十点, 林云书和周屿一起去了接待室。
周屿从办公室出来时毫无异常,路过林云书身边,旁若无人搂住他肩:“走吧。”
林云书下意识躲闪:“在公司呢, 注意影响。”
周屿觉得好玩:“你是不是跟谁都一套说辞?”
林云书一怔, 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尴尬地:“你都听到啦?”
周屿不置可否, 撇了撇嘴, 揽着林云书往外走。
“咱们又不是地下恋, ”他说:“光明正大的好吧, 请问你还记得我们等下要接受的是什么采访吗?”
他挑眉看向林云书,自问自答道:“情侣采访。”
林云书:“……”
明明是关于品牌的正经采访。
他无奈地摇摇头, 妥协了。
后知后觉又在想, 周屿怎么可能听到他和郭声遥的谈话呢?
除非他真把自己贴门上了。
他居然真的这么无聊?
林云书脑海里霎时浮现出那番景象,差点没给自己逗得笑出声。
再看此刻的周屿,走路带风意气风发,对每一个朝他问好的下属点头致意。
正经得和刚才的“壁虎”像两个人格。
林云书心下惊叹, 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认识他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周屿不轻不重捏了捏他的肩。
他垂眸瞅林云书一眼。
林秘书被他揽在怀里,仰着头笑吟吟望着他,脸小皮肤白,一双眼睛水灵得不行。
周屿不可遏止地膨胀了:“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帅。”
林云书:“……”
他的笑容硬生生绷在脸上, 嘴唇开合半晌才礼貌地问出一句:
“为什么要用‘也’?”
周屿:“?”
林云书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加快脚步推开接待室的门。
媒体已经到了, 室内被稍微布置了一下,为了迎合新婚主题,装扮得清新浪漫。
采访和品牌有联动,视频会被放在cassi的官网上,后续还会刊登进主流杂志。
杂志社主编也来了, 见两人进门,立刻带着记者和和摄影师上前打招呼。
“周总,林秘书,新婚快乐,”她笑吟吟地:“还没来得及恭喜二位呢!”
林云书笑着和对方握手:“唐主编您客气。”
两人和这位主编都很熟了,从前她就经常采访周屿,做过不少专访,后来公司在这方面的业务基本都是和唐主编合作。
周屿一手环着林云书的肩,半边胸膛贴在他脊背上,微微倾身和唐主编握手:
“恭喜的话就免了,婚礼你可一定要到场啊。”
“那是当然的,”唐主编热情道:“我还等着拿第一手资料爆头条呢!”
寒暄一阵,唐主编看向周屿一直环在林云书肩头的手,一阵感叹:“二位感情还真是好。”
林云书低调地笑笑:“哪里。”
周屿倒是大方,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似的,声音一点没收:“费好大劲追到手的,能不亲热点吗?”
这话单听其实很浮夸,和其他那些商业联姻,在外人面前装得情深意切的两口子没什么区别。
这些日子质疑他俩感情的声音也不少。
“你就少说两句吧。”林云书拿手肘轻轻撞了撞周屿的腰。
周屿挑眉,笑容张扬地回望林云书。
林云书摇头,耳尖有些微红。
这个举动太自然,看上去倒是有点能迷惑人了。
唐主编面上丝毫不显露,半开玩笑地:“那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听二位的采访了。”
现场准备就绪,周屿临时出去接了个电话,林云书就先坐到了位置上,跟助理对着采访稿。
稿子是来之前郭声遥已经对过一遍的,林云书大致翻了翻,确认没问题,朝助理点了点头。
“林老师。”摄影师在镜头后喊了他一声。
林云书看过去,温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眉目沉静,目光锁定在镜头上时,就像虚幻的画面忽然对焦,是一种清晰而让人心惊的美。
摄影师心里震了一下。
分明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但每每用高清摄像头近距离卡在那张脸上时,总让他遗憾这张脸没能出现在大荧幕上。
他看看显示器里的画面,又将视线移到林云书本人脸上,再看一眼显示器,皱眉托起下巴。
“林老师,可能有些冒犯,”他思索两秒,还是建议道:“不然我让化妆师给您打个底?”
林云书笑了笑,倒没觉得有什么冒犯,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吗?”
“不不不,”摄影师连忙否认:“您很好,脸部状态很完美了,但我镜头里看气色不是很好,稍微用点唇彩提亮一下就行。”
“怎么了,”主编闻言走过来:“有什么问题?”
摄影师将刚才的情况向她解释了一遍。
唐主编慎重起来,弯腰凑近显示器。
画面仍然放大框在林云书脸上,标准的五官完美的脸型清晰生动。
被镜头直直拍着,林云书却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相当自然松弛,还盯着镜头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唐主编不由倒吸一口气。
“很完美了,但咱们还可以精益求精。”她找回理智:“现实看不出,镜头里边儿确实气色没那么好,咱们稍微打个底就行,好吗?”
“可以。”林云书也不矫情,爽快答应下来。
他平时不化妆,但也不排斥,正常工作需要的话他可以接受得非常良好。
化妆师是个小姑娘,紧跟着提包上来,见了他双眼放光,又有些羞涩:“林老师您好。”
林云书笑着回应:“你好。”
小姑娘更高兴了,一边用手背试着适合他肤色的粉底液,一遍小声说:“我特别喜欢你。”
这话跟追星似的,林云书觉得有意思:“你之前认识我吗?”
“我见过你,但你肯定不知道我,”她说着用粉扑轻轻抬了下林云书的下颌:“您抬下头,稍微闭下眼睛。”
林云书闻言照做。
“就是之前cassi五十周年的秀,您还记得吗?”化妆师继续说。
“当然。”林云书闭着眼睛说。
“那时候您让工作人员给外围拍照的粉丝送水和降温贴,”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我就是中暑晕过去的其中一个。”
“是吗?”林云书睁眼,惊讶道:“你身体没事吧。”
“早就好啦,”小姑娘腼腆地:“本来是为了追星才想进娱乐圈当化妆师的,后来发现追星可太苦了,我就放弃了,还是好好上班吧。”
林云书被这番话逗笑:“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您说得对,”对方赞同地点点头:“但我还是很感谢您当时的水和降温贴,包括我们能这么有秩序地被送进医务室,听说也是您打了招呼的,谢谢您。”
林云书莞尔:“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主要还是您太好看了,”小姑娘笑起来:“彩排之前您来视察的时候,我还给您拍了好多照呢——诶您脖子怎么了?”
她忽然收起笑。
林云书拿起镜子,拉开衣领看了看,脖子上红了一圈,但不严重,衣领一遮就看不见了。
他今天是偶尔觉得脖子痒,难道是因为身上的衬衫是新的,豁脖子?
林云书也拿不准,他以前也常穿这家牌子的衣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事。”他把衣领收了收,挡住红痕:“就是磨了一下,没关系。”
“那我还是稍微帮您扑点粉这一下吧。”女生说。
林云书想了想,觉得也行。
“那麻烦你了,”他将镜子还给化妆师:“谢谢啊。”
化妆师连忙接过来,抱进怀里:“您太客气了!”.
设备调试结束,周屿正好打完电话回来,径直坐到林云书身边。
林云书顺手替他整理了下衣领。
周屿偏头看着林云书,忽然眸光一亮:“你化妆了?”
林云书手一顿:“很明显吗?”
“有点,但是不夸张,”周屿说:“很好看。”
林云书气血不好,平常脸颊和嘴唇总没什么血色,弱柳扶风的,但这种程度已经很美了。
今天他不仅打了底,还涂了一点唇彩,嘴巴变得粉粉的,亮晶晶的,连带着气质都有活力不少,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好看。
周屿甚至能闻到他嘴唇上糖果般的甜味。
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凑近,想闻一闻清楚,看是不是自己被勾引出幻觉了。
“卧槽这是在干什么。”
显示器后,唐主编吓了一大跳。
镜头里原本并排坐着的两个人突然就失去了社交距离,周屿倾身靠近,背影挡住林云书半张脸。
特定机位视角下,活脱脱一个标准的借位接吻镜头。
他们这可是正经访谈!
“周总,林秘书!”唐主编站在摄像师身后,远远冲他们喊道:“两位都准备好了的话,我们这边就开始了?”
林云书手还放在周屿衣领上,闻言将他轻轻一推,冲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周屿意犹未尽地坐直了。
访谈正式开始,首先是例行打招呼和几个简单的问题,再慢慢转到和公司品牌相关的方向。
为了表示尊重,采访内容并没有涉及太多隐私。
关于两人私下如何相处、恋爱经过、婚后日常,这些八卦新闻嘴关心的问题一概没问。
主编只在最后提出了一个与品牌无关的,算是小彩蛋的问题。
她收起采访稿:“先说好,这个问题不在预设的范围内,但我个人很想帮大家问一问。”
林云书温柔地点点头:“您说。”
“那我就直接问了,”主编笑起来:“二位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呢,不知道方不方便对我们公开?”
“没什么不方便的,”周屿甚至没怎么思考,自然而然地:“下个月10号,请柬近期就会送到各位手上。”
“那太好了!”主编高兴地:“恭喜两位,日子比想象中要近呢!”
周屿点头:“再晚天就冷了,婚礼主场我们是想在室外办,但他不抗冻,风一吹就——”
话音戛然而止。
林云书捂住周屿的嘴。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冲镜头后的人微微一笑:“这段麻烦剪掉。”
采访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内,结束后,林云书一一和众人作别,剩下的事郭声遥会替他收尾。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道了声谢,推门离开接待室。
外面没什么人,他边走边挠了挠脖子,到走廊尽头,推开窗,深深呼吸两下。
微风拂面,林云书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任由新鲜空气清空大脑。
脑子清醒些后,他转身准备离开,拿起纸巾要擦掉嘴上的唇彩,手腕却忽然被握住。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就被抱着转进了安全通道。
咔嚓一声。
金属门合上。
熟悉的气息自上而下迫近。
周屿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咬住那甜丝丝的嘴唇,轻而易举撬开了牙关。
第32章 换季过敏
果然是甜的。
周屿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唇彩的味道, 还是林云书的信息素。
总之都非常甜,让人留连忘返欲罢不能。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被林云书推开。
林云书仰头靠在门上, 微张着嘴喘气, 暗色的空间里, 嘴唇晶莹饱满, 鲜红欲滴。
信息素缓缓流动, 周屿一手垫到他背后, 隔绝冰凉的金属门, 一手托起他的后颈,让他更顺畅的呼吸。
“你肺活量太差了。”他说。
林云书没说话, 撩起眼皮瞪他一眼, 眼波婉转的。
周屿像被人在心尖上挠了了一下。
林云书一向板板正正,尤其在公司,干净漂亮得像尊只能被景仰的观音菩萨。
周屿从前都不敢太怎么碰他,生怕一不小心做出什么超越上下级关系的举动, 直接给人吓跑了。
现在不同了。
现在林云书是他的omega,他一个人的。
他们领证了,不久后还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只属于彼此, 不允许任何其他人介入。
其他物种也不行!
他们会在全世界的祝福下, 走近婚姻的殿堂, 亲吻,并宣誓。
周屿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捧起林云书的脸,再次亲吻他。
并没有太虔诚,带着挑逗的情欲。
背后是人来人往的走廊,采访组收拾好器械, 陆续离开接待室。
脚步声、交流声、物体磕碰地面响个不停,隔着厚重的大门传来,像没入水面,变得暧昧模糊。
楼道内没有窗户,头顶悬挂一盏应急灯,灰白的光线洒在林云书脸上。
林云书睫毛都湿了,一簇簇粘黏在一起,乌黑的睫羽映着冷白的皮肤,眼尾却又是红的。
他胸膛起伏不定,薄薄的皮肤下,周屿甚至能摸到激烈的心跳。
没亲一会儿林云书又喘不来气了,轻轻推了推周屿,使两人之间隔出小小的距离,低头将脸埋进他颈窝。
周屿轻轻捏着他的后颈,手掌在他单薄的脊背上来回抚动,帮他顺气。
“今天怎么喘得这么厉害?”他问。
“你说呢?”林云书哑着嗓子:“你还问我?”
周屿失笑:“好好好,怪我。”
平常他确实不会亲这么久,今天属实是没控制住。
公司里的林云书和平时的林云书有极其微妙、但无比吸引人的差别。
尤其是在公司里穿着白衬衫,将扣子系得一丝不苟的林云书。
“是有点久,”周屿说,“但我不是隔一会儿就停下来让你喘口气吗?”
他指腹嵌进林云书喉结下饭微微凹陷处,轻轻按了按:“不然以后我还是带你锻炼一下?”
林云书无声地看他一眼。
“怎么这个眼神啊宝贝儿?”
林云书挡开他的手,开始整理衣领:“像你那样早上五点就起床去举铁的运动吗?”
他脖子上被周屿用手压过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红痕。
周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给掐出来的,刚要去拨他的衣领,最后一颗扣子被系好。
红痕消失在雪白的衬衣下。
林云书露出遗憾的表情:“这种运动,我还是不奉陪了。”
林云书是谁?是年会连续两年抽到健身房VIP年卡,又连续两年八折转让出去的人。
不爱运动就是不爱运动。
天生不爱运动的人是无法后天基因突变爱上的,林云书接受的这样的自己。
“当然不是,”周屿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去举铁,那是你举铁还是铁举你?”
林云书:“……”
“然后呢?”他微笑。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运动,”周屿认真道:“一周两到三次有氧,强度不用太大,比如跑跑步什么的,适度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跑步?”林云书眼睛都睁大了些。
“没错,”周屿笑道:“这是最简单的了,慢慢跑,做好热身,第一天可以只跑五分钟,后面十分钟,二十分钟……这样慢慢加。”
“可以跟我去健身房用跑步机,也可以我陪你去户外,”周屿已经开始畅想:“我都没问题。”
林云书:“O.O…”
可是问题本来就不在你身上好吧,大哥?
他悄悄把手伸到背后,握住门把。
“那个……”他为难道:“我大一的时候你已经快毕业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体育课是怎么跑步的。”
“怎么跑的?”周屿比他本人还有自信:“无非就是稍微慢一点。”
林云书尴尬地笑笑:“我四年都找的代跑,体育老师都没见过我。”
周屿:“……”
他的笑容停留在脸上。
林云书微笑回应,同时手腕下压,转身逃离楼道。
“谢谢你的好意,”声音遥遥传来:“我看还是算了。”
周屿:“…………”.
黄牛肉汤锅店。
郭声遥推门,在服务生的带领下,领着林云书走进店里。
上个月就提过的汤锅,这个月总算吃到了。
店里生意好,午市也人满为患,郭声遥提前预定了包厢,免去排队的烦恼,直接落座。
同行的还有秘书组的几位同事,热络地聊着天。
“林秘书,真的好久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莉莉说。
“是啊,”郭声遥怀念道:“想我刚进公司那会儿,午饭几乎都是林秘带着吃的。”
“我也是我也是!”小赵比划着:“从前真的几乎顿顿都在一起,我想得不行。”
林云书正拿热毛巾擦手,闻言笑道:“我也想你们,这不现在机会少了吗,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千万别客气。”
小姑娘们立刻欢呼起来,围着菜单叽叽喳喳。
虽说有师父请客,她们也没点太多,按着各自的食量适当点了些,就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老板今天居然没跟你一起来。”郭声遥说。
“是啊是啊,”莉莉附和:“我以为老板一定会来,还很紧张来着。”
小赵:“你紧张啥?”
“跟大老板一起吃饭诶!”莉莉夸张地:“你能吃得下?我记得去年老板突发奇想搞团建,请大家一起吃饭,我的天呐,回去我就积食了。”
郭声遥一脸天真:“积食不是吃多了才得的吗?”
莉莉:“……是吗?”
她仿佛被说动了,开始怀疑自己。
呆呆的表情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有这么夸张吗?”林云书说:“他人挺好的。”
话音落下,周围就挤眉弄眼起来:“诶咦~~”
“秀恩爱噢~”
“快快快,怎么没人把这段录下来,老板听到不得高兴坏了,说不定一高兴就给我们加奖金了!”
林云书语塞,脸颊微红:“好了,就你们话多。”
服务员来上菜,正好打断大家的调侃。
郭声遥先给林云书盛了碗热汤,再往锅里下牛肉。
“师父你热汤暖暖,这汤味道可鲜了,你肯定喜欢。”
“好,”林云书笑着接过来:“谢谢。”
“这家店刚开的时候我们就想到你了,”小赵说:“不过阴差阳错的总没机会带你来吃。”
莉莉:“现在也不晚啊,最近换季,天气转凉,吃顿热腾腾的汤锅最合适了,上个月太热了。”
“你说得对。”
林云书喝了一口,点点头:“确实很鲜。”
“是吧!”郭声遥高兴了。
几人一边聊一边吃,包间里空气不流通,热汤喝久了身上开始冒汗。
林云书方下勺子呼了口气,抬手解开一颗衬衫扣子。
“师父你热吗?”郭声遥关切道。
“有一点。”林云书说。
但看桌上的女生们,有的还穿着毛衣,却都没出汗。
林云书有的奇怪,自己平时也不是爱出汗的体质啊。
郭声遥抽了两张纸巾给他:“你擦擦。”
林云书接过来,按了按额角,纸巾洇湿一片。
“林秘你脸好红啊,”莉莉担忧地:“没关系吗?”
“是啊,”小赵也放下了筷子,盯着林云书的脸:“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红。”
郭声遥抓住他的手臂:“师父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林云书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胸口闷,有点喘不上来气。
“没事,”他安抚地笑笑:“可能是里面太闷了,我出去透口气。”
刚站起来,莉莉忽然高声:“林秘你是不是过敏了呀!”
“是吗?”郭声遥连忙站起来。
林云书自己也愣了下,挽起袖子,胳膊上果然起了不少红点。
“妈呀,”郭声遥一惊一乍地:“师父你脖子上也有。”
“是吃了什么吗?”莉莉紧张起来,立马开始检查桌上的饭菜。
“没事没事。”林云书很快冷静下来:“跟吃的没关系。”
他没有特别的过敏源,但每年换季身上总是容易起疹子,上半年没起,林云书就差点忘了这茬。
“应该是换季的关系。”他说。
小赵拿起包:“那我赶紧去给你买点过敏药。”
“不用,”林云书笑着阻止:“我去医院打一针就行,打针效果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也可能是他平常药和抑制剂都用得太多,林云书对其他药物都不怎么敏感,有事一般都习惯去医院打针。
他边说边穿好外套。
“我跟你一起!”郭声遥忙道。
“真没事,”林云书倒是觉得自己打扰人家吃饭,过意不去,摆手道:“你们快吃吧,不用管我。”
郭声遥却不依不饶地跟了出来。
林云书在前台结账,她就紧张兮兮得跟在后面。
林云书哭笑不得:“回去吧声遥,我真没事。”
“不行,我一定要陪你去!”
某种程度上,郭声遥是个非常执拗地孩子。
“我已经打好车了!”她晃晃手机屏。
林云书拗不过,只好妥协:“好吧。”
医院里公司不远,打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郭声遥虽说有一腔热血,但奈何从小身体好,没怎么进过医院,到了门诊大厅,两眼一摸黑。
林云书熟练地挂号、看诊、抽血、打针。
她就只能在后头当跟屁虫,充当一个移动支架的作用,帮林云书拿包拿衣服拿单子,再时不时扶他一把。
最后林云书进诊室打针,郭声遥在外面等,跑上跑下半晌终于能够歇口气。
她一屁股坐在不锈钢椅子上,这才发现自己也跑出了一身汗。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郭声遥手里拿满了东西,好半天才从裤兜里翻出来,看也不看就接通:
“有话快说姐忙着呢!”
对面静止了三秒,大老板低沉的嗓音悠悠传来:“郭声遥。”
郭声遥:“……!!”
她吓得差点直接摔了手机,连忙双手捧起来:“老老老老老老……”
“再老下去我就该死了。”周屿说。
郭声遥立马闭嘴,满脸沉痛。
“林云书在医院?”对面直截了当。
“对,”郭声遥连忙汇报:“师父他有点过敏,我陪他来打针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马上就能回去。”
对面又不说话了,郭声遥胆战心惊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试探道:“老板?……师公?”
办公室里,周屿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后仰靠上椅背,握着手机满眼都是无奈。
林云书又一个人跑了。
今天要不是郭声遥一定要跟着,他又一个人自己跑医院了。
有什么事从来不跟他说,不管他提醒多少次,这人永远不长记性,永远一个人悄悄咪咪就去做。
周屿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今天回来,凑巧听到莉莉她们几个在说这事儿,林云书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过敏的事可大可小,就算像郭声遥说的那样不严重,肯定也还是难受啊。
林云书难不成还想打完针回来继续上班?
他叹了声,拿起车钥匙推门下楼。
“地址发我。”——
作者有话说:★明天要带小猫去绝育,没什么时间写,存稿也不多了,省着点用,下章后天更哦~
第33章 安抚哄睡
医院。
林云书一边扣着扣子, 一边从诊室里出来。
他脸上还是有些红,但比起刚才好多了。
见他出来,郭声遥连忙起身迎上前:“师父!”
“等久了吧?”林云书温柔地笑笑, 从她手里接过外套搭在臂弯:“走吧, 回公司。”
“那什么, 师父……”郭声遥扯住他的袖子:“稍微等一等吧。”
“怎么了, 还没打车吗?”
郭声遥欲言又止:“不用打车……”
林云书眉心动了动, 随即品出了什么一般, 无奈地:“声遥。”
“师父我错了。”郭声遥垂下头。
“谈不上什么错, ”林云书柔声地:“但这也不是大事,没必要特意叫司机跑一趟是吧?”
“啊?”郭声遥又猛地抬起头。
两人对视几秒, 她罕见地从自己师父身上感受到一种单纯。
“不是, 师父,我……你……”
“你还真是想得起司机都想不起我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云书一惊,连忙回头,周屿沉着脸向他走来, 脚步不停,直到在他身前站定。
林云书下意识后退半步,被郭声遥撑住。
“师父别退了,”她小声地:“还是正面面对比较好。”
林云书:“?”
什么意思, 说得他好像在躲似的。
他只不过是因为周屿忽然靠得太近, 下意识想维持合理的距离而已。
否则两人都要成斗鸡眼了。
周屿拨了拨他的衣领, 果然看到一片还没来得及消退的红点。
所以早上楼道里,他以为是自己给林云书掐出来的红痕,结果是过敏了吗?
周屿忽然有些懊恼,责怪自己没能更细心一些,早点发现。
他没说话, 无声地看着他。
林云书:“……”
他重新把衣领理好,冲周屿挤出个笑:“你怎么来了?”
周屿回以同样的微笑:“来当司机。”
林云书:“…………”
周屿不再多话,抢来林云书手里的外套,拉开抖了抖:“把衣服穿上。”
医院里人来人往,林云书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
“抬手。”周屿不容置疑。
那种眼神,凶狠得仿佛要是林云书胆敢不从,他就能扣光他这个月的奖金!
林云书:“。”
他灰溜溜伸出了手。
周屿这才满意,替他把外套穿好,领着他进了电梯。
“师父,”郭声遥挤在林云书身后,慌忙表忠心:“我发誓真的是他主动的!我没有给他打电话!”
林云书已然没有回应的余地,被周屿揽着肩膀半搂半抱走进电梯。
门诊大楼外,天色阴沉。
早上云层后面依稀还透着些阳光,现在却一片昏暗,下午两三点看上去像要天黑了似的。
“这两天降温,”周屿说:“你穿得太少了。”
林云书吸了吸鼻子:“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倒是没感觉到。”
“等你感觉到,估计已经在医院里打吊瓶了,”周屿轻笑:“现在也没差多少。”
林云书:“……”
风又急又凉,从衣领灌入脖颈,吹得林云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敏起着红疹的皮肤被冷风一激,又痛又痒,连带着喉咙也发痒。
林云书偏头咳了声,在脖子上挠了挠,下一秒被人捉住手腕。
“别挠了,”周屿语调没有起伏:“等下挠破了别人还以为是我亲的,你说我是开心背锅呢,还是开心背锅呢?”
林云书:“?”
这人究竟怎么做到每次都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
他不喜欢冷空气,抬手捂住口鼻,闷声闷气地:“说得好像你没做过似的。”
多无辜啊?
周屿眉梢一挑,替他拢紧衣领。
“难得啊,”他笑着感叹:“你终于也会撒娇了。”
林云书:“???”
“我——”
一滴雨砸在鼻头,他忽然噤声,仰头往向天空,乌云密布。
“下雨了啊。”他喃喃地。
周屿抬手将他鼻头上雨珠拂去,指腹轻轻擦过,林云书鼻尖就红了一片。
周屿蓦地想起林云书皮肤确实很敏感。
以前生病流鼻涕,用最软的纸擦,鼻子也会很快红起来,眼睛水汪汪的,特别可爱。
体质敏感可爱归可爱,但也容易过敏,过敏多难受啊。
“嗯,”周屿说:“等下有场大雨。”
雨点一滴一滴砸下来,并不密集,但每一滴都很大,重重地砸在皮肤上,能碎裂成一小片水珠。
周屿把林云书圈进臂弯,不让他被风扑着,加快脚步走出医院,将他塞进副驾驶,砰地关上门。
“还有你,”他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郭声遥:“你在亭子下稍微等会儿,我给你叫个车回去。”
“不用不用,”郭声遥连忙摆手:“我骑小黄车就行。”
她指向路边码放成好长一串的共享单车:“这里离我租的房子特别近,骑车十分钟就到了。”
“不行,”林云书从车窗里探出头:“马上下雨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听话,等车来接你。”
周屿给他按回去。
郭声遥受宠若惊:“真的不用……”
周屿皱起眉:“差不多得了,你好歹是我秘书组的人,跟我一起有让你自己骑车回去份儿吗?我是苛待下属的领导?”
“当然不是。”
郭声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否认,反正不能当面说领导不好。
“那不就得了,”周屿转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等着,车两分钟就到了。”
郭声遥只好妥协:“好的,谢谢老板。”
林云书再次探头:“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下一秒又被拽了回去。
郭声遥:“……”
他只能对着光可鉴人的车屁股微笑:“好的,谢谢师父。”
驾驶座伸出一只“ok”的手,紧跟着车窗合上,发动机轰响,一溜烟飞走了.
车里,林云书收回眺望的视线。
手机屏亮了亮,司机张师傅发来已经接到人的消息,林云书这才放心,回复道:
[多谢,下雨了,路上注意安全。]
周屿握着方向盘,余光瞥他一眼:“你那个徒弟,真不愧是你教出来的。”
“怎么了,”林云书反问:“声遥挺好的啊。”
聪明机灵,还懂礼貌,不爱麻烦人。
“不爱麻烦人这种性格,是你们基因里自带的吗?”周屿用开玩笑的语气。
林云书顿了顿,解释道:“抱歉啊,刚才来医院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本来打算回去再告诉你的。”
周屿笑起来:“爱道歉也是吗?”
林云书被问住了,片刻低头轻轻笑了起来。
“不怪你,”周屿正经了些:“你生病为什么要怪你。”
他叹了口气:“是我没做好,早上我明明看到你脖子红了一块,但没引起重视。”
“也不怪你,”林云书说:“我自己都没重视。”
周屿又叹了口气,无奈地啧了声:“好了,咱俩都别用这种口气说话了,听起来不像两口子。”
林云书抿唇,偏头闭上了嘴。
窗外街景掠过,雨已经下了起来,他看了眼外面的路标,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这是回我家的路吧,”他问:“我们不回公司?”
周屿打方向盘,转进下一个路口,离公司更远了。
“还回什么公司?”他面不改色:“送你回去睡觉。”
林云书认真起来:“你别闹,下午还有个会。”
“你这种状态开会合适吗?”周屿瞄他一眼:“开始犯困了吧?是不是还犯恶心?”
林云书眉心一跳。
过敏打完针确实容易犯困,胸闷的症状还没彻底缓解,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胃里也不太舒服。
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加在一起却也有些磨人。
但完全还在可忍受的范畴,林云书自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还用表现吗?”周屿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瞅你那脸白的,正常人好受了能是这样?”
“……”
林云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而且我都让司机单独送郭声遥回去了,”周屿说:“要是回公司,不就一起拉走了。”
“我以为你是让她回家,咱们自己回公司呢,”林云书说:“毕竟下午的会也没她的事。”
“宝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屿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我是老板,她是员工,哪有让员工回家,老板自己上班的道理,我花钱雇她不就是让她干活的吗?”
他补充:“今天也就是看在她陪你来医院有功,特意放她半天假,否则也得给我回公司加班。”
林云书:“O.O”
“眼睛瞪那么圆呢?”周屿笑道。
林云书连忙又闭上眼睛:“你是老板,老板说什么都对。”
他抚了抚胸腹,轻轻吸了口气。
车坐久了,胃里更难受,从一开始轻微的反酸变得有些想吐。
“也不是就让你别工作了,”周屿看一眼后视镜:“今天下午那个会,谭枞主动要求推迟了。”
林云书抬头:“怎么会?”
谭枞刚回国继承家产,从哥哥姐姐手里分到一家娱乐公司,这人本就对这方面感兴趣,最近更是积极得不行。
今天下午的会,是给他上任后第一部s+大剧拉投资的,按理说不会主动要求推迟。
“谁知道呢,说是挖到一个合适演戏的素人,正想办法骗人家签约呢。”周屿满不在乎,看向林云书:“胃疼了?”
林云书按着胃,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手腕压正在胸腹间陷下去很深。
“……没事,”他故作轻松:“有一点疼。”
周屿皱眉,没试图跟他掰扯。
要让一个习惯逞强的人柔软下来袒露肚皮,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对林云书来说更是难如登天。
“再稍微忍一下,”周屿说:“马上就到了,现在开着车,我没法帮你揉。”
他说着油门踩得更死,暗骂了句“鬼天气”。
“真的没事,”林云书柔声道:“你慢点开,注意安全,在下雨呢。”
周屿:“怪的就是这个鬼雨。”
一句话给林云书逗笑了。
笑着笑着扯到肚子,胃里又开始抽着疼。
他轻叹了声,咬着嘴唇侧头靠到了椅背上。
车子穿过瓢泼大雨驶进地下车库,周屿停稳车后第一时间检查林云书的状态。
“还好吗?”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腰摸了摸林云书的脸。
林云书缓缓睁开眼睛,睫羽微湿,像凝着一层霜。
他用了几秒使视线对焦,摇头:“没事。”
周屿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扶出来。
“来,抓住我的手,”他轻声说:“我们回家。”
林云书撑着他的手臂勉强站直身体,走了两步忽而停住,眉心微蹙。
“云书?”周屿紧张道。
下一秒却被推开了。
林云书脸色一变,踉跄着走向角落,在垃圾桶边上吐了。
“云书!”
周屿连忙跟上,弯腰握住林云书的肩,在他背上轻轻拍。
林云书胡乱地握住他的手指,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慢点,”他用力撑住他的身体:“没事啊,慢点吐,我撑着你呢,放心,摔不着你。”
林云书没吐出什么东西,用矿泉水漱口洗脸,不小心呛到了,又咳喘了一阵,身上就没了力气。
他闭上眼,头晕目眩地靠在周屿肩头。
周屿将他打横抱起,直接上楼回家。
独自在家留守一整天的鱼薯听到开门声,兴高采烈跑过来迎接。
周屿将林云书轻轻放到床上,弯腰摸了把猫头,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你妈不舒服,别吵他。”
林云书:“?”
他艰难撑起上半身。
周屿连忙改口:“爸爸不舒服,乖啊,待会儿陪你玩。”
林云书这才躺了回去。
周屿拎起猫走出卧室,给她开个罐罐,趁她吃得开心,连忙洗干净手回到卧室。
咔哒!
门锁上了。
“你锁门干什么,”林云书有气无力的:“鱼薯还小,跳起来都够不到门把,她能开门吗?”
周屿快步上前,“现在的小猫都可精了,锁紧点好,别让她进来吵着你。”
他边说边把手搓热,伸进被子里贴到林云书上腹,替他捂了一会儿,再稍微施力按揉起来。
“会舒服点吗?”他轻声问。
林云书点点头,“好多了。”
他闭着眼,鬓发微微被冷汗浸湿,侧脸雪白,嘴唇却因为呼吸不畅干裂泛红。
周屿又喂他喝了些水,将他抱进怀里,胸膛贴在他单薄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帮他顺着胸腹。
他胸口的疹子好了不少,依稀残留着红印,周屿指腹轻轻擦过,感到这块皮肤仍着轻微地发着烫。
“还痒不痒?”他问:“疼吗?”
“不疼。”林云书仍然没有睁眼,嘴角扬起很浅的弧度:“睡一觉就好了。”
他声音逐渐弱下去,“我有点困了……”
“好,”周屿亲了亲他的眼尾:“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第34章 老公带你买鸽子蛋去!……
林云书睡醒时, 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但胃里好受不少,似乎还依稀留有周屿掌心的温度。
林云书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靠在床头浅浅呼出一口气, 手掌贴在上腹, 像在感受某种温度。
他视线没有聚焦, 虚虚地凝视在昏暗的地面, 就这么出神地望了一会儿。
肚子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他推开被子慢吞吞下床。
身上黏糊糊的, 林云书犹豫两秒,还是选择先洗澡, 然后再想办法填饱肚子。
怕低血糖会晕, 他还先含了一颗糖再进浴室,快速冲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出来。
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周屿回公司了,在餐桌上给他留了纸条, 纸条旁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鸡丝面。
林云书眉宇舒展开来,眼尾浮现起浅浅的笑纹。
他将纸条收好,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鸡汤香浓不腻, 面条浸满汤汁爽滑筋道, 周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没吃两口, 裤腿被什么东西扒拉两下。
林云书低头,对上鱼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鱼薯整只猫都立了起来,趴在林云书小腿上,见人也在看猫,立马娇滴滴“喵”了一声。
要抱抱~
林云书笑起来, 弯腰把小猫抱进怀里,让她爬在自己腿上。
“鱼薯吃饭了吗?”他轻轻摸着猫头。
小猫舒服得又喵了一声。
吃过啦~
林云书出房间就看见鱼薯的饭碗里有吃剩的罐头,小猫吃饱喝足也睡了香香的一觉,现在窝在爸爸腿上,幸福得爪爪开花。
林云书笑着捏捏小猫抓。
他猜此刻要是有面镜子放到自己跟前,他一定笑得跟八九十岁的老人见了重孙子一样慈祥。
没办法,他的小猫太乖了。
跟小猫互动了一会儿,林云书继续吃面。
周屿知道他的食量,又顾及着他胃不舒服吃不了太多,所以这份面分量很少。
正常成年人不够吃,但对此刻的林云书来说却刚刚好。
他没什么负担地吃完了,胃里暖烘烘的,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他靠在椅背上捂着肚子缓了缓,起身一鼓作气把碗洗完放进沥水架上。
忙活完一切才忽然想起,自己光顾着吃都忘记了拍张照。
嗡嗡!
周屿回到办公室,刚拿起手机,林云书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宝贝儿:面吃完了,好吃到忘记拍照]
周屿:“:D”
李勋跟周屿一起进的办公室,叽里呱啦说着明天的安排,抬看就见老板变成了翘嘴。
盯着手机像捧了金元宝,嘴都扭曲了。
明明就在几分钟前,他刚把项目总监骂了一顿,现在忽然又心花怒放了。
变色龙都没他这么能变。
李勋:“……”
周屿噼里啪啦按屏幕,用灿烂的表情打出一串矜持的文字:
[以后天天给你做。].
林云书笑着收起手机。
叮咚!
门口的可视门铃响了起来,他抱起鱼薯走过去,按下接听。
是楼下物业打来的。
“林先生您好,”小李含笑的声音传过来:“这里有一份您的快递,您现在方便签收吗,方便的话我这就给您送上来。”
“快递?”林云书回忆了下:“我最近应该没买东西。”
“呃,”小李顿了顿,又确认了一遍:“没错,是您的快递,寄件人叫……陈束阳。”
陈束阳?
林云书眉梢挑了挑,这家伙给他寄什么东西?
他按着通话键,“好,你上来吧,辛苦了。”
“好的林先生!”
五分钟后,小李抱着一堆快递盒按响了门铃。
林云书开门,吃了一惊。
“林先生,东西给您送上来了,”小李露出憨厚的笑容:“都在这儿了!”
“好,好,谢谢啊,”林云书给他递了瓶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嘛!”他笑着按下电梯:“那我先下去了,您有什么事儿直接联系我们就行。”
“诶,好。”
电梯合上,林云书看着地上的一堆纸箱,叉着腰,皱眉缓缓歪起了脑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束阳的电话。
鱼薯从他脚边挤出来,好奇地凑到纸箱边嗅来嗅去。
林云书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到一边,先将猫搬进去,再搬纸箱。
“喂?”电话接通,陈束阳懒洋洋地:“啥事儿。”
“你给我寄了一堆什么?”林云书拿起手机关掉免提,关门进屋。
对面停顿几秒,陈束阳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没那么有底气了:“这么快就收到了?”
林云书好笑地:“同城还能有多久?”
“你还没拆啊?”陈束阳莫名扭捏起来:“你拆了就知道了。”
“我怕是你寄错的,不敢拆啊。”林云书开玩笑地。
“怎么可能寄错,我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吗!”陈束阳急了:“总之你先拆,拆完再联系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云书:“?”
他盯着手机好一阵迷茫。
思索两秒还是决定先拆,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把陈束阳搞得都害羞了。
林云书找来一把美工刀,坐到地毯上,慢悠悠开箱。
第一个出来了,居然是只手机,还是今年刚发布的新款顶配,跟他买给陈束阳的那只一样。
第二个是平板,第三个是笔记本,第四个是电脑,还有一个手环。
好家伙,全家桶啊。
陈束阳怎么忽然想起给他买这些了?
手机震动起来,陈束阳嘴上说着让他联系,结果自己先没忍住,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拆半天快递,林云书腰有点受不了,起身坐到沙发上,拿一个靠枕垫在腰后,按下接听。
“怎么样,”陈束阳嘴角微翘,明明骄傲得很,却假装毫不在意:“我说过会还给你更贵的,我说到做到了。”
林云书愣了两秒。
陈束阳脸色一变:“你不会忘了吧?我生日的时候你送我手机,我说过的!”
想起来了。
想起来反而更震惊了。
林云书不缺这些,他的所有电子产品都是前年装修房子时现买的,虽然不是最新款,但也完全够用。
“你小子搞什么呢,”他惊讶地:“发财啦?”
“差不多吧,”陈束阳一脸骄傲:“以后你弟弟我,就要当明星了。”
林云书:“??”
他摸了摸额头,仔细回想,以前从没听过这小子有什么明星梦啊。
难道是他对弟弟的梦想太漠不关心,所以从来没发现?
可陈束阳打小就不是什么有远大理想的孩子,别的小朋友还在想当太空人的时期,陈束阳的梦想是当小卖部老板。
别的孩子想考清北的时候,他想去上厨师专科学校,最后在一所综合性普通一本里面学了物流管理。
“你不是说模特只是兼职吗,”林云书思考着弟弟的生平:“还说下周就要去认识的学长的菜鸟驿站里上班了?”
陈束阳连连点头没有否认:“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这两天忽然有家娱乐公司说要签我,那个老板还非要给我这个数的签约费。”
他比了数字:“大怨种么这不是,我当时就答应了!”
林云书:“……”
他坐直了身体:“签你当艺人,有没有说是哪方面的呢,歌手,爱豆,演员?”
“唱歌跳舞我哪会啊,”陈束阳心里有数:“说是当演员,有个剧的男三号想找我演。”
他说着,嘴角一扬,抬手刮了把头发:“冰山帅哥,内敛但热忱,深情但决绝,那冤种老板说我特有这种气质。”
林云书:“O.O”
他收回陈束阳心里有数的看法。
“不是,等等,束阳,”林云书扶着额角:“你确定那家公司专业吗,你学长的菜鸟驿站那边说了吗?”
“放心,是家大公司,不信我给你找找。”陈束阳起身东翻西找:“学长那边我也跟他解释过了。”
“他怎么说的。”
“他把我照片打印出来,找我要了签名。”
“?”
陈束阳坐回来,凑近屏幕:“说是等我火了就拿出去卖钱。”
“就一张能卖多少钱?”
“我签了一百张。”
“?!”
还没等林云书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陈束阳拿出一张名片怼到镜头前:
“喏,就这家公司,你肯定听过吧。”
林云书凑近。
陈束阳笑起来:“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大公司的老板居然也会上赶着当冤种。”
金光闪闪的名片上,赫然写着——
星光娱乐CEO,谭枞。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谭枞满面红光地替林云书和周屿端上咖啡。
“抱歉啊抱歉啊,昨儿有点事,急着去签一个新人,把会推到今天了。”
周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事,正好我们昨天临时也有事。”
“哦,那敢情好啊,我本来还内疚得不行呢。”
“你还会内疚啊?”周屿一哂:“行了,虽说这次我是金主,但咱也是兄弟,别演了。”
这次投资的剧,男主角是谭枞旗下的艺人,同时也是cassi上半年新签的代言人。
双方合作后男主角接的一部戏,品牌肯定是要意思意思的。
再加上临安集团和星光娱乐有良好的合作历史,这次投资几乎是板上钉钉,商讨的无非也就是注资多少的问题。
谭枞于是笑嘻嘻地坐下。
“什么新人要你亲自去签?”周屿问。
林云书轻轻抚住了额头。
“哎哟,你是不知道了,”谭枞夸张地:“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木头桩子啊!”
周屿:“?”
林云书:“……”
果然,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冤种。
谭枞乐得不行,“你们也知道,我那部剧的男三号是个木头精,唯一的要求就是好看,且极端木。”
“但现在的演员啊,”他叹息:“好看的遍地都是,木头的也不少,但都没有木出那种精髓,木得太普通了,还时不时就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演技,我又不需要!”
“还好我们星探给力,真给我找找了,你们是没看见,多精神一小伙子啊,一对上镜头,连眼睛都不会眨了,这不就是我要的木头桩子吗!”
周屿:“……”
林云书:“O.O”
谭枞来劲了,从手机里翻出试戏片段给他们。
“你们瞅瞅,这木得不一般吧?我看完当时就知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直接拍板签下!”
“有这么玄乎吗?”周屿将信将疑拿起手机。
片段开始播放,当看清里面的人时,周屿眼睛狠狠睁大了。
林云书却闭上了眼。
几秒后,周屿爆发出石破惊天的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晚上下班,周屿的笑都没停。
两人坐车正在去往cassi总店的路上,周屿笑得靠在林云书身上,皮都展开了。
“哎哟我的天啊,真没想到我小舅子还有这种天赋,演技神乎其神啊!”
他抱住林云书:“你说他平时跟我呛声的时候多精神啊,怎么一对上镜头就变那样了,走秀那会儿也比这好多了啊!”
林云书:“……”
他其实是有心想为弟弟辩解两句的。
但没办法,试镜片段他也看了,他没办法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束阳那演技的确是……
木得天神合一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怕缺点多,就怕人普通。
混娱乐圈,普通是原罪。
陈束阳虽然木,但木到极致何尝不是一种特色。
“孩子有追求是好事,”林云书说:“起码现在生活可以自给自足了,昨天还给我买了好些东西呢。”
“哟,是吗?”
周屿觉得林云书现在就像个炫耀孩子的母亲,孩子虽然缺点多,但扣扣搜搜也总能翻出些优点。
林云书一双眼睛还特别认真。
周屿看着乐得不行:“你真可爱。”
林云书:“……你又怎么了?”
车在门口停下,司机回过头:“老板,到了。”
周屿于是收起笑,掐了把林云书的脸蛋儿:“走吧宝贝儿,老公带你买鸽子蛋去!”
林云书:“……”
林云书无言以对,跟着下了车。
什么鸽子蛋不鸽子蛋,婚戒是cassi的设计师定制款,从最开始设计的草图就是他和周屿共同决定的。
现在充其量算验货,顺带试一试礼服而已。
店长早早的在门口恭候,见两人下车,带着一群人迎上前。
“周总,林秘书!有失远迎啊~”
周屿摆了摆手,搂着林云书被簇拥着踏入一片金碧辉煌中。
“我要的东西都备好了吗?”他问。
“都备好了!”店长恭敬道:“您请。”
然后林云书被领着穿过一道明亮的长廊,进入VIP接待室,迎面而来的,是一整套炫目的珠宝。
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鸽子蛋。
第35章 亲手试礼服
这是一套古董珠宝。
是当年周屿爷爷发家后给妻子定制的第一套首饰, 在这之后,cassi才作为独立品牌被创立,可以说是祖师爷级别的宝石了。
这些年这套珠宝一直被老董事长私人收藏, 从不外借, 从不展览, 更不会出售, 以至于市面上从来没有过估价。
老董事长过世后, 它应该是作为遗产落进了周屿手里。
林云书也只是刚进公司的时候, 在公司的文化宣传手册上看到过图片。
“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他震惊地。
谁知周屿张口就是一句:“送你啊。”
林云书:“???”
“你疯了吗?”他连忙把周屿拉到一边:“这可不是一般的首饰啊, 意义不一样。”
“再怎么有意义也是人给的。”周屿说。
他搂着林云书的肩膀把他带回去:“我爷爷把它们交给我的时候就说了,让我拿去送给爱人。”
“可是……”
“再好的珠宝, 如果不戴在对的人的身上, 不也就是一堆石头吗,充其量比路边的漂亮那么一点。”
林云书依然很为难:“可我是男的啊,我连耳洞都没有,你就算给我我也戴不出去啊。”
“谁说要你戴出去了, ”周屿突然强势:“外面那些人也配看?”
林云书:“……?”
他是真的懵了。
周屿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咱私下里来,晚上你戴上它们,对着我, 就给我一个人——!”
林云书直接一脚踢到他小腿上:“我不!”
亏他还真情实感惊讶了一下。
事实证明, 真的不能对周屿抱什么幻想, 这人根本就是没正形的!
他冲店长招了招手:“现把这些收起来吧,我们去看看婚戒。”
店长下意识看周屿一眼。
“听他的,”周屿退后半步站到林云书身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店长欠身,低着头偷笑:“我这就去拿。”
她快步离开, 还不忘使眼色,招呼旁边的店员们跟自己一起走,别留在这里当灯泡。
小店员们眼明心亮,立刻领会,跟在店长身后一起离开,并贴心锁上了门。
林云书长长呼出口气,回头瞪了周屿一眼。
他真的要拿这个人没办法了。
林云书自认为自己也算会跟人打交道,不管讲不讲道理的人,他都能找到相处的办法,也能很好地处理人们暴跳如雷的情绪。
但现在周屿改路线了。
每天尽使些昏招,正经人根本没法招架。
“你真是……”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啦?”周屿过来抱他。
林云书躲开,维持社交距离。
周屿直接把距离变成负的,过来扳着他脸亲了一口。
“啵!~~”
好大一声。
林云书当即弹开,浑身都炸毛了,像只兔子似的捂住脸颊。
他耳朵红得要滴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不时瞟一眼紧闭的大门,脸皮薄得可怜又可爱。
“没事,外面听不见。”
周屿轻轻将他抱进怀里,顺了顺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慢慢呼吸,身体本来就不好,再给急坏了。”
“是我自己要急的吗!”林云书没好气的。
这句话没收住,音量有些大,听着挺冲。
周屿眉心跳了下,紧跟着居然笑了出来。
“就这样。”
“什么?”林云书没懂。
周屿摸摸他的通红的耳尖:“以后就这样说话,想生气就生气,想开心就开心,想骂我就骂我,想支使我就随便支使,我乐意做。”
林云书睫毛颤了颤,气焰蓦地掐灭一半。
他不太自在地垂下头,只留下一片粉白的侧脸:“又瞎说什么呢……”
·
两人终究还是规规矩矩坐好了。
店长端着婚戒进来,两只漂亮的红丝绒盒子被摆到眼前。
“二位定制的婚戒在这里了。”店长戴着黑手套:“我拿给二位试试?”
“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周屿说。
“好的。”店长于是起身,退到一旁。
相比起来,婚戒就要低调许多,适合日常佩戴,没有再堆满宝石。
周屿倒是想给林云书戴黄金戴大钻,奈何林云书抵死不从,他也只好作罢。
他拿起戒指在林云书手上比划了下。
林云书手好看,戴什么都好看,简单的款式反而更凸显气质,显得手指白皙如玉。
周屿握着林云书的手腕反反复复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戒指放回去。
得等到婚礼当天,两人宣誓后交换对戒,再在欢呼声中拥吻。
想到这个场面,周屿就有了等待的勇气。
以前没发现自己是这么注重仪式感的人。
试戴完戒指,两人又接着去试礼服。
礼服准备了五套正式的和两套备用的,上身试过后,再根据身材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裁剪的地方。
当一排排礼服出现在眼前时,周屿眼睛都亮了。
他都不敢想,林云书这样一套套换着在他跟前转圈,他会是多么幸福的alpha。
林云书长长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手,一鼓作气:“来吧,咱们速战速决。”
眼神坚定得仿佛回到当初熬夜做方案的年代。
沉浸在幻想中的周屿:“……”
幻想破灭了。
林云书已经开始战斗了。
区区七套礼服而已,他预计半小时结束战斗。
……
两小时后,林云书腰酸背痛倒进沙发里,累得眼冒金星。
“还有几套?”他有气无力的。
周屿给他轻轻按着腰:“还剩两套备用的。”
两套……
两套!
林云书太阳穴抽痛,用力晃了晃头。
失算了。
他以为协议结婚是很简单的事,签个字领个证,再面向公众办一场体面的婚礼就行了。
没想到的是,婚礼还没办呢,他就卡死在礼服上面了。
都是男人的衣服,衬衫马甲西服,和平常穿的也大差不差,怎么到这儿试起来就这么累呢。
林云书觉得自己腰快断了,微微弓着身子,撑在沙发扶手上喘气。
周屿将他搂进怀里,手掌撑在他腰后,替他拨了拨鬓边的碎发:“累坏了?”
林云书掀起眼皮瞅他一眼:“你不累?”
“不累啊,”周屿拿手给他扇风,又喂他喝了口水,“我还挺精神的。”
林云书不由地挑起眉梢,看这人忙上忙下还神采奕奕的样子,十分不理解,但又羡慕地摇了摇头。
周屿不仅不累,还越试越精神。
每换一套,他都和林云书一起进的更衣室,看林云书一件件脱掉衣服,雪白的肩膀袒露出来,然后是薄薄的胸腹和纤瘦的腰肢。
那些礼服,每一套穿到林云书身上都漂亮极了。
林云书一向是比较低调又淡淡的性格,这一点落到穿着上也一样,衣柜里清一色白色灰色卡其色。
偶尔穿件蓝色外套就能把周屿萌得找不着北。
更何况现在这种奇迹暖暖换装秀一般的盛况,周屿看得眼都直了,赶走所有店员,亲自帮林云书穿衣服、戴领结、挑配饰。
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的女同学们,都对打扮芭比娃娃情有独钟。
但林云书不是芭比娃娃,是活生生的人,会很容易累,还很娇气。
试完五套衣服,他身上皮肤开始有点红,窝在沙发里,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肩头。
周屿揽着他的肩,大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是不是有点低血糖啊宝贝儿?”
“没有吧,”林云书眉心微蹙:“我稍微坐会儿就行,还剩两套呢,赶紧试完吧。”
“不急,”周屿摸摸他的嘴唇:“嘴都是白的,不晕吗?”
林云书顿了两秒,睁眼开,果然头晕目眩,看东西都是花的。
难道真的低血糖了?
不应该啊……
他承认自己体力精力不如从前,但应该没有差到这种地步,试几套衣服就能低血糖,会不会太夸张了?
叩叩。
VIP室的门被敲响,店长走进来,恭敬地:“周总,您叫我?”
周屿摆摆手,示意别问好了,简短道:“你去拿点蛋糕和热水过来,快点。”
店长视线从他怀里的人身上扫过,连忙低头:“好的。”
蛋糕很快被端上来,周屿托了把林云书的背让他坐直:“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林云书头晕得厉害,伴随着一阵阵心悸。
他轻咬着下唇缓了缓,勉强坐正身体,手下意识搭在周屿的小臂上。
周屿轻轻在他掌心捏了捏,让他靠进自己怀里。
“没事啊,”他安抚道:“吃两口蛋糕就好了。”
林云书点了点头,鼻尖很快飘来一缕巧克力的香气。
是巧克力蛋糕,周屿举着勺子喂到他嘴边,眼神明亮又专注。
林云书眉心很轻微地动了动,没有多言,张嘴含了进去。
约莫吃了四五口,周屿观察着林云书的脸色,放下勺子,手掌在他后心轻轻揉着。
“缓一缓,好些了吗?”
巧克力蛋糕的效果不会那么快,林云书头仍然是昏沉的,但心悸的症状缓解不少。
“没事了。”他抿唇,冲周屿笑了笑。
“好,”周屿帮他擦掉额角的冷汗:“再坐几分钟,然后我们回家。”
“还有两套,试完吧。”林云书说。
“不试了,”周屿强硬道:“你等我两分钟,我去把衣服换回来就走。”
林云书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选择勉强自己。
“好。”他轻声说。
“乖。”周屿在他头顶揉了揉,起身快步进了休息室。
五分钟后他换好衣服出来,林云书居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衬衫扣子没系好,套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锁骨大片大片露了出来。
周屿走上前,用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弯腰手穿过膝窝,稳稳当当将他抱了起来。
第36章 低烧
到家时是晚上八点。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林云书悠悠转醒,发现自己靠在周屿怀里睡了沉沉的一觉。
“醒了?”周屿摸着他的头发。
林云书没有立刻回话,望着窗外醒了醒神, 才慢吞吞坐直。
他眼神没有焦距, 头发被周屿揉乱了, 看上去莫名有点呆。
周屿觉得好玩, 没有催他, 好整以暇地观察他的开机模式。
只见林秘书无神的大眼睛闭了闭, 又睁开, 再闭上,再睁开, 然后缓慢转动脖子活动颈椎, 骨头咔咔响了几声。
林秘书手按着脖子,脖颈修长而五指纤细,歪头时颈肩线条绷紧成异常漂亮的弧度,白皙皮肤下隐隐透着朦胧的粉色。
“醒了。”
林云书终于开机成功。
下一秒被周屿搂进怀里狠狠亲了几口。
又给亲懵了。
司机不小心发出笑声又赶紧收住, 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林云书耳朵砰地一红。
整个车里只有周屿发自内心觉得坦荡。
他神色毫无异常,下车绕了一圈,拉开林云书那边的车门,把他牵下来。
司机扬长而去, 林云书仍然满脸疑惑。
天气转凉, 天黑得也快, 刚到八点天空已经漆黑一片,无星无月,飘荡着几片月白的云朵。
“看你太可爱,没忍住亲了一口。”周屿主动解释。
林云书脸颊更红,不懂可爱在哪里, 但还是严谨地纠正:“是好几口。”
周屿笑得更开心,捧起他的脸又亲了几口。
林云书:“QoQ!”
林云书不敢动了,试图揣摩周屿的脑回路。
难道他那转动起来犹如老年丧尸般咔咔作响的脖子,在周屿眼里竟然很可爱?
林云书只觉得惊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又伸了个懒腰。
咔……
咔咔咔!
他的腰背同时响了起来,老胳膊老腿得到舒展,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紧跟着就被亲得差点背过气去。
林云书:“……”
太可怕了。
周屿的癖好太可怕了。
周屿心满意足牵起他的手,“走吧,回家去。”
林云书气还没喘匀,脸上烫得厉害,定在原地没挪动脚步。
周屿回头:“不走吗?”
天黑,小区里路灯昏暗,正好可以掩盖林云书通红的脸颊。
夜空中,他注视着周屿黑亮的眼睛,鬼使神差来了句:“不然散散步?”
周屿面上一喜,立刻答应:“好啊!”
他还从来没和林云书一起好好散过步,每天不是在家里吃饭逗猫展开动名词相结合的睡觉模式,就是去公司上班。
可放眼望去,别人家两口子每天吃完饭,都是会在小区里散步遛狗的。
他们虽然没有狗,但是有猫!
等鱼薯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买些可爱的牵引绳挂在背上,一家三口出来遛弯。
周屿光是想想都已经热血沸腾了。
“好,”他热情地揽住林云书的肩:“老公陪你散步。”
林云书:“……”
这家伙又想到什么了?
夜风微凉,轻轻柔柔扑到脸上,渐渐吹散了灼热。
林云书迫使自己不去思考太多,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却分外和谐。
不多时,林云书肩头一沉,他扭头,见周屿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他的肩上。
“没事的,”林云书说:“我不冷。”
周屿瞅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无奈道:“我觉得你冷行不行?”
“……”
林云书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推辞。
小区挺大,两人一直走到了活动区,周围有小型篮球场,有健身器材,还有儿童玩耍的小沙滩。
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只篮球越过边框飞了出去,滚落到林云书脚边,周屿替他挡了一下。
“嘿!”远处穿着球衣的人高声:“不好意思,没砸到吧?方便把球扔过来一下吗——”
周屿弯腰捡起篮球,上前几步抛了过去:“下次小心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举手致歉,接住篮球,发出邀请:“来一局吗?”
“不了不了。”
周屿摆手,转过身却看到林云书在儿童沙滩外长椅上坐下了。
他身旁有颗大树,树叶在夜风中摇晃,路灯的阴影就这么在林云书脸上晃啊晃。
他嘴角挂着很浅的笑。
周屿心里蓦地一软,快步上前。
林云书仰起头,灯光映着浅色瞳孔,眼中笑意更加明显。
“怎么不一起去玩?”他问。
“那有什么好玩的。”周屿满不在乎。
林云书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大学不是可爱玩篮球了?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
“别说了,”周屿咳了声,有些难为情:“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轻,太中二。”
现在也没好多少。
林云书心想。
周屿在林云书身前蹲下,拉起他的手,感到他指尖冰凉,不由皱了皱眉。
“差不多了吧,”他攥紧林云书的手指:“咱回家。”
走了这么半天,林云书也有点累了,点点头:“好。”
这几天降温,昼夜温差大,周屿搂着林云书回家,一进家门就把他往浴室里推。
“赶紧的,去洗个热水澡。”
“等等等等……”林云书一步三回头:“我想看看鱼薯。”
“猫又不会跑,”周屿急道:“洗完澡再看,听话啊,乖,你身上都是冷的。”
“可是鱼——”
话没说完,浴室的门就合上了。
林云书:“……”
他叹了口气,脸上却又浮现起一丝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
事已至此,他不再勉强,脱掉衣服准备洗澡。
浴室门被敲了两下,周屿在门外提高音量:“你睡衣我给你放门口了。”
林云书稀奇地挑了挑眉,这时候又一副正人君子的样了?
“好,谢谢。”
“又谢,又谢!”门口,周屿嘟囔着:“老公给拿衣服多值得你客气啊……唉……”
眼前蹿过一道飞影,鱼薯哒哒哒跑来了。
猫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被回来的声音吵醒,一个箭步冲过来找妈妈。
然后毫不意外被老爹捏住了后脖颈。
“喵!”鱼薯屈辱地嚎叫。
林云书都打开水了,又关上折返回来,凑到门边:“是鱼薯在叫我吗?”
半透明的磨砂门后映出曼妙的曲线。
周屿余光一扫,当即眼睛就直了。
他喉头滚了滚,用尽毕生的自制力捂住了小猫的嘴。
鱼薯:“喵唔?”
“是,”他克制着声线:“你赶紧去洗,衣服都脱光了,小心着凉!”
边说边抱着猫一步三回头去了客厅。
他打开大悲咒清心,猫就在一旁恶狠狠瞪着他。
“喵呜!哈!”
周屿随手撸一把猫头:“凶谁呢?还想不想吃饭了?”
“喵!~~呜……”
贪吃猫偃旗息鼓了。
周屿清心寡欲坐怀不乱地呼出一口气,瞥一眼怂猫,试图跟她讲道理。
“你妈体质不好,刚在外面吹了风,现在又脱光了,你要是缠着让他抱,他生病了怎么办?”
“不管人还是猫,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克制自己动物的本能,你真是一点都没遗传到我。”
鱼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显然没听懂。
周屿瞥猫一眼。
小猫此刻的神态和林云书仰头看他时有七八分相像,他那坚如磐石心猛地一软。
“啧,蠢猫。”
他认命地起身去开罐罐。
·
林云书洗完澡就抱着猫不撒手。
周屿也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浑身散发荷尔蒙气息躺到林云书身边,林云书却看都不看。
他忍了。
好不容易等到林云书陪猫玩够了,把猫放进猫窝,回到房间,躺进被窝。
周屿摩拳擦掌蓄势待发,扭头一看,林云书一秒睡着了。
周屿:“……”
一腔热情无处宣泄,他一瞬间甚至想把林云书叫醒。
但林云书眼底有很浅的青黑,眉宇间笼罩着浓浓的倦色,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周屿手都伸了出去,却还是心软了,最终只是落到林云书肩头,替他轻轻掖好被子。
他去洗手间自己解决了。
·
半夜,林云书从睡梦中惊醒。
胸中憋闷得很厉害,迷迷糊糊间他尝试深吸一口气,喉间却一阵瘙痒,呛地他直接咳了起来。
瞌睡彻底醒了。
他捂住嘴翻身坐起来,摸索着想下床去客厅找水喝,腰间忽然一紧。
身后的床垫陷下去一块,浓烈的信息素倾压而来,下一秒他床头的台灯亮了起来。
周屿从背后拢住他,大手撑在他背上:“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咳……咳咳!”
林云书说不出话,捂着嘴摇头,侧脸和脖颈涨得通红,眼见着就要喘不上气。
“云书!”
周屿连忙抱住他,手掌按在他胸口顺气:“别慌别慌,慢点!”
他搂着林云书坐直,让他伏在自己肩头调整呼吸,不停帮他顺着后背。
等林云书稍微缓过来些,不再喘得那么厉害,周屿才扶他靠在床头,自己快速去客厅倒了杯温水回来。
林云书偏头靠在枕头上,胸膛仍然急促起伏着,双眼半阖着,睫毛湿濡一片。
周屿在床边坐下,试了试水温,轻轻托起林云书的下巴:“来宝贝儿,喝点水。”
林云书就着他的手咽了两口,摇摇头,示意不喝了。
周屿便将水杯放到床头,上床把林云书搂进怀里,不断给他按摩后心和胸口,直到他呼吸彻底平稳。
“缓过来了?”他小心地问。
林云书点点头,睁开眼,睫毛还是湿的,眼神没什么聚焦:“没事了。”
“你吓死我了。”周屿心有余悸。
“就是喉咙有点痒,”林云书有气无力地说:“可能着凉了。”
周屿抱着他,侧脸贴在他额头上,总感觉他体温有点高,但又不是很明显。
林云书刚刚咳得脸上充血,现在红晕退下去,嘴唇极其苍白。
周屿又拿手背贴上他额头感受了下,确实是烫的。
“好像有点烧,”他严肃起来:“稍微等我一下。”
他翻身下床,很快拿回一支体温枪,在林云书额前滴了一下。
“38度1,”他眉心狠狠揪了起来:“发烧了宝贝儿。”
林云书习以为常地点点头,视线模糊中,瞧见周屿开始换衣服。
“你干什么?”他勉力睁开眼。
“去医院,”周屿说着就要来抱他:“都烧起来了。”
“不用,”林云书笑了笑,按住他的手:“只是低烧,吃点药就好了。”
周屿露出明显不赞同的表情:“生病就得去医院,何况你那个胃吃退烧药受得了吗?”
“可以的。”林云书轻声道。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39度以下,用药基本都能压得住,超过39度才需要去医院打点滴。
退烧药刺激肠胃是会有点难受,但比起大半夜跑医院的折腾,他宁愿痛几分钟。
“真的,”他轻轻捏了捏周屿的手指:“相信我,这个季节感冒的人多,去医院还容易交叉感染。”
“你以为撒娇我就没辙了吗?”
周屿沉着脸,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不少。
他确实没辙。
林云书日常就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从不发怒也从不生气。
现在病了,没力气地靠在床头,声音就更轻了,头发乌黑面容雪白,灯光暖融融一照,顷刻间就像要化成水。
周屿拿他没办法,只好找来退烧药先喂他吃下。
“过几个小时烧没退的话,必须去医院。”他强硬道。
这次林云书不再倔强,乖乖点了头:“会退的。”
周屿叹了口气,关掉灯,上床将他搂进怀里。
药物作用下,林云书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屿却没有半点睡意,从背后搂住他,手掌贴在他胸腹间。
不多时,就见林云书在睡梦中也皱起了眉,鬓发间渗出点点冷汗,手无意识按到胃上。
果然胃还是会有反应。
周屿攥住他的手腕不让用力按,搓热掌心轻轻替他揉着。
直到这一阵难捱的胃痛过去,林云书眉心逐渐舒展,他才悄悄收回手。
周屿继续守了一会儿,等林云书彻底睡熟,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跑出了去。
卧室门没关,周屿走到阳台上,关紧阳台的玻璃门,一边注意卧室里的情况,一边拨通医生同学的电话。
虽然是半夜三更,但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同学那专业但略显命苦的嗓音响起:“周老板,您家那位有什么状况?”
周屿一愣,看了眼屏幕确认:“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对面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和各界豪门公子上过同一所高中,又在人生的分叉路选择学医的普通人,我从踏进学府的第一天,就做好了成为豪门文里半夜被叫醒看病的工具人医生的觉悟——”
“事实证明,我的觉悟一点也没有错。”
周屿:“……”
“所以您家那位怎么了?”
“他发烧了。”周屿神情凝重起来。
“哦,您先别急。”同学慢悠悠道。
周屿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轻响,紧跟着是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对面应该是开了免提把手机放一边,下床开始穿衣服了。
周屿焦虑地抓紧手机:“我怎么能不急。”
“您就算很急,但也先别急,”同学说:“体温多少度,烧了多久了,做了多少次,伤口有没有出血?”
周屿:“???”
“你当我是禽兽吗!”
对面静了会,响起一声轻笑:“您难道没做过?”
“……没做出血过。”周屿哽着嗓子。
“您好像还挺自豪?”
周屿:“……”
“这次真不是,我什么都没做!”周屿急得打转:“就是晚上在楼下散步,吹了点风,回来我就催他洗了个热水澡,但还是着凉了。”
他捏着眉心:“38度1,烧得脸都红了,可怜见的,还一直咳嗽,我喂他吃了药,哄了好半天才刚刚睡下。”
这次对面静了好一会儿。
“您可以不用加这么多修饰语的,”同学机器人般的声音响起:“好了,我了解了,不用担心,您可以继续回去睡觉了。”
紧跟着周屿又听到一阵衣物摩擦声,他的同学好像又躺下了。
周屿:“??”
“不是,他都发烧了,这难道不严重吗?!”他不可置信:“还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说怕什么交叉感染。”
“他说得是对的,”同学叹息:“最近换季降温,感冒的一抓一大把,omega体质本来就弱,生病太正常了,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壮得像头牛吗?”
周屿:“……你用词最好严谨些。”
同学于是严谨道:“壮得像头地主家的顶级alpha公牛吗?”
周屿:“…………”
他拉回正题:“可是他前几天还过敏了,你不觉得一个omega短短几天又是过敏又是发烧很不正常吗?”
“太正常了,”同学耐心解释:“换季过敏说明免疫力差,您平时可以让家里保姆做些高营养的食物,配合静脉滴注免疫球蛋白。”
“如果您实在担心,今晚可以观察一下,要是明早烧还不退,或者更严重,可以去医院,或者我上门为夫人诊治。要是烧退了,只需静养即可,大半夜折腾去医院,人也难受不是?”
周屿思索片刻,被说动了。
“好吧,就先听你的。”
“感谢周总信任,有任何情况都可以跟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同学恭敬道。
“知道了,”周屿冷声:“咨询费明天会打你帐上。”
“感谢周总对我工作的支持!”同学发出了今晚最高昂的声调,顿了一下:“哦,霍总那边也来电话了,请允许我去听听怎么个事儿。”
“去吧。”
周屿挂断电话。
他站在阳台上琢磨一会儿,没想起来自己有过姓霍的同学。
但人家那姓听上去好像确实比他更霸总,他心里产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爽——
作者有话说:周总(狠戾):为什么我的姓不是霍、傅、厉?为什么名字里没有斯、凌、夜?!难道我还不够霸气?!(狠狠不爽)
第37章 重要事项:复查
林云书的烧在清晨退了下去, 但感冒的症状持续了整整一周。
他似乎气管不太好,一感冒就总是咳嗽,每天戴着口罩上下班, 人眼见着又瘦了一圈。
周屿不再急于展示自己的厨艺了, 老老实实请了营养师和保姆, 全方位给林云书做食疗, 免疫球蛋白也输上了。
五天过去, 林云书总算不再咳得那么厉害。
第二天要去国外出差, 周屿考虑再三, 最终还是决定只带李勋出去,让林云书留在国内, 稍微盯一下和谭枞的合作就行。
毕竟林云书感冒没好利索, 两国气候差异大,国内外跑一圈再加上倒时差,他那小身板肯定受不住。
和谭枞的合作已经敲定了,大制作大项目, cassi作为最大投资方坐镇。
确实也需要留一个人在国内管事。
电视剧已经开拍,影视寒冬下,这部平台买股的s+大剧声势浩荡得出奇。
开机仪式各路粉丝代拍围攻,把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吓得陈束阳当晚就给林云书打电话, 惊恐地表示当明星太吓人了。
虽然那么多粉丝里, 一个他的站姐都没有。
“你都不知道,”陈束阳心有余悸:“那闪光灯,亮得跟核弹似的,我下场半个小时看东西都还是重影。”
他今天已经收工了,在剧组的酒店里刚拆完头套洗了澡, 马不停蹄就来找哥哥汇报工作。
“更神的是我们的男女主,”他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不愧是大明星,眼神都比别人好,那种闪光灯底下愣是不眨眼,还能精准找出自己的粉丝比心。”
他连连摇头,“得亏没人拍我,否则全是黑图。”
“还好啊,”林云书说:“我刚逛了下微博,你出图挺多的。”
陈束阳没信:“怎么可能,我连站姐都没有,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了。”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林云书拿起平板,搜了下新剧的开机仪式,怼到镜头前。
“喏,你瞧,好多张都带了你。”
陈束阳凑近一看,还真是。
虽然都是别人家的站姐,但拍自家哥哥姐姐的时候也顺带着把他一起拍下来了,评论还有人在问他是谁。
“大家都说你气质很特别。”林云书夸道。
其实是在说他长得很有意思。
陈束阳长了张厌世脸,个子高,又瘦,乍看是眼高于顶很拽的类型。
但偏偏他是第一次当明星,突然和大流量们站在一起,又面对那么多粉丝和闪光灯,体态僵硬得要命。
作为全场个子最高的男人,站在角落,像一根醒目的电线杆子,厌世脸下的眼神清澈又愚蠢。
活脱脱就是大学生装逼失败的产物。
于是林云书转述时,稍微美化了一丝:“说你看着很善良呢。”
“行了,用不着安慰我,”陈束阳自己搜了下,“不就是说我看着不聪明吗,另一条评论还说我长得像渣男呢,一张照片能被解读成完全不同的面相。”
他搓了搓下巴,自信挑眉:“这不正说明我可塑性强吗?”
林云书:“:o”
陈束阳感叹:“你别说,我可能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林云书:“:O”
他尴尬地笑笑,继续刷微博,惊喜道:“你有超话了!恭喜啊,收获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粉丝!”
陈束阳随意瞟了眼:“那个啊,是我菜鸟驿站的学长给开的。”
林云书:“?”
“他已经申请当主持人了,现在0个人和他竞争,包管能当上,”陈束阳说:“他说等我火了以后,他的号子就值钱了,可以拿出去卖。”
林云书:“……”
什么中国好学长。
想起这位学长几天前才让陈束阳签了一百张照片,也说以后要拿去卖。
林云书于心不忍,想告诉弟弟,没关系,以后你会有越来越多属于你的粉丝的!
陈束阳却更加自信地翘起嘴角:“现在都已经有人未雨绸缪想拿我赚钱了,我大概真的是前途无量吧。”
林云书:“…………”
最终还是沉默了。
他本意想安慰弟弟的。
毕竟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突然就这么曝光在公众视野下,还是高关注度的强曝光,被人毫无死角地评头论足,心理压力肯定很大。
他没想到的是,陈束阳的心更大。
不管什么样的评论,都能在他独特的理解下,变为对他的夸奖,并最终归纳为他就是娱乐圈未来的紫微星。
林云书觉得自己真的多余瞎操这份心。
陈束阳有这种心态在娱乐圈,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咳……咳!”
喉咙忽然痒起来,林云书脸色一变,放下手机弯腰去够茶几上的水杯。
“你怎么了?”陈束阳正色。
林云书没空回应他,咳得脑袋都晕了,手一抖差点打翻水杯。
镜头里,一只手突然出现,替他稳稳接住水杯放到桌上。
周屿出现在镜头里,大手抚上林云书后背,将他揽进怀里揉抚胸口:“好了好了,别急,怎么又咳起来了?”
林云书摇头,气喘得很急。
他心里堵得慌,抬手用力锤了锤心口,手腕就被人抓住。
“轻点啊宝贝儿!”周屿一惊一乍的。
林云书脖颈涨红,鬓间全是冷汗,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
周屿喂他喝了点水,托着他的后脑让他靠着自己肩上,仍然觉得心惊肉跳。
他小心捂着林云书的心口,怕他刚刚那两拳下去给自己锤坏了。
“疼不疼啊宝贝儿?”
“没事了。”林云书轻轻摆了摆手。
无人在意的角落,陈束阳被冷落在手机屏里。
他整张脸都怼在镜头上,像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看到林云书脸色缓了过来,担忧的神情退去。
“你又感冒了?”他问。
林云书捏起两根手指:“一点点。”
“一点点能咳成这样?”
周屿拿起手机。
陈束阳眉头又皱起来,是一种AA碰面,相看两厌的烦躁:“你会不会照顾人?”
原本以为周屿会照常顶回去,没想到这人握着手机,脸上也是无奈:“确实怪我,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支支招?”
态度好成这样,陈束阳一时倒不适应了,气焰消下去大半。
“那什么,”他不太自在地摸摸鼻子:“我哥他身体不好,你多陪陪他……”
“好了,”林云书拿过手机:“都说了没事,小感冒而已。”
“还说呢,”陈束阳嘟囔着:“你每次感冒都得托个十天半个月才好。”
林云书无奈:“知道了,我这就去吃药,你这一天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呢。”
陈束阳嘴硬不吱声,但这就开始收拾东西,哥哥说的话一般都会听。
“你,”他指着周屿:“好好对我哥,听到没有?”
周屿:“没聋呢,小舅子。”
陈束阳:“……挂了。”
屏幕暗下去,周屿扔掉手机叹了口气,抬手搓一把脸:“像被娘家人教训了,惭愧啊。”
林云书失笑看着他。
虽然知道这人三分真七分演,还是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宽慰道:“束阳他就是随口一说。”
“我知道。”
周屿抓住林云书的手拉到身前,顺势就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一口,起身去给他拿药,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林云书:“……”
就着温水吃下药,喉间的不适终于消退。
林云书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蜷缩起双腿。
“你行李收拾好了吗?”他问。
周屿明天就要出差了。
“都收好了,”周屿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我要走五天,你乖乖等我回来,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
“你跟小孩儿说话呢?”
林云书笑起来,刚咳得嗓子有点哑,此刻笑声闷闷的,气息有些弱,但格外温柔。
周屿将他抱得紧紧的,脸埋在他颈间呼吸omega独特的体香。
他是真想带林云书一起走。
两人结婚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分开过。
可一想到林云书最近身体不好,过敏感冒连着来,就又真舍不得他跟自己出国折腾。
一颗心纠结成麻花。
周屿觉得自己有点分离焦虑了,还没有离开就开始想念,明明人还在自己怀里,却像分开很久似的舍不得放手。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些骄傲的、张扬的、插科打诨的表象退去,他的拥抱变得沉重而眷恋。
“我是真舍不得你。”他低声道。
林云书心神微动。
他手指无意识颤了颤,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回握住周屿的手,在alpha宽大又青筋虬结的手背上很轻地、安抚地拍了拍。
·
第二天大早。
送走周屿一行人,林云书带着郭声遥回了公司。
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得比较满,周屿不在,国内的工作就都交由他代为出面。
回公司直接开会,中午和谭枞吃饭,下午看各个分公司交上来的季度报表,然后换个地方接着开会。
下班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鱼薯左等右等不见那两口子回来,急得趴在门口睡着了。
以至于林云书一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滩猫饼。
小猫听到声音动了动,抬头见是爸爸,伸了个懒腰就围着林云书小腿黏糊糊打转。
林云书没忍住笑了出来,浑身的疲惫仿佛都被驱散了。
他抱起小猫陪她玩了一会儿,又喂她吃了根猫条,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洗漱收拾。
洗完澡躺上床,周屿的视频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宝贝儿——”
画面还在卡顿,声音就先蹿出屏幕。
林云书哭笑不得,靠在枕头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手机:“到了?”
周屿已经在酒店了,但身上还是出门时穿的那件西服,显然是刚落地不久。
“刚到,”他说:“这不是看你那边时间不早了,想睡前看一看你吗。”
林云书开玩笑地:“现在看到了,放心了?”
“不放心,”周屿眉眼沉沉:“你脸色不好。”
林云书一愣,今天太匆忙了,洗澡也是草草冲了一下,他倒没注意自己的脸色。
“累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周屿担忧道。
“没有,”林云书说:“就是有点困了,今天没来得及睡午觉。”
他眼底确实有些发青,周屿有心想再跟他多聊聊,但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又生生忍住。
“好吧,”他妥协了:“赶紧休息吧,明早没什么事,你多睡一会儿,晚点去公司也行。”
林云书笑了笑:“好。”
他唇角微微抿着,床头灯的暖光映得眉眼格外柔和,下颌削瘦,纤长脖颈下锁骨深陷。
周屿看得心猿意马,隔着屏幕也摸了摸他的眉眼。
“晚安,好梦。”他说。
·
今晚周屿不在,林云书睡觉没有关卧室门。
他今天很累,入睡异常快,半梦半醒间,被子被什么东西扒拉两下,然后怀里挤进一个毛茸茸的热源。
林云书困得睁不开,耳边全是小猫摩托车一样的呼噜声。
鱼薯进家门这么久,终于逮到老爹不在的一天爬床成功,黏人劲比她爹还厉害,一个劲儿咕涌着。
最近天气凉了,之前有周屿抱着他睡还感觉不到,现在床上突然少了个人,林云书怎么都睡不暖和,手脚都寒津津的。
直到小猫钻进怀里,他寻着热源将小猫抱紧,在呼噜声中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醒过来,是在小猫疯狂的扒拉和尖叫声中。
天已经亮了,明媚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上床铺,林云书眼前一片昏花。
鱼薯在床边尖叫着团团转,不断用爪子扒拉他。
模糊的视线中,他依稀看见鱼薯的爪垫上红了一块,像是沾着血。
血……
瞌睡瞬间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抱住小猫上下检查,心跳到了嗓子眼。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检查,把整只猫都翻遍了,也没找出一丁点伤口。
但鱼薯的爪子上又的的确确沾着血。
林云书眼中染上困惑,松开小猫,手无意识撑在枕头上,掌心传来奇怪的触感。
他低头,赫然看见枕头上洇着一片将干未干的血迹。
五感后知后觉复苏,他鼻尖传来浓重的铁锈味。
林云书拿起镜子一看,自己半张脸都沾着血。
原来血是他自己的……
他眼前空白一秒。
镜子里,他脸色苍白,泼墨一样的鲜血却晕开在口鼻,一路滚到耳后,再凝固下来。
林云书脑子里轰地一声,心跳紧跟着在胸腔炸开。
怎么会突然又流鼻血了?
这些日子不是都没再犯过了吗?
滴滴滴!
滴滴滴!
手机不合时宜地尖叫起来,吵得林云书头痛欲裂。
他咬牙抵着太阳穴,抓起手机关掉声音。
屏幕亮起来,不是闹钟,是日历待办提醒——
重要事项:复查——
作者有话说:PS:不虐
————
好累,存稿几乎没有了,之后我要挣扎日更了[爆哭]如果有宝宝看到这里,能不能稍微夸夸我,给我一点点坚持的动力[可怜][可怜]
第38章 狗就是狗
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几秒。
林云书这才想起, 距离上次检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必须要去医院复查了。
他低下头,搓了把脸, 脸埋进掌心深深吸了口气。
勉强稳定住心绪, 林云书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先给鱼薯清理了下爪子, 然后把小猫抱进她自己的小窝里, 关上门。
再将带血的床单被套拆下来换洗, 最后才走进洗手间处理自己身上的血迹。
脸上的血太多了, 因为侧睡的原因, 血痕爬满了半张脸,耳后、脖子、甚至眼下都有。
林云书用纸巾浸湿了水来擦, 干涸的血迹一晕开, 深深浅浅一大片顺着脸颊往下滑,活脱脱一副鬼片现场。
血没擦干净,林云书被自己吓个半死。
他放下纸巾,摁住心脏。
虽然一直装得我行我素多么独立自主的样子, 但他胆子其实不是特别大。
从姑姑家独立出来这么多年,从没自己看过恐怖片,就这样,大学和室友们一起看过的几部至今仍是他的阴影。
他不敢看镜子了, 索性直接洗了个澡。
热水从头浇到脚, 血水就混在中间一起滑落, 溅在地面上。
刚开始的几秒林云书不敢睁眼,用力搓着脸,直到血迹被清洗干净,他才胆战心惊地开始洗头发。
时不时还总会幻想磨砂玻璃门上会突然出现一个掌印,再次把自己吓个半死。
洗完澡, 他哆哆嗦嗦穿衣服吹头发,再哆哆嗦嗦给鱼薯添水添粮铲屎,然后拿上包就去了医院。
医院人满为患。
坐在不锈钢椅子上等待叫号,身边来来往往全是人,林云书这才从恐惧中走出来。
包里放着病例单,林云书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眉心始终没有舒展。
恐惧消失了,其他的担忧又接二连三浮上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流鼻血。
一个月来相安无事,突然的这一出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以为自己在变好……难道不是吗?
上一次医生说,如果再没有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干预,他活不过三个月。
他明明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如果三个月魔咒无法打破,难道他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吗?
那也还是拿不到今年的年终奖啊!
林云书快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手紧紧攥着检查单。
说不害怕是假的。
检查一次要抽八管血,林云书手臂都被抽肿了,没吃早饭,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周屿的聊天框,最后的一条消息是昨晚结束的视频。
三分五十二秒。
他眼眶忽然就红了,手指僵硬地打出两个字:
[周屿]
他脑子很乱,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时日无多,那周屿怎么办呢,鱼薯怎么办?
协议期是两年,两年内他死亡也算违约吗?
父债子偿,难不成他的违约金要落到鱼薯身上?!
她只是只小猫啊!
“请26号林云书,到3号诊室就诊,请26号……”
电子女声打破林云书越来越走偏的幻想。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接受一切的心里准备,走进医生办公室。
“来了,坐。”
医生抬手指了下对面,顺便接过林云书递来的单子,边翻边问:“最近怎么样,自己感觉有没有好点?”
“其实是好些了的。”林云书说。
医生点头,但看眼前的病人状态不对。
他明显很紧张,脸色苍白,努力绷紧着脊背却仍然显得摇摇欲坠。
这位病人无疑是位大美人,哪怕身形面颌消瘦得有些病态,垂眸抬手间的神态依旧是美的。
“怎么了,”医生被激发出几分恻隐,拿纸杯给他接了点温水:“有什么问题慢慢说。”
林云书捧着纸杯,苍白的手指轻轻交叠,却一口没喝。
“就是……我又开始流鼻血了。”他说:“很多,我不明白为什么……”
医生皱起眉,重新翻阅起他的检查报告。
对他这种罕见的基因缺陷病,出血、晕厥都是很重要的临床表现。
这位病人上次就医就是因为频繁晕厥,伴随大量流鼻血。
“其他呢,”医生严肃起来:“近期有没有再晕倒,严重的头晕也算。”
“晕倒没有,”林云书说:“头晕倒是经常有……但我前段时间有点过敏,又感冒了,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
医生眉头皱得更紧,来回翻动着手里的报告。
纸张声哗啦作响,一下一下敲击着林云书的心脏。
他心跳得飞快,胸腔撞得生疼,手指都有些麻痹。
终于医生开了口:“检查结果都……没什么问题。”
“……”
噩耗没有袭来。
林云书大脑空白一秒,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什、什么?”
医生放下报告,推了推眼镜:“从检查结果来看,病情没有恶化的趋势,好几个指标都在回升,控制得已经很好了。”
林云书懵了,“意思是我、我没事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幸运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医生看着这种充满希冀的眼神,一瞬间心有不忍。
“确实控制得不错,”他斟酌着措辞:“但你应该知道,天生的基因缺陷,目前的医疗水平是没办法彻底治愈的。”
林云书怔忪两秒,缓缓松了肩上的力道,挤出一丝笑:“我知道的。”
他眼里的光暗了些,但比起说失望,更像是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不过现在是好的迹象,”医生忙道:“起码你不用再担心拿不到今年的年终奖。”
他很明显在活跃气氛,林云书感受得到,从而也充满感激:“谢谢您。”
“你的alpha伴侣呢?”医生问。
林云书:“他在出差。”
“工作很忙吗?”医生担忧道:“后续治疗,alpha的陪伴很重要。”
“我们工作生活都在一起的,”林云书说:“这次分开只是特例。”
医生眉梢一挑,放下心来:“那就好,还是先继续用信息素干预,辅以药物治疗,效果好的话,明年可以考虑手术。”
“手术?”
医生点头:“基因缺陷无法彻底根治,所以对于像你这样比较年轻的病人,我们的治疗重点都放在提升你后半生的生活质量上。”
林云书认真听着。
“腺体手术顺利的话,能让你后半辈子过得舒服些,”医生继续说:“但现在做不了,手术指标达不到,先回去养身体,明年再看看情况。”
“好的。”
林云书眼眶微红。
“明年”两个听起来简简单单,却无异于带给他极大的希望。
“其他都没大问题,”医生说:“天冷了,注意保暖,你免疫力不行,尽量不要生病,压力别太大,注意情绪波动,千万不能太劳累,知道吗?”
“好的,我知道了,”林云书连连点头,揉揉发酸的鼻尖:“那我……”
他欲言又止。
医生:“直说就行。”
林云书笑笑:“我还是想问,如果病情没有恶化的话,我为什么会突然流鼻血?”
“你凝血功能一般,出血会比较难止住。”医生说。
林云书神情严肃:“对。”
医生瞟他一眼,视线落到他手里那杯一口未动纸杯上。
“平时不爱喝水吧?”
林云书一怔,有点尴尬地缩回手:“平时不渴的时候容易忘。”
“喝水都能忘,”医生摇头:“天气干燥,回去家里多备几个加湿器,多喝水,实在容易忘就定闹钟喝。”
医生将报告单交换给他:“没什么事儿,就是上火了。”
林云书:“……QoQ?”
·
闹了个大红脸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林云书怎么也没想到,吓了自己一上午的那滩鼻血,居然是因为天气干燥上火了。
他有些害臊,但打从心底里又是开心的。
运气好的话,他可以活得稍微久一点了,和这样好的消息比起来,再大的社死也变得无所谓了。
他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屏幕弹出一连串消息和未接来电。
刚才进诊室,他以为自己情况严重,提前开了免打扰,现在才发现周屿快把他的电话打穿了。
他取消免打扰,正要回拨过去,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上周屿的名字疯狂跳动。
他按下接听,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劈头盖脸就是:“林云书——!”
林云书:“……”
“你干嘛呢?”周屿听上去快急疯了,“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回呢,发消息怎么不理呢,你没头没尾喊我一声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你先别急。”林云书连忙安抚。
“我怎么能不急!”周屿音调都不准了:“我特么差点就要买机票回来了,你冷不丁发条消息只有我大名两个字,然后就不回了,你知道这多吓人吗,你发个验证码都比这好啊!”
怎么验证码都来了。
林云书哭笑不得,盔甲地:“对不起啊,我刚没注意看手机,你没买机票吧?”
“这个电话你要再没接我就真买了。”周屿没好气的。
“没买就行没买就行。”林云书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周屿问。
“没什么。”林云书说。
刚才他是以为自己出大事了,真的要死了,脑子不清醒才鬼使神差找上周屿。
现在没事了,他也就不欲让对方担心。
“就是下午我要去剧组探班,跟你说一声。”林云书说。
对面沉默几秒,将信将疑地:“你这是……在跟我报备?”
林云书脸颊有些红,摸了摸鼻子:“随你怎么想吧。”
这部剧男女主角全是顶流,连配角都帅哥美女扎堆,去片场探班少不了会有些互动,林云书原本也打算提前告诉周屿。
“宝贝儿你……”周屿开心了,受宠若惊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林云书:“?”
“我、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跟我报备!”周屿仿佛已经在转圈了,“你真的……没事,去吧啊,乖,老公不吃醋!”
林云书:“……”
只是报备一下至于这么开心吗?
周屿的情绪透过屏幕都震得林云书耳朵发烫,他仿佛能看到他高高摇晃的无形的尾巴。
林云书有些心软,不由反思自己平时对周屿是不是太冷漠了,以至于这人受到一点关注就开心得像小狗。
“我……”
“真特么想干死你。”周屿沉沉道。
林云书:“?”
隔着大半个地球,对方那带着浓浓欲望的嗓音也在一瞬间刺激得林云书心脏狂跳。
他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皮肤染上对方掌心的温度。
“宝贝儿你说我要把票买了会怎么样?”
周屿问他,却不像在征求他的意见。
“我飞回去咱俩干一炮,然后我再回来?”
林云书:“???”
刚升腾出的心软荡然无存,林云书胸口重重起伏两下,差点没喘过来气。
他怀疑周屿疯了。
果然狗就是狗,装得再可怜也改变不了蹬鼻子上脸的本质!
大庭广众下,林云书浑身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不顾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对着手机大吼:
“你有病啊!”
啪地摁断通话——
作者有话说:昨天收到好多夸夸!好开心[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呜呜呜呜嘿嘿嘿嘿高兴得飞起转圈圈[哈哈大笑][摸头][摸头]
第39章 老公打飞滴回来()你
“卡——!”
片场, 陈束阳面无表情说出最后一句台词,导演满意叫停。
“好,先这样, 吃个午饭咱们下午继续!”
陈束阳朝导演点头致谢, 拖起厚厚的戏服在助理的引导下去了棚子里。
男女主角都有自己的大房车, 不跟他们一起吃饭, 陈束阳别说房车了, 助理都是昨天刚配上的, 和群演们一起吃盒饭。
上午的戏份告一段落, 看着陈束阳走远,导演和编剧对视一眼, 点点头。
“不错啊, ”导演说:“挺像那么回事儿。”
“就是说啊,”编剧也赞同道:“你说咱谭总没演过戏也没导过戏,签人倒挺厉害的,这木得也太逼真了。”
这是部仙侠穿越剧, 陈束阳演的男三号,就是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仿生人。
“跟个真的机器人似的,”俩人盯着回放看,导演指着屏幕:“瞧这眼珠子都不带动的, 哪儿找来的人才啊。”
木头桩子机器人领到了盒饭, 找了张小马扎坐下。
助理小张也端着同样的盒饭, 两人排排坐。
怕陈束阳心里难受,小张安慰道:“没事儿啊陈哥,再忍忍,经纪人说咱的保姆车明天就到了,明天咱就能自己吃了。”
“剧组伙食还挺好。”陈束阳说。
小张:“啊?”
眼见着几分钟过去, 陈束阳就干掉了半盒,甚至一边吃着剩下的半盒,一边张望还有没有多的再来一盒。
小张:“o.o”
“哥,咱现在是演员了,”他欲言又止:“剧组的饭高油高盐,咱不能这么吃,等下上镜就肿了。”
“陈老师!”远处有人打招呼,是男主角的助理。
小张立马放下饭盒站起来,擦了把嘴:“王哥好,王哥你怎么过来了?”
陈束阳微微点了下头,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我们诸老师让我过来的,”王哥笑吟吟地:“这不诸老师看陈老师刚进组,怕他不习惯,就说叫陈老师一起来咱们房车里吃,也好增进增进感情么。”
小张受宠若惊:“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陈哥,陈哥……”
他扒拉着陈束阳,压低嗓音:“快点,男主角主动请咱们吃饭呢,快点!”
陈束阳躲开,不习惯别人这样扒拉自己。
“不用了,”他对王哥说:“我已经吃完了,谢谢啊。”
说完就走向垃圾桶扔餐盒。
他语气还算有礼貌,但长了张很拽的脸,没表情说话的时候看着挺不可一世又很欠扁。
王哥表情变了变。
小张也一脸尴尬:“不、不好意思啊王哥……”
“没事,没事。”王哥维持体面的笑,多看了陈束阳两眼,转身回了自己房车。
刚扔完垃圾手机响了起来,陈束阳拿起一看,居然是周屿打来的。
“稀客啊,”他接起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周屿开门见山:“你哥今天要来你们剧组探班你知道吧?”
“知道啊,”陈束阳说:“探的是男女主,跟我没太大关系。”
“什么男主女主不都是演员吗,都是一起的!”周屿听上去有点急。
陈束阳起了好奇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舅子,你可得帮我。”
陈束阳挑起眉:“哦?”
周屿沉痛地:“你哥他不理我了。”
·
林云书一整个上午都没再搭理周屿。
无论周屿打多少个电话统统被摁掉,发多少条短信,统统不回。
周屿急得跳脚,担心真玩脱了。
毕竟林云书脸皮薄,不禁逗,换成平时,周屿还可以死缠烂打。
但现在两人相隔千里,天高皇帝远,周屿一时竟然没辙了,只好出此下策找上陈束阳。
“来来来!所有人都停一下!”远处有人高声呼喊:“金主爸爸请咱们喝咖啡啦!”
死气沉沉的片场顿时热闹起来。
“谢谢金主爸爸!”
陈束阳转身,远远就瞧见基地外边儿的马路口子上停下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门打开,先出现的是一双又长又细的腿,包裹在西装裤下,然后才是林云书那张隔着百八十米都漂亮得清晰的脸。
他身旁很快围上一圈人。
林云书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扎在演员里堆也高挑修长得极其醒目,气质很独特。
陈束阳没跟别人一样凑上去,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随手拍的照片不算清晰,但那时候阳光正好,林云书身上罩了层光圈,他低着头嘴角溢出很浅的弧度。
说是站哥神图也不为过。
陈束阳骄傲地发给了周屿。
稀奇的是,原本该发出土拨鼠尖叫的alpha,这次居然没回。
聊天框冷冷清清,像石子投入深潭,一丝波纹也没溅起。
·
林云书是来探班男女主的。
男主上半年刚签了cassi的代言,今天林云书同时还带来了品牌的宣传对男主做简单采访。
他给几位主演都带了花,男女主正在拍营业视频,郭声遥就先把花交给了各自的经纪人。
男三女三都有空,林云书亲自把花递给了他们。
陈束阳接过花,老老实实说了句:“谢谢林老师。”
不表现得太亲近,既是保护林云书,也是保护他自己,免得生出什么流言蜚语被人说三道四。
林云书心里明白,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不客气,辛苦了。”
郭声遥把咖啡也给他们送了上去。
不远处男女主正在拍手势舞,互动得很亲密。
周围人渐渐散去,大家领了咖啡也开始忙各自的事。
林云书隔着一段距离观看男女主营业,有一搭没一搭问身边的陈束阳:“拍戏还适应吗?”
“还行,”陈束阳说:“感觉没什么难度。”
林云书笑了笑:“演员们都好相处吗?”
“挺好的,”陈束阳想了想:“男主角很热情,特别喜欢跟片场所有人聊天。”
林云书点头,这点他也有所耳闻。
男主角诸漠在业内风评很好,很是乐于助人,每次拍戏或者出席活动,都会有现场的工作人员出来写美谈。
他一直也是板板正正国民男友的形象,近几年都没人能撼动得了顶流的地位。
“对了,你跟周屿怎么了?”陈束阳忽然开口。
林云书怔了下,终于瞥了他一眼,而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怎么问这个?”
“他给我打电话了。”陈束阳说。
“什么时候?”
“就……没多久之前。他说你生气了,要我从中调和。”
陈束阳直接将周屿卖了个干净。
林云书:“……”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束阳难得露出八卦的表情:“你这种性格他都能惹生气,倒是不容易。”
见林云书不说话,陈束阳脑子里一闪,严肃起来:“他别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吧!”
林云书一惊,连忙扫了下周围,压低嗓音:“没有,你别瞎说。”
“那你生什么气?”陈束阳不懂了。
林云书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脖子,眼神飘忽:“没生气,他乱说的。”
手势舞似乎拍完了,男女主有说有笑地收工,有个小姑娘在搬大灯,男主一边主动帮忙,一边还在和女主角说笑。
剧组的花絮师用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林云书连忙带着工作人员上前。
“林老师!”男主角见了他很热情地迎上来:“抱歉啊,刚才在拍视频,没顾得上招呼您。”
“没事没事,”林云书笑着和他握手:“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品牌方负责宣传的……”
两拨人开始寒暄,陈束阳识趣地自己走开了。
刚走开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群人的惊呼。
陈束阳猛地转头,就见一只纸箱从梯子上落了下来,直直冲着林云书砸去。
陈束阳心里一紧,拔腿狂奔,但他到底离得远,就算靠飞也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男主角离得近,抬手用力将箱子打偏,没砸到林云书身上。
砰的一声纸箱落地溅得四分五裂,里面装满了群演道具的杂物。
女演员吓得花容失色。
导演一看,脸都气红了,对着场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男主角夹在中间当和事佬。
陈束阳松了口气,迈出的脚步停下,转身离开,边走边给周屿发了条消息。
[有个箱子差点砸到他,男主角帮忙推开了。]
·
晚上,林云书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漆黑一片,他没开大灯,只打开地面的灯带,在昏黄的暖光中抱起鱼薯往里走。
今天有点累,林云书边走边转动酸痛的脖颈。
屋子里空荡荡的,他先给鱼薯清理了下白天的盘子,又重新弄了点吃的,然后才缓慢坐到沙发上。
他长长抒了口气,闭上眼,颈肩酸沉沉的,他调整呼吸用力按揉着。
鱼薯吃了点猫粮又马不停蹄来找他玩,在他身边上蹿下跳。
有个玩具掉进了沙发下,底下空隙小,鱼薯挤了半天都没挤进去,手又短,够不到,只好来咬林云书的裤脚。
林云书睁开眼,见小猫急得团团转,无奈地笑笑,起身用衣架帮她在沙发底下找玩具。
门外忽然传来很轻微地响动。
林云书动作一顿,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微微转头向身后看去。
大门依然紧闭。
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伏下身时,密码锁滴滴答答响了起来,紧跟着大门打开。
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周屿的衣摆被风带得微微扬起。
昏暗中林云书看不清周屿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风尘仆仆的脚步,和藤蔓般缠绕而来的信息素。
林云书惊得忘记起身。
周屿径直走近,在林云书身后蹲下。
他弯腰,将林云书笼罩进自己的阴影里,胸膛与后背隔着衣物肌肤相贴。
林云书仰着头,微微睁大眼:“你怎么真的……”
周屿捏起他的下巴,咬住他开合着的晶莹的嘴唇。
第40章 第四十章 他果然放不下我
不开灯有不开灯的好处。
周屿捏着林云书的下巴, 精准捉住对方那因为惊吓而颤抖着后缩的舌尖。
林云书的眼瞳在暗光下显出一种别致又美丽的颜色,他下意识后退,却被沙发挡住去路退无可退。
强大的信息素逼近, 小猫吓得仓皇逃窜。
周屿抱起林云书。
“啊!”
突然的腾空让林云书惊呼出声, 下意识抱紧了周屿的脖子。
周屿分开他的两只膝盖, 托住大腿, 让他不得不用腿夹紧自己的腰。
林云书的心跳很快。
他伏在周屿肩头, 周屿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单薄衬衣下, 那微烫的皮肤在颤动着。
周屿没有去卧室, 抱着林云书径直走近衣帽间。
房子交付于五年前,前年林云书买下了这套大平层, 装修时周屿曾来看过一次。
那时候林云书还是规规矩矩的林秘书, 客气又周到地带他参观自己初具模型的小家。
周屿记得很清楚,那天林云书正在规划的就是衣帽间。
他看着林云书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对设计师比划着心中的打算。
这里要放沙发,那里要放镜子, 放配饰和手表的橱窗要特别定制,衣柜最好是内嵌式的。
当时周屿就想把这些衣柜填满。
现在他成功登堂入室了。
宽敞的衣帽间里,他的衣服和林云书的衣服挂在一起,整齐而紧紧相贴着, 彼此的信息素缠绕融合。
从此以后, 林云书穿的每一件衣服上, 都有他的味道。
可周屿是个很贪心的人,他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
当林云书的衣服和皮肤上都留下他的记号后,他希望他的身体里也残留满自己的味道。
门一关上,衣帽间内更加昏暗,门缝下艰难溢出一丝客厅里灯带的暖光。
周屿将林云书抵在门上, 手指撩开衬衣下摆,按着两侧腰窝轻轻挠了挠,林云书浑身战栗起来。
“你别动了!”
林云书牙齿都在打颤,却又被绝对力量禁锢着挣脱不得。
周屿揉了揉他的头发,亲昵地:“听说下午差点有东西砸到你?”
林云书气喘得很急,脑子里一阵一阵发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周屿在说什么。
“没有,一个纸箱而已,”林云书仰着头调整呼吸:“况且有人帮我挡住了。”
“谁?”周屿问。
林云书张了张嘴,刚要回到,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周屿指腹轻轻擦过他的侧颈,却没有松开,有意识无意识地轻轻摁着。
“是谁?”他循循善诱。
颈侧的动脉被人按着,林云书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脉搏在极速跳动。
林云书挑起眉梢:“你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吧?”
“怎么可能,”周屿大度地:“我很感激那个人,不然箱子砸到你该受伤了。”
他话是这么说,另一只手却在林云书腰后不停做乱。
林云书皱眉,摁住他的手,颤抖着低吼:“别弄了!”
周屿低低笑出了声,亲了亲他的眼尾:“我只是后悔当时我不在,要是我早点回来就好了。”
林云书偏头不作声,紧绷的下颌像在忍耐什么,又很娇气。
周屿重新将他抱起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继续放肆地亲吻他。
……(拉灯了审核大人)
·
浴室里水停了。
门打开,湿热的水蒸气争先恐后弥漫开来。
周屿抱着精疲力尽的林云书走出来,轻手轻脚将他放到床上,拉好被子。
林云书已经被换上干净的睡衣,头发被吹得柔软蓬松,侧脸陷在枕头里,乖巧得不像话。
周屿心里像有爪子在挠,火急火燎地去把自己也洗干净,蹿上床,抱住香喷喷的老婆。
林云书都快要睡着了,突然床铺猛地一震,他差点被弹得腾空,惊吓之中被人从后紧紧抱住。
林云书:“……”
原来不是地震。
他再次疲惫地合上了眼。
周屿凝视着林云书的后脑勺,原本以为自己闹这一出会被林云书指着鼻子骂。
谁知道林云书只是短暂地醒了一会儿,紧跟着又闭上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情绪稳定得可怕。
周屿不甘心,又亲亲林云书的脖子。
依然没反应。
他再接再厉:“宝贝儿?”
林云书终于皱起了眉。
周屿心里一喜。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云书骂自己。
“宝贝儿?”他再亲了林云书一口。
“……”
林云书长长叹了口气,重重把他的手甩开:
“别说话了!”
周屿一怔,随即双眼放光,“好好好,不说了,累了?刚刚是不是弄疼?”
林云书抿了抿唇,耳尖有点红,想借睡觉逃避这个话题。
周屿却不放过他,亲亲他的耳朵尖:“嗯?哪里疼?”
林云书沉默半晌,嘟囔道:“哪里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周屿脸都笑烂了,“好,那我给你按按。”
温热的手掌一路从肩颈按到后腰,在最酸涩的地方着重施力。
林云书后腰一阵酸麻,经久不散的疼痛却消散不少,他不由地叹了声,睡意更加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周屿轻轻贴近他耳边。
“以后都这样好不好?”他说。
林云书半梦半醒,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以后都这样,”周屿轻声地:“任性一点,无理取闹一点,想骂人可以随便骂,好不好?”
林云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周屿捏着他的下巴:“好不好?”
林云书只想睡觉。
为了让世界安静下来,他能答应周屿任何事。
“好,”他喃喃地:“那你现在就闭嘴。”
话音落下,周屿眼里登时溢满喜悦。
“好。”
他最后亲了林云书一口,彻底闭上了嘴。
·
第二天,天光大亮。
林云书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他已经醒了,却没坐起来,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
昨晚的记忆全部清晰浮现在脑海。
他怀疑自己被夺舍了。
他为什么会答应周屿那么奇怪的要求?周屿为什么要提出那么奇怪的要求?
无理取闹难道是什么很好的品质吗?
况且,昨晚他也没有无理取闹啊。
明明是周屿主动亲他,主动烦他,□□已经很累了,结束还不让他好好睡觉,他才稍微语气重了点。
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神奇的是,他居然答应了。
看来真的是困到极限了。
林云书有点想反悔,或者假装自己断片了。
可他没喝酒,□□是不会断片的。
那如果说自己是被周屿信息素熏断片的呢?
不行不行,林云书当即否定这个念头。
那样只会让周屿更加得寸进尺。
他翻过身,烦躁地用被子蒙住脑袋。
嗡嗡!
手机响起来。
林云书伸手去捞,看也不看直接接通:“喂?”
“喂,林秘。”是李勋。
林云书醒了醒神,掀开被子坐起来:“李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李勋说:“就是我正在机场呢,马上就接到老板了,给你报个平安。”
林云书:“……”
倒是也不必什么都跟他汇报。
他摸了摸鼻子,客气地:“好,谢谢你啊。”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应该的,”李勋感叹:“刚新婚就被迫分开好几天,很难熬吧?”
林云书:“还、还好……”
他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让人脸红的话题了,赶紧转移:“那个你们接下来怎么安排啊?”
“接到老板就直接去现场考察,大概得走三家公司看看情况。”李勋说:“今天行程还挺满的。”
林云书皱了皱眉:“不休息吗?”
按这个行程走下来,周屿就实打实连轴转三天了,铁人也扛不住啊。
“飞机上能睡,应该还好——诶我看看见他了!”李勋忽然提高音量:“这容光焕发的呀,比走的时候看着还要更精神!”
“?”
林云书惊了。
这有可能吗?怎么做到的?
他代入了下自己,照这个强度来一遍,他大概在飞机上就已经猝死了。
甚至他现在下床都觉得不太方便。
周屿居然更精神?
“那、那好吧,”林云书搓了搓脖子,不理解但尊重:“既然接到人了,你们就先忙。”
“好嘞,那我之后再跟你汇报哈。”李勋开朗地挂断了电话。
林云书:“……”
·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开心?”
周屿远远走过来。
他戴着墨镜双手插兜,走路飞快,风衣在腿后高高扬起,长腿一迈,弯腰上了车。
李勋跟在后面坐进后座,“没什么,跟林秘书说了下后面的安排。”
“唉。”
身边传来一声叹息。
李勋不由自主看过去,就见周屿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他果然还是放不下我。”
李勋:“?”
没记错的话,他只说了一句关于工作的话,并且半点没提到周屿。
这位花孔雀是通过哪一个字眼,推断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周屿表情实在太自信,李勋一瞬间也迷糊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周屿瞥他一眼:“林秘书脸皮多薄,他肯定不好意思直说想我念我,那就只能通过关心工作来曲线救国了啊。”
他轻笑一声:“我就不信你们打电话会没提到我。”
李勋一想,还确实有。
“林秘书确实有问我您回来休不休息。”他实话实说。
周屿眉毛一动,假装不在意:“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休息,直接工作。”
“啧。”周屿当即扶额。
李勋一惊,担心自己说错话了:“怎么了老板?”
周屿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不懂事。
“你这么说,他还不得心疼坏了。”
李勋:“……?”——
作者有话说:周孔雀之人生格言:A儿当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