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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散会

    司机姐姐在一旁轻咳一声,“林董,再不走就真得扛着人突围了。”

    林漾月笑:“听到了吗?我们赶时间呢。”

    舒图南抿了抿唇,终是妥协地点头。但她也没将重量压在林漾月那边,而是悄悄绷紧腰背,将身体重量尽数压在自己腿上,只让林漾月虚扶着她的手臂。

    三人迅速钻进停在门外的越野车,引擎轰鸣中,废弃工厂的轮廓在后视镜里急速缩小。郊外的公路像一条灰白的蛇,蜿蜒着消失在深处。

    舒图南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工厂,刚松一口气,就看到斜后方突然冲出一辆黑色轿车,如影随形地紧咬着她们。透过挡风玻璃还能看见驾驶座上男人正是捂晕舒图南的那个,他一手开车另一只手拿手机,对着话筒嘶吼着什么。

    “他追上来了!”

    林漾月的动作极快,她两手扯过左右两边的安全带,“咔嗒”两声轻响,两道束缚带同时扣紧。

    她将舒图南微颤的手指拢入掌心,拇指安抚地摩挲她腕间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没事的,放心。”

    司机姐姐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看来有人不死心啊。”

    她猛打方向盘,越野车一个急转拐进岔路,轮胎在砂石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车身剧烈倾斜的瞬间,舒图南整个人被甩向车门,幸好林漾月给她系了安全带,才没撞在车门上。

    林漾月揽住她的腰肢拽她回来,“抓好。”

    又对司机姐姐说:“开稳些。”

    “…开稳就会被追上。”

    话音未落,司机姐姐猛踩油门,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前方。

    砂石飞溅中,黑色轿车紧随其后,车距却逐渐拉开。

    林漾月回头看了一眼后车,拿起车门上的呼机:“B组准备。”

    话音刚落,前方岔路口突然横插出一辆重型卡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硬生生截断了黑色轿车的追击路线。

    舒图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那辆轿车刹车不及,直接撞上了卡车上。

    “啊!”舒图南下意识惊呼出声。

    那两人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司机姐姐甚至悠闲地吹了个口哨。

    “你们怎么都这么淡定?”

    司机姐姐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吧,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舒图南心头一紧,忍不住侧身望向林漾月:“你…经常经历这样的事?”

    林漾月:“…还好。”

    司机姐姐轻笑出声:“次数可不少,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花大价钱雇我?前几年还好,自从宗正那事以后,每年都有两三波。”

    在今天之前,舒图南一直天真地以为林漾月主动卷入家族斗争,面对的不过是一些商业上的尔虞我诈,譬如股价波动、合同陷阱、董事会上的唇枪舌剑等等。

    她从未想过,看似汹涌的商场斗争背后,竟藏着如此刀光剑影的生死较量。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林漾月的手,眼神中也流露出担忧。林漾月垂下眼眸,轻轻握住舒图南微凉的手,“商场上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这一切,很快都要结束了。”

    司机姐姐灵活地转动方向盘,越野车平稳地驶入高速公路,不到半小时,越野车便稳稳停在了琛玉大厦正门前。

    车门刚打开,一位身着深色套装的女人便快步迎上前来。她微微欠身,压低声音道:“林董,一切按计划准备就绪。”

    林漾月点点头,侧脸看向舒图南,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林景仲和林光震已经在会议室了,想亲眼看看这场戏怎么收场吗?”

    舒图南摇头:“我还是不去吧。”

    林漾月没有勉强,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在办公室休息,我的电脑能看会议室监控,感兴趣的话你也可以看看。”

    舒图南去过林漾月办公室几次,对这里的布局无比熟悉。

    角落绿植依旧苍翠,办公桌上签字笔也在原来的位置,就连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蜜桃香都一如既往。

    她惊心动魄的十几个小时,并未在俗世掀起任何波澜。

    考虑到她刚经历绑架,林漾月特意安排了一位女助理陪在她身边。就是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位,戴着细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做事妥帖恰到好处。

    陈助理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舒小姐,喝点热茶吧,林董特意交代的,说能帮助缓解紧张情绪。”

    舒图南道谢接过,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坐下。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体内的药效正在逐渐消退,四肢的沉重感一点点减轻,思维也愈发清晰起来。

    “能帮我打开会议室的监控吗?”

    助理点点头,在平板电脑上轻点几下,墙上幕布缓缓落下,随即亮起。

    画面中,琛玉集团的会议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长桌两侧,集团高层们神色各异。在场的高层中,除了些许熟悉面孔外,居然还包括十几位本该“退休”的元老。

    他们有的面色铁青,有的则掩饰不住眼中的忐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轮椅上,仿佛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

    会议室正中央的轮椅上,坐着曾经叱咤商场的林光震。

    舒图南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这位琛玉曾经的掌舵人了。

    记忆中的林光震总是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而此刻屏幕里的老人却和她记忆中的判若两人。

    满头银丝稀疏凌乱,原本饱满的面颊深深凹陷,枯瘦的手背上布满青筋和针眼,整个人仿佛一具空壳。

    他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时不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

    林光震的左手边坐着林景仲,西装革履,面色阴沉,右手边的座位却空着,显然是留给另一个重要人物的。

    林景仲不耐烦地看了眼腕表,俯身在林光震耳边说道:“爸爸,时间到了,开始吧。”

    轮椅上的老人缓缓掀起松弛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林景仲脸上停留片刻,又漠然地移开。这个微妙的反应让林景仲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纽扣,故作姿态地轻咳两声:“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在此,是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

    他朝站在角落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会议室内LED大屏应声亮起,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并非林景仲预想中的股权转让协议,而是一段清晰度极高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林景仲与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医院走廊的角落。监控清晰地捕捉到林景仲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棕色的药瓶,递给对面的医生。

    他压低声音问道:“用了这个药,我父亲就能短暂清醒半天?”

    “是的,林先生。这种神经兴奋剂确实能让林老短时间内恢复清醒意识,但是我必须提醒您,使用这种药物后,以林老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可能撑不过一个月。”

    林景仲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他将药瓶塞进医生白大褂口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只需要半天就够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为儿子燃烧自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林景仲扭曲的笑脸上,随即陷入黑暗。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几位和林光震一起打天下的年长董事已经红了眼眶,财务总死死攥着拳头,而法务部长则*震惊地望向林光震旁的林景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会议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缓缓推开。林漾月踩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鞋跟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各位都看到了,这就是爷爷的好儿子。”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刻意放慢了语速,目光如刀般刺向林景仲。

    轮椅上的林光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扶手,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

    林漾月走到爷爷身边,轻轻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声音柔和下来:“爷爷,别急,您想说什么,我帮您说。”

    林光震真是被气得狠了,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指着林景仲的鼻子骂道:“逆子!”

    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全部力气,话音未落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林漾月眼疾手快地扶住爷爷,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冷冷地注视着林景仲。

    林景仲面如死灰,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椅子上。

    他颤抖着指向林漾月,声音嘶哑:“这…这是栽赃!视频是合成的!”

    林漾月冷笑一声,助理立刻递上来一份文件:“那这份您和医生的转账记录,想必也是我伪造的了?”

    她将文件重重甩在会议桌上,“为了爷爷半天清醒,您可是给医生转了整整两百万呢。”

    文件上清晰的银行流水记录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每一笔转账的时间、金额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林景仲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几位元老拍案而起,有人报警有人联系律师。

    很快就有保安冲进来束缚住林景仲,拘着他走出去。

    林景仲离开之后,林光震重重地跌坐回轮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家门不幸…让大家看笑话了。”

    这时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关切道:“林老,您的身体?”

    林光震苦笑一声:“那个药,应该已经给我用上了。难怪我今天觉得人格外清醒。还以为是病情好转,没想到是回光返照。”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光震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董事:“我知道,在场很多人对漾月继承琛玉心有不满。但我要说,漾月继承公司是我的意思!她是我最优秀的后辈,这些年她的成绩,你们都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却仍坚持说完,“我相信…在她的带领下,琛玉会越来越好…”

    话音未落,老人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向前栽去。

    林漾月立刻扶住他,抬头厉声喝道:“叫救护车!快!”

    会议室瞬间陷入一片兵荒马乱,有人惊慌失措地冲出去叫救护车,又有人手忙脚乱地跑进来查看情况。

    董事们乱作一团,有人打翻了水杯,有人撞倒了椅子,文件散落一地。

    不到十分钟,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冲进会议室,迅速将昏迷的林光震固定在担架上。

    林漾月目送担架离开会议室,才缓缓转身。她站在会议桌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我知道在座有些人今天是抱着支持林景仲的心态来参会的。但刚刚爷爷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才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林漾月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董事的脸,在扫过几个曾经支持林景仲的董事时,刻意多停留了几秒。

    “林家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站队,以后大家也不要有其他念头,不然…”

    她没有将话说完,但未尽之言中的威胁之意已经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好了,就这样吧,散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留下满室噤若寒蝉的董事们。

    第112章 低温灼伤

    监控画面中,林漾月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外。舒图南以为她会立刻赶往医院,却没想到仅仅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林漾月踩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丝毫凝重。她随手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动作优雅地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仿佛刚才会议室里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你不去医院吗?”

    “我去医院干嘛?”

    “林董他…”

    “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最好的医疗团队,与其去演一场孝女贤孙的戏码,不如先把公司稳定下来。”

    舒图南凝视林漾月,沉默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出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景仲要给林董下药?不然怎么会刚好拿到那段录像。”

    “如果是别人问我,我肯定会否认,但你问我的话,我会告诉你实话。是的,我提前就知道他和医生的交易。”

    她也有阻止的机会,但她没有阻止。

    舒图南呼吸一滞,紧接着又问:“那…宗正出车祸,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算是吧。”

    舒图南坐在沙发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她想到这些年林漾月独自承受一切,承受不为人知的算计与危险,就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疼。

    “怎么?害怕了?”林漾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舒图南很认真地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这几年很辛苦。”

    林漾月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只要最终能达成目的,过程中的所有代价都是值得的。”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这其中不包括你。”

    舒图南莞尔,忽然站起身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林漾月。

    她的双臂环住对方纤细的腰肢,将脸埋在林漾月的肩窝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蜜桃香气。

    林漾月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气声:“嘶……”

    舒图南立刻松开手,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了?”

    林漾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描淡写:“背上有点痛。”

    舒图南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我让司机姐姐送我们去医院。”

    半小时后,她们站在医院急诊科的走廊上。林漾月被护士带进诊室检查,舒图南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紧闭的门。

    几分钟后,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漾月缓步走出,手指间捏着一管白色药膏,“背上有点低温灼伤。”

    舒图南疑惑地蹙眉,林漾月轻叹一声,解释道:“早上跟林景仲的人见面前,我在背上藏了个微型定位器。大概贴着皮肤太久,导致低温灼伤。”

    定位器只有半个指甲盖大,但是林漾月皮肤娇嫩,灼伤的地方周围也起了红疹。

    在诊疗室的时候医生拿镜子给她看过,雪白的肌肤上绽开一片绯红,中心处泛着淡淡的紫,像初春的桃花。

    “疼吗?”

    “有一点,医生说一周左右就能恢复,希望别留疤。”

    舒图南太了解林漾月了。眼前这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骨子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她对自己的身体满意得不得了,断不能接受身体留疤。

    更何况伤在背上,林漾月自己涂药肯定不方便。舒图南咬了咬下唇,突然开口:“要不我先搬过去吧。住在一起的话,我可以每天早晚帮你涂药。”

    林漾月偏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作盈盈笑意,“好呀。”

    “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段时间她们经常在对方家里过夜,林漾月的公寓早已成了她的第二个家。她小小的房子里有的东西,林漾月那里都有一份同样的。

    舒图南收拾东西的时候,林漾月就抱着手臂在客厅等她,看她出来时手上就拎了个小包,林漾月轻轻笑了:“跟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好像。”

    舒图南也笑了。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她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跟着林漾月从集仁村到容美镇再到宁城,开启全新的人生。

    将包放在沙发上,舒图南走到林漾月面前轻轻抱住她:“不一样。这次我知道,自己回的是家。”

    回到公寓后,舒图南下意识就往主卧走,却被林漾月叫住:“你住原来那间房。”

    舒图南不解回头:“什么?”

    “比较方便。”

    真奇怪。

    舒图南站在原地,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之前她来留宿时,哪次不是自然而然地睡在林漾月床上?怎么现在正式搬过来了,反而要分开睡?

    她张了张嘴想问个明白,却见林漾月已经转身进了卧室。

    可能是怕她晚上不小心压到她的伤处?

    舒图南一边整理带来的衣物,一边在心里暗自猜测。

    晚餐是林漾月叫的外卖,清粥小菜,简单却合胃口。

    两人安静地吃完,舒图南几次想开口询问分房睡的事,却在看到林漾月略显疲惫的神色时咽了回去。

    洗完澡,舒图南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吹头发。热风嗡嗡作响,她的目光却总忍不住往林漾月房间方向瞟。

    奇怪的是,直到她完全吹干头发,林漾月都没有喊她帮忙擦药的意思。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快到林漾月的就寝时间。舒图南终于按捺不住,轻轻敲响了主卧的门:“姐姐,该擦药了。”

    门内传来窸窣的声响,接着是林漾月略显沉闷的回应:“已经擦过了。”

    舒图南的手指僵在半空。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林漾月背上的伤明明在背的正中央,她自己怎么可能够得到?

    “你骗人。”

    舒图南直接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主卧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暖光在林漾月身上洒下一层柔软的轮廓。她正伏在床头,米白色的丝质睡袍半褪,露出半边肩膀和后背。白皙的肌肤上,灼伤的红痕格外刺眼,像雪地里绽开的桃花。

    舒图南突然闯入,林漾月明显一怔,随即慌乱地扯起睡袍掩住肩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少见的无措:“你怎么进来了?”

    舒图南站在原地,目光却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面手持镜,旁边是拧开的药膏,盖子都没来得及合上。显然,林漾月刚才正艰难地试图自己涂药,却因为角度问题,根本涂不到正确的位置。

    “你正在擦药,为什么不叫我?”

    林漾月抿了抿唇,眼神微微闪烁,最终轻叹一声,松开了攥着睡袍的手指:“伤痕很丑,不想你看到。”

    舒图南沉默地拿起药膏,指尖轻轻挤压,乳白色的药膏落在指上,她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勾起林漾月肩上丝质睡袍,布料如水般滑落,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灼伤。

    微凉的药膏轻轻点在灼伤边缘,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疼吗?”

    林漾月肩胛微微颤动:“嘶…有一点。”

    舒图南没再说话,安静地帮她涂完药,又轻轻拉好睡袍系上腰带。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看向林漾月,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一点儿都不丑,姐姐在我眼里一直很漂亮。”

    林漾月垂眸,手指揪着睡袍腰带:“现在不丑,结疤后也会变丑的。”

    舒图南摇头:“不会的。”

    林漾月抬眼,目光直直望进她眼底,“我知道,你也认为身体上有疤很丑。”

    舒图南一怔:“我从没这样觉得。”

    “你骗人。”林漾月轻笑,指尖点了点她的心口,“不然你怎么从来不肯给我看你身上的疤?”

    空气突然安静。

    舒图南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半晌才低声问:“……你知道了?”

    林漾月靠回床头,语气平静:“之前就有猜测,在床上你遮遮掩掩不让我看正面,再热的时候扣子都扣到下巴,我就怀疑过你是不是在身上纹了前女友的名字。”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后来想想,以你的胆子,要是真纹了别人的名字,肯定不敢和我上床。”

    舒图南耳尖瞬间通红,“除了你,我哪有前女友。”

    “是啊,我也这样想。所以一直挺好奇的,直到上次你喝醉,我帮你换衣服,才看到你锁骨上那道疤。”

    舒图南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到锁骨下方已经淡化的伤痕。

    林漾月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我猜,你是怕我觉得丑?舒图南,你是不是傻?”

    舒图南抬眼,对上林漾月温柔的目光。那双偶尔锐利,偶尔娇媚的眼睛此刻柔软得像一泓春水,倒映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你不会在意我身上多出一道疤,我也不会在意你身上多出一道。”

    林漾月忽然直起身,指尖轻轻搭上舒图南的睡衣纽扣。舒图南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阻止。

    第一颗纽扣解开,微凉的空气贴上肌肤。舒图南睫毛轻颤,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能感觉到林漾月的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掠过她裸.露的皮肤。

    第二颗、第三颗……

    随着纽扣依次解开,横贯锁骨的疤痕终于完全显露。凸起的疤痕像一条小小的山脉,蜿蜒在雪白的肌肤上。

    林漾月的指尖轻轻抚上那道伤痕,触感有一点粗糙,但不会让人难受。

    舒图南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躲,却被林漾月扣住了手腕。

    林漾月的指尖沿着疤痕的走向缓缓移动,像是在描摹一幅珍贵的画卷:“好了,我已经看过了,也已经摸过了,我不觉得它难看,以后不许再躲着我了,听到没有。”

    舒图南咬住下唇,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过去几个月独自遮掩的难堪,害怕被嫌弃的忐忑,此刻都在林漾月温柔的触碰下化为水汽缓缓散开。

    她不说话,林漾月便俯身,在她锁骨上的疤痕落下一个轻吻。温热的唇瓣贴上肌肤的瞬间,舒图南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伸手环住林漾月的脖颈,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漾月轻笑,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乖。”

    第113章 献给她

    舒图南的发质很好,柔软得像一匹上好的绸缎,顺滑地从林漾月指间流过,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林漾月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指尖轻轻点了点那道疤痕:“怎么会伤到这里?什么时候受伤的。”

    舒图南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出去的第一年平安夜,打工下班遇到劫匪要抢我的项圈,我不给,所以……”

    林漾月的手指一顿,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她知道舒图南说的那条项圈,那是她带舒图南到宁城的那年,她生日时候送给舒图南的礼物。是她年轻时候亲手做的皮质项圈,坠着一枚小小的鸽血红。

    没想到她受伤,居然是因为她。

    林漾月的指腹轻轻抚过已经淡化的疤痕,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当时很痛吧?”

    舒图南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有一点儿疼。”

    林漾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太了解舒图南了,她从小就在过苦日子,到她家来之后切菜切到手都能面不改色,能让她承认有一点疼的伤,该有多痛?

    灯光下,那道疤痕是淡淡的粉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落在舒图南的锁骨上。

    林漾月的声音微微发抖,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傻不傻,一条项圈而已,给他就是了,值得吗?”

    舒图南抬起头,目光澄澈而坚定:“值得,它是你送我的礼物。”

    林漾月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隔着薄薄的衣衫,舒图南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冲破胸膛。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受伤了。”

    舒图南闭上眼睛,紧紧回抱住她:“嗯,我以后也会多小心,不让自己再受伤。”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细腻的情感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环抱着的手渐渐松开,却仍舍不得彻底离开对方,虚虚搭在对方腰上。

    舒图南在林漾月肩膀上蹭掉眼角的湿痕,一抬头,就对上林漾月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薄雾,却又亮得惊人。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或许是同时,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呼吸交缠,鼻尖轻轻相碰。林漾月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眼睛,舒图南也紧跟着闭上眼,静静感受这一刻的安宁与缠.绵。

    唇瓣相贴的瞬间,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带着融化般的战.栗。林漾月的唇很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凉丝丝的,却又在触碰的瞬间被彼此的体温熨得温热。

    舒图南忍不住轻轻吮了一下,舌尖尝到一抹清凉。林漾月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哼,像是被惊扰,又像是情不自禁地回应。

    这个吻很轻,很慢,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温度一点点补回来。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额头抵着额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片刻之后,舒图南先开口:“今晚…我可以搬过来吗?”

    林漾月抬眼望她,眸中水光潋滟,已然情动。她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妩媚的笑意:“只是今晚吗?”

    舒图南立刻摇头,“不是,是每一晚。从今以后的每一晚,我都想和你一起醒来。”

    她经历过很多独自醒来的清晨,经历过枕边空荡荡的冰凉,经历过无数次在梦中伸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从今天起,她要林漾月填满她所有的夜晚。

    林漾月伸手勾住她的脖颈,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会反悔,这辈子都不会。”

    林漾月很满意她的回答,莞尔,眼尾微微上挑,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的妩媚。

    舒图南也跟着露出笑容,笑容刚挂上嘴角,林漾月突然“哎呀”一声轻呼,眉心微蹙,露出吃痛的表情。

    舒图南立刻紧张地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背上伤口好痛,你帮我看一眼好不好?”

    她转过身去,丝绸睡袍滑落肩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纤长的手指将长发撩到一侧,发丝如瀑垂落,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睡袍的系带被轻轻扯开,布料顺着肩线缓缓下滑,露出优美的蝴蝶骨和半边漂亮的肩膀。

    林漾月伏在床头,下巴抵着手背,回头望她时睫毛轻颤:“真的好疼呀。”

    可那语气里分明带着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像把小钩子。

    舒图南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贴上那片泛着药香的肌肤。她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红痕,在昏黄的床头灯下,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娇弱的花瓣。药膏已经形成一层透明的薄膜,在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她怕碰掉药膏,不敢用手指碰林漾月伤口,只能微微嘟起嘴唇,轻轻吹了吹那道伤痕。

    林漾月突然绷紧了肩膀,说话也带着气音:“嗯…旁边…也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往上还是往下?”

    “往下一点。”

    舒图南的视线顺着脊线缓缓下滑,眼皮底下的肌肤温热柔软,像是上好的丝缎。感受到她目光注视,林漾月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舒图南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手也落在她腰部往下的凸线上。

    “是这里吗?”

    林漾月嗔她一眼,翻身,丝质睡袍如水般从肩头滑落,在腰间堆叠成柔软的褶皱。她指尖勾住舒图南的衣领,稍一用力就将人带倒在蓬松的被褥间。

    “你怎么明知故问呀。”

    舒图南笑,手掌不轻不重地落在她挺.翘的臀.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看姐姐不是痛,是痒。”

    林漾月吃痛地轻哼,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居然敢打我…”

    舒图南哑着声道:“姐姐不也经常打我吗?”

    林漾月扬起漂亮的眉,手指挑衅划过舒图南的颈侧:“看来今晚你要跟我争高下。”

    舒图南握住她的手腕,摇头:“今天不行,等你背上伤好我们再争。”

    林漾月挣脱她的手,唇角勾起:“等不了了,你不想争的话…那就我在上。”

    “不可以,万一…”

    “没有万一,刚刚还夸你乖呢,怎么一转眼就不听我的话。”

    舒图南喉咙动了动,看着她勾人的模样,放弃抵抗。

    “可以,我都可以。”

    林漾月轻笑,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唇。

    作为主人,林漾月有权对小狗肆意妄为。

    小狗也已经准备好,小狗凝视她的主人,目光如此专注而虔诚,她已经准备好要将自己完全展露在林漾月面前,像是虔诚的信徒向神明献.祭。

    信徒愿意献上自己年轻的身体,献上每一寸肌肤,献上所有压抑的渴望。

    可林漾月不只要这样,她要舒图南将她的情与欲,她的克制与放纵,她的热烈与真诚,全都毫无保留地献给她。

    第114章 你看,我们在一起

    情盛时,林漾月忽然退开,五指握住她的膝盖,轻轻将它往旁边分开。

    舒图南不解地看着她。

    林漾月俯身贴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唇畔,“你知道吗,我们这样的亲密…”

    蝴蝶相触。

    掀起狂风巨浪。

    林漾月低笑着吐出那个古老的称谓:“叫磨/镜。”

    如镜子相抵,她们的身体如此相似,又如此契合,每一处都能完美地嵌合在一起。

    林漾月低头凝视她,表情温柔。她在擦拭世界上最珍贵的银镜,擦亮以后方能映照彼此最真实的模样。

    “很…贴切。”

    舒图南评价。

    温热相贴,又缓缓分开,像镜面交.叠,又如水波荡.漾。

    明明林漾月起的头,但后来反而是她先受不了。

    年轻就是体力好,舒图南慢慢摆圈,还有心思轻轻描摹,“你看,我们在一起…”

    ……

    时针悄悄划过午夜。

    舒图南抱着昏昏欲睡的林漾月去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去彼此身上的黏.腻。然后将床单被套拆下,塞进洗衣机,看着布料上残留的痕迹在洗衣机里打着转渐渐消失。

    重新铺好的床单带着熟悉的洗衣液香气,舒图南躺下时手臂碰到林漾月温热的肌肤,突然就舍不得移开。她轻轻翻了个身,将人整个圈进怀里。

    林漾月困得眼皮直打架,却还是强撑着含糊问道:“怎么了?”

    舒图南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洗发水香气的发间,“没什么,就是感觉很幸福。”

    林漾月闭着眼睛轻笑,转身往她怀里钻了钻:“睡吧。”

    她的尾音已经染上睡意,“以后…还会更幸福。”

    黑暗中,舒图南听着身边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撑起身子轻轻碰了碰她微启的唇瓣,像触碰一片柔软的花瓣。

    “我爱你。”

    没有期待回应,却看见睡梦中的林漾月无意识地往她这边蹭了蹭,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仿佛在梦里听见了这句告白。舒图南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平凡的夜晚因为怀里的温度而变得珍贵,舒图南能感受着林漾月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锁骨,温热的气息像是最温柔的确认。

    确认这个人就在这里,真实可触,不再是梦里遥不可及的幻影。

    她的幸福感如此脚踏实地,不是飘在云端的眩晕的快乐,而是像冬日里晒得蓬松的棉被,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掌心下是林漾月细腻的肌肤,鼻尖萦绕着她常用的洗发水香气,耳边是她偶尔发出的细小梦呓,这一切都真实得让舒图南想要落泪。

    她想起那些独自在异国他乡的夜晚,蜷缩在狭小的单人床上,把枕头当成思念的替身。那时幸福对她而言是隔着毛玻璃看到的灯光,朦胧而遥远。

    而现在,她可以实实在在地将爱人拥在怀里。

    林漾月在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钻得更深,发丝蹭过舒图南的下巴,痒痒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微笑。

    平凡的亲密,无声的相拥,比任何轰轰烈烈的誓言都更让人心动。

    第二天清晨,晨风轻拂纱帘,将阳光洒在交.缠的发丝上。与此同时,舒图南在朦胧的晨光中醒来。

    她还未完全睁开眼,就感受到脸颊贴着的一片温软。

    她贪恋这份温暖,闭着眼睛轻轻蹭了蹭。

    林漾月尚未苏醒,在睡梦中被细微的动静扰了清梦,蹙起秀眉发出一声含混的呓语,手臂胡乱推了一下。

    舒图南顺势滑入被中,像一尾游鱼潜入温暖的深海。

    她缓缓下潜,在晨光熹微中开始了一场温柔的朝圣。

    熟睡的睡美人被唤醒,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却没有睁眼,而是闭着眼默默感受思绪在朦胧的睡意与清醒之间沉浮。

    窗外,城市间早起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啼鸣,与室内的细碎声响交织成一首晨曲。

    享用完“早餐”,舒图南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撑着脸颊,唇边还带着餍足的笑意,看着仍闭着眼睛的林漾月,轻声笑道:“姐姐早安。”

    林漾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几点了?”

    “八点整。”舒图南伸手拨开她散落的发丝,指尖轻轻描摹她的耳廓,“该起床了。”

    林漾月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我都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要上班?”

    舒图南失笑,捏了捏她的脸:“今天是星期天,不需要上班。但是明天需要哦,正因为你是董事长,才更要做表率啊。”

    林漾月耍赖似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嗓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我不想起床,我想睡觉。”

    她忽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伸手勾住舒图南的衣领,一本正经地宣布:“我以琛玉集团董事长的名义,正式任命你为集团新一任董事长,从明天起,由你替我上班。”

    舒图南挑眉,俯身凑近她:“哦?那请问前董事长,我上任后的第一项福利是什么?”

    “当然是…我。”

    舒图南低笑出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那我这个新董事长宣布,明天起集团停业。”

    林漾月眨了眨眼,随即笑倒在她怀里:“完了,新旧董事长都不想上班,琛玉集团要破产了。”

    舒图南搂紧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破产了我养你。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还需要姐姐帮助。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繁星需要采购一批红宝石,纪婕那边我问过,价格和起订量都有些高…”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自然地就说出了请求。

    以前总觉得应该独立,不该事事麻烦林漾月,可现在真开口后才发现,原来向爱人求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林漾月鼓励的目光中,她越说越流畅:“我想走琛玉的采购协议,这样能省下不少成本。繁星要的量不多,总预算是…”

    林漾月突然打断她,“等等,私藏首批发售预计多少条?”

    “一百条。”

    林漾月撑起身子,目光变得认真起来,“这么少?你们不是对私藏很有信心吗?”

    “我们有信心是一方面,关键还是市场接受程度。私藏定价在十万元以上,繁星现有的客户群体里,有这个消费能力的实在不多。”

    林漾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舒董事长,你忘了琛玉的VIP客户名单了吗?繁星可以对VIP客户进行定向宣传,十万块钱在那些人看来都是小钱,只要你的设计出彩,她们一定愿意买单。”

    舒图南思索片刻后说道:“但是繁星目前名气不够大,她们会不会看不上繁星这个品牌?”

    林漾月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名气都是自己打造出来的,如果你觉得繁星在高奢客户间没有知名度,那就要想办法打造知名度。”

    舒图南眨了眨眼,睫毛轻轻扫过林漾月的眼皮,“繁星最近确实有计划加强宣传……具体的我回头跟闻郁聊一下,看看能不能策划一些更有针对性的推广。”

    林漾月满意地点头。

    “不过在那之前——”

    舒图南突然翻身将林漾月压在身下,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光线,“我是不是该先履行一下新任董事长的义务?”

    林漾月伸手环住她的脖颈,挑眉道:“什么义务?”

    舒图南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一口:“我得代替你工作,才能享受福利。但我现在心思都在繁星上,恐怕无暇帮你管理琛玉,所以我暂时没有福利,只有义务,义务就是好好伺候我的前任上司。”

    林漾月低笑出声:“要做就做,理由这么多。”

    “晨间唤醒运动”的后果,就是当两人终于从卧室出来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林漾月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舒图南的睡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

    “我饿了。”她揉着酸软的腰,有气无力靠在厨房门框上。

    舒图南系着围裙正在煎蛋,闻言回头看她:“马上就好,董事长大人。”她故意用铲子行了个夸张的礼,“今天一定会喂饱您。”

    林漾月轻哼一声,踱步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我觉得你学坏了,我明明说了不要,你还要继续…”

    舒图南关掉火,转身将林漾月抵在料理台边:“有人教过我,在床/上说不要,就是要…”

    林漾月灵巧地从舒图南臂弯里钻出来,“我可不像某些人,口不对心。我说吃饱了就是吃饱了。而且某些人早上耽误我太多时间,我都没空帮她问红宝石的事情。”

    “是我不对。”舒图南双手合十向她道歉,姿态又可怜又可爱,“姐姐大发慈悲原谅我一回,我下回一定还敢。”

    林漾月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轻轻往外扯:*“舒图南,你的脸皮怎么突然变厚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吧。那姐姐要不要惩罚我?”

    “罚你什么?”

    “罚我…”舒图南的指尖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下滑,声音压得又低又软,“以后每一天都只能想着姐姐,连工作的时候也要分心。”

    林漾月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她撩得耳尖发烫,还要强装镇定:“这算什么惩罚?”

    “这是很甜蜜的惩罚。”舒图南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惊得林漾月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她的脖子。

    “放我下来!早餐都要凉了。”

    “凉了就重做,反正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对了,我在港城给姐姐买的玩具呢,姐姐好像还没用过,下午要不要试一试?”

    林漾月轻哼一声,指尖用力拧着舒图南的耳朵转了小半圈:“舒,图,南,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舒图南吃痛地“嘶”了一声,放她下来,却笑得更加灿烂,就着被揪耳朵的姿势凑近她耳边:“姐姐明明也很喜欢…”

    话没说完就被林漾月捂住嘴。

    林漾月耳尖通红,另一只手威胁地掐住她腰间的软肉,“再胡说八道,今晚就让你睡客房。”

    舒图南眨眨眼,突然伸出舌尖在她掌心轻轻一舔。林漾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舒图南扣住手腕按在料理台边。

    “客房多没意思,不如姐姐把我关在卧室里,慢慢教训?”

    教训?

    就像上次在办公室那样吗?

    掌掴她。

    指节碾过她要命的地方。

    看她情难自禁,听她哭泣。

    林漾月回想了一下,觉得似乎很不错。

    而且…

    她的房间里,还有一套杜简悠送的“玩具”。

    很适合和小狗一起玩。

    第115章 贪心的小狗

    下午的时间,林漾月处理了两项工作。一是打电话到医院问候了林光震的身体情况,二是给纪婕发邮件要她重新报价,邮件中特意挑明以后无需她打点林景仲,应该可以给出更有诚意的价格。

    邮箱页面迟迟没有新消息提醒,林漾月也不着急。纪婕此刻肯定在四处打探风声,毕竟林景仲倒台的消息还没完全传开。

    她端起骨瓷杯抿了口红茶,茶汤里浮着两片玫瑰花瓣,是舒图南特意放的。放下茶杯时,她不经意瞥见手腕内侧淡淡的咬痕,昨晚的荒唐记忆突然涌上来。

    唔…她好像应该补个觉,为今晚养精蓄锐。

    林漾月醒来时,周围于是一片朦胧暮色。

    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将卧室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空位,床单上还残留着些许体温,带着舒图南身上特有的淡香。

    鼻尖萦绕着糖醋排骨的酸甜香气,还有米饭蒸腾出的温热米香。被食物香气唤醒的感觉,比任何闹钟都要温柔百倍。

    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舒图南的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纪婕发来的确认邮件。林漾月眯着眼睛扫了一眼,这一次的报价比和琛玉的协议价还优惠不少,小狗知道后肯定很高兴。

    就在这时,她听到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舒图南哼着跑调小曲的声音。

    林漾月忍不住勾起嘴角,丢掉手机慢悠悠地坐起身。午睡后的发丝有些凌乱,她随手拨了拨,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

    据说,人类午睡后若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会产生本能的孤独感。那几年舒图南不在,她每次醒来都会产生类似的感觉。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醒来后的怅然若失,是在等待充满烟火气的傍晚。

    “醒啦?正好饭做好了,可以准备开饭。”舒图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端着刚出锅的青菜,腰间系着一条印着小狗图案的围裙,看起来很有居家感。

    林漾月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快步走过去,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将脸埋进带着微微油烟味的肩窝。

    “怎么了?”舒图南慌忙把盘子举高,生怕蹭到她身上。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舒图南愣了下,随即轻笑出声。她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张开双臂将人圈进怀里。围裙上还沾着些许油渍,但此刻谁都不在意。

    吃完晚饭洗完澡看了一会儿电视,转眼又到该睡觉的时间。

    舒图南试探性问林漾月,自己今晚住哪里。

    林漾月看了她,准确来说是看了她身上的短袖长裤睡衣套装一眼。去衣帽间里翻找了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条白色丝质吊带睡裙。

    指尖轻轻一挑,薄如蝉翼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倚在门框边,似笑非笑地看向舒图南:“你想住在哪里?”

    舒图南的视线落在那条几乎透明的睡裙上,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姐姐,这是…”

    林漾月缓步走近,将睡裙轻轻搭在沙发背上,“想去我房间的话,你得换上这个,否则只能睡客房。”

    舒图南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那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睡裙,又抬眸看向林漾月含着笑意的眼睛:“只穿这个?”

    林漾月挑眉,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怎么,你不敢?早上不是还说我可以慢慢教训你?”

    舒图南捉住她作乱的手,轻轻吻了吻指尖:“姐姐呢?是不是也该换条配套的。”

    林漾月轻哼一声,挣脱她的怀抱走向卧室:“想得美。”

    关门声伴随着她带着笑意的尾音,“给你五分钟,换不好就真去睡客房。”

    舒图南拿起睡裙对着灯光看了看,薄得能透出指尖的轮廓。

    她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乖乖换上了,丝滑的布料贴着肌肤,凉得让她轻轻颤了颤。

    关掉客厅的灯,舒图南怀着忐忑和一点羞涩拧开林漾月的房门。

    林漾月穿着一袭黑色蕾丝睡裙慵懒地躺在大床上,近乎透明的裙摆下修长双腿和绮丽风景若隐若现。

    听见开门声,她抬眼看过来,定定地看了舒图南好一会儿,才莞尔:“我的小狗…今晚真漂亮。”

    舒图南今晚确实很漂亮,在薄薄的睡裙底下,她还戴了一条身体链,正是「月光」。

    她站在门口,丝质睡裙薄如蝉翼,在光与暗的交界中,几乎成了透明的雾气,将内里更旖旎的风景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

    一条纯银的身体链缠绕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细密的链条如同月光凝结的溪流,顺着曼妙曲线蜿蜒而下。

    莹润的珍珠点缀其间,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轻轻颤动,泛着温润的微光。链条最精巧处缀着一枚小小的月亮吊坠,正悬在她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林漾月的目光一寸寸掠过,从锁骨处的链条纹路,到胸前被珍珠轻压出的浅痕,最后定格在那枚随呼吸轻颤的月亮吊坠上。

    她忽然撑起身子,唤她:“过来。”

    舒图南小心翼翼向前迈步,却无法阻止链条发出细碎的轻响。

    金属链刮过敏感端,珍珠越发莹润饱满。

    她站到床边,林漾月伸手勾起她锁骨上的银链,“什么时候准备的?”

    “下午出门的时候,顺便去了公司一趟。”

    舒图南垂着眼睫,看着林漾月的指尖顺着链条游走,珍珠在肌肤上碾出浅浅的红痕。

    林漾月突然用力一拽,舒图南猝不及防跌进她怀里。链条硌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凉意很快被体温焐热。

    林漾月咬住她耳垂低语,“「月光」很衬你,你戴珍珠很漂亮,像晨露缀在花瓣上,不过…今晚我更想看它怎么被露水打湿…”

    舒图南努力支起身子:“「私藏」我也带来了,姐姐愿意试试吗?”

    林漾月当然愿意。

    舒图南拿出藏在身后的身体链,卧室明亮灯光下,金色细链流淌着奢华的光泽,每一处连接点都镶嵌鸽血红宝石,宛如凝固的血滴,又似跳动的火焰。

    林漾月慵懒地支起身子,黑色睡裙的薄纱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微微仰起下巴,示意舒图南为她戴上。

    「私藏」就是按照林漾月的尺寸定做的,她戴上后红宝石垂坠下来,最大一颗恰好悬在胸口起伏的弧度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晃,像一滴欲坠未坠的血珠。

    链条顺着腰线缠绕而下,在腰间收紧,勾勒出更加诱人的曲线。

    金色链条,红色宝石,黑色薄纱,与若隐若现的肌肤形成极致对比。

    “好看吗?”林漾月故意挺了下胸。

    “好看,美极了。”

    舒图南俯身,唇瓣几乎贴上最大那颗红宝石,“像暗夜里的吸血鬼女王,吸引无辜路人甘愿献上脖颈。”

    林漾月微微仰起脖颈,琥珀色的眼珠折射出妖冶的光晕。她指尖缠绕着舒图南的发丝,声音带着蛊惑般的低哑:“那你还等什么?”

    舒图南的呼吸骤然急促,她轻轻含住宝石,舌尖描摹着宝石切割的棱角。

    林漾月发出一声轻哼。

    舒图南顺势沿着金链向上吻去,每一颗红宝石都被她温柔照顾,直到吻上林漾月的唇,林漾月突然翻身将她压下:“今晚小狗很会讨主人欢心,不过现在该换我了。”

    她探身,从床底拉出一个皮箱。盒盖掀开的瞬间,金属冷光与皮革交织,赫然是一套做工精良的工具。

    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条皮拍,在掌心轻轻拍打,林漾月嘴角勾起危险弧度:“上午你说教训,我就想,这盒玩具终于能派上用场。”

    她抬眸看向僵在原地的舒图南,笑容更加盛放:“我的小狗,应该不会临阵脱逃吧?”

    当然不会。

    舒图南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单膝跪在地毯上,仰起脸时眼里盛满虔诚的渴望:“请主人……尽情教训不乖的小狗。”

    她眼底的渴望让林漾月指尖一颤,皮拍差点脱手。

    她看着舒图南主动将脸送到她手边,总是湿漉漉的眼睛写满无声的祈求。

    林漾月忽然意识到,虽然已经得到过她的承诺,但是小狗的潜意识里,还是没有安全感的。

    所以她才会祈求。

    求她禁/锢,求她占有,求她在肌肤上烙下印记来证明所有权。

    “真是…贪心的小狗。让我想想…从哪一个开始呢。”

    林漾月的手指划过箱中陈列的器物,金属与皮革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她故意放慢动作,让指甲划过每一件器物时都发出细微的声响,像猫爪挠在舒图南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她选中一颗黑色皮质口.球。

    口.球从未被使用过,皮革微微发凉,纹理细腻做工精致,两端连接精致皮带。

    “抬头。”

    舒图南看上去不太愿意:“要戴这个吗?”

    戴这个的话,她就不能亲她了。

    “是的,这是对你昨晚咬我的惩罚。”

    舒图南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却还是顺从地仰起脸。林漾月欣赏着她绷紧的颈线,指节蹭过她的唇角,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奖励,又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张嘴。”

    舒图南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却仍乖顺地启唇。皮质束缚扣进齿间时,她下意识地绷紧了下颌,冰凉的触感让她颤了颤,却不敢躲。

    林漾月慢条斯理地调整着皮带,指尖擦过她的耳后,感受着她皮肤下脉搏逐渐加速。

    “咬紧。”她低声命令,手指勾着皮带轻轻一拽,“要是敢松开…”

    后半句威胁隐没在意味深长的停顿里。

    舒图南瞳孔微微收缩,齿列下意识地扣紧了皮革,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林漾月满意地笑了,指尖顺着她的脸颊往上,在她耳朵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就像是揉一条真正的小狗。

    林漾月指尖一挑,又从箱底勾出一条细长的银链,链环精巧冰凉,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喜欢这个吗?”

    因为口唇的束缚,舒图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从唇齿间溢出一丝细微的呜.咽。但她没有躲,仍乖乖跪在原地,那就是——喜欢。

    林漾月唇角微勾,弯下腰将银环扣在她颈间的身体链上。

    “咔嗒”一声轻响。

    链条在掌心缠绕两圈,林漾月慢条斯理地收拢,力道不紧不慢,却让舒图南不得不随着她的牵引一点点挪动。

    膝盖在地毯上磨蹭,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羞耻的宣告。

    林漾月垂眸欣赏着她被迫爬向自己的姿态,呼吸微沉,眼神发暗。

    这下,她彻彻底底成了她的小狗。

    “真乖。”林漾月低笑,在她终于蹭到自己脚边时,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现在,告诉我——”

    “谁是你的主人。”

    指尖缠绕着细链轻轻一拽,舒图南被迫仰起头,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湿润的鼻息喷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她就像只真正的小狗般讨好地蹭着她的腿侧。

    林漾月眯起眼,忽然收紧锁链。

    “站起来。”

    金属链条泛着冷光,随着她收拢的动作发出细微的铮鸣。舒图南颤抖着膝盖离开地毯,锁链绷直的瞬间将她的脖颈勒出一道浅红的痕迹。

    她站得不稳,身形微微摇晃,却仍依赖着用脸颊蹭她,温热的吐息混着皮革的味道,烫在林漾月身上。

    林漾月忽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这么会撒娇,很喜欢这样吗?”

    舒图南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其实并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皮革扣进齿间的压迫,锁链缠绕颈项的冰凉,膝盖跪地时隐隐的钝痛,都算不得什么愉悦的体验。

    但如果是林漾月的话——

    如果是林漾月指尖勾着链条,漫不经心地收紧;如果是林漾月垂眸看她时眼底翻涌的暗色;如果是林漾月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嗓音低哑地问“谁是你的主人”。

    那一切就都变得可以忍受,甚至……令人沉溺。

    被掌控的感觉意外地令人心安。林漾月手指缠绕着链条时,舒图南甚至能从细微的颤动里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收紧代表不悦,轻拽代表赞许,而若是链条突然绷直,就意味着她需要更乖一点。

    说白了,她喜欢林漾月这样对她,喜欢她牵动链条时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

    每一声都在提醒她,她是她的。

    夜晚很长,林漾月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调.教她的小狗。

    小狗很乖顺,予取予求。

    林漾月满意地勾起唇角,却没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

    温顺的小狗被欺负得狠了,也是会露出尖牙的。

    银链不断发出细碎声响,谁也不知道,漫漫长夜中,这条牵制着舒图南的锁链,最终会缠到谁的身上。

    第116章 大爆

    周一上午,舒图南刚在办公室落座,就收到林漾月转发的报价单,报价单上价格比纪婕上次报给她的足足少了一半。

    舒图南将报价单转发到工作群后,立刻切回和林漾月的聊天框,精挑细选了一个圆滚滚的叼着玫瑰花的柴犬表情包发过去,配文“不愧是姐姐”。

    屏幕另一端林漾月看到消息,唇角不自觉扬起。她都能想象到舒图南发这个表情时杏眼肯定弯成了月牙。

    宝石价格谈妥后,后续工作便水到渠成。林漾月手头有现成的工匠团队和精密加工厂,无论是高定珠宝「私藏」,还是依旧走轻奢路线的「月光」,都能立即投入生产。

    闻郁那边已经拟好了宣传方案,开会时她将方案提出来,征求其余人的意见:“我打算砸重金请当红女星代言,线上线下同步投放。但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们对代言人要求很高,「私藏」要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月光」则需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目前我们接洽过的几个小花,形象气质都不太符合,要么太邻家,要么太妩媚,你们有什么想法?”

    舒图南轻轻敲着会议桌,沉吟片刻后举起手:“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她合不合适。”

    闻郁挑眉示意她继续。

    “岑夏溪。”

    这个名字一出口,闻郁差点被呛到。她虽然之前久居国外,但对这位三金影后的咖位还是清楚的:“舒总,你是不是对我们品牌有什么误解?就算我把预算拉爆给她开代言费,但岑夏溪这种级别的艺人,现在接的可都是宝格丽、VCA这种国际一线珠宝的全球代言。”

    舒图南笑了笑:“她是林董的好朋友,说不定可以打打感情牌。”

    闻郁眨眨眼,“还有这种好事?如果能邀请到岑夏溪当代言人,我们今年肯定卖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繁星未来一年的业绩都压在你身上,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当晚的晚餐时分,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岑夏溪最新代言的奢侈品牌广告。画面里的女人一袭白色羽毛长裙,浑身没有任何配饰,潇洒又肆意地提着裙摆在红毯上奔跑。

    舒图南看一眼电视屏幕,舀了一碗汤,讨好地冲林漾月笑了笑:“今天和闻郁讨论代言人的事,我提了岑夏溪。”

    林漾月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可以。”

    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划了几下。舒图南的手机随即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黎迟晚名片」

    “她是夏溪的经纪人,现在夏溪所有商务合作都对接她。”

    舒图南的筷子悬在半空,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林漾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毕竟「私藏」和「月光」,对她们有不一样的意义,特别是「私藏」,简直是舒图南为林漾月特别定制的。

    林漾月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觉得我不该同意?”

    “也不是……”舒图南不知道林漾月知不知道私藏是为她设计的,低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声音渐渐低下去,“其实我设计「私藏」的时候……是想送给姐姐的。而且……「私藏」的身体链设计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把月亮拴在身边。”

    林漾月笑眯眯地:“我猜到了哦,第一次看到设计图就猜到了。”

    舒图南眼神黯了黯:“可惜它没能在最合适的时机面世。”

    “不,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作为第一个佩戴「私藏」的人,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比起独自欣赏这个作品,我更希望我的小狗能借着这个作品的名气和金钱都更上一层楼。毕竟,你还要养我呢。”

    养她。

    这句话瞬间让舒图南胸口被某种滚烫的情绪涨得发疼。

    林漾月好像不是开玩笑呢,她真的在期待舒图南能养她的那一天。

    被她需要,被她期待,对舒图南而言是莫大的鼓励。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

    舒图南的嗓音哑哑的,带着微微的颤音。餐桌下的膝盖不自觉地向前蹭了蹭,仿佛又变回想讨主人摸摸头的小狗。

    林漾月如她所愿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

    ……

    添加好友的请求发过去后,对方很久没有回复。

    临睡之前舒图南问了下林漾月,林漾月看了眼时间,“可能在过夜生活。”

    第二天早上九点,微信才终于跳出“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的通知。

    舒图南立刻将闻郁连夜赶制的策划案发了过去,黎迟晚非常公事公办的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隔了几分钟,又补了一句:「她还在睡觉,等她醒了我和她确定一下」

    舒图南盯着那个“她”字看了两秒,心想应该是指岑夏溪吧。

    作为经纪人,对方了解艺人的作息也很正常。

    舒图南没有多想。

    快到中午的时候,黎迟晚发来消息:「她对代言有点兴趣,希望可以见面聊一下」

    见面地点约在林漾月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舒图南推门进入包厢时,发现其他人已经到齐了。林漾月坐在主位,岑夏溪正在翻看菜单,而令她意外的是,杜简悠竟然也在场。

    在座的几人中,唯有一位陌生女性她不认识。那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正低头查看手机。

    察觉到舒图南的目光,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一看就很好脾气的脸。

    “你好,我叫黎迟晚。”她的声线不高不低,很有亲和力。

    舒图南刚要打招呼,就看见黎迟晚身旁的岑夏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黎迟晚肩上。

    舒图南:……?

    她下意识看向林漾月,后者正优雅地抿着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杜简悠啧了一声,“你不是中午才起来吗?这会儿又困了,怎么,昨晚做贼去了?”

    岑夏溪瞥她一眼:“你不懂。”

    黎迟晚轻轻动了动肩膀,让岑夏溪靠得更舒服些,然后略带歉意地对舒图南笑了笑:“抱歉,她今天是被我硬拽起来的,还有点起床气。”

    舒图南眨了眨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起床气倒是没看出来,她只觉得岑夏溪整个人都透着股慵懒的柔软,像只被顺毛顺舒服了的猫,和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曾在Mist见过岑夏溪几次,印象极深。那时的岑影后就像天边一抹雪,永远独自坐在角落,对谁都爱答不理。漂亮的眼睛里盛着化不开的冷意,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现在,岑夏溪正半阖着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黎迟晚的袖扣玩,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松弛感。

    察觉到舒图南的目光,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唇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舒图南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在黎迟晚扶着岑夏溪腰的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秒,又飞快地移开。

    原来如此。

    舒图南在林漾月身边的空位坐下,她身侧恰好是黎迟晚,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便聊起了代言的事宜。

    “这是「私藏」和「月光」的第一批样品。”舒图南从丝绒盒中取出两套珠宝展示给她看。

    经验丰富的工匠将她的设计诠释得更加完美,珍珠在银丝缠绕间流转朦胧的光晕,红宝石则如同凝固的血滴在金色链条上熠熠生辉。

    黎迟晚接过样品,仔细端详片刻后递给身旁的岑夏溪。岑夏溪却只是随意扫了两眼,便将首饰还给舒图南。

    “我可以接繁星代言,但有一点要提前告诉你,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公开恋情。”

    舒图南下意识看向林漾月,她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似是早就知道。舒图南又看向黎迟晚,后者正垂着眼看桌布,耳尖微微发红。

    舒图南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恋情的另一方是?”

    岑夏溪突然抬起手。

    舒图南这才注意到,她和黎迟晚的十指一直紧扣着,只是之前放在桌子下,所以她没发现。

    “和她。”

    舒图南:“出柜?”

    “嗯。”

    舒图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林漾月。后者正小声和杜简悠说话,只是在舒图南投来视线时,冲她眨了眨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早就知道了。

    岑夏溪可是影后,粉丝无数,她要是官宣恋情——对方还是一个女人,这绝对会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舒图南都能想象到热搜爆掉的场面,微博服务器恐怕又要瘫痪。

    但奇怪的是,在座几人似乎都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仿佛岑夏溪不是要公开出柜,而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种诡异的平静让舒图南有些恍惚。她盯着茶杯里晃动的倒影,一个从未敢深想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公开出柜,是可以的吗?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偷偷期待一下,自己和林漾月光明正大牵手的那一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身体就不自觉地颤了颤。林漾月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暖,坚定,不容置疑。

    像是安抚她,又仿佛听到她内心的问题,在给她回答。

    吃完饭临分别前,舒图南告诉黎迟晚因为某些特殊因素,需要和公司其余决策人重新评估代言方案。

    “但从我个人角度而言,繁星选择岑夏溪是看重她独一无二的艺术气质和商业价值,这与她的私人生活无关。繁星从创立之初,瞄准的就是年轻一代的审美市场,我们追求的是打破常规的勇气,而非传统珠宝品牌的保守姿态。事实上代言人自带话题度,对繁星这样的新兴品牌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黎迟晚点头表示理解:“很期待可以和繁星合作。”

    又一周的例会上,舒图南将岑夏溪计划公开出柜的消息告知团队,然后等待大家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闻郁只是挑了挑眉,继续翻看手中的数据报表:“出柜而已,又不是塌房,更不是法制咖,有什么问题?”

    伍梧桐点头附和:“我甚至觉得这是加分项——真实、勇敢、打破常规,这不正是我们品牌一直倡导的理念吗?”

    罗然:“从营销角度看,这波话题度绝对能带来爆炸性流量。岑夏溪的粉丝黏性极高,而且她的商业价值从未依赖过单身人设。”

    舒图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再次联系黎迟晚时,对方似乎也松了口气。两人很快敲定了合作细节,拍摄档期、代言费用、宣传方案……一切进展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十月初,摄影棚内。

    岑夏溪站在聚光灯下,指尖轻抚颈间的「私藏」。镜头捕捉到她抬眼瞬间眼底的锋芒,就像暗夜中突然亮出的利刃。而切换到「月光」时,她又化身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连发丝都带着飘动的仙气。

    舒图南和林漾月一起看到的广告成片,岑夏溪展现出来的效果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好。

    「私藏」广告片里,暗红色的丝绒帷幕缓缓拉开,岑夏溪一袭黑色鱼尾裙立于光影交界处。镜头从她修长的颈线缓缓下移,定格在锁骨间漂亮的锁链上,金链缠绕着肌肤,如同隐秘的占有欲具象化。她指尖轻抚过金链,忽然抬眸直视镜头,红唇微启:“有些美,只配私藏。”

    「月光」宣传片里,雪白的纱帘被夜风吹拂,岑夏溪赤足站在月光里。银链缠绕着她纤细的脖颈,珍珠在胸口泛着朦胧的蓝晕。她垂眸轻触珍珠的刹那,长睫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一整个银河的孤寂。没有台词,只有一滴泪猝不及防坠落在珍珠上。

    字幕浮现:月光知道所有说不出口的心事

    广告上线当天,#岑夏溪代言珠宝#和#繁星美学暴击##天才设计师舒图南#直接霸榜热搜,甚至都不需要繁星去买通稿,热度就源源不断。

    繁星官微一夜涨粉五百万,旗舰店小程序各种渠道的库存被一抢而空,品牌邀约的邮件塞爆舒图南邮箱。

    看着销售后台不断跳动的数据和如雪花般飞来的订单,舒图南呆了片刻,给林漾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舒图南声音都有些发飘:“姐姐,我好像真的可以养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漾月的轻笑声,“好啊,那今晚早点回家,我们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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