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
阿爹和二贵叔过命的交情,给他们定了娃娃亲,一直以来,她已经把他看作一家人,和妹妹们一样的亲人。
但就是这个亲人,在她和舅舅之间,选择了他的舅舅,就是这个亲人,嘴里不管不顾说着最恶毒的话,丝毫不顾及他这么闹了以后,她有何颜面在村子里立足。
她以诚待人,结果得了这么个下场,悲愤、难堪,委屈充斥着她每一个细胞,几乎要炸开来。
而她的未婚夫还口口声声骂着贱人,不要脸,奸夫等。
刘慧兰气急攻心,恨不得一头撞死,一想到她是家里唯一一个顶的上的劳力,她要是死了,瘸了的阿爹,半瞎的娘亲,两个半大的妹妹,可怎么办?
死不成,却不会辩解,她死死的咬着唇,恨恨瞪着赵兴冬,满眼都是他一张一合的嘴,喷涌出恶毒的语言,要是没有这张嘴就好了!
她眼前一亮,抽出全身的力气,捡起菜刀朝赵兴冬扑去:“我,我和你拼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温柔勤快的刘慧兰竟然拿着菜刀砍人!
赵兴冬看着泛着寒光的菜刀,吓得直哆嗦,绕着后院不要命的逃。
刘有山急得直冒汗,杵在拐杖追赶;“混账,敢欺负阿兰,我打死你!”
大女儿温柔胆小,不如二女儿皮实,莫要被伤到。
苏氏急得直掉眼泪,深一脚浅一脚去逮赵兴冬,却被地上的木薯绊倒。
赵垚想帮忙,又担心自己上前,引起更多的误会,干脆作壁上观,顺便撕了块布料,把手臂包裹起来。
刘青青和郭守云对视一眼,默契顺了条捆木薯的绳子,绕到赵兴冬的必经之路,支棱起来。
自刘家挖了鱼塘后,赵兴冬再没来过,他顺着菜地小路,苗圃田埂乱窜,一面回头骂刘慧兰,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被他撞破奸情恼羞成怒,竟然要谋杀亲夫,要去衙门喊冤。
刘青青几乎没被气笑!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不要命的往自己脑袋上种森林。
“诶唷!”
赵兴冬不查前有绊马索,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刘青青和郭守云趁机而上,飞舞绳索,将他双手双脚捆了个结实。
赵慧兰也追到面前,重重的喘着粗气,狠狠一刀砍下,临到他面上却停了下来,哐啷扔了菜刀,迎着他惊恐的目光,平静道:“赵兴冬,你我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说完扔回他家定亲送的簪子,不再看他一眼,好似他是地上的石头,道边的树,街上的路人,走过便走过了。
赵兴冬心兀的慌了起来,不住的往下沉。
之前阿兰不是这样的。
她看他的眼神,总带着淡淡的柔,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她只会宠溺的笑一笑。
刘有山去家里退婚,害得他被阿爹打了一顿,觉得她小题大做,如今这样闹了一场,也不过是想东风压到西风,让她以后不敢随意拿捏他。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她面无表情走过这一瞬间,他明白,他对她而言,以后也是一个陌生人。
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他愣愣的哭了起来!感觉心里有一块肉,被挖走了,闷闷的疼。
刘青青和郭守云举着石板面面相觑,他们还没下黑手打呢,人就哭起来,那,还打不打?
郭守云用眼神询问她。
刘青青切了一声,才摔一跤就哭成这样,还打什么呀,怂包一个。两人扔了石头懒得理坐在地上哭的赵兴冬,追着刘慧兰回了屋。
坐在田埂哭完的赵兴冬没劲透了,止住哭声发现前面蹲着翠翠,她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递了一块帕子:“冬子哥哥,你也累哭么?”
赵兴冬不解:“累?”
翠翠举起一双手,皱着眉头:“我掰面,手酸酸!”
“你说你掰树薯面掰了一整天,手酸么?”
翠翠摇头,伸出两颗手指:“两天!”
蕙兰最疼爱的就是两个妹妹,连四岁的翠翠都干活干了两整天,那她呢?
很多忽视的细节涌上心头,她额头的汗水,苍白的脸颊,踉跄的脚步,都是忙碌操劳的证据。一个忙于生计的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乱搞男女关系呢。
赵兴冬之前有多气愤,现在就有多后悔。
后悔听信舅舅的东风西风论,后悔听信了村子里的谣言。
他远远的看了眼刘家堂屋里,刘家一家子和赵垚等人,神情自若的吃着面条,全程客气自然大方的交流,知道自己冤枉了人。
到底是谁,害得他被刘慧兰绝望放弃。
赵兴冬踉跄着脚步往家走,进门之际灵机一动,翻过篱笆,趴到隔壁刘婶子家的后窗子下,屋里传来刘婶子得意的话语:“汰,赵二家小子果然是没脑子的,随便挑拨几句,提着菜刀去了刘家,我在外面听了半响,霹雳扒拉打得好不热闹,他们这门亲事总算搅黄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是他们家老三,叫赵平的:“阿娘,你真是闲着没事干,人家婚事黄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臭丫头,竟然编排起老娘来。说你们没成算,还不信,刘家又是石头屋,又是树薯的,我看了,她家后院里还种了什么棉花,他们家这是要发了。
等他们退了婚,我请媒婆去,把刘慧兰说给你弟弟,赚上一大笔嫁妆。到时候分给你一些做陪嫁,嫁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去。”
“弟弟才10岁,刘慧兰是不是大了些?”
“哼,你懂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而且那丫头烧饭家务一把好手,性子又软,娶来不吃亏。”
……
赵兴冬恍如被焦雷击中,手指头死死扣在墙壁上,贱人设计我!
他本欲跳进去打她们一顿出气,苦于没有证据,刚刚才吃了冲动的亏,忍得生生咬碎一口牙,咽下这口恶气,待回去和阿爹商量商量,讨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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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史居正的统计,刘家最后收获木薯细粉8125公斤,木薯渣滓若干。两人得到了准确数据,连夜骑马回城禀报。
城里,温如初寻了许多大夫试验,得出的结论是,木薯细粉安全无毒,但性凉,孕妇婴儿谨慎食用,其他人随意吃。
待看完史居正的记录,他大喜过望。
老天可怜这里的百姓挨饿受穷,送下高产的木薯。不过他不解,为什么刘青青知道木薯祛毒的方法?
有没有人躲在背后谋算什么?
他压根不相信这是9岁的刘青青一人鼓捣出来的东西。
赵垚心头一紧,刘家对他尽心尽力,面无表情帮着开脱:“刘青青是个贪吃的,地里的虫子都被她逮来烤着吃,之前她嘴馋弄了一些树薯清洗后吃掉无碍,便动了财迷心思,把那些野生的树薯都弄回家。”
史居正补充:“倒也不算贪心,划了二十亩,村子里其他家跟风开了许多荒地,也是是小功劳一件。”
他似笑非笑看了两人一眼:“你们都帮着刘家说话,是不是收了人家的东西?”
赵垚悚然一惊,白了脸连忙辩解:“大人,没有的事!”
史居正呵呵一笑,坦然自若:“可不是,跟着刘家推了一天的磨,累得手软腿酸,刘家招待了我们一顿好吃的,现在还回味无穷,就指着大人能赏点什么给刘家,我们好再去打秋风!”
刘家的饭菜确实香,那日带回来的珍珠汤全被家里几个分完了。
温如初嗯了一声:“刘家发现高产的木薯,是该奖励。她家没有毛驴推磨,就把县衙的毛驴奖励她家一头。”
县衙里配备了五匹老马,一头毛驴,作为县衙官府人员,平时
出门办差的坐骑。大家伙都爱骑老马,毛驴因为脚程慢被嫌弃,
马房的伙计抱怨了许多次毛驴圈漏雨,只能和马关在一起,日日踢咬不得安生,申请经费给毛驴重新盖个棚子。
县衙里到处都要银子,全靠师爷史居正左右调停。左右可以骑马,毛驴不要也罢,大青驴正当壮年,能吃力气足脾气大,杀了吃肉怪可惜的,用来奖励刘家正好。
温如初为自己的小机灵点了个赞。
史居正走完流程,写了张奖状,请温如初落了印,次日一早身着公服往清水沟而来。
临到清水沟,两人下马,给毛驴戴上大红花,史居正从包裹里拎出一副锣丢给赵垚,自己摸出一只唢呐吹了起来,赵垚摸摸鼻子,跟在后牵着驴胡乱敲几下,捡空余的时候喂毛驴一块豆饼,哄着往前走。
两人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全村子来查看,看到毛驴头顶上的大红花,面上都是艳羡。
村长早就在村头迎接:“两位官爷是?”
史居正朗声道:“刘家发现高产作物树薯有功,知县大人特奖励大青驴一头,命我等送来!刘有山,还不来接着?”
刘家杵在巨大的惊喜中,昨夜还计划厚着脸皮租借村长家的驴子拉木薯粉进城换钱,今日官府就奖励了一头,实在太贴心拉。
刘有山杵着拐杖上前接过奖状,刘青青乐滋滋接过毛驴绳,一家子红光满面被围在人群中,接受众人的祝贺,就连刘慧兰都红着脸,一改平日的怯弱,高高的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人群外的赵兴冬更后悔了,是他,主动把她推开的。
第32章 第32章退婚
大青驴走了大半天,累得直喘粗气,赵垚人高马大壮如熊,牵着它不停的走,不准它吃嫩草,它忍了下来,前面这个小矮子也来欺负驴,不给驴歇息,此时不撅蹄子,还待何时!
啊呃啊呃啊呃……
大毛驴长大嘴巴,露出荷花大的门牙,就往牵着它的刘青青啃。
所有人都沉浸在嘉奖的喜气洋洋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边的郭守云抬起打石膏的腿,塞到了驴子的大嘴巴中。
大青驴:呸!
牙有被磕到。
众人慌忙上前制住发疯的大青驴,刘青青扶着郭守云,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小心翼翼掰开碎裂的石膏,有些颤抖的问:“你,怎么这么傻?感觉怎么样?疼么?”
郭守云呵呵一笑,摇摇头:“不疼!”
刘青青哦一声,松了口气,帮他掰石膏的手随意了些。
顿了顿,郭守云又皱起眉头,不确定道:“好像,有一点疼?”
这是疼还是不疼?
刘青青不敢大意,郭守云这只腿为她脱臼,因他乱动,被姜老大夫打了石膏,再过十天半个月就痊愈了,谁知道会遇到这档子事。
她又紧张起来,紧紧捏着他的手:“要不,去城里寻大夫瞧瞧!”
郭守云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伸手把破碎的石膏丢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腿:“真的不疼,天热,能喝点珍珠汤么?”他才不要和刘青青分开。
刘慧兰噗嗤一笑:“行,我这就去煮,所有人都有!”村尾李婶家生了只小牛犊,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厚着脸皮要一些奶来!
刘青青挑挑眉,听到他的话,真是哭笑不得。真是长进了,竟然为了点吃的,学会装病了。
不过,他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躯替代她,她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被亲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她决定,把郭守云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以后和阿姐一样,去哪里都带着他。
躲在树后张望的赵兴冬沉着脸看着这一幕,不明白短短两个月,慧兰竟对这个野孩子这么好,他都还没吃过慧兰煮的珍珠汤。
他落寞的走回家,赵二贵打猎下山,才吃过饭正准备歇息一下,队里没了刘有山,少了个得力干将,猎物比以往少了许多,他正为家里的生计发愁。
瞧他焉头耷脑的模样,一股子郁气聚在胸口,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同样的年纪,人家慧兰懂事能干,孝顺父母疼爱幼妹,已经撑起了一个家。
自家儿子呢,不想着伺候庄稼,也不想着跟他上山打猎,每日间浑浑噩噩,眼高手低,稀里糊涂,在村子里闲逛。不晓得他赵二贵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他沉下脸呵斥:“你没精打采的作甚,是为的什么?”
赵兴冬吓得一个激灵,前些日子被吊着打的经历恍如就在眼前,又不敢撒谎,把去刘家大闹一场的事,老老实实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个一清二楚,他梗着脖子解释,是受了隔壁刘婶的挑拨,才做下这个混账事的。
赵二贵当场就不好了,目瞪口呆都忘了生气,这真的是自己的种么?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八成相似的脸半响,他绝望的闭了闭眼,无力的摆摆手:“行啦,这门亲事算了,我晚间去刘家说清楚,就这样吧!”
赵兴冬:“爹,我,我不想退婚!”
赵二贵火了,一脚把他踹到门框上,提着衣领大喝:“你不想退婚,不想退婚你去闹什么,你脑子里是屎么!”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收拾完碗筷,正在往手上抹蛇油膏的许美仙不愿意了,心疼的扶起赵兴冬:“哎哟喂,乖儿子,疼不疼,来,娘给你抹点药!
赵二贵,你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仇里亲外。
我们家冬子看得上她刘慧兰,是她的福气。我们不嫌弃她刘慧兰负担重,拖家带口,她却不甘寂寞,和好几个男的眉来眼去是事实,冬子做错什么了?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你低声下气惯得刘家。”
许美仙突然想起什么,冷笑着大骂:“你和刘有山当年一起追在苏秀娘后面跑,人家不搭理你,你就让儿子去讨好人家,有你这样的爹,真让人恶心!”
“走,冬子,我们娘几个去你外婆家,给人家腾地方!放心,阿娘一定帮你说一个比刘慧兰俊俏百倍的媳妇!”
“娘,我不想要俊俏的媳妇,我只想要慧兰!”赵兴冬揉着撞在门框上发蒙的脑袋,可怜巴巴道。
许美仙气了个倒仰,这孩子真的是,没眼色,尽拆台。
她扭着赵兴冬耳朵的手,又加重了一分力气,怒气冲冲拖着他往娘家赶。
等他们身影消失在转角,赵兴春啃着个兔头慢悠悠从火房晃出来,有些诧异:“爹,你不追么!”
赵二贵:“追什么追,闲得慌!一边去,没心没肺的东西!”年轻的时候觉得许美仙一生气就往娘家跑挺可爱,现在么,烦得慌。
他现在无比赞同老娘说的娶妻当娶贤,当年觉得不重要,现在看看两个孩子,儿子蠢得一逼,女儿缺心眼,真是报应。
叹了口气,越想越窝火,顶着一身的疲惫从山里回来,还要给儿子收拾烂摊子,听说刘家得了一头毛驴,他想了想,去镇上为刘家定做一驾车。
刘家老的病,小的小,有辆车出行也方便。
其实,他也不想黄了这门亲事,慧兰是真的名如其人,能干又贤惠。
晚间,他带着女儿,厚着脸找到刘有山,满脸的惭愧:“山子,你放心,我这次来,是同意退亲的,那小子,配不上你们慧兰!”
他不舍的拿着刘慧兰的庚帖,眼里含着泪。
“我晓得,冬子满嘴喷粪,脑子有坑,你们莫要和他计较。”
“我已经狠狠打了他一顿,让他在家反思。他后悔不已,让我帮他向你们道歉。”
“退婚这事,对慧兰名声影响不好,要不庚帖先放着我家。你们放心,以后慧兰出现的地方,那小子退避三舍,不敢来叨扰!”
“等下次进山,我就把这不成器的东西带进山里,调-教几年,等他们十八,若他还是没有做长进,再谈其他,行不?
山子,我们过命的交情,不能在下一代断了哇!”
他一直强调自家儿子的不好,一定痛改前非,请求刘家的原谅,对刘家没有半点不满。
他姿态放得这样低,一把鼻子一把泪,
刘有山倒不好意思,心里生出了丝愧疚。几乎要张口说不过孩子们吵架,没事没事。
幸好刘青青脑子清醒,截住了话题,扯过刘慧兰庚帖收到自己怀里:“二贵叔,阿姊的庚帖还是我们自家收着罢。”
一面说,一面把赵兴冬的庚帖塞回他怀里。
赵二贵:“!”
臭丫头,机灵得紧。
刘有山一向仗义,他本想弄个苦肉计,这事就此揭过,大家还是好亲家。结亲不是结仇,刘家现在在气头上,他干脆利落的把庚帖还回去,以后上门也好说话。
他擦干眼泪,若无其事收下儿子的庚帖,很是不舍道:“一想到以后我们没有亲戚关系,我这心哪,住不住犯苦。”
刘青青笑嘻嘻道:“我娘最稀罕大春,做人大方干脆,若二贵叔不嫌弃,不若让大春做了我爹娘的干女儿,和我们一同做姐妹。”
她要绝了赵兴冬再续前缘的心,做了干亲,再没结亲的道理。
赵二贵对刘家没得挑剔,帮刘家许多,有事的时候从来不推脱,不能寒了人的心。可是要让阿姊嫁给那么一个糊涂宝贝蛋,她是一万个不答应。
既然赵兴冬立不起来,她就拉拢提携赵兴春。
接着她笑笑道:“二贵叔,我们正打算去城里卖木薯面,谢谢您送来的车架,买了多少银子,回头我们还你!
春子得空的话,帮我们一起推车呗!”
赵二贵盯着她坚持的双眸,暗暗叹了口气。
刘有山死里逃生一路走到现在,有吃有房还有驴,他全部看在眼里,都是刘青青的功劳。别看这丫头才9岁,主意大、有成算,是刘家真正的当家人。刘家在她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得更远。
他不想错过这个搭顺风车的机会,才一直把儿子往刘慧兰身上贴,既然这丫头看不上兴子,那就算了,好在还有个女儿。
他神色复杂喊过在一旁坐着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口大口喝珍珠汤的赵兴春:“春子,过来,给你干爹干娘磕头!”
刘家正式认下赵兴春,商量半个月后五月十六是黄道吉日,摆上两桌请亲戚朋友们认人。
刘家如此重视,赵二贵郁结的心稍微平缓了些,平时农家认干亲,最多在亲戚邻里间发几个红鸡蛋招呼一声,刘家摆酒,这是乡下认亲的最高礼节。
领着赵兴春回去,要好好教导她一番,莫像他哥讨人嫌。
送走了赵二贵父女,刘青青亲自把庚帖送回刘慧兰手里:“阿姊,你自己收好了,若遇到真的想嫁的人,自己决定!”
刘有山有些讪讪:“冬子这孩子小时候还好,大了不晓得怎么就长歪了!”
对于这话苏氏是不赞同的:“你只看到二贵兄弟仗义,没看到他那个媳妇,嗐。”她摇摇头没说话,她平时的内向性格,能在人背后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很出格,可知多不待见许美仙。
刘慧兰捧着庚帖暗暗的庆幸,又不敢置信,还有些茫然。望望妹妹,又看看爹娘,嫁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自己喜欢?
刘有山点点头:“孩子,为父之前错了。是你要和夫婿过一辈子,你自己舒心最重要。”
郭守云对他的教导,完全没听见。默默在一旁不吭声,他的心思全在今日的大毛驴身上,臭毛驴竟敢咬阿青,他该怎么收拾它?
第33章 第33章出头
刘慧兰打着哈欠走入厨房,准备做早饭,被灶台上的东西吓得尖角起来。
刘有山杵在拐杖冲进来:“闺女,咋个啦,是不是有蛇?”
她面上又青又红指着灶台:“这是,这……”
刘有山定睛一看,收拾得干净清爽的青石板灶台上,蓝色的海碗里,两颗硕大的白色卵子。
她见过阿爹给小猪去gaowan,碗里这个形状放大数倍的,应该是大猪的罢。刘慧兰怨念的看着父亲:“阿爹,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放在灶台上作甚!”
刘有山很委屈,真不是他,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两人眼神碰撞了一下,许是二丫头?
这会子刘青青应该在后院伺候她的宝贝棉花苗。
刘慧兰红着脸气呼呼往后院奔,逮到刘青青,定要给她两个脑瓜子,这个狡促鬼,总是捉弄她。
后院中,刘青青一反常态没有提着她的浇水壶,满脸忧虑的站在驴圈旁边,不时嘀嘀咕咕。
刘蕙兰舍不得质问她,小心的问:“怎么啦?”
刘青青有些焦躁:“阿姊,大青驴生病了,放的草料一口没动!村里有医治牲口的大夫么?”大青驴不仅不吃不喝,她来到旁边都不搭理她,呆呆的站在,焉头耷脑的,哪里有昨日带着大红花,神气活现摇头摆尾桀骜不逊的样子。
她一早来到后院,发现了大青驴的不同,以为是嫌弃准备的干草不好,现割了一捆新鲜的草芽伴着麦子,大青驴竟然也不看一眼。
刘有山想到什么,没吭声,杵在拐走到毛驴圈侧面弯腰仔细看了看,大青驴腹部果然有一道被缝合的伤口:“不用请兽医,大青驴这是被骟了。”
他对着刘慧兰点点头:“对,前院碗里就是大青驴的。”gaowan。
阿爹和阿姊打什么哑谜?刘青青不解的看着他们。
刘慧兰咳嗽了一声,红着脸悄悄在她耳根解释了一下,后知后觉疑惑道:“既然不是阿爹,也不是你,那是谁动的刀?”
“是我!”
几人身后传来清脆的回答。
而圈里的大青驴看见他,蓦的活儿过来,啊呃啊呃呃叫了几声满圈里撅蹄子,被他狠狠一瞪眼,扬了扬手,竟然往后躲了躲,安静的低下头。
汰,是真的!
骟驴性格温顺,吃苦耐劳,以后找时机他也要请人来帮忙一起动手的,刘有山不解,阿云一个不到十岁的娃,怎么懂这么多?且能独自操作成功。
郭守云淡定得一逼:“我不知道驴子要骟,只是观你骟鸡和猪,它们变得性情温顺便骟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把它捆起来不能动,不就可以了么!”
这有什么难的?
刘有山整个人错乱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他老了么,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
他骟小猪的时候,还要刘青青在一旁帮忙按着。
这个是青驴,体重两百多公斤的青驴,按照他的计划,至少得请四个年轻的小伙来一起帮忙,竟然被郭守云一个小娃就解决了?
郭守云昂着下巴瞟一眼刘青青,见她眼里有赞赏的光,有些飘飘然,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果然,大青驴攻击刘青青,他为阿青报仇出头是正确的做法。
打死他都不会说,昨夜他操作的时候,先故技重施,上石板把大青驴敲昏,然后再捆起来。哪知昏迷中的大青驴还能胡乱挣扎,幸好他捆得结实,手臂被踢了一脚,虽然没断,但也青黑了一大片。
好吧,家里的大青驴做了手术得修养几天,去城里的计划被打乱。
刘青青检查苗圃里的棉花苗,已经有一指高,得尽快分苗移栽到地里,家缺乏劳动力,请工移栽施肥浇水又是一笔开支。
家里一文铜钱也没有,她还欠着村长二十两的荒地款,必须尽快把木薯面变现,家里才能盘活。
她悄悄吐黑泥,为什么衙门不奖励她个千百八的银子,她就不用这么紧吧了。
当然,这就是吐吐糟,人家县衙奖励她一只壮年大青驴,顶得上□□两银子,她也很满足,毕竟,半年内,刘家成了有房又有车的人家,这在清水沟村还是头一份。
家里缺钱,大家伙都知道,吃早饭的时候一起商量,苏氏出主意:“之前买了好些细粮,还有许多,
要不都拉去卖了,我们一天喝点粥配点野菜就省出来啦!”
刘青青摇头,家里人人身子亏空,特别是阿爹,伤了根本,现在看着光鲜,但若没养好,保准三天就躺下,倒时候请大夫喝药更是一笔大开支,不能因小失大。
刘慧兰板着手指头数:“上次你买的粮食,还有许多糯米,红豆、芝麻、糖什么的,家里都还有。端午节要到了,不如做些粽子卖,也能筹集些银钱。”
她顿了顿:“可惜只有小半袋子糯米,最多能做200多个”。
一个素粽子2文钱,只能赚四五百文,比起荒地款二十两,杯水车薪。
刘青青眼前一亮,是呀,今日五月初一,五天后就是端午节,家家要吃粽子,她们卖粽子能回笼一笔资金。
她双掌一击:“糯米少,但我家木薯面多啊!”
“我们做木薯粽子!”
木薯粽子,能行么?大家都没吃过。
第一个要考虑的问题是,去哪里卖?
苏氏理所应当:“自然是去镇上,大青驴暂时使唤不上,我们早些起床做好粽子,天亮后推着车去镇上售卖!”
刘有山不赞同:“镇上舍得买粽子吃的,十不足一,我看不妥当。”他之前在镇上卖猎物,深有体会。
刘青青也考虑去县里,自家的是木薯面粽子,镇上估计接受度不高。县城人口多,口袋里有余钱的人多,对于新奇的东西,总会试一试。
刘慧兰和刘青青想的一样,赞同去县城。
苏氏戚着眉头:“去县里路程漫长,不方便啊!”没有青驴,靠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
家里的情况特殊,丈夫和自己都出不了远门。只能让刘慧兰和青青姐妹两奔波,临近过节,走乡串巷的多,万一遇到人面兽心的怎么办?
刘有山安慰:“没事没事,我们借村长家的驴,把家什送进城,去老四家对付几天!”恰好把碗里的那对东西送过去,村长可稀罕了。
孩子她四叔是上门的女婿,方便么?苏氏面带苦涩,人穷志短,只能厚着脸皮登门。
商量完,各自分头行事。
刘有山去借驴,村长果然很欢喜,飞快的藏好碗,约定明日丑时,让儿子刘鑫送她们去城里。
苏氏大喜,有青壮年刘鑫兄弟陪着,几个孩子就安全多啦。
刘青青想了想,叫上大春,阿喜,阿姊,阿云,加上自己五个人,到河边割箬竹叶,顺便洗干净。
城里什么都要钱,尽量在家里准备好。
紧张忙碌的准备了一天,刘鑫架着驴车,拉着满满一车的木薯面,各种家什往城里出发。
苏氏一手牵着翠翠,一手牵着丈夫,目送她们远去,很是忐忑,不晓得他们这次,能不能把车里的全卖完!
刘有山安慰她:“你放心,都是自家的东西,卖不完也不吃亏。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家里只有一口锅,被她们拆了去,我们怎么做吃的哩!”
苏氏白他一眼:“吃吃吃,你就晓得吃,我是担心她们卖不完么,我是怕她们受委屈!”
刘有山不以为意:“她们住在四弟家,车上全是吃的,风吹不到,雨淋不湿,又不会饿到肚子,你有什么好担忧的。让几个孩子去练练胆子,不吃亏。”
且说刘鑫他们进了城,直奔甜水巷刘有江家,打算先把车上的物件放下,再去街上蛰摸地方卖粽子。
刘家老四刘有江认识几个字,嘴巴甜会来事,在城里找了家酒楼当伙计。被来吃席的方老头相中,招作了女婿。
一开始商量的是倒插门,方老头去到刘家下聘礼,宋老太大大闹了一场,说要是刘有江敢做上门女婿,她一根绳子吊死在方家门口。
当时女儿已经揣了娃,方老头咬碎老牙和着血往肚子咽,退了一步,让两人正常成了婚,写了契约第二个男娃姓方。
婚后生了一男一女,男娃今年十二,名叫刘瑞,小的是个女娃,名叫刘珠,比刘青青小三个月。
一家五口吃住在甜水巷里,守着祖传的油铺子过活。
因成婚的时闹得几乎撕破脸,这些年宋老太不登方家门,方氏也不去清水沟,每逢过年过节,打发刘有江送上节礼,算是全了宋老太的脸面,婆媳两人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开门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少年,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衫,手里捏着本书,戚着眉头看在外面呼啦啦一群人,带着戒备:“你们是?”
他背后跳出一个人来,胖嘟嘟的身材裹在淡合色的裙子里,扎着圆圆的丸子头,脸上肉憨憨的,活像一只莲藕精。
好奇的打量他们,兴奋大喊:“娘,快来,有客人来拉!”
不是,堂妹,不就来几个客人么,你脸上这么兴奋,是几个意思?
第34章 第34章水晶粽
十多年的富足日子,刘有江有些发福,白馒头的脸颊上依稀可以看见刘有山的影子。
是亲兄弟没错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响,视线落在他们身后堆得满满的驴车,心落在了肚子里,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妻子方氏,应该,不是来打秋风的罢。
挤出一丝笑来:“是阿鑫兄弟,你们这是?”
刘鑫心下一沉,面上不动声色爽朗一笑,点名主题:“大江哥越活越年轻。诺,这是大山哥家的慧兰和青青、阿云,这是二贵哥家的大春,刚子哥家的阿喜,几个娃弄了些粽子来城里卖,没有落脚的地方,想在你们这里借助几天,你们看方不方便?”
刘有江面带犹豫,岳父和妻子不太喜欢清水沟的亲戚。
元宵节的时候,大哥家的宝柱和同窗没地住,来家里挤了一晚上,岳父一个月没个好脸色,孩子他娘念叨了大半年。
宝柱好歹读书识字,不得方家的待见,这几个土土的丫头,肯定更被嫌弃。他在嘴里艰难的组织着拒绝的话。
身后的方氏却一反常态,面上挂着热情的笑:“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快进来,吃饭了没,我去弄几个菜去!”
刘青青笑眯眯拉着她:“小婶不要忙,我们在驴车上吃过啦!”
方家院子不大,约摸三十平方米,墙角一眼水井,墙根下一溜菜地,种了些姜葱蒜,上面三间正房,一间耳房。
方家五口人,住得满满当当。
多了他们六人,小小的院子里顿时拥挤不堪。
刘青青不是没有眼色的,自然看出方家的不欢迎,可是她手里没钱,不能去住客栈,为着阿姊的名声,避嫌之故,赵垚家那里也不好去蹭。
几人合力把多余的原材料等搬在廊下,刘青青提出三串包好的粽子,塞给方氏:“小婶,我们这就出门去寻地方卖粽子,全是家里自己做的,你们尝尝味!不用等我们吃饭,我们晚间天黑才回来,都带了铺盖,到时候借你们家廊下打个地铺。”
方氏笑着轻轻拍了她一下:“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来家里哪能给你睡廊下!行,我收拾收拾屋里,你们尽管去,晚间早些回来。”
打发刘瑞兄妹领着他们去美食街。
几人收拾好车架,招呼了一声上了街。
他们走后,刘有江讪讪的跟在方余屁股后面,谄媚道:“还是媳妇最疼我,给我做脸!”他有些担忧:“你说,爹过会回来,会不会生气!”
方式没好气白他一眼:“你糊涂,上次爹生气,是因为你侄儿没眼色,读书读傻了,当谁欠的他。领着一伙同窗来家里,好吃好喝招待着,还讥笑珠儿胖。我们珠儿哪胖了,这叫有福气。
今日我看着你二哥家几个孩子倒好,懂礼貌。”
她晃晃手里三串粽子,撇撇嘴:“至少没空手上门!”她不是贪这点吃食,她看上的是刘家二房三观正。
清水沟的大小事她都盯着呢,听说婆婆当时放弃老二了,是几个闺女破釜沉舟,把老二送到城里治病,今日一看,做事果然敞亮。
她将近十年没生孩子,方老头死了心,通过刘有江递话,把刘瑞改名叫方瑞,结果宋老太不愿意。
方老头想了想,直接在户籍上,把刘珠,
改名成了方宝珠。
你们刘家不稀罕闺女,我们老方家稀罕。
把孙女看得眼珠子一般,因长得圆润了些,被刘家的大孙子取笑,他没当场用大扫帚打人,已经是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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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把他们带到城里的美食街,有些无措的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苦着脸:“没地了!”
这个堂哥有点腼腆哦。
刘青青瞄了一圈,在街头的地方寻到一家买粥的摊子,她凑上去和人家商量腾出一半地方给她卖粽子,答应给人30个铜板。
那对老夫妻常年在街上卖粥,租的摊位费一个月一两银。白得30个铜板,哪里有不愿意的,欢欢喜喜腾开一半地方。
刘青青他们放下车,支起摊子,摆出一个个胖嘟嘟绿油油的粽子,架起锅现蒸。
街上人来人往,看一眼便走过去,刘青青有些着急,清了清喉咙:“卖粽子哩,香甜可口的水晶粽!清澈透亮的水晶粽!”
一面喊一面剥开几个水晶粽。
碧绿的箬竹叶上,淡橙色,淡绿色,淡红色的粽子,怯生生立在那里,好似一汪春水。
顿时,摊子前驻足了不少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可惜没人买。
“哟,头回看见这么漂亮的粽子!”
“粽子不是糯米么,你家这个是什么米做的?”
“什么,树薯面,树薯是什么东西?”
“能不能吃哦,会不会拉肚子!”
刘青青二话不说,自己尝了一个绿色的,塞了两个给宝珠,小丫头三下五除二剥开,一边啃上一口,婴儿肥的脸颊一鼓一鼓的,骨碌碌转的眼睛惬意的眯了起来:“好吃!”
刘青青在一旁笑咪咪解释:“我吃的是绿豆水晶粽味的,放凉了更好吃哦!软糯香甜。”
“妹妹的是红薯粽和蜜枣粽!”
每样口味的她切了一个,放在白色的盘子里,插好牙签,热情的请各位路人品尝:“我家粽子很便宜,有心的三文一个,没心的二文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出锅热吃香甜可口,冷却后吃着q弹有嚼劲,踏青的不二选择哦。”
众人见宝珠儿吃得香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雪白的盘子里,切成小片的粽子带着淡淡的颜色,或淡绿、或粉橙、或水红,赏心悦目,忍不住尝了一片,果然清甜弹韧不黏牙。
这年头糯米产量低,贵的吓人,一只白心糯米的粽子,需要四文钱,水晶粽才二文钱一只,便宜了一半。
不少人都掏钱买上一个或者三个,有的要有心,有的要无心。
几人分工合作,刘青青专门算账收钱,刘慧兰和阿喜脸皮薄,在后面现场包粽子、蒸粽子。
郭守云和春子守在一边,负责捆粽子。
至于方宝珠,负责吃粽子!
也有心急的客人,接过粽子,在旁边买上一碗稀粥,就着粽子吞下肚,肚子很充实,感觉比吃了米饭还有劲儿。
又折回来再买,刘轻轻笑而不语,木薯粉淀粉含量最高,吃了自然充满力气。
刘瑞站在一旁,看见妹妹吃了三个了,还伸手去拿,忍不住头疼:“珠儿,莫要贪吃!”
她伸出到半空的肥胖爪子,搜一下缩了回去,紧紧的扣着衣角,不安的觑着刘青青,她们会不会嫌弃她吃的多,长得胖?
刘青青掰开她扣衣角的手,板着脸教导:“这个粽子容易饱,吃多了撑到,小心肚子疼,只要你不偷吃,帮阿姊她们包粽子,晚间我弄更好吃的给你!”
所以她们不给她吃,不是因为嫌弃她胖,是因为怕她肚子疼?
方宝珠激动得小脸通红,她就知道,这几个姐姐不一样。重重点一下头,老老实实到后面坐着,学包粽子。
刘瑞记得阿娘的交代,红着脸上前一步:“堂妹,我干什么?”
刘青青瞟一眼案板上,便宜的无心粽子供不应求,但有心的粽子几乎没这么动。
“你不念书么?”
刘瑞:“现在是午食时间,要到下午未正才上学哩!”
每样有心的粽子选了3个,用稻草窜成一串塞给他:“你去上学罢,这里不用你帮忙。这个给你课间饿的时候吃!”
“不不不,我不能要!”9个粽子,要27文钱呢,堂妹也太大方了些。
刘青青压低声音道:“不是白给你,你拿去书院,当着大家伙的面吃!”水晶粽颜值能打,口味独特,没有哪个小少年小姑娘能拒绝。
珠儿就是例子,要不是她喊着,能吃了撑到。
街上都是大人,贪的是水晶粽便宜,所以买无心的更多。
刘瑞哦了一声,堂妹是让他帮忙去学堂里卖么。
可是他一向嘴秃,不擅交谈怎么办?宝珠把人家的粽子吃了那么多,算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舍出一张脸去学堂里卖吧!
……
骑着驴的刘鑫绕到赵垚家,探望了丈母娘,吃了个便饭,买完媳妇交代的针线布头,看看天色还早,不放心几个孩子,又折回美食街,发现刘青青他们摊位上人去楼空,顿时叹道,果然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几个孩子是被打击得没了信心回了家吧。
他牵着驴往方家走,幸好他还在城里,问一问她们,是不是跟着他回去?在城里吃住不方便,若出摊,还要出三十文的摊位费不如及时止损回家。
到了方家,没有想象中的垂头丧气,几个孩子围着方家堂屋里的方桌前,叽里呱啦吵着!厨房里传来浓郁的肉香,方氏领着蕙兰阿喜在灶上忙碌。
他还没开口,刘青青丢下吵架的小伙伴,焦急的跑到他面前:“阿鑫叔,太好了,你还在这里。我们快回家!”
刘鑫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想必是粽子生意不好,孩子们为此吵架,所以急着回去。他笑了笑道:“没事,卖不出去我们自己吃,别急啊!”
“拉来的木薯粉卖完了,得重新拉一车来!”
刘鑫安慰的话吞了回去:“你说啥?”
第35章 第35章有钱买馅料拉
“我什么都没做,跟着去在摊子边玩了一会,还吃了三个粽子,堂姐硬要发我二十文的工钱,说因为我吃的香甜,客人才出手买粽子。
明明是我们家的粽子又甜又漂亮,还划算,他们才买的。”说这话的是方宝珠,小丫头撅着嘴巴,脸颊鼓鼓的,像一只白胖的小茶壶。
“我,我也只把粽子带到学堂,才打开,还没说话,同窗们一窝蜂就把粽子抢走了。”刘瑞生性腼腆,这么多眼睛集中在他身上,让他很不自在。
他耳根红红的,哭丧着脸:“我没能收回粽子的铜钱,堂妹还要发我二十分工钱”他局促不安:“我什么都没做啊!”
阿喜和大春也不愿要手里的铜钱:“我们是来帮忙的,不能要钱。”刘慧兰做粽子不避讳她们,粽子随便她们吃,还让她们旁观水晶粽子的做法,她们哪里还能收工钱。
郭守云捏着把小刀,专心致志的削桃子。她们的吵闹完全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他没有工钱,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刘慧兰也没工钱,说明什么,说明对于刘青青来说,他和刘慧兰是一样的哦!
刘青青笑笑:“别推辞,大家伙都有份。我们明天会更忙更累!大家手里有零花钱,才能买些喜爱的小东西不是。”
观望到这里,刘鑫忍不住询问:“你们今日到底卖了多少钱?”
刘青青抬着自己的小本子,清脆的声音飞入刘鑫的耳朵:“我们装了265公斤木薯面,一公斤木薯面做了十个,合计做了2650个粽子,无心粽子做了2千个,有心的做了650个,试吃掉50个,合计收入5800文,也就是5两八百钱。
她把身上的小书包底朝天划拉倒在桌子上,铜钱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大伙高兴的尖叫起来!宝珠儿更甚,捧着铜钱在桌子上丢:“太棒了,太棒了,我们会赚钱啦!”
刘鑫呼吸急促了几分,五两八,他一年也才
这么多钱罢,他复杂的看着刘青青,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一天就赚了他一年的钱,难怪阿爹要他跟着刘青青。
刘青青等他们兴奋劲歇下来,解释:“这是毛利。”
“因为木薯面是自己的,绿豆红薯蜜枣白糖都是上次买粮食剩下的。今日已经全部用完,还得去购买馅料的原材料。所以,明天可能就没这么多钱拉!”
特别是白糖,这年头白糖是稀罕货,贵得离谱。
没办法,木薯粉本身味道寡淡,必须放糖吃着才香甜。
刘青青快速的安排起来:“阿鑫叔,麻烦你去找赵垚叔,借马骑回村,尽快把木薯粉送来!”
刘鑫放下牵驴的手,把驴子拴院子旁:“行,我这就去!三百公斤够了么?”
刘青青从锅里捡了一块冒着浓香的卤肉,装了一水囊白开水递给他:“辛苦阿鑫叔,尽量多,至少五百公斤!”
她想了想道:“你请几个信得过的人,借车一起拉,把我家的木薯面全部送来小叔家,我家的面运完后,让刘爷爷在村子里记账收木薯面,告诉来卖木薯面的村民,3文一公斤。若不愿意卖的,也可以自己到城里卖。”
她笑着对刘鑫说:“当然,不会让鑫叔你们白跑,走一趟1百文。”
刘鑫有些忧虑:“青青哪,这么多木薯面卖得完么?”
刘青青安慰:“没事,小叔家院子宽,拉来盖上油布堆几天没问题。大不了我们又拉回去。”
刘鑫哎了一声,他不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想不通回去问阿爹就是。
方家今晚的晚餐特别丰盛,刘青青花了一两银,买了30公斤猪肉,添头是一副下水和一副筒子骨。
白盐白糖红糖冰糖花椒草果八角香叶豆蔻黄姜等等,一下子去了一两银,还买了绿豆红豆菊花桂花桃子杨梅乱七八遭的干花果子,又是二两银。
因要的品种多,粮店晚些时候送货,也就是说,支付尾款后,其实只剩一两八百钱。
她还定做了两百个小木盒,一个五文,又去掉一两,只剩八百钱留着给小伙伴们发薪水。结果谁都不肯要。
刘青青想了想,收好铜钱,用钱的地方还多,万一中途漏了什么得去买,等过了端午节一起算账,不过她清清楚楚在账本子上写着每人的薪水。没有现钱奖励给大家,吃食上就不能亏待。
她用碱配合葱叶翻来复起的洗,肥肠洗得干干净净没有腥味,切成小段递给方氏。
因孩子们粽子生意好,方氏帮着忙了一天,算账的时候,青青竟然给她算了三十文的工钱,让她心里暖暖的,方氏看不上这么点铜钱,但青青做事一板一眼,清楚明了,让她很是欣赏。
她狠狠心,把过年才舍得吃的香米翻了出来蒸了一甑子,端着肥肠很为难,她嫌弃这东西味道大,没做过。还有碗里整齐摆放的十多种香料,八果草果香叶只是过年的时候舍得买一点回来,剩下的好几样不认识,她不敢下手啊。
刘慧兰在家做饭,日日被刘青青挑三拣四,已经锻炼出来,不动声色接过围裙,推方氏去歇息:“小婶,第一次见面,你尝尝我的手艺。”
在方氏一惊一乍中,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油放香料,做了个红烧肥肠,熬了猪骨海带汤,炒了青笋肉片,煮了个淡菘菜。
简简单单三菜一汤,菜式少但量多,用小菜盆装着直接端上桌子。
摆好桌,大家看着油汪汪胖嘟嘟的肥肠,憨头憨脑躲在翠绿的芫荽下,红汤白肠绿菜冒着热气混着浓香直往鼻子里扑,再也看不到其他菜了。
添上一碗颗粒分明的香米饭,浇上一勺红烧肥肠,入口汁水横流,丰腴肥美。啧,又香又辣,真过瘾!
刘青青用大量的生姜代替辣椒,怎么说呢,黄姜的辣比起辣椒来说,没有那么干脆劲爆,但后劲儿足,辣的她直掉眼泪。
她很有先见之明的凉好白开水,给大家解渴!
笑盈盈加入抢肥肠的行列。
大家伙吃得肚子圆滚,脸颊通红,满头大汗,爽快!
吃完饭后,夹一筷子淡水菘菜解解腻,清甜。
因嘴里恰好长了溃疡,刘有江眼巴巴看着方氏和孩子们抢肥肠,自己吃着炒肉喝着汤。疑,这汤好鲜美!
海带老贵了,是从海边运来的干货,他坐席的时候吃过一次,用来凉拌,熬出汤来竟如此鲜美。
嗯,啃个大骨,嗦点骨髓,来一口海带,巴适。
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方氏看着桌上的光盆一拍脑袋:“啊哟,忘记给你外公留饭拉!”桌子上都没菜了呢。
方宝珠打了个嗝:“阿娘,吃饭前我就把外公的饭送到油铺啦!”小姑娘一面打嗝一面和几个孩子一起收拾碗筷,打水的,扫地的,擦桌子的,竟然没有她插手的地方。
要知道,珠儿平时像个睡觉的胖头鱼似的,推一下才会动一动,今日竟然会扫地,真是稀奇。
她欣慰的挑了挑眉:“哦,你今日竟会操心这些啦?”
“肥肠起锅青堂姐叫我送去,说是放凉了不好吃,会油腻!告诉你哦,我还悄悄打了一点酒,外公可高兴了!”外公悄悄塞给她一文钱,叫她藏好了,哥哥都没有。
方氏看几个孩子越发顺眼。
吃完晚饭,大家伙坐在盆边洗杨梅,削桃子。
刘青青把他们分成两批,手笨的大春和宝珠负责洗,天气热,手泡在水里凉快,两人一边洗一边玩,把衣服都洒湿了,要不是方氏呵止,两人能把裤子也淋湿。
方氏和阿喜负责煮冰糖杨梅,一锅通红的杨梅洗干净后,放在冰糖水里煮三分钟,酸味便被煮掉,捞起来控水,而杨梅汤舀在桶里备用。
因为时节不到,桃子还生,脆脆的,带着淡淡的甜,洗干净去皮切成块,用小刀雕刻成花瓣的形状。
刘青青让大家只自由发挥。
其中郭守云手最巧,竟然雕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狼出来,昂扬着的脑袋可以看出它在嗷嗷的呼叫。
刘青青心中一动,这就是阿云在森林里的狼妈妈吗?他是不是想家了呢?
她挤在他旁边,塞了一颗煮好的甜杨梅在他嘴巴里,在他耳边悄悄道:“这里也是你的家哦!”
一筐桃子,全部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四瓣小花,雕刻剩余的边角料刘青青收集起来,磨碎后滴了点白醋,撒上细盐和白糖,过滤后清澈透明,带着浓浓桃香的桃子汁。
宝珠儿正盯着桃子汁流哈喇子,刘青青端出蒸熟的紫薯,用白布捏着,挤出其中的汁水,滴到桶里,一桶水立马成了淡紫色。
剩余的紫薯面拌上蜂蜜,调好后就是馅料。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被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惊,她哪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不仅想法多,尝一尝,还挺好吃。
大家伙议论着哪个当粽子心更好看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都围在刘青青身边,谁都不愿意去看门,刘慧兰微微一笑,走过去打开,竟是赵垚。
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尴尬,不约而同避开了视线。他们心里坦荡,但赵兴冬说的话,还是让他们不自在。
赵垚顿了一下,扬声喊:“青丫头,快来下你的木薯面,可累死我们拉!”
第36章 第36章抢购
五月初三,县衙值房里,几个小吏无精打采瘫在椅子上,东一句西一句扯着家长里短。
小吏张山:“你们听说没,隔壁常安县衙,人家端午节,一人发了十个鸡蛋呢!”
“啧,你们眼皮子忒浅,十个鸡蛋,十文钱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外面一碗加着冒的焖肉面还要十文钱呢!”
“哼,我缺的是十文钱么,我缺的是那份显摆!”小吏李时气哼哼道:“你都不晓得,我妹婿在糕点铺子当伙计,他们过节发了一串粽子,提溜回家后那张狂的样,好似提的不是粽子,是银子!”
他气愤的丢了手中的毛笔,捏着嗓子学:“大哥,你说你们在衙门上值,怎么还不如我们糕点铺子呢,要不我和掌柜说说,让你来当个跑堂的,这么样?”
“啊呸!他一个小伙计,比得上我吃皇粮的么!”
李时嘴上骂得欢快,心里却有些悲凉。
说是这样说,其实家里父母已经唠叨过好多这样的话了,他们月银一月,还经常拖欠。妹婿呢,在城里最大的糕点铺子《红酥手》后厨打杂,一月月银竟然也有一两。
这家铺子是府城的分店,听说东家是京城的贵人,信誉起家,当天没卖完的糕点全都低价处理或者分给店里的伙计,妹婿经常带些临期的糕点回去。
他吃过两次,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花里胡哨,还不如阳春面实在。
架不住家里人觉得高大上啊。长此以往,父母对他很是不满。
李时也很委屈,当年他过五关斩六将吃够了苦头被选中,吃了衙吏这碗饭,也是家里的骄傲,说出去邻里谁不夸他厉害,体面又稳定。因月银少了些,竟然被嫌弃。
年纪最大的王武嘿嘿一笑:“你们真是死脑筋,不就是个粽子么,我们凑钱买几个提回去,和家里说是衙门发的,不就行了!”
张山和李时有些懵逼,这波操作溜啊!
两人扬起手拇指:“王哥,果真是高啊!”
王武昂起下巴,一脸高深,“小意思,小意思!”
想他天不亮出门钓鱼,竟然颗粒无收,为了应付家里的婆娘,邻里的打探,悄悄去渔船买上一桶,穿在草上,吊在鱼竿后,一路招摇过市回家,收获了大波的羡慕嫉妒,这点小事,就不用和两个同僚讲了。
几人正捂着鼻子,从鞋子里蛰摸铜板,没办法,都是有家室的人,藏点私房不容易。外面一声锣鼓响起来:“大人发粽子拉,每人一盒!”
“铛!领粽子拉!”
“铛,领粽子过节拉!”
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了看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啊,衙门哪来的银钱置办节礼哦!
看着各个值房里的同僚都往正房去,他们匆忙把铜板藏回鞋底,也跟着去排队。
晚间,李时提着盒子回家,一家子围在桌子前听妹婿口水横飞夸他带回来的粽子:你们看着粽子包得,有棱有角,是个规整的菱角形,糯米里头包了红枣馅料,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李时听得直掉牙,砰把装粽子的盒子往桌子上一丢:“娃她娘,衙门发粽子拉,快去切开,大家伙一起尝一尝!”
妹婿嗤笑:“啧,你们衙门有钱买粽子了啊,该不会是你自个买的罢!”
所以说,很多时候,男人才了解男人。
李时脸色变了变,挺着胸膛把盒子怼到他面前,冷笑:“看不起谁呢!识字么?这是什么?我给你念念!青华预祝您端午节安康,阖家欢乐!”
“我们常平县衙作风清正,深受百姓爱戴,老百姓送的!不要钱!”
“哟,这是荣耀啊!阿时,快把盒子捧过来我看看!”李时老娘大喊。
哟,盒子很大方。
围在妹婿身边的人,全都围到李时身边去了。
妹婿眼珠子转了一下:“大舅哥,你眼皮子忒浅,人家随便做个粽子糊弄你们呢,肯定又丑又难吃!”
说完,他窜上前扯掉红绳,打开了盒子!自家糕点铺子全城第一,包装简陋了些,从味道上扳回一局。
有些紧张的李时抢回盒子,觑了一眼里头,讥笑:“这就是你说的丑,那桌子上的是啥?乌漆嘛黑一团,狗屎么?”
妹婿想回嘴,但他对比一下桌子上的粽子和盒子里的粽子,觉得妻兄的话好似没毛病。
桌子上的粽子,红黑色的枣泥流得到处都是,把白色的糯米染得红一块,黑一块,斑驳不堪。反观大舅哥带回来的粽子呢。
松木原色的小木盒上,寥寥几笔勾勒出粽子划龙舟的图案,上面简朴大气的两个大字青华,打开盒子,里头新鲜的箬竹叶碧绿鲜翠,羞答答躺着三只粽子,表面鼓鼓的三棱锥形状,胖嘟嘟的。
左边一只表皮晶莹淡粉,里头竟然看得见一颗圆溜溜胖嘟嘟红得发黑的杨梅,右边一只是淡紫透明的皮,里头深紫红色的馅料,最最稀罕的中间,外面是淡黄色的皮,里头心是深黄色的小花。
从外到里,赤橙黄绿,颜色惊艳,渐变梦幻,美轮美奂。
这还是粽子么?
这是假的罢,说是琉璃雕刻的他也信。
他在后厨打杂,有几分见识,这是怎么做出来的,真不晓得,他伸手就把中间那颗粽子塞到嘴里,入口清甜弹韧,带着桃子的淡香。
得,因颜值相遇,忠于味道。弹韧冰凉不粘牙,出门踏青野游,不在桌布上摆出一份来,对不起这美好的夏日骄阳。
他背过身,躲避妻兄的抓抢又咬了一口。
黄色的花儿竟然是桃子。
又脆又甜的桃子!
他凌乱了,什么时候桃子变得这么好吃!生的没这么甜,熟的没这么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死死抓住李时的手,脖子因紧张而青筋毕现,颤抖着声线:“哥,哥,最最亲爱的大舅哥,你告诉我,这个粽子你们府衙从哪里弄来的?”
他有强烈的预感,升职近在眼前。
差不多的一幕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各个院子中发生。
谁家里还没个小少年,小娘子,一盒三个哪里够分,全都闹腾着要买上十个八只,放在篮子里去踏青。
特别是讲究些的妇人们,往年带了糯米粽子看龙舟,总是吃得手黏黏糊糊,今年有了新粽子,漂亮美味还干净,满街打听青华在哪里?
是的,刘青青订做的200个小木盒,装着箬竹叶后放了三枚连夜新鲜出炉的新款小号水果水晶粽子。
一个粽子最多够两口。
她一个不留,全部送给了温如初,作为节礼,请他分发给县衙的官吏和身边的亲戚朋友。
而他们和小伙伴们,已经在美食街老摊位上,蓄势待发。
摊位上方是新做的青华风招,和盒子同款龙州粽子字号。
下面堆满了透明的原味水晶粽,和新款的三种正常型号水果水晶粽。这是凉吃的,还有蒸笼里冒着热气的卤肉西米粽。
原味依旧二文一个,水果水晶粽和卤肉水晶粽都是8文一个。
被吸引而来的客人又发现了大宝藏——肉粽。
外皮颤巍巍的,能看到里头大块泛着油光的酱红色卤肉,甚至能看清肉上条理分明的纹路。
原先有些犹豫的客人,纷纷掏铜钱,八文钱,买这么一块色泽油润的肉,不吃亏。
精打细算闻名的王婶提着篮子,在人群后讥笑,愚蠢的人类,好看不好吃的多了去了。
可万一好吃呢,这么大一块肉呢。
她驻足半天,想了想,只买一个,打开现吃。
入口是是软襦的粽子皮,区别于甜味的清香,那是浓重的酱鲜,复杂又层次分明。
再咬一口,吃到里头的肉馅,卤得入味的肉块肥瘦相间,瘦的咸美软襦,又有嚼劲。肥的入口即化,完全没有油腻的感觉。
街坊好奇的问他:“好吃么?”
她沉着脸:“不好吃!”
趁着众人犹豫发愣的时候,挤到最前面:“给我来二十个,不,三十个!”她等不及郭守云他们绑,自己就往篮子里放!
街坊对视了一眼:“”
不好吃还买这么多,骗鬼呢!
加入抢购大军。
刘青青一面收钱,一面喊不要挤,还有很多。
找钱的时候,笑眯眯解释:“水晶粽放凉后吃风味更佳,但肉粽一定要热吃,才有味道哦!”
摊子前人头接踵,生怕来迟了,就买不到粽子。
尽管昨夜全家人,包括从油铺回来的方老头,赵垚母亲都来帮忙,把赵垚和刘鑫拉来的两车木薯面都用完了,但仅仅到下午未正,粽子全被被一扫而空。
后面来的客人,看着她们头顶上的青华两字,望着他们摊位上空空的案板,跌足长叹,大声抱怨:“你们就不能多做些么!”
大家累得手瘫脚软,刘青青打起精神陪笑解释:“贵客明早来,行不?”
收了摊子,大家伙把刘青青围在最中间,拥着她往回走,一路
风声鹤唳看谁都是贼。原因无他,今日赚得钱,足足有一书包。
因实在太累,懒得买菜做饭,走到街角,刘青青请小叔去端了一锅子羊肉汤子回家作晚食。
进了门,带着浓香膻味的羊肉汤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热切的盯着刘青青,准确点说,盯着她抱在肚子上的书包。
今天到底卖了多少钱?
第37章 第37章算账
刘青青干脆利落,不卖关子,哗啦把包包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
特有的外圆内方铜钱撞击产生的清脆噼里啪啦声,是最上头的音乐,让人产生大量的多巴胺,睁大了眼,呼吸变快!
看着堆得满满一桌子的铜钱,刘青青嘿嘿一笑,得意的从里衣内袋里掏出了六块碎银子:“还有呢!”
有几家酒楼和布料庄出手大方,一次性买了好几百个水果水晶粽,据说是送给老客户。
还抱怨他们家没有配套的大盒子。
刘青青心里嘀咕,一个小盒子五文钱呢,她送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不过效果相当的理想,桌上的钱就是证据。脸上陪着笑出主意:“您用自家铺子的盒子装上,送给亲友顾客,不是更有心意么!”
顺便给自家铺子打了一波广告。
来买粽子的管事一愣,转而哈哈大笑,直夸她会做生意。
方氏找了些线来,大家每人穿一贯,清点了整整一个时辰,十八贯铜钱整齐的排在桌子上,旁边六块碎银,合计三十六两银子!
36两,方氏眼睛都要红了,她家油铺子一月的收入是3两左右,铺面是祖传的,不用出租金。
卖一天粽子,顶他们干一年。
刘青青笑笑:“这是毛收入,还没刨除掉成本。”
她一笔一笔的算给大家听。
垚叔和鑫叔借衙门的4匹马拉车,才能在子时前拉回826公斤木薯面,我们昨夜熬了一宿,无心白粽子包了5千多个,有心的包了三千三百个左右,昨日买的原料全部用完。
也就是说,昨日的成本五两八,木薯面自家的,算5文一公斤,四两三,人工十人,熬夜包粽子卖粽子每人算100文,昨日的工钱30文,合计一两三,箬竹叶不够用在街上采购,花了一两,马匹租借费四百文,垚叔和鑫叔工钱六百文,摊位费伙食费600文,还剩22两。
按照之前说好的,纯利润拿出百分之十作为奖金,所以我们还能平分二两二银。
刘青青在小本子上一个一个的算薪水。
赵鑫两趟运费400文,奖金200文,合计600文。
赵垚一趟运费200文,奖金200文,合计400文。
阿喜,大春,蕙兰,阿云,宝珠,刘瑞,都是工钱130文,奖金200文,每人合计330文。
方氏,刘有江,方爷爷,赵垚母亲江氏工钱100文,奖金200文,每人合计300文。
她依次把铜钱数好,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赵垚回清水沟村运木薯面,由她暂时保管。
大春,阿喜抱着来帮忙的目的,没想过领工钱,可是捧着三百多文铜钱,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来,这么多钱,可以做一套新衣服,再买上许多头花了吧。
刘慧兰领了自己的钱,笑笑塞给她:“你一起帮我管着吧。”
刘青青拒绝:“阿姊,后天端午节,我们卖完明天不买了,后天逛一会就回家。你自己装着吧,万一碰到喜欢的玩意呢!”
郭守云小心翼翼捧着钱:“阿青,我,我可以自己装着么?”
当然可以。
方氏掌着家里的银钱,刘青青干脆当着刘有江的面,点了900钱给她。方氏笑笑:“别,你们来我家做客,几个孩子弄点零花钱,我们不能要!”
她眼热她们一天赚这么多银子,但也只是眼热而已,没那么下作,去算计孩子们的钱。
刘青青硬塞给她:“哪里不能要,方爷爷昨夜帮我们包粽子,也熬了一宿,他那么大年纪,该发点工钱,再说,家里的柴火都被我们用完了,也该补上一些,我们占你便宜,就不给您算了!”
刘有江劝说:“是啊,这是孩子们的心意,你收下罢!”他赚得钱交给媳妇,能领百分之十的合法零花钱,得有30文,够他去茶楼点上一壶好茶听戏拉。
方氏拍了拍她:“这傻孩子,一点柴火值当什么!行,我收着罢!”
刘瑞把自己的330钱给了方氏,让她保管,宝珠儿领了钱,搬到自己的小箱子里,虎视眈眈看着方氏:“不用您保管,我自己来!”
方氏讪讪笑道:“这孩子,成个小钱奴啦!”
方宝珠哼了一声,多年的帮你保管压岁钱惨痛经历告诉她,钱得拽着自己手中。
领完工钱奖金,大家才开始吃羊肉锅子。
常平县特产山地黑山羊,味道鲜美膻味淡,是常平县一绝,卖得也很贵。
就是方家,偶尔铺子里赚了小钱才舍得买一点来打打牙祭。
刘青青大手笔,一下子买了五公斤,打发宝珠送了一份到铺子里给方爷爷,剩下的羊肉汤搬到院子里,架起火炉上锅,丢了些芫荽蒜苗进去,一家子不分大小,一人端着一只碗,围在锅子面前,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从锅子里捞肉。
一边吃一边兴奋的聊着今晚包多少粽子,阿喜豪言壮志:“我们今晚不睡觉,争取包一万个!”
刘青青瑶瑶头:“不行,我们昨夜已经熬了一宿,今晚最多蒸一千个!”
她扫一眼大家眼角下的青黑,其实今晚她一个都不想包,只是答应了没买到的客人,明日接着卖。
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她放在大好的银钱不去赚,但也没办法。
刘青青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说包一千个就一千个,刘慧兰万事随她,郭守云更是唯她马首是瞻,孩子们只听她的调度,方氏有些可惜,想想释然,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决定。
天色擦黑,刘有江陪同刘青青上街买配料,因要的少,挑了一对箩筐。
才出巷子,刘青青皱皱眉头,觉得有些不自在,悄悄问刘有江:“小叔,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头?”
刘有江眯着眼仔细打量一遍街上,低沉嗯了一声:“街头那边五个汉子看着眼生,不是这一片的街坊,鬼鬼祟祟的到处瞟,不晓得想找啥!”
一瞬间他冷汗刷刷往下掉,难道孩子们卖粽子红了别人的眼,这些人想干嘛!
他脸色煞白,拉住刘青青:“我们回去!”
刘青青摇头:“不妥,甜水巷二十多户人家,他们能寻摸到这里,难说会堵了家门口,若我们回去就等着人家瓮中捉鳖。
我们假装没发现异常,正常买东西,悄悄摸去县衙找官爷!”
这年头没有电话,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警察招来,全靠自己求救。
刘有江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两人强装镇定,面色如常,穿过那群汉子后,撒腿往府衙跑。
里头有个汉子敲着脑袋想了一下,眼前一亮指着他们:“就是那个小丫头,我们快追,不要让她跑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多数百姓归家,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看见刘青青两人不要命的疯跑,但看到后面壮实的五个汉子,也不敢上前帮忙。
眼看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刘青青悔不当初,她心太急了,想着一鸣惊人,把水晶粽子弄得太漂亮,太招摇。她借衙门把水晶粽发出去,还有层用意,让打粽子主意的人掂量掂量,她与府衙的关系。
哪里晓得这些人丧心病狂,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把她绑走!不对,是朗朗乾坤月明星稀下,把她绑走。
幸好她们跑出来,没在家,不然一家子恐怕都要受惊吓。
到哪里都是一样,若没有强大的力量,手里的金钱就是灾祸的源泉。她一面跑一面骂,这些人眼皮子忒浅,格局忒小。她不过赚了二十两银子,就来下手。
刘青青人小腿短,跑得心如鼓雷,快了,转过去就
是县衙后门,再坚持坚持。
哪知道她脚下绊了一个石头,她砰一声摔飞在地上。
趴在地上头昏眼花的刘青青,被一人提着领子抗在肩头上,飞快离开。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前面小叔折回来,用发抖的手抄起扁担,和几个壮汉对峙往她这边追来,却距她越来越远。
我命休矣!
五人留下两人和刘有江对峙,三人扛着她在街上飞奔,刘青青一开始还努力记住路线,被左拐右转好多次后,她头晕的放弃了。
对于只分得清左右上下前后的她来说,要在如迷宫一般的小巷子里辨别东西南北,比丧尸脑袋里掏晶核还要困难啊。
在肩膀上被颠得脑震荡要吐的她,为了转移注意力,专心思考,这些人掳她是为什么?
为貌,不是她自卑,她现在就是个干瘪的豆芽菜,想必背后的人,还没有那么重的口味。
为钱,她才有二十多两银子,看这几人健步如飞,伸手敏捷,打扮不俗的模样,二十两估计就是人家一顿饭钱。
那就是为了水晶粽子了。
颜值太梦幻,味道惊艳,在小县城都弄出这么大动静,若换到府城,上京,代表着滚滚而来的金钱。
是啦,人家把她当摇钱树了。
正常人看见摇钱树,得供着捧着,这家人倒好,直接连根拔了!有问过她的意见么?
刘青青表示,宝宝生气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扛着他的人大喝一声:“我靠!”
得,她再次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闭着眼等待命运无情毒打的她,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身下一层软垫,还发出一声闷哼。
熟悉的声音传来,刘青青手杵地挑眉:“阿云?”
第38章 第38章抓鱼
被咬中腿的汉子,捂着流血的伤口不住后退,一个同伴撕下衣角帮她包扎,另外一个捏起拳头,和突然冒出来的野狗群对峙。
三人靠在墙上,脸上一片懵逼,不明白平时怕人的野狗,为什么敢攻击他们。
大小不一,颜色不等的野狗张嘴露出尖利的獠牙,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他们稍微动作,对面的野狗群发出呼呼噜噜的威胁,三人不甘心的看着两个矮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刘青青和郭守云相互搀扶着跑出两条巷子,拐过南街,县衙大门近在眼前。
刘青青大喜,拉着郭守云作最后的加速:“快,我们敲门去!”
郭守云哦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手放到嘴巴上围成一个圆筒:“嗷呜呜呜呜^^^”
陆青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在干嘛?”
郭守云身子一震,他从小在狼群长大,能和野狼作简单的交流,适才是和野狗朋友们说撤退。在清水沟生活了这么久,总有村民用鄙夷的眼神看他,嫌弃他是野兽养大的孩子,粗鄙不堪野蛮不化。
他努力学着,学着做个正常人,融入清水沟:不用手抓东西吃,不用嘴咬人,改用筷子吃饭,用板砖打人。
可是他学得不够好,赵峰哥教他写字,他写得弯弯扭扭,教他背诗词,他一句也记不住,今晚还用兽语,招来野狗,她一定是嫌弃他了吧?
他气馁的缩着脖子,脑袋几乎要埋在肚子上,只差在脑袋上刻上三个字,我错了!
“你真酷!”
她的声音清脆,因为激动带了点尖利。
郭守云不明白酷是什么意思,但他感受得到她的情绪,没有嫌弃,没有鄙夷,那是骄傲。就像狼群里的小狼第一次捉住猎物时,狼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刘青青双手紧紧捏着他:“就是你太厉害的意思!”
她兴奋得几乎要昏过去,天啦,她收养了什么样的小孩啊?会兽语诶。
那以后去后山,是不是去自家后院菜地一般,来去自如。到时候带着他做翻译,让他问问森林里的动物,哪里有蘑菇,哪里有果子,哪里有矿产?
她还辛辛苦苦种棉花作甚,直接进山寻两个金矿,步入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
小水枪不是她的金手指,郭守云才是。
郭守云被她眼里的热切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不过明白青青没有嫌弃他,欢喜的摸摸头:“不厉害啊,我在狼群长大,会和野狼交流,应该没问题吧?”
刘青青心里微微惋惜,不死心的追问:“你只会和狼□□流啊。那鸟呢,猴子呢,鱼儿呢?”
郭守云感受到她的失望,连忙解释:“各个族□□流的方式不一样,我会和狼交流,狗也能,但兔子猴子鸟鱼的语言和狼群不一样,我不会!”
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没用了,不会做饭,不会扫地,不会读书,不会写字,还不会说鸟语。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刘青青,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奶狗。
刘青青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是我贪心了,我们所有人都不会鸟语。能说狼语,你已经比我们都厉害了呢。”
郭守云可见的欢喜起来,刘青青怀疑,若他长着尾巴,现在一定摇个不停吧,真是个心思纯净的孩子呢。
府衙后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一张不耐烦的脸,看门的大爷打着哈欠,举着门闩没好气驱赶他们:“哪来的熊孩子,半夜三更来县衙捉弄人!”
刘青青看看天色,才八九点钟,不算半夜三更吧。
她没歪缠:“我找温大人!”
“哟,黄毛丫头嘴上没毛,口气不小!你当你是谁,找温大人,我们大人岂是你一个野丫头能见的,赶紧走!”
他不耐烦的推了刘青青一把。
郭守云不乐意了,一头撞在他肚子上,将他撞了一个趔趄。阿青说了,不能用嘴咬人,他学她用头顶人,应该没问题罢。
守门大爷没防备,被撞了坐在地上,摔了个屁墩,正要发怒,里头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杨伯,发生了何事?”
那人走到灯下,原来是史居正。
他今日出门公干,晚间回衙门看到大人放在屋子里的粽子,惊为天人,可惜太小太少,才三个,只塞了个牙缝。打听得是刘家送来的,准备再去讨要一些。
好巧,竟然在门口遇到正主刘青青。他走到刘青青和郭守云面前,露出和熙的笑:
“咦,我正要去寻你们,快进来!”
他欢欢喜喜领着两人进了府衙,门房杨伯懊悔极了,这两打扮土气的孩子,还真认识大人!
史居正领着他们到花厅坐下,一人倒了一杯水后询问,打量他们有些狼狈:“你们过来,可是有事?”
刘青青起身看着他:“大人救我!”
史居正大惊:“怎么说?”
刘青青三言两语把被掳走之事交代了一遍,史居正既惊又怒,拍了一下桌子:“混账,大人将常平县治理得一片祥和,夜不闭户,是哪里来的宵小,如此猖獗!”
他详细询问几人的面貌,和落脚点,刘青青茫然的摇摇头,她被颠得翻江倒海,哪里还记得路线。
“这,不好办哪!人海茫茫,去哪里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郭守云弱弱的举手:“阿青,我,我有办法知道他们在哪里落脚!”
“善!我这就去禀报大人,你们在此等候。”
后院正房,温如初准备入睡,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是哪个混球,竟敢坏他的大事。
他询问过大夫,木薯面除了有些寒凉之外,没有别的问题,这么一种高产易活的作物,出现在常平县辖内,是上天怜惜常平百姓困苦,他正试着劝说百姓开荒大力种植木薯,百姓们固守自封,没更好的效果。
老百姓打心底不相信。
恰好刘青青送来200盒水晶粽子,他灵机一动,全部分发给城里的大户和县衙的官吏,间接帮忙吹了一波。
水晶粽大卖,木薯面水涨船高,百姓们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种植木薯,比他
空口白牙劝说简单有效。
他计划把水晶粽打造成常平县的特产,无论种植木薯、还是木薯面的使用,刘青青已经摸索出一条道,只要她配合,木薯的推广可以省却无数的功夫,正琢磨着用什么来换取她的同意。
哪里料到半路竟然冒出个程咬金,竟然敢直接把人掳走。
好大的胆子!
温如初是官,是个正常的官员,他自小在上京长大,来到这穷乡僻壤为的是什么,是政绩!是更进一步。背后的人,完全是在他的心尖尖上跳舞,哪里还能忍。
穿戴好官服,点齐了在值的衙役捕快,准备去捉人。
史居正拉住他:“大人,此事还要再议!”
“哦?”
“大人,虽然他们掳走了刘青青,但刘青青已经走脱,我们没有证据啊,要是去到那里,他们抵死不认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
站在一旁的刘青青眼珠子转了装,笑道:“这简单,到了地方,我们爬墙进去藏好,你们当场把我们搜查出来,就没问题了吧!”
温如初:“?!”
史居正:“?!”
一直知道刘青青脑回路不一般,这鱼儿钓得真利索。
刘青青弱弱解释:“他们本来就掳走我,不算栽赃啊。”
温如初咳嗽了一声:“哎哟,你们刚才聊什么,我没听清,我赶着去点人,你们随意哈。”
郭守云不解,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刘青青笑了笑,撞了一下他手肘:“我们出发!快带路。”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郭守云:“”
人类的语言真难,学做人的路,曲折且漫长!
城东的一幢大宅子里,一个锦衣少年一脚将椅子踹飞:“饭桶,全是饭桶!捉个小丫头都捉不住,要你们何用!”
“少爷,我们捉住了,真的是被野狗群围攻,才让她走脱的”汉子捂着伤口,委屈的解释。
“你当我白痴,城里的野狗,各自为战,哪来的群?小爷我读书不成,但不傻!”
几个汉子连道不敢,高大的身躯低垂得比身前十一岁的少年还矮。
府里都知道,三少爷最是聪明伶俐,心思不在科考,全在经商上,老太爷打了无数次,初心不改,闹腾得几乎成了上京城的笑话。
老爷太太没办法,只好给他一家糕点铺子,让他自己折腾。
哪知小小年纪的三少爷,竟然把铺子开到了各个地州,为府里赚回了大笔银钱。
在府城的他得到水晶粽的消息,骑马来到常平,见到实物后决定买下方子,待打听得主人是一乡下农户的时候,命他们把人弄来。
是的,用的是弄,不是请。
少年越想越怒,他都计划好了,把人弄来后,连夜做出水晶粽,明日大赚一笔,红酥手从此行业第一,这几个蠢货,竟然坏了他的大计。
怒不可遏的他一甩手,把青花瓷茶盅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声,碎片溅得一地。对面几人吓得一哆嗦,头垂得越发低了。
正在这是,门房来报,县衙来人围了大门,要他们交出人质刘青青!
少年不解的看着几个手下:“你们不是说,没抓到人!”
几个汉子张惶的摇头:“我们抓到了,让她跑了。”
少年捂头,他怎么有这么笨的手下,要不是看他们衷心,早把他们拖了去喂狗。
他摆摆手:“行了,你们一直在府里呆着没出去过,知道么!”
他弹弹衣摆,神情自若迎了出去,常平知县是他舅,他怕个球!
第39章 第39章便宜卖
张家别院中门大开,一百多只火把不时发出荜拨的声音,将别院照得如同白昼。
一列熊高马大的黑衣人背手分站两列,张和头戴紫金冠,身穿玄丝锦,腰细白玉带,脚踏朝云靴,昂着下巴,鄙夷的看着对面高矮不一的衙役,和带队的史居正。
他从鼻子里冷哼:“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外祖家养的一条狗,也敢到我面前来乱吠!”
史居正面上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原来是这位混不吝的。
温家待他如坐上宾,温如初更是对他礼遇有加,三顾茅庐,他感激温家知遇之恩,才不辞千里,跟随温如初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界。
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如此侮辱。
他冷笑道:“我当是谁,如此枉顾国法,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民,原来是你!温老太爷一世清名,就被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给毁了。
来人,给我搜!”
众衙役捕快早就不爽了,对方气焰嚣张鼻孔朝天不用眼睛看人的吊样,以为自己是谁?
既然来了他们常平县,过江龙也得给爷趴着。
一群衙役齐声高喊:“是”
手执杀威棒,准备动手搜查。
张和冷傲的脸上现出一丝恼怒:“混账,你们敢!”
史居正双手背对仰头望天,眼神都懒得赏他一个。
众衙役如猛虎入群,嗷嗷嗷喊着朝四面八方冲去,张和手下对视一眼,迎上去,两方人马眼看就要动手。
张和气急败坏:“你莫要逼我动手!”
史居正睥睨一笑:“你还是太年轻。我们是官,你们是民!”
他目光冷冷的扫过张和身后的黑衣随从:“府衙接到线报,张和强掳良民,鱼肉百姓。我等执行公务搜查,解救百姓,尔等竟敢违抗,是不要命了么!”
张和感受到随从一瞬间的退缩,胸口起起伏伏好几下,咬牙切齿:“若没搜查到呢?”
史居正笑笑,敷衍的拱拱手:“多谢张公子配合吾等执行公务!”
张和暴怒,他还没同意!
伸手堵住他:“若搜查到,我跪下喊你爷爷,若没有呢,你是不是得喊我爷爷?敢不敢?”
他才是最厉害的崽,凭什么对方比他还吊,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叫爷爷。
史居正看着他幽幽一叹,他今年三十有六,还没成婚就多了这么大一个孙子,有些不适应呢。
所以说,还是太年轻,成年人从来不乱认爷爷的。
温老太爷感叹得对,张家太宠溺孩子,要是张和是温家子,仗着一点小聪明不知道天高地厚,先吊起来,打个三天三夜再说!
他幽幽一笑:“如你所愿!”既然你爷爷教不好你,我来教。
张和漏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好似看到了史居正领着一群皂衣衙役跪在他面前,叩拜喊他爷爷的模样。
不过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衙门会知道他的宅子,转而一想,许是顺着搜查到的。
他懒散的挥挥手,身后的随从侧身让出一条道,示意衙役们随便搜。
张和老神在在坐在厅上镶嵌红宝石的靠背椅上,喝着据说是常平县最好的茶普洱,嫌弃的撇了撇嘴,粗野之地,一股子灰尘味:“拿去喂狗!”
普洱是要换水的,史居正淡淡的看着对方装逼,不置一词。
搜查正院的衙役回来了:“师爷,没有!”
后院的衙役也回来,摇摇头:“没有!”
搜查马圈的衙役也回来:“没有!”
都没有!
……
每回来一人,嘴里说着没有,张和撑不住脸,几乎要笑出来,嘴里的灰尘味都不能阻止他上扬的心情,目光热切的盯着史居正,马上多了个好大孙:这人屡试不第,但得外祖父另眼相待,是因为能写会算,他要是去做账房,一个顶三。
最后一个衙役都回来了,仍旧没找到人,张和露出得意的笑:“孙子,愿赌服输,跪下罢!”
史居正笑着瑶瑶头:“还有一处没有搜查!”
“哪里?”
“厨房!”
张和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谁捆了人会放到厨房,你神经病么!”
史居正领着衙役往厨房而去,张和想了想,带着一档
子手下跟了上去。
到了厨房,他瞟一眼上面的锁,一个衙役上前,一刀将其砍下,一群人走了进去。
厨房里空空如也,落了厚厚一层灰,只是灶洞里冒着烟。史居正扫了一眼后,信步走到土灶前,揭开锅盖,露出一个捆着双手蜷缩的身影。
锅里的刘青青哇一声哭起来:“青天大老爷救命,有人要吃小孩!”
一边哭,一边蹬了蹬发酸的腿,锅里的温水微微晃动了下。
吃小孩的张和:“??”
谁吃小孩,你们全家才吃小孩!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看着史居正:“她不是我抓的,你们信么?”待得事了,他一定把那几个手下,发放到南方种田,据说那里没有冬天,人很黑,一年四季都在土地上劳作。
史居正微笑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看白痴一样。
证据确凿好,人还在热锅里,谁来都不会信啊。
张和闭了闭眼,他不喜读书,但不是不学无术,强抢民女和食用百姓,是两个罪。前面是作风问题,后面是杀人问题,处理不好,他也得服刑。
可是要他违心说自己看上了面前的黄毛丫头,让她在锅里洗刷干净,他真开不出这个口。
他好歹是上京城里排的上号的帅气小郎君,喜欢的小姑娘怎么着都得是肤白貌美,淑女端庄,不是如同面前这一个,黑皮潦草,鬼哭狼嚎的。
众目睽睽之下,从他宅子的锅里搜出了人,脑子里头脑风暴成飓风,也找不到推脱之词,张和无力的垂下脑袋:“我要见舅舅!”
史居正挥挥手,众衙役上前,将张和宅里的一干人等,捆了个结实,一溜儿拉着去县衙。
待他们走后,史居正解开锅里刘青青的绑着的手:“你真淘气,怎么跑到锅里去了,也不怕真把自己煮熟了!”
刘青青嘿嘿一笑:“他做事恶心人,我也恶心恶心他,让他以后吃饭的时候都想着,这是煮过人的锅!”
县衙里书房里,温如初面无表情坐在靠背椅上,听着是史居正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冷冷的盯着张和。
张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弱弱解释:“舅舅,我真的不吃小孩!”
温如初冷哼了一声:“你不吃小孩,你抓人家干什么,还把人家放到锅里煮,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在我治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要我如何治理,要我如何回去面对你外祖父。若让有心人知晓,你是想让整个温家为你陪葬么!”
张和耿着脖子:“我要吃小孩,也弄一个白白胖胖的,你看她那样,能有几两肉!舅舅,我确实在找她,派手下去请人,可能方式有点不对!”
刘青青声俱泪下:“大人,我,锅里的水烫得我发昏!请大人为我做主,为常平县百姓做主!”
张和:“!”
她瞎说,那水一点也不烫,还没冒气!
史居正柔声安慰她:“你放心,我们大人清正言明,大公无私,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张和求情的话,被憋在了嘴里。
温如初:“张和,杀人未遂按例判流放千里,若你取得她们的谅解,可适当减刑。”
张和苦笑,他在京城得罪了贵人,被赶来这偏僻的边境,再流放千里,那不得到极炎之地?看着舅舅一脸的无私,他知道这事不能善了,咬着牙忍着气对着刘青青拱手道:“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得罪,只是想请你过府一叙,商讨买卖水晶粽子之事,手下弄巧成拙,实非我本愿,还请姑娘见谅!”
刘青青清朗的声音传来:“既然买卖,为何不光明正大,还不是看我们是平头百姓,肆意欺压,你和赶你来此的人,有何区别?”
张和大惊,人家把他的底细都摸到一清二楚,他却还不知道人叫什么。能做出水晶糕之人,心思如水晶一般,透彻玲珑。
是他狭隘了,真心实意鞠躬道:“请姑娘见谅!”
温如初道:“既然是误会,刘姑娘不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虽然没吃了我,但他确实抓了我!”
“流放一千里,改成板子三十,可好?”
刘青青看了温如初一眼,他这是早就想打了吧!
史居正也劝道:“刘姑娘,这是我干孙子,看在我的情面上,改了罢,可好?”
刘青青:“既然大人和师爷开了口,如你们所愿!”
最后被打了三十板子的张和,被手下扶着站在船头上,看着一车车的木薯面运上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他对着来送别他的温如初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舅舅!”
温如初笑了笑:“你不用谢我,要谢人家刘姑娘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如此之下,还肯将木薯面便宜卖给你,不计前嫌免费给了你做水晶粽子的秘方!”
张和:“是,舅舅,此番恩情我记下了!”
“行,你走吧,尽快到府城,把水晶粽子一卖,赚回本钱!”
“便宜”卖了木薯面的刘青青,躲在府衙的客房里,和郭守云兴奋的数着银元宝:“一个,两个,三个……”
第40章 第40章不到一百
方家院子,做粽子的箬竹叶,木薯粉,水桶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地上,刘有江愁眉苦脸,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方氏一面飞快的思索着,一面用药酒帮他揉肩膀——刘有江为了对付歹徒,扁担甩开来轮,用力过猛后的症状。
刘慧兰早已经哭成个泪人:“二妹,二妹,我该怎么办?”整个院子一片愁云惨淡。
没人发现郭守云的缺失。
这当头,院门被敲响。
大家都以为是遛弯回来的郭守云,心里有些埋怨,青青遭遇不测,这野小子还有心思玩耍,果然是收养的。
方氏沉着脸打开门,惊喜的发现,外面是笑盈盈背着个包袱皮的刘青青。郭守云和赵垚,刘鑫都护在她身后。
众人大喜,呼啦跑出来,围在院子里嘘寒问暖。
刘慧兰一把抱住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二妹,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忽然发现她的衣服不是出门那一套,脸刷的白了,嗫嚅着嘴唇:“你,你的衣裳呢?”
刘青青笑笑:“哦,不小心弄湿了,从成衣铺子买了一套。”
观她面色如常,众人放下心来。
刘慧兰顶着哭成桃子的眼睛,对着赵垚一拜:“垚叔对妹妹救命之恩,慧兰没齿难忘,若有活计,尽管吩咐!”
赵垚尴尬的摸摸头,拉起她的手臂不让她福下去:“不是我,是阿云发现了强人的行踪,救了青青!”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郭守云,他话都说不利索,身材瘦小,和青青一样高,竟然从小叔都打不过的强人手里救下青青,怎么可能?
郭守云面对众人的注视,不自然的往刘青青身后躲了躲,他不习惯被这样多的视线注意,那是种不太美好的回忆。
刘青青把他拉出来,举起一个大拇指:“他出门遛弯恰好跟在我们后面,我被掳走后,他悄悄尾随,发现了强人窝点,从县衙请回救兵,将强人一网打尽!”
郭守云抬眼看了看她,刘青青说错了,他不是恰好跟在她后面,而是一直跟在她后面。
他喜欢遛弯,但只喜欢在刘家大院里遛弯,那是他的领地。到了陌生的地界,他喜欢躲在安全的地方不乱走动,习惯呆在有她在的地方。
若她是那个小太阳,而他就是尾随她转动的向日葵。
刘青青对郭守云会兽语的事只字未提,那是他的压箱底的逆天技能,说出来万一他被强人掳走了怎么办?
大家对郭守云不要命的夸起来,勇敢、聪明不要钱一样砸在他脑袋上。有些局促的他,红着耳尖,悄悄挺直了背脊。
那么赵垚刘鑫为何会和他们一起呢?
刘青青让他们租用车马铺的马车,将家里的木薯面全部拉进了城,刘家还剩7千公斤,村长收购了6千公斤,合计1万3千公斤,在温如初的监督下,以“便宜”价10文钱一公斤卖给了张和。
合计收入130两白银。
所以,刘青青包袱里是十三锭十两一个
的银元宝。
其中租用车马行马车运费用掉13两银,刘家自家木薯面去掉运费,合计63两银子,剩余的6千公斤,去掉收购银18两,运费6两,剩余36两,由刘青青,赵垚,刘鑫三家平分,合计每家12两。
也就是说,刘青青手里分到75两,赵垚12,刘鑫12。
三家人,村长家负责在村子里收购,赵垚负责对接车马行,一夜之间把一万多斤木薯面拉进城,刘青青抓住张和这个豪横的买主,大家都很满意这个分法。
刘鑫咬一口手里闪着冰冷光泽的白银,在上面留下个印子,有些回不过神来,赚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
他才进城三天,就赚了两年才能赚到的钱。
白银沉甸甸的手感,让他更加坚定了阿爹说的话,事事听从刘青青的吩咐,管她是9岁还是90岁。
赵垚拿着钱,心里舒了口气,他家铺子闲着,因太小租不出去,想自己开个杂货铺子,偏偏手里没有本钱,这十二两真是及时雨。
之前赚的那几百文的运费,他们都不放在心里,自动去掉。
他有些心热,向刘青青建议:“我们明日再拉几车木薯面进来卖?”
刘青青笑笑:“端午节一过,木薯面一定会掉价,你可以适当运一点到铺子卖。”反正他家铺子也是闲着。
木薯面本身产量高,口感不如大米和麦面,自家做的话,必须添加白糖提味,赶上了端午节,大家图个喜庆新鲜买一些,过了节庆,按照老百姓的习惯,实惠最重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肯定买便宜的,习惯的。
不缺钱的大户人家会买一些存着做糕点,村子里村民自己运到城里卖,竞争之下,价格下跌是必然。
赵垚听她一说,暗道有理。
决定些微拉个五六百公斤放在家里的杂货铺里顺带卖,等下次轮休的时候,用姐夫家的驴车,不用租借马车,省了一笔运费钱。
他吐槽:“马车拉货是挺快,可惜运费高,要是清水河能走船就好了。”
刘青青看了他一眼,总有那么一天的,现在靠她手中的百八十两,不现实。
加上卖粽子的二十二两,刘青青手里合计97两,她捧着这笔钱,下定决心,一定要打一架上好的木床,睡了这么些日子,感觉水汽都跑到了她骨头缝里。
因奔波了一晚上,刘青青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决定先睡觉,等天光大明的时候,起床包粽子,左右今日才包1000个。
不出刘青青所料,美食街原本摆的各种小吃摊,收了很多,满街都是粽子,当然,水晶粽独他家一家。
因昨夜材料限制。今日包了红豆沙粽,绿豆沙粽,桂花银耳粽。
摆摊之前,刘青青一样捡了五只,装了三个篮子,由赵垚提着,分别送去给姜老大夫,和县衙。
姜老大夫很是抱怨了一番,拉着刘青青质问:“原来是你家做的,昨日饱满多汁的卤肉粽,怎么没给我几个?”
刘青青无奈解释:“那是热吃的,不方便带出去看龙舟!再说,今日的桂花银耳味特意为您做的,和你仙风道骨的模样很是般配!”
姜老大夫似信似疑:“真的?”
“比珍珠还真!”
县衙的粽子刘青青装了两个篮子,贴上温大人和史居正的名字放在门房,看门的杨伯,对她客气多了,承诺一会就送进去。
赵垚家六个,小叔家十五个,阿喜家十八个,大春家十二个,自家留十八个。大房还有阿奶,要不要留呢,刘青青打心眼里不愿意,架不住要名声,也留了二十四个,全都是按照人头数,每人三个,一种口味一个。
这样一来,只剩八百多个粽子,摆在摊位上,熟客来得早,仅半个时辰就卖完收摊。
行吧,他们也要去逛逛街,买些物件回家过节呢。
这次刘青青没敢放开来采购,家里棉花苗等着移栽,不晓得要多少工钱。随意买了八九个糯米粽子回家应景,把家里吃用的米面酱醋糖佐料补全,猪肉羊肉来一点,棉布油布买了些。即便省着用,小五两银子就不见了。
因驴子已经被刘鑫牵回村,买完物件后,几人约好后在城门口集中,凑钱租了一辆马车回村。
坐在马车上,刘鑫从怀里掏出一只梅花银簪,笑眯眯同大家伙显摆:“这是给我媳妇的,你们觉得好看么?”
刘青青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鑫叔这是高兴昏了头,拿这话来问他们一群半大的小孩。果然大家都嘻嘻哈哈笑着不吭声。
只有大春性子直,提醒道:“那你给徐奶奶和赵阿爷买了啥?还有宝儿呢?”
刘鑫一拍大腿,翻出包袱:“诺,怎么会忘记,阿娘有簪子,我就没买,扯了五尺鲜亮的棉布布料,我娘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她肯定喜欢。”
刘青青瞟一眼蓝底纯棉布料,上面开满了红色黄色的缠枝花,有些捂脸,这是年轻媳妇才穿得出来的料子罢。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一车人就在这样的嬉笑中回了村。
因刘家买了粮食,所以马车直接停在刘家门口。
刘鑫和小伙伴们帮着下了车,才抱着各自的物件回自己家。
刘有山站在一边,苏氏泪眼婆娑的抱着刘慧兰和刘青青从头看到脚,两个闺女完好无损才破涕为笑。
刘青青静静的由着她看,阿娘懦弱,没远见,啰嗦,也始终疼爱她。
姐妹两一样一样归置买回来的物件。
才收拾完毕,院子门被拍得震天响:“老二,开门!”
宋老太脸上堆着笑,走进刘家堂屋,扫一眼堆得满满的东里间,眼里全是算计:“老二,你腿瘸着,免得你跑一趟,我自个过来取端午节的节礼。正好,宝柱要交私塾,就给钱吧!粽子就不用了,你们留着自个吃吧。”
刘有山头回听见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瘸,愣了一下。强笑道:“阿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取。”
他杵着拐回到自己的卧室,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荷包,拿出来双手递给宋老太:“娘,早就准备好了!”
把桌子上的篮子递给他:“还给您二老准备了粽子,羊肉,您一道带回去,过个好节!”
宋老太扫一眼篮子,里头十个胖嘟嘟的粽子,两条约摸各半斤的猪肉和羊肉,满意的点点头。接过荷包,手上一用力,是铜钱?
不敢置信的打开一看,荷包里鼓鼓囊囊装了一百个铜板。
她顿时不好了,气急的砸在刘有山身上,嚎哭起来:“不孝的畜生,我生养你一场,你赚了大钱,就给我一百钱,是打发叫花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