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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用亲亲庆祝吧! get到满意的功法,……

    蔚椋说:“想。”说得不假思索, 毫不犹豫。

    不论容子倾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走注意力。

    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如此, 与容子倾有关的事情, 似乎总能更轻易地被他的识海选中,存放在某个角落里。

    他记得容子倾说喜欢他, 想亲他,记得阳光下抱着猫熠熠生辉的炼气修士,记得坐在树荫下的金色身影,也记得容子倾说过的名字、键盘、家人,甚至是……名为“地铁”的乘具。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剑穗, 喜不喜欢容子倾说的那些, 但记忆已经把一切都印刻了下来, 只要他的识海不灭,那些属于容子倾的东西,就永远不会消散。

    有关“恋爱”的记忆, 被识海自动梳理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冰莲,绽放在冰川之上, 就比邻着刚刚绽放的承载着“道侣”定义的莲花边上。

    蔚椋比照着冰莲里柔软的影像,看着眼前的容子倾, 道:“想学谈恋爱, 和容子倾两个人逛街, 睡觉, 亲亲,说晚安,说我爱你。”

    容子倾:……

    蔚椋的声线很平稳,没有什么起伏的调调, 有点像ai语音,更没有什么情感上的递进。

    容子倾却觉得听着有点耳热,其实他前面说出那些恋爱定义的时候,就已经有点臊了,现在更是浑身上下都像被小太阳烤过一样,超热!

    估计是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了。

    又或者是,他从来没被别人说过……我爱你。

    容子倾撇开视线,不自然地挠了下超级烫的耳朵,欲盖弥彰道:“好好好,爱生活,爱学习好啊,爸爸一定会带你体验超甜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莫名其妙地哑了,有点失态。

    #全怪他防太低!#

    #但这能怪他吗?全怪容悦这个受啊!身体上低防也就算了,心里上也居然拉低了他的防御值!#

    #他从前可是被人塞情书,送小花都能……#

    emmm……害羞到夺路狂奔的超怂选手……

    #没救了#

    不如说因为穿越皇叔,并且和蔚椋还有一段父子情的关系,他现在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

    #勇敢的老父亲,不要怕!!!#

    #要带崽崽走向光明的未来!#

    “咳咳咳!”容子倾清了下他的嗓子,强行压下心里那头捣乱的小鹿,视线找到蔚椋的手,然后把心一横,直接伸手握了上去,牢牢得十指相扣,道:“带你体验超甜的恋爱,就像这样!”

    他拿起蔚椋的手,扯开笑容,晃荡地举起他们交握的手掌,非常大方地做出展示动作。

    蔚椋向来随便他摆弄,冷白皮的手也把他泛着红的手掌扣紧了。

    两人的手都修长白皙,只是一个是冷皮,一个是暖皮,但同样骨节分明,线条流利,十分养眼。

    蔚椋的视线从容子倾的脸转移到了他们的手上,他和容子倾从没有这样握过手,原来这种双修时才会握手的动作,在平时也能使用。

    手掌和手掌,就像是榫卯一样,严丝合缝地扣起,也是谈恋爱的一部分。

    是在做很快乐的事。

    “好。”蔚椋像一个好学宝宝一样,乖巧地握紧了道侣的手,微微侧头,道:“爸爸。”

    容子倾:……

    #什什什么?#

    #傻孩子叫他什么?!#

    #虽然他也不是没幻想过蔚椋叫他爸爸……#

    #但绝对不是在十指相扣的时候!!!#

    #这是伦理问题,是道德问题!#

    #这是在犯罪!犯罪!!!#

    容子倾的一颗芳心瞬间萎了,并且感觉萎得不能再萎,甚至想收回他和蔚椋十指相扣的手。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熊猫主持人的声音突然遥遥传来——

    “此法不求灵根,不拘天资,除乐修外,百艺皆可以此入道,家中弟子若不学无术,这也不失为一种轻松修行的法门。”

    “不学无术,轻松修行”这几个字眼直直钻进了刚好被尬到整个人僵直的容子倾的耳里。

    什么玩意儿?这是功法吗?

    甚至还不求灵根,不拘天资,什么人都可以以此入道!

    这么好?!

    要不是拍卖行卖的东西在竞拍之前,都会经过专业大能的检验,他甚至觉得这玩意是准备把人骗去噶腰子的前置鱼饵!

    容子倾立马问道:“这拍得是什么?”

    蔚椋翻找了下识海里的记忆,道:“拍号二百七十七,辨心无相法。”

    容子倾当即松开了蔚椋的手,放下果盘,打开介绍册,翻到《辨心无相法》的那页阅读起来。

    蔚椋手上一空,指尖动了动,也把自己的手放回了膝头的炒米花盘子上。

    两人坐得依然很近,他低下头就能看见容子倾膝头放着的册子,纸页上的内容一览无余。

    拍品二百七十七号,辨心无相法是一本玄阶的音修功法,并非上等法门。

    修行条件倒是另辟蹊径,对蔚椋这样只有灵根和悟性的人来说反而颇为苛刻,竟是需要修习功法者用奏乐引发他人的喜怒哀乐,从而达到引念入体的效果,以“念”来转化灵力,增加修为。

    修道向来修的是自身的心境与肉.体的强度,这本功法却截然相反,依托的是他人反馈,这就意味着若以此法入道,修行时连最基础的功法运转都会产生颇多的不确定因素,难怪只有玄阶。

    但若跳出寻常的修炼体系来看,这功法对于灵根不佳,于乐理却极具天赋之人,也算得上是鱼水相得。

    并且这本功法的适用对象不局限于乐修,如食修、医修、御兽等只要能对他人心性造成影响的百艺,皆可以此法入道。

    甚至在所学技艺对他人影响不足的情况下,这本功法还有个保底措施,只要修炼者自身的心绪被牵动,也可缓缓增加灵气的积攒。

    也就是说,没有质,光跑量,也是可以的,只是会进度比较慢。

    容子倾瞬间就可耻地心动了!

    这本功法对别人来说,也许用处不大,功能也比较鸡肋,但是对他来说,简直和他想要的“躺着就能修炼”没什么区别!

    毕竟他说起来是个咸鱼小作者,实际上也是挺热爱的,不然也不会辞了工作,远离家人全职写作,还一写就是好几年。

    不管有没有修炼这件事,他每天最想做的,都是码字写故事。

    这本功法,简直像是老天奶送给他的超级大福利!!!

    码字成神什么的,听着就Bking得不行!

    哪个小作家进了修真界,见到这种功法能不迷糊啊!

    容子倾当即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一拍大腿,道:“我要它!”

    蔚椋自然不会阻止容子倾,虽然他觉得这本功法的品阶太差,但也能看出来它确实很适合容子倾,也很让容子倾心动。

    这种近乎本能、非它不可的感觉,本就是不可抗拒的缘法,它让容子倾必然会选择走上这条道路。

    修真这条路,不外乎是站在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做出一个又一个抉择。

    小到在溪水旁拾起一枚玉牌,大到面对危难时一晃而过的灵感,只有修士相信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修真之路才会坚实,才会长远。

    玄阶的功法确实品阶太低,然而云水历十万多年来,一代代修士以他们天资、以命途开拓出了百花齐放的通天之路。

    前人既然也有以黄阶功法飞升之例,那容子倾为何不可。

    蔚椋相信,容子倾也可走出自己的通天之道来。

    最终,容子倾拍到了辨心无相法。

    还好那些音修们的荷包并不比剑修饱满太多,只是一本玄阶功法,拍到九十上品灵石的时候,与容子倾叫价者已经寥寥无几,只一百上品灵石,心仪的功法便花落自家。

    承载着功法的媒介是个小小的玉牌,不足一个手掌的小玩意刚落到手里,容子倾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契合和欣喜。

    明明他之前也没有期待在修真界搞什么修行,成为什么大能,但此时此刻,心中却忍不住生出一种事态顺利、运气爆棚的快乐来!

    甚至还有点更深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就好像是他为了买可口苛乐跑了十公里的路,跑得人都虚脱了,但是路过的每一家店都只有百事苛乐,最后他放弃了,气喘吁吁地坐在路牙子上,准备回到之前那家店的里买瓶百事苛乐将就一下的时候,突然脸上被贴了一听凉凉的饮料,正好是他找了很久的可口苛乐。

    #怎么像什么广告一样?#

    但那一瞬间他心里就是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好像他已经找了这样一本功法很久很久,又好像他终于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了自己立足的根本。

    他不再是与修真界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了。

    他与蔚椋结为道侣,蔚椋为他寻回了春生,又与他一起找到了合适的功法。

    曾经平静无波的生活突然被挂上了幸福的彩条,一路亮着绿灯,似乎肉眼可见都会走向十分美好的方向。

    他撩着眼皮,怔怔看向手里的玉牌,甲盖方正的指尖沿着玉面缓缓划下,灵识一晃便投了进去。

    满眼都是星河一般闪耀的文字,偶尔也有一些动画小人在传授功法。

    但……

    这些字分开他都认得,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那些动画也是,很多奇怪的脉络和器官,在人体本不该存在这些玩意儿的地方四处乱窜。

    #很好,一朝穿越修真界,竟成了当代文盲#

    但问题总也不太大,毕竟他家便宜老公是个天才小剑修,简称“学霸”。

    #虽然无口系学霸能不能胜任教学工作,是个很大的问题#

    但之后的问题之后再想,现在的容子倾只觉得又高兴又兴奋,一颗想炫耀的心无处发泄,他匆匆把玉牌里的内容全都复刻下来,一股脑地扔进自己的识海里。

    然后他就把玉牌递给了蔚椋,眼睛眨巴眨巴,抬头道:“快看看,感觉怎么样?”

    蔚椋接过玉牌,粗粗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功法平平无奇且浅显易懂,只一眼他便已记全。

    抽离神识后,他又看向容子倾,眼底的道侣显而易见非常高兴,深棕色的眼睛里亮光闪闪,纤薄柔软的嘴撬的快要合不拢,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脸颊也很红,像是一只随时随地会跳起来扑树叶的小猫。

    蔚椋道:“。”功法不怎么样,但容子倾很好。

    不出所料的回答,但容子倾现在心情好,伸手用力戳了下蔚椋的大腿,贼用力贼用力,反正金丹修士身体好,不怕弄痛人。

    “说话说话说话,别吐泡泡糊弄我。”

    之前还说这个是电报,现在又说是吐泡泡,蔚椋看着自己腿上被戳出一个凹坑的布料,默默记下这个新说法,道:“好。”又答道,“好。”

    “好什么啊……”容子倾无奈了,更无奈的是他发现他还听懂了,第一个好答的是“好好说话”,第二个好是对他功法的感受。

    容子倾抹了把脸,大人大量地不和自闭儿童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孩子连说两句“好”,怎么不算孝心可嘉!#

    “好就好吧,也不指望你突然能说会道,那就……”他勾了勾手指,悄咪咪道:“陪我庆祝一下!”

    蔚椋的眼神轻而易举地被手指勾走,然后眼帘快速地眨了眨,素白睫毛轻颤,道:“好。”

    #行吧,直接给他来了个好字三连#

    #个大孝子#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这些什么父子什么的东西了……#

    #气氛都要跑偏了#

    对于怎么庆祝,容子倾也有了点想法,蔚椋的吻瘾已经蓄能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忍着没发动,加上之前他们还刚刚说好要尝试“谈恋爱”。

    咳咳……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作为公共场所里的私密场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全。

    但也难不倒他。

    容子倾从蔚椋的手里收回玉牌,眼珠子转溜一圈,就把神识投入了雅间的中枢法阵里。

    心念一动,巨大的帘幔便浮现在空中,穿过梨花树枝倾泄而下,将承载着两人的小小秋千椅包裹的密不透风,深色布料的尾端浸入了湖里,漫上深深浅浅的湿痕。

    四周的光线在遮挡下骤然变暗,与此同时,容子倾也一下起身,跨在了蔚椋的身上,双手按住秋千椅的椅背。

    “吱嘎”一声巨响,座椅失去了原先的平衡,变得向后倾倒,蔚椋就这么被容子倾整个压在了身下。

    银白马尾落了一截在他们身后的石板地上,蜷成一团弧线,被惊扰的落花洒在容子倾的背上,也飘过他的肩头,落到蔚椋的发端。

    容子倾自上而下看着蔚椋,双眸在朦胧的光线里,亮得恍若两枚星子,嘴角的弧度也怎么看怎么欣快。

    像是一只独属于这片空间里的小太阳,很闪耀,也很暖。

    蔚椋直直地看着容子倾,目光一错不错。

    容子倾也低着头看蔚椋,道:“蔚椋。”他慢慢地俯身,凑近了蔚椋的唇瓣,带着一些湿乎乎的气息,轻笑,“小情侣谈恋爱,果然还是用亲亲庆祝吧!”

    他眯起眼睛,啄了下蔚椋柔软的唇瓣,笑道:“现在,你可以想怎么亲我,就怎么亲我。”

    蔚椋的唇瓣上被印了一点点的湿润,然后容子倾就后退了,笑眼盈盈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回应接吻的需求。

    又或者,这只是“小情侣”之间的庆祝。

    两人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变得响亮,此起彼伏,在被禁魔的情况下,这点细小的动静不足以被对方听见,又似乎清晰地跃动在了双方耳中。

    也许是道侣契约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离得足够靠近。

    蔚椋仰望着容子倾,抬起一只手,避开道侣背后乌黑的长发,缓缓按住暖到烫手的后颈,随后重重压下。

    唇齿相接,秋千后翻得更甚,整个世界都似颠倒,又似乎完全被容子倾的容颜给侵占。

    压在他身上的道侣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双手从压在椅背,改成了环住他的脖颈。

    两具体格略带差异的男性躯体毫无阻碍地贴合在一起。

    容子倾的嘴里很快就发出了细软的声音,整个人也软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强势扑人的威风了,反倒像是团煮熟的面条,在不停地下滑。

    蔚椋立即伸出只手,沿着容子倾的脊背一路往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摸索动作,却惹得身上的人哼唧个不停,浑身都在发颤。

    冷白的手挪到柔软的臀部下方就不动了,蔚椋一边亲吻容子倾,一边用了点力气,将道侣一把抱了起来。

    两人离开了秋千,容子倾坐在蔚椋的一只手臂上,双腿夹着蔚椋的腰侧,手指揪住几缕柔滑的白发,胡乱地低头回吻。

    腾空的感觉让人有些害怕,但也十分刺激,容子倾被吻得昏头昏脑,又色欲熏心,根本不在意他被蔚椋怎么摆弄,又会被带到哪儿去。

    晃荡的秋千椅上,有不少两人之前留下的七零八碎的东西——春生、拍品册、果盘,蔚椋在容子倾激烈的舔舐下,分了个心,看了眼椅面,把那些东西全都收进自己的空间里,然后就直接把被亲得哼哼唧唧的人放倒在了铺满落花的椅面上。

    椅子又发出“吱嘎”一声,容子倾躺在上面,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湿润的嘴微张着吐出暧昧的气息,饱满的胸膛起伏个不停,长长的黑发沿着椅面流淌下去。

    挑起的眼尾更是一片艳红,半睁着的眼睛里又水又亮,像是快被亲哭了。

    但显然,这样的容子倾还没被亲够,不然道侣不会这样迷迷蒙蒙地盯着人看,也不会抬高了手,扯他胸前的剑穗。

    蔚椋低垂着眼帘做了判断,随后便顺着容子倾的动作,又覆身上去,伸手轻轻地抹了把道侣濡湿的唇瓣,似乎还碰到了一点点舌头尖,像是被舔了一下。

    他收回手,看向自己的指尖,手指一拈,拉出一条银丝,他看了两眼这条细丝,放下手,垂下视线,找到容子倾的唇瓣与口腔内隐隐约约的红舌,贴了上去,顶入舌尖,更深地吻了进去。

    虽然,还想再被舔一下手指。

    感觉和亲亲,很不一样。

    秋千椅咿咿呀呀地摇了许久,属于小情侣的庆祝比往昔更加隆重,展开了足足一个小时。

    亲吻结束后,两人先后睁开眼睛,容子倾的脸上全是亮晶晶的液体,也不知道是蔚椋有时候放进来的冰水,还是两个人接吻时分泌出来的唾液。

    蔚椋看着眼神依然有些放空,不停吐着气的容子倾,再次伸出手指,轻轻擦去道侣艳红脸蛋上的水痕,指尖在唇瓣处多停留了一会。

    伴随着手指的动作,他低语出祝福,音色有些软,有些哑。

    “容子倾,愿君道途坦荡,椿龄无尽。”-

    从拍卖会满载而归之后,日子依然在过。

    容子倾也终于要迈出他在修真界里的第一步——入道。

    此前他虽然已能熟练使用一些术法,也明白了很多修真的专属词汇,但到了真正着手修炼的时候……

    他看着自己亲手拍回来的《辨心无相法》,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依然和看天书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把它拍回来的时候,在高兴点什么……

    甚至都高兴得昏头昏脑,直接和蔚椋在公共场所里大亲特亲起来了!!!

    尤其是听完蔚椋那句“愿君道途坦荡,椿龄无尽”祝福之后,他更是激动到又把蔚椋给拉回来疯狂亲亲!

    甚至亲着亲着,他的手伸还进了蔚椋衣服里,蔚椋的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他嘴里!

    其实后来回想一下,他自己也大概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从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就没收到过这么珍重的祝福,他不管遇到多开心的事儿,家人朋友给的恭贺都是淡淡的。

    虽然蔚椋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但他就是觉得这句话很真诚,由蔚椋这个傻孩子说出来,真诚度更是直接翻了好几倍,让他有种自己对蔚椋来说,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感觉。

    他也确实能感觉到,蔚椋把他看得……有点重。

    蔚椋在意他的道途,在意他的寿数,并非仅仅用这么一次用语言来表达,而是真真切切地落实在每一个举动里。

    蔚椋日日带他修炼,陪他参与拍卖会,还会等他共上金丹。

    持续ooc的蔚椋,在悄无声息中,也为他做出了不少改变。

    这种自己被狠狠重视的感觉,那时候是真的让他头脑发昏。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和蔚椋的关系就这么更进一步也可以。

    蔚椋对他很好,他也对蔚椋很好,而且他们是道侣,本来就可以做任何亲近的事情,哪怕是双修。

    然后脑子不清醒,好像被传染了恋爱脑的他就半推半嘬了蔚椋好久,后来还是蔚椋在裤子都快飞走的时候,把他叫停了,说没到金丹不能双修。

    但作为“补偿”,蔚椋又翻来覆去地亲他,把当天的亲亲份额都一次用完了,他刚长出来的恋爱脑才算是冷却了下来。

    容子倾:……

    倒反天罡!他是来消灭蔚椋的恋爱脑的,怎么还被傻儿子传染成恋爱脑了!

    #他那天是被下蛊了吗?!#

    #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破廉耻的想法!#

    #而且那还是公共场合里啊!!!#

    #该死的东亚子女缺爱的一生!#

    遇到个对自己好一点的鬼火剑修,就直男也不做了,小雏菊也能不要了。

    #男孩子也不能这么不值钱!!!#

    容子倾对此不堪回首,还好蔚椋事后并不觉得他突然发.浪有什么不对劲,或者说他不管做什么,好像蔚椋都没有觉得不对劲过,这极少减淡了他的羞耻心和尴尬度。

    两人回到洞府后,相处一切如故,依然天天亲,日日亲,夜夜亲。

    但也有了点变化,比如之前折磨容子倾整整一个多月的练剑锻体日常,终于彻底走下他的修真舞台。

    他作为一个法修,有权选择不去锻体。

    自家的便宜老公,也在他入道遇上困难的时候,很好充当了三界高位职业——师尊这一角色,让容子倾体会了把清冷师尊的苏感。

    他是真没想到,讲话常常一字经的蔚椋,在说起与道法相关的话题时,居然语言嘎嘎流畅,虽然没有突然变成话唠这么夸张,但不论他问出什么傻瓜问题,蔚椋从没有不耐烦过,讲解时甚至还深入浅出,逻辑极度清晰。

    哪怕极其偶尔的时候,悟性极高的天才剑修,会一时无法理解学渣道侣问问题的刁钻角度,也会在多次询问后,做出详尽的解答。

    难怪云水界里,十个徒弟,有九个想欺师灭祖!

    蔚椋在进行教学的时候,容子倾甚至觉得好大儿身上的攻二光环都淡了很多,十八岁年下感也不太明显了,满满的全是那种师尊又冷又强又温柔的气场,让他反攻的心蠢蠢欲动!

    当然也仅仅是蠢蠢欲动。

    毕竟他没有掰1为0的爱好,也想象不出自己笔下的攻长出皮燕子的样子。

    #真的想不出,包括已经自主转型为受的虞醉归!#

    容子倾用了几天的时间切换功法,改变灵力运行的回路以辨心无相法入道之后,就开始了他勤勤恳恳的码字大业!

    现在他除了吃饭、睡觉、亲亲,每天的日常就是码字顺带修炼,别提有多爽了!

    他首先试了试通过单机码字,从而调动自身情绪的保底方式积攒灵力。

    发现如果是他写一些代入感比较差的小说,像给容悦填坑的那本《开局被退婚,废灵根靠给大能们坟头签到成圣》,灵力积攒就非常慢,他大概要写两亿字左右,才能晋升炼气四阶,写差不多一百亿字,可以进阶筑基。

    好个魔鬼的进阶方式,怎么不改名叫催更大法呢?

    但如果是写一些很酸涩的恋爱小说,或者很甜很虐的文,最好是能让他这个作者都边码字边哈哈笑,或者嗷嗷哭的那种,他的情绪波动大了,进度就能直接拉快一倍!

    这还不包括小说发表以后,被读者回馈的情绪波动值,功法里称这种能量为“念引”。

    如今的容子倾码字修炼两手抓,别提多有干劲了,不仅容悦的那本小说他框框更(顺带把本来想给原主搭cp的虞醉归直接写噶了,重新换了个攻去凑cp),还另开了一本酸涩文,准备试试水,看看什么样的小说能在修真界网民喜爱的情况下,收割更多的念引。

    在容子倾忙忙碌碌,每天敲着春生,用修真界加强过的神识和体能日更三到五万的时候,蔚椋……

    蔚椋很闲。

    他不能修炼,不然随时随地都有进阶元婴的风险,甚至之前外出打猎时,他有两次都差点进入顿悟的状态,全被他主动打断了。

    容子倾的修炼已逐步走上正轨,不再会问他很多问题,而是专心地码字积攒灵力。

    他每天都能看到容子倾丹田内的灵气变得多一点、又多一点,虽然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但容子倾说,以后会越涨越快。

    百般无聊之下,蔚椋也进入了三界追书,看容子倾写的小说,每一章他都很认真地看,虽然他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主角被心上人一箭穿心,借尸还魂后要躺着地上默默哭泣,还要被冷冷的雨淋。

    不能施个避水咒吗?所以主角哭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哭完为什么不修炼,而是又回去找心上人了?然后又被心上人打了,又哭了……

    容子倾写的眼泪都打湿键盘的剧情,蔚椋看得面无表情,并且感到深深的不解,但好在他发现这种不解,虽然不能直接给容子倾提供念引,也能从另一种角度给容子倾带来助益。

    比如当他在评论区发问——

    【蔚椋】:他为何还不修炼?如此一来,怕是又要被打,又要伤心欲绝。

    【回复1】:已经看到楼主发了十几章评论让宝宝去修炼了,真是服了!爱看傲天型主角的,麻烦右转去逆天频道好吗!别来咱们情劫频道乱跳!

    【回复2】:楼主说的也没问题啊,主角一直不修炼,就粘在渣男旁边,看得我道心都不稳了,恨不得冲进小说里把脑子进水的主角和渣男都狠狠揍一顿,偏偏我的神识又忍不住翻开下一章!所以主角什么时候变强啊?不行的话换个道侣也好啊!

    【回复3】:拜托了,能不能放过我们宝宝,他就是个哭包,哭得美就完事了!修什么修!宝宝爱不修炼就不修炼!宝宝爱粘谁就粘谁!你们这群没品的炼气垃圾,根本看不出宝宝有多可爱!宝宝,爹爹爱你!

    【回复4】:评论区真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好好看文不行吗?吵什么吵?

    【回复5】:就吵咋滴了?有本事线下斗法,老娘早就看这个主角磨磨唧唧不顺眼了,还宝宝,一楼三楼爹瘾没过够,建议去御兽门找个猪妖滴血认养,无痛当爹!

    蔚椋的评论总能有很多人回复,并且这些回复,让容子倾的灵力积攒速度日进千里,蔚椋因此评论得更加努力且认真。

    【蔚椋】:主角竟是上位?为何?是否后文道侣会成为上位?

    【蔚椋】:主角与他人同路,造成道侣误解,不守男德,不当如此。

    【蔚椋】:此处主角只须将掌门格杀,整个宗门屠灭,便可消除道侣误解,为何不做?

    容子倾当天码完字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灵力暴涨,然后一看他小说的评论区,章章血雨腥风,已成为各大读者党派的团建地。

    并且还有人在评论区问这个名字是蔚椋的读者,是不是执天宗的蔚椋,有没有看到隔壁另一本主角名为容悦,处的道侣全都噶了的黑寡夫小说。

    【蔚椋】:是本人,看了,爱看,准备留评。

    容子倾:……

    #哥哥,求你别评了!#

    #还我清净且友好的评论区啊!!!#

    第42章 约会的最后一步。 两哥,你就这么带我……

    在容子倾的三令五申之下, 蔚椋像放弃灵网冲浪一样,悻悻地放弃了通过留下评论增加容子倾修为的辅助方式。

    而容子倾自从改练新的功法后,修行相当认真, 不仅码字勤勤恳恳, 还会对不同剧情和题材被反馈到念引值数量进行统计,当然本职小甜饼是不会忘记写的, 于是他直接三开小说,每天忙到飞起,又精神奕奕。

    和之前那个被赶鸭子上架,挥剑挥得叫苦不迭的状态不可同日而语。

    蔚椋每天看着容子倾头发乱糟糟,脸蛋红通通地从他怀里醒来, 和他交换早安吻后, 就沿着满了很多的洞府前行, 摸索到灶台边,迷迷糊糊地做饭;

    两人用餐之后,容子倾会一直专心地码字, 偶尔也会伸个懒腰,“噗通”一下仰倒在玉床上, 撩着眼皮向他索吻。

    这样的容子倾亮晶晶的。

    比他识海里的那些容子倾,更加亮晶晶。

    而蔚椋眼里“认真的男人最亮晶晶”的容子倾, 突然勤奋无比也不单单是因为做上了自己喜欢的事, 不然他一定除了容悦的那本小说之外, 狂写小甜饼, 根本不管什么念引反馈,什么灵力积攒的速度。

    ——他现在,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变强了。

    或者说是,他想尽快筑基。

    毕竟……他已经是个五十六岁的老男人了啊!!!

    哪怕容悦多半是吃过驻颜丹了, 但再好的驻颜丹也抗不过天人五衰,到了一百来岁,炼气修士该老死的年龄,他肯定要变老变丑!

    他也不知道容悦之前吃的驻颜丹是什么品质的,管驻颜多少年……万一品阶不高,蔚椋那小子盯他吃丹药盯那么紧,他都没机会补上一颗!!!

    这不立马就被打回原形,成了个皱巴巴的老头子了嘛!

    他一点也不想无痛看到自己三十年以后的模样啊!

    其实容子倾也不是真的怕自己变老变丑,他这张脸虽然客观上来说还挺好看的,哪怕不睁大眼睛都经常被路人说是帅哥,但容子倾并不珍惜他的颜值。

    他从前自觉自己是个手艺人,也没有要找对象取悦对象的打算,所以窝里蹲的时候,连洗脸都只是用清水漂一漂,护肤品更是从来不用,头发都是实在太长了,快能扎马尾的时候才会去剪一剪;

    身材更是保持在正常的体脂率就行,完全懒得锻炼,只会在网上看爹咪们的腹肌和礽礽,画饼充肌。

    现在他来了修真界,才算是有了一副还不错的体魄,腹肌在锻体之下块垒分明,胸肌也很不错,他自己捏过,手感挺好的,而且有炼气修为加持,这些肌肉至今没有消失,估计能保持很久。

    想来以后蔚椋要是捏上了,应该也不会觉得太差。

    不过容子倾对于年龄和容貌突然而来的焦虑,也同样来源于蔚椋——他那貌美如花且吻瘾超强的道侣。

    容子倾现在是真的担心,万一将来他老得牙也掉了,脸上全是皱纹了,人都长出老年斑的时候,蔚椋那木头脑袋依然吻得下嘴来该怎么办?!

    #噫!不能想不能想!#

    #简直是R24+画面!!!限制级!!!辣眼睛!!!#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啊啊啊!#

    而且除了对于容貌的焦虑之外……

    容子倾也小小地思考过,如果说……他是说如果,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的如果……

    十年二十年之后,蔚椋对他们的道侣关系感觉依然不错,他也能成功筑基,甚至接近金丹,勉勉强强追上蔚椋的修炼速度,没有太拖天才小剑修后腿的话……

    也不是不能和蔚椋就这么继续过下去。

    ——继续做一对道侣,天天黏糊在一起,亲亲抱抱牵手手,日子通常都平平淡淡的,不是修炼就是吃饭睡觉,或是睡前接个吻,道个晚安,但偶尔也会鸡飞狗跳一下,偶尔也会激情地双修一下,偶尔也会出门去约会。

    挺好的。

    他不敢真的想太美,毕竟他光要筑基,已经不太容易了,估计没个好几年成不了事儿,之后的金丹、元婴……每个境界的难度系数更是成倍增长。

    让容子倾想想就两眼一黑。

    #那什么,爱情诚可贵,咸鱼价更高……#

    反正他也只能做到不忘初心,尽力而为。

    除了修炼之外,恋爱教学的进度也在缓缓向前。

    蔚椋不仅仅是一个好“师尊”,也是一个好“弟子”。

    如今的蔚椋走到哪里,都不忘拖上容子倾的手,十指相扣。

    甚至他最初还试过两只手都十指相扣走来走去,然后小情侣就变成了连体螃蟹,只能横着走路,最终惨遭道侣喵喵唧唧地严令禁止。

    蔚椋并不能察觉出扣一只手和扣两只手的区别,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容子倾允许他亲亲的时候扣两只手,走路就不能被这样扣。

    但容子倾拒绝了,他就遵从。

    不过对于牵手这件事,某个自闭少年显然是产生了新的瘾,以至于容子倾在码字忙碌的时候,蔚椋都会伸出一条灵力,圈在容子倾的手腕上。

    灵力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柔和的,无形的,容子倾只要不盯着自己的手看,就感觉不到自己正被灵力丝搭着,他也就不去管蔚椋突然沉迷牵手的行为了。

    除了牵手,他们也出门约会过两次,但每次都不太顺利,总会遇上一些突发事件,不是有奇怪的人冲出来仇杀蔚椋,就是遇到什么蜂花浪蝶勾引蔚椋。

    虽然最后都以蔚椋无情得将敌方斩杀,并破坏大量建筑,容老父亲捂着脸给城镇执法队交付赔偿金为圆满收尾,但正常约会该有的甜蜜氛围也完全没有了……

    容子倾心中长叹,不愧是主角之一的攻二,只要换个地图,就能随时触发剧情,后来他实在没有勇气,也实在不想第三次对上执法队队长的脸,就再没组织过和蔚椋出门约会的活动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容子倾摇身一变,进阶成了炼气四阶的修士,估计再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进阶五阶。

    修炼的进度十分喜人,但代价是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出洞府。

    刚好蔚椋适时地发出“约会”的邀请。

    之前那两次不了了之的约会都是容子倾起的头,好大儿难得有心,事业爱情双丰收的老父亲自然从善如流。

    于是道侣两人手牵手出门,高高兴兴地逛了街,吃了饭,和和美美地来到城郊。

    蔚椋说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再回来时,他往地上扔了个东西,容子倾一看,发出尖锐爆鸣——

    “蔚椋!你就是这么带我约会的?!”

    被扔在地上的东西,确切来说并不是个东西,而是个活生生的灵兽,后半条腿被蔚椋冻在了木桩子上,毛皮散乱,脑袋像是被开了瓢,肿起一大块,恹恹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蔚椋扔下它时,只说了一句话:“容子倾,动手杀它。”

    容子倾发出尖叫之后,又倒退了一步,继续发表他难以置信的感言:“我一个五十六岁的……”甚至是快退休的,“老头子!你让我杀灵兽?!”

    “谈恋爱的最后一步,不是进客栈,也不是送我回家,是带我杀灵兽?!”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只虽然足足有半人高,但长得人畜无害,眼睛红红,耳朵长长,身体毛茸茸,尾巴圆滚滚,怎么看都是只放大版可怜兔兔的生物,叫道:“蔚椋,你有没有心?”

    蔚椋对道侣发出的连声质问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首先容子倾不老,五十六岁在修真界是个非常幼小的年龄,比他还小五十几岁,算不上老头子。

    而且谈恋爱的最后一步是杀妖兽也没什么不对劲,修士都要杀妖兽,不杀妖兽就无法变强,每次杀完妖兽他都有种充实的感觉,并且处理完妖兽的尸体,用妖兽的皮毛血肉换来灵石,他就更加充实了。

    这是很快乐的事。

    是应该和道侣一起做的事。

    他只好牵起容子倾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道:“你进来看,我有心。”

    #啊啊,关键问题不是有没有心吧!#

    #谁没心还能活啊!#

    #我会不知道你有心?#

    #不,死两两根本没心!有心了也没心!#

    容子倾一阵头秃,放在蔚椋胸口的手狠狠锤了一下,道:“不是说这个没有心!你快把兔兔放了!不要搞这些血腥活动!”

    蔚椋见容子倾锤完他,就把手放下了,很自然地缠了一只手上去,十指相扣,道:“容子倾,不是血腥活动,修士需历练斗法,遇到危险方有自保之力,弱肉强食,是道法自然,人族杀妖兽,天经地义。”

    容子倾:……

    一说到修炼,死孩子就开始话多了。

    这些道理他当然是懂的,历练斗法是每个修士修炼时必经的一步,没有斗法,哪怕一直闭关苦修,不经历生死一线的搏斗,修为也终有停滞不进的一天。

    所以修士们大多都是通过闭关储备灵力,历练增加战力、提高心性,实现良性修炼的循环。

    容子倾完全明白蔚椋带他出门历练的良苦用心,但他一个杀鱼都要菜场大叔和便宜老公代劳的手无缚鸡之力小作者……杀兔兔,他实在做不到啊……!

    这只被蔚椋绑来的兔兔还看着就很有灵性的样子!红红的眼睛里淌下清澈的泪水,粉嫩嫩的鼻尖湿漉漉的,一抽一抽,眼泪都濡湿地面了!

    #谁还忍心对它痛下毒手啊!!!#

    容子倾和兔兔大眼瞪小眼半天,试图继续以理服人:“两两啊,那什么,遇到危险,我不是还有你嘛?我也可以苟起来啊!真没必要打打杀杀的。”他用手指尖轻轻地勾蔚椋手心,“不杀它好不好嘛?剑君。”

    “……”蔚椋的手指蜷了蜷,视线投向容子倾的唇瓣,顿了好半天,才道:“不好,你需要掌握功法,杀戮是必经之道。”

    容子倾:……

    好的,叫剑君也没直接激活蔚椋的吻瘾,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好大儿这回看来是很坚持了。

    僵持了一会儿后,容子倾最终还是拿出春生,尝试着对兔子妖兽使用功法。

    辨心无相法斗法方式以幻术为主,需要瞬息之内一击制敌,若一击之下,无法使敌方失去战力,作为一个脆皮法修,容子倾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如何使用幻术攻击,也是一件需要狂刷熟练度的活计。

    容子倾曾经试过对蔚椋使用幻术,但面对修为和神识远远强过自己都的修士,他的功法根本毫无用武之地,就连获取蔚椋最基础的年龄信息,都会出现“18(???)”这样的乱码,蔚椋识海内的屏障更是坚如磐石,他丝毫不能撼动。

    而入侵妖兽的识海,就显得轻松许多。

    容子倾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小兔叽的识海屏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翠绿的草坪,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浆果香味,整片识海毫无杀机,非常温和,兔妖的“本相”就大喇喇地趴在一眼可见的地方。

    ——居然是一只小小的软软的奶兔子!

    小兔子舔着白白胖胖的爪子,坐在一堆浆果丛中,无辜地看着闯入识海的访客,可爱得容子倾都想冲上去狠狠地rua上几把。

    本相作为灵魂具象化的投射,通常会藏在识海的最深处,作为识海存在的支柱,也是幻术攻击的首要目标。

    容子倾曾在蔚椋的识海中,试着找过好大儿的本相,但失败了,即使蔚椋也试图在识海内给他引路,道侣契约让两人在彼此的识海里通行无阻,但自我保护的本能,并不受到修士主观意志的控制。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的本相,强如蔚椋也无法在容子倾的识海内找到他的本相,反之,容子倾也始终没能见到蔚椋的本相。

    他只听蔚椋转述过,蔚椋的本相是藏在冰川之下,湖泊深处的一把剑。

    很符合冰灵根天才小剑修的设定。

    眼下的这只兔妖,想必灵智不高,戒心也不足,本相被入侵者一览无余。

    容子倾轻轻地伸手触碰小奶兔子,有关这只妖兽的种族、年龄、喜好、习惯、能力等一长串文字设定便浮现在了他的眼底。

    辨心无相法作为百艺皆可入道的功法,进攻方式落到容子倾的身上,也成了现在这样适应作者写作模式的形态。只要敌我神识的强弱差距越大,容子倾就能把对手的信息看得越发完整,有影像模式的,也有文字模式的。

    但是如果需要进行记忆或者人设的改写,就只能以文字模式进行,找到原本设定或经历描写,替换上容子倾更正的内容,只要替换过的设定,能够瞒过原主的逻辑和自我意识,让原主相信改过的内容是真实的,幻术便算成功。

    妖兽的识海内部,还有几段形似草莓的深刻记忆在不停地跳跃。

    这种情感冲击较大的回忆,也是最容易篡改的片段,容子倾捏过一颗草莓,探入神识查看起来。

    回忆的开头,便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屁股,正埋头在草堆里,啃着一颗百年灵莓的草茎,一边吃还一边哼着软绵绵的小曲:“灵莓,灵莓,兔兔爱吃灵莓,嘿嘿嘿,今天是兔兔的幸运日……”

    伴随着兔兔的哼唧声,有什么声音,在兔妖的屁股后面响起。

    “。”

    “。”

    “。”

    催命符一般的三声,引起了小兔叽的注意,它刚要抬头,就感觉头顶的阳光骤然被某种可怕的阴影遮蔽。

    只见一个白衣白发的人类修士,面无表情地站在它身前,修为似乎深不可测,手上也剑光凛凛,简直比虎妖还可怕!

    兔子妖兽吓得浑身炸毛,嘴里的灵莓掉在了地上,连屁股都吓得一抖。

    它当即高举毛茸茸的爪子,举起还没捂热乎的百年灵莓,不停地磕头,发出吱吱哼声,疯狂示好:“剑修!给你!兔兔已经缴纳过路费了!不杀兔兔好不好!”

    眼前灵光一闪,贡品被收走了!

    妖兽喜极而泣:看来兔安全了!人族剑修果然和传闻中说的那样,特别穷,特别喜欢打劫,一定是看上了兔兔的灵莓!

    劫后余生的兔兔三瓣嘴微微翘起,刚抬起头,就见眼前的剑光无情落下,兔的脑袋被扁扁的剑身直接击中。

    “铛”一声巨响。

    兔兔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人财两失。

    昏迷之前,它在识海里疯狂叫嚣:该死的剑修,不讲武德,欺负善良友好,连一只虫子没杀过的兔兔!兔今天真倒霉,呜呜呜……

    记忆至此中断。

    容子倾从记忆和设定中抽离,看着眼前这只无辜舔爪,呆呆萌萌的奶团子本相。

    容子倾:……

    #用这么可爱的兔兔修炼,是不是有点缺德?#

    #兔兔都上缴过路费了,为什么还要绑架兔兔?#

    即便兔妖很弱,容子倾感觉自己只要随手更改两个设定和剧情——比如对兔妖刚才那段记忆,输入“寒渊剑芒吞吐,划过兔子雪白的头颅,“嘎啦”一声,血花飞溅,骨肉分离,妖兽顿时身首异处,命绝于此”这样音画俱全的形容一通,就能直接左右妖兽的认知,造成兔兔脑死亡……

    但是……

    #这只是一只连虫子都没杀过的无辜兔兔啊!#

    #我也只是一个,不想杀兔兔的无辜穿越者啊!!!#

    这回本来还犹犹豫豫要不要融入修真界,入乡随俗展开无情历练的容子倾,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杀无辜兔兔!#

    #也不杀其他无辜的妖兽!#

    #大不了等修为停滞了,他再去找点坏坏的妖兽杀!#

    反正现在的他,不想随随便便夺走小家伙的性命!

    容子倾当即抽出神识,离开那一片满是青草香与浆果酸甜味的识海,对蔚椋道:“不杀不杀不杀。”他彻底摆烂,连春生也收了起来,用肩膀蹭了蹭蔚椋,道,“老公,放了它吧!还有它的那串灵莓也还给它。”

    蔚椋垂了垂眼帘,看向容子倾与他相贴的地方,不明白为什么容子倾拿出了键盘,之后又收回去了,他猜测道:“可是无法击杀?”

    顺便,他还把神识伸进自己的储物钏里,将那颗收缴来的灵莓用冰块冻得更加结实。

    虽然一颗灵莓,数量上实在太少了,但多杀一点这类妖兽,也能攒满一盘。

    这颗灵莓是他的,是妖兽自己给他的,而且妖兽也很快就要没命了,这是他留给容子倾码字时吃的。

    百年灵莓可增加不少修为,容子倾应当也会喜欢这个味道。

    蔚椋这么想着,又给灵莓裹了一层冰灵力上去,直把手指大的灵莓冻成了半人高的大冰块。

    容子倾不知道蔚椋在臂钏里的小动作,继续软着嗓音劝道:“放心,我打的赢它,但是……”他伸手指着泪眼汪汪的大白兔,“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杀兔兔呢?!”

    蔚椋顺着容子倾的动作,低头看了看兔妖。

    困惑。

    可爱吗?

    妖兽可爱吗?

    明明容子倾比妖兽可爱多了,为什么更加可爱的容子倾不能杀并不可爱的妖兽?

    蔚椋迷茫,蔚椋不解,蔚椋心生一计,决定曲线救国。

    “容子倾,杀了它,我亲你半小时。”

    蔚椋觉得自己逻辑清晰:容子倾比兔子可爱,容子倾也经常会觉得蔚椋可爱,像糯米糍,像自闭儿童,像好大儿,他和容子倾可爱加可爱,再加上容子倾最喜欢的亲亲,那么妖兽的可爱,就不值一文。

    容子倾一定会被亲亲打动,并且努力修炼,击杀妖兽,十年筑基,二十年元婴。

    被判定会心动的容子倾:……

    #没眼看.jpg#

    #好大儿他又来了!#

    #这是在鼓励修炼吗?这是在奖励他自己!!!#

    容子倾道:“不……杀……”他小小地白了蔚椋一眼,有恃无恐道,“我就是不杀兔兔,也不杀其他妖兽。”

    他笑道:“你难道还真能不亲我?”

    蔚椋那吻瘾他还不懂嘛?

    今天晚上子时前,蔚椋要是能忍住不亲他四小时,他改叫蔚椋爸爸!

    第43章 亲亲狂魔道心破碎。 他不需要我的亲亲……

    蔚椋眼看着容子倾露出非常需要亲亲的表情, 陷入了深沉的思考,许久后,他重重点头, 眼底是与容子倾一样, 有恃无恐的笃定。

    “是,你若不杀妖兽, 我便再不亲你。”蔚椋道。

    当然便宜老公眼里的笃定,容子倾看不出来,谁能看出一个面瘫的所思所想呢?

    他只能猜测,好大儿卷王设定依然不倒,所以为了让他修炼, 居然连吻瘾也能克服?

    但……真的能吗?

    #儿啊, 咱就说, 喉咙口能别滚了吗?#

    #眼珠子能从我嘴巴上移开吗?#

    #什么再不亲你,压根没有说服力好吗!#

    容子倾想想他自己,连看小皇文这样的赛博xp都戒不掉, 蔚椋这种真实xp成瘾患者,并且还每日高强度摄入成瘾源, 怎么可能真的截断吻瘾!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容子倾更加好整以暇, 撩起眼皮睨着蔚椋, 道:“行啊, 那就不亲了呗, 反正我也不稀罕接吻。”他晃了晃他们交握着的手,贼兮兮笑道,“柏拉图也挺好的嘛,纯情!”

    蔚椋听不懂柏拉图是什么意思, 但是之前的半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意思也理解得明明白白。

    容子倾居然说,他不稀罕接吻,可以不亲。

    浅色的眼眸瞬间睁得极大,蔚椋收紧了手,指尖严丝合缝地扣在容子倾的手背上。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容子倾的脸,慢慢道:“容子倾,你若不杀它,若不历练……”他抿了抿唇,声音响了些,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往后,便再、不、亲、你。”

    这卡顿的语气,让容子倾差点憋不住笑。

    #看吧看吧,孩子果然还是戒不掉这吻瘾!都快被吓成复读机了!#

    #他急眼了!!!#

    容子倾越发觉得好玩,继续逗道:“那就再也不亲了呗,善男愿意用这辈子的亲亲,换一个没有妖兽受伤的世界!”

    蔚椋肉眼可见卡顿得更厉害了,道:“这、辈、子?”

    修士的一辈子有多长?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

    蔚椋的表情难掩震惊,瞳孔微颤,平静无波的语气都有些不稳了:“这、辈、子……都不与我亲亲?”

    容子倾憋笑得不行,几乎要破功大笑出声。

    每次说到有关亲亲的话题,只要他拒绝了亲亲,好大儿就会露出特别灵动的表情,现在的震惊更是活灵活现,别提有多可爱了。

    简直就是个疯狂抖动的糯米糍,好像下一秒就会软软弹弹地跳来跳去、伸出两根黑线条小手手,挥舞着疯狂炸毛,但为了保持清冷人设,白团子只能缩在原地无措地颤抖。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让人想一口吃掉,疯狂嘬嘬嘬!

    容子倾用力抿了抿他疯狂上扬的嘴角,死死拽住蔚椋的手,严肃道:“恩,如果你忍得住,我没问题!”

    蔚椋:……

    蔚椋突然觉得,他好像能体会到,容子倾小说里所写的“三观裂开”了是什么感觉了。

    他盯着自家表情怪异的道侣,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不、想、亲、我?”

    容子倾:噗。

    孩子卡机很严重啊?

    容子倾笑道:“是你想亲我好吧?”

    不管哪次亲亲,都是这混小子主动的吧?

    “……”蔚椋觉得他的道心好像有点碎,不是真的碎,而是……很难形容的碎。

    他眼底的眸光晃了晃,再次道:“容子倾,你……真、的、不、想、一、直、亲、我?”

    #不是,好大儿怎么还扩句起来了?!#

    #谁,谁想一直亲了……#

    他不就是有时候被亲昏了头,会一直缠着蔚椋继续嘛……

    怎么能算是他想一直亲蔚椋!!!

    容子倾有点耳热,顺带还想起来兔兔似乎能听懂一点人类的语言,什么亲来亲去的,估计全被这只惨遭绑架的无辜兔兔听在耳朵里了。

    他伸手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耳垂,背对着兔兔,小小声地道:“我哪有你瘾大啊?好了好了别说了,兔兔都听到了。”

    妖兽之间很明显有情报网,不然兔兔也不会知道剑修很穷,会打劫路人。

    他可不想丢人丢到妖兽界去!

    蔚椋并不在乎谁听到他和容子倾的对话,也无所谓亲吻、双修的话题和行为被别人看到,眼下他的注意力全被道侣所说“瘾”这个词给吸引走了。

    他经常会在容子倾的识海里,看到“吻瘾”这个词汇,但从来没在意过,只以为这是个用来指代亲吻频率的词语。

    现在想来,容子倾其实是在说他亲吻无度?

    可明明,这些都是容子倾想要的。

    蔚椋的不解更甚,心里还冒出一点酸溜溜的感觉来。

    他的声音更响了,双眼直视着容子倾,词句清晰地问道:“容子倾,你不想把舌头伸进我嘴里?对我攻城略地地亲吻?咬我,舔我,吮我,用舌尖顶我的上颚,扫荡我的喉咙口,用牙齿撕咬我的舌头、吸吮我的唇瓣,在我们唇齿间吐出轻软湿滑的声音……”

    容子倾光听了个开头已经炸毛了,听到一半,他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回事?!#

    #孩子怎么突然说了一长串荤话!#

    #还说得这么响?!#

    #别说兔兔了,方圆几百米内的人大概全能听见!#

    孩子这是直接被吻瘾ooc成狂写小皇文的模式了吗?!

    “啊啊啊!”容子倾涨红着脸,后知后觉大叫一声,手忙脚乱捂住蔚椋那张胡言乱语的嘴,疯狂喵喵尖叫:“别把你想做的事按我头上!也别说出来啊!!!不许说不许说了啊啊啊!”

    #老天鹅啊,求求了,让孩子正常一点吧!#

    #他宁愿就地被蔚椋亲昏,也不想听到这种恐怖的话从清冷剑修嘴里冒出来啊!!!#

    #算了,在野外被亲昏的体验,他也不太想拥有#

    咱就说,一天亲四小时也就罢了,能不能别再继续ooc了,万一一不小心变成虞醉归怎么办?!

    #噫!!!吓死个人!!!#

    容子倾内心弹幕疯狂刷,那些活跃的字符一个个跳进蔚椋的识海里,可如今蔚椋的识海冰封万里,甚至下起了刀锋般的鹅毛大雪,那些文字刚一进入,就全被冻结了起来。

    蔚椋此刻的心情也像他的识海一样,冷冷的、钝钝的,明明冰灵根修士根本不怕冷,也轻易感觉不到冷,明明容子倾捂在他嘴唇上的手十分暖热。

    可他确实觉得冷。

    分不清哪里冷,但让他很想,很想亲亲容子倾,来汲取温暖。

    明明眼底的容子倾脸庞很红,眼里水汪汪的,嘴唇也被牙齿咬的很红,往常他怎么看,都觉得容子倾在向他求索亲吻。

    但现在,他知道不是的。

    容子倾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从前说的那样,亲吻过他。

    即便容子倾依然是容子倾,但是现在的容子倾并不需要他的亲亲。

    也或许是,容子倾并不喜欢蔚椋了。

    所以码字很重要、春生很重要、评论区也很重要,但亲亲不那么重要了、臂钏、大礽礽也不那么喜欢了。

    蔚椋想:是他弄错了。

    他不擅长这些细腻的情感,正如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颜师兄和闻师兄不带上他一起双修,也无法理解师兄们到底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无法理解容子倾为什么一直追着他,想要亲他。

    现在的他也无法理解,容子倾为什么好像喜欢和他亲亲,又好像确实不喜欢和他亲亲了。

    ……其实亲亲与否,本是对一个修士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蔚椋又突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容子倾不该是这样的。

    容子倾眼见便宜老公在他的手心里逐渐眼神发直,一脸呆萌,像是彻底石化了,有点可爱,还有点可怜兮兮的,让人还想继续猫猫祟祟地逗一逗。

    但经历了刚刚的一场巨大社死之后,他也不敢再和好大儿开玩笑了。

    反正他向来玩不过蔚椋,好大儿不爱按常理出牌,通常他招惹人招惹到最后,不是好大儿语出惊人尬死他,就是好大儿把他按住一通狂亲。

    吃瘪的永远是他。

    容子倾缓了缓自己脸上的热气,松开捂住蔚椋嘴巴的手,转而伸手扯了扯软软白白的脸蛋,道:“好了,咱们不闹了,你也把兔兔放了吧,好不好,两两?”

    蔚椋沉默不语,任由容子倾扯他脸蛋,眼神都没移动一下,没在看兔兔,也没在看容子倾,反倒有点失焦。

    半晌之后,他松开容子倾的手,转了个身,走向附近的一颗树,面对树干站着不动了。

    容子倾:黑人问号.jpg

    好大儿这又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就这么不愿意放走兔子的吗?

    还是他一直说自己不需要亲亲,让吻瘾患者自尊心受挫,面树自闭去了?

    容子倾回头看了下兔子,感觉小兔兔除了瑟瑟发抖,脑袋鼓包外,状态还算不错,甚至现在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有点嫌弃了,像是在看一对恶臭小情侣。

    容子倾:……

    他捂着脸,捏诀给兔兔套了个弱弱的防护罩,就转身去找他突然自闭的便宜老公去了。

    蔚椋就站在不远处一颗枝叶扶疏的树下,白色的背影肩宽腰细,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腿侧,过臀马尾随风微飘,挺直的身板一整个前倾着,像是把脑袋顶到了树皮上……

    emmmm看着是挺自闭的,但又很好笑。

    这是什么小学鸡闹别扭的场景吗?

    容子倾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蔚椋的背,道:“怎么了啊,两两?”

    回应他的是熟悉的小泡泡,闷闷的:“。”

    容子倾暗笑一声,凑到蔚椋的身边,伸出两根手指,缓缓拿捏住蔚椋的下巴,把像鸵鸟一样埋树的脸转了过来,面向自己,柔声道:“是生气了吗?因为我不肯杀妖兽,还是……我说没那么想亲,让你不高兴了?”

    蔚椋抿了抿唇,看着容子倾,又移开一点视线:“不。”

    不什么啊?

    是不生气?还是没有不高兴?

    带个自闭儿童真愁人,但好在自闭儿童有吻瘾,只要狠狠拿捏住,分分钟治好“自闭症”。

    容子倾胸有成竹地凑过去,啄了下蔚椋的嘴唇,道:“我让你亲,别不高兴了,你也别管我杀不杀妖兽了,好不好,蔚剑君?”

    蔚椋嘴上一片温热,也濡湿了些许,他的视线转回容子倾的唇上,又一次发出闷闷的声音:“。”

    容子倾见蔚椋动摇的模样,得意得嘴角又要压不住了,他压低了点声音,勾引道:“来嘛,椋哥,老公,剑君,亲亲我呗,你第一次带我出来约会,咱们就做些大家都喜欢的事,别不高兴了嘛。”

    蔚椋听见容子倾说“大家都喜欢的事”,耳朵动了动,眼里亮起些微光芒,嘴里溢出轻软的一声。

    “。”

    #这不就有戏了吗!#

    #椋哥的喉结都在颤抖了,眼神也开始飘向唇部!#

    容子倾再接再厉,捏着蔚椋的下巴,轻轻道:“是不是希望我主动亲你啊,剑君?好好好……”

    他凑到蔚椋的唇边,一遍用唇瓣摸索对方柔软的嘴唇,一边交融着气息,道:“我会仔仔细细地亲你,把舌头伸进你的嘴里,攻城略地地咬你,舔你,吮你,顶你的上颚,舔你的喉咙,咬你的舌头发出轻……”

    容子倾说着说着,脸已经越来越红了,嗓音也有点发哑。

    #这台词实在是他爹的烫嘴!#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勉强飘忽着视线,小声喵喵完了:“软湿滑的声音……”他啃了啃蔚椋的下唇,“要不要?”

    蔚椋看着容子倾,视线不再局限于容子倾的唇部,而是看着他的所有。

    眼神、语气、动作……

    不一样了。

    都不一样了。

    如今的容子倾并不需要他的亲亲。

    容子倾是觉得,他需要亲吻,才给他的。

    但他也不需要……

    接吻与双修不同,于修行无益,只是在拖慢容子倾的修炼速度。

    他们都不需要亲吻。

    蔚椋抿紧了他的唇瓣,在唇线上印下发白的痕迹,他伸手,轻轻捂住容子倾的下半张脸,平静道:“容子倾,往后不必再亲亲。”他的音色低低哑哑,“你不用亲我,我也不会再亲你。”

    容子倾:???

    容子倾顿时瞪大了眼睛,想不明白亲亲狂魔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认真的?是真的生气了?”

    蔚椋的手心里被吹入了热气,烘得他皮肤发痒,嘴上还留有容子倾啃咬过后的感觉,像是带着墨香,也带着墨苦。

    他垂下视线,淡淡道:“认真,未生气。”

    #怎么看都是生气了啊?!#

    不不,哪怕不是生气,都是一副有情绪了的样子!

    一个人跑到树下,说话时还眼神回避,最重要的是,连亲亲都拒绝了!

    老天奶,他是真的把好大儿逗太过了吗?

    容子倾心里抓狂,一把扯开蔚椋的手,强行十指相扣,道:“两两,得亲,我要你亲我,你一天不亲满我四小时,就是没交够公粮!”他狠狠放话,“我就要压着你,扑倒你,强吻你!”

    蔚椋:“……”

    面前的道侣张牙舞爪,很活泼,很放肆,比以前更加鲜活。

    似乎现在是真的想要他的亲亲,又似乎是真的,并不那么需要他的亲亲。

    蔚椋眸光晃动,轻声道:“闭眼,容子倾。”

    容子倾当即闭眼,嘟起嘴唇,恨不得像某个强吻表情包一样,把嘴巴一整个伸长出去:“嗯嗯!”

    蔚椋屏息,缓缓靠近树荫下被光影斑驳的脸蛋。

    容子倾很信任他,很纵容他,好像不论他做什么,容子倾都会答应。

    明明容子倾会拒绝杀灵兽,也会拒绝和他两手都扣着走路,他却依然有这个感觉。

    容子倾是很好很好的道侣。

    唇瓣带着霜雪的气息,靠近了脸侧后又缓缓地上移,最终落在了轻轻颤动的眼皮上。

    容子倾的眼皮很薄,泛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卷长,很容易就会沾上泪珠,眼皮下面裹着的,是那双永远明亮,永远灵动的眼瞳。

    他从没有亲过容子倾这里。

    但这一刻,心随意动,他做出了这个只会在双修前后发生的行为。

    哪怕他并不打算在当下与容子倾双修。

    眼皮被唇瓣印上的触感很明显,带来的感受也是与接吻截然不同的悸动。

    容子倾几乎顷刻间心跳就加速了,脸也红的不行,他想要揉一揉自己被亲过的眼皮,又想把脑袋埋进蔚椋的怀里。

    但这样也太逊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后,软着嗓音,催促道:“继续,蔚椋。”

    蔚椋:“……”

    容子倾看起来又似乎很需要的亲亲的样子。

    可他突然发现,不论他怎么看容子倾,都像是需要他亲亲的样子。

    他已经分不清,容子倾是否真的需要亲吻了。

    蔚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拉着容子倾的手,走出树下,放出寒渊,道:“回洞府。”

    容子倾被拉着从树荫走到阳光下,迷迷糊糊地对着大太阳睁开眼睛:???

    气氛都到这个程度了,蔚椋这小子,居然说不亲就不亲了?

    这是准备回洞府以后亲个大的吗?

    ……那也,不是不可以。

    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娇羞之情,容子倾跟着蔚椋乘上飞剑,道侣二人倏然远去,徒留被冻在树桩上的无辜兔兔泪眼朦胧,前途未卜。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叫:“你快放了兔兔!”

    兔兔妖兽身上的冰块瞬间消失,兔兔活动自如!

    可惜兔兔的灵果再也回不来了,兔兔欲哭无泪。

    空中又传来第二次大叫:“把灵莓还给兔兔,好孩子不能染上打劫的恶习!”

    让兔毛骨悚然的声音随之响起。

    “。”

    紧接着,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亮晶晶。

    “咚”一声,比兔还大的冰块落到地上,正中间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灵莓。

    兔兔妖兽:……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弱小兔兔和最爱的食物相隔着金丹期修士的冰灵力,遥遥对望。

    兔兔趴上冰块,伸出利爪,疯狂扒拉扒拉,一段时间后,冰块纹丝不动。

    兔兔麻木地看着冰块里的小灵莓,绝望震耳欲聋。

    该死的人类道侣,诅咒你们就像兔兔和灵莓一样,看得到吃不到!!!-

    容子倾所期待的,回洞府后大亲三百回合并没有发生。

    甚至这一日的亲亲日常,直到睡前都没有完成。

    容子倾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准备隔日起床后和蔚椋好好地谈一谈。

    然而第二天的清早,被窝空空荡荡,洞府空空荡荡,洞府的大门还被禁制给封印住了。

    容子倾惊觉——

    蔚椋居然不辞而别,连夜离家出走了!!!

    并且还把他给关在洞府里,不让他出去!!!

    这是什么小黑屋剧情!

    #两两,你怎么就突然黑化了?!#

    #放爸爸出去啊!!!#

    #谁让你不学好,搞这种奇怪play的?!#

    连亲亲都没亲明白,咱能不能瘪挑战高难度玩法了?

    第44章 爸爸,四年后见。 搞什么小黑屋pla……

    时间倒回今日早晨, 容子倾起床后离开空空荡荡的被窝,穿过空空荡荡的山洞,走到洞府门口, 准备穿过洞府的禁制——

    “咚”。

    容子倾对着空气墙, 两爪抱头,懵懵地眨眼睛。

    这下他终于醒了。

    彻底清醒了。

    还发现好大儿不见了, 把房门锁了,把他反锁在家里了。

    不过此时的容子倾依然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蔚椋虽然日常和他形影不离,很少出现突然消失的情况,但也不是没有闷声不响地离开洞府过。

    比如在他码字码得万分投入, 屏蔽外界的时候, 娃儿就突然出门打猎了, 又比如大半夜发现宗门功绩点可兑换的物资更新了的时候,离开被窝去换新的食材回来。

    哪怕容子倾对蔚椋昨天没有完成亲亲日常,感到有那么点奇怪和诧异, 也没觉得是太大的事儿,大不了等下两两回来了, 他们再补上就是了。

    今天亲他个六小时,又是小情侣甜甜蜜蜜, 美好且光明的一天!

    因此容子倾在哐哐撞了禁制之后, 依然气定神闲。

    他随手揉了两下自己经过一定硬度强化的炼气期脑门, 便悠悠闲闲走到洞府的客厅区里, 找了个新置的摇摇椅窝了进去。

    两条灵力丝从他手上窜出,灵活地打开蔚椋亲手制作的真·“冰”箱,从寒气氤氲的透明箱子里翻出两张他之前做好的芝麻馅饼,然后关上冰箱门, 给一旁的灶台起锅热油,慢慢烘饼。

    他一张,蔚椋一张,没有美食的生活,哪怕加再多的爱情调味剂也索然无味!

    无痛体验触手系快乐的容子倾,一边操控灵力干活,一边蜷起双腿,用另一段灵力晃动摇摇椅,整个人以一种惬意的,小猫抱团的姿势缩在椅子上。

    洞府里的气候温暖舒适,耳畔是灶台烧火的噼啪声,鼻尖就是食物烘烤的滋滋香味。

    这才是家的感觉。

    就差个便宜老公坐在桌边等他投喂,并且圈着他的手,再投喂给他几个吻了。

    容子倾心里美滋滋的,一个响指召唤出他的玉符,召唤温馨家庭组成必不可少的一环——丈夫和孩子。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两两,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里?

    蔚椋虽然不是网瘾患者,回短信的速度却向来飞快,几乎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回信就跃然在了容子倾的玉符之上。

    【蔚椋】:正前往沅州。

    容子倾愣了愣,连忙回信。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什么,沅州?

    沅州虽然是容悦的老家,但离执天宗也有十万八千里远,就算是蔚椋这样的鬼火剑修日夜不停御剑,也得飞个两三天才能到。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你去沅州干啥?容家出事了?还是云水界出大事了?

    【蔚椋】:无事。

    【蔚椋】:去杀妖兽。

    容子倾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崽崽是去杀妖兽了。

    沅州作为世家和凡人混居的板块,灵气不如澜洲充裕,却也地大物博,有不少土生土长的特色妖兽,是其他州没有的。

    容子倾想起他之前在灵网上看到的沅州特产绵绵藕、琥珀薯、雷泽酥豚……等,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他连忙咽了咽口腔中分泌过于旺盛的口水,翻动馅饼的速度更快了。

    他和蔚椋“结婚”至今大概有四五个月,家务的分工十分明确,容子倾负责烧饭和码字(修炼),蔚椋包揽其他,比如铺床、用清洁术布灵布灵洞府、在容子倾的指挥下把所有布料拿去太阳下生成烤螨虫的味道等。

    出门“打猎”也属于蔚椋的家务活之一。

    容子倾合理判断,好大儿应当又是去打猎了,只是这次选择的猎场有点远。

    他嘴角挂起有有那么一丢丢幸福的笑容,也就一丢丢……算了,其实不止一丢丢,毕竟便宜对象不仅日日夜夜盯着他陪着他,家务全包,还会积极主动地出门买菜,换谁不幸福啊。

    #这点上,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傲娇!#

    他笑眯眯地窝在摇椅里,继续发短信:“这次打算带什么回来投喂我?”

    蔚椋很快发了个带图的消息回来。

    【蔚椋】:千眼寒毒蛛。

    光看文字,容子倾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一看图片,他更是两眼一瞎。

    图上展示的是一只看起来足有几百米大的白色蜘蛛,浑身长满了血红的眼睛,有睁有闭、朝向各异地挤在蜘蛛肥胖的身躯和细长的足节上,让人看一眼就san值狂掉,而且这只巨大的蜘蛛身上甚至眼睛上还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蜘蛛,那些小蜘蛛也都长着千千万万只的眼睛。

    这是什么克系生物!

    容子倾的san值差点被直接清空!

    #这玩意能吃?!#

    #怎么吃?!#

    #好吃吗……算了,就算真的好吃他也吃不下去!#

    容子倾甚至怀疑好大儿是想用这玩意儿毒死他,来杀妻证道!

    怎么滴,昨天刚刚亲亲强度打折,今天就准备谋杀亲夫/亲爹/亲亲对象了吗?!

    而且蔚椋向来把玉符当bb机使,玉符里面估计一张照片都没有,发来的图多半是他直接识海内通过记忆和想象糅合生成的。

    这都是想象画面了,蔚椋为什么不能只给他看一只小蜘蛛,非得给他看这个类似虫母或者蜘蛛领主一样的可怕存在啊!

    容子倾虽然是个穿越者,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本土化适应,也知道普通的千眼寒毒蛛应该只有手臂大小啊!

    #可恶,在受到变异大蜘蛛的精神污染后,他对手臂大的蜘蛛居然也能使用“只有”两个字了!#

    #简直就和见过虞醉归以后,吃什么都觉得不油腻一样可怕!#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容子倾汗毛一竖,直接糊了一团马赛克在这张图片上,刚想回一堆感叹号过去,指责蔚椋精神污染他这老父亲脆弱的心灵,和败坏他一早起床的胃口,蔚椋就补来了第二条短信。

    【蔚椋】:非食材,是锻材,寒渊、春生皆可用,变异妖兽更佳。

    #哦,不是用来吃的啊,不早说#

    容子倾看到“寒渊、春生皆可用”几个字,又被顺了毛,好大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好大儿这是在给他们家的两娃赚升级资源呢!

    多顾家!

    多半就是蔚椋半夜突然得到了那个蜘蛛领主要出世的消息,去杀怪存锻材的。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蔚椋跑去沅州就要花三天,去找蜘蛛领主估计也要点时间,修真界的斗法短则一瞬,往长了算,也不是没有一打一个月的可能。

    容子倾从锅里捞出烤好的饼子,用灵力举着,一边缓和着看到蜘蛛高清靓照的不适,一边继续发短信。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你出门时好像把洞口的禁制封住了,我出不去,你要是一来一回时间太长的话,就把禁制解了。

    【蔚椋】:不久便回,外界危险,你在府内潜心闭关,不可单独离开。

    哦,不久就回,那禁制不解开问题也不大。

    他一个宅男,在家蹲上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

    容子倾对着米香浓郁的饼子吹了口气,咬了一口,酥皮在嘴里碎开,浓郁的荤油香与芝麻香充盈唇齿,修真界的灵米是真的香啊,芝麻也是,那直冲天灵感的酥香味,味儿真有一种吃到仙界美食,天灵盖发麻的爽感。

    穿越也是挺好的,不仅包分配完美室友,口粮也随便糊弄一下,就是美食番级别的,生活更是处处舒心,一个法术搞定卫生,一个法术搞定家务,甚至屎尿屁也几乎没有。

    天堂啊!这简直就是天堂!

    容子倾嚼着他香喷喷的早饭,浑身重量全都向后一个仰倒,摇椅吱吱嘎嘎地轻响,视野正上方是洞府天花板上垂下的片片冰柱,在照明法器的点缀下,宛如水晶的一样璀璨。

    这是他和蔚椋一起布置的。

    他们的洞府现在已经十分满当了,卧室区有床上桌、有屏风、有办公书案、有贵妃榻、甚至还有张榻榻米,床上桌和办公书案上都有容子倾特别定制的放大版玉符,功能类似平板或者电脑,让容子倾随便往哪儿一坐,放出春生就能直接码字。

    客厅里则是有茶几、有沙发、有摇摇椅,还有博古架和一些零零碎碎的装饰品,甚至还有一个冰块鱼缸,里面冻了几段剑气进去,充当小鱼游来游去——这也是容子倾的主意。

    蔚椋不太喜欢坐在软趴趴的东西上,对沙发、摇摇椅等能让人软成一滩猫饼的家具并不感兴趣,却相对喜欢坐在客厅角落的蒲团上。

    蒲团边有一个壁炉,假壁炉,容子倾定制的,只须一块下品灵石的驱动力,就能让壁炉机连放一个月的烧火动画和声音,也能产生一定的热量与光效。

    蔚椋很喜欢在容子倾码字的时候,坐在壁炉前的蒲团上,伸出一团灵力,远远地圈住容子倾,然后认认真真地烤火。

    他不会靠近壁炉,常常就是盘腿坐在蒲团上,皮肤被火光镀上红色,眼里也亮着篝火,就这么直愣愣地看,但有一次容子倾发现那小子居然在偷偷地用灵力裹壁炉,怎么看都是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

    很像一只克制烤火的大白猫。

    后来,容子倾偶尔会和蔚椋一起坐在壁炉前烤虚假的篝火,也会两个人手拉手说灵网上的趣事和有关电报式回应的解码,会在火光“噼啪”的声音里交换浅浅的吻,也会互相将对方压在壁炉上,被激烈的吻和那点微弱的热意烤得浑身发烫,又仿佛在彼此眼里熠熠生辉。

    外面是昼是夜、是晴是雨,都与这间小小的洞府无关。

    容子倾当下烤着壁炉的热火,吃着香香的饼子,看着冰块做的水晶灯,属于现代人的灵魂让他觉得眼下的场景违和又梦幻。

    但总体而言,他是喜欢这个洞府的。

    很喜欢。

    喜欢到哪怕将来在这里闭关上十年八年,他也不觉得太难熬。

    还有蔚椋那小子对他的保护欲,容子倾还不清楚嘛。

    他第一次独自出门时,蔚椋就给他塞了一肚子剑气,后来更是几乎没放他离开过视野,就算是要出门打猎,蔚椋也会认认真真把洞府禁制锁好,就像今天这样。

    要不是他早上没睡醒,又惦着昨天没做完的亲亲日常,也不会迷迷糊糊直接撞到空气墙上,高低先得非常聪明地摸一摸便宜老公是不是又把家门给反锁了。

    容子倾作为一个成年人,理应会讨厌蔚椋做出这种限制他人自由的行为。

    但他意外得就是接受了,还接受得很良好。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蔚椋做出这样的事,并非真的要把他关起来,从而得到些什么。

    蔚椋就是纯粹担心他一个炼气弱鸡走在外面会被别的修士欺负。

    容子倾在蓝星时,排行家中老二,正好是不如哥哥受爸妈重视,也不如妹妹受宠的家庭弟位。

    小时候哥哥嫌他太小不带他玩,妹妹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逗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拿两根筷子,一根是爸爸,一根是妈妈,扮家家酒玩。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就独自拿着两元硬币挤公交上学放学了,高考的时候更是别人都有家长接送,他自己一个人去,一个人回。

    蔚椋这种全方位保护,反倒让他觉得很被重视,甚至有时候还会偷偷地暗爽。

    #爸爸宠儿子,儿子关心爸爸,怎么不算双向奔赴呢!#

    容子倾一边吃饼,一边看蔚椋牌水晶吊灯,消息回得很轻快,连灵识都轻盈了几分。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好的好的,我不出门,你打怪小心,别受伤哦!

    【蔚椋】:好。

    【蔚椋】:四年后便回。

    #什什什什么?!#

    几年?

    四——年后?!

    容子倾一口饼在喉咙里噎住,瞪大眼睛从摇摇椅上坐了起来,反复看这短短五个字,又去看上面的两行字。

    蔚椋之前不是还说,不久就会回来吗?!

    合着四年算是不久?!

    蠢儿子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不久这个词和四年对标上的?!

    哪怕修真界闭个关动辄十年百年,但……两两只是个十八岁的如花少年啊!

    四年后两两都二十二了,人生直接增长了四分之一还是五分之一……算不明白……

    但他却从五十六,成了六十岁啊!六十岁!!

    六十岁!!!

    #两两非得等他到退休年龄了才回来,是有什么心事吗?!#

    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不开家门,还勉强能说是保护欲比较强,生怕老婆一不小心触发被这个炮灰那个炮灰进门打脸的剧情,也能顺便杜绝隔壁老王敲门狂呼:“嫂嫂开门,我是我哥”的可能。

    但四年不回来,哪怕容子倾不介意在洞府里长住,蔚椋也多半没有什么坏心思,那也是监禁啊!!!

    #还是监禁老头!#

    容子倾两眼一黑,饼子都吃不下了,疯狂戳神识过去。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你给我杀完蜘蛛马上回来!不准在外面鬼混!

    【蔚椋】:不久,四年。

    容子倾:……???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你杀什么蜘蛛要杀四年?!你得带我一起去!!!

    【蔚椋】:不,蜘蛛,三日。我还要杀西峰火蛟、三眼咩咩怪、封应、绵绵藕精……雷凌木妖、西离四头熊、封应、雷泽酥豚王。

    蔚椋发来的这串文字,报了足有数百个暗杀名单,其中光是封应就出现多达二十次。

    容子倾:……

    随后蔚椋还发了张带注释的地图来,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将来的运动轨迹,和前往各地时会击杀的对象,日期都安排得清清楚楚,精确到日。

    尤其是给封应做的记号,更是光看落笔走势,都像是力透纸背。

    这显然是一份周详的杀怪囤物资计划。

    不是……蔚椋怎么就知道封应在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里?

    去问过人言堂了,还是找哪个人测算过了?

    但哪个大能有本事能测算出封应这种咖位的魔尊的行踪?就算真有人能测算出来,那是蔚椋手里这丁点儿灵石能请动的吗?

    容子倾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眼下不管什么不对劲,都比不上蔚椋要离家四年不回来更不对劲!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定位,定位!给我你的定位!

    蔚椋二话不说,发了个实时定位过去。

    然后容子倾就眼看着玉符的地图上,他的便宜老公正以一骑绝尘的速度,越飞越远,向着他的第一个杀怪点——千眼寒毒蛛直直奔去。

    容子倾:……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回来!给我回来!!!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这个家少不了你!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两两!剑君!老公!!乖乖好大儿!!!

    【蔚椋】:四年后回。

    【蔚椋】:爸爸。

    容子倾:……

    #爸你个头爸#

    #谁家不孝子把爸爸关家里,一关四年的!!!#

    #放我出去!!!#

    #信不信下次见面,爸爸把你的屁股打成一百零八瓣!#

    第45章 你不要亲。我要你亲! 是这什么小学鸡……

    容子倾自穿越合籍现场以来, 与蔚椋先婚后爱的婚姻生活,可以说是向来和.谐,哪怕是一个寝室里的同居室友, 都很难像他们这样相亲相爱, 毫无矛盾。

    照理来说,他们两个人连原装与否都相当存疑, 一个是被魂穿的道侣,一个是ooc到亲爹都不忍直视的攻二,却愣是处得还算不错:亲亲的频率定下了,修炼的适宜强度也找到了,连共同语言都在以一种离谱的方式增多……

    比如蔚椋接受了老公的叫法, 接受了好大儿的叫法, 接受了很多现代词汇, 还会反过来叫他老公和爸爸……

    这是一个穿越者该享受的待遇吗?

    开局难度是不是太低了点?

    容子倾至今听见蔚椋木着张脸说“此物能好怎”、“蔚椋不语,只是一味地亲亲”、“好,蛐蛐他”时, 都有种自己在做梦的荒诞感。

    甚至他们原本的联姻关系,还慢慢地走向了尝试恋爱的阶段。

    虽说目前看来, 这场恋爱,正在失败的边缘反复横跳。

    容子倾从来没和蔚椋吵过架, 两人的沟通出任何问题, 都能很快解决。

    ——但凡蔚椋坚持的, 容子倾就遵从;容子倾有意见的问题, 蔚椋纵不理解,也会无条件地让步。

    只有这次,他们的沟通,像是进入了什么死循环里。

    容子倾已经被关在洞府里足足一个月, 十日前他们的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两啊,第一个封应杀完了吗?

    【蔚椋】:未,他不在此地。

    【蔚椋】:奇怪。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情报获取错误了?

    【蔚椋】:不可能,他亲口所说,今日曾在此出没。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他还告诉你这个?

    【蔚椋】:。

    【蔚椋】:无妨,两个月后他会在晏城出没,届时再杀。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这能杀完吗?要不你也别杀了,就回来了呗?

    【蔚椋】:不。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都二十天没亲亲了,你不想我吗?

    【蔚椋】:。

    【蔚椋】:不亲。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行吧……

    八日前——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两啊,二十二天没亲亲的日子,嘴不寂寞吗?

    【蔚椋】:o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寂寞了啊,剑君,我想你了,你回来吧!

    【蔚椋】:不。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那你解开禁制,放我出门!!!

    【蔚椋】:不

    【蔚椋】:!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但是,家里的食材快吃完了,不然我只能吃辟谷丹了!

    【蔚椋】:辟谷丹,我卖了。全部。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蔚椋,好小子,你是打算饿死我啊!

    【蔚椋】:不会。

    三日前——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食材收到了……【图片】

    【蔚椋】:。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所以,为什么,快递小鹤都能穿过洞府的禁制……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而!我!不!能!!!

    【蔚椋】:o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泡泡吐得更大也没用,解开洞府的禁制!放我出去!不然你就算四年后回来,你也别想亲我一下!

    【蔚椋】:……

    【蔚椋】:○

    【蔚椋】:好。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好你个鬼!你现在回来我让你亲个够,或者你解开洞府禁止,我马上千里送亲亲来沅州!

    【蔚椋】:○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你倒是给个准话啊!光泡泡变大有什么用!!!

    【蔚椋】:不必。

    【蔚椋】:容子倾,你在府内潜心修炼,三年十一个月后见。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离婚,我要离婚,我要和你解除道侣契约!!!

    【蔚椋】:不离婚,不出轨,契约无法解除。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你等着啊啊啊,蔚椋!!!

    【蔚椋】:好,爸爸。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

    ——容子倾每天都被叛逆崽崽花式气炸,转眼在洞府里已经百无聊赖地独居了近一个月。

    孤独是人类一辈子的敌人,没穿越前,容子倾可以拍胸脯说他是个不怕孤独的人,什么自己一个人看电影、吃火锅都是日常,就连大半夜烧糊涂了,独自上医院挂盐水都不带矫情一下。

    现在习惯了同居的生活,突然又变成一个人独处,哪怕蔚椋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存在感不强,就和个粘人又独立的猫咪没啥区别,可一个人躺进被窝里的时候,容子倾还是难免深夜emo,再也没有忙碌一天,被亲到缺氧后,脑袋埋进大礽礽里就两眼一黑的好睡眠了。

    尤其是这几天,他更是有点失眠,闭起眼睛,识海里就反复播放最后那次约会的画面,把蔚椋的微表情和语言看得都快背下来了。

    他也终于意识到了……

    蔚椋好像……真的在和他闹别扭。

    那天他虽然看似哄好了蔚椋,好大儿最后还是亲了下他的脸,但这几天只要他一说起有关亲亲的话题,蔚椋就会态度非常坚定地拒绝亲亲,却在他问是不是想要亲亲的时候,只会回他几个小圈圈。

    介于“。”这个声音,向来表示不同意不拒绝,甚至是任何难以概括,含糊不清的感受,也会用发电报指代。

    容子倾还不懂嘛,两两肯定是还想和他亲亲的,但是因为他那天说了不亲也可以,孩子就委屈了,有脾气了,觉得自己一头热了,然后离家出走了!

    冷暴力了!

    甚至因为本土世界观的缘故,两两小朋友的冷暴力还显得非常法外狂徒,直接就把他这道侣给关小黑屋里了!

    #唉,他还是我那傻儿子!#

    大师兄不疼,二师兄不爱的十八岁小宝宝,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闹别扭,行为有那么一点点过激,怎么能怪他呢!

    不过是一声不吭把道侣一个人关家里四年,自己出门狠狠打怪赚钱去,又不是一声不吭,把道侣关在家里干四年。

    #多么淳朴的好孩子啊!#

    容子倾戴了满满的亲爹滤镜,美好的一天,从对崽崽的怀柔和骚扰开始——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剑君!剑君!

    【蔚椋】:容子倾。

    崽崽的消息回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哪怕是在和怪物斗法的时候,都不忘回复他。

    容子倾把灵力拗成手机支架的形状,裹着玉符飘他的在面前,开始疯狂地猫猫揉抓,立志今日要在哄好崽崽这件事上,取得长足的进步。

    他拿出一盒无色的口脂,对着嘴唇糊了一圈,“啵啵”抿了两下嘴,然后拍了张嘴唇油汪汪、润嘟嘟,一看就很好亲的照片。

    他拍照时还特意睁大了点眼睛,摆出蔚椋看了就一定会喉结狂滚的表情。

    虽然容子倾之前对这种gay子的小把戏不屑一顾,甚至还觉得很自恋,很羞耻,但被蔚椋凝久了,亲久了,人就莫名膨胀了以后,他对自己看法已经截然不同了,甚至感觉自己容光焕发,魅力四射!

    #这么好亲的嘴,就不信好大儿不上钩!#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真的好想你哦,两两,你看我没你亲亲,嘴唇都起皮了。【照片】

    这次蔚椋的回信迟了几秒。

    【蔚椋】:○

    【蔚椋】:。

    【蔚椋】:○

    容子倾:……

    电报解码的难度逐步增强,这小子的电报现在还有大有小了……

    但……肯定是没有不想他,也肯定是情绪波动很强,不然不会连发三个电报!

    容子倾小眼睛眯得眸光闪闪,嘴边挂起狡黠的笑,继续发短信。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真的要四年不和我亲亲吗?

    【蔚椋】:○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真的不想和我亲亲吗?

    【蔚椋】:○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可是我想和你亲亲啊,老公~

    【蔚椋】:○○○

    【蔚椋】:你不想。

    容子倾:……终于开口说话了,但……

    容子倾眉头一皱,总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总不见得承认自己不想亲亲。

    再说他哪有不想被亲,他如果真的不想被亲,早四个月前就拒绝了!

    #好大儿凭什么觉得他不想!#

    容子倾飞快地回信。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想!想你亲我!

    【蔚椋】:你不想。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想!

    【蔚椋】:你不想。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想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

    【蔚椋】:你不想。

    容子倾:……

    #这什么人机对话啊!!!#

    #又来了,又来了!#

    #好大儿又开启了自动回复模式!#

    其实这样的对话,之前也发生过几次了……

    只要他提起自己想要蔚椋的亲亲,蔚椋就会坚持回“你不想”三个字,然后他们的对话模式就会变成小小学鸡“我想”,“你不想”的吵架……

    最高记录是他长篇大论,输出了能有几千字,蔚椋连回十五句“你不想”,气得他都想直接回复:“转人工!”

    为了避免这种拳打棉花一包气的蛋疼对话再次发生,容子倾立马放弃了死磕亲亲不亲亲的话题,换了个方向循循善诱。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说好的谈恋爱呢?才谈了几个月,你就亲也不亲我了,还把我一个人扔洞府里,手也不和我牵了,晚安也不说了!你是不是准备和我分手,和寒渊过二人世界?!

    【蔚椋】:寒渊不是人。

    【蔚椋】:正在谈恋爱,不分手,晚安有说,每天。

    容子倾:……

    #孩子很有安全感哦?#

    #真是好棒棒#

    压根就没意识到他们现在处于冷战模式呢。

    虽然容子倾的安全感其实也挺高的,他每天晚上躺到床上,都会短信骚扰蔚椋,蔚椋也会一直和他聊天,临睡前他们还会互相发晚安。

    天天如此,一天不落。

    挺……腻歪的。

    容子倾老脸一红,如果当成异地恋来看,这样的交互频率已经算很高了。

    但异地恋一般是恋爱双方共同商讨后进入的恋爱模式,并不是一方被关小黑屋以后被迫异地恋啊!!

    #容子倾你下贱!#

    #这都能甜蜜起来!#

    他连忙甩甩脑袋,试图削弱自己厚度800米的崽崽滤镜,再次坚定信念恶狠狠地闹人。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看你就是腻歪我了,随便发几个字能证明什么!我才不信呢!指不定你现在就天天抱着寒渊啵嘴、牵手、说晚安!你还对它说我爱你!这是出轨出轨!

    【蔚椋】:○

    【蔚椋】:?

    【蔚椋】:并未出轨,道侣只能是我和容子倾两个人,我不会对其他人啵嘴、牵手、说晚安、我爱你。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寒渊不是人!!!

    被容子倾反将一军的蔚椋沉默了,片刻过后,短信再次传来。

    【蔚椋】:我会尽快将嘴、手、寒渊给你。

    容子倾:!!!

    啊啊啊啊!!!

    他想要的是这样的回复吗?

    这是什么物理杜绝出轨法!!!

    一个剑修连剑都不要了,你怎么就不把你人也寄回来呢!!!

    容子倾生怕他一个手慢,蔚椋在玉符的另一头已经开始给他准备新鲜的快递了,连忙发了个视频请求过去,都顾不上自己向来不喜欢发语音和打电话。

    蔚椋立即接通请求,容子倾探入神识,蔚椋的高清投影就进入了他的星海里。

    足足一个月没见面的好大儿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整个人依然是初见时那个清冷剑修的模样,只是通身的肃杀之气更甚,脸上和身上都沾了不少血点子,看来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鏖战。

    突然识海内的蔚椋眼神一凛,似乎对着哪里放出了一道剑气,身上立马多了一片血迹。

    容子倾:……好的,原来不是刚刚打完怪,而是杀怪进行时。

    容子倾倒也不是真的情绪上头了,要无理取闹,他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连忙道:“你专心打怪?”

    蔚椋甩了下手中寒渊,道:“无妨,漏网之鱼。”

    说完,他提起寒渊,对准自己的手。

    容子倾:“啊啊啊!!!蔚椋!!!”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容子倾根本顾不上玉符转接来的投影无法被触碰到,直接扑了上去,和蔚椋的小人在识海里重叠着,大叫:“我不要你的手,也不要你的嘴,更不要寒渊!你个剑修没了剑用什么斗法啊!笨死了,笨死了!!!”

    蔚椋抬眼,愣愣地眨了眨眼帘,像是有些困惑,或是正在思考。

    容子倾看着这张初见惊艳,现在越看越傻的脸,恨不得对着这团白嫩又可恨的脸颊肉来上一口:“我要你回来,要你本人回来,我不想和玉符谈恋爱,也不想一个人待在我们俩的洞府里出不去!”

    “我要看到你本尊!”

    蔚椋歪了歪头:“可一直千里传影。”

    容子倾:……

    好好好,宁愿24小时打电话,也不愿意回家是吧?!

    容子倾气得真有点想甩话说分手了,大家都是头一回正儿八经地谈恋爱,虽然蔚椋比他心理年龄小四岁,生理年龄小……三十八岁……还是只说心理年龄吧,想到生理年龄瞬间连生气的底气都没有了。

    反正容子倾现在挺气的,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蔚椋就不和他讲道理啊,混小子只沉浸在自己逻辑里,又不肯回家,又不放他出去,甚、至!蔚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意见出现分歧了,会有情感危机!

    容子倾忍着火气,耐心劝说完蔚椋不要寄身体零件和寒渊回来以后,就准备挂断电话,消化了情绪,冷静点以后下次再战。

    蔚椋突然道:“你不需要我。”

    容子倾一愣,看了看蔚椋。

    玉符的留影功能默认只拓印对面的人物,而非一整个场景,若要拓印更多地方,则需要单独设置,会耗费更多灵力。

    因此现在识海里的好大儿也是光秃秃的一人,像是依着什么而立,站姿看起来不算太端正,马尾辫也被压在了背后,修长的指尖轻点着寒渊染血的剑身,洁白的睫羽低垂着,似是在看剑,又似什么也没看。

    但表情像是,在委屈。

    容子倾的脾气突然被安抚了下来,道:“我怎么不需要你了?”他叹了口气,语调柔了柔,“你怎么就觉得我不需要你了?”

    蔚椋的声音很平稳,但音量有点轻,视线还是垂着:“你不需要我亲亲。”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这回一定要把这问题说清楚了!

    容子倾端正表情,超级严肃地道:“蔚椋,你听着,之前我说不需要你亲亲,不喜欢你亲亲是玩笑话,我……”他抿了下唇,耳朵红了点,“我要你亲亲的啊,你亲的还挺……挺舒服的,一天四个小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咳嗽一声,眨了两下眼帘,连眼皮子都羞红了:“你回来,我让你亲个够。”

    蔚椋抬起眼,看着前方,他和容子倾视线不能在识海里交汇,但容子倾知道,蔚椋也在玉符的另一头看着他,喉结还因为他的话语微微滚动。

    应该是被勾引到了。

    #真好懂#

    容子倾的嘴角翘起来了一点,蔚椋刚开始和他结契的时候,哪怕亲他半天气息也不带浮动的,现在却只要他几句话,就会变得眼神发直,吻瘾大作。

    身体的相性好,怎么不算另一种双向奔赴呢。

    蔚椋做出凝视的动作不过几秒,视线便又垂了下去,道:“你不需要。”

    #儿子一句话,让我笑容消失#

    容子倾瞬间笑不出来了,死孩子怎么又倔上了!

    “怎么不需要了?你不回来亲我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蔚椋再次道。

    啊啊啊啊!!!怎么又进入人机模式了!!!

    容子倾实在受不了了,撩起袖子,气鼓鼓道:“为什么你就是觉得我不需要你的亲亲?谁谈恋爱不需要对象亲了,四个小时我都让你亲了,还要我怎么证明自己?!”

    “之前也是你觉得我想亲,就可劲亲我,现在你觉得我不想亲了,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蔚椋,我是你的道侣,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我会说话,能独立思考,也懂得拒绝,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和你接吻,那之前那么多次我主动的亲亲,亲的都是谁?”

    “蔚三,蔚四,蔚五吗?!”

    第46章 异地恋的小情趣! 儿子虽然离家出走,……

    蔚椋听到“蔚三, 蔚四,蔚五”这三个陌生的名字瞬间抬眼,表情愈发委屈, 连握着寒渊的手都收紧了, 几乎能让容子倾听到吱吱嘎嘎的声响。

    简直像在无声又哀怨地控诉一个赛博出轨的妻子,片刻后, 他又自闭地低下头。

    “我不知……”蔚椋轻声道:“容子倾,我分不清。”

    容子倾道:“分不清什么?”他略微思索,安抚道:“有什么好分不清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想亲你就是想亲你,我说喜欢你, 就是喜欢你!”

    蔚椋浅色的眼瞳里泛起淡淡的温柔, 像是被阳光照了进去, 亮起一片碎星,然而不过一瞬,这些碎星就暗淡了, 成了有些空濛的迷茫。

    “容我思考一阵。”他抿着唇瓣,认真道:“我依然不明白, 容子倾。”

    #只思考一阵,但一阵指的是四年, 是吗?#

    容子倾痛苦地翻了个白眼, 好大儿面对错误时态度良好, 不仅积极沟通, 还知道反思问题,但这不妨碍他想得给蔚椋的脑袋来一记爱的铁拳。

    当面给!毫不留情地给一大拳!

    #打屁股也行!#

    容子倾道:“就你这木头脑袋,你一个人能想明白什么?”他十指动了动,收紧成拳, 喵喵唧唧,“有本事你现在回来,看我不把你按住亲死!”

    蔚椋的耳朵动了动,眼睛又亮了起来,就跟安装了触发关键词触发点亮的灯泡似得。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屏幕,气息柔和而平稳:“四年后便回。”

    他像是真不觉得四年是一段很长的时光般,把话说得依然理直气壮,字句却有一点点软软的黏连,不如平日里金声玉振、斩钉截铁。

    若说是温柔,好像也勉强够得上。

    “容子倾。”他缓缓道,“容家给的灵材只够你我二人修炼到化神,若要一同飞升远远不够,你在府内勤勉修炼,资源有我筹集,你若筑基,我会回府为你护法。”

    容子倾听完这段话,直接愣住了。

    还以为好大儿突然出门打怪,是在和自己闹变扭,没想到这人居然也在为他们的未来做考量。

    容家给的嫁妆容子倾从没仔细地清点过,他对每一阶要用多少资源也没有准确的概念。

    但既然容家给他这些东西,本意是用来供给蔚椋一个人修炼的,显而易见,如今想要供两个人飞升,定然不够。

    说实在的,容子倾目前虽然有了筑基的小目标,却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有飞升的一天,更没想过为自己筹集道途上的资源。

    蔚椋却已经在考虑那么久以后的事了……

    那是比起四年而言,多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岁月。

    是一个人生不过百年的蓝星人,不敢想象的漫长岁月。

    容子倾忽然哑了声,也哑了火,蔚椋在感情上确实木讷,确实不成熟,但在修真界里,蔚椋却是个比他合格很多,也成熟很多的修士。

    他干巴巴地道:“哦……”

    容子倾伸腿踢了踢地板,也垂下脑袋看地面,不敢看蔚椋了,明明他在蔚椋这里一直是以老父亲、引导者自居,这回却也有了点无理取闹的心虚感。

    他吞吞吐吐半天,捋了捋心里的想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立场,缓缓道:“我知道了,蔚椋,但是……四年真的太久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筑基,也不想被关在家里四年,不想我们之间的问题拖四年再解决。”

    他抬首隔着一个玉符,一个州的距离,又或者是凡人与修士之间的距离,小声道:“你先回来吧?我们把那些问题都说清楚,就是亲亲的事,还有修炼、资源的事,都说开了……”

    蔚椋道:“问题?我们有问题?”

    容子倾两眼一黑,傻孩子都分不清他是不是喜欢亲亲,委屈到离家出走了,还觉得他们之间没问题?

    对面的蔚椋已闭起了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容子倾觉得他心弦像是被什么扯了扯,产生了一丝悸动,蔚椋又睁开了眼,眸光清澈,道:“没问题,你道心平稳,我亦是。”

    容子倾:……道侣契约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你就没长嘴吗?!#

    #能用嘴问的问题,为什么要用道心来判断!!!#

    #你的嘴是只会用来亲人吗蔚书桓!!!#

    #可恶,蔚书桓的嘴现在连人都不亲了,专精吐泡泡去了!#

    容子倾好一顿喵喵咧咧的腹诽,蔚椋那头倒也没有真的自闭,他又重申起了他的观点,非常认真地道:“容子倾,四年转瞬即过,早日筑基,早日金丹,我同你双修,你便可躺着修炼。”

    容子倾:……

    #槽多无口.jpg#

    #两哥,不要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很黄的话啊!!!#

    #这下吵架都吵不起来了!!!#

    还让他怎么坚持自己自由出行的底线!!!

    啊啊啊!!!两两这死孩子,耍赖皮!!!

    限制他人身自由,还让他发不出脾气!!!

    容子倾无能狂怒,脸色一下子泛粉,一下爆红,连嘴唇都被自己狠狠磨牙的动作咬得又水又亮,鲜艳欲滴。

    蔚椋的视线凝着不动了,半晌才道:“四年后……”

    喉结滚滚。

    “执天宗内将有一枚星晖雷引……”

    喉结滚滚。

    “在落雷时产生变异……”

    喉结滚滚。

    “我会回宗收取……届时与你相见。”

    容子倾:……

    #你小子说话就说话,不要突然狂咽口水啊!!!#

    容子倾大概也知道自己又莫名触发两哥的吻瘾了,连忙用神识查看了下自己的形象,哦,脸红红,眼睛水水,嘴唇肿肿,难怪……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蔚椋:喉结滚滚.jpg

    容子倾:……就这样,您还说什么四年后,刚好执天宗有那个雷引的自由成熟,才回来取了,顺便见我???

    #突然傲娇什么啊?!#

    #您是这属性的的吗?#

    #准备从ooc亲亲狂魔转型ooc傲娇狂魔了是吧?#

    别是他爹的吻瘾始终在蓄能,回来以后直接补上空缺的亲亲日常,连亲一年……

    #emmm,感觉在某些一场双修可以长达几年的极端修真世界里,这样的事也未必不可能发生#

    #荒淫啊,堕落啊!#

    #寿命长,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啊!!!#

    #这亲完以后,他的舌头岂不是比裘千尺还强,恐成为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

    #比男高的钻石鸡儿还硬!#

    等等……

    容子倾突然眉头一皱,在一堆吐槽中,发现了点不对劲的东西。

    蔚椋说四年后回执天宗取的那什么星晖雷引……属于随机产生的天象,什么时候出现是个不稳定因素,通常需要卜修测算后才能知道,变异的雷引更是个超级随机数。

    蔚椋怎么就知道那个时候执天宗会有变异的雷引出现?!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就和蔚椋亲口听封应说过他的出没地带一样不对劲!!!

    有什么灵光骤然一现,并且抽丝剥茧般在容子倾的脑海中越发清晰。

    他顾不得和蔚椋再扯皮小情侣间的别扭,匆匆挂了电话。

    眼下说服自闭儿童相信他也愿意亲亲,喜欢亲亲,或者放他再出门什么的,一下子就不再重要了。

    目前卡在他和蔚椋之间最大的问题显然不是这个。

    容子倾穿越至今,经历过与蔚椋的五个月相处,同颜以则和闻千寻的斗智斗勇,也见证了虞醉归的崩坏,他很清楚,这些角色他们都有血有肉,有自由而独立的灵魂,绝不是剧情之下的提线傀儡。

    他们的行为,若是回溯过往,必然有其造成的诱因。

    蔚椋因为亲亲问题离家出走、因为担心他实力太差而把他禁足在家只是表面的外因,而真正的隐情,造成这一切的缘由——

    容子倾将意识沉入识海,无数与蔚椋相遇之后的细枝末节,一一通过文字和图像的方式铺展在星海之中。

    ——蔚椋似乎从初见起,就已断定他喜欢亲亲,并且还总是用亲亲来胁迫他修炼、打怪……

    ——而这一个月来,蔚椋更像是有什么参考的标准一样,万分坚持他不喜欢亲亲,哪怕容子倾从未表现过对亲亲的抗拒……

    ——最后一次约会时,蔚椋说的那串荤话,仔细想来,也有点……像是他的文风。

    ——还有他刚穿越过来时,蔚椋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他有没有别的名字……或许那根本不是他猜测的什么小情侣之间的表字互通。

    而是……蔚椋在试探他是谁,是不是——

    容子倾。

    还有春生……键盘,实际上他后来在灵网上查过,用键盘的音修很少,几乎就是春生送到他手里这段时间才兴起的乐器,根本不是蔚椋所说的那样,很多音修都在用。

    容子倾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蔚椋一定,一定有特殊的机遇在身上,这点他从前就确信。

    但现在,容子倾对蔚椋所得机缘的可能性,有了较为清晰的猜测。

    蔚椋很有可能,是重生的,并且蔚椋早就认识他了,不是认识容悦,而是认识他这个灵魂,容子倾。

    如果基于这样的判断,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蔚椋会突然取消退婚,再次提出联姻,又为什么突然反水闻千寻,并且疯狂杀封应,还亲口听封应说起过未来的行踪。

    只不过蔚椋心性单纯,不知道世界线是会改变的,故而封应上辈子出现过的地方,这辈子却因变故(最大的可能提早出场,并且还被蔚椋杀了两次)未能抵达,没让蔚椋逮着人。

    并且这些巧合,也一定程度地帮容子倾排除了错误选项。

    类似成神之后主动回溯时光、被天道选中附加光环和任务之类的可能性,从蔚椋没能获得全知视角就能判断出,概率不高。

    而蔚椋的ooc又仅限于变成亲亲狂魔并且对闻千寻毫无兴趣这两样……纯粹是恋爱方面的ooc,其他的人格和行为方面毫无变化,因此也基本不可能是被他的同乡穿了、或者被他人夺舍。

    容子倾此前就想过很多关于蔚椋身上“小秘密”的可能性,却因为他涉猎的相关知识面太广,可供他猜测的选项实在太多,而无法彻底确认。

    眼下倒是让蔚椋的一场小别扭,一场自爆,给捋清了不少头绪。

    虽说除了重生,容子倾依然不能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说,蔚椋得到了一个系统……

    但如果蔚椋真的有系统的话,也多半是那种实习的智障系统,或者亲亲系统,反正不是正经系统,不然咋能让蔚椋傻乎乎的连个封应的准确位置都找不到……

    还有非常小的可能,是蔚椋被不明势力推动着,打破了第四面墙,看到了原著,或者是看到了他写文+穿越的过程,因此才认识他,知道了一定的剧情,但这就不太好解释蔚椋为什么突然变成亲亲狂魔了……

    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容子倾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蔚椋就是重生的。

    其实之前的他已经非常怀疑蔚椋是重生过的了,只不过因为他对蔚椋的秘密和过往,并没有非常迫切的深入探寻的打算。

    不然蔚椋小朋友ooc得这么明显,浑身都是“我有鬼”的破绽,他真有心探究,早在从人言堂回来之后,就明里暗里地套话了。

    蔚椋有秘密,他自己也有穿书的秘密。

    从前的容子倾觉得,只要彼此对相方没有坏心,能够给到足够的安全感,没必要事事都摸得一清二楚。

    人生难得糊涂,脑袋一丢,烦恼没有,容子倾很乐意和蔚椋在洞府里做两个快乐的小智障。

    但现在,蔚椋的秘密显然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正常相处,也似乎让蔚椋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心理阴影,或者说是……执念?

    容子倾不确定蔚椋眼下的这些小问题,小别扭,是不是和他有关,但不论是作为蔚椋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爹,还是现任的道侣、或许也能算是男朋友,容子倾都觉得自己必须和蔚椋当面聊一聊。

    这不是远程打个电话就能说清的问题。

    而是很重要、很重要,就像他是个穿书者一样,非常沉重、甚至应该隐瞒一生的秘密。

    哪怕只是出于对蔚椋的尊重,他也一定要走到蔚椋的面前,在确保他可以第一时间给到蔚椋情绪上的反馈——或许是一个道歉,或许是一个抱抱——的时候,再进行这场对话。

    更何况,如果蔚椋真是重生的……蔚椋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他联姻。

    重生,不外乎就是弥补遗憾,容子倾不敢保证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但从蔚椋对他安危的看重,对他服用丹药的紧张程度来看,想必上辈子他们的结局,并不太好。

    容子倾无所谓上辈子的自己如何,反正和这辈子的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心疼眼前这个也许经历了许多的蔚椋。

    他想抱住他,安抚他,哪怕他不确定蔚椋是不是需要这些。

    他要去找蔚椋!

    不是让蔚椋放他出去,也不是蔚椋回来见他。

    而是由他堂堂正正地走到蔚椋面前,与蔚椋并肩而立!

    不论如何,他不想成为蔚椋的一辈子的软肋,也不会成为蔚椋时时刻刻需要藏在腹底,收在玻璃罩内养护的娇花!

    保护和关注可以是情趣,却不能是横在两个人间的魔障。

    这一步,他一定得自己走出去。

    至于蔚椋设立在洞府门口的禁制。

    他虽然打不破,但作为这本小说的创作者,他的优势,向来不是武力值。

    找个外援还不简单吗?

    容子倾性格虽然懒散,行动力却向来不差,不想做的事,撵着他才勉强碰一碰,遇到自己想做的事,他能干得比牛马还卖力。

    一个时辰后,容子倾已经收拾完了他和蔚椋同居几个月的洞府,将屋内打点得整整齐齐,还顺带用隔绝神识窥探的布料,将每一个蔚椋制作的冰块家具遮蔽起来,并严词警告蔚椋,拒绝那小子用一切方法视奸洞府内的情况和他的行踪。

    在蔚椋答应下来以后,容子倾就坐在火炉旁的蒲团上,像蔚椋平日赛博烤火时那样盘着腿,手里拿着玉符进入灵犀一点程序,神识在颜以则和闻千寻这两个人间来回滑动。

    #选哪个好大儿来帮我开门,放我出洞好呢?#

    闻千寻在被蔚椋差点弄死过一次之后,现在估计对蔚椋仇怨不浅,多半也对他这个蔚椋的道侣没什么好感,轻易不会同意他的要求。

    颜以则惯以利益权衡关系,想要这人背着亲师弟来帮他,估计得废一番脑细胞和嘴皮子,指不定还得割让一些财物。

    两个人都不太好忽悠。

    #还是两两这清澈愚蠢的傻孩子好啊!#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一条信息敲了过来。

    【闻千寻】:容悦,有事相谈,可否一见?

    #噢噢哦!#

    #居然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主角般的待遇也算是轮上他了!#

    还是说这是主角触发了新的剧情?刚好便宜他这炮灰了?

    反正送上来的主角,不用白不用。

    容子倾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薄唇勾起一线。

    神识探入玉符,录入文字,滑动发送——

    【愿作者大能们长命万岁】:我就在洞府里,你来吧。

    第47章 主角受正式亮相! 来个人管管千千的嘴……

    闻千寻前来蔚椋洞府的速度很快, 没几分钟后,容子倾就在洞外听到了一声通报。

    容子倾应了,洞府门口的禁制涟漪一荡, 就见一道绿色的身影长驱直入, 进了他和蔚椋的洞府。

    容子倾:……

    好的,虽然他之前考虑找人帮他开门的时候, 只在颜以则、闻千寻这两人里做选择,就是因为便宜老公的洞府禁制直接对这两个师兄开放。

    但亲眼见到蔚椋原文里的白月光轻轻松松穿过洞府的禁制,他这个结契道侣却连自家家门都出不去……

    #就好气哦!!!#

    简直梦回几天前,他眼见着快递小鹤身上带着蔚椋给的一次性标记,飞进他的洞府, 然后丢下一地食材, 拍拍翅膀自由离去时一样!

    #反正就是气!#

    #蔚椋你好小子!!!#

    #压根是不给他这道侣留一点face!#

    容子倾暗暗地磨了磨牙, 心里已经把蔚椋这个不孝子Q版化以后,放在膝盖上狠狠打了一百遍屁股。

    等见到蔚椋,他非得让这小子改改禁制, 不能让师兄们随便进来了。

    倒也不是他吃闻千寻这个官配的醋……

    emmm,非说吃醋的话, 在猜到蔚椋可能是重生的情况下,也, 也有那么一点点。

    但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如假包换·正到不能再正の正宫娘娘了, 也不至于在蔚椋曾经(也许还是曾到上辈子的曾经)对闻千寻单箭头, 闻千寻压根不回箭头(或者回了箭头, 两人又反目成仇),几个月前还莫名其妙被蔚椋干掉一次的情况下乱吃飞醋。

    容子倾只是突然想到……

    他家大门居然一直是对颜以则和闻千寻开放的,而且蔚椋的吻瘾强度还这么高,每天有六分之一的世间, 他和蔚椋都在接吻,还好之前这两个师兄没有一不小心闯进洞府。

    但万一以后呢,要是千千和一一突然脑抽闯进来了,还卡上了六分之一的概率……

    #他不就又要社死了吗!!!#

    #关门,关门,必须关门!!!#

    谁家有了老婆以后,大门还对亲哥开放的!!!

    容子倾心里一通喵喵唧唧的腹诽,脸上笑容却无懈可击,充满了正宫梁梁的雍容华贵之感,他把闻千寻引到洞府的客厅区域,寻了个软绵绵的单人沙发坐了上去,一边泡茶一边道:“师兄,坐。”

    修真之人不拘小节,闻千寻亦是如此,他目不斜视地一撩衣摆坐了下去,背后挂着的本命灵剑落进他的手里,利落地一个翻转,被他横放在膝头,全然是剑不离手,随时可以出鞘的状态。

    倒也不是他对容子倾有意见,只是他天性如此,就爱把剑放在身边,不像寻常修士那样,爱收进丹田里。

    容子倾这亲爹也很清楚这点,闻千寻虽然长得美艳,身高也比他矮点,怎么看都是小美0的外形,实际上为了避免一不小心把这个角色写得太娇,容子倾特意在闻千寻的性格上做过反差化设计。

    既然有漂亮的外表,那就给他直爽的性格,既然给他一张小毒嘴,那就给他其实不喜弯绕,喜欢直来直去的剑修天性。

    撇开闻千寻对蔚椋不好的态度,闻千寻作为本文戏份最多的角色,也是容子倾刻画最多的角色,其实容子倾觉得,千千好大儿还是很可爱的。

    就比如眼前的千千,和前两次见面的形象差别还挺大的,第一次见面时千千受了重伤,病歪歪的连衣服也没穿,整个人的状态显而易见不对劲,而上一次他又是跟着颜以则一同出行,衣着估计都是由爹系男友一手打点的,仙气飘飘,很是灵动。

    而眼前的千千,就全然是不拘小节的模样了。

    不仅把剑大喇喇地横在腿上,一双修长的腿也岔开坐着,完全当得上大马金刀一词。

    乌黑的长发和蔚椋一样梳成高马尾,但是……这马尾有那么一点点的松散,杂毛四处乱飞,辫子也似乎扎歪了,歪得不太明显,但绝对不在正中点上,袖口和裤腿全都塞在了革臂鞲里和靴子里,但都塞得很随意,肉眼可见一段鼓起一段紧绷。

    有点埋汰,虽然并不影响闻千寻优异的外表。

    也足以见得这孩子在外形管理上,相对懈怠,和他那连手指头都要用手套裹住的掌门师兄截然不同。

    闻千寻的落座之后,也不多做寒暄,只多看了两眼容子倾拿出来装水的奇怪带柄杯子,抚着剑淡淡道:“容悦,之前折梧宫那回,多谢你。”

    容子倾并不意外闻千寻会先开口说话,却有些意外闻千寻会感谢他,毕竟折梧宫那次,他怎么想自己也没干人事,不仅胁迫了闻千寻和解,还把闻千寻的两个老攻都坑了。

    “不敢当,晚生那日并未做什么值得师兄道谢之事。”容子倾不动声色地答了回去,用灵力将装了热茶的马克杯递给闻千寻:“我们沅州特产的灵茶,师兄请用。”

    闻千寻对容子倾不冷不热的态度勾唇一笑,刚要反唇相讥,就被递了杯茶到面前,奇形怪状的茶杯里热气氤氲,茶香袅袅,而坐在对面的容子倾双手捧着茶杯,整个人懒懒地窝在沙发里,弯着一对眼儿,似笑非笑得像只金色的小狐狸……

    狡黠,但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能是太弱了,以至于那点弯绕,也显得无害而可爱。

    闻千寻这回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也学着容子倾的样子端起杯柄,抿了口茶水。

    他喝不出茶的好坏,但总也是清甜的,温热的。

    闻千寻交叠了下双腿,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后背也窝进了沙发的软靠里,灵剑溯鳞随着他的动作歪斜了些。

    “你那日说出我神思有缺,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多谢你,容悦。”闻千寻指尖轻点杯身,在淡淡的雾气里看着对面:“我欠你一个人情。”

    原来是因为这个,容子倾顿时明白了,闻千寻恩怨分明,会因为他无心插柳柳成荫,透露了这人神思有缺,专程来道谢,还许下人情也正常。

    毕竟神思有缺对修士来说,属于埋在修炼路上的超级大地雷,这就和现代人在癌症早期,还没什么症状的时候被人提醒了,这才想到去看病一样,是救命的大事。

    但……

    闻千寻谢的是容悦,欠人情的对象也报得是容悦的名号,和他容子倾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可不行。

    容子倾想了想,笑盈盈道:“我道侣的修为高你一个境界,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找他帮忙,要用到师兄人情的?”他吹了口马克杯里的茶叶,不经意道,“对了,我如今离开容家,从前的名字不用了,已改名容子倾。”

    言罢,他优雅地抿了口茶水。

    啧,苦苦的,不如咖啡好喝,嫌弃。

    #早晚得找到修真界里的咖啡平替产品#

    在座的两个人,没一个懂得欣赏沅州特产的茶叶,却也不得不你说一句话,我喝一口水,就好像茶叶里带有什么让人冷静的化学成分一样。

    又或许坐着喝茶这件事,本就很容易让气氛缓和,也很有凡人待客的家长里短的氛围。

    闻千寻五岁入得仙门,对凡俗生活的记忆已十分模糊,只依稀还记得偶有客人来家里时,爹娘也会揪几片树叶子,或是摘几个枣子放进茶碗里,冲了热茶和客人分享。

    马克杯里的茶汤入口,浓郁的灵气与芬芳溢满唇齿,让人几乎想要发出一声喟叹。

    闻千寻自从进入蔚椋的这间洞府起,就已注意到了这十年如一日家徒四壁的山洞,变得挤挤攘攘、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了。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蔚椋会突然对他移情别恋,转而迷恋上眼前这人。

    许是再锋利的剑,都在用一生寻找自己的剑鞘。

    但他不是这样的剑,也不再会是这样的剑。

    闻千寻伸了伸腿,黑色皮靴顶着身前的茶几,抬起下巴道:“好浓的醋味啊,怎么,是在向我示威吗?”他眸光流转,叫出容悦如今的名字,“蔚椋的小道侣——容子倾?”

    容子倾:……

    虽然千千好大儿是毒舌的属性没错,但被身材比自己小一圈,看起比自己嫩好几岁的人叫什么……小,小道侣,怎么像是调戏啊?

    虽然闻千寻已经一百多岁了……叫他一个五十六岁的人小道侣也正常……

    #可怕的修真界!扭曲的年龄观!#

    容子倾耸耸肩,道:“我有的是灵石,真要向师兄示威,怎么会只动嘴皮子,找麻烦的方法多得是,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闻千寻又轻笑一声,过了会儿后,他缓缓道:“容子倾,你比我想象得有趣。”

    容子倾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不是,好大儿,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种反派boss语录啊!!!

    而且,不觉得这话很暧昧吗!!!

    很容易走向宿敌文学,死对头文学的展开啊!!!

    #不可以啊千千!#

    你已经有那么多老公了,不能再乱往篮子里捡菜了啊!!!

    容子倾腰背一挺,整个人都坐直了,刚准备开口撇清关系,把话题引回文明和.谐的方向,闻千寻又开口道:“放心,我对蔚椋没兴趣。”

    #放不下半点心!!!#

    #知道你对蔚椋一直没兴趣,我是怕你突然像虞醉归一样ooc,对我有兴趣!#

    容子倾在心底疯狂喵喵叫。

    ooc版皇叔的世界已经到处是坑,他现在看谁都像是随时会对他或者蔚椋发起色禽活动邀请的不法分子。

    容子倾不敢跟闻千寻扯皮下去了,他可是超有男德的道侣,再扯下去万一剧情一脚起飞,从情敌变情人了怎么办。

    他又抿了口茶,压下自己差点乱飞的五官,抬起眼来,正色道:“师兄,你今日前来既然是有事相谈,我们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不必攀扯其他。”

    闻千寻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多说了几句话,只怪茶汤把气氛弄得过于松弛了些。

    他应道:“成,弯弯绕绕,婆婆妈妈,确实是你们法修说话时的调调,扭捏。”他放下茶杯,手掌自然地抚在溯鳞的剑身上,也正色了些许,“你之前告知我缺少一思,近日我已查清,我缺的那思,为情思。”

    容子倾拿着那杯的手差点一抖,瞳孔都收缩了下。

    闻千寻将容子倾的惊讶看在眼里,他笑了一声,道:“意外?确实让人意外,连无情道者都不过是情思细弱,我分明缺少一整根情思,却对颜师兄情根深种,着实有悖常理。”

    他扣紧了手里碧蓝如水的灵剑,纤细葱白的指尖绞紧剑锋,灵剑认主虽不会伤及主人,却也把他的手压得皮肉发白。

    “我不会对蔚椋有兴趣。”他想起换了草木之身后,对颜以则日益冷却的爱慕,语调里带着淡淡的自嘲与冷厉:“我本该对任何人都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不管我是不是炉鼎之身。”

    容子倾端起茶杯,仰头闷了一大口水,那种在知道詹乐人是虞醉归小号时,几乎让人四肢麻痹的恐惧感又隐隐犯了上来,他自然也猜测过闻千寻缺的是哪一丝,但其他十一思他或多或少都有猜测过,唯独情思被他彻底排除在外。

    闻千寻对颜以则的爱,到了可以牺牲自我,哪怕沦为炉鼎,放弃剑道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可闻千寻却理应,无法动情。

    不是在经历千般磨难,百般挫折之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回应了某个人感情,而是在最初的时候,他就本该无欲无求,却做出一个情深者该有的行为。

    容子倾咽下滚烫的茶水后,感觉自己冷静了点,道:“那你如今对颜师兄是什么感受?”

    闻千寻露出点恹恹的神色,从鼻腔里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本该无法对任何人动情。”他抬眼看着容子倾,“容师弟,我猜你有卜算的本事在身上。”

    非要说什么能力,和容子倾知道一些剧情能对应上的话,说是卜算也没错。

    “闻师兄要找我算什么?”容子倾眸光一转,道,“颜掌门卜算能力极佳,闻师兄不找他帮忙,反倒舍近求远来找我一个炼气修士……”

    闻千寻嗤笑一声:“知道你想问什么,心眼子能拐十八个弯的小道侣,便是颜师兄不做我的心上人,也是我亲师兄,离不了心。”

    他弯了弯腰,手脚动了下,剑身插入大腿之下,翘起一个支点,手肘刚好搭在剑柄上,手掌托住自己不足一握的下巴,美眸一抬,道:“与师兄有关之事,他自己卜算不出。我要知道为何我会钟情于他,若非有此情劫,我的炉鼎之身不会激发。”

    他眯了眯眼:“定是有什么走路被雷劈,吃药中丹毒,睡觉发心魔,练功丹田裂,灵剑断成渣,灵石全化灰的狗东西在背后捣鬼。”

    容子倾:……

    看出来千千是很恨这个人了,现在毒舌度和之前刺他的那几句比起来,直接战力翻了好几倍。

    作为某种程度上的罪魁祸首之一,容子倾这个写下闻千寻炉鼎身份、缺少一思、还有衷情颜以则设定的亲爹,心里颤了一颤。

    而且,他哪儿真有能力算出这些东西来啊,他自己都不知道闻千寻是沾染了什么阴谋,天道又自发续了什么新剧情上去。

    容子倾深吸一口气,道:“卜算需要卜者与被卜者之间因果牵连越少越好,否则测算的难度成倍叠加,准确度也会下降,师兄为何不去找其他大能?”

    闻千寻眉头微皱,垂眸撇了撇自己怀里水灵力越发精纯的溯鳞,伸手轻敲剑身,“叮叮”,水流一般又柔又刚的声音从他的宝贝灵剑身上传出。

    很好听。

    闻千寻眼神温柔,随后冷冷吐出两个字。

    “没、钱。”

    容子倾:???

    #我上次给你的那么多钱,那么多锻材呢?#

    #灵石山啊!!!#

    #全喂剑了???#

    #蔚椋都没你这么狂热啊!哥!#

    闻千寻见容子倾小眼睛都瞪大了,大抵也能猜出来这人在腹诽什么,他这下也有点恼了,脸色红了点,啐道:“眼睛瞪什么瞪?之前招子兜得裹襁褓一样严实,现在大放光明做什么?”

    容·眼睛裹襁褓·突然放光明·子倾:……

    不愧是我那毒舌的好大儿。

    完全可以和两两好大儿,组个二人剑修男团,团名——

    #不孝子#

    爱护眼睛人人有责!他就喜欢用眼皮保护眼珠子不行吗?!

    半睁着眼睛有助于眼泪分泌,可以保护视力,是小作者的必备技能!

    绝不是他懒得睁大眼睛!

    好大儿懂什么!!!

    好在闻千寻恼羞成怒,呛了人一句后,也没继续发作了,他咳了两声,正色道:“是上回在拍卖行,买测神思的法器,把灵石都用完了。”

    #你觉得我信吗?#

    #颜以则就在你边上,还亲自叫的价,他会让你付钱?#

    容子倾的眼皮子又耷拉了回来,变成了死鱼眼,死亡凝视强行挽尊的好大儿。

    不过按照闻千寻的性格来说,如果真的在参与拍卖的时候,手里还有多余的钱的话,应该也会还钱给颜以则。

    买法器导致用完灵石也不是在胡诌。

    等等……

    容子倾“嘶”了一声,道:“不对啊,所以你来找我卜算,你打算给我什么?”

    闻千寻:“……”他抿了抿红唇,耳朵红了一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容子倾:……

    好个空手套白狼的邪恶剑修。

    但人情不要白不要,尤其还是主角的人情,容子倾撩着眼皮道:“那你欠我两个人情。”他懒洋洋地比了个二,“得立誓。”

    “好。”闻千寻半点不含糊,当即立了个心魔誓言,立誓对象还是容子倾这个名字。

    不枉他之前特意扯皮那么久,纠正了自己的姓名,这下是稳了。容子倾翘起嘴角,眯起双眼露出个笑容。

    虽然千千好大儿像是也有点点笨的,他都没帮人“算卦”,就直接发誓了,难怪将来会被那几个狗男人骗身骗心。

    但容子倾也算不上什么好人,至少他现在和蔚椋穿一条裤子,管不了千千好大儿的命运是喜是忧了。

    卜卦么……他也是完全不会的,容子倾道:“沅州长明城,近郊断虹河,有一只三千年的苍鳞龟,找它卜卦无需灵石,只要给它一只千年鱼妖作为卦金便可。”

    闻千寻柳眉一挑,显然对容子倾这擦边的卜卦有些不满,但到底也是一条可用的线索,他抱臂一笑,指尖轻点臂弯,道:“行,多谢你,容子倾。”

    容子倾也回以浅笑,道:“那现在,轮到你还我人情了。”他喝完最后一口茶汤,放下水杯,道:“带我离开洞府,去沅州。”

    闻千寻嘴边的笑变得更加玩味,睨着容子倾道:“哦?前面绕了半天,什么无所谓我的人情,能找蔚椋帮忙,合着你也有求于我?”

    “出不去?被蔚椋关在洞府里了?”他站了起来,抱剑看了圈这间分外温馨的洞府:“金屋藏娇,你们还挺会玩的?”

    容子倾:……

    #笑容瞬间消失#

    #千千的嘴,杀人的鬼!#

    闻千寻继续补刀:“他肯定玩不来这些,你教他的?和他欲情故纵呢?”

    容子倾:痛苦闭眼.jpg

    #不孝子,不孝子!#

    虽然他也有闻千寻一星水野战的把柄在手上,但他是要脸的文明人,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拿别人屋里的两三事反唇相讥。

    #做人还是不能太要脸啊!#

    容子倾咬了咬牙,捂着脸站了起来,走到闻千寻的身后,催促道:“是我去千里追夫行了吧,快点给我个记号让我出去,你也赶紧去沅州,不然那老龟要不了多久就死了。”

    闻千寻见容子倾急吼吼的样子,又站着不动了:“沅州长明城离这里不过五日行程,你急什么?”他揶揄道,“是那老龟难道寿元将近,快要历劫了?还是你赶着去渡情劫?”

    容子倾:……

    #来个人管管千千这张嘴吧!#

    他还能急什么,自然是担心闻千寻这好大一个主角,路上遇到突发事件拖慢出行速度,五天的路能走半年!

    容子倾面无表情道:“不,蔚椋有计划宰了这只龟,估计就这几个月里的事儿了,去晚了你连尸体也收不到。”他回以一笑,“剑修打怪以后蝗虫过境的收尸手法,你懂的。”

    闻千寻:……

    闻千寻不仅十分了解剑修的收尸手法,毕竟他也是蝗虫过境的一份子,他还分外了解蔚椋的行动力和战力。

    这下他也没心思开玩笑了,直接三两步走到洞府门口,并未给容子倾打上出入记号,而是直接手握溯鳞的剑柄,对着禁制一挑。

    无形的禁制像是帘幔一样荡起波纹,被溯鳞的剑锋挑起一角,露出洞府外的山清水秀。

    阳光照进虽然明亮却不见天光的洞府里,连带着外界的清醒的草木气息也一并入内。

    闻千寻抬了抬手,道:“走吧,蔚椋的小金丝雀。”

    容子倾:……

    他又想捂脸了,闻千寻是怎么好意思用那一米七几的身高,貌若好女的脸,叫他这个又高又大的五十六岁炼气修士小什么什么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被闻千寻这么叫,不会让他觉得油腻。

    如果是虞醉归……

    #啊啊啊!!不能想不能想!!!#

    #油腻男退散!!!tui!tui!tui!#

    容子倾深深吸了口气,也没和闻千寻拌嘴的想法,毕竟任何感情都是拌嘴拌着拌着就产生的。

    他虽然不至于自恋到觉得闻千寻可能会看上他,但既然自家的便宜老公守男德到了连手和剑都能寄回来的程度,他自然也要随时随地谨防沾上烂桃花的可能。

    #这才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离开洞府后,洞外的草木与风景,和一个月前并无不同,修士的寿命无穷无尽,似乎也让世界的发展变得缓慢。

    四年对蔚椋来说,也许真的只是一弹指的时光,但对容子倾而言,却也真的太长太长了。

    他一边在空气清新的洞府门前缓缓做深呼吸,一边远望沅州的方向。

    玉符里依然记载着蔚椋移动的路线,让他随时随地都知道对方身处何地。

    ——很快,他们就又能见面了。

    容子倾回头看向从洞府内走出的闻千寻,摩拳擦掌道:“走吧!出发去沅州!”

    闻千寻回头给蔚椋洞府的禁制稍稍加固了层,走到容子倾的身侧,道:“容子倾,你真的很急着见他啊,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

    容子倾:……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并不想知道呢。

    闻千寻道:“像一只发春的猫。”

    容子倾:……

    #啊啊啊啊!!!#

    #千千啊!!!能不能管好你这张嘴!!!#

    第48章 容子倾。 做了很长的梦,梦见上辈子,……

    修士没有梦, 所有能称之为梦的东西,都是产生心魔的前兆。

    山洞崩塌的废墟顶端,白衣剑修一身血污, 腰背挺直, 半偎着一堆落石抱剑而坐。

    晨曦阳光穿透遮天蔽日的树荫落下,照亮了空气中飞扬的尘土, 也在少年剑修紧闭的洁白眉眼上晕开点点光斑。

    蔚椋身上穿着的是普通布衣,不是自己的法衣,也不是容子倾给他的那些。

    法衣若是坏了,就需要用资源修补,而他的身体受到损伤, 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复原。

    斗法历练, 受伤在所难免, 他的衣服上裂了几道口子,露出里头深深浅浅的血红伤痕,不严重, 他便也懒得用治疗术,更不可能服用丹药。

    掐指一算, 他已经历了十日马不停蹄的杀戮,即便拥有化神期神识、百年多的战斗经验, 事到如今, 体内留存的灵力也有些不足, 需要小憩上片刻。

    然而, 合上眼的瞬间,蔚椋就知道,他做梦了。

    此前百年的岁月里,他从未做过梦, 只听人说起过,梦境光怪陆离、妙趣横生。

    如他这般除却修炼,再无其他的人生,却连梦,也只是回忆里留存的吉光片羽。

    没有幻想,全是过去。

    “蔚椋。”最让他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清清朗朗,低柔含笑。

    却也有些不同,不是如今的容子倾。

    只一瞬间,蔚椋就用语调分清了梦里的容子倾,和当下容子倾的区别。

    梦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难得这回你没有见到我就跑,可算是搭上话了。”

    蔚椋缓缓睁开眼睛,他的感知像是直接投入了这段回忆中自己的体内,视线所及是身前方寸的天地,处处朦白一片,不是真实的场景,神识唯一聚焦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是容子倾的所在,容子倾在梦境中的投影。

    蔚椋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容子倾的,有关这段时间的记忆,他至今清晰明确,不必做梦,他也能在识海里翻出这段回忆。

    甚至回忆里的场景,比起当下一片空白的梦境更加纤毫毕现,近到周遭的风景,远到方圆千里内的景象,他都能复原出来。

    但他的梦里只有容子倾,很久很久以前的容子倾。

    那个还追在他的身后,想要他的亲亲,想与他结为道侣的容子倾。

    作为一个对神识操控力极强的修士,若非坠入心魔劫中,蔚椋随时可以打断这场梦境,离开此处,进入真正高效休息的入定状态。

    只需心念一动,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无踪。

    蔚椋没有这么做,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想要看着容子倾,似乎也没有为什么。

    他一直是这样的,在看着容子倾,十年、百年、至今。

    梦里的容子倾表情一如既往得灵动,甚至可以说是眉飞色舞,这回的他也是笑眼盈盈地凑了上来,语调柔软又俏皮:“看来我每个月坚持打卡,终于量变产生质变了!这都追了十年了!”

    “是不是考虑接受我了?”

    这是蔚椋和容子倾相识第十年的某一天,最初的十年里,蔚椋不耐烦被容子倾纠缠,又或者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无视罢了,两人常常见面不过几句话,他就御剑离去。

    只这一回,许是身后的色彩过于明艳,又许是那种炽热的温度顺着无处不在的灵力,渗透到了他的身上……

    蔚椋停了下来。

    并未回头,单单神识聚拢在了容子倾的身上。

    也许追溯过往,更早以前,他的神识就被这个人给吸引走了也未必。

    容子倾一如既往得热络又话多,语调不难听,像雀鸟一样,啾啾啁啁,软软的,很容易让人听习惯。

    “蔚道友,想通了吗?和我做道侣,灵石、双修、甜甜的日子,你全都能有!”

    “还是说……要先亲一下盖个戳,会感觉更踏实点?来来来,我的脸随便你亲,绝对不揍你,啵嘴也行。”

    那时候的他和容子倾不太熟,虽然容子倾依旧会对他说很多,当时的他还听不懂的话,却也不会像之后的几十年那样,总是把喜欢、心悦、亲亲、双修这些词直接挂在嘴边。

    眼前的容子倾,有点像是这一世的容子倾。

    是会红着耳朵说“我的脸给你亲”的容子倾,而不是向他邀约、表达喜欢都成了习惯,冷不丁会直接笑着蹦出一句“你就亲亲我吧”的容子倾。

    蔚椋听着梦境里这个有点熟悉,又有点久远的容子倾说着话,露出温软的笑容,却没听到属于那时候的自己半点心声。

    他是个没有想法的人,只是一把属于执天宗的剑,或是一个笔直走向终点的灵魂。

    而现在的蔚椋,已有了越来越多的想法,现在的他就在思考:当下的容子倾不需要他的亲亲,没关系,再等上十年,二十年,容子倾应当就会变得和从前一样,需要他这个道侣,也很需要他的亲亲了。

    那不是很长的时间。

    他之前可以等容子倾夺舍容悦,现在也可以等容子倾变得需要亲亲。

    蔚椋依然很难分清这些容子倾的区别……一百年前的,九十年前的,或者是四个月前的。

    梦里的容子倾来自他很久以前的回忆,蔚椋看着他的道侣笑得眉眼弯弯,突然想到了梦境之外,正在洞府里安安稳稳修炼的容子倾。

    好像是一样的,一样的脸,一样的灵魂,一样的出身。

    ……他依然分不清。

    或许等到四年之后再会,容子倾就会变得更需要他,也更需要亲亲了。

    是这样的吗?

    他此前两次没能在沅州找到封应,虞醉归也在这辈子变成了詹乐人,容子倾还会需要他吗?

    蔚椋想不明白,也习惯了不去想这些。

    过多的思考会阻碍剑锋的利度,也会拖慢修行的速度,他不需要去思考已发生过的,还未发生的,不属于当下的一切,这是拜入漱玉剑尊门下时,就已印刻在他道途里的训诫。

    如今他已和容子倾结下道侣契约,再无分开的可能,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容子倾若暂时不需要他,也可以去找其他的道侣。

    只要容子倾好好修炼,好好活着。

    其他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纯白的梦境里,突然出现了一点黑色,像是污浊或是毒药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缓缓渗出,向四周侵略性地蔓延。

    是魔气。

    上辈子他们一行人在溟州逗留太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都被魔气侵蚀,其中最严重的那个就是他,剑骨已完全被染黑,再没有进阶的可能。

    重活一回,他回到十八岁时,身上的魔气不复存在,只是生了一点心魔。

    偶尔就会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的识海里。

    尚且可控,不算大事。

    蔚椋只是眨了眨眼,那些黑雾便全部散开,身边的容子倾也随之消散,蔚椋突然又有些后悔了,不该压下心魔的,容子倾竟也消失了。

    好在没过片刻,他又看到了容子倾,是换了身衣服的容子倾,从远处白茫茫的雾气中向他走来。

    容子倾那对宝石般的眸子依旧亮如星辰,一身金衣如日生辉,姿态轻盈而慵懒,几步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很自然地坐了下来,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今天我不说那些亲亲什么的了,别这么戒备嘛,蔚道友,我都感觉到冷气了,该不会等下就要局部降雪了吧?”

    蔚椋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里,发出了一点心声,很短一句。

    ——我不冷,是容悦太热。

    随后便是一点琐碎的念头,不明显,飘飘忽忽的。

    ——那人很热,才会觉得他冷。

    ——冰灵根,本该是冷的。

    不过容子倾的嘴里虽然一直抱怨,抱怨了几十年,一百年,却没有真的嫌他冷过。

    便是睡着了,也喜欢往他怀里钻,然后他们两个人都会变得很热乎,像是容子倾烤出来的灵薯。

    梦里的容子倾坐离他有些近,也稍稍有点远,相隔了半个人的间距,但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辉光,依然投到了他的身上。

    早已习惯与容子倾相拥而眠,十指相扣的蔚椋试着动了动手,想要牵住容子倾,或是伸出灵力,圈起容子倾的手腕。

    但这片梦境只是纯粹的过往,不受他的控制,他只能透过曾经的自己的神识,一错不错地看着容子倾。

    蔚椋想:……做梦似乎也无甚好处,碰不到容子倾,只能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依旧没有醒来,又继续观察起了身边人。

    毕竟做梦不会浪费真实的时间,也不会影响容子倾的修炼,他可以在这里一直看着容子倾。

    梦里的容子倾向后一个仰倒,靠在了石台上,语调懒懒的,也软软的:“让我靠一会儿,道友……我懂我懂,保持距离,不是真的靠着你。”

    他小声地嘀咕着:“这么守男德做什么。”

    之后又碎碎念了好些话,不知不觉间,就耷拉着脑袋,呼吸逐渐平稳,睡了过去。

    ——没有防备心,不像是个修士。

    那时候的蔚椋这么想着,明明还有妖兽赶着要杀,却在原地坐了许久。

    他的神识扫荡过容子倾的脸庞,很仔细地看过男子脸上那一撮撮毛茸茸的眉毛,似乎很软,浓浓的,汇聚成一道低垂的细流,在阳光下发着光,睫毛也一抖一抖的,看来睡得不安稳。

    容子倾的眼底有些青黑,是不该出现在修士身上的疲态,那时的蔚椋只能猜测,应当是炼气三阶的修为太弱了的缘故。

    就这么一个人睡,一个人看,外加一个未来灵魂也跟着看,三个人无声地静坐了许久。

    容子倾终于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啊,我睡着了啊,你居然没扔下我。”

    他换了个姿势,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膝头,迷迷糊糊地抱怨:“还是你这边清净,家里面好复杂,事情好多……不想和别人联姻,烦……”

    他用脸蹭了好几下膝盖上的布料,蹭得脸都发红了,迷瞪着一双眼睛,侧过头来看着蔚椋。

    “就这么和你坐会儿也挺好的。”

    蔚椋听见自己的鼻腔里发出一个轻轻的声音:“。”

    容子倾笑了一声,眼里星子晃荡,又过了会儿,他很轻地说:“蔚椋,我给自己,嗯……取了个……表字,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帮我记住,好不好?”

    梦里的蔚椋没有回答。

    但做着梦的蔚椋已经在心里,跟着容子倾的话语声,一同低低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容子倾。”

    不是容悦,而是容子倾。

    那时候他以为的表字,并不是表字,而是这个人,这个灵魂。

    容子倾报完了自己的名字,嘴边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又好像真的很开心。

    “你以后要是叫我的名字,不要叫容悦了,叫我容子倾,记住了吗,蔚道友?”他等了会儿,没等到蔚椋的回应,连电报声也没听到,又自得其乐地一笑,“知道你们这些大能记性好,一定记住了。”

    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走了,回去了,下回再见。”

    过去的蔚椋依然没有回应,只是用神识目送容子倾的背影远去,直到确定容子倾看不见他的时,才转过脑袋,用真正的视野看了看远处那个金色的人影。

    容子倾依然亮亮的,又好像暗淡了些。

    梦境里又染上了一点点黑雾,这回蔚椋没再管它们,只等着下一个片段,下一个容子倾。

    “蔚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梦境也随之改变,像是到了一片白雾茫茫的森林里。

    他和容子倾总在这些地方相遇,森林、秘境、或是洞穴……

    总之,都是在他打怪前后。

    也不知一个炼气修士,是怎么追到满是六七阶妖兽的地方来的。

    但上一世的他不在意这些,至多是在感知到容子倾的靠近后,放慢一些步伐,直到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后,停下脚步。

    这一回依然如此,他没有回头,就用神识早锁在那人的身上。

    他看见容子倾向他走来,又听闻突兀的“嘶”一声痛呼。

    他体内的剑气涌动了一瞬,就连梦境里的黑雾都变得更浓密,他的识海骤然向四面八方散开,却并未发现任何会对容子倾产生威胁的生物。

    最后视野聚回到容子倾的身上,他才发现是容子倾的手扶着一颗百年灵木的时候,被蹭破了皮,伤口并不算大,但容子倾的反应很大,皱着眉头不停地甩手,手指上的血点子被甩得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红红的,很显眼。

    ——炼气修士太弱了。

    蔚椋又听见自己这么想。

    然后那时的他就调转脚步,往回走了点,在离容子倾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的心里又响起声音:我为何走过来了?

    ——许是因为容子倾太弱了,在元婴期历练的丛林里,不仅可能被妖兽杀死,也可能会被修士打劫。

    ——但也不能靠的太近,不然容子倾下次会跟得更加勤快。

    他的心里传来含含糊糊的想法,不是真正的思考,只是一些闪过的细碎念头。

    远处的容子倾发现他的靠近,连忙呼了几下自己血淋淋的手,笑嘻嘻地向他大步走来:“你居然走回来了?专门等我的?”他笑得一口小白牙亮闪闪,“我如今这待遇,也算是能上桌吃饭了!”

    他坐在蔚椋身边,两人离得更近了,几乎大腿贴着大腿,容子倾看着自己的手,半耷的眼皮下眸光闪闪,一看就在想什么鬼点子。

    他举起自己切了个口子的手指,展示道:“道友,我的手破啦,要亲亲才能痊愈!”

    声音很娇,像是刻意“夹”过了,现在的蔚椋觉得自己很明白容子倾想要什么。

    一定是非常需要亲亲!

    这个表情、这个动作、还有这样直白要求的语言,和现在总是说配合他亲亲的容子倾完全不一样。

    这是多久以后的容子倾?还要三十年吗?

    蔚椋又觉得道心不太稳了,梦境里的黑雾忽浓忽淡,在缓缓增多。

    但没关系,尚且可控。

    他继续看着眼前的容子倾,盯着容子倾的伤口。

    如果现在的容子倾受伤了,他一定会在容子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亲亲容子倾,并且对容子倾使用他已经练成的治疗术。

    但当时的蔚椋,只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心里闪过很淡的念头:从未听过亲亲能治疗伤口的说法,就像从未听过“我摔倒啦,要冰灵根剑修扶才能站起来”一样。

    蔚椋又沉默着不说话了,容子倾倒也无所谓,直接自言自语起来:“唉,不指望你这木头,我自己也会治疗术。”

    他很慢很慢地结印起来,动作还不如这辈子第一次结印的容子倾娴熟,做到一半,驳杂的灵力“嘭”一下流散开来,他结错印了。

    容子倾尴尬一笑:“哈哈哈……”又瞥了瞥身边的蔚椋,见人毫无反应,他反倒放松了些许,自我安慰道,“结印真难,还是嗑药吧,反正我药多,不吃白不吃。”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什么“大郎喝药啦”,“医学奇迹”,“救我狗命”,就张开纤薄的嘴唇,扔了颗药丸进嘴里,艳红的舌头一卷,嘴巴闭拢,喉结滚动,丹药瞬间服了下去。

    蔚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想把这可丹药给扣出来,取出来,用灵力彻底销毁,还想把容子倾储物佩里的所有丹药都销毁、冻住、扔掉。

    可这只是梦,他无能为力。

    梦境里的黑雾变得更浓,蔚椋想要把它们压下,可看着眼前的容子倾,又不想做这些了。

    这是很需要他的亲亲的容子倾。

    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哪怕他知道过去的他,从没有亲过容子倾一下。

    他只是用意识稍稍拨弄了下那些黑雾,让它们远离容子倾,便又沉浸在了这段回忆里。

    他听见自己的心里又传来点想法:容子倾如今年岁几何?是八十还是九十?修为为何一直不见长进?丹毒累积得很深,怕是全靠丹药在堆寿元。

    那时的蔚椋很冷静地想:他与我,不可能是同路人。

    容子倾在手复原以后,又打起了鬼主意,悄悄咪咪地用肩膀撞了下蔚椋,没用太大的力,像是挠痒一样,蹭了一下就退开了。

    “下次你要是受伤了,我帮你亲亲,保证痛痛都飞走!”

    神识随着话语,自发凝视上了容子倾的唇瓣,聚焦得很近,看得很细腻,能看到容子倾圆润的唇珠,微微起伏的唇纹,以及舔舐丹药后留下的水痕。

    亮晶晶的。

    虽然蔚椋至今都不明白,亲亲为什么能让痛痛飞走,也不明白容子倾为什么一直想要和他亲亲。

    但现在的蔚椋已经被温水煮青蛙,习惯了遵从容子倾说的一切,只要不涉及安危,不危及生命。

    那时候的蔚椋,似乎也成了温水里的青蛙,纵有许多不解,还是轻轻地开口,回了一声。

    “。”

    虽说之后的几十年里,他们还是没有尝试过,是不是被亲亲后痛痛就会飞走。

    虽然蔚椋有自己亲过自己的伤口,发现痛痛并不会飞走。

    但或许容子倾亲过的,会不一样。

    眼前的容子倾眉毛高扬,双手抱着盘起的膝盖,像只不倒翁一样,身体左摇右晃,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叽叽呱呱地说着话,很是活泼。

    就像四个月前的时候,这样的容子倾很好。

    黑雾淡了一些,容子倾也跟着淡了一些。

    蔚椋眨了眨眼,一个恍惚后,梦境又变了。

    眼前的容子倾不再满面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疲惫的脸。

    那对高扬的眉毛耷拉了下来,眼帘也垂得很低,时常翘起的嘴角没了弧度。

    和小猫一样活蹦乱跳的炼气修士,变成了软趴趴的、昏昏沉沉的的状态,颓丧地抱着膝盖坐在他的身边。

    像是一滩被太阳晒了太久的,快要融化的雪人。

    容子倾的声音也像是快化了,不再清亮,不再欢腾,而是细细的,软软的,带着点哑。

    “蔚椋。”他低声唤道,“你叫我一声呗,叫一声我的名字。”

    第49章 最后一日。 他们还是不欢而散了。……

    那是和容子倾相识的第九十年, 蔚椋依然不常搭话,也很少给出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容子倾身旁。

    他抿了抿唇瓣, 像是也曾考虑过叫出那个名字, 却不明白叫出名字有何意义,便沉默着, 继续用神识看身边的炼气修士。

    容子倾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只等了一小会儿,便很淡地笑了声,道:“算了,你就是个自闭儿童。”他顿了会儿, 又道, “这么自闭着也挺好的……”

    “挺好的……”

    又过了会儿, 容子倾再次开口,道:“蔚椋,和你说说我的家乡吧, 我老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是容家, 不在沅州,那里……说不上很好, 也说不上很坏。”

    容子倾说了很多有关他家乡的故事, 像是豌豆射手、豌豆公主, 筒子楼、妹妹、哥哥、新年、电脑……蔚椋不懂, 便只是听着,任由那些记忆化作冰莲,绽放在他的识海里。

    “……我的家乡那里,有一种乘具, 叫做地铁。”

    “有点像这儿的大型飞舟,有一个个站点,可以搭载很多人,只要付了灵石,谁都能乘坐。”

    “它会沿着一条既定的路线走,其中有一种地铁叫做环线,路线首尾相接,像一个圆环,地铁在这条道上行驶,一整日也不会停下。”

    容子倾的语调缓缓的,像在说很久以前的故事,或是在说朦胧雾气里的一场镜花水月。

    “我曾经带着我的一切坐在上面……”他轻笑:“说是一切,东西也不多,就是个四方的箱子,里面有几件衣服,一个……玉符,一把键盘……几本书。”

    “我在那辆地铁上坐了一整天,很多人来了又走,他们站着、坐着,行色匆匆地与我擦肩而过。环线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我可以一直坐在上面,透过窗户看着我的家乡,我的城市,从白天到黑夜……”

    “直到晚上,很晚的时候,它停止运营。”

    “下了地铁后,我带着行李箱,站在路灯下,我发现……我没地方可以回去了。”

    “蔚椋。”容子倾的脑袋深深埋在自己的臂膀里,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像是哭了。

    “我回不去了。”

    容子倾也确实是哭了,削薄的肩膀微微抽动着,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清减了些许,手指紧紧抓着臂膀,指尖用力到发红,被袖子遮蔽住的眼睛里滚出一颗颗泪珠。

    蔚椋透过神识,能很清楚地看见水珠打湿袖口,打湿卷翘的眼睫,也打湿容子倾发红的脸颊。

    还像是打湿了这场梦。

    漫天雪花飘落下来,或黑或白地纷纷扬扬,黑色的雪花落在白雾里,白色的雪花把伤心的容子倾一点点掩盖。

    像是被他的灵力裹着,被他拥抱着,不一定能让容子倾更暖,但他不自觉地想要这么做。

    梦里的雪越下越大,几乎要看不见容子倾的身影。

    突然,蔚椋听见梦里的自己开口说了话。

    又好像是第一次,他主动与容子倾说话。

    他回过头,对着一身狼狈的炼气修士,冷冷道:“你怎么在此处?”

    容子倾整个人暴露在他的视野内,脸上有些许擦伤,法衣也裂了几个口子,就连平日里固定得一丝不苟的四六开额发也变得乱蓬蓬的。

    可见一路追来,千辛万苦。

    蔚椋知道这是关于哪一天的回忆。

    是上辈子的最后一天。

    眼前的容子倾喘着粗气,表情恶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

    “你管我怎么来的,总之你别进去!”容子倾挡在他的身前,拦住他的去路:“那阵法你掉进去就没命了!你别进去!”

    蔚椋微微垂着视线,直视着容子倾。

    这不是他不是第一次看他,却是他第一次正眼看他。

    看到的却是这么狼狈,这么着急,脸上没了笑容的容子倾。

    这方秘境是四大魔尊里最强的那个魔尊,被镇压前留下的遗府,纵是秘境里最弱的妖兽,也有足以媲美金丹期的修为。

    容子倾却又跟来了,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蔚椋道:“你无需管我,离开秘境。”他低声命令,“让开。”

    说是叫人让开,他却抬起自个儿的脚绕过了容子倾。

    视线错开了,他不再看着这人,而是看向那座设置了阵法的宫殿,看向他的终途。

    他的神识却依然缠在原位,最后扫了扫那片金色的身影。

    ——等再走远一点,就给容子倾安置一个护盾在身上。

    他听见自己这么想。

    然而眼前金光一晃,却是容子倾又跟了上来,一把挡在他的面前。

    “我不走,你也不准进去!”

    容子倾很坚持,声音也很响亮,眼里含着汹涌的怒气,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闻千寻对你从来没有好脸色,他还有那么多男人,何必要你去给他填阵,你的命难道就没他的值钱吗?蔚椋!!!”

    这是容子倾唯一一次对他扯嗓子。

    很凶,很气,很不开心。

    让正在做梦的蔚椋想亲亲他,让他不要生气了,让他赶紧离开,不要留在这里,也不要管他。

    但他也知道,当下的容子倾,不需要这些,更不需要亲亲,也不能亲。

    因为他试过,失败了。

    梦里的蔚椋与容子倾对峙片刻,道:“容子倾,你想要什么?是亲亲还是双修,我现在都能给你。”

    “……”容子倾气息一滞,当即窝了火,气急败坏地骂道:“蔚椋,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些才跟来这里的?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你就看不出我是在意你这个人,在意你这条命吗?!”

    蔚椋呆愣住了,虽然他的表情向来不鲜明,兴许容子倾也未看出。

    但蔚椋知道,那时的自己愣住了。

    他的心里响起了声音,有些迷惘,又似无动于衷。

    ——是吗,他的命,有人在意?

    ——在意了又如何?容子倾已经没有多少寿元,他也同样魔气入骨,此生除非入魔,再无进阶的可能。

    ——他已不再是执天宗的利剑,最后一点用处,若能为师兄续命,也并无不可,是死得其所。

    思考耗时很短,又或者他依然不想考虑太多,前路既定,多想无益。

    思绪一瞬闪过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他低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容子倾,直到身前之人起伏的胸膛慢慢平稳了下来,情绪已不再激烈,他才走上前去,托起容子倾的下巴,一点点靠近那张嘴唇。

    许是奔波太久,又许是容子倾追了他太久,这张嘴不再水润,也不再柔软,而是干干的,有些皱巴,还有些硌手。

    蔚椋依旧不明白接吻有什么意义,只觉得若非双修前后一定需要,修士并不需要接吻。

    但好在容子倾零零碎碎说过的那些接吻法门他已全部记住,等亲完了,再双修一场,断了容子倾的执念,这人就该离开了。

    两人的呼吸在黑黑白白的飞雪中逐渐交融,蔚椋俯下了头颅,容子倾却大大地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呼吸再次沉重地起伏,甚至连手都高高地抬起了,像是要甩他一个巴掌。

    可带着淡淡墨香的掌风落下时,只是捂住了他的嘴。

    “蔚椋,你他爹的,你疯了吗?啊?!”

    容子倾气得声音都哑了,像是叫坏了喉咙,可放在他嘴上的手,很暖,很热。

    后来呢……

    后来他们还是不欢而散了。

    蔚椋在黑白交错的梦境里看着唯一鲜亮的容子倾,突然感知到外界的动静。

    经年累月的战斗直觉让他瞬间睁开眼睛。

    梦境破碎,飞雪尽数消融,容子倾也随着梦境一同消散。

    眼前映入的是晨曦的光芒,和脚底崩塌的山石。

    他没睡太久,许是不过一刻,或是更少的时光。

    周遭的环境也并未改变太多,落石、断木、冰河、全是他刚才诛杀此处的变异妖兽造成的。

    有一瞬间,蔚椋突然想到:还好此处不是城镇,容子倾也不在他的身边。

    之前两次破坏城镇后,容子倾赔偿灵石时,似乎心情不太好,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与他约会。

    也不知是否因他出剑时动静太大,容子倾才不再想与他亲亲?

    上辈子的他似乎确实不曾在容子倾的面前破坏过城镇建筑,容子倾也不曾为他赔款过。

    蔚椋:……

    下一次,可要收着点手?

    剑意会迟钝,但他已经很强了,迟钝一点点,似乎问题也不大。

    蔚椋稍作思考,便打定了这个主意,不再纠结此事,准备前往下个妖兽的窝点。

    他合了合眼帘,运转功法驱散心魔,将道心完全稳住,随后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破损的衣服也随便用灵力粘合了,握着寒渊腰腹一收,便利落地起身。

    远方突然传来呼救声:“这位道友,麻烦救一救我,我受伤了!”

    是个修士在求助,那人离他不算远,但也不太近,是一个不至于能偷袭到他的距离,但之前他突然梦醒,也全因这人的无端接近。

    蔚椋用神识淡淡扫了那人一眼,确认那人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便一脚踩上寒渊,准备御剑离去。

    那修士满身血污,见蔚椋要走,更是哭的梨花带雨,扯开嗓子叫道:“剑君,你别见死不救啊!帮帮我吧!”

    叫得实在很惨,还很聒噪。

    进入沅州的这些日子里,蔚椋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人,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不是想和他一同历练,就是想让他帮忙。

    分明上一世,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些麻烦的家伙,也从来没有在城镇里遇到人追杀、亲近,让他莫名其妙当着容子倾的面破坏了城镇。

    实在很烦。

    眼前这人也是,受了伤不自行疗伤,非要大呼小叫,此处又没有旁人,尤其适合杀人劫货。

    这修士许是本就不想活了。

    蔚椋想也不想,回手一道剑光,洞穿了那人的额头。

    杀修士,因果沾染得少,他也未毁那人神魂,若有机会,那人还能入道。

    蔚椋没有半点道德负担,直接伸出灵力,从修士新鲜出炉的尸体上摸出一个储物戒,抹去原来的印记,扫了眼里面的东西。

    灵石只有一点点,其他的锻材、丹药等都是下等品,无甚用处,还有个不知名的玉牌,黑乎乎一张,里面带了点不太明显的魔气,但不是封应的玩意儿,是其他魔修的。

    他这几天杀的修士储物空间里都有这个玩意,他已经攒了一打,许是有什么人想要搞鬼。

    但都太弱了。

    希望他们不要出现在城镇里。

    蔚椋皱了皱眉,将这个修士的家底全都掏空,灵石往臂钏的灵石堆里一塞,丹药直接销毁,其他的玩意儿便分门别类地和他这些日子弄来的资源们堆做一团。

    之后该卖的卖,该寄给容子倾的,下个月再绑架一只快递小鹤寄回洞府。

    他还特意建了一面冰墙在空间里,把那些琐碎的资源和容子倾给他买的法衣、盔甲、剑穗隔开。

    不能弄脏。

    最后他放出冰灵力,冻住那枚小小的储物戒和那个修士的尸体,两道剑气射入,和那修士有关的一切都成了霜雪,被彻底毁尸灭迹。

    蔚椋又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利落的善后,这样既不会被奇怪的人黏上,又赚了一小笔财物,还把周遭清理的很干净,不会遭到颜师兄诟病。

    终于可以发去下一处了。

    下一个妖兽是三千年的苍鳞龟,不难打,至多三日便能解决。

    他还有……三年八个月,就能见到容子倾了。

    ……有些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点,或是容子倾能快点进入筑基。

    然而时间不可能会突然变快,容子倾的修炼也不应急于求成。

    蔚椋瞥了眼自己臂钏里的玉符。

    没有动静,不知何时容子倾才会给他发消息,又或是不知什么时候,他这里才能发生一些值得报给容子倾的大事……

    容家何时会出事?

    他便能给容子倾传消息了。

    最近一次容家出事,似乎也要十年以后。

    蔚椋:……

    心里闷闷的,好像道心又有点不稳,自从离开洞府以后,道心便时常出现波动,但问题并不严重,等到进阶之时,可以一举消灭,实在消灭不了,那他就改修魔道。

    那就得去溟州生活了……届时得把洞府一整个打包带走,还有壁炉、鱼缸、冰箱、水晶的、电脑……以及容子倾……

    蔚椋想到洞府,又忍不住想要连通洞府里的自制家具,窥探一下容子倾的情况。

    但他已答应了容子倾不偷偷视奸,便只能闭上眼睛,试图感知他和容子倾之间的道侣契约。

    蔚椋:……

    感知很不清晰。

    三个月前起他就无法通过契约感知到容子倾的方位、情绪和修为了,许是容子倾那头对他进行了一定的屏蔽。

    他只能只隐隐知道容子倾还活着,健康地活着。

    那也足以。

    蔚椋睁开眼睛,眼底依旧平和,又隐隐带着暗色。

    忽然,他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撩动了般,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道侣契约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极为接近、亲昵、热烈的情感自上而下,疯狂涌向了他。

    蔚椋下意识地顺着这股感知抬起头来,只见闪耀的日轮前,飞过一片遮天蔽日的绿色。

    是春生。

    容子倾的键盘,用做飞行法器后,便巨大化了。

    蔚椋不畏惧强光,却在逆光之下眯了眯眼睛,试图将那个从空格键旁探出来的脑袋看得更加清晰。

    四六开的发型,毛茸茸的脑袋,一身金灿灿的衣服,和梦境里的容子倾别无二致。

    却是真实的,近在眼前的。

    金灿灿的道侣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键盘之外,懒洋洋的眼儿笑得几乎看不见瞳仁,一段修长有力的手臂探出大袖,正奋力地挥舞着。

    “两两——!惊喜吧?还是惊吓?”

    容子倾笑得满脸通红,小白牙整齐地列在嘴中,笑容皎如日星,音声洋洋盈耳:“没想到吧?我来——找你啦——!”

    蔚椋抬头仰望着他的道侣,他依然分不清那么多容子倾的区别,可心头的感受却前所未有地强烈。

    仿若忽然生长出了无尽的渴求,潮涌起无尽的波澜。

    眼底墨色与星光不停交错,山崩地裂般的轰鸣,自蔚椋的胸膛响起——

    “咚咚。”

    “咚咚。”

    第50章 两两,捆仙索,认识一下! 你会小黑屋……

    容子倾扒着键盘, 自上而下,从一个前所未有的角度,俯首看向站在乱石废墟上的蔚椋。

    好大儿穿着清爽干练, 白色的马尾随风飘扬, 一身剑意凛冽如霜,身材挺拔如竹, 眉眼却还带着些少年人的稚嫩,脸颊微鼓,线条柔和,弯眉细细长长,眼眸浅淡而明亮。

    一别数月, 蔚椋依然是他笔下那个少年英气, 一剑动九州的天才小剑修。

    容子倾的这颗心, 只一个照面就瞬间软了下来,什么被关在家里的小脾气、与好大儿冷战的小傲气、对蔚椋身上秘密的小探究,全都抛之脑后。

    他只觉得……超级高兴!

    心跳得很快, 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不枉他跟着闻千寻赶了三个月的路, 途中果不其然遇到了一堆怪事,但他依然坚强走到了这里。

    并且他能感觉到, 不止一个人心里在dokidoki, 就连蔚椋那头的道侣契约, 也回馈给了他非常明显的情感波动。

    虽然情绪是模模糊糊的, 不能确定蔚椋有没有和他一样高兴,但这也算是他第一次从蔚椋那里得到这种心有灵犀的感知。

    怎么说,像是心头被放了一团小火苗似得,在噼噼啪啪地燃烧。

    #情绪直接具象化!#

    #傻孩子绝对是想他了!#

    再不济, 也一定是愉悦的。

    #哦,别是什么愤怒的火苗吧?#

    虽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蔚椋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滞,只有眸子在键盘阴影的笼罩下变得更加黑白分明,眼瞳点墨一般黑,星子明明灭灭地晃。

    #恩,很帅!#

    嗨,管他这傻儿子高兴还是生气。

    反正他已经来了,退不了货了!

    容子倾直接扶住空格键,“哒”得一声一跃而下。

    键盘在他背后绽开一排金色的流光,随后迅速缩小,没入他的丹田。

    失重感与强烈的气流鼓胀起容子倾金色的衣袍,吹得布料猎猎作响。

    半披的长发也被风卷起,棕黑色的额发被吹散,成了毛茸茸一团。

    剧烈的下落只持续了一瞬,冰蓝的灵力便自下而上托住了他,迅速将他团团裹住。

    坠落变得缓慢,飓风被彻底隔阻,雪松香盈满容子倾的鼻端。

    蔚椋人未动,手未动,只是用灵力抱住他,护着他缓缓落地。

    早晨的微风带着泥土气息,吹动落叶漱漱而下。

    容子倾脚踏实地之后,与蔚椋只相隔寸许,只消伸个手,两人就能十指相扣;或是侧个头,就能唇齿相接。

    若是放到以往,多半蔚椋就要宣布“你高兴,需要亲亲”的强盗发言,然后把容子倾按着直接一顿半小时以上的亲亲。

    但如今么……

    好大儿的脑袋显然是卡壳住了,只知道盯着他看,视线也不往他嘴上瞥了,和改过自新、遁入空门了似得。

    这模样实在有趣,也着实新奇。

    容子倾忍不住靠近了蔚椋一点,道:“怎么见了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呆住了啊,两两?”

    他双手自然地扶上蔚椋的腰,还挺起了胸膛,“咚”得撞上蔚椋的胸,笑盈盈道:“说话呀!发个电报也行,让我听听你传过来那些个大泡泡到到底是什么声音。”

    炽热的体温随着相贴的地方传了过来,蔚椋的胸口有斗法时受的伤,被撞得产生了些微痛意,又因为这点微弱的痛意,变得更加熨烫。

    他垂眸看着容子倾,表情冷冰冰,脸色阴沉沉,嘴巴嗫喏一下,像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只吐了个泡泡。

    “。”

    声音很轻,还有点闷。

    #这是……还在赌气吗?#

    #怎么不仅不发吻了,连电报都发不动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脾气#

    #顶多是你把我惹毛,我就毛茸茸地吐泡泡#

    容子倾笑了一声,明明蔚椋这张冰山脸怎么看怎么冻人,他却觉得十分可爱,这下算是真完蛋了。

    #中崽崽病毒了!滤镜度数深不可测!#

    “怎么就这动静?这是大泡泡吗,剑君?”但他又忍不住靠近过去,继续逗人。

    “……”在蔚椋的神识和视线双重凝视下,只见容子倾泛着薄红的耳朵贴近他的嘴唇。

    蔚椋:……

    他罕见地有了后退一点的想法。

    太近了,气息要是不小心吹到上面,容子倾的耳朵会快速泛红,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还会微微抖动。

    会变成非常需要亲亲的样子。

    蔚椋:……

    但现在的容子倾已经不需要亲亲了,不该靠这么近。

    后退却也不妥当。

    蔚椋只好屏住呼吸,微微错开一点鼻尖,道:“容子倾,你不该来这里。”

    他用神识扫荡了一圈容子倾,确认道侣安然无恙后,又回眸瞥了下人,继续移开视线,道:“我送你回执天宗……”

    “停。”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容子倾对蔚椋会第一时间想赶他回去,多少有点猜测,所以他当即打断了好大儿的节奏。

    他之前说了那么多次他乐意被亲,还和蔚椋亲的那么激情,蔚椋都能打定主意他不喜欢亲亲,显然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说理说不清。

    但论打架、用拳头讲理,他也打不赢,那就只能用点手段,把对话的节奏拿捏住了。

    容子倾虽然把人话头给掐断了,脸上却是笑眯眯地,伸出了一只手,拍拍蔚椋的手背,道:“来,我们牵手。”

    蔚椋半点没有被抢话的不悦,反倒直接被带了节奏,垂下眼睑看着容子倾的手,素白的指尖微微蜷起。

    他的神识最为活跃,属于容子倾狂信徒级别,早就比视线更快地垂了下去,来回扫视容子倾骨节分明的手指,和贝壳一样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甲面,以及指尖不太明显的一点点粉色,甚至还钻进血肉里,把骨骼、肌肉、血液也看得一清二楚,了然于心。

    ——应当是要牵手的,恋爱以后他们也常常牵手。

    蔚椋这么想着,却又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莫名得不想牵手。

    他的手很想牵容子倾,但是他不想去牵容子倾。

    毕竟容子倾不需要他的亲亲了,或许也不再需要他牵手。

    蔚椋面无表情地站桩着,手脑交战好半天,容子倾见人没反应,倒也不急不恼。

    经过整整三个月对结束异地恋会谈的谋划,他现在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他抬起一只手,用手指缝缓缓穿过蔚椋的指缝,带着点不经意的摩挲,轻笑着问道:“不和我牵手吗?你真不想谈恋爱了?要和我分手?”

    “不分手。”蔚椋瞬间中计,发出闷闷的应答,一把扣住容子倾的手掌,道:“牵。”

    而且他不仅牵了,还牵的很紧,他的手终于满意了,牢牢地粘在了容子倾的手背上,每根手指都贴住容子倾的皮肤,微凉的手心也很快就被焐热了。

    蔚椋:……

    手不受控制,但是他是个有原则的剑修。

    蔚椋手手超软,嘴嘴超硬,脸脸超冷地道:“容子倾,回执天宗。”

    容子倾根本不被带节奏,不疾不徐道:“唉,不急。”

    他牵住蔚椋的手,放到唇瓣,故意放慢动作,很缓很缓地对着蔚椋的手背啄了一下。

    “乖。”

    蔚椋眨了眨眼,所有可以观察的器官全都汇聚到了容子倾的唇部与他接触的地方。

    洁白的手背在亲吻下泛起不明显的淡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灵光一闪,缠上了他的手腕——

    居然是一条颜色通红的绳子,“刷”一下把他的手和容子倾的手绑在了一起?

    蔚椋一下愣住。

    很显然这是容子倾放出来,专门用来捆住他们俩的……捆仙索。

    这是一种用来绑缚修为高过自己的修士的法器,因形似绳索,而取其名。

    被捆仙索绑住者,除非修为高过法器品级,可直接挣断,否则便只能被捆着动弹不得。

    上辈子他见过太多次,这东西被那几人互相使用。

    而如今,捆仙索绑在了他和容子倾的手腕上,绳结打得极为精巧、牢固,最里层单独圈住他和容子倾的手腕,之后便层层圈圈地将他们的手绑缚在一起,只在脉息相贴处隔着几个绳结。

    挣脱不得。

    且这根捆仙索品级极高,有地级上品,可克制化神期修士。

    即便有道侣契约,也不受蔚椋的灵力操控。

    ——被容子倾给绑住了。

    看来不止是手,他的神识和战斗直觉,如今也钝化了。

    许是心魔的问题。

    蔚椋眼睛盯着绳结不放,脑子里闷闷地甩锅。

    容子倾一脸新奇,伸手摸了下他和蔚椋绑起来的地方,确认绳结还挺牢固的后,问道:“你解得开吗?”

    他从前写文,在查资料的时候看过一眼绑手结的打法,记得倒是听清楚的,来的路上他也拿自己和闻千寻的手试了好几回,没少被千千好大儿“又要玩新的了?”“什么捆仙索,是红线吧?”“你最好把这个绑他脖子上,然后出门就这样牵着”地冷嘲热讽。

    但总算是练成了,保证两人不管怎么动,哪怕是亲他个三天三夜,绳结也绝对不会脱手。

    #不枉他前面故意嘬了下蔚椋的手,把人注意力都勾过来!#

    #蔚椋难过亲亲关啊!#

    #这不就被套牢了吗?!#

    #就你会小黑屋play?我还会野外·强制·绳缚!#

    现在的容子倾唯一害怕的,就是老板卖货的时候夸大其词,蔚椋依然能够通过道侣契约控制捆仙索。

    蔚椋道:“不能。”

    容子倾瞬间放心了,扬起眉梢,得意洋洋地晃了晃两人紧密相贴的手,道:“好的,这下你小子别想再甩掉我了,没我解开捆仙索,就算打怪你也得带着我一起打!”

    蔚椋:……

    蔚椋没做声,脑子里也没什么想法。

    倒是眼睛和神识又活跃了,很有想法,很有主见,很有目标,在翻来覆去观摩两人被红绳绑起来的手。

    容子倾的皮肤本来没他白,在红绳的映衬下却显得色泽格外透亮,还有点微微泛红,线条流利的肌肉被绳子勒得鼓起了些,烙下浅浅的绳印。

    蔚椋眼神发直,嘴倒是依然和大脑联动着,发出清冷的调子,道:“断手便可,容子倾,你需回执天宗闭关。”

    视线→→→→容子倾被绑住的手。

    容子倾:……

    #哥,手好看吗?#

    #你的嘴比捆仙索还硬啊!#

    #就知道你们这些皇文的攻,都有这样的xp!#

    啊,当然,专门挑红色捆仙索买的容子倾,本身对这种xp接受度就挺良好的。

    他也悄咪咪看了好几眼蔚椋红白分明的手,心里“斯哈斯哈”、“舔舔手”的弹幕都刷了好几排。

    但对于蔚椋被绳子捆了,都敢断臂赶人的行为,他也早有预计。

    准备齐全的容子倾从储物佩里掏出一个丹药瓶,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好整以暇道:“好啊,你要敢切手,我直接把这瓶丹药炫了。”

    他笑容和善,和蔼可亲,十分无害地晃动药瓶,让里面的小药丸发出“叮叮”声响。

    “丹毒超强的黄阶下品丹药,功效小小,毒性大大,你不和我讲理,我也可以不讲道理。”

    蔚椋的眼神瞬间一凛,神识飞快地扫过容子倾手里的药瓶,确认里面的确是黄阶药物之后,冰灵力当即团团裹住瓶子,想要搅碎这瓶丹药。

    然而,他失败了。

    药瓶品阶太高,他弄不坏。

    蔚椋皱起眉头,不信邪,又发了几道剑气。

    “biu-biu!”

    药瓶巍然不动。

    蔚椋:……

    “biu-biu-biu!!!”

    药瓶巍然不动×2。

    蔚椋:……

    召唤寒渊。

    “哐哐。”

    药瓶巍然不动×3。

    这一瞬间,蔚椋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早已经晋升元婴,甚至是化神,不然何至于连个药瓶都弄不碎。

    但他还得等容子倾金丹,再一同进阶。

    蔚椋:……

    讨厌,世界上所有的丹药和药瓶。

    丹药和封应都应该消失!

    容子倾看着一团光效疯狂招呼在手里的药瓶子上,然而药瓶丝毫无损,嘴边的笑容愈发放肆。

    他气定神闲道:“就知道你会恁它,我特意让炼器师炼了个化神期的瓶子,已经认主过了,你毁不掉,就算你把它藏起来,我吱一声它也会自个儿回来,嗯哼。”

    他温婉轻笑:“你就乖乖的,别闹了啊。”

    蔚椋:……

    蔚椋彻底郁闷了,好半晌没做应答,连泡泡都不吐了。

    甚至容子倾把药瓶收回储物佩里后,他还用神识追了进去,先是翻看了一圈里面原本储藏着的丹药,确定一瓶没少之后,又对着那个刚放进去的化神期药瓶用灵识无能狂卷许久。

    经过坚持不懈地销毁,且反复确认无法销毁后,蔚椋才终于放弃,闷闷地吐了个迷你泡泡。

    “.”

    音量更轻,声音却更加沉闷了,显然意见超大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忒可爱了!#

    容子倾都感觉蔚椋的腮帮隐隐鼓起来了点,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反正这模样弄得他差点又憋不住笑。

    但面子还是要给好大儿留点的,不然等下说正事的时候,好大儿有情绪了,劝不回来了,他是强吻好呢,还是亲亲好呢,还是接吻好呢?

    #因为亲亲实在有效,以至于根本想不出第二条强效解决方案#

    但能说道理的时候,最好还是君子动口,不动口。

    容子倾摆正心态,咳咳两声,放下袖子把他和蔚椋怎么看都不太正经的一对手给拢了起来。

    袖子里的两人不仅绑在一起,还十指交握,根本不像正在吵架的小情侣。

    #唉,不愧是我,甜文小作者#

    #濒临分手的局面,都能力挽狂澜成打情骂俏#

    容子倾笑了笑,道:“走吧,荒山野岭也不适合谈心。”

    他拉着蔚椋往城镇走,笑容轻盈而狡黠。

    “咱们先开个房去。”-

    最近的城镇距离此处森林不远,容子倾放出春生,和蔚椋飞了几分钟,就抵达了。

    顺道一说,容子倾这三个月来,跟着闻千寻外加半途加入的封应、颜以则,组成了四人冒险小队,并被卷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突发事件里。

    他的斗法能力长进了,偶尔也能帮主角团控住几个怪,修为也在见缝插针的码字中提升了,如今已是炼气五阶。

    但御器飞行依然超过了炼气修士的能力范畴,来时为了装逼,他硬是怼了灵石在春生的“电池盒”里,才勉强御键飞行。

    前往城镇时,就全赖蔚椋这个便宜道侣从剑修转行键修,提供无偿助力了。

    而从春生电池盒里拿出来的几块灵石,刚好用做客栈的住宿费。

    容子倾直接叫了最上等的客房,不仅环境优雅,空间宽敞,门口的禁制还可以阻挡化神期大能的攻击和神识,房间内就布有聚灵阵,只要放入灵石,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妥妥的超高配置。

    小道侣二人手拉着手进入他们的总统套房后,容子倾就不禁感慨起来有钱真好,两人把灵力印记投入客房的禁制,这里就成了比他们家还要安全的铁桶一个。

    别说什么大师兄、二师兄,只要没有屋内客人的召唤,就连店小二、客栈老板都没办法进来!

    容子倾带着蔚椋在到处香喷喷,还没启动聚灵阵,就空气灵气嘎嘎好的客房内逛了一圈,终于满意地走到了玉床前,从储物佩里倒腾出一些被褥、软靠枕头之类的铺好。

    那什么,出门旅行,一次性床品还是要准备好的,万一之前有什么小情侣、小恨侣的,在这屋里玩过这样那样的play,或者搞过砍手砍脚、挖眼掏丹的行为,这还让人怎么躺得下去!

    用过清洁术都不行!

    玉床变得奢华而柔软,成了和他们远在执天宗的洞府有几分接近的模样。

    容子倾两脚蹬掉鞋子坐了上去,晃动手腕,拉着蔚椋,另一只手往身边的靠枕上拍了拍,发出松软的“嘭嘭”两声。

    后者自从被容子倾用丹药“胁迫”以后,一直处于闷声不吭,但容子倾说什么,他都照做的状态,不论是用灵力驱动春生,还是跟着容子倾进入城镇和客栈。

    虽然看上去像是有点不情不愿,白花花的脑袋低垂着,连马尾都耷拉了下来,走路时那对招子更是只看着脚尖(至于神识在看哪里就不好说了),但牵起来是半点也不需要容子倾费力的。

    上床的动作蔚椋也同样干脆利索,脚上的靴子瞬间收进储物钏里,身形一晃,便盘腿坐在了容子倾身边,姿态端端正正。

    就是脑袋依旧垂着,不看正眼容子倾。

    确实是闹别扭了。

    #这下总算是体会到被人捏住三寸后,一肚子火没处撒的滋味了吧?#

    #两两小朋友#

    容子倾看着这样的蔚椋,恶趣味差点又被激发出来。

    但他来找蔚椋,主要目的是为了灭上次逗人逗得太过的火,而不是继续逗人,把火越拱越大。

    因此多看了几眼丧气豆芽状态的蔚椋后,他就收敛了思绪,与蔚椋绑缚着也交握着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敲打着蔚椋洁白骨感的手背,认真组织起了语言。

    一路过来,容子倾不仅准备好了捆仙索和化神期药瓶,用来控制住蔚椋,也早就想好了要对蔚椋说些什么话,又该怎么开启这场对谈。

    关于蔚椋身上的机缘,虽然是最严肃、最该仔细探讨的话题,却也是最不适合作为开场白的话题。

    一上来就套秘密,弄得和审讯似得,太干巴了,也未必能套成功。

    如果要增加成功率,最好是在一场蔚椋最喜欢的亲亲之后。

    那么首当其冲,该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俩“我想亲”、“你不想亲”的分歧,然后小情侣甜甜蜜蜜地啵嘴。

    ——完美地为之后套出大秘密而铺路!

    至于其他“他们的恋爱模式、他的人生自由”之类的,需要深入探讨的民主问题么……

    如今容子倾已经用捆仙索八把蔚椋绑在身边,还手握一整瓶“毒药”来威胁人质(虽然人质就是本人)。

    拥有压倒性力量的人成了他容子倾,哪怕蔚椋有金丹期的修为,也做不到再去满世界地流浪,把他一个人关家里了。

    所以民主什么的,等解决完其他问题再想吧。

    #果然只有弱者才会需要民主和公平!#

    强到没朋友的容子倾十分满意现状,同时思路也万分清晰。

    他早已决定好了这场对话的开场白,不是质问,也不是探讨,更不是委屈地表达诉求。

    作为年长的那方,作为一个老父亲,他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容子倾收敛起了他懒洋洋的坐姿,一改常态挺直了腰背,整个人如同喝饱水的兰花一样舒展打开,身高都往上窜了一节。

    他骨肉匀称的脖颈亭立起来,显得更外修长,喉结清晰地凸起,“咕噜”滚动一下。

    那对慵懒的眼睛也不再半耷,而是真诚地凝望着蔚椋,眼里通透地映着他混沌未凿的少年。

    容子倾拉过蔚椋已被他焐得很热的手,轻声而认真地唤他。

    “蔚椋。”

    白发剑修的眼珠晃了晃,闷闷地梗了两秒钟脖子,还是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念出他名字的道侣。

    容子倾的声音总是柔和的,清亮的,活泼的,却少有这样的严肃的时候。

    让蔚椋想起了颜师兄斥责他的前夕,语调也是这般,低沉的,不苟言笑的……

    然而道侣那团毛茸茸、金灿灿的头顶却在他的眼底弯了下去,那一瞬的动作很快,在蔚椋神识内又似被无限放慢——

    他看到容子倾微微蹙起的眉头,闭合而轻颤的睫羽,高挺的鼻梁,和轻启的唇瓣。

    容子倾双手撑在膝头,以最诚恳的语气道:“我向你正式道歉。”

    “上次约会,我对你说不喜欢亲亲,可以一辈子不亲你,不是真的,我是在开玩笑,是在逗你。”

    “但我的玩笑超过了你能接受的范围,它就不是一个玩笑,而是恶意中伤,是在践踏你重视的事物,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

    容子倾低垂着头颅,也低垂着眸光,视线的正中是蔚椋和他一同用红绳绑住的双手。

    蔚椋的手依然紧紧牵着他,连指尖都没有颤抖一下。

    不知对他的认错有没有反应,又有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容子倾起初从没想过,他需要对蔚椋认错。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多少是有点要面子的,哪怕平时嘻嘻哈哈,“我错了”、“我的锅”挂在嘴边,也只属于俏皮话。

    真正的认错,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每个人都有几两反骨,容子倾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认定了事儿却很难回头,也几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从踏入写作这行,到改写耽美,再到辞掉铁饭碗,拒绝爸妈的相亲安排,彻底被当成同性恋赶出家门……

    每一步都是他从前没想过的道路,也每一步都是他从来没后悔过,也不会回头认错的抉择。

    只有这次不一样。

    蔚椋不是伤害他的那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左右他的未来。

    蔚椋给他构建的道路,永远是基于他的喜好,基于他的意志,而延伸出的愿景。

    蔚椋把自己的柔软,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的面前,就不该遭到他的践踏。

    哪怕蔚椋的迟钝、蔚椋所在意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难以理解。

    但这绝不是容子倾去糟践一颗真心的理由。

    如果要开玩笑,如果要逗弄蔚椋,那只能是他们俩心照不宣的小情趣,而不是像这样把人逼到离家出走的情感霸凌。

    容子倾抬头看着蔚椋,视线不闪不避,语气坦荡而真切。

    “对不起,两两,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亲亲。”

    他用另一只手也捏上蔚椋的手指,指尖轻轻勾连。

    “可以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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