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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Chapter16(三合一)叫我……

    他直起身,收回了玩弄耳珠的手,压迫感散去。

    陆岑唇角微勾,平静地看着她,问:“吃完了么?”

    “没有。”黎初弦多怕他来一句。

    ——既然你吃完就轮到我吃了。

    “慢慢吃,”他说,“补充好糖分我们就出发了。”

    黎初弦悄悄舒了一口气。

    陆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想,你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他把登山要用到的物品都塞进了登山包。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个钟数预计中午可以爬到寨子,休息一下逛逛,天黑之前下山。

    上山的小路左边幽深的藤蔓缠绕大树,右边是山崖,起风了,雾散了不少,远方的山青翠中点缀着金黄,峡谷郁郁葱葱。

    小路蜿蜒,有的路段有石阶,有的没有,总体还好。

    黎初弦虽然没有陆岑爱运动,但是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倒也不觉得累。

    一路上两人还在聊项目。

    “到时候古城那边设个游客中心,观光车把游客送上寨子,也可以选择缆车上山。停车的那个平台也做一个游客中心做中转,这条路重新铺设,砌成石阶。”这是初步规划。

    “嗯,”陆岑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寨子规划图出来了吗?”

    “项目组用无人机做了探测,出了个初步规划图。”

    初冬适合爬山,天高气爽,不过陲城的初冬很冷,越往山上爬温度越低。

    黎初弦大学时选修植物学,一路上给陆岑讲解植物,其中不乏珍稀植物。

    陆岑拧开一瓶矿泉水,支着长腿在台阶上仰头喝水,“黎总,你还可以聘请几个导游一路上给游客做讲解。”

    “我觉得喜欢植物学的不多。”

    “也是。”陆岑认同。

    他喝了半天水,她也没有提出喝一口,陆岑垂眸看了看她被北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喝吗?”

    “不渴。”她摇头,还专注地看着石阶间隙的一块苔藓。

    “但是你嘴唇有点干了。”

    “干了?”黎初弦连忙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照了照,确实干了。

    她从陆岑的登山包里拿出自己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一支润唇精华,让陆岑帮她拿着手机。

    “对,就这个角度。”就着摄像头涂上。

    红唇水润,饱满,像果冻。

    陆岑若无其事地看着,黎初弦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淡漠地笑了笑。

    黎初弦低声警告他:“虽然这里没人,但是青天白日的,你不要动歪心思。”

    “我只是觉得,黎总在野外都能这么精致,不愧是黎总。”

    黎初弦:……

    “黎总不要一直想着这件事。”

    黎初弦:……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黎初弦冷哼,继续往上走。

    “你这个项目真的打算让我投资?”

    实话实说,陆氏集团和黎氏集团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合作的大项目,上上一辈的间隙太多,钱可以跟别人一起合作挣,但是不能给对方挣。

    黎董事长在任总裁期间,和陆柏商都给对方使了不少绊子。

    如果不是因为陆柏商病退,黎初弦也不会这么快坐上这个位置,主要是黎董事长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和阅历,欺负陆岑一个小年轻特别没意思。

    但是短短三年间,陆氏集团的发展势头,黎勐也知道自己小看了陆氏的新任少东家。

    “我看起来像很儿戏的人么?”陆岑淡漠地笑了笑。

    “我怕你家炸锅。”黎初弦想得很周到齐全。

    陆岑:“所以黎总是打算在我这里讨一个方案?”毕竟他们面临同一个境况。

    黎初弦:“我担心你说服不了你家里人,导致我们项目夭折。”

    不要影响她挣钱啊!

    “那黎总打算怎么办?”陆岑虚心求教。

    “注册一个离岸公司。”

    “其实这个项目是我私人投资。”无关陆氏集团。

    黎初弦:“那你也注册一个离岸公司。”

    达成共识。

    因为他们开车往上开了一段,一个半小时的爬山路程缩短了一半。

    到达寨子的时间正值晌午。

    这个寨子从宋朝至今,有一千年历史了,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多次躲过战乱。

    特色的房屋是木头建造的,临山而建,层层错落。

    寨子里一条石阶蜿蜒而上,回身望,远处重峦叠嶂。

    太阳光线穿透云层,云雾散尽。

    大约是午饭和午休时间,寨子主路上行人很少,偶有几个穿着特色服饰的本地人走过。这里偏僻,但是游客一年到头也会有,寨子的人也习惯了。

    还热情地用方言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听不懂。

    两人席地而坐在石级上。

    陆岑从背包拿出面包和水,寨子里游客不算多,没有饭店餐厅,但可以去寨子里的民宿让老板炒几个家常菜。

    但是这里的饭菜口味,黎初弦吃不惯。

    所以陆岑也不打算在这里用饭。

    “风景真好啊,不想回去了。”与港城的纸醉金迷不同,这里充满原始的纯粹。节奏忽然慢了下来,不用想着明天要参加几个会议和多少个投资商会面,想方设法把优势倾向自己。

    陆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打击她,“但是在这里你要早起摘桃胶,桃子成熟的季节还要把桃子摘下来背下山卖?”

    “你不要说了。”是的,寨子后面有一片桃林,春天桃花盛开的季节会有游客来拍照打卡,桃子成熟了寨子的人会摘去卖,也是寨子的主要经济来源。

    陆岑换个话题,“高山紫外线强。”

    她悉心保养的脸蛋会晒出雀斑和高原红。

    对于爬山还要涂润唇精华的女人,这句话太致命了。

    黎初弦无语,咬着面包看着他,恨他不解风情。

    “所以黎总还是回港城好好挣钱,多交税。”

    两人随意填了下肚子,继续闲逛。

    /:.

    寨子后面是大片桃林,这个季节没有桃花也没有桃子,只有几个寨子里的人背着背篓在采桃胶。

    已经可以想象到,春季桃花开的季节,这漫山遍野的粉色有多好看。

    夏季桃子成熟还可以摘下来卖给游客。

    穿过桃林,悬崖边上往下看是峡谷,峡谷底下一条河流蜿蜒而过。

    “这个位置,”黎初弦比画,“打算造一个观景台。”

    陆岑垂眸看了一眼她平板上的规划图,接过pencil,沿着悬崖边缘围绕整个桃树林画了一条线,“这里做一个栈道。”

    “有难度。”不一定整个树林边缘的土质都适合修栈道。

    pencil塞回她手上,“钱的事。”

    难度大就加钱。

    黎初弦挑眉,“所以陆总是找到投资商才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难得找到一个财大气粗的黎总。”

    “你觉不觉得越来越冷了?”她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几缕阳光藏进云层中,天越来越阴暗,起风了。

    陆岑拿出手机打算看一眼天气,发现没信号,故而也没网络。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差不多也该天黑了。冬天太阳落山早,何况今天阴天。

    “先回寨子吧。”他收起手机。

    回去的路上,同行的还有背着背篓回寨子的大爷大妈们,他们很热情大声地跟他们说着什么。

    黎初弦听得很费劲,还是没听懂。

    回到寨子,桃树林同行的阿婆是开民宿的。

    “要不去吃个饭吧?”走了一天又累又饿,中午只吃了面包,天气冷,想吃个热乎饭菜。

    “好。”

    民宿是个自家小院改造的,大概是孩子大了不在家,家里的房间空出来就做了民宿。

    两人坐下,陆岑特意交代阿婆不要辣椒,阿婆频频点头,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阿婆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能听懂。

    上菜的时候,阿婆又跟他们说了一大堆,晦涩难懂的方言两人还是没听明白。

    阿婆惆怅地坐在一旁。

    黎初弦夹了一筷子油焖笋,吃完抿了抿唇看着陆岑。

    陆岑有些意外,“辣?”

    “锅是辣的。”她小声地说。

    没有另外放辣椒,但是炒过辣椒的锅是辣的,还算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好吃的。”

    陆岑给她拧了一瓶水。

    大概是饿了,她认真地埋头吃饭。

    吃饭吃到一半,阿婆的儿子回来了,是个又黑又壮实的男人。

    阿婆跑到儿子面前说了一大堆。

    壮汉看向大厅中央唯一的一桌。

    淡漠矜贵的男人把自己的碗推过去,“不吃夹过来。”

    他身旁的女人把自己碗里没吃的鸡肉夹给了他。

    壮汉突然就不想过去了,破坏气氛,打扰人家吃饭似的。

    他阿妈猛地推了他一下,那头的男人忽然抬头看过来,目光平静,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他绽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僵硬地走上前。

    “是这样的。”

    陆岑和黎初弦同时放下筷子听他说话。

    他的话虽然带着口音,但是他们还是听懂了。

    “我阿妈说,看你们没带行李不像是准备在寨子留宿的,她说一个小时内会下雨的,如果你们要下山就要趁早了。额……我也不是催你们什么的,就安全比较重要。”

    “谢谢,我们吃完饭就下山。”

    老一辈的会看风向和天气,有时候比天气预报还准。

    从民宿出来,天已经暗下来了。

    两人往下走。

    “比预计下山的时间晚了。”原本打算天

    黑前下山的,结果因为天气不好加上吃了顿晚饭,就迟了。

    “没关系,你吃饱了会走得快点。”陆岑面无表情地安慰道。

    “谢谢你啊。”

    “不客气的,黎总。”

    山区天气多变确实是意外,他们上来之前看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无雨。

    出了寨子,回头一眼,天黑了各家都开了灯,错落的灯光仿佛布满青山的星辰。

    “到时候改造的时候在屋檐加上灯带,一定很好看的。”

    山路黝黑,幸亏他们有登山手电,虽然是打算天黑前下山的,但是陆岑这人做事一贯周全,备选方案早有准备。

    树木幽深,小路弯弯曲曲深不见底,只有眼前登山手电的光芒。

    风大吹得树枝摇晃,好像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

    陆岑一直牵着她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唯有寒风呼啸的呜呜声和登山鞋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很适合讲故事。

    所以黎初弦问陆岑,“陆总想听故事吗?”

    牵着她的手用力一握,“以我对黎总的了解,黎总是准备给我讲鬼故事?”

    “Bingo,”此情此景实在太适合讲鬼故事了,郁郁葱葱的树林,看不见的前路,未至的恐惧,“你不是无神论者么?那你应该不怕才对。”

    莹白的脸神色挑衅,一副你不是怕了吧的表情。

    “你说。”

    黎初弦绽出一抹笑,“你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了么?哒哒哒哒,只有四只脚在走,如果走着走着,多出来的脚步声,是谁的?”

    “野兽的吧?”

    “嗯?”黎初弦震惊地看着他,她不怕鬼怪,但是怕野兽啊。捕猎速度惊人,能一爪把人拍骨碎。

    “可能是大数据推送,我昨天刷到一篇报道,上个月有黑熊入村伤人事件,就是我们路过的那条村。”陆岑语气依旧漠然,仿佛一同走在这条路上的不是他一样。

    她往他身上贴了贴,小声地问:“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他垂眸看着贴在他手臂的柔软,勾了勾唇,“你是指什么声音?”

    都说了是“奇怪的!”黎初弦用你脑子已经不好用了吗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

    牵着的手变成十指紧扣。

    她好像不太信。

    “那篇报道还有后续,那头伤人的黑熊当场被击毙了。”

    “但是黑熊有家人的啊。”难保这座山没有其他黑熊,退一万步来说,没有黑熊还没有其他野兽吗?

    陆岑笑了,认同:“你对。”

    两人无厘头地聊天,已经走了一半路,就在这时,那场预言过的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他们穿的冲锋衣防风防雨,戴上帽子继续下山,不碍事。

    “怪不得这么冷,雨夹雪。”黎初弦摊开右手,雪花像白糖粒一样落在手掌上。

    “手收起来。”陆岑皱眉说道。

    这么冷还伸出来沾水,冷上加冷。

    “下雨也好,野兽就不会出来了吧?”

    这一刻,陆岑突然后悔用黑熊吓她,他低声说:“不会了。”

    语气是他都难以察觉的温柔。

    铺了石级的路已经走完了,剩下一段是泥石路。

    下坡路加上路面的小砂石比上山更艰难不少,被雨水一冲又滑又陡。

    难行。

    “别滑下去啊。”没走几步,黎初弦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雨遮挡视线,路上有一截圆滚的树枝,她不小心踩上去往前一滑,整个人就往山下滑。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陆岑用力一拉,只止住她往下的冲势,差点被她一起拉下去。

    她脚步不稳,整个人摔下去躺在地上右手下意识撑在地上止住下滑的力,一瞬间手掌被摩擦得血肉模糊,满掌砂石沁出血来。

    人果然是不能立flag。

    陆岑蹲下来,执起她的右手,“还有哪里伤到了?”

    黎初弦意外地看向他,认识这么多年,她见过的陆岑永远是从容淡定,第一次在他的话里感受到了慌张。

    “没事,”她连忙安抚,“只有手。”

    虽然摔了一屁股墩,臀部也有点疼,但是太尴尬了说不出口。

    陆岑从登山包拿出矿泉水,拧开给她冲伤口,直到把手掌上的石子冲洗干净,才从口袋里拿出四方巾简单包扎了一下。

    “车里有医药箱,一会再处理。”

    空矿泉水瓶塞回登山包,他脱下背包,“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就是手受伤了,其他地方没伤到,可以走。”而且背着下山更难行了,万一轮到他脚滑,两个人一起摔怎么办?她还要垫在下面,很伤的。

    “上来,”他蹲在她身前,“前面有一段更陡,我怕你滑下山。”路旁边有深沟,长满杂草看不见深度,如果掉下去就麻烦了。

    她没再跟他拉扯,爬到他的背上。

    陆岑把手电塞到她没伤的左手,右手托着她,左手拎上登山包。

    “抱稳。”

    她抿了抿唇,右手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陆岑:“也不用过于稳。”他还想喘气。

    黎初弦叹了一口气,“人家都是用公主抱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幸好陆岑没问她人家是谁。

    “我臂力不够,不能抱着黎总走山路。”

    黎初弦得寸进尺,“那你要多锻炼了。”

    谦虚的话被当真,男人冷笑,“多锻炼我怕黎总吃不消。”

    黎初弦:无趣!

    她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认真地照着路,“你以前经常爬山吗?”

    “不经常。”

    “我也不经常。”

    陆岑:“看出来了。”

    黎初弦:无趣!

    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倒是陆岑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港城?”

    她原计划是来度假几天的,顺便做考察。

    项目组的时间跟她错开,今天已经回去了。但是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去。

    “你呢?”黎初弦反问。

    “原计划明天回。”

    “可以啊,不用改计划。”他们今天就可以下山了,不影响明天的行程。

    “来不及。”

    还没等黎初弦问为什么来不及,他们已经从小路下来,看到平台上停着的大G了。

    上车开了暖气。

    黎初弦从山上滑下来的时候身上沾了泥沙,还蹭了陆岑一身。

    两个人看起来都乱糟糟。

    大G改装过,后排桌椅全部拆除改成尾厢。

    他把登山包丢过去,探手拿过一张奶白色的厚实毛毯,“把衣服脱了。”

    看着她被湿漉漉方巾包着的手,没顾得上自己,又帮她把外套脱下来。

    摔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的衣服也被雨水洇湿,他一并脱了。

    “诶诶诶。”

    黎初弦来不及阻止,陆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暗了暗。

    毛毯披在她身上,她紧紧裹住。

    黎初弦催促陆岑,“你先把脏衣服脱下来。”

    别蹭脏她柔软的小毛毯。

    陆岑把外套脱掉,拿出一件深灰色的套头毛衣套上。

    用湿巾把粘上泥沙的座椅擦了一遍,收拾干净。

    雨越来越大,山间大风呼啸,吹起山体的沙子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雨太大了。

    一下车就得湿透。

    他放倒椅背,过去尾厢拿急救医药箱。

    黎初弦盘腿坐着,看着他找东西。

    尾厢装了两排收纳箱,按照陆岑的使用习惯分门别类。

    “你这车改得不打算载人啊?”

    “不是留了个位置给你吗?”男人头也没抬,拿了药箱还顺便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冰水与车里的暖气相触,马上凝成一层水珠。

    “这么冷还喝冰水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水瓶,坐回来,“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

    黎初弦:……

    他这么说她还能猜不到原因吗?

    “手。”

    她伸出右手,陆岑解开湿透沾着血的手帕丢到垃圾桶。

    真丝方巾被他用成了一次性。

    手掌血肉模糊,黎初弦叹气。

    “疼?”男人挑眉,心想消毒水还没倒呢。

    黎初弦摇头,“这一摔影响我签过亿的合同啊。”

    陆岑弯了弯唇角

    ,手里的消毒水倒在她的手掌上。

    她整个人一颤,贝齿咬着唇,鲜艳的红唇被她咬出一道无血色白痕。

    陆岑抬头,“疼就咬我,别咬自己。”

    “没关系,你快点。”

    棉签清洗着伤口的细沙,痛感无限被延长,车外风雨依旧,耳边的声音仿佛远去。

    她看着眼前给他洗伤口的男人,睫毛纤长,侧脸凌厉。

    “陆岑。”她歪着头轻声叫他。

    男人抬起头的瞬间,她跪在座椅上的温热身躯贴了上去,艳丽红唇吻上他,牙齿轻咬下唇,左手攀着他的肩膀,唇舌一点点深入。

    他的眼神清醒,眸光却逐渐幽深,像黑暗中的漩涡。

    明明被她压着亲吻,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手里的消毒药水不动声色地放进杯架里,他长臂揽着她的纤腰,往自己身上狠狠一贴。

    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退开的瞬间,小毛毯滑落卡在他的手臂上,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和展翅欲飞的锁骨。

    “手不要了?”语气凉薄冷漠,仿佛刚才他们不是缱绻亲吻。

    她不管不顾,又亲了上去,陆岑反客为主,把她狠压在椅背上。

    手掐着她的下巴,侵略、步步紧逼。掠夺空气,直到她咬着他的舌尖喘息。

    “疼,”她抿了抿唇,“想你陪我疼。”

    “好。”他声音低哑,被情欲侵蚀,看着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如同暗涌。

    陆岑喝了半瓶冰水,欲望暂时被压制。

    拿过她的手继续清理细沙。

    她整个人放空,听着外面的风雨,雨打在车上的淅沥声,舒适的白噪音,如果可以忽略手上的痛意。

    陆岑从架子里拿出一盒茉莉花味的薄荷糖,取出一颗喂入她的口中。

    一瞬间,茉莉花味和薄荷的冰凉同时在口中炸开,早上她看到三盒套的回忆在攻击她。

    她的目光和陆岑晦涩的眼神对上,他勾着唇角问她,“喜欢吗?”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茉莉花味。”

    似乎意有所指。

    她冷哼着把薄荷糖咬碎。

    药粉倒在已经清理干净的手掌上,更痛了。

    眼眸瞬间氤氲水雾,但她一声不吭。

    陆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薄荷糖的微甜和茉莉花香萦绕唇舌。

    黎初弦讥笑,“你又不是止痛药。”

    陆岑又倒了一层药粉。

    黎初弦:……

    纱布缠上,一层又一层,专业得似乎经过培训。

    最后,绑上蝴蝶结。

    “下山吗?”手掌的痛意未消散,她转移注意力。

    他蓦然俯身,轻声道:“想约黎总一起看日出。”

    今晚吃完饭,他们离开民宿的时候,陆岑突然折返,问了壮汉一句,“明天会有日出吗?”

    壮汉转头问他阿妈,阿妈说会有日出,大雨半夜就会停了。

    黎初弦裹紧小毛毯,“所以陆总根本没有打算今晚下山对吗?”

    回头问日出,回港城的原计划改期,提早准备好的套。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别有所图。

    陆岑:“下雨是变数,现在不适合开车下山。”

    他没有回答,如果没有这一场意料之外的大雨,他们会不会在山上停留看清晨的日出?

    雨水落在玻璃上模糊,水珠一串串流下。

    风声呼啸,雨点打在车身的铁皮上。

    雨夜天,很适合喝茶。

    她说:“如果现在有一杯乌龙就好了。”

    裹着厚实的茸茸毛毯,捧着一杯乌龙热茶,欣赏窗外大雨,倾听悬崖山间的大风。

    “饿吗?”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黎初弦觉得陆岑的这句“饿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饿。

    “不要用这么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我,”微凉的手掌捂着她的眼睛,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字面意义上的饿,别想歪。”

    她拉下陆岑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似乎还没说话呢,陆总这就先入为主了?”

    双方拉扯,点到为止。

    黎初弦把话题绕回来,“不饿。”

    在山上已经吃饱了,虽然下山耗费体力还摔伤。

    哦,也许他饿了,后半段是他背下山的。

    “你要吃点东西么?”

    长臂伸过去,揽着腰就把她抱进怀里。

    黎初弦抬头看他的刹那,他俯身贴上红唇,唇齿间的那句轻声回答的“好”淹没在亲吻之中。

    掐着她的脖子紧贴自己,让她无处可逃。

    温热的身躯压迫下来,触碰到方向盘的瞬间,大掌垫在她的后脑。

    温度急剧上升,她被深吻压得喘不过气,思绪涣散。

    无意识地一抓,疼痛让意识回笼。

    她闷哼了一声,忘记自己右手受伤了。

    “别用力。”他放开她,掐着她的腰把她换了个姿势放到腿上。

    她跪在他身体两侧的座椅上,举着包扎纱布的右手,眼瞳含着水雾看着他。

    被深吻过的唇艳丽,饱满,诱人。

    “忘记了。”

    换了位置之后两个人的姿势颠倒,他半躺坐在放平座椅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没受伤的左手攀着他的肩膀,俯身又要来亲他。

    他眼神暗了下来,“换个位置,这个位置不方便。”

    下一刻,两人坐到了副驾的位置。

    他把刚刚用过的绷带拿了出来,黎初弦摇摇头,“没出血不用重新包扎。”

    他没有说话,剪了一截手臂长度,熟练地把她的手腕绑在扶手上。

    黎初弦:?

    长臂揽紧她的腰,后背贴着他的腹肌,长卷发被他撩起,低头薄唇落在耳垂上,轻轻吻着。

    外面风雨交加,又冷又湿。

    车里气温上升,隔着一道车门,两重天地。

    她出了一身薄汗,毛毯不知去向。

    手重重揉捏。

    “拿出来。”

    她愣了很久,才意识到他要拿什么,手伸进储物格摸索。

    身后的男人大手狠狠一捏,“快点,宝贝。”

    吻细细密密地落在肩膀,她的手抓着前面的扶手,咬着唇喘。

    指腹摩擦着唇,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别咬唇,荒山野岭没人。”

    “但是有熊。”

    回旋镖在这一刻尽数打回到他身上。

    “没关系的,黑熊听不懂。”手指搅弄舌尖,他轻声低哄:“嗯?”

    “有点热,”温度上升带来的眩晕感,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雨雾模糊重影。

    出了一身汗,湿滑黏腻。

    陆岑修长的手指摸着车门扶手,一把拉开了车门,冷风和雨瞬间在打开的缝中入侵车内。

    热意被驱散,冰冷让她整个人狠狠一颤。

    “别用力,”他俯身在她耳边深喘着道:“刚刚不是才说热吗?”

    冷热交织更不好受。

    她说不出话来,没法回答。

    雨声和风声更加清晰。

    这一刻,恶劣心起,他吻着她的耳珠,轻声道:“你说会不会有人路过?”

    听了这话的人下意识紧张。

    她其实知道这个时间这场大雨不会有人,但是意识没法控制,身体也是。

    “关门。”她命令道,声音已经有些哑。

    “不是热么?”

    “不。”不敢热。

    雨一直下,阿婆说半夜会停的雨一直未停。

    “我有点累了。”车里空间逼仄,右手还被绑在扶手上无处使力。

    “再坚持一下,很快。”

    最后,她无力趴在扶手上,一声不吭。

    他把绷带解开,把她换了个姿势抱着。

    调节座椅椅背躺平,他把刚刚丢在一旁的毛毯拿回来盖在她身上。

    “会冷吗?后面有鹅绒睡袋。”热潮散去,温度回归。车外的温度只有个位数。

    她摇了摇头,躺在他的腹肌上昏昏欲睡。

    没到一分钟,她说口渴。

    是要补充水分。

    他伸手去杯架拿水,摸到一个空盒子,第一盒已经用完。

    顺手丢到垃圾桶。

    把矿泉水拧开,她坐起来,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剩下几口给了陆岑。

    “日出几点啊?”雨未停,她还惦记着日出。

    “你先睡一下,我一会叫你。”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山间的大风吹着雨打在玻璃上,雨声风声一起入梦。

    梦里回到了中五的那个十号风球的夏天。

    班里有个同学说他家在海岛的别墅建好了,邀请大家去海岛别墅给他过生日。

    那时候临近新学期开学,大家都回港了。

    出发的时候全班十二人全部到齐,都高呼着玩到开学再回去。

    中学的少年少女只管玩得开心,完全没人关心天气。

    刮台风的那天早上,是个风平浪静的寻常上午,退潮之后大家说要赶海。

    有人提议分成三组比赛,输了的队伍负责煮海鲜。

    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没有一个会煮饭的,大家都不想输,兴致勃勃就要冲。

    抽签分组,其实大家都想看陆岑和黎初弦PK,可惜,他们抽到同一个队伍里了。

    剩下的人嘘声一片,说他们准赢。

    岛主少爷说不一定,他有赶海经验。

    黎初弦觉得岛主少爷说得对。

    她海鲜吃得多,抓海鲜还是第一次啊。

    她拿着螃蟹夹,陆岑走到哪她跟到哪。陆岑回身问她,“黎同学是不会么?”

    黎初弦冷笑,“你会?”

    陆岑沉默。

    两人沉默地在礁石堆里闲逛,黎初弦眼尖看到石头底下的兰花蟹,另一个螃蟹夹比她更快一下子就夹走了螃蟹。

    “我先看见的你什么意思?”

    陆岑挑衅一笑,“手慢无。”

    他腿长手长有优势。

    黎初弦转身就走,换了陆岑跟着她。

    两人剑拔弩张,黎初弦很烦他,拿着螃蟹夹抬手就一个击剑动作,另外两个组员冲上来打圆场,“谁夹到都是我们组的。”

    大概是因为两人的斗争,整个班的胜负心都尤其高涨,全部人越走越深,已经撩起裤腿走进水里了,天阴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抬头。

    直到起风,一个大浪盖过来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要跑。

    “星宜,那桶海胆不要了。”混乱中,黎初弦停下脚步对着往回跑的人喊道。

    “我拿到了。”蔺星宜提着桶跑上来,下一刻,大浪连人带桶一起带回去。

    雨在这一刻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黎初弦回来。”陆岑在身后大喊,所有人都停下来回头看。

    少女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回去。

    陆岑大声道:“你们先回去,别添乱。”

    自己往她们的方向跑。

    蔺星宜被海浪带回去的时候脚卡在礁石中,黎初弦毫不犹豫蹲下水里掰石头。

    “浪要来了,你先起来。”蔺星宜哭着大喊。

    她没有理,用力地掰着夹着蔺星宜的礁石,下一秒,海浪铺天盖地而来淹没她的头顶,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海水的咕噜声灌入耳朵,呼啸的风声远去。

    石头已经松动了,再给她一会。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拖上来,陆岑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凉薄,“我来,你先走。”

    事实证明陆岑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她搬了半天才松动的礁石,陆岑一下子就挪开了,他背起蔺星宜。她跟在身边跑。

    大浪像汹涌的巨兽,一下一下地涌上来要把人吞噬,天色暗得如同黑夜。

    终于逃离。

    所有人回到别墅都全身湿透,他们最后回的三人还是泡了海水的。

    岛主少爷说:“刚刚才知道港城挂了十号风球,要打台风了,不过别墅地势高,不怕海水灌上来。”

    大家都安心地各自回房洗澡换衣服。

    脱了防晒衫准备去洗澡,房门被敲响。

    黎初弦以为是女同学来借东西,顺势开了门。

    门外站着湿透的陆岑,目光落在她身上暗了暗,她低头一看,才知道湿了水的无袖白上衣已经成了半透,隐约看到胸前的蕾丝。

    “我戳瞎你眼睛你信不信?”

    陆岑把门关上,“黎初弦,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你可以叫我去救人,不要自己以身涉险。”

    反驳的话在此刻说不出口,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少年陆岑没走,看着他的眼神炽热又带着侵略。

    她向前一步打开门,说她知道了她要去洗澡了。

    明显的送客姿势。

    浑身湿透的少年没动,他看着她勾了勾唇,短发凌乱却无损他的颜值。

    冷白的手掌在下一瞬按着门关上,湿漉漉的两人相贴,他扣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放肆、不容拒绝,蹂躏唇瓣掠夺胸腔呼吸。

    黎初弦觉得梦真的无厘头,为什么会梦到陆岑亲她呢?

    实际上,十号风球那天,陆岑在她房间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一边洗澡还一边骂他有病。

    还是其实,她在那个时候就爱上了陆岑,所有针锋相对都是隐藏心底不愿承认的真心。

    台风和大雨打在落地玻璃上,眼前只有景象,声音却消失不见。

    她睁开了眼,身下的男人眼里欲念翻滚,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越吻越深。

    不知道是车内空气稀薄还是她被吻得太久,喘不上气了。

    男人终于放开她,声音嘶哑,他说:“黎总,雨停了。”

    雨停雾散,也许会有日出。

    车窗上的水珠被吹了半干,窗外依旧幽深黑暗,天光未至。

    她趴在他的腹肌上,说:“我梦到我们去抓螃蟹那天了。”

    手摸索着盒子,男人漫不经心地问道:“梦到了什么?”

    黎初弦把梦告诉了他。

    陆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胸腔轻震。

    因为那天,他确实想去亲黎初弦。

    后来忍住了,怕她觉得冒犯,怕她生气,怕她撕开他的面具。

    怕自己藏了许久的心思破土而出,像藤蔓一样缠着她不放。

    而她不想要。

    多年后的费城,她亲自向他走来。

    理智和情感纠缠。

    直至今日,两人在这段不能见光的关系中保持微妙的平衡。

    无法戳破,无可逃离,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难得在这座无人认识的小城里肆意,回到鳞次栉比的港城,一切又回归原点。

    不过,没有关系。

    扣住她的后颈,那个只有梦里出现的吻与现实重叠。

    放肆、激烈,吞噬灵魂。

    撕开包装,戴上。

    他把她抱起身,调整座椅位置,掐着她双手手腕按在扶手上,强势无法挣扎。

    吻一下下落在耳后,惹得她轻颤。

    他钳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前方,“看日出,宝贝。”

    前方山间艳阳冉冉升起,在阳光下白皙皮肤上的掐痕一览无余。

    整个人被钳制,无处可逃。

    他吻着她的耳珠,声音喑哑带着不均匀的喘息,“叫我的名字。”

    第17章 Chapter17(含深水加更)……

    回程的路上,黎初弦昏昏欲睡。

    昨天爬了一整天的山,陪他鬼混了一整夜,只睡了三个小时。

    而开车的男人明明睡得比她还少,却精神抖擞。

    淡薄的脸上更是少有的餍足。

    “今天周四,去村子里赶集吗?”

    黎初弦团在副驾有气无力,“去吧,吃早餐,饿了。”

    方向盘左打拐进半山的村。

    昨天湿了的衣服已经在暖气里烘干,冲锋衣上的泥沙也用湿纸巾擦拭干净。

    她套上外套,清晨的风依旧冷得入骨。

    “有点想念港城的冬天。”长裙外加一件外套就可以度过整个冬季。

    集市在村口。

    说是赶集,其实也不是特别热闹,跟寻常菜市场差不多。

    卖的东西种类倒是很多。

    卖桃胶和晒干的桃花明显是上面寨子的,卖日用品的明显是古城的,还有家禽和猪肉牛肉。

    黎总很明显不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

    他们买了两个牛肉饼,陆岑看黎初弦兴致不高,买完就回车上了。

    牛肉饼肉

    嫩饼皮酥。

    咬着饼的黎总,“好吃的,就是困。”

    陆岑笑了。

    出了村子,手机信号回来了,一直没接收到的信息叮叮当当地进来。

    “黎总似乎很忙。”开车的男人调侃。

    “毕竟集团蒸蒸日上,我忙点也是应该的。”都是一些工作留言,黎初弦把需要回复的一一回了。

    还把平板拿出来过了两条工作流程。

    只有一条比较特殊,江逸发过来的。

    【江逸:听Aunt说你喜欢听音乐会,刚好这周六柏林爱乐乐团来港城巡演,我托朋友拿了两张票,黎小姐有时间一起去看吗?】

    江逸,她亲爱的爹地妈咪介绍的相亲对象,还把她喜欢的乐团也告诉对方,看来是很满意了。

    【黎初弦:可以的,我这周末在港城。】

    对方把时间和地点发过来。

    【江逸:周末见。】

    回完消息,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

    陆岑:“不睡一下吗?”

    黎初弦咬着薄荷糖,神色恹恹:“回去洗完澡再睡。”

    没多少路程了,一身黏腻想先洗个澡。

    下山之后,大G直接上高速往市区开。

    黎初弦没有拒绝。

    陆岑这几天住在市区的五星酒店总统套房,上楼的时候,他电话吩咐路川送一套女装上来,一个小时后送午餐。

    “要我帮你洗么?”他的目光落在她裹着纱布的手掌上。

    黎初弦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起进浴室这个澡还用洗吗?

    她冷漠拒绝:“不用麻烦陆总了。”

    “别沾水。”交代完,他去了另一个房间的浴室洗澡。

    结束后去客厅坐下开始处理工作。

    送衣服这事路川做得顺手,但是为难的是,陲城这座小城市没有高奢品牌。

    如果他随便找一家店买衣服他回去就得收解雇信了。

    正愁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找了一家本地出名的旗袍定制店,报上尺寸,打开手机图册调出黎初弦的各个晚宴照片,对做旗袍的老师傅说:“这是我们夫人的风格,钱不是问题,问题要快。”

    一个小时后,厨房准时送上午餐。

    送餐的服务员刚退出房间关上门,黎初弦就从浴室出来。

    他对她洗澡时间了如指掌,能精确到每一分钟。

    她穿着他的黑色衬衫,衬得皮肤白得晃眼,衣摆恰恰盖过大腿,露着单边肩膀锁骨。

    赤足踩在毛绒地毯上,慢悠悠地走过来。

    而跟她交代好的别沾水的纱布已经湿漉漉还滴着水。

    陆岑拿起她的手一捏,“这就是你的注意么?”

    无力地歪在他怀里,麻木了疼痛,她闭着眼睛颐指气使,“重新包。”

    陆岑气笑了。

    解开纱布,湿了水的伤口已经泡发,重新消毒倒上药粉,脸埋在他肩脖里的人一声未吭。

    包扎完,他拍了拍她的腰,“吃完饭去睡觉。”

    她一动不动。

    手指卷着她滑腻的长发把玩,鼻尖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她萎靡不振的样子让人想蹂躏。

    “我手里有一块蓝海湾半岛的地皮,陆氏集团的开发计划用不到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是当时捆绑另一块地拿下的。

    埋在他肩窝的人终于动了,坐直身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陆总这是惯常打发金丝雀的手段?”

    指腹摩擦着细腻的腰肢,他淡漠一笑,“我知道黎总什么都不缺,但如果我手里有很多黎总想要的东西,黎总会不会没那么快厌倦?”

    双方安静对视,如同无波无澜的海面,平静之下藏着波涛汹涌。

    “陆总似乎不太自信。”

    陆岑薄唇微勾,眼里凉薄乍现。

    双方都没继续这个话题。

    忽然,他猝不及防抱起她,她下意识环着他的颈脖。

    男人勾唇一笑,走向餐厅。

    餐桌上。

    陆岑给她汤勺,让她先喝汤。

    她看着纱布缠绕的右手有点惆怅,“都怪你。”

    正给她夹菜的陆岑手一顿,思来想去,这个伤口似乎怎么都怪不得他头上来。

    “如果你当时牵的是我的右手,我撑下去的就会是左手。”受伤的是左手至少不会影响拿笔和拿筷子。

    陆岑:“那黎总怎么不怪自己不是左撇子呢?”

    黎初弦:……

    左手把喝了半碗的汤推到一边,她拿起叉子费劲地戳了一块陆岑挑好鱼刺的鱼肉。

    陆岑看着她费劲地吃饭,良心受到谴责,沉默了半晌,他说:“蓝海湾半岛的地皮,给黎总打九五折。”

    黎初弦放下叉子看着他。

    他沉默回望,良久,底线再退,“九折。”

    “据我所知,”黎初弦浅笑道,“那块地是捆绑销售给陆氏集团,那个位置除了卖给我,陆总似乎别无选择呢。”

    “那块地陆氏用不上,但是也不缺一块地的资金,”指尖轻敲桌面,是陆岑一贯的谈判姿势,“就看黎总,要不要了。”

    黎初弦重新拿起叉子。

    陆岑:“这个折扣永远为黎总保留。”

    回港的航班安排在晚上十一点,两人睡到下午五点起床。

    收拾好,路川刚好把衣服送过来了。

    黎初弦换上那件非常合身的秋冬旗袍陷入了沉思,她问路川:“新做的?”

    路川心想在未来老板娘面前刷好感的时候到了,退一万步来说,万一哪天黎总觉得他做事妥帖把他双倍工资挖到黎氏集团呢?

    他赶紧说:“是的黎总,这家旗袍店的单子已经排到半年后了,但是这件是按照黎总的穿衣风格一下午赶制出来的。斗篷也是原本是不出售只挂店的镇店之宝。”

    全靠他们陆总的钞能力。

    正在处理工作的陆岑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黎初弦一言难尽地看着路川:“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古城帮我把行李拿过来呢?”

    路川笑容凝固在脸上,为什么?因为陆总吩咐他送衣服没有吩咐他去拿行李啊!

    看来跳槽一事无望了。

    “你的行李已经让女助理过去收拾好送去机场了。”陆岑关了平板丢在一旁,“吃点东西吗?”

    路川接收到陆岑话里的意思,退出去让酒店送下午茶甜点。

    虽然这个时间吃下午茶是晚了一点,但是吃晚餐又太早了。

    黎初弦的湾流送去保养了,这次出差是坐客机。

    回港城自然也是坐客机,还是跟陆岑同一班机。

    彼时黎初弦整坐在大G的副驾去往贵城机场的路上,陲城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有建设机场,不过陲城市区去贵城机场只需要两个半小时。

    “话说回来,你不是也有私人飞机么?感觉你很少用。”黎初弦单手涂着润唇膏,陲城的冬天真是太干了。

    “临时出差比较多。”私人飞机航线要提早报备,行程也经常调整,所以陆岑出差一般都不用湾流。

    除非是私人行程。

    黎初弦一边费劲地挤上了护手霜,一边嘲笑他,“看来陆总的工作计划能力不行啊,帮我涂一下。”

    “确实,”陆岑语气认同,拿起她挤了护手霜的手一顿揉,“可能这也是三年里集团业绩没有100%增长的原因,年终报告我会把这一点写上去的。”

    把右手没有包扎上的指腹一只只抹上护手霜的黎初弦:凡尔赛的狗男人-

    贵城机场。

    往登机口的通道上,纪舒月正在买手作咖啡。

    她来贵城是去剧组自荐一个女n号,原本那个角色是她朋友的,她朋友辞演了跟导演推荐了她,导演说让她过去看看,她今天到剧组,结果导演说已经找到人了。

    这不纯纯溜人玩么?

    但是她人微言轻也不敢怒,卑微地留下履历让导演下次找她,买了便宜的红眼航班回港城。

    纪舒月拿着做好的咖啡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俊男美女。

    美女一身珍珠白的旗袍,银色的碎闪高跟细,长卷发在行走中轻轻荡漾,虽然她戴着口罩和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是纪舒月觉得她长得肯定很好看,甚至有可能是当红明星。

    转念

    一想也有可能不是,她手挽着的男人一身黑色长风衣显得整个人矜贵冷漠,两人的贵气如出一辙。

    更像哪家的千金小姐。

    她踌躇着要不要上前,两人准备走进对面的贵宾厅。

    纪舒月鼓起勇气跑过去:“陆总。”

    陆岑和黎初弦同时转身,一直跟在身后的路川上前一步伸手把人虚虚拦在前面。

    “上次的事还没机会感谢陆总,不如我请你和这位美女喝咖啡?”她说着说着底气愈发不足,人家是进贵宾候机室的VIP,什么咖啡不能喝要她请?

    陆岑皱眉看了她一阵,冷漠道:“你哪位?”

    啊?纪舒月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敢情人家压根没记住过她,不过也是,有钱人日理万机哪记得一个npc啊。

    她尴尬地笑了笑,正想离开。

    挽着陆岑手臂的黎初弦轻笑了一声,夸赞道:“耳环很适合你。”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落在纪舒月耳朵的珍珠耳环上,纪舒月是谁陆岑可能不记得,但是这颗珍珠耳环可比人记忆深刻得多了。

    纪舒月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啊!对,还要谢谢陆总帮我把耳环找回来。”

    气氛死一样的安静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纪舒月平时不是一个情商特别高的人,但是第六感让她觉得美女不会无缘无故夸她的耳环,看着两个人亲密的姿势和萦绕的暧昧氛围,结合提起珍珠耳环时所有人的眼神,她瞬间明了。

    她慌忙解释说:“我上次被人骚扰,是陆总出手相助还让我坐他的游艇回港城,非常感谢陆总,我,嗯,这家咖啡真的不错,我去买两杯让人送过来。”

    陆岑耐心已经告罄,正准备离开,黎初弦轻声说:“好的,谢谢你。”

    “你们等等,很快的。”

    两人走进贵宾厅。

    陆岑满脸不悦,“大半夜喝咖啡今晚还睡吗?”

    “不睡不是如陆总所愿吗?”

    男人脸上的不悦散去,皱起的眉头抚平,陷入沉思。

    跟在身后拎包的路川:这是我能听的吗?

    “而且人家不是说了吗?感谢你出手相救。”怎么不领人情呢?

    路川一听就知道陆总没解释误会,人张嘴就是要说话的啊,他连忙给他们长嘴不说话的陆总解释说:“上次江埑江总把人带去了海沙岛会所,但是可能不是自愿的,差点闹出了误会,陆总怕出事就把人带回港城了。”

    路川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黎初弦似笑非笑地看着路川。

    陆岑翻着财经杂志的手一顿,头也没抬:“那就奖励你一会喝两杯咖啡。”

    下一秒,贵宾厅的服务员用托盘端过三杯咖啡。

    路川头一回恨别人太有礼貌了。

    三杯他得睁眼到天亮啊。

    黎初弦又戴上了墨镜,她原以为在这里不会撞到熟人,所以陆岑让她一起坐飞机回来她才没有拒绝,谁曾想这界是真的小啊。

    “话说回来,你就不怕被人拍照发出去说你有女朋友么?”他们姿势亲密,不用编故事,就一张图就足以说明一切。

    陆岑现在还是港城黄金单身榜的榜一,一众家世好的千金名媛在等一个陆总的青睐或者家族联姻,不敢想真的爆出去多少人心碎啊。

    她是捂得严严实实,他嘛,嗯,装都没装,还带着显眼的不离身的特助路川。

    “敢爆就去喂鲨鱼。”翻杂志的人说得淡定又从容,仿佛只是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我以为陆总是遵守法律的人,人不可貌相啊。”

    陆岑抬头看她,“黎总为什么觉得我不遵纪守法?”

    “好人是不会把人丢去喂鲨鱼的。”

    “黎总误会了,碧水云间大堂做了一个玻璃鱼缸,养了一条之前在海沙岛救助的搁浅鲨鱼。”

    黎初弦:……

    你们的聊天有一种幽默感。

    路川不敢说话,集团一直流传的一句调侃:不努力工作把你降职去喂鲨鱼就老实了。

    这句话都传到陆总耳朵里了?

    回了港城之后,黎初弦一直很忙,因为陲城的合作项目计划调整,计划书全部要重做,跟项目组开了几次会议,每天都在加班。

    转眼到了周末,黎初弦百忙之中想起来要和江逸去看音乐会。

    【特意发信息过来交待的庄女士:别穿你的小黑裙,小女孩穿鲜艳一点。】

    【黎初弦:万一人家大导演就喜欢端庄型的呢?】

    【庄女士:你管他喜欢什么,反正小女孩穿鲜艳一点。】

    黎初弦:……

    所以庄女士是希望能成还是不能成呢?好难猜。

    黎初弦坐在衣帽间陷入沉思。

    秋冬季节,她穿了一条枫叶色长裙,奶咖色针织外套,扎了个丸子头。

    跟平日风格两模两样。

    她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给庄女士。

    远在大溪地度假的庄女士表示非常满意。

    音乐会是下午场次,结束之后江逸还订了晚餐。

    从港城文化中心音乐厅出来,江逸说:“听Aunt说黎小姐念书的时候跟过乐团巡演,弹的竖琴对吗?据说竖琴很难,黎小姐在我心目中的光芒又叠了一层。”

    黎初弦笑了,“家中姑姑是竖琴演奏家,恰好有这个机会。”

    姑姑强迫黎家的所有适龄儿童跟她学琴,暑假直接在花园开小班的那种,但是这么多人中,也就只有她坚持下来了,所以后来,姑姑在欧洲巡回演出带的也是她。

    不过她小时候能坚持的原因不是因为姑姑的戒尺,是想着有一天她在陆岑面前弹奏的时候让他惊艳并且膜拜。

    虽然她一次都没有弹过给陆岑听。

    因为长大的黎初弦觉得,她的绝世琴音,对着陆岑弹和对着牛有什么区别?他配吗?

    想到这里,她忍俊不禁。

    江逸也笑了。

    “听妈咪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但是中文很好。”江逸出生在美国,uncleJoe前年退休回港城养老,他才两地来回,所以中文这么好属实意外。

    江逸:“因为我之前想用中文骗学分,拉着我奶奶陪练。”

    外语选修,但是中国人不可以选中文。

    黎初弦:“拿到学分了吗?”

    江逸一脸可惜:“没有,因为中文太好第一堂课一张嘴自我介绍就被人请出教室。”

    黎初弦笑出声来。

    江逸也跟着笑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江逸绅士地拉开了副驾门让她先上车。

    车滑入车流中。

    “虽然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但是未来会回来港城发展,这次回来停留的时间也长,和朋友合作了一个综艺。”

    怪不得庄女士觉得合适呢,“在国内么?”

    “嗯,”江逸点头,“在港城。”

    “期待。”

    两人又聊回音乐会和国内最近的艺术展。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吃饭的酒店。

    车驶入碧水云间。

    黎初弦:……

    大概江逸真的没在港城待几天,但凡听到外面的传言也不至于带她来死对头的酒店吃饭。

    “我在港城的时间不长,不知道哪家餐厅比较好吃,但是这家在多家美食杂志排行第一,”江逸觉得选第一准没错的,“味道肯定是不错的。”

    黎初弦:我也知道这家味道不错,毕竟经常吃。但是,她带着相亲对象去炮友那里吃饭,这……

    修罗场预定吗?

    江逸:“而且这家餐厅桌很难订,我提早了两个星期才订到。”

    好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在门口拒绝就很不礼貌了。

    碧水云间的西餐厅在二十楼,他们走进大堂的时候,黎初弦见到了一楼巨大的玻璃鱼缸。

    手臂长的小鲨鱼在浴缸中快乐游曳。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白鲨之类的……

    走进电梯,服务员按了二十楼。

    据她所知,陆岑一般不会下来餐厅吃饭,他在顶楼套房的时候大多数都在房间里用餐,而且他一般都坐专属电梯,所以,见到陆岑的可能性不大。

    她放下心。

    订桌的时候已经订好了套餐,他们坐下,服务员就过来问是否可以上菜?

    江逸看了一眼黎初弦包着纱布的右手,说:“女士的餐酒换成其他。”

    “好的,请问女士喝什么呢?”

    “柠檬汁谢谢。”

    “抱歉,今天才知道你手受伤了。”江逸有些懊恼,“还订的西餐厅。”

    黎初弦忍笑安慰他,“你请我吃中餐我也拿不了筷子啊。”

    江逸恍然大悟,跟着她笑了,“那就谢谢黎小姐给我一个帮你切牛排的机会了。”

    两人又聊起来别的。

    黎初弦觉得江逸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幽默风趣、谈吐优雅、举止有礼。

    不得不说黎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可惜,年少时遇到更惊艳的人了。

    就是此刻,更惊艳的人给她发信息了。

    黎初弦抿抿唇,总有些心虚,明明只是跟朋友出来吃饭,为什么要心虚呢?

    【陆岑:今天忙吗?】

    【黎初弦:不忙。】

    实话实说非常好,她夸赞自己。

    主菜上来,黎初弦放下手机。

    江逸主动拿过去帮她切成小块。

    手机又振动一下。

    【陆岑:晚餐吃什么?】

    【黎初弦:西餐。】还是你家的西餐。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黎初弦:你呢?】

    【陆岑:还没忙完。】

    牛排切好,江逸端过来。

    黎初弦:“谢谢。”

    江逸:“不客气。”

    她拿起叉子吃着牛排,听江逸说之前拍戏的趣事,偶尔附和一句。

    【陆岑:不问问我忙什么?】

    黎初弦心想你也太不礼貌了,妨碍她吃饭了。

    【黎初弦:哦,那你在忙什么?】

    【陆岑:巡视酒店。】

    看信息的黎初弦背脊一挺,突然觉得周围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她就说狗男人怎么今天怪怪的呢?敢情在这等着呢?

    什么酒店要经常巡视啊?而且她这是什么运气?

    她微笑着抬头,和不远处的男人四目相对。

    看着周身冰冷的男人平静地收起手机递给身后的路川。

    平静的海面底下一般都会藏着波涛汹涌。

    风雨欲来前都是风平浪静的。

    但是,能怎么办呢?

    所以黎初弦当着陆岑的面,又叉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不出所料,男人眯了眯眼。

    恰好这一刻,对面的江逸抬起头来。

    第18章 Chapter18有本事别求饶

    不远处的陆岑往这边走来。

    “HiCronus,好久不见。”江逸站起身,伸出手和陆岑碰了碰拳头。

    熟稔得像老朋友。

    “回国了?”

    江逸点点头,“刚回来不久,正打算这两天约你吃饭。对了,介绍一下,我朋友黎初弦。这位是我的旧同学陆岑。”

    “你好,黎小姐。”陆岑微笑朝她伸出手,黎初弦礼貌地跟他握了握,“你好,陆先生。”

    双方平静地收回手。

    身后的路川内心一片万马奔腾,心想好一出大戏啊。

    上主菜之前他们已经路过餐厅,刚巧不巧,餐厅经理看到陆总打招呼,抬眸间就看到了黎总跟别的男性朋友吃饭,还有说有笑。

    陆总当场拿出手机发信息,正在汇报的餐厅经理愣了,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他身为一个合格的特助当然是维护老板的体面,跟餐厅经理说陆总有重要的信息要回复让他先去忙。

    然后,他们两个就看到服务员端上主菜,黎总的男性朋友主动帮她切牛排。

    黎总还吃得很开心。

    只有他们陆总,周围温度越来越低。

    路川不敢说话,他们三人也不开口。

    他偷偷退后了一步,试图远离修罗场。

    三人伫立的氛围有点奇怪。

    江逸主动开口,“Cronus你也是来吃饭吗?要不要一起?”

    陆岑:“过来巡视酒店。”

    “oh,”江逸惊喜,“是你家的酒店?早知道就让你帮我订座了。”

    “下次找我,先不打扰你们吃饭了。”陆岑说完,体面地带着路川离开。

    “你们之前是同学?”黎初弦喝了一口柠檬汁,漫不经心地问道。

    “校友,我们不同专业,Cronus低我一级,不过假期经常约出去越野。”

    越野两个字触碰起不可描述的回忆,黎初弦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柠檬汁压了一下骤然升高的体温,“看不太出来你也喜欢越野。”

    “刺激灵感,寻找灵感。不过Cronus是真的为了刺激,其实看不太出来对不对?他看着太斯文了。”江逸笑着道。

    黎初弦心想,他的外表迷惑众人,就连那副金丝眼镜,都是为了掩盖眼底的冰冷。撕开那一层伪装,冷漠霸道,心机深沉。

    但是,她却想将伪装下的灵魂私藏。

    有点贪心了。

    最后上的甜点是一朵茶花形状的绿茶冰淇淋。

    与冰淇淋一同到达的还有陆岑的短信。

    【陆岑:我在顶楼等你。】

    绿茶味的冰淇淋在口中融化,她勾了勾唇。

    【黎初弦:我一会还有事。】

    其实根本没事,他们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她不打算是触碰男人的逆鳞,还是冷却几天比较好。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

    【陆岑:黎总是打算让我亲自去他面前接你?】

    黎初弦:……

    有病的狗男人。

    晚餐结束,江逸说送她回家,黎初弦拒绝了。

    “司机一会送会我回老宅,不用麻烦了。”

    江逸也没有强求,“和黎小姐出来很愉快。”

    黎初弦微笑:“我也是。”

    两人礼貌道别,还约了下次一起看画展。

    江逸离开,黎初弦收敛笑意。

    走往顶层的私人电梯。

    电梯数字一层层跳动,直到停在这一层,电梯门打开。

    周身冰冷的男人站在光可照人的电梯中央,淡漠地看着她。

    黎初弦从容地走进去站在他身旁。

    电梯门关上。

    两人的目光在电梯的镜子里静默相对。

    黎初弦轻声开口:“一直在看监控么?”

    不然怎会掐着时间下楼堵她。

    “陆总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难道不是黎总害怕这段关系被曝光?”

    “陆总不害怕?”

    所以,有恃无恐的是谁?

    他突然转身,钳着她的手压在电梯壁的镜子上,“别跟我说你想断了,你选择的开始,由不得你说结束。”

    “陆岑,对你,”黎初弦迎上他镜片也遮不住的狠戾目光,似笑非笑道,“我还没玩腻。”

    陆岑定定地看着她,漠然一笑,手隔着轻薄的布料暧昧地摩擦着腰间的软肉,“黎总有本事就吃两家茶饭。”

    话至此,陆岑也没有要一句解释,正如当初游艇上的珍珠耳环,黎初弦没有追问。

    有边界地维护着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却谁都没有跨出第一步。

    唯有电梯里的亲吻,狠戾霸道,炽热强势。

    镜子里的男人西装革履,衬衣扣子严实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甚至领带都没有歪。

    却仿佛被撕碎了伪装。

    电梯门打开,他单手公主抱着她走出来,低头和她深吻纠缠。

    另一只手刷开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高脚桌上香薰蜡香明明灭灭,落地窗外灯光映照,室内微弱昏暗。

    他把她抱到落地窗前,压在玻璃上亲吻,身后是半座城市的夜景,维港的朦胧夜色,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火璀璨。

    他拿起她的右手摩擦着手背,问道:“手还疼吗?”

    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C调。

    “结痂了,又痒又疼。”不小心拉扯到痂就会疼,手掌只能自然弯曲。

    他低低地笑着,低音蛊惑,“那我们小心一点不要拉扯到。”

    说着就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禁欲的面具被一同扯下,“黑色喜欢吗?”

    领带一圈一

    圈缠上手腕,白皙的皮肤被黑色绸缎捆绑,白得晃眼。

    黎初弦垂眸看着,“不喜欢。”

    “那我们去衣帽间,选你喜欢的。”他每一句话都像顺着她的意,却又带着无可反抗的决绝。

    下一刻,他揽着她的腰提起来,她下意识想双臂抱紧他的脖子,又挣不开手腕间的束缚。

    一手抱着她的臀,一手抚着背,“上次那件睡衣,试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性感的喉结滑动。

    黎初弦垂眸看着,蓦然间红唇贴了上去,贝齿咬了一口喉结。

    “嗯。”男人闷哼,掌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衣帽间内,一室昏暗,唯独中岛台的感应灯带明明灭灭。

    她坐在中岛台的玻璃桌面上,双手被领带绑在身后。

    男人站在她身前,温热的身躯贴上来,衬衫衣袖挽到小臂,撑在玻璃上露出结实的线条。

    修长的指尖掐着她的脸,男人俯身亲吻。

    强势、深入。

    薄唇微勾,眼底暗流涌动,看着她的目光晦涩不明。

    而她沦陷在旖旎漩涡中,无可挣扎。

    直到微弱的铃声响起,她蓦然清醒。

    薄唇将贴未贴,他说:“不要管它。”

    “拿过来。”

    陆岑低头笑了笑,退开。

    在玄关的地毯上捡回她的稀有皮包包,拿出手机。

    男人赤足踩在深紫色地毯上,脚背脉络清晰,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走回衣帽间。

    她半坐在玻璃上摇摇欲坠,被捆绑的双手费力地撑在身后,衣衫凌乱。

    而他还是衣冠楚楚,黑色衬衣掖在炭灰色的西装裤上。

    定制尺寸的西装裤部分鼓起,男人依旧淡定从容,“你妈咪。”

    “解开。”

    “就这样吧。”陆岑勾了勾唇,指腹划过屏幕,电话接通,免提打开。

    岛台上的人一僵,他慵懒地掀起眼皮,跟她愤怒的目光对上。

    “阿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庄女士温柔的声音传来。

    黎初弦深吸一口气,“妈咪。”

    “怎么有点喘呢?”

    “刚刚在运动。”接吻也算运动的话。

    “oh。”庄书晴似乎没有纠结。

    拿着电话的人很有耐心,目光落在她红肿着开合的嘴唇上,眼神晦涩。

    她只想速战速决,“有事吗?妈咪。”

    “阿逸今天不是约你看音乐会和吃饭吗?你爹地就想问问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黎董事长不满的声音,“明明是你自己想知道又推到我身上。”

    庄女士没理他,问黎初弦:“怎么样?有进展吗?”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拿着手机的男人似乎早已猜到电话的目的,借此来折磨她,“你们凌晨不睡觉就为了问我这个事情吗?”

    “不是,你爹地说要出海海钓,我们起床了,想着你应该没睡就顺便问问。你别转移话题。”

    黎初弦看着陆岑面无表情一身低气压,突然想加一把火,她笑了笑,“挺好的,可持续发展。”

    “你喜欢就好,妈咪就怕你不喜欢,没事啦,你们年轻人慢慢相处,先从朋友做起也行,不着急。”

    然后在电话那头的黎董事长,“你这样像不着急?”的吐槽中挂掉了电话。

    通话结束。

    陆岑把手机放到一旁,轻轻一笑,“呵,可持续发展。”

    声音冰冷,如晚冬溪流的汩汩雪水。

    丸子头的皮筋被摘掉,长卷发散落一背,五指穿过发丝按着她的后脑指腹慢慢揉摸,“我没有让黎总满足吗?”

    男人衣冠楚楚,而她的长裙被拉扯得不成样子,他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危险。

    黎初弦毫无畏惧地回望,“我家人喜欢的,而陆总嘛……”

    点到为止。

    “黎初弦,”他鲜少叫她全名,此刻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指尖划过展翅欲飞的锁骨:“有本事别求饶。”

    “你除了用这个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男人低低地笑了笑,“还不够吗?”

    “黎总要不要现在先请个假?我怕你明天早上来不及。”他好心地把手机拿过来。

    “陆岑。”

    “嗯?”他俯下身,薄唇贴在她颈部的脉搏上,“想好再说。”

    吻细细密密地落在轻薄的皮肤上,她仰着头迎合,眼神逐渐涣散。

    落在颈部的吻愈来愈深,直到痛与愉悦交织,侵蚀感官。

    “别喘,”他低低地笑着,“硬了。”

    第19章 Chapter19哄人要趁早

    今天一整天,总裁办都持续低气压。

    天空灰蒙蒙,港城冬天的雨,又湿又寒。

    整个总裁办大气都不敢出,敲键盘的声音都小了,生怕被注意到。

    集团旗下投资公司的几个负责人都被叫进了陆总的办公室,已经一个下午了,人还没出来。

    Lisa手里还有几份加急文件要签字,业务那边一直在催。

    但是她不想去触陆总霉头啊。

    路川从办公室出来,Lisa期待地看着他,路川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共事久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表达的意思,她这几份加急文件,今天怕是悬了。

    Lisa默默移过去,奉上小饼干,“陆总今天怎么了?”

    路川望天,哦,望着天花的灯管。

    他今早得知的消息,今天这场雨是凌晨四点开始下的,恰好是黎总从碧水云间离开的时候。一切都预示着这场雨的不同寻常。

    路川跟了陆岑很多年了,从陆岑还在费城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负责投资公司的事务。所以,陆总和黎总的事,他也算了解。

    这么多年,黎总还是第一次在碧水云间过夜但没天亮就离开的。

    还是雨天,还不是陆总亲自送,是司机送的。

    种种迹象都证明两个人可能发生了口角。

    而陆总今天的低气压就证明他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但是能怎么办呢?

    路川叹气。

    Lisa也跟着叹气,路川嘴严,问不出什么来。

    也不一定非要一个答案,她现在知道事情非常棘手了。

    不一会,办公室门打开,投资公司高层都黑着脸走出来。

    路川问她,“还签吗?”

    Lisa哭丧着脸,“今天下班前一定要签上。”

    Lisa抱着文件走进去,路川跟在身后。

    虽然他们的陆总看起来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是明显办公室的温度是低了两度的。

    陆岑接过文件,沉默地看着。

    两个人像个结界兽站在办公桌的两端,大气不敢出。

    年底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保住年终奖。

    文件翻到最后,陆岑淡漠开口:“Lisa先出去。”

    坏了,出问题了。

    Lisa心头一跳,但是不敢问,默默地退了出去。

    “通知人资部负责人上来。”

    五分钟后,人资部负责人王深出现在总裁办,五分钟不是负责人的极限,是集团电梯的极限。

    文件滑过光洁的桌面,堪堪停在王深眼前,“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人资部递上来签字的任命书——陆媚明日起担任集团旧商场改造的负责人。

    陆媚,陆岑堂妹,他大伯陆松商的次女,刚刚大学毕业。

    这份任命书,他怎么敢拟出来并且送上来签字的呢?

    王深讪讪地笑了笑:“是陆董事长安排的。”

    “王叔。”陆岑往办公椅上一靠,勾了勾唇。

    王深心想不好,上一次听到陆岑喊叔,是黄庚被辞退。

    陆岑的开场第一句话就是黄叔。

    “明年可能会有人事调动,提早跟你打个招呼。”

    王深笑意僵在脸上:“陆总,我在集团三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岑:“正常的人事调动,不影响王叔你退休的,如果王叔想提早养老,也可以提出,集团不会亏待你。”

    王深鼻翼翕动,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岑:“任命书拿回去吧。”

    门开了又被关上。

    路川似是而非的一句,“年纪大了思想转变不过来,有些许固执。”

    王深坐在这个位置将近二十年了,一直是老爷子的心腹。

    就连他爸陆柏商掌权,都没有动他。

    但是陆岑这人,和陆柏商不一样,他不讲人情。

    他坐上这个位置,王深也一直没有什么出格的大动作,陆岑心想他还有两年退休,再留他两年又怎么样呢?

    结果,一份没跟他打过招呼的任命书直接送上来总裁办。

    触碰底线。

    老爷子的手也伸太长了,他留下的少数羽翼,也该尽数剪掉了。

    陆岑办公椅转向窗外,大雨打在玻璃上缓慢落下,整座城都低沉阴暗。

    路川收拾桌面上的文件,“陆总,今晚陆董事长又该叫你回去吃饭了。”

    集团大厦停车场。

    纯黑宾利正准备驶离,穿着高跟鞋的陆媚从电梯间跑到车旁,唯唯诺诺地敲了敲车窗。

    玻璃降下,后座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问她,“有事?”

    “二哥你是回老宅吗?可以顺路带上我一起回去吗?”

    陆岑沉默了片刻:“你的车呢?”

    陆媚抿了抿唇:“被朋友借走了。”

    很久,直到电梯间传来人声,陆岑才松口:“上车。”

    陆媚如坐针毡,恨他二哥的车隔音怎么这么好,明明车上四个人,却死一样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和死寂,压迫感太强了。

    甚至想开窗透透气,但不敢。

    她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二哥。”

    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

    “其实旧商场改建项目这个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妈打电话让她今天回老宅吃饭,火气很大地说她爸爸为她争取的项目负责人被陆岑压下来了,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解释说她在行政部学到很多东西,她妈当即把火头转向了她,说她被人压着欺负都不知道反抗,说她爸没本事就算了,连她跟她哥哥一个两个都是窝囊废。

    她在洗手间被骂得垂头丧气。

    她偷偷觑了陆岑一眼:“其实我一直跟他们说我要从基层做起的,今天的事我会去跟爷爷解释的。”

    “不需要。”陆岑淡漠回绝。

    陆媚不敢说话了。

    直到宾利开上山路,山顶的老宅近在咫尺,陆媚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因为这个事情未来一段时间集团肯定很多风言风语的。”

    陆岑不语。

    “我之前一直想去念酒店管理不过爷爷他们不让,但我还是对酒店业很感兴趣的。”

    陆岑:“所以?”

    “想你把我调去碧水云间喂鲨鱼,啊不,去客房部从低做起。”

    副驾驶的路川差点笑出声来,幸好忍住了。

    他打心底里佩服陆小姐,竟然在他们陆总心情不好这个节骨眼撞枪口,还叠加了回老宅吃饭的buff。

    简直是要去公海喂鲨鱼的节奏啊。

    陆媚这一刻都想撕了自己的嘴,都怪集团总部的那群人,口头禅就是调侃干不好就把你调去喂鲨鱼。她一紧张脑子一抽就顺嘴说出来了。

    陆岑的轻笑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不希望你爸妈明天一起闹上我的办公室。”

    他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陪他们过家家。

    陆媚心想,其实她爸妈只是嘴上说说,没这个胆子闹。

    她还是唯唯诺诺伸出三只手指举到头顶:“只要你答应了,我今晚就去说服爷爷。”

    车里依旧沉默,很久,直到宾利驶进老宅大门。

    陆岑才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行。”

    晚饭如旧,刀光剑影。

    不过大伯和大伯母不敢提陆媚的事,这顿饭大伯母林施意把矛头对准陆献,“阿献,之前听说你那家投资公司投了一个项目,对方卷钱跑了是吗?那不是血本无归吗?”

    陆献笑了笑:“大伯母别听外面乱传,没有的事。”

    “外面传得可难听了,没有的事你也注意点,别影响集团的声誉。”

    三伯母笑了笑搭腔:“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林施意伸出戴着蓝宝石手镯的手夹了块鱼片,笑着道:“没有事就好。”

    “对了大哥,前几天杂志不是拍到你带小明星出海,你怎么不压下来啊?”陆延周问道。

    陆松商狠狠瞪了陆延周一眼,不接腔。

    这件事前几天他老婆才跟他闹过,好不容易买了几个包包哄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的!

    一旁不作声的陆岑用帕子擦了擦嘴,勾了勾唇角,“我吃饱了,各位慢用。”

    说完就起身离席。

    老爷子放下筷子叫住他,“跟我来一趟书房。”

    陆岑垂眸看了他碗里剩的半碗饭,“我有工作要处理,你先吃完饭。”

    陆媚也叫住了老爷子,“爷爷,我一会有事跟你说。”

    话落被林施意瞪了一眼,陆媚不敢说话。

    陆岑在老宅的房间每天都有佣人打扫,但是他已经很久没在这里过夜了。

    难得回来一趟,也是在餐桌上看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戏。

    数年如一日。

    他双腿交叠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不远处蔚蓝的大海,吹着冬天的海风。

    突然,想她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笑。

    时针走向八点钟,老爷子少数地没有在书房等他,而是走到了他的房间,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两人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

    陆岑抬手看了看手表,不动声色地放下,“爷爷想说什么?”

    “其实我让他们进集团,是为了帮你,不是为了抢你的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像你爸爸那样没有人帮,最后倒下去抢救。”老爷子叹气。

    陆岑笑了笑,“爷爷,但凡他们其中一个有能力,也轮不到我坐这个位置。”

    老爷子一拐杖杵在地上,怒发冲冠,“你就是这么想的?我把你从小就是当接班人培养的。”

    “那是因为他们从小就是废物。”

    老爷子一口气噎在喉咙,上不来也吞不下去。

    陆岑伸手给他顺了顺背。

    “你就是想气死我。”

    “爷爷,你扪心自问,集团交到他们手上,不说能不能壮大,能撑多久还不好说。你其实也清楚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却想让他们几个废物来帮我,你在异想天开。”

    老爷子瞪他:“你得给他们机会,才有机会进步啊。”

    “所以陆媚从基层做起有什么不对吗?你们非要把她扶到她没有能力的位置。”

    老爷子:“阿霄一进去就是总经理,媚媚毕业了就做基层,外面的人说得多难听啊。”

    “陆霄这个总经理到今天做出了什么成绩吗?”陆岑觉得好笑。

    陆霄比他年长四岁,他在费城读书的时候陆霄已经进集团了,换了是他比陆霄年长四岁,陆霄连进集团的机会都没有。

    还不够废么?让他后来居上。

    老爷子一噎。

    陆岑:“反正我给了锻炼机会陆媚。”

    “媚媚说她想去酒店锻炼,我想想也行,同意了。但是你不能让她一直在酒店做基层啊。”

    “有能力者上位。”

    “行,那王深的事呢?他在这个位置二十年了,你说不要就不要,太寒老员工的心了,那都是集团的根本啊。”

    “还是,你在警告我多事?”

    陆岑看向他,“杀鸡儆猴罢了,你想其他老员工安安分分退休,就让他们安分守己。”

    老爷子叹气,“你羽翼丰满了,我应该很安心才对,只是没想到,你毛长全的第一时间是剪我羽毛。”

    陆岑勾唇,不语。

    第一时间么?其实老爷子不知道,陆氏集团早就不是他能呼风唤雨的陆氏集团了。

    不过是老爷子还没看清。

    而他还想做个孝顺孙子。

    “没事你就跟老朋友喝早茶爬山,别操这么多不该操的心。”陆岑站起身,拍了拍老爷子的背,“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忙。”

    “忙忙忙,一天天都忙,也不见你忙着找个女朋友。”-

    宾利驶出老宅。

    陆岑在后座闭目养神。

    “陆总,”路川从后视镜看了陆岑一眼,“你上次找的那套绝版

    香氛今天送回来了。”

    陆岑嗯了一声,再无回话。

    路川有试探性开口,“不送过去给黎总么?毕竟哄人要趁早。”

    陆岑抬眸,和后视镜里的路川四目相对。

    良久,他淡漠道:“去名城公寓。”

    第20章 Chapter20陆总有八块腹肌……

    名城公寓顶层。

    鸢尾花香的香薰蜡烛在水造景里漂浮。

    “黎总,汤你等会喝哈,我先走了。”生活助理把黎老太太煲的汤倒在碗里端到餐桌上,收拾好东西,顺带送皮肤管理师离开。

    皮肤管理师站在门口,笑着道:“黎小姐那我也先走了,你最近注意一下,别经常熬夜。”

    门被关上,黎初弦拿起茶几上刚刚从书房拿出来的书,坐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

    拿起小圆桌上刚刚生活助理泡好的参茶,慢慢喝着。

    难得一个安静又不忙的夜晚。

    她这般想着,手机却在这时进信息。

    【陆岑:在公寓?】

    黎初弦现在看到这个名字都有点PTSD了,落地玻璃倒映的脸上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色,是皮肤管理都急救不来的熬夜后遗症。

    昨夜的浪潮似乎还历历在目,凌晨四点他一点结束的意思都没有。

    室内昏暗,旖旎蔓延,男人钳制着她的手腕压在头顶,失控地在颈脖和锁骨肩膀上留下红痕,白皙肌肤的惨不忍睹。

    而她困倦不堪。

    上午还有一个无法推的重要会议,凌晨四点了她只想睡觉。

    终于,在陆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套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她整个人都酸软无力,用最后的力挣扎出来的右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下一刻手被按回去,换来更深更狠的亲吻。

    她一口咬在他的舌尖,疼痛唤醒沉沦的情潮,他稍稍松开。

    男人似笑非笑道:“黎总不满意吗?”

    手指捏着细腰,似是威胁。

    两人对峙。

    最后,她穿上衣服离开。

    纵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落地玻璃起了水雾。

    黎初弦知道如果她继续留在酒店,天亮都不用睡。

    撕下面具的陆岑,不当人。

    陆岑叫来了司机。

    他说他现在这个样子送不了她。

    黎初弦默默从他大腿上移开目光。

    她只想马上跟他分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送她,难保车上半路不会起歹心。

    原以为今晚可以清静一晚上。

    【黎初弦:你有事?】

    对面回得很快。

    【陆岑:我在你公寓楼下。】

    【黎初弦:你越界了,陆总。】

    当初说好的,他们的关系藏于人后,而她的公寓偶尔有人上来,他不能涉足。

    好像自从江逸的出现,他开始得寸进尺了。

    【得寸进尺的陆岑:我的车已经在你楼下停了十五分钟了。】

    黎初弦:……

    是想告诉全世界人,他的显眼车牌和车在她的公寓楼下?生怕别人看不出端倪?

    而楼下的宾利里安静得诡异,只有路上往来车辆的引擎声。

    路川看着后视镜里冷漠脸发信息的Boss,心想你这样是哄不好人的。

    他欲言又止。

    终于,陆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下车。”

    十分钟后,陆岑拿到公寓电梯密码提着路川买来的牛奶炖官燕坐电梯上顶楼。

    黎初弦穿得严严实实来开门,挂脖的睡裙外加长袖浴袍,除了脸一点都没露出来。

    反手掩上门,他单手掐着她的脸低头一吻。

    一吻毕。

    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漠道:“黎总是在防我?”

    黎初弦歪头看着他,很久。

    睡袍解开,丝绸从肩膀滑落,红痕映入眼帘。

    男人勾了勾唇,指腹落在吻痕上,轻轻摩擦。

    黎初弦把睡袍穿好,身上的痕迹被掩盖。

    接过他手里的甜汤,转身走向餐厅,“怎么过来了?”

    “回老宅吃饭。”

    黎初弦的身影一顿,转身看他,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地笑,“挨骂了?”

    陆岑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黎总很高兴?”

    从橱柜拿出碗,把牛奶官燕倒进去,“有点,毕竟昨天想把你掐死。”

    坐在餐桌前的矜贵男人淡淡道:“哦?黎总没爽到?”

    “闭嘴,谢谢。”

    生活助理送过来的汤壶里还有汤,黎初弦给他倒了一碗,“西洋参石斛灵芝鸡汤。”

    “不过是熬了一夜而已。”

    黎初弦气笑了。

    “而且,”男人顿了顿,“动的明明是我。”

    “闭嘴。”

    宵夜时间结束,黎初弦问他喝什么?

    陆岑:“有什么?”

    黎初弦从橱柜里拿出五瓶不同品牌的矿泉水。

    陆岑看着她,黎初弦无辜回望。

    两人对视半天,陆岑无奈拿了一瓶lofoten。

    “你刚刚拿过来的是什么?”进门的时候和糖水一起来的,被他随手放在了玄关。

    “你之前找的那套绝版香薰。”陆岑坐在落地玻璃前的贵妃椅上,放下水,随手拿起了小圆桌上的书。

    “竟然被你找到了?”她很喜欢的一个调香师调制的二十四节气香薰精油,她之前买了一套已经用完了,想再收已经找不到了。

    她打开套盒,二十四瓶全新的。

    “你想喝什么?”她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顺势坐在他腿上,陆岑下意识张开双臂把她揽入怀中。

    他的目光落在小圆桌的lofoten上。

    “咖啡还是茶?”黎初弦又问。

    手臂收紧,她整个人贴上去,男人低声道:“所以黎总,有礼物才有资格喝茶,不然只能喝矿泉水对吗?”

    “不然呢?”

    “很现实。”指尖捻弄她的头发,他表情冷漠却是难得地放松。

    “汤喝完了,水也喝了,陆总是不是该回家了?”

    “黎总赶我?”指尖卷着头发。

    黎初弦看着他,一副还用问的表情?

    陆岑不为所动。

    黎初弦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每次回老宅之后都是这副死样子,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是周身低气压,像台风登陆前的天气。

    两个人安静地看了很久的夜景,柔和温暖的壁灯,水造景的汩汩流水悦耳。

    他身上安心又熟悉的雪松香,黎初弦愈发放松,直到在他怀里睡过去。

    脸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安静得像个睡美人。

    摩擦着腰间的手顿了一顿,陆岑看了她眼底淡淡的青色,薄唇微勾。

    终究是放过她。

    他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临近年末,工作计划基本完成,黎初弦空闲下来。

    但是各个品牌的年底晚宴邀请函和礼物雪花一样飘来,倪心过滤了一部分,剩下拿不定主意的送上了黎初弦的桌面。

    黎初弦向来不爱出席这种名利场,除了必须出席的晚宴。

    故而在一叠邀请函里,她只挑出一张冰川时尚晚宴的邀请函。

    之前因为人情答应顾微的财经杂志采访被她单方面终止,这次晚宴的面子总要给。

    “还有一件事,帮我把公寓的电梯密码改一下。”

    倪心诧异,名城公寓是电梯入户,输入密码才能到达指定楼层,但是黎总搬到公寓之后就没改过密码了,好突然。

    “改成什么?”

    “随机生成,改完之后告诉我。”

    “好的,黎总。”

    转眼到了周末。

    冰川时尚的晚宴定在碧水云间的空中花园。

    邀请了港城的各界名流还有合作明星,豪车一辆辆至,红毯前挤满了娱记和粉丝,长枪短镜闪光灯。

    穿着高定礼服明星如冬日盛放的艳丽花朵,停留在红毯上凹出造型。

    雷克萨斯LM停在红毯前,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长腿探出,与穿着礼服的明星不同,黎初弦穿着棕色的羊绒外套,高贵冷艳,不作停留。

    “

    好大牌的明星啊,但是好漂亮。”

    “都不停下来拍照的吗?”

    “谁啊谁啊?我要做她的颜粉。”

    “不知道啊没见过啊。”

    “啊?十八线有这么漂亮的吗?”

    “还很有气质呜呜。”

    黎初弦刚签完名,一转身就看到顾微挽着一个年轻男导演从红毯那头走过来。

    顾微笑着打招呼,“初弦。”

    “微微姐。”黎初弦点头致意。

    顾微看着她一个人,笑着问道:“没有带男伴吗?早知道我给你介绍一个一米九的八块腹肌的男模特了。”

    话落,红毯那头一阵喧嚣,三人同时侧身。

    一米九的穿着手工订制西装的矜贵男人慢条斯理走过来,抬手间,日落色的帕帕拉恰袖扣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也有八块腹肌。

    就是不当男模。

    黎初弦心想。

    “你也一个人?”顾微挑眉。

    陆岑淡漠道:“你还邀请了我女朋友?”

    “好冷的笑话。”顾微搓了搓手臂,“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陆岑看着她穿着的抹胸长裙,嘲讽一笑:“你冷是因为今天十度。”

    顾微体面地绽出一抹笑,藏起想刀人的眼神。

    毕竟今天这场晚宴的赞助商是陆岑,说到底也是金主。

    签名墙上的摄影师招呼他们,“顾总,四位一起拍张合照吗?”

    “不需要。”顾微狠狠拒绝,然后挽着男导演走了。

    她这个侄子和初弦一向不对付,她怕这张合照拍出深仇大恨。

    宴会厅在空中花园,虽然是半室外,但开着暖气温度适宜。

    各地空运过来的鲜花堆砌场地,奢侈品牌抽奖奖品堆成小山在舞台一侧。

    纸醉金迷,名流穿梭。

    走廊暖气充足,侍应生把黎初弦引到专属休息室,替她把脱下来的羊绒外套挂起来。

    端上香槟和甜点,侍应生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杂志架上放了冰川时尚这一年的杂志,黎初弦拿起一本百无聊赖地翻看。

    而此时,正在宴会场的陆岑被人叫住。

    “Cronus,好巧,你也在。”

    陆岑端着香槟杯转身,看到江逸带着女伴走到他面前。

    “确实很巧。”陆岑轻笑着道。

    目光落在挽着江逸的女人身上,他难得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应小姐。”

    话说得慢条斯理,却带着玩味的笑意。

    应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岑,更不明白他笑意里的深意,“确实好久不见了。”

    “毕业之后好像再也没见过了。”江逸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分了应芷一杯。

    三人碰杯。

    “所以,”陆岑笑了笑,“你们是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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