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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Chapter21他们这么心虚的……

    花枝模样的落地灯和鲜花交错摆放,是冬日里的满庭春色。

    旋转楼梯上三角钢琴流淌着肖邦的《夜曲》,琴凳上钢琴师的婚纱拖尾铺散在层层台阶上,上面洒满红色的玫瑰花瓣,仿佛雪地无人区里下了一场玫瑰花雨。

    二楼回廊花墙后的小圆桌上,黎初弦端起香槟喝了一口,随口夸赞道:“晚宴主题不错。”

    雪松香蓦然掩盖宴会场的淡香熏,黎初弦没抬头也知道来人。

    矜贵清冷的男人落座在她的身侧,端着手里的郁金香杯欲想跟她碰杯。

    黎初弦没动,“陆总似乎太光明正大了。”

    陆岑薄唇轻勾,也不强求,仰头饮了一口香槟。

    侧脸凌厉,性感的喉结滚动。

    黎初弦心里骂道:狗男人。

    冷白修长的手放下玻璃杯,“我以为见面打招呼是最基本的礼仪。”

    “你少来。”黎初弦冷笑,他们这么心虚的关系能置于人前吗?

    基本礼仪并不适用。

    她起身准备离开。

    陆岑:“今晚我不建议黎总到处走动。”

    黎初弦不动了,站在桌边看着他。

    “所以,你已经玩腻了是吗?”花墙后,一道年轻的男声传来。

    女人轻笑,“林序言,当初我可没有承诺过你什么?”

    “所以呢?已经腻了吗?”高跟鞋后退两步的声音,然后是整个人被推到墙上,一旁的花墙轻轻摇晃。

    黎初弦想走的脚步压根迈不开,她不动声色地坐回原位。

    这个时候走出去撞见别人的修罗场就不礼貌了!

    陆岑勾唇低笑,黎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还行,还没腻,”女人笑道,“但是我不喜欢没有边界感的。”

    “我被你召之则来挥之即去还不够有边界感吗?”

    “你带着新人毫无顾忌我连问一句都不能吗?”

    “是我不够年轻?还是我床上伺候不好你?”

    “说话啊?”

    句句质问,字字声讨。

    “所以你生气是因为我带新人?还是因为不带你?”

    林序言沉默。

    女人依旧冷静,声音微凉如同小圆桌上玻璃杯壁沁着的水雾。

    “我们的关系还没轮到你来质问的地步吧?你失礼了。”

    林序言冷冷道:“顾微,你没有心肝。”

    他转身离去。

    花墙后回归安静。

    很久,黎初弦才低声道:“你想用这种手段抢回开序的项目?你真卑鄙啊!”

    她就知道,上次老太太的生日宴他不会无缘无故来送一份礼物,如今看来,当初他不过是打算把顾微和林序言引到双方面前。

    顾微这种钓系女王,就没有勾不到的弟弟,林序言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类型。

    林序言这种理工男商业新贵,都不够在顾微手下过两招的,才几个月,就已经栽得彻底。

    “黎总,”陆岑轻笑,“他们确实是通过我的介绍认识,但是我什么都没做。”

    不沾衣袂,作壁上观。

    佩服。

    黎初弦浅笑,“不过,这个项目我能从陆氏抢过来,就不打算还回去。陆总想抢回去再拿出点本事来?”

    说完,站起身从容离开。

    修长手指放下空杯,他扶了扶金边眼镜。

    烟紫色的修身背影步步生姿,陆岑勾了勾唇角,明明提醒过她今晚不要乱走。

    “你们在看什么?”楼下舞台对侧的假山水景旁,大小姐们站在一起看着二楼。

    林梦瑶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宽肩窄腰的男人离开的背影。

    “你来晚了梦梦。”大小姐们的语气一脸可惜。

    林梦瑶:“啊?有八卦?”

    能让大小姐们聚集在这里不挪步那肯定是八卦了。

    “刚刚黎总和陆总坐在上面呢。”

    “啊?”林梦瑶更惊讶,“我就说他们实际的关系不一般吧!”

    “什么啊。”

    “刚刚陆总路过,出于礼貌吧想跟黎总碰杯打招呼,黎总一脸冷漠理都不理。”

    “人前人后都不装了啊。”

    “然后黎总想走,可能因为陆总说了什么吧,黎总又坐下来了。”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最后黎总冷笑一下就走了。”

    大小姐们你一句我一句陈述刚刚看到的。

    林梦瑶脸抽抽了一下,要笑不笑,看着半掩在花墙后的小圆桌,由衷夸赞道:“你们眼神真好啊。”

    “有一说一,他们外形挺配的,这个颜值不敢想生的孩子得多好看,我都有点嗑他们了。”

    “你这cp嗑得挺冷门的啊。”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嫁给陆总,想做陆氏的总裁夫人。”

    大家一副你真的演都不演了啊的表情。

    “我有一个八卦,不知道真不真?”

    “快说。”

    “上次跟一个明星喝下午茶,叫周易安好像,她说她一个演员朋友在贵城机场撞到陆总带着女朋友回港城,她朋友还请陆总和他女朋友喝咖啡。”

    “诶诶诶,我当时也在场听着。”

    “拉倒吧,说我请陆总喝咖啡都比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明星请陆总喝咖啡可信。”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陆总女朋友。”

    “叫那个小明星编好点吧,笑死我了。”

    “贵城机场、陆

    总和女朋友、请喝咖啡,这几个关键词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

    “我说你们啊,别跟不三不四的喝下午茶了,听点八卦都假假的。”

    今天明星很多,大小姐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向其他人。

    “今天顾微带过来的那个导演好嫩。”

    “据说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还没毕业。”

    “这么小?”

    “小道消息,小导演自己找的顾总投资自己的电影。”

    “好听点叫拉赞助,难听点叫自荐枕席。”

    众人捂嘴笑。

    “其实那个小导演我也挺喜欢,怎么不找我呢?我也可以从零用钱里拿笔钱出来投资他拍电影的。”

    林梦瑶腹诽:你也就说说而已,就你那每个月从家族基金拿的零用钱够自己花就不错了,还投资电影。

    她这么想,嘴上还是笑着道:“换一个投资呗,男大这么多。”

    “确实,只要你有钱,男朋友可以一直念大学。”

    众人继续笑。

    不远处的黎初弦端着酒杯,脸上云淡风轻,表面上听着几个陪太太来的老总聊国际局势,实际注意力都在身后大小姐们的八卦话题上。

    刚才还无意中撞见了顾微和林序言的对峙修罗场,转身就听到顾微和年轻小导演的八卦。

    “黎总前段时间卖的船务公司真是卖得及时啊。”其中一个老总夸赞,“眼光远瞻。”

    黎初弦收回思绪,笑着道:“刚好集团业务调整罢了。”

    “黎总谦虚了啊。”

    “上个月跟黎董打高尔夫,黎董还说让我多多提携一下黎总,我说黎总这么本事,黎总提携我还差不多。”

    “轮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年轻人手里讨饭吃了。”

    大家都笑着,笑意带着恭维、虚伪,就是没有真心。

    黎初弦刚从服务员的托盘上换了一杯酒,侧身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陆岑。

    陆岑勾了勾唇,遥遥向她举杯,她原本不想理会。

    陆岑旁边的周衍也看见她了,率先打招呼,“好久不见了黎总。”

    黎初弦只得跟老总们说声失陪走过去。

    酒杯相碰,她打趣道:“哪里很久,上周六帕特里克会所开业,才见到周总揽了个小明星上楼。”

    周衍开怀一笑,“这就是黎总的不对了,看到我都不主动打招呼。”

    “哪敢打扰周总雅兴。”

    两人聊着又碰了一杯。

    周衍笑了笑,“说起来帕特里克会所的地还是陆总割爱呢。”

    突然被cue的陆岑笑了笑,敷衍道:“哪里。”

    “是啊,”黎初弦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完,笑道:“那块地我也很喜欢,跟陆总接触多次,陆总都不肯卖。”

    她虽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周衍的笑意凝固了一瞬,又继续笑道:“可能是我缠得紧,我天天去陆总家门口蹲他。”

    周围的人都笑了。

    黎初弦顺着周衍给的台阶下来,“那下次我也学一下周总,去陆总家门口堵他。”

    周衍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上给她拿了一杯酒,“这样黎总,咱们一起蹲怎么样?”

    两杯相碰,达成一致,“好主意啊周总。”

    两人又聊了一阵,明明聊的是陆岑,但是旁边的男人不加入他们的话题,就在一旁饮着酒安静倾听。

    港城的圈子里都知道陆岑和黎初弦一向不对付,两人日常争锋相对,互相给对方使绊子。所以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场合,大家都不乐意凑上去。

    但是今天黎初弦和周衍聊得开心,一旁的陆岑浅笑着听,好像没有火药味。

    凑上去的人越来越多了,七嘴八舌地搭话,都想混个熟脸,盼着以后能有业务往来。

    人越来越多,黎初弦的笑意淡了下来。

    周衍也是个人精,看得出她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聊天场合,故意说:“我和陆总读U时候的一个同学最近回港城了,今晚也过来了,介绍给黎总你认识?”

    “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陆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勾了勾唇,很浅,一瞬而过。

    但是黎初弦看到了。

    黎初弦何等聪明,这句话的信息里,大学同学最近回港,她只想到了江逸。

    看陆岑的表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像有什么在等着她,而他想看热闹的心已经呼之欲出。

    其他人交谈。

    黎初弦笑着听,却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陆岑:“陆总似乎想看热闹。”

    陆岑惊讶她的敏锐,不过也是,她是何等聪明的人,上次黄庚的事情,他随意提了一嘴,她就发现了端倪。

    陆岑淡漠笑了笑,“没什么,周衍介绍的确实是黎总的熟人。”

    第22章 Chapter22这是黎总的刻意……

    钢琴曲换了不知道第几首。

    名流明星满场穿梭,觥筹交错。

    高脚杯里香槟的小气泡升起,折射头顶的水晶灯灯光。

    江逸携应芷转身应和周衍的瞬间,黎初弦明媚的笑意和璀璨的灯光重叠。

    应芷歪头一笑,松开江逸,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黎初弦,惊喜道:“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

    江逸很意外:“你们认识?”

    周衍更意外:“你们也认识?”

    黎初弦在应芷的怀抱里抬眸迎上了陆岑戏谑玩味的眼神,轻轻勾了勾唇,“回来竟然不告诉我?”

    应芷松开她,小声地说:“晚点跟你说。”

    周衍说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不相互介绍了,还感慨圈子真是太小了,兜兜转转全是熟人。

    他们都是大学校友,难得一见,回忆起以前学校的趣事。

    陆岑没有加入话题,只是穿过折射的灯光,目光幽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还虚空朝她举了举杯。

    整套动作在黎初弦眼里就是挑衅。

    她回敬一杯,喝酒之前,唇语对陆岑说:“你要死了。”

    陆岑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逸是你的相亲对象?”

    “嗯哼,庄女士推荐的。”

    空中花园的泳池旁,两人靠着玻璃围栏看维港的夜景。

    今晚温度低,暖气吹不到这个位置,反而维港的冷风吹得两人裹紧羊绒披肩。

    应芷沉默了很久,看着黎初弦欲言又止。

    黎初弦解释道:“但是我只跟他看过一次音乐剧吃了一顿饭,其他……”

    话没说完,被应芷打断:“他哪里配得上你?”

    “昂?”

    应芷目光晦涩,疑惑道:“庄女士为什么觉得他配你啊?”

    “C杯,腰细,腿长,漂亮不可方物,高学历,出身豪门,会弹琴会各种贵族运动,集团总裁,数一晚上都数不清的个人资产,江逸他凭什么啊?”

    发自灵魂的质问,黎初弦听了都沉默。

    “就江逸那样的,给你玩玩得了,凭什么给他名份?”一句凭什么掷地有声。

    “啊?那你们……”

    应芷:“说来话长。”

    她大学的时候交过几任男朋友,江逸是在校时候的最后一任,那时候她瓶颈期,一年多了没有画出一幅画,她以为自己要完了,画画生涯要结束,什么天才少女画家,屁也不是。

    换了一个又一个不同国籍的男人就是为了寻找灵感,但是没有用。

    枯竭的灵感没有就是没有,找不回来。

    直到偶然一次看到一场篮球赛,投了三分球的男人撩起球衣擦汗,汗在腹肌中的人鱼线滑落,那一刻她突然想给这个男人画一幅画,再把男人搞到手。

    “然后呢?后来为什么分手?”应芷很多任男朋友这事黎初弦是知道的,因为换得太快太勤,她甚至来不及认识,下一次讲电话的时候对面已经换人了,所以后来,多用狗男人指代,姓名都不需要在她们的聊天里出现。

    “灵感回来了,然后毕业了啊,就该各奔东西了。”分手不是理所当然吗?

    “那你现在……”很明显

    ,她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吃回头草的。

    应芷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哭唧唧:“又瓶颈了啊。”

    “诶诶诶,你的粉底不要蹭在我的羊绒披肩上啊。”

    “没事的,”应芷头也没抬,“我这个妆喷了三层定妆喷雾,焊死在脸上了。”

    应芷很惆怅,望着远处维港的海浪和五颜六色的绚丽灯光,叹气:“明年的巡回画展,还差三幅画,现在已经年底了。”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然后就该跨年了,再过完农历新年,黄花菜就要凉了。

    黎初弦还是很关心好友的,毕竟灵感这种事,用钱买不来,她也帮不上忙。

    “那现在进度如何?”

    “还没吃上回头草,不过江逸嘛,自我攻略型的,我勾勾手指给块肉,他就会像小狗一样跑过来。”

    应芷叹气,“我要赶紧了啊,时间不够了。”

    黎初弦也很惆怅:“别说了。”

    “真的时间不够了,也不知道这个狗男人还好不好用?”

    “真的别说了,”黎初弦同情地说道:“他该听到了。”

    应芷一转身,银灰色西装的男人看着她,表情平静如同花园没人使用的泳池水,不起波浪。

    但眼里的惊涛骇浪无可掩盖,江逸转身就走。

    应芷懊恼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黎初弦抬眸看向看了一晚上热闹的陆岑,“如你所愿?”

    “与我何关?”

    黎初弦嘲讽地笑了笑,“江逸出局,你很得意?”

    他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道:“只剩下我们了,不好吗?”

    黎初弦冷笑。

    陆岑看了她半晌,发现她只着一身轻薄贴身的长裙,在十度的室外只披着一块披肩,“穿这么少还站在外面吹风?回去了。”

    黎初弦恍然大悟,从珍珠编织的手包里拿出手机给应芷发信息。

    【黎初弦:他出来找你是怕你冷感冒,他超爱的。】

    放好手机,黎初弦走到泳池的另一端的躺椅上坐下。

    泳池没有开放,这个位置偏僻幽暗,远处宴会厅散发的灯光穿过半人高的隔墙灌木,只留下稀碎斑驳的光影。

    大约是这个位置风大又冷,没人会过来。

    静谧,与热闹喧嚣的宴会厅大相径庭。

    陆岑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黎小姐,今天温度十度,晚宴的暖气吹不到这个位置。”

    “我知道啊。”她笑着回视,有没有暖气她感受不到吗?

    “给我解释一下?”黎初弦看向他轻轻挑眉。

    好冷,手掩紧了披肩。

    男人不为所动。

    “你很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了对吧,上次在碧水云间见到你为什么不说?”黎初弦质问。

    “我用什么立场说?”

    男人上前一步,妥帖的西裤贴上她轻薄长裙下的小腿,微凉的指尖摩擦着她的耳珠,他勾唇笑了笑:“而且,解释了怎么找机会收拾你呢?”

    腹黑狗男人,黎初弦心里骂道。

    拈弄的耳珠已经充血,比粉钻耳坠更为艳丽,他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黎初弦看向不远处的散尾葵,轻声道:“其实,没有江逸,还有下一个李逸陈逸周逸。”

    这条路是注定的,而他们没有未来。她的伴侣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不能是他。

    现实太伤人了。

    而她明明能看清,却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安慰自己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抽身的,此刻再靠近取暖片刻不要紧的。

    但是真的不要紧吗?

    “黎初弦,”陆岑收回拈弄耳珠的手,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幽深,如同这个花园角落,唯有绿植影影绰绰。他说,“过完圣诞,又走过一年了。”

    这段路不知道能再走多久,但是他们已经并肩走过四年了。

    她突然就释怀了。看着他粲然一笑:“这一年感谢陆总承让,黎氏集团的年度财报很好看。”

    “开序未来的项目,盆满钵满啊。”她蓦然笑了起来,眼眸璀璨恍若含着万千星光。

    他不由自主勾了勾唇,修长指尖捏起她的下巴,俯身吻在艳丽红唇上。

    舌尖长驱直入,撩拨情潮。

    大概是沉沦太久,她已经忘记了最开始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这一生拥有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达到了寥寥无几的人能企及的高度,却在无法得到的东西面前强求,背离了她当初拥有过就够了的初衷。

    她贪心了。

    “陆岑,”她睁着明眸看他,花了的唇妆艳艳,依然好看,她说:“我想回去了。”

    手贴着他的衬衫摸上腹肌。

    看他捏着她脸的手逐渐收紧,看他的身体紧绷,看他的眼睛愈发幽深暗沉。

    看他再次俯身的亲吻失控。

    花园门廊的钟声清脆响起,晚上八点整,晚宴正式开始。

    宾客陆陆续续在名牌前落座,钢琴曲换了一首。

    花园外的风依旧,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调换了位置。

    他坐在泳池边上的躺椅上,把她抱在腿上压在怀里亲吻,白皙冰冷的手急切地解开衬衫扣子,摸上结实的腹肌。

    炙热的体温和冰冷的肌肤相触碰,如冰块落入沸水,刹那间水汽四溅。

    烟粉色长裙被撩起,手掌抚摸滑腻的大腿,冷热相碰激起层层颤栗,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冷,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

    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及时行乐啊。”

    薄唇触碰。

    他眼底的炽热瞬间冷却,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收紧,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黎总又有什么新想法吗?”

    “没有啊。”她无辜地看着他,手按不安分地拉扯质地考究的纯黑衬衣,一排纽扣被撕开,腹肌若隐若现。

    禁欲的脸依旧面无表情,除了眼底的欲色出卖他此刻的情绪。

    和衬衣一同被撕开还有冰冷的面具。

    这样的陆岑,也很勾人。

    大概是晚宴入座得差不多了,大概发现他们两人都不在宴会厅,有侍应生出来找,隐隐约约听到在问有没有人见到陆总和黎总。

    黎初弦笑了,坐在他腿上扭了扭腰。

    男人神色忍耐:“别动。”

    指尖沿着人鱼线滑落,圆滑的指甲掐入带着轻微的痛意。

    她身上的裙子依然整齐,除了裙摆多了一丝不易发现的皱褶,连头发丝都整齐得一丝不苟。

    而他衬衫被她从腰间扯出,撕开扣子凌乱得不成样子,领带也被扯开。

    她忽然笑了,“外人看到陆总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会很意外吧?”

    男人神色恹恹。

    “名媛千金们应该很喜欢这个模样的陆总呢?”

    陆岑看着她,手依然放在大腿和她一起迎着冷风。

    “这是黎总的刻意报复吗?”因为他的故意隐瞒。

    黎初弦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俯身在他的耳边喘息着道:“我怎么舍得给她们看呢?”

    掐着腿的手收紧,往上。

    撩拨。

    无可自控。

    第23章 Chapter23小声一点,不要……

    黎初弦的脸枕在他的肩上,手不可自抑地绕过腰掐着背肌,她咬了咬唇,低声道:“陆总不怕有人看见吗?”

    顾微似乎已经遣人在找他们了。

    “黎总怕人看见为什么还要撩拨?”

    她低低地笑了笑:“是我高估了陆总的自制力。”

    揽着她细腰的手臂逐渐收紧,她娇喘出声。

    “会有人听见的,小声一点,”修长的指尖没停,“嗯?”

    “嗯~”她一口咬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喘息声被掩盖。

    终于熬过了这一阵,她软在他怀里,手已经提不起力气掐他了。

    她放空着思绪,看着前方一人高的仙人掌,柱体妖娆,分支好像张开的双臂。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陆岑怕她冷,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笑什么?”

    “你这棵仙人掌长得很是张牙舞爪。”

    在这若隐若

    现的灯光中像凶恶的鬼魅。

    男人应得随意。

    “陆岑。”

    “嗯。”

    “我想回楼上洗热水澡了。”裙子好像湿了,风吹过来更冷了。

    港城的冬天不下雪,但是维港冬天的风可以穿透衣服,冻入骨髓。

    陆岑低低地笑了笑,残忍地告诉她,“我们回不去。”

    “嗯?”

    “这个位置没有电梯和楼梯,想回去要穿过宴会厅。”他们现在的样子根本走不进宴会厅,她坐在他腿上,炽热紧贴着她压不下去,衣衫凌乱。

    黎初弦想了想,决定把他丢在这里,“我自己先回?”

    陆岑笑了,他这个模样拜她所赐,而她竟然说要自己先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看张牙舞爪的仙人掌?

    他怎么会同意呢?

    指腹摩擦着她的唇珠,他说:“你的口红全花了。”

    言下之意,她也回不去。

    她这个模样,口红被吃掉,双眸像含着春水,无法为外人所见。

    “我不想等到宴会结束。”

    陆岑低笑,“报复我把自己坑进来了,感受如何?”

    黎初弦认真看着他,忽然在他耳边轻声喘息,“但是我现在想要。”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炽热瞬间起立。

    男人气笑了。

    真是妖精。

    她裹着羊绒披肩,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尚觉得冷。

    而陆岑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扣子被扯掉了两颗,剩余的扣子扣上了还被撑开,半点风都挡不住。

    黎初弦恶人先告状:“你这个定制衬衫的手工太差了,换家工坊吧。”

    “那下次黎总扯不开会不会生气?”

    两人对视,眼神较量。

    黎初弦冷哼。

    “晚宴应该快结束了吧?”她原本可以在里面喝汤吃饭的。

    蓦然间,他抱着她站起身,她惊呼一瞬,双臂抱紧他的颈脖。

    他绕过那棵张牙舞爪的仙人掌,走进花园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花园深处是一座拱形的玻璃花房。

    玻璃夹层中,灯带折射光芒,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欢快地游弋。

    热带鱼恒温,玻璃花房隔绝寒风,一走进来,冰冷的肌肤瞬间回暖。

    这里有个花房她竟然不知道?

    不过也是,碧水云间酒店,她除了来宴会厅就是去顶楼套房,其他地方什么时候闲逛过?

    她走到玻璃鱼缸前,俯身看着五颜六色的小鱼。

    玻璃隔绝宴会厅的嘈杂,唯有她高跟鞋的声音轻敲地面,他倚在玻璃花房门前,抱臂看着她用指尖隔着玻璃逗弄小鱼。

    鱼缸灯带的暖光打在她笑意明媚的脸上,恍若星光穿过心脏。

    她说:“你喜欢养鱼么?顶楼怎么不养?”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她也不在乎,走到鱼缸尽头,直起身折返,抬眸间与他的目光相接。

    站立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逐渐深沉。

    “喜欢吗?”

    “嗯?”黎初弦不明所以。

    “喜欢这池鱼吗?”

    “喜欢啊。”她觉得他问得真是莫名其妙。

    他低头笑了笑。

    黎初弦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转身走向另一边不理他。

    “因为你喜欢。”

    用指尖逗弄小鱼玩的黎初弦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在回答她问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顶楼套房不养鱼。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不养在顶楼?

    黎初弦气笑了。

    快步走向他,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起来气势如虹,“你是怕我偷你鱼?”

    轮到陆岑笑了,似是而非地道:“怕你看鱼不看我。”

    她踮起脚柔软的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仰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轻声一字一句道:“陆总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他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腰把她贴在身前,她肩上披着的西装掉落,被他一手接住,随手丢在旁边的藤椅上。

    单手钳住她的下巴,指腹磨蹭着唇珠。

    “无关自信。”她眼里只能有他。

    单手揽起她,向前几步把她压在玻璃上,薄唇在下一瞬贴上来。

    她的手被压在玻璃上,唇舌被侵略,步步紧逼。

    余光中,鱼缸里粉色的接吻鱼游到他们跟前。

    玻璃相隔,各自亲吻。

    黎初弦不想看鱼,闭上了眼。

    舌尖深入,描绘着敏感地带,酥麻沿着脊椎攀上头顶。

    无处挣扎。

    目不能及,感官被无限放大。

    直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据说碧水云间的空中花园有一座热带鱼屋。”

    在玻璃鱼屋中深吻的人骤然清醒,挣扎着推开身前的男人,脸一偏躲开,“有人。”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话,压在玻璃上的手腕愈发用力,挣扎不开,吻顺着脸颊密密麻麻落在白皙的脖子。

    “不要留痕。”她怕人听见不敢大声,轻声提醒他注意分寸。

    “好。”难得回应。

    她继续道:“有人要过来了,你先放开。”

    男人轻笑,声音又冷又沉:“没人过来。”

    下一刻,门口来看鱼的人似乎被拦在了外面。

    “抱歉各位,今晚花房和鱼缸都不对外开放。”是路川的声音。

    提心吊胆的黎初弦放松下来,陆岑轻笑。

    花园小径外,一身西服的路川微笑着道,阻拦大家往前去的步伐。

    众人只得折返。

    “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等我想到再告诉你们吧。”

    所有人走回去,路川脸上的笑意未散,当然不对劲啊,他一个陆总裁的特助在这里守着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等被拦着的人回去想明白了,就该知道在晚宴上消失了一晚上的陆总,在玻璃花房里。

    干什么不得而知,但总不能是喂鱼吧?

    晚宴上的宾客似乎陆续散场。

    嘈杂的声音渐小。

    Sofia推着餐车把晚餐送进了玻璃花房。

    除了晚餐还摆上插着粉色风信子的玻璃花瓶和点燃的长蜡烛。

    黎初弦:……

    黎初弦:讲究。

    眼前的男人衣冠整齐,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举手投足间,袖口上的日落色倾泻。

    黎初弦撑着头看着他。

    半个小时前,路川送来一件干净的熨烫好的衬衣,踏进玻璃花房的时候虽然目不斜视,只做他该做的事情,但是黎初弦就是在他正经的神色中看出了他眼底的好奇和八卦。

    好奇陆岑的衣服扣子怎么崩掉?好奇他们怎么困在这个玻璃花房不敢回满是宾客的宴会厅?

    黎初弦没有拆穿他。

    自以为很正经的路川放下衣服,悄无声息地退出玻璃房。

    黎初弦坐在藤椅里,看着陆岑脱下缺了扣子的衬衣,目光寸寸扫过背肌,落在腰腹间的指甲印上。

    他的皮肤白皙,轻轻一挠就是红痕。

    交错凌乱的痕迹让人看着想亲吻,印上艳丽唇印。

    黑色衬衣穿上,诱惑被掩盖,黎初弦收回思绪。

    修长手指把扣子一颗颗扣上,她不禁感慨,狗男人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啊?

    “好看吗?”最后一颗扣子扣上,他随意问道。

    “一般般吧,也就那样。”

    男人轻笑,带着讥讽,“黎总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黎初弦冷哼。

    不一会路川又目不斜视地进来把陆岑换下的衬衣拿走,并且让Sofia上菜。

    见她撑着头看着他,陆岑放下刀叉问道:“为什么不吃?”

    他说:“是想让我帮你切牛排?”

    “饿过头了。”

    晚宴开始的时候饿,现在晚宴结束了反而不饿了。

    陆岑看着她,勾唇笑了笑。

    这个笑在黎初弦眼里就是不怀好意。

    黎初弦端起水果碗,侧身坐着一边看鱼一边吃着碗里的甜瓜。

    但是为什么这两条鱼在她

    面前交尾?这么不避人的吗?

    她侧身鬼鬼祟祟看了陆岑一眼,下一秒和陆岑的眼神对上。

    黎初弦先发制人:“你的鱼,物似主人形。”

    牛排咬入口中,听到她的话陆岑顿了一顿,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今晚,似乎是黎小姐先动的手。”

    黎初弦放下水果碗,摇头道:“我的意思是,鱼跟你一样随时随地……嗯……”

    话说一半,点到为止。

    陆岑薄唇微勾,“我觉得黎总应该对自己抱有信心。”

    “哦?”黎初弦挑眉,“陆总是觉得我太好看太诱惑了?你看到我就把持不住了?”

    陆岑:“抱有信心但不该自信过头。”

    晚餐吃完将近半夜,宴会厅的宾客走得差不多了。

    Sofia表示顶楼浴室已经放好洗澡水了。

    黎初弦跟在他身后穿过花园,男人已经把自己收拾好,西装裤上的水迹已经干涸看不出痕迹,整齐的衣服上一丝皱褶也没有,完全看不出刚才在花园干坏事。

    他转过花墙,黎初弦正准备跟上,却在顾微的声音中止住了步伐。

    顾微叫住了陆岑:“一晚上看不到你,去哪了?”

    陆岑声音淡漠跟往常一样,但是黎初弦听出了不耐烦,“刚刚集团有急事,回去处理了。”

    “哦,”大概是他有急事处理是常态,顾微没有怀疑,就是,“那你为什么刚刚从泳池那边进来?”

    站在花墙后的黎初弦:你特么编理由都能编出bug来?

    第24章 Chapter24撩拨手段无人能……

    “跟人谈事,怎么了?”他语气平静又不耐。

    顾微看了他半晌,总觉得他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林总是在等你么?”

    陆岑抬眼看向她的后方,顾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林序言情绪不明地望向她。

    顾微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陆岑淡漠一笑,“你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顾微轻笑:“没关系。”

    说完转身就走。

    良久。

    陆岑说:“没人了,出来吧。”

    花墙后的人走了出来,讥笑道:“没想到陆总编个理由都能错漏百出呢?”

    “要紧吗?”

    确实不要紧,上位者没人会质疑,也没人敢质疑。

    两人不同方向离去。

    穿过宴会厅,金碧辉煌的吊灯依旧明亮,钢琴曲未停歇。

    还剩三三两两的人聚着聊天,有人眼尖,看到路过的陆岑,迅速过来打招呼。

    李总招呼侍应生拿酒过来。

    陆岑:“抱歉,一会还有一个跨国会议。”

    李总拿酒杯的手一顿,讪讪笑笑,收回了手。

    其他人都谄媚地笑着说不打扰陆总。

    陆岑点点头,快步离开。

    李总他们看着陆岑的背影,有人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三年前陆柏商抢救的时候,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分吃掉陆氏集团?结果他回来仅仅三年多,就把陆氏再送上了一个台阶。”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陆氏没救了,陆柏商生死不明,陆老爷子年纪大,陆家其他人都是废物。

    虽然整个港城都知道陆岑是这一辈的接班人,但那时候他还在国外念书,年纪轻轻,等他回来了黄花菜都得凉一半。

    陆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与外人所猜测的大相径庭。

    还是陆家祖坟风水好啊,命不该绝。

    而当初趁乱试图分拆资源的人,在这三年间已经被陆岑打压到查无此人了。

    有手腕还记仇,也幸亏跟黎氏集团不和,不然两家强强联手,他们这些人想喝口肉汤都艰难。

    碧水云间顶层。

    浴室里,外面维港夜色里灯火璀璨。

    落地玻璃前的嵌入式圆形按摩浴缸已经放好水,牛奶色的水上漂浮着红玫瑰花瓣。

    香薰蜡烛在托盘里摇曳烛火,造型别致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支盛放的红玫瑰。

    只是,浴室空无一人。

    陆岑随手扯掉了领带,单手解开最顶上的纽扣,拿出手机给黎初弦发信息。

    【陆岑:在哪?】

    对方过了好一阵才回过来。

    【黎初弦:回家的路上。】

    陆岑闭了闭眼,气笑了。

    黎初弦这手段真是无人能及,撩拨了一晚上之后自己跑了。

    那天晚上,他洗了三次冷水澡,在十度的冬天。

    天气预告说港城这周还会降温,圣诞假期加上元旦假期,给自己提早放假的黎家人飞往大溪地度假跨年。

    只剩黎初弦在集团加班。

    她眼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家族群聊里是无数的阳光与海滩照片。

    【黎曦:明天凌晨四点的海钓谁要去?】

    【黎昱:刚睡,不去。】

    【黎煦:我和嫲嫲报名。】

    【大伯:不去。】

    【二伯母:不去。】

    【庄书晴:我和阿勐要去。】

    当然,也有人关心加班的黎初弦。

    【黎晗:月姐姐有好好吃饭吗?】

    【黎初弦:三明治图片.jpg】

    【黎昱:阳光与海滩海鲜烧烤.jpg】

    黎初弦当场破防,关掉群聊。

    临近年终,各部门的总结会议排得满,黎初弦和陆岑一直没有见面,也默契地没有联系。

    转眼到了圣诞,集团加班的人寥寥无几,黎初弦是其中一个。

    因为陲城的度假小镇项目农历新年之后就要动工了,项目组全体都在圣诞假期加班。

    一天排了三个会议。

    会议间隙,黎初弦在办公室吃软糖,应芷打来了电话。

    “MerryChristmas,乖乖,你的礼物让人送去你的公寓了。”

    黎初弦有点意外:“你还在港城?”

    自从上次冰川时尚晚宴之后,两人也没见过,黎初弦以为她回芝加哥了。

    “对啊,留下来追男人啊。”

    黎初弦:“但是你的圣诞礼物我让人送去你家了。”两人在港城,礼物已经远渡太平洋。

    “oh,没关系,我年后回去拿。”

    言归正传。

    黎初弦好奇:“还没追到手吗?”

    “他上次听到我这么说他有点生气,太难哄了。不过不重要,他今天约我吃法国菜,男人嘛,勾勾手不来那就多勾几次手。”

    这么听来,天才少女画家似乎还是没有长出心肝啊,但是身为好友,黎初弦只得鼓励她:“祝你成功。”

    应芷嘿嘿一笑,“承你贵言。”

    挂了电话,黎初弦才想起今天的圣诞大餐还没有着落。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天家族群聊里的海鲜大餐疯狂刷屏,加上今天天气冷,她非常想打火锅。

    【黎初弦:今晚吃饭吗?】

    很久,直到下一个会议快要开始,对面才回信息。

    【陆岑:吃什么?】

    【黎初弦:打边炉吃海鲜啊我要开会了等会聊。】

    正在会议中给她回信息的陆岑:……

    由于今天圣诞节,虽然集团高层管理都回来加班,黎初弦还是让他们早点回家陪家人吃饭。

    下午三点半会议结束,大家都陆陆续续下班了,黎初弦回办公室签了几份文件。

    【黎初弦:所以我们今晚在哪吃?】

    【陆岑:我来接你。】

    每年圣诞夜维港都会有烟花秀,碧水云间的客房基本爆满,附近封路人挤人挤人,所以每逢大型节日黎初弦和陆岑都会约在外面避开热闹人群。

    主要是怕被拍。

    除了记者,还有满街举起的手机摄影头,一不小心很容易出现在别人的社交账号上。

    地下停车场,低调的沃尔沃停在总裁办的专属电梯前。

    黎初弦开门上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司机呢?怎么是陆总亲自开车?”

    男人没有回应,放在方向盘的手指轻敲。

    “好了,开

    车吧。”黎初弦道,“我们去哪吃?”

    他没动。

    黎初弦侧身过去看他:“怎么了?”

    “其实我有个问题问黎总,”他声音又冷又沉,看着前方已经空了的停车场,轻敲方向盘的手指未停,“黎总是想跟我吃饭呢还是只是想吃饭呢?”

    黎初弦轻轻一笑,想起上次冰川晚宴一走了之后还没给他糖,她伸手捏过他的脸,和他没戴眼镜所暴露出来的冰冷眼神对上,她一手解开安全带,提起身体吻上薄唇。

    贝齿轻咬舌尖。

    他垂眸看着她。

    她跪上副驾的座椅,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呵气如兰,反问道:“陆总是觉得,我想跟你吃饭呢还是,只是想吃饭呢?”

    陆岑勾唇一笑,揽着她的腰反客为主。

    沃尔沃驶离停车场的时候,她唇上的口红已经被吃完了。

    她在车上补口红,陆岑说:“不用补了,一会又没了。”

    黎初弦:?

    没管他,自顾自地涂上艳艳红唇。

    纯白沃尔沃在一众五颜六色的跑车中驶进游艇会。

    游艇会今天很热闹,游艇圣诞派对即将开场,少爷小姐们和一众明星们已经到了准备登船。

    “去海沙岛?”

    “去海城打边炉。”

    黎初弦欲言又止。

    “不想去海城也没办法,”陆岑单手打方向盘驶进沿海路,“上周已经约了陲城度假小镇项目的投资人今晚吃饭。”

    度假小镇的项目他们之前就商量过再引进一个投资商,陲城当地的投资商全部pass掉了,黎初弦把投资商这件事分给了陆岑负责。

    只是她没想到约的是今天。

    “那你还跟我约晚餐?”黎初弦无语。

    陆岑在码头停好车,拿出金丝边眼镜戴上,笑着道:“我记得,黎总也是项目投资人之一吧?”

    言下之意,这个项目她也有份,见一见投资人又如何?

    “投资人也想打边炉吗?”她问出了最关键问题。

    陆岑笑了:“投资人说这个天气很适合打边炉。”

    黎初弦:“我的意思是,万一投资人想吃火锅?”

    陆岑:“投资人深城人士,可以吃清汤锅。”

    游艇停在九州码头。

    陆岑在停车场找到了FV黄牌的大G,驶出停车场大G滑入车流,海城没有圣诞假期,这个时间段恰逢下班高峰,海城也堵车。

    红绿灯路段走走停停。

    黎初弦问他:“投资人是哪家企业的?”

    “知道三千科技吗?”

    黎初弦点头。

    深城的三千科技集团,主要做无人深潜器研发,话事人沈溺是行业传奇,出生德国的华人,高中回国高考,在国内本科到博士连读,大学的时候创建了三千科技,直到今日三千科技成了行业翘楚。

    陆岑又继续道:“这次的项目投资人,是沈溺的太太,但不是三千集团。”

    “投资人是沈溺的太太?”黎初弦皱眉,“沈溺的太太是谁?”

    今年年初三千科技在港交所上市,沈溺已婚披露,这个消息立马上了热搜,各大财经新闻和娱乐杂志都争相报道。

    但是,沈溺的太太是谁就没有听闻了。

    车流量很大,走走停停,陆岑却开得稳,稳定跟车不急刹也不给其他车加塞的机会。

    还一心二用跟她聊天:“聂岁晚。”

    黎初弦惊讶地看向他。

    关于聂岁晚这个名字,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传闻她是孤儿,上大学期间从男朋友手里拿走了五千万,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投给了大学里的一个人工智能社团,在那时候的大家看来,这个人工智能社团就是个草台班子。

    更神奇的地方是,这个草台班子在四年后被聂岁晚做成了上市公司,然后在公司冲到五千亿市值的时候,聂岁晚把持有股权的投资公司卖了之后跑了。

    其中的细节不了解,但是黎初弦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总结出来就是,此乃神人。

    所以聂岁晚现在银行账户上躺着很多零啊。

    “聂岁晚是个很理想的投资人,”陆岑说,“她只管出钱,不指手画脚。”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景山山顶。

    山顶有家私人会所,吃饭时可以观海。

    景山和大海中间隔着一条沿海路,车水马龙,车灯在曲折的马路上宛若深海上的游龙。

    别有一番风景。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包间。

    沈溺和聂岁晚已经坐在山边木栈道的茶桌上喝茶等他们了。

    见到他们进来,站起身迎了上来。

    沈溺黎初弦见过几次,在金融峰会上。

    而沈溺的太太,她之前没见过,此时此刻见到,让她很意外。

    不是清冷美人的长相,聂岁晚长得非常甜,笑起来眉眼弯弯,脸颊带点婴儿肥。

    黎初弦想起了神人的传闻,心里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等陆岑介绍,聂岁晚说:“我知道你哦,黎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宛若明亮的星辰,笑靥如花。

    黎初弦笑着跟她握手,学着她的语气说:“我也知道你哦,聂总。”

    聂岁晚大笑,明媚璀璨。

    陆岑说:“抱歉,堵车来晚了。”

    “不要紧,我们也是刚来,下班高峰期避免不了堵车。”沈溺说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沈溺让服务员上菜。

    陆岑和沈溺走回栈道茶座的时候,她们已经聊开了。

    半途加入话题的两人只听到聂岁晚说:“不是啊,我现在在当他助理,前段时间刚升职。之前是助理的助理,月薪5K。”

    黎初弦震惊,“但是你之前是名至的COO啊?”

    聂岁晚笑哭,“被猎头骗进三千的。”

    好神奇的猎头,怎么把人骗去自家公司当5K的助理呢?

    轮到聂岁晚提问,“外界不是传闻你们不和吗?没想到你们会合作。”

    “也是首次合作。”黎初弦实话实说。

    “偷偷的?”聂岁晚朝她眨眨眼。

    “聂总怎么知道?”

    “陆总让我保密。”都是商场沉浸多年的人,一句话的出现肯定不可能毫无目的。

    陲城的项目是陆岑的私人投资公司参与开发,还是用的离岸公司,港城那边目前还没人发现他们合作了,黎家那边也不知情。

    但是在沈溺和聂岁晚面前,陆岑似乎没有故意隐瞒的打算,黎初弦也无所谓。

    聂岁晚八卦的眼神看着黎初弦。

    大概是聂岁晚的性格使然,从她进门开始,两人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不陌生,甚至没有距离,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见面。

    黎初弦迎上她笑意盈盈地八卦目光,“你想问就问吧。”

    聂岁晚:“根据我对陆总的了解,你们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吧?”

    这场饭局说是约投资人吃饭,实际上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的私人饭局,能带着黎初弦来参加,肯定不是简单的关系。

    黎初弦无辜地看着她,摊手,“只是朋友。”

    “哦~只是朋友~”聂岁晚似乎不信,唇角压不住笑意,余光看了陆岑一眼。

    黎初弦平静地看向陆岑,和他深沉的目光对上,轻笑道:“你说对吗?陆总。”

    第25章 Chapter25其实,我很喜欢……

    这家私房菜坐落在景山山顶,悬崖延伸而出的平台放了张四方桌,吃饭的时候山景和海景尽收眼中。

    山泉水锅底端上,处理好的空运来的生猛海鲜铺在冰盘上一盘盘上桌。

    菜已经上齐。

    四人落座。

    聂岁晚率先举起茶杯,“合作愉快。”

    四人碰杯喝茶,然后全程再也没聊过他们的合作项目。

    “今天又降温了,真适合打边炉啊。”筷子夹着薄如蝉翼的象拔蚌在锅中快速一烫,裹上大厨独家特调的秘制酱料爽脆咸香。

    聂岁晚放下筷子,好奇地道:“今天圣诞节,你们一个德国人两个港城人,我以为要吃烤鸡披萨之类的应节。”

    黎初弦笑了,“我以为南方人,降温第一天打边炉是必备项目。”

    “你说得对。”聂岁晚应同。

    清汤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新鲜食材在锅里慢悠悠涮着。

    陆岑和沈溺话少,基本是黎初弦和聂岁晚在聊天。

    黎初弦其实挺好奇陆岑和聂岁晚怎么认识的?她和陆岑从幼稚园到中学都是一个班,聂岁晚跟他们不是同学。而陆岑大学是在费城,聂岁晚读的深大。

    据她所知,陆氏集团和陆岑私人产业的业务,和沈溺聂岁晚的公司没有交集,不产生业务往来。

    聂岁晚:“名至科技成立的时候,没人看好的,起步阶段很烧钱,我从沈溺那里骗来的五千万用不了多久。我在外面跑投资,找了很多天使投资人,都被拒绝了。”

    “我找了很多人牵线,才拿到了陆总的联系方式。那时候陆总还在费城念书,对,我飞去费城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冬天,很冷,费城很大雪,”她想了想又继续道,“圣诞假期后吧好像,我刚下飞机给陆总打电话,他说他刚好在机场,这不巧了吗?投资也是讲缘分的啊。”

    正在涮东星斑鱼片的手一顿,黎初弦目光落在身旁的人身上,如果她没记错名至的成立时间,按照天使轮的时间推断,那个圣诞假期,就是她在陆岑公寓鬼混的时候,她回国他送机。

    还顺便谈一个投资,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

    陆岑垂眸看了一眼锅里,低声提醒,“你的鱼片熟了。”

    “哦,陆总想吃啊,那给你吧。”鱼片夹到他碗里。

    陆岑:……

    聂岁晚继续说:“其实我当时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陆总说就在机场找个咖啡厅聊吧。”

    “黎总,你说,这是不是就像拒绝的前奏,他甚至不愿意花时间啊。”

    黎初弦轻笑,其他人可能会,但陆岑不会,他做事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成不成与花费的时间无关。

    如果他要拒绝的事,甚至见不到他的面。

    所以名至天使轮的投资,聂岁晚拿下的概率很大。

    这么说来,其实她也很了解狗男人。

    “一杯咖啡的时间,陆总笑着看完我的计划书,我心想难道我的计划书很好笑吗?”说到这里,聂岁晚笑了,“结果他说可以。”

    那是名至的第二笔投资,也是能走到市值五千亿路上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我刚下飞机,一个小时在机场咖啡厅谈下了天使轮,当场买机票飞回去。”这效率,聂岁晚回想起来都想夸自己。

    黎初弦举起茶杯,浅笑着道了一句迟来的恭喜。

    聂岁晚开心跟她碰杯。

    “其实那时候我可以选择的已经不多了,也感谢陆总慧眼识珠,如果陆总拒绝了,我就会很愁。”

    黎初弦好奇,“如果陆总拒绝了,你会下一步怎么打算?”

    聂岁晚实话实说,“那只能在沈溺手上再骗五千万了。”

    黎初弦笑了。

    安静吃饭的沈溺:?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往码头方向不堵车,车流顺畅。

    黎初弦把礼盒里的玩偶拆出来,把玩偶头卡在副驾的扶手上,玩偶四肢里有钢线支撑,黎初弦把它摆成伸懒腰的姿势,可可爱爱。

    刚刚饭局散的时候,双方交换圣诞礼物,因为黎初弦是临时加入的,没有提早准备,但是陆岑替她准备了。

    聂岁晚是个神人表现在方方面面,她打开了库里南的后备厢,在层层叠加的包装好的礼物里让黎初弦选一份盲盒。

    一旁的沈溺似乎才知道他的后备厢放满了礼物,沉声道:“你是打算今晚cos圣诞老人吗?”

    聂岁晚没理他,催促黎初弦,“你快选一份。”

    黎初弦选了离她最近的一份,在大G上拆开,是一只定制的戴着圣诞帽的灰色兔狲。

    她把礼品盒放在尾箱,随意道:“所以你当时很开心?”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陆岑听懂了,反问道:“黎总觉得呢?”

    他一向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能让他笑着看完一份计划书,是计划书很好笑还是其实他得偿所愿?许下的圣诞愿望实现了。

    大G停在码头的停车场,陆岑说:“其实黎总心里很清楚,不过不愿意承认而已。”

    无数个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带来的代价,她目前无法承受。

    话题结束,依旧无解。

    今晚起风了,海浪翻涌。

    黎初弦踢掉高跟鞋,盘腿坐在玻璃前看着无边无际的幽深大海。

    陆岑在酒柜拿出两只高脚杯走回游艇客厅。

    茶几上,瓶醒好的暗红色酒液落入高脚杯中,霎时间酒香弥漫。

    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陆岑:“我的圣诞礼物呢?”

    “在碧水云间。”

    “是什么?”

    “给你买了一只吃饭的碗。”苏富比拍的汝窑天青釉冰裂。

    他端着红酒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的单人沙发上。

    酒杯递过去,“99年的罗曼尼康帝。”

    黎初弦仰头看着他调侃道:“提早醒好的陈年酒,陆总似乎别有所图。”

    似笑非笑地道:“被黎总发现了,不过好像有点晚了。”

    不开车走HZM大桥选择游艇出行总是有缘由的。

    罗曼尼康帝喝了半瓶,黎初弦说想吃小零食。

    陆岑从柜子里找出一包烤虾干,她吃了两只又说有点干巴,陆岑给她倒了一杯威士忌。

    “陆总邀请我一起品酒应该找一个调酒师来的。”

    “不方便,”他看着她染上烟霞的脸颊,指腹轻轻抚过唇珠,他俯身薄唇将贴未贴,“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打扰。”

    唇齿间的酒香令人沉醉,眼眸染上水汽,她一手扯下他的领带,陆岑将贴未贴的唇贴了上来。

    她弯了弯眼睛,又退开,罔顾他眼里越来越深的眸色。

    “还喝吗?”他问道,声音是她察觉不出的喑哑低沉。

    “再来一杯吧,加点气泡水。”她提要求,说完又转身回去看汹涌的海浪。

    恰逢此刻,《lovestory》响起。

    从冰箱里拿出气泡水倒进杯子里和威士忌混合,一转身,就看到她慢吞吞地走过来。

    赤足踩在毛毯上,及膝的裙摆像盛开的芍药花瓣,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问:“跳一支舞吗?”

    手里的威士忌不动声色地放在桌子上。

    陆岑说:“应该我邀请黎总。”

    “没关系,我邀请也是一样的。”

    下一刻,结实的手臂揽上她纤细的腰,左手与她十指紧扣,她下意识地攀着他的肩。

    其实,他们从来没有一起跳过舞。

    却在这一刻,舞步无比契合。

    裙摆飞舞,像翩跹的蝶。

    在无际的大海上。

    外面北风呼啸,室内温暖,他的怀抱炽热带着冷松香,与周围弥漫的酒香混合令人沉醉。

    舞步旋转,像沉溺于海水漩涡,呼吸被掠夺,意识涣散。

    唯有唇上愈发深入的吻带着无可抗拒的侵略。

    从十指紧扣,到用力抱着他的脖子,热烈回应。

    直到喘不过气。

    她把那杯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拿了过来,“喝吗?”

    他清楚知道她想灌他酒,她眼睛含着水雾,带着笑意的目光看着他,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冷白修长的手接过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

    威士忌入喉,喉结滑动,性感得不可方物。

    她在一旁看着,做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她踮起脚,亲上喉结。

    饮酒的男人闷哼,空了的玻璃杯掉在毛毯上骨碌碌地滚了很远。

    粉色的舌尖轻轻一舔。

    自制力顷刻涣散。

    他钳着她的脖子,低头吻上她的水光潋滟的红唇。

    狠戾、危险、掠夺空气。

    手掌紧紧收紧,唇舌愈发深入。

    直到她松开掐着他背肌的手,软在他的臂弯。

    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问道:“爽吗?”

    她轻轻笑了笑,“其实,我很喜欢你失控的样子。”

    撕碎冰冷面具,弥漫着黑雾的底色呈现,那是最真实的他,偶尔被她窥见。

    外人不曾见过的,独属于她的模样。

    “你输了陆岑。”

    裙子腰间镂空,他摩擦着她露出的滑腻肌肤,薄唇微勾,漠然道:“我从来没有赢过。”-

    游艇靠岸,他一手公主抱着她,一手拎着她的高跟鞋下船。

    宾利停在码头,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打开后排车门。

    她趴在他怀里熟睡。

    跪在女王裙下俯首称臣,举起白旗投降,但是女王说她头晕,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

    被吊着不上不下的男人瞬间后悔,不应该给那杯威士忌。

    喝的人明明是她,承担后果的却成了他。

    车轮碾过减速带,她忽然醒了。

    坐在他大腿上的人抬头看着他,昏暗的车厢里,她的明眸璀璨如同星辰。

    她看了他一眼,伸手摘掉金丝边眼镜,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半醉的人无视危险,俯身吻在他的唇上。

    他克制着被动承受,修长的手指按上隔断挡板,旖旎深藏。

    第26章 Chapter26又要天亮吗

    纯黑宾利平稳行驶在车流中,窗外路灯快速后移,车内浮光明灭。

    “热。”她喃喃道。

    扭了扭身,披在她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掉落地毯,陆岑俯身想捡,被怀里的人压回椅背。

    她不满:“没听到我说热吗?”

    陆岑整个人被压在椅背,手臂随意撑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稳。

    “那再脱一件?”他低声哄骗。

    羊绒大衣下只有一条酒红色过膝裙,裙下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

    他垂眸落在留着红印的锁骨上,勾唇笑了笑,“其实不脱也没关系。”

    坐在他身上的人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又俯身低头亲他。

    环着细腰的手臂越收越紧,咬着他薄唇的人愈发用力。

    谁都没有让步。

    她一边亲一边想扯开他的领带,摸索了半天想起领带在游艇上就扯掉了。

    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衣落在胸膛上,顺着腹肌一直往下摸。

    情潮被撩起,呼吸瞬间凌乱。

    陆岑反客为主,把她双手反剪身后单手握住,手掌按着她的头加深这个吻。

    车内温度节节攀升。

    钳制她的手松开,伸进储物箱摸索。

    刚摸出一盒套,还没拆开,被她一手打落不知去向。

    暗流涌动的眼神看着她,陆岑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轻声问:“不想用了是吗?”

    她不搭话,安静地看着他。

    车窗外路灯的光影打在她的侧脸,她明媚的笑意仿佛黑夜里生长出的藤蔓,牵扯着与他一同沉沦夜色。

    甚至期盼日出永不来临。

    她看了一阵,又俯身去亲他。

    忍而不发,他已经没有脾气了,神色恹恹地任她摸着腹肌亲着唇。

    夜至深,烟花秀早已结束,维港看烟花的人已经散去。

    外面下着小雨,静谧的海边大道空无一人。

    雨滴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是另一番光景。

    宾利驶过,被黎初弦叫停。

    她歪着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今天还没看烟花。”

    “烟花已经结束了。”

    “但是雨还没结束。”她说。

    他幽深的目光看着她被亲得微肿的红唇,水光潋滟,像草莓味的果冻。

    应该被私藏。

    不应该在外面被看见。

    四目相对,良久,终究是陆岑认命。

    “行。”

    捡起地上的羊绒外套和高跟鞋给她穿上,被她扯得乱七八糟的衬衣重新整理好。

    司机小刘撑着伞拉开后排车门,陆岑揽着黎初弦的腰接过伞,跟小刘说:“你先回去吧。”

    这里离碧水云间只有不到一公里,走回去也无妨。

    她要赏雨。

    黎初弦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走在海边大道上,她的目光落在纯黑的雨伞上,冷不丁地问道:“是你被偷拍的那一把吗?”

    那个禁欲天花板的投票,大雨中撑着黑伞的矜贵男人,照片中隔雨相望。

    “车上只有这把伞。”

    言下之意是它。

    黎初弦笑了笑,“你那张照片拍得很好看,不知道是谁拍的?”

    “看得出黎总很喜欢。”陆岑笑意不明。

    “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

    “黎总偷偷保存下来了不是吗?”

    黎初弦:……

    她转移话题:“今天真冷啊。”

    半夜的海边,寒流到来加上小雨,寒气冻入骨髓。

    而她长至脚踝的羊绒大衣里只穿了一条及膝裙。

    斜风横雨,冰冷雨滴在她裸露的脚背上。

    陆岑当时就后悔为什么让她下车,她喝醉了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我让司机回来接我们。”

    黎初弦摇摇头,“我不冷。”

    游艇上喝了酒,现在觉得身体里藏着一团火。

    “好久没有在这里散步了,”黎初弦感慨,“上一次还是中六的时候,和全班一起。”

    念大学的时候没时间,毕业工作之后就不适合来了。

    小雨淅淅沥沥,黑伞下,雨雾隔绝,身穿黑衣的两个人遗世而独立。

    两人看向水色天际,烟花散尽繁华退却,只余带着密云的幽暗天空。

    “那时候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

    中六那年的元旦跨年,维港璀璨烟花在身后散开恍若漫天星辰,大家都喊着要拍大合照,十二个人挤在一起,人流太多,拥挤间,不知道谁把她挤进陆岑怀里。

    风吹起她的长发,缥缈的若有似无的冷杉味将她包裹。

    大家都在推搡,他伸出手臂虚虚地挡住拥挤过来的其他人。

    那一刻,安全感和烟花一同在心脏炸开,带着春潮的悸动。

    但是后来,她拿到的照片里,陆岑只是淡漠地看着镜头,眼神漠然无物,仿佛把她护在怀里的举动只是她的错觉,抑或是,他无意识的绅士行为。

    黎初弦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啊。

    只是,这么优秀的少年,好想据为己有。

    “我以为我们之间,长大后也许不那么针锋相对,但不会滚在一张床上,最多,商场上往来偶尔会给对方行个方便。”黎初弦轻轻一笑。

    “谁能想到我们会保持这种关系四年了呢?”

    “黎初弦。”陆岑停下脚步,黎初弦侧身去看他。

    他俯身,微凉的薄唇贴在莹白的耳珠上,男人轻声说:“四周年快乐。”

    话落,他直起身,眸色沉沉地望着她,像一汪深潭,看不到底。

    忽然,他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低声道:“不过黎总,承认喜欢我很多年这么难吗?”

    黎初弦看着他,凝望了许久,带着疑惑的神色,“认识你二十年,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啊。”

    话题被一句话终结。

    黎初弦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又继续往前走。

    原本的小雨变成了中雨,砸落地上溅起透明水花。

    呼出的气息成了白雾。

    “陆总,我想元旦跟你一起看烟花。”

    碧水云间顶楼的套间,客厅的落地窗,最佳观赏维港烟花的地点。

    陆岑:“黎总哪一年没有跟我一起看烟花?”

    新年跨过十二点的那一刻,烟花在黑夜绽放,落地玻璃窗前的人纠缠热吻好像成了仪式。

    “今年不行啊。”黎初弦叹气。

    陆岑:……

    “今年冬天太冷了,他们说要去荔山山庄泡温泉,”黎初弦歪头一笑,“所以,今年我要失约了。”

    陆岑无语笑了。

    特意开了个头跟他说想跟他看烟花,再然后告诉他不能跟他一起看烟花了。

    不愧是黎总。

    “那黎总找机会补偿我。”趁她不清醒,他提出要求。

    黎初弦应承。

    “说起温泉,黎总似乎还欠我一次温泉。”

    “有机会再补偿给你啊。”债多不用愁。

    陆岑笑了,“黎总平时都是这样给员工画饼的吗?”

    “嗯?”黎初弦看了他一眼,“陆总不画?”

    “虽然我经常被骂万恶的资本家,但是我确实不给员工画饼。”陆氏集团的岗位薪资都高出平均水平,年终奖也非常丰厚,所以才这么多人努力给他卖命工作。

    “哦,你这么说也对,”黎初弦认同,“我不给员工画但是可以给陆总画啊。”

    陆岑:“谢谢你。”

    黎初弦:“不客气。”

    两人走得慢,毫无营养地聊了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明明碧水云间酒店大楼近在咫尺,就是走不过去。

    她停下脚步,把脸埋在他胸膛,“我累了陆总。”

    陆岑提出建议:“你不能喝酒下次就别喝了。”

    她直起身,打了

    个哈欠,含着水雾的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你给我倒的啊。”

    陆岑:……

    好了,是他的错。

    他把伞换到右手,左手伸到她的腿弯就把她抱起来,她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单手抱她这件事,他已经很熟练了。

    她把脸埋在他肩窝,又打了一个哈欠。

    温热的唇无意识蹭着他脖颈间敏感的皮肤。

    陆岑无声叹气。

    路上湿滑,细雨飘摇,他走得慢条斯理,短短几百米仿佛走不到尽头。

    但是此刻,她在怀中,没有尽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进酒店,大堂门口前Sofia已经在此恭候。

    Sofia接过雨伞收起来,轻声道:“已经准备好了,陆总。”

    专属电梯里。

    黎初弦睁开眼问他:“准备好了什么?”

    “要下来吗?”

    “你累了?”黎初弦,“陆总你要好好锻炼啊。”

    陆岑垂眸淡漠看了她一眼,“我建议黎总不要说这样的话,今晚长夜漫漫,明天你还不上班。”

    黎初弦瞬间清醒,挣扎着下来,“谁说我明天不上班?”

    她这段时间非常忙。

    陆岑勾唇一笑,“我说的。”

    电梯门打开,她被拽着手腕拉出走廊。

    房间门应声刷开。

    落地玻璃前的高脚桌上,放着一个六寸的蛋糕,一支紫色的风信子在玻璃花瓶里绽放。

    桌上放着一支glacier(格尼斯),依然是四年前的年份。

    还有她的礼物。

    黎初弦歪头看了一阵,笑着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他揽着她的腰一个旋身把门关上,把她压在门上,反客为主。

    直到她喘不上气,脸颊染上红霞。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欠他一句话。

    “四周年快乐。”她抱着他的脖子,红唇贴上耳垂,轻喘着道。

    还有,她说:“陆总似乎今晚的野心很大呢。”

    “想邀请黎总看日出,算野心很大吗?”

    黎初弦震惊地看着他:“又要天亮吗?”

    他抱起她走到窗边的高脚椅上坐好,“吹蜡烛。”

    燃了一半的风信子造型蜡烛熄灭,他递上蛋糕叉,“现在凌晨三点,没多少个小时天就亮了。”

    他这句话一点都没有安慰到她,天亮之后还有好几个小时啊!

    glacier的软木塞打开,暗红色的酒液落入醒酒瓶。

    他漫不经心地道:“上一次,冰川的晚宴,你丢下我走了。”

    她轻轻一笑:“我记得我当时没有答应陆总要过夜吧。”

    陆岑也笑了,“确实没答应,不过没关系。”

    她人已经在这里了,浴缸里的水也调好了……

    人总要吃点苦才会认错的,不是吗?

    第27章 Chapter27一整晚啊!你怎……

    小圆桌上的礼物是个锦盒装着,据说是一只吃饭的碗。

    黎初弦打开之前已经猜到这只碗不是普通的碗,只是没想到,陆岑说给她买来吃饭的碗是花了九位数的汝窑天青釉冰裂。

    黎初弦挑了挑眉,“这碗吃饭是能多长两斤肉吗?”

    “也许吧。”陆岑看着她,并不在意九位数的碗是用来吃饭还是吃水果。

    他只关心:“我的礼物呢?黎小姐。”

    黎初弦走下高脚椅,从衣帽室里一堆品牌送给陆岑还没整理的圣诞礼物里扒拉出一个小盒子,双手恭敬地奉上。

    轮到陆岑挑眉接过:“黎总是准备敷衍我?”

    “不要就还给我。”

    还没从陆岑手里抢回,他已经打开了礼物盒。

    百达翡丽的定制款钢表,表盘是一朵手绘的紫色风信子。

    她亲自画的。

    “定制款,独一无二,陆总还觉得敷衍吗?”

    她就这么浅浅笑着,眼里的得意仿佛含着万千星光,银河倾泻。

    雨在落地玻璃滑落,凝成水雾,滴答声与心跳声重合。

    他笑意不明地看着她吃蛋糕。

    醒酒器里的glacier(格尼斯)已经醒好,醇香的酒液落入高脚杯,不多,浅浅一层。

    酒杯相碰。

    庆祝又走过了一年-

    “你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

    此时下午三点,应芷打电话给黎初弦,约她去下午茶。

    而她还在陆岑的床上,刚醒。

    黎初弦:……

    “就……嗯,刚睡醒所以是这样的。”

    应芷:“刚睡醒?你昨晚做贼了吗?”

    黎初弦不理解:“昨晚圣诞节难道你们早早睡觉?”

    应芷更不理解:“吃完饭就去酒店啊,两点就结束睡觉啊。”

    双方同时沉默。

    应芷试探性地开口,不确定地问道:“陆总,这么行?一整晚?”

    黎初弦:“那你们不看场电影,喝喝酒之类的吗?”

    “啊?不是,”应芷电话那头十分不理解,“你们做炮友的也这么有仪式感的吗?”

    黎初弦头沉默,他们甚至还吃蛋糕庆祝四周年了。

    应芷:“算了,你再睡一会吧。”

    对面挂断了电话。

    黎初弦捏了捏被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大家都放假,没有信息找她。

    她松了一口气,正想锁屏起床洗漱,应芷的语音信息进来了。

    她顺手点开。

    恰好陆岑推开卧室门。

    两人的的声音同时响起。

    “起床了?”

    “姐妹你还是出来吧我带你去喝点鹿茸汤补一补,一整晚啊!你怎么受得了的?”

    黎初弦:……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现代诗人臧克家的那句:有的人活着,但她已经死了。

    她明明说的不是这样的啊。

    算了,她放弃挣扎,不解释了。

    丢下的手机在蓬松的被子上弹了弹,最后岿然不动,像她死了的心。

    站在门口的男人明显听到这句话了,推门的手顿了一顿。

    沉默了一阵,问:“你平时在外面就是这样编排我的?”

    冤枉啊!

    黎初弦在这一瞬间深刻体会百辞莫辩这句话的含义。

    陆岑也没有纠结,主动揭过这一茬:“睡醒了就出来吃东西。”

    “不吃了,我出去喝汤。”

    ……

    两人同时沉默,很久。

    黎初弦:我肯定是刚睡醒脑子还没醒。

    司机今天休假,陆岑开车送她。

    和应芷约的地方是维港海景高空下午茶。

    电梯里,应芷在镜子前整理被风吹乱了一点点的头发丝,告诉她:酒店说你的汤要提早一天预订,今天只能喝奶茶了。

    黎初弦:……

    又是被骗的一天啊。

    电梯门打开,门口前服务员正跟眼前的两个人说着话。

    服务员:“抱歉小姐,我们餐厅是会员制的。”

    “我们办会员不可以吗?”

    服务员:“小姐,本酒店的金卡VIP才可以呢。”

    她们正准备等一等,服务员微笑着绕过她们,对应芷说:“应小姐,你们来了,这边请。”

    那两个人回头看,黎初弦认出了其中一个人,贵城机场,那个把耳环落在陆岑游艇上的小明星。

    让黎初弦意外的是,小明星跟应芷打招呼,“应小姐。”

    应芷摘下墨镜打量了两人一眼,沉思了一会,似乎想起来眼前的人是哪位,“是你啊。”

    应芷跟服务员说:“我认识,带进去吧。”

    纪舒月跟应芷道谢。

    两人入座,纪舒月她们被安排在远处的一桌。

    黎初弦收起墨镜,随意问道:“怎么认识的?”

    “江逸不是做了一个文化艺术旅游综艺吗?反正就是让嘉宾去看艺术展、画展、音乐剧之类充满艺术氛围的东西,宗旨就是给大家科普艺术文化,啧,你说艺术家是不是都这毛病啊?想让全世

    界看懂自己的世界。”应芷说着说着就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黎初弦:……

    “然后请了几个明星,请了几个艺术行业专家带队当导游,哦,对,我就是那个带明星去看画展的导游。那个纪舒月就是其中一个嘉宾,上次综艺组的人一起吃饭,打了个照面,眼熟。”

    黎初弦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笑她,“少女画家不用保持神秘吗?”

    应芷:“保持个鬼神秘啊,我画展就要开了,我不得多宣传宣传啊,更何况江逸这个节目还给我钱。”

    她想起了什么,认真地看着黎初弦,“乖乖,据说这个节目江逸去找陆岑赞助了哦,你要不要抢过来?”

    “如果你是赞助商,我甚至可以压江逸一头。”在节目里作威作福什么的。

    黎初弦一副你死心吧的表情看着她,“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合适吗?”

    万一她家人觉得她赞助江逸的节目是对江逸有意思,觉得双方可以发展,双方父母合计撮合,到时候不好收场怎么办?

    应芷用不经常用的脑子想了一想,认同:“确实不太合适。”

    话题聊到这里,下午茶送上来。

    餐厅圣诞节推出的圣诞限定套餐,每一份甜点都做成圣诞物品的模样。

    覆盆子口味的礼物雪糕,抹茶口味的圣诞树蛋糕,白巧克力脆皮的雪人蛋糕。

    水晶球模样的茶壶里装着特色红茶。

    “圣诞夜的星光落入眼瞳,我在十二月的凛冬与你共赴一场甜蜜时光。”应芷念着卡片上的下午茶主题,嘲笑道:“弄得一股爱情的酸甜味,一眼望过去全是女的。”

    黎初弦忍不住笑了。

    黎初弦喝着红茶,看着维港的粼粼海面,对面林立的高楼大厦。

    应芷问道:“是不是很有意思这下午茶?蓝天白云、海水孤帆,高空看维港景色,啧啧。”

    “看到对面最高那栋楼了吗?”黎初弦看着维港对面外形设计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应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黎初弦说:“我刚刚从里面出来。”

    换了个方向而已,还特意出了个门。

    应芷:……

    昨晚下雨,今天难得出了太阳。

    餐厅安静,唯有小提琴手拉着轻柔的琴曲,这种时候,就适合闺蜜间的私密话题。

    “你跟江逸和好了?”

    “睡一起了算和好吗?”

    黎初弦欲言又止,“你真不给人一个名分啊?”

    应芷:“我们玩艺术的都是这样的,困在一段关系里就会消磨灵气,再也画不出震惊世人的名作,你们这种被金钱沾染的商界大佬是不懂的了。”

    “你有灵气的时候也没有画出震惊世人的名作啊?”

    应芷:……

    刀剑正中心脏,她宣布黎初弦不愧是她的好朋友。

    黎初弦:“那下次你瓶颈要把人追回来的时候发现对方已婚你别抱着我哭啊。”

    应芷愤怒:“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希望你这一生都不再瓶颈。”

    应芷:……

    “你还说我,你和陆岑不也是这样吗?”应芷眯眼看着她,“还庆祝四周年,炮友有什么好庆祝的?庆祝滚床单滚了四年?”

    黎初弦:“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了吧。”

    “我觉得你们这段关系瞒不了多久,要不趁早坦白吧?江逸这件事你也要跟你爸妈说,趁机一起说了吧。”应芷给她出主意。

    “我还不想主动找死啊。”黎初弦叹气,“这段关系不止关乎我和陆岑,还有两家啊。陆家的态度我不清楚,但是黎家的态度我还是知道的。”

    应芷恨铁不成钢,“你们两家势同水火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明知是火坑你还往下跳,你这一生有什么得不到的?非要给自己的人生上难度。”

    应芷越说越生气,喊服务员送来一杯冻柠茶降火。

    “那时候以为自己可以当断则断。”其实被陆岑吸引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男人外在条件优越,有教养,一切都和自己旗鼓相当。

    棋逢敌手的男人撕下自己的伪装,以最真实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那是外人不曾见过的他,而她可以短暂拥有。

    人生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的时候,不会考虑后果。

    甚至过于自信以为自己可以随时抽身。

    现在回想,从她陷入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无可回寰。

    江逸的出现,陆岑的反应告诉她一个事实,有些事她说了不算,她从前所做的决定是没有考虑过陆岑的想法,而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报复心很强的男人,所以最后无论如何,都只会挣扎出一身伤。

    真让人惆怅。

    黎初弦:“有一说一,这种关系还是很刺激的。”不能置于人前,贪图那隔墙的不能言说害怕被发现的欢愉。

    应芷气笑了。

    恰好这时,服务员端上柠檬茶。

    两人一人分了一半,降火。

    都是对好友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晚上,陆岑开车来接她。

    下午茶结束她和应芷去逛街,买了一堆很有创意的香薰蜡烛,因为不好让店员送去碧水云间,所以她都拿走了,塞满车的后尾厢。

    陆岑调侃她:“是准备开间蜡烛工作室么?”

    黎初弦冷哼。

    碧水云间顶层的专属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专属电梯前的数十个停车位都是陆岑专属,私密性比较好。

    这个位置一般不会有人来,所以黎初弦跟往常一样下车。关车门转身的刹那,和一双捂着嘴的惊恐眼神对上。

    眼前的人穿着酒店的西装套裙工作服,一副下一秒就要被杀人灭口塞进尾箱郊外埋尸的恐惧表情。

    黎初弦不明所以。

    陆岑绕过车头走过来站在黎初弦身旁,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周身寒气外散,“你在这里做什么?陆媚。”

    黎初弦突然想起今天应芷说的那句话,“我觉得你们这段关系瞒不了多久。”

    短短几个小时,一语成谶。

    第28章 Chapter28看烟花的人回头……

    陆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你们信我。”

    陆岑表情透着不耐烦,重复了一遍问话,“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VVIP客房的客人让我帮他从车里拿遗留的物品,我找客人的车无意中找过来的,真的。”陆媚语气哽咽,快要哭了。

    她内心一千匹马奔腾而过,万里风烟蒙了眼,希望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是错觉。

    谁能想到陆氏集团和黎氏集团对头多年,现在的话事人竟然偷偷暗度陈仓还被她看到了,她有种命不久矣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感觉。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抿着唇甚至不敢哭出声。

    陆媚这个人,黎初弦有耳闻,但是不了解。

    现在看起来,她好像非常怕陆岑。

    黎初弦从陆岑的口袋里拿出方巾,递给她擦眼泪。

    陆媚低头看黎初弦手里绣着陆岑英文名的织金定制方巾,根本不敢接。

    陆岑耐心告罄:“接。”

    陆媚窝窝囊囊地接过,还是不敢用来擦眼泪。

    陆岑打电话给Sofia,让她下来拿黎初弦的香氛蜡烛送上顶层。

    陆媚用手背擦干眼泪,小声说:“陆总,我帮你拿上去。”

    一瞬间,变回专业的客房服务。

    但是陆岑拒绝了:“不用你,你去给客人拿物品,找不到车就让泊车部帮你查在哪个车位。”

    黎初弦从原本的完了被陆家人发现了的心虚中,转变成好奇。

    两人走进电梯,黎初弦问他:“你这个堂妹好像很怕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陆岑说得云淡风轻:“小时候给陆霄使绊子的时候,被她看见过几次。”

    看见过几次。

    黎初弦笑了,这运气……

    关于陆媚看到他们在一起这件事,陆岑并不怕,似乎笃定陆媚不敢说出去。

    “她小时候知道你给陆霄使绊子,也不敢打小报告?”

    陆岑不语。

    在黎初弦眼里,即默认。

    黎初弦一脸深思地看着他,陆家似乎挺有意思的。

    转眼到了元旦,在大溪地度假的黎

    家人回港城了,全部人下机之后风风火火去城北的荔山山庄泡温泉开派对。

    有个紧急会议的黎初弦还在集团大厦开会。

    家族群聊里的信息已经刷了几十条了。

    【黎雾:月姐姐呢?月姐姐呢?】

    【黎曦:我们特意回来陪你过新年,就你不在。】

    【黎昱:烤肉图片.jpg】

    【黎昱:火锅图片.jpg】

    【黎昱:温泉麻将.jpg】

    正在临时加班开会的黎初弦:……

    她也很想在啊,这不是有事么?

    会议结束,司机把她直接送到荔山山庄。

    派对已经开到白热化,温泉里开了三桌麻将台。

    已经泡到即将眩晕的二伯母还不舍得起身换位,黎昱一直在她身后等着接手。

    露天K房嗨震天,黎霖用跑调的五音拉着女朋友的手唱着Eason的白玫瑰。

    价值百万的设备也救不回的五音不全。

    “即使噩梦却仍然绮丽,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

    小情侣深情对望。

    黎初弦:这句的时候也不适合对望啊喂!

    黎曦在她身旁感慨,“啧啧,到处都是爱情的酸臭味。”

    黎初弦顺着黎曦的目光望过去,烤肉架前,身高腿长的男人正站在烤架前低头烤着肉串,而他前面,黎雾坐在高脚椅上一边看一边夸,“阿衍好厉害啊,烤出来火候刚刚好。”

    黎煦:“曦姐姐自己不谈恋爱,还看不上别人谈恋爱呢?”

    黎曦睨了她一眼:“你林妹妹上身了?”

    玩笑归玩笑,回归正题。

    黎曦说:“阿雾打算今年结婚。”

    “嗯?”黎初弦有些意外,“不会是上一年分手的那个复合了,要结婚吧?”

    “哪能呢?”黎煦说,“雾姐姐不吃回头草,新的。”

    那……这也太快了吧。

    黎曦笑了笑,眨了眨眼,“那你肯定不知道对方是谁对吧?”

    难道这人她认识?

    恰好此时,那边冒着粉红泡泡的黎雾抬眼看到了她们,朝她们招手,“阿衍刚烤好了肉串,你们过来吃啊。”

    三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是很想过去,有种三个灯泡都很亮的感觉。”

    黎雾重复了一次:“你们快过来啊。”

    三人慢悠悠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周衍把烤好的肉串放在白瓷盘上,递过去。

    “嗨,黎总。”

    黎初弦:……

    这世界这么小的吗?

    她绽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嗨,周总。”

    黎雾轻笑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啦,过段时间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黎煦随口问。

    “五月份啊,户外婚礼天气刚刚好。”

    黎初弦欲言又止。

    黎曦似乎看出来了,问他们:“喝果汁吗?我去拿过来。”

    她走的时候拉上了黎初弦。

    黎煦:?

    剩她一个电灯泡吗?

    然后她一手拉过了路过准备去唱歌的黎晗。

    路上。

    黎曦:“我知道你很多想问,问我。”

    疑问很多,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们两个在一起,黎初弦没关注啊,那为什么没人跟她说?

    黎初弦想了想:“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黎曦:“清明前后吧,和上一任分手后那一个星期天天哭着去周衍开的酒吧买醉,然后和周衍好上了。”

    说黎雾凉薄吧,她分手后一周天天哭着买醉。说她深情吧,她一周无缝衔接下一任。

    黎初弦:“但是,帕特里克会所开业,我看到周衍搂着小明星上楼。”

    黎曦笑了,“你猜为什么男朋友的会所开业阿雾没去?特么的她跟人家说出差实际上和一个乌克兰小哥在瑞士滑雪啊!”

    黎初弦:……

    好了,她以为自己和陆岑混在一起已经很离谱了,出去一看,比她离谱的大有人在。

    黎初弦叹气:“怎么没人跟我说?”

    黎曦无语:“主要是这个事,阿雾换男朋友换得勤大家都知道,没人放在心上啊,以为过段时间他们就差不多分手了。谁能想到她今天把周衍带回来说要结婚啊?你听听,阿煦随口问一句婚期,他们连婚期都定好了啊。”

    大家都是体面人,黎家人也没说什么,就说来了就一起玩,婚礼的事情双方家长找个时间坐在一起商议。

    “那说到底,两个人在一起也就几个月,怎么就要结婚了?”黎曦想不通。

    黎初弦:“周衍爷爷上个星期查出来肺癌,医生说大概还剩两年。”

    这话一说黎曦哪里还有不懂的,不过,“周家现在的话事人是周衍堂哥,公司股份早该分完了吧?”

    黎曦拿了几杯橙汁放在托盘上。

    “我要芒果汁,”黎初弦,“周老爷子名下的资产还没分啊,小道消息说周老爷子立了医嘱,说按周家参加葬礼的人头分。”

    黎曦又拿了一杯芒果汁,说:“那如果阿雾是打算去分钱,周老爷子去世前再生一个,能多拿两份。”

    “小叔是什么态度?”两人一同往回走。

    “小叔没表态,婶婶的意思就说黎雾玩这么花,结婚收收心也好。”黎曦耸肩。

    这么说估计婚事就定下来了。

    周衍和黎雾,总体来说也合适,门当户对,条件相当。

    黎曦说:“这么一说还挺羡慕阿雾的,这婚一结,资产多了不少啊。”

    荔山山庄是黎老太太的嫁妆。老太太很早之前就说过,黎家这一辈的孙女第一个结婚的,荔山山庄就给她当嫁妆。

    所以,黎雾除了周衍家的遗产能分一份,还有荔山山庄整个私人度假村,黎勐这一辈的叔伯兄弟都会添一份资产。

    想想就心动。

    黎初弦笑了,调侃道:“那你怎么不结婚呢?”

    “诶?结婚哪有这么容易?”黎曦话锋一转,“所以呢?你怎么也不结呢?”

    两人同时叹气。

    入黑的时候,黎昱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了两大箱烟花。

    指使年纪最小的黎煦去点。

    砰砰砰——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漫天星火裂破苍穹。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站在台阶上看烟火的黎初弦笑了笑。

    今年好像是她和陆岑在一起之后,没有在一起看跨年烟花的第一年。

    黎家比较传统,过节注重农历新年,元旦一般都不在一起过,恰好今年大家一起去度假,又一起回港城,她失约了。

    远处黎霖把拿着仙女棒的女朋友拥入怀中,黎曦给他们拍照,满天的烟花在他们身后的天空绽放。

    黎初弦突然很羡慕,什么时候她才能和陆岑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呢?大家都祝福他们,也可以让黎曦给他们拍照,而不是害怕狗仔给他们拍。

    大概是以前的人生过于顺遂,什么都唾手可得的她,终究是遇上了不可得。

    她转身就走-

    今晚是跨年夜,维港的烟花秀依然吸引了很多人。

    海边大道附近封路,人头涌涌。

    回酒店的路上异常拥堵,纯黑宾利走走停停。

    往年这一天,陆岑都不会出门。

    一来,陪黎初弦看烟花。

    二来,酒店附近人多车多,不宜出门。

    只是不巧,澳城的酒店今日有突发事,他临时过去处理。

    回来就遇上了大堵车。

    她不在,他回到酒店也是处理工作。

    现在堵车,他在车上处理工作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黎初弦之前嘲笑他,他的爱好就是工作,健身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有一种工作机器很努力,偶尔还给自己做个保养套餐,生怕坏掉。

    陆岑勾唇一笑,黎初弦不在的时候,他确实像个工作机器。

    她在的时候,就有意思多了。

    可惜,今天她不在,去陪黎家人了,而他不是家人,只能工作。

    闭环了。

    终于,将近十点,纯黑宾利才驶进酒店车库。

    电梯里,陆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没心肝的连条信息都

    没发给他。

    一整天,毫无音讯。

    他给她发信息。

    【陆岑:今天好玩吗?】

    电梯从车库到顶层,电梯门打开,期待的回信没有来。

    他冷笑。

    刷nfc进门,手机丢在玄关。

    仙人掌香氛蜡烛在小桌上,是黎初弦上次买的,每一个的形状都很有创意,味道也很奇特。

    他顺手把仙人掌点燃。

    味道……嗯,很难评。

    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水,仰头灌了半瓶。

    他一边扯松领带一边往浴室方向走,单手解着扣子。

    忽然,浴室方向传来泠泠水声。

    陆岑皱了皱眉,他好像跟Sofia说过没有特别交代浴缸不需要放水。

    冷白修长的手推开浴室磨砂玻璃门的那一刻,正对门的落地玻璃窗外璀璨烟花在空中炸开。

    恰好十点整,十点场的烟花秀开始。

    而镶入式浴缸里,漂浮的玫瑰花瓣中,趴着看烟花的人回头。

    第29章 Chapter29怎么每次都学不……

    绚丽璀璨的烟花在深邃的夜空绽放。

    玫瑰花瓣漂浮的浴缸里,趴着的人回首,盈盈笑意比烟花绚烂。

    她说:“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鸢尾花香味的香薰蜡烛火光晃动,明明灭灭,香气在室内蔓延,侵蚀感官。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扯下领带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不是说今晚不过来么?”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暗涌。

    黎初弦挑了挑眉,“怎么?惊喜变成惊吓了?”

    他慢条斯理地走上台阶,坐在浴缸边缘,看向她的眼神深沉如同幽暗夜空。

    “我以为……”

    她跪在浴缸里,湿漉漉的手掌摸上腹肌,笑得像只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以为什么?”

    手掌一寸寸丈量腰腹,“以为今晚一个人看烟花?一个人跨年?一个人睡觉?”

    他垂眸看着她,忽然淡漠一笑,“是啊,所以黎总怜悯我?”

    “又或者,是我想和你走过岁末,走进新的一年呢?”她手拽着他敞开的衬衫,用力一扯。

    他被拉着俯身低头,她直起身亲上他的唇。

    暧昧与鸢尾香缠绕。

    她湿了的身躯贴上他,炽热侵蚀,水雾沾湿他的衫裤。

    手抚上背肌,轻轻抓挠,贴着他的人身体越来越紧绷。

    揽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直至她喘不过气,他才放开。

    她裹着浴巾走上来,盘腿坐在他身旁。

    托盘上放着一碗甜瓜和两杯气泡酒,她伸手拿过来,分了陆岑一杯。

    衬衫扣子解开,西裤沾染水迹,他像被蹂躏了一遍。

    陆岑接过酒杯,神色恹恹。

    黎初弦歪头看着他,“怎么了?我在黎董事长藏酒里偷出来的,不合你心意?”

    他嘲讽一笑,“情绪被撩上来了,然后你给我一杯酒?”

    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然后还问他,黎董事长的藏酒不合你心意吗?

    陆岑要被气笑了。

    黎初弦慢慢饮啜一口气泡酒,“漫漫长夜,陆总不要着急。”

    “是么?”指腹拂过她的艳丽红唇,“你一般主动的时候,都包藏祸心。”

    她咬了一口他蹂躏唇珠的手指,“怪我同情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跨年,是我错了。”

    他仰头把香槟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放下,面前的人突然起身,把他扑入水中。

    原本半湿的衣衫彻底湿透,薄薄一层贴在身上的薄肌上,美色惹眼。

    她食指抵在下巴,欣赏了半天。

    直到他神色渐冷,慢条斯理地脱下衬衫,解开皮带。

    眼神逐渐染上玩味。

    黎初弦慌了,转身就想爬上去,身上的浴巾沾了水又湿又重,她差一点就要离开浴缸,却在下一刻被身后的人伸手揽了回去。

    他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说道:“黎总,怎么每次都学不乖?”

    声音又冷又沉,她抖了一下。

    “陆岑,我们商量点事?”

    “嗯。”吻沿着耳垂落在白皙的脖子,轻轻一吻,薄薄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很浅,很快散去。

    他一吻又一吻,乐此不疲。

    “其实我今天偷走出来的。”

    “嗯。”他把她的手压在玻璃上,留下一掌水印。

    揽着她细腰的手,力量加大,她整个背贴着他的胸膛。

    “所以……”

    他蓦然停住,低声笑了笑,“有些话,我建议黎总不要现在说。”

    她抬头,玻璃窗上倒影模糊,她和他饶有兴致的眼神对上。

    想说的话,又噎了回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掐着她的脸,薄唇吻了上来,舌尖纠缠。

    温度节节攀升。

    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水轻轻摇晃,溢出又退回。

    手腕被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挣扎不开,无处可逃。

    思绪涣散,窗外的烟花早已结束,一眼望去只有错落的万盏灯火。

    浴缸湿滑,她逐渐跪不住,整个人向下滑,被他紧紧钳制。

    直至她喘息着求饶。

    陆岑才把她抱起来,走出浴室。

    客厅昏暗,只有灯带的微弱光芒和他进浴室之前随手点的仙人掌香氛蜡烛。

    他抱着她赤足踩在暗紫色地毯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沙发还是岛台?”

    她趴在他肩上,咬着唇忍耐,听了他的话,看了一眼黑玉石材质的岛台,冰冷、坚硬。

    看着很难熬。

    “沙发。”她轻声选择,听到他很轻一笑,仿佛错觉。

    他抱着她坐下去的时候力道没有减缓,两个人的重量往下一陷,她咬着他的肩膀嘤咛一声。

    惹来他的一笑,这次,她听清楚了。

    泄愤似的,她咬得更用力。

    男人一声未出。

    指腹摩擦着她的背脊。

    整点的钟声响起,跨年的烟花再次绽放于夜空中。

    交叠的人影剧烈亲吻,纠缠。

    还有一句,“新年快乐。”

    十二点半,烟花秀结束。

    看烟花跨年的人陆陆续续散去,维港热闹未尽。

    衣帽间里,她在穿衣服。

    陆岑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果然童话故事里说得对,仙女到半夜就要消失。”

    穿戴整齐,她说:“童话都是骗人的。”

    陆岑冷笑,“哦?所以仙女不会消失?”

    黎初弦上前亲了他一口,“不,是十二点半才消失。”

    虽然差别不大就是了。

    明天早上所有人都要在荔山山庄吃早餐,她现在就要回去了,不然明天就会被发现她偷摸出去了。

    这里离城北的荔山不近。

    也就是今天派对从中午到晚上,八点钟大家都玩累了散了,各自回房休息睡觉。

    她想着时间还早,出去一趟和他跨年看烟花,再回去也来得及。

    想给他一个惊喜,让Sofia带着坐员工专属电梯上了无边泳池,再从泳池的旋转楼梯回到顶层套间。

    没有开门记录,他不会知道。

    “人不能总要又要的。”她走过去摸摸头安慰他。

    陆岑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司机在楼下等着。”她抱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一口,“晚安,好梦。”

    雷克萨斯LM驶离酒店。

    夜至深,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依旧璀璨。

    车窗外路灯伫立,车里光影变幻。

    回程的路上,黎初弦接到倪心的电话。

    假期的大半夜,倪心来电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电话接通。

    倪心:“黎总,陆霄行贿被举报了。”

    “哦?”黎初弦慢条斯理地拿出工作平板。

    倪心又继续道:“明天早上新闻出街。”

    “我知道了。”

    黎初弦打开平板,平板上蓝海湾的版图已经从一小角逐渐扩大到初具雏形。

    只等中间的那一块灰色,在农历新年之后政府拍卖。

    拿下后,她和雅榕资本那边签完合同,蓝海湾半岛项目可以正式动工了。

    pencil点了点平板上蓝图里的浅黄色地块,这块地属于国营工厂的旧址,原本蓝海湾半岛有个船运码头,后来码头搬迁,工厂一同迁走,这个旧工厂就废置下来了。

    黎氏集团的项目规划里这块地可有可无,因为陆霄对这块地的志在必得,程年一直从中使绊子,托着价格,卡着不让陆霄拿这块地。

    没想到陆霄迫不及待要踩红线。

    说来也奇怪,蓝海湾半岛项目也是陆氏集团的重点项目,一直是陆岑负责,下半年起,出面拿地的人就成了陆霄。

    陆霄加入蓝海湾半岛项目对于黎氏集团来说是好事,多一个废物给陆岑碍手碍脚,她胜算就高了啊。

    下一秒,程年的电话接着到。

    程年:“黎总,现在陆氏那边涉嫌行贿,那块地我们拿吗?”

    “低于我们的预算就拿下。”陆氏要出局了,竞争对手没了,价格还可以再往下压一压。

    挂了程年的电话,黎初弦打电话给倪心。

    “陆氏集团那边现在怎么样?”

    一直盯着动向的倪心说,“没有动静。”

    黎初弦把平板里浅黄色的地块标记成红色,“陆岑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不会让新闻出街的,如果明天早间新闻没有,你就让我们相熟的几家媒体去发,陆氏压热搜我们就买。”

    后天工作日,股市开盘,陆氏的股价一定会跌。

    她突然有点同情陆岑了,刚尝了点甜,就要加班给陆霄收拾烂摊子。

    不过,谁让他姓陆呢?

    交代完事情,挂了电话,荔山山庄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恰好这一刻,陆岑的信息进来。

    【陆岑:回到了吗?】

    这个时间真是卡得刚刚好啊。

    【黎初弦:刚进大门。】

    对面没回过来,大概是确认她安全回到,然后忙着处理陆霄的事去了。

    雷克萨斯LM停在停车场,她下车走回她的温泉小院。

    荔山山庄今日不对外,凌晨的园林安静无人,唯有冬日的北风呼啸。

    黎家的人都玩累了,错落分布的庭院都关了灯。

    曲折蜿蜒的小道上,两旁的黄花风铃木开得绚丽。

    她踩着高跟鞋走在小道上,慢慢悠悠走过一间又一间小院,脚步放缓不敢吵醒其他人。

    生怕哪个失眠的出来看月亮撞见鬼鬼祟祟的她。

    灌木丛生,小径幽深。

    再转一个弯,就是她的小院门口。

    人的运气有时候就是很缥缈的东西,她一拐弯,对面身形高大的男人迎面走来。

    黎初弦:……

    来人近在眼前,推门的手顿了顿。

    黎初弦心里盘算着就差半分钟她就可以进门了,回想刚刚的一路,如果她走的时候不给陆岑Goodbyekiss,她就逃过一劫了。

    都怪陆岑。

    黎勐见到她从外面回来也有些惊讶,“出去了?”

    “爹地,”她面不改色地说,“有事出去了一趟。”

    黎勐打量了她半晌,不知道信没信,他说:“有事就别赶着回来,晚上不安全。”

    “没事,明天陪你们吃早饭嘛。”她撒娇。

    “你失眠出来看月亮吗?”她问,心想千万别说这个理由,不然就是她言出法随了。

    “刚刚董秘给我打电话,说陆霄被举报行贿,一个小时前被带走调查了,这事你知道吗?”

    找她原来是因为这个,都怪陆霄,多给他买三天热搜。

    “外面冷,进来喝茶。”黎初弦推开小院的门,“这件事我知道了,陆霄被带走调查肯定是真的,但是有没有行贿就不得而知了。”

    黎勐:“整件事看起来像被人做局了。”

    黎初弦点头。

    两人在茶桌落座,小茶壶放上煮炉,黎初弦从抽屉给她爹地摸出一包青瓜味的薯片。

    黎勐接过薯片,挑眉,“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不是啊,我要装局也装陆岑啊,陆霄,啧。”

    大概是她的语气过于不屑,黎勐觉得好笑,“别看他是个废物你就掉以轻心,有些人在背地里阴恻恻就捅刀子了。”

    黎初弦乖巧点头。

    “这事一出,外面难保以为是黎氏做的,陆氏那边估计也会这般想。你最近出门多带几个保镖,今晚这种半夜跑出去的事下次就不要了,别让我跟妈咪担心。”

    黎初弦继续乖巧点头。

    两人喝着茶聊着其他,把薯片吃完,黎勐就回去睡觉了。

    黎初弦觉得这个事确实奇怪,如果那个人真是故意设圈套让陆霄踩,然后推到她身上。

    那就是一石二鸟呢?

    港城里,有这个人存在吗?

    第30章 Chapter30聊以慰藉

    和黎初弦收到消息的同一个时间,老宅的电话打到陆岑的手机上。

    此时,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放在小圆桌上的手机亮了屏,手机振动发生嗡鸣。

    书翻过一页,很久——

    没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重归于静。

    陆岑盖上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今晚怎么会安静呢?大概又是不用睡的一晚。

    需要咖啡提神。

    手机屏幕响起,下一个电话进来,这次是陆老爷子的手机号。

    陆岑垂眸看了半天,勾唇冷漠一笑,慢条斯理地接通电话:“爷爷。”

    电话那头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质问道:“陆霄的事是怎么回事?”

    “还在让路川打听。”他说话惯常冷漠。

    老爷子沉默了很久,说:“你先回来一趟吧,你大伯小叔堂伯堂叔全部回来,在老宅了。”

    杯子里的咖啡饮完,他挂断了电话。

    坐上宾利的时候,副驾的路川觉得今晚他家Boss有点不一样。

    车驶往老宅方向。

    路川问:“陆总好像心情不错。”

    后座的男人长腿交叠,冷漠优雅,似是而非地来了一句不符合他气质的话,他说:“你今晚有看维港的烟花吗?”

    路川:?

    老板为什么关心他看不看烟花啊?

    路川:“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看,别人都成双成对,我……”

    他突然想到今晚陆总心情好不会是因为黎总过来陪他看烟花了吧?

    所以陆总有人陪,而他孤家寡人还要问一句陆总心情不错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路川emo,路川难过。

    他发信息给云芮。

    【路川:你今晚有看维港的烟花吗?】

    【云芮:你神经啊?我在海沙岛看什么维港的烟花。】

    路川释怀了。

    纯黑宾利驶进山路,约莫这个时间黎初弦已经到荔山了,陆岑发信息问她到了没有,她回复刚到,和他预估的时间不差。

    已经凌晨了,大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回来了。

    陆松商在窗前讲电话,来回踱步,看起来有点急躁。

    大伯母林施意正用手帕擦眼泪,抬手间还是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

    其他人都坐在一起三三两两低声讨论着什么。

    老爷子似乎是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叫出来,拄着拐杖坐在客厅黑着脸一言不发。大概是经历过半辈子风浪了,在一众人中,反而是最淡定的。

    陆岑进门,所有人都看过来。

    客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都回齐了,吃宵夜吧。”

    平时路川都在车里等着,今天跟着一起进来。

    老爷子说:“路川也过来一起吃吧。”

    往常的餐桌刀光剑影,今晚的宵夜吃得安静又诡异。

    平时的主力军林施意顶着肿胀的眼睛沉默地一口一口喝着粥,日常爱抬杠的小婶在这种时刻也不敢落井下石。

    讲完电话的陆松商走到餐厅,林施意马上问:“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陆松商摇了摇头,“说是正常程序,现在还在调查中,其他消息没有了。”

    事发地在深城,也就陆岑接手集团之后才向深城发展,故而陆老爷子和陆松商的手都伸不过去。

    林施意听他说完,又哭了起来,一旁的陆媚给她拿抽纸,

    她抽抽噎噎地骂道:“都怪你们一个两个都没本事,阿霄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你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陆媚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话是很明显的指桑骂槐了。

    被阴阳的陆氏话事人无所谓,神色平静地吃着蟹肉炒面。

    还让佣人添了一碗粥。

    众人:……

    老爷子不满地看了林施意一眼,低喝:“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林施意不敢说话了,低着头抹眼泪。

    老爷子看着陆岑:“阿岑,你这边有什么消息?”

    明明是特意把他叫回来解决陆霄的事,进门的时候谁都不敢问一句,还得在他面前演一场。

    陆岑心里发笑。

    他从容地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唇,“一个小时前已经安排集团法务去深城对接当地律所了,由于两地法律不同,集团法务以协助为主。”

    他做的事确实是一个集团总裁该做的,但是对于家人来说,过于冷漠了。

    大家看着他不说话。

    路川接过话,“对方匿名举报,举报的视频证据确凿,已经检测过举报视频的真实性,不是Ai生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其实大家都心知这种事是陆霄可以做出来的,没脑子加没底线,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陆岑这么说,陆霄行贿的事基本就是铁板钉钉了,但是老爷子还没死,不会看着陆家的长子嫡孙受牢狱之灾,这事还得陆岑去出面给他解决。

    陆霄那边估计出不了大问题,但是集团那边问题就大了。

    旁支的堂叔说出了他们今晚来的目的,“这件事对集团股价影响很大吧?我手里有一个融资项目正是紧要阶段。”

    其他人也在附和。

    陆家盘根错节,利益共同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陆霄他们不关心,关心是不是影响自身利益。

    陆岑勾了勾唇,“公关部已经连夜回集团加班了,消息还在压着,估计明天就压不住了。”

    今晚估计就是最清静的一晚了,明天一早,集团股东、投资人、合作商都得纷纷来电,一探究竟。

    堂姑叹气:“当初阿霄要加入这个项目我就不同意,阿岑做得好好的,阿霄横插一脚做什么?原本安安乐乐过个新年的,现在好了。”

    这话有埋怨的成分了,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堂叔说:“上次开序那个项目也是十拿九稳的,唉。”

    平日里大家都是人精,今日在这里说这种话,就是故意的,纯膈应人。

    林施意一听就不乐意了,肿着眼咬牙切齿地骂这群白眼狼,“也就是陆氏在才有你们一口饭吃,现在还没怎么样呢,你们就光顾着自己!”

    都是一群拜高踩低、落井下石的玩意!

    堂伯叹了一口气,“大嫂,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咱们都是姓陆的,做什么不是为了陆氏集团好?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附和。

    路川第一次参加陆家的家宴,听着相互指责的众人,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这么腥风血雨吗?

    “行了,”老爷子阻断大家的话,“已经很晚了,你们坐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该回哪回哪去?”

    宵夜吃了一半,大家不甘心散去。

    餐桌上就剩陆岑和路川,还有站起身的老爷子。

    陆岑说今晚的水蟹粥很清甜,又让佣人舀了一碗。

    老爷子见他胃口这么好,气不打来一处,“平时没见你吃几口,今天粥都吃了两碗。”

    路川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董事长,今天澳城的酒店出了事,陆总赶过去处理,回来晚饭没来得及吃,接了你电话灌了杯咖啡就赶过来了。”

    现在都凌晨两点半,吃碗粥也得挨骂吗?

    老爷子一下就愧疚了,坐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原本想着能多些人帮你,没想到还害得你收拾烂摊子。”

    “习惯了。”陆岑的声音又冷又沉。

    陆岑这一句习惯了,老爷子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事确实是阿霄做得不好,这么大个人了做点事也被人抓住把柄,”老爷子说,“等阿霄回来再另行安排吧。”

    “说到底毕竟是一家人,你得上点心,别让他出什么事。”

    吃了两碗粥和一碗炒面,差不多半饱。

    陆岑放下筷子,“这件事对集团影响得比较大,我这段时间会很忙,陆霄的事,我会让路川跟紧的。”

    老爷子看了路川一眼,心道外人和自己人有区别的,不过没办法了,他还是点点头。

    陆岑:“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老爷子冷哼,“这哪睡得着啊?等陆霄这崽子回来我揍不死他。”

    老爷子站起身,又说:“没几个小时天亮了,你也别回去了,在老宅将就过一夜吧。”

    好像他毕业回来之后,搬出去就没有回来过夜,多晚都会离开。

    看他不应承,老爷子更生气了,“走走走,一个个的,看着就让人生气。”

    陆岑站起来,穿上路川拿过去的外套,“我要回公司加班。”

    老爷子:……

    愧疚,十分愧疚。

    纯黑宾利驶出老宅。

    陆岑看着手机很久,这么晚了,她估计已经睡了。

    直到驶离山路,他还是给黎初弦发了条短信。

    【陆岑:看看脸。】

    太晚了,他也没想过她会回信息,捏了捏鼻梁,打开相册一张张存货看过去,聊以慰藉。

    有她的温泉照,躺在被窝里半阖眼的睡不醒的,也有穿着露背睡衣回头对镜拍。

    最后一张他看了很久,直到来电遮挡我月色。

    黎初弦是没有回信息,她电话打过来了。

    陆岑有些意外,“为什么不睡觉?”

    黎初弦此时正在小院裹着厚厚的毛毯晒月光,“我睡觉了怎么给你看脸?”

    “你睡醒给我看也成。”而且她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也没看到脸。

    黎初弦不纠结这个话题,她问:“回老宅了?”

    “嗯。”

    “这次不用我安慰你了吧?这个时候陆家人都该求着你救救陆霄呢。”不用挨骂的一天,估计神清气爽。

    陆岑勾唇轻轻一笑,“怎么救陆霄就不需要安慰了?”

    “如果是你动的手,那还需要我安慰吗?”

    此话一出,气氛凝滞。

    车内温度直降。

    很久,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陆岑看着窗外的街景,车窗上倒影冰冷淡漠。

    他说:“这一次,你别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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