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惊讶:“那仇冶山胆子也太大了吧, 连公安也敢打!这是犯了袭警罪,咱们得把他抓起来,关上一年半载, 让他好好反思反思。”
“你们不是自称平章二虎吗?怎么,连个屠宰工人都打不过?”高莉毫不掩饰自己的讥笑。
闻讯而来的严振刚则问:“你俩伤到骨头没有?还能继续跟仇冶山对打不?”
另一个公安问:“对方也受伤了吗?伤势重不重?”
曾超:
尹应武:
丢脸, 太丢脸了!如果地上有洞,他们恨不得立即钻进去, 省得被整个分局嘲笑。
付靳锋问他俩:“仇冶山说他是来找朱桃的?”
两人点点头,“没错, 他是这么说的。”
付靳锋拧皱眉,仇冶山是退伍军人,曾在部队做到连长级别,有较高的侦查能力和格斗技巧,如果他不是尾随者,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么他肯定找到了关于朱桃失踪的一些线索,才会去到天衢街道片区。
可如果仇冶山找到了线索,为什么不找他们公安提供线索, 配合他们找人, 非要独自一人前往天衢街道片区。
难道他知道了朱桃被谁带走,或者知道朱桃可能被藏的地方, 又或者,他信不过他们公安?才会独自行动?
严振刚也想到这层,向任才良请示:“任局,这仇冶山是退伍军人出身,曾在部队里犯下严重的军纪,被开除部队, 在外折腾了两年才进肉联厂做屠宰工。这人有较强的攻击性,连我们公安同志都敢打,实在太过嚣张,我申请向仇冶山下达逮捕令,把他抓回警局,好好审问!”
“哦?你打算派多少人去抓他?”任局脸上带着微笑:“咱们平章二虎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有几个胜算能抓住他?”
严振刚一噎,回头瞪曾超两人一眼,“你们二打一,都打不过他?你们不都是退伍军人转业的吗?”
曾超神情尴尬:“其实严格说起来,仇冶山不算袭警,我抓他,他条件反射地想跑,推我一把,是正常反应。尹应武误会他袭击我,跟他动起手,我看尹应武打不过,这才上前帮忙”
尹应武解释:“谁让你说他是嫌疑犯,他又动手推你,我不就以为他袭警跟他动起手,谁知道他这么猛,我们两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他倒好,像是没受什么伤,翻墙就跑了。”
“这么厉害?”李沐听得满脸崇拜。
曾超、尹应武算是他们局里比较能打的刑侦公安了,这二人联手,就算是付靳锋,跟他们对打都有些吃力,仇冶山居然能碾压他们,这让李沐都想参与抓捕仇冶山的行动中了。
付靳锋道:“任局,仇冶山明显知道一些线索,我”
他话还没说完,任才良摆着手说:“这事儿你跟老严看着办,我得下班了,今天是你们嫂子老娘的寿辰,我要回去晚了,又得被她训一顿。”说着,拎起自己的公文包,骑上自己的破自行车,匆匆忙忙地走了。
付靳锋:
遇上妻管严的上司,家庭远比他自己重要,他们这些下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吃完晚饭,严振刚又开了一个小会,主要是将局里刑侦公安和其他部门三十几个公安召集起来,分成二十多个组,对天衢街道片区进行地毯式搜索失踪者和仇冶山。
他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哪怕把事情闹大,惊动尾随者,他们也要尽快找出失踪者,给家属一个说法。
夜晚,当榕市绝大部分人都吃完晚饭,从外面遛弯散步回家,写完澡准备上床入睡,平章分局的多位公安出现天衢片区。
他们比严振刚预定的时间晚到一个小时,究其原因,是因为付靳锋早前安插的天衢街道片区的一个线人,带来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位线人就是前不久当街偷一名女同志布包,被付靳锋跟徐正东抓的陈皮。
陈皮一直是无业游民,跟榕市许多小混混和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游走于榕市大街小巷,干着一些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事情。
在得知陈皮是因为饥饿才去偷窃,付靳锋只是象征性地关了他几天,往他手里塞了十来块钱的钱票,让他吃顿好的,顺便做他的线人,帮他暗中调查一些他们公安不方便调查的案子线索。
这次多女失踪案,他们始终找不到尾随者的正面信息,付靳锋便在前天找到陈皮,让他和他的兄弟们,多在天衢街道片区转转,留神一些有异声、异样的居民动静,接着又塞了一点钱到他手里,让他给他年迈的奶奶买些好吃的补补身体。
陈皮本性不坏,只因父母死得早,他奶又不止他一个孙子,他还有其他叔伯,堂哥堂弟,他奶不顾去他子女反对,勉强把他养大,再无力管他的吃喝拉撒,无人约束他,他又生性懒散,不愿意上班干活挣钱,这才成为混子,四处流浪。
但在他心里,还是很挂念他奶奶。
付靳锋的举动,收买了他那颗逆反的心。
此前无论榕市的公安抓他多少回,关他多少回,开口让他做线人,他都不愿意屈服。
付靳锋只是塞了一点钱让他孝敬她奶奶,就像戳中了他的软肋,他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带给付靳锋一个消息。
陈皮说:“我们有个兄弟从小在天衢片区长大,对天衢片区很多人家家里了如指掌,主要是知道人家家里有没有钱,有多少口人,什么时候上下班,什么时候不在家等等,方便他入室偷窃。
那兄弟说,他们片区从几年前开始,就有许多年轻姑娘媳妇被人偷看、猥亵、QJ、甚至失踪的事情。
但很多女性都没说出来,除了是怕丢脸,怕被人知道,还因为那些受害者,没看到伤害她们之人的脸。
我兄弟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他屡次趁人家不在家时,翻墙进人家的屋里去偷窃,有一次偷到一半,听到人家家里人回来了,赶紧躲在床脚下,听到了那家母女的对话,才知道,他们片区有个大色魔,祸害了不少姑娘。
由于那人一直是黑夜里作案,除了失踪的女性,其他姑娘都是被打晕过去被强,压根就不知道是谁伤害了她们,她们这才选择不报警,打落血牙往肚子吞。
我兄弟直觉那色魔就是他们片区的人,平时没少留意可能干这种事情的人,打算来个见义勇为,把这人送局里去,赚点小奖金。
可惜好几年过去,他认为的那些长相凶恶,做事粗俗,有犯罪倾向的人,一个都不是他猜测的色魔,他想见义勇为也找到不到人。
直到前几天,他听到一个老太太说她半夜起来的时候,听到隔壁的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惨叫哭泣声,可是她旁边的院子是个废弃的烂院子,她的家人说她老糊涂了,胡言乱语,老太太坚持说自己没有胡言乱语,说她看到鬼了,还是女鬼,有大鬼有小鬼,看着可恐怖了。
这话,我兄弟原本没放心上,因为那个老太太确实有点痴呆糊涂,时常说胡话,她隔壁的院子,他也去看过,里面除了垮塌的屋子房梁,满院的杂草,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过,我兄弟发现你们公安似乎在找那个色魔,他就向我透露了一下,他觉得那个老太太家隔壁院子可能有问题,让我跟你们传达。”
此刻,黑夜笼罩,月色朦胧。
平章分局的公安们,已经在陈皮兄弟所说得荒废院子外。
这里靠近城东地界,距离天衢主要街道大约有两公里的路程,算得是上比较偏僻的地方了。
周围的房屋都以老旧破烂的石屋为主,其中有不少房屋已经被划分为待建区域,附近有几个小工地,正在修建新的筒子楼。
高莉已经提前对那个老太太做过调查,那老太太的说辞正如陈皮兄弟所说,她在不久前,的确听到有女鬼在叫,她还看到了好几个女鬼的身影,但是家人里都不相信她,她只能自己念念叨叨说有鬼。
高莉当然不信鬼神之说,一个地方闹鬼,并且有人看到了鬼魂,如果那人不是得了癔症在胡说八道,那显然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付靳锋站在院外四处看了一圈,领到李沐等人往那废弃院子里走。
那院子荒废了许多年,据隔壁老太太说,这家人都死于抗战时期的大轰炸之中,这处屋子也在那时候被炸毁。
由于地势偏僻,这么多年了,这处屋子无人修葺,无人居住,荒得像鬼屋一样,平时基本没人来这里。
不过近期街道接到上头的指示,这处屋子被划分为待修区,也就是说,很快处没有主人的荒废院子,会被修成新的筒子楼,用于各单位工厂分房住。
月色朦胧,付靳锋等人带着手电筒踏进院子里,里面长满一人多高的杂草,他们一走进院子里,里面有野猫野狗虫子吓得四处逃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妈呀,吓死我了!”李沐被忽然蹿跑出去的一只野猫身影吓得浑身一抖,情不自禁地靠近高莉,拎着手电筒四处乱晃,嘴里嘟囔:“高莉,你觉不觉得,这院子阴气森森的,跟前两个月的石楼案一样,感觉真有鬼!”
“石楼案闹鬼了吗?那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你是一个公安,说了多少遍,要信马列主义思想,不要信那些封建迷信,这世上是没有鬼魂的!你一个大老爷儿,你到底在怕什么?”高莉嫌弃地离他远远的,嫌他丢人。
“哎,你等等我啊,就算这里不闹鬼,这天儿也太黑了,我怕黑”李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付靳锋进院子以后,就和其他公安分散开来,沿着占地面积还挺大的院子和里面废弃的房梁、石砖、各种垮塌的墙面四处寻找,可疑的人员、可疑的地方。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严振刚走过来道:“你那线人说得消息不大靠谱啊,这处地儿,我们前前后后仔细找了几遍,之前来巡查的人也来检查过,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通常这种失踪案,公安们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地方,首先要检查所在的地方是否人生活过的痕迹,其次查找是否有可以藏人的暗室或者是地下室,看能不能找到失踪人员。
但这处废弃许久的屋子,没有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他们屋里院里院外都仔细地查找过,没有任何暗室、地下室,显然他们又做了无用功。
付靳锋拧着眉头没有说话,目光环视整个院子一圈,在其他公安都拿着电筒四处晃动的灯光下,忽然发现靠近东面一处垮塌的墙面下的植被,被人踩踏了一小片。
他指着那面墙,问其他人:“你们谁走去过那里?”
“我没有。”
“我也没有。”
严振刚顺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瞬间引起了重视。
这处废弃屋子的格局是坐北朝南,他们平章分局的公安走进这处院子,都是从南方向,早已垮塌的院门走进来,不会刻意去走东方向那处墙面。
哪怕他们分散开四处寻找踪迹,一个人也不会踩倒直径约为二十厘米的一小片植被,且那植被被踩踏过的痕迹,明显比他们刚刚踩过的痕迹要陈旧许多,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这里,还不止一个人!
严振刚目光看向付靳锋,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付靳锋道:“这处院子肯定是那人藏尸地之一,不过院子现在没有新鲜的挖掘痕迹,估计那人只是带那几个失踪者在这里暂时停留。他可能是想杀了她们,就地掩埋,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主意,把她们带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有必要对这处院子进行挖掘,兴许能找到一些以前的受害者。”
严振刚点头,立即召集十几个公安,去附近的派出所借挖掘工具,开始对院子进行挖掘。
一个小时后,一个公安在东面墙角下,发出一声惊呼:“找到了!”
众人闻声凑过去,把电筒通通照到那个位置,看见墙角下,有一只骨骼较小的白骨手掌,在灯光和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严振刚面沉似水,吩咐下属,“去市医院,把法医请过来。”
要请法医过来做鉴定,一来一回得去两个小时了。
付靳锋道:“严队,犯人及其狡猾警觉,他应该是察觉到我们在查他,想把失踪者杀人灭口或者转移,但在途中出了意外,我们需要尽快找到那些失踪者,否则她们会有生命危险。”
严振刚明白他的意思,右手一抬,“去吧,注意安全,多带些人。”
付靳锋点点头,带上两组公安,沿着东面墙面,往墙对面的道路上走。
那条路四通八达,其中三面都是通往居民所住的房屋,另一条则通向附近修建的筒子楼。
付靳锋站在道路岔口中间,思考犯人会把失踪者带去哪里进行藏匿。
其他公安看他停下来,纷纷各抒己见。
一个公安道:“我猜,那个犯人想在废弃屋子杀人灭口,被隔壁老太太看见,他可能想杀了老太太灭口,却发现老太太可能没看见他,只看了那些受害者,她又和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犯人不好下手,正好那老太太以为闹了鬼,一直四处嚷嚷见鬼了,但没人相信她,他这才放过那老太太,把其他人进行转移。
他知道我们公安在找他,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势必要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把人或者尸体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我倾向于他会被人藏在郊外,或者是这些在修筒子楼的工地,远离人群的地方。”
另一名公安持反对意见:“结合我们这些天调查的结果来看,这个犯人应该从几年前就开始犯案,那个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对成批的未婚女同志进行尾随绑架。
他应该是在这几年陆陆续续犯下不少QJ案,却无人报案来抓他,尝到了甜头,信心大增,胆子越发大,才敢成批的下手。
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关于此人的任何身份信息,说明此人胆大心细,且心理素质极强,有一定的反侦经验。
按照以往的失踪案例,别人会把受害者往烟稀少的地方藏,但我觉得此人肯定会反其道而行,他一定会把人藏在闹市中,还是我们经常看到,却又不会引起重视的地方,无论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因为他很自大,也很有信心,笃定我们不会往这方面想。”
“老覃说得很有道理,我赞同他的观点。”付靳锋对覃公安的话相当认可。
这件失踪案太过诡异,他调查许久也没找到犯人踪影,可见这人胆大心细,做事周全,才能不留下关键线索。
那么,什么地方是他们公安经常看到,又不会引起重视?
众人听完这话,陷入了沉思。
李沐想了想道:“通常学校、医院、市政府、招待所、副食店、供销社等地方,我们经常看到,又不会引起重视,因为这是关于民生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人出没,能藏多名失踪者的几率很小。”
高莉向是受到启发,从随时携带得挎包里,掏出一张榕市底图,借着李沐手电筒的光芒,看了一圈附近的地图。
忽然指着离他们不远处,标着天衢街道办事处的地方道:“会不会是这里?这个街道办事处,既是办事处,又是片区居民活动中心,办事处里面有个挺大的活动操场,里面设有文化室、图书馆、器具保管室、片区会议室等等地方,规模还挺大。”
“走,去那里看看。”付靳锋眸光一动,抬脚往左侧的道路走。
其余十五个人,呼啦啦地跟在他身后。
天衢街道办事处距离他们大约一公里左右,地处于天衢街道片区居民中心正东方,是一栋修建了大约十年的三层红砖楼。
楼体靠大马路的位置是办事处,朝里的地方用围墙围了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给片区的居民做各种活动用的,操场另一边,则修建了成排平房一样的各种文化室、会议室、器具保管室等等。
此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钟左右,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早已下班,大门紧锁。
这难不倒付靳锋他们,学会用其他工具开锁,是他们很多公安无师自通的技能之一。
付靳锋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根小铁丝,对着办事处的铁栅门锁一阵鼓捣,很快打开门锁,示意大家进去。
天衢街道办事处的三层红砖楼,修得不大不小,一层楼有十个较大的房间,一分二,左右各五个房间,中间是大门通道,每个房间都是用于办公事的各种办公室,里面除了一些办公桌椅,办公文件什么的,没有任何暗室和地下室,看起来十分正常。
高莉等人搜寻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异常之处,打算往办事处后面的活动室找找线索时。
高莉下楼发现付靳锋停在办事处背面,挨着操场一道告示墙前,似乎在看什么。
高莉走过去一看,那是一面介绍办事处工作人员及领导干部的名字、职务、负责事项、及生平经历,在哪就职过的党员干部等等介绍。
墙上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旁边,都贴了一张黑白一寸人像照,方便片区的居民遇到了什么问题,来找相应的工作人员或者干部来解决问题。
高莉顺着付靳锋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位名叫向经涛,年纪大约三十岁,职务为天衢街道办事处副主任,五官长得还算周正,目光不知道为何,给人一种及其冷漠的感觉的男人。
“付队,这人有问题?”高莉看了一眼那人的生平事迹,感觉没啥问题,转头问付靳锋。
付靳锋道:“这个人,隐瞒了自己当过两年兵的事实,我曾经在人武部提供的退伍军人名单中,看到过他的档案,但他却隐瞒了自己的经历,成了街道办事处的副主任,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样的人,会特意隐瞒自己当过兵的经历呢?
一般的人,只要当过兵,都会以自己曾经为军人为荣,除了部队让保密,不能说的事情以外,其他能说的,他们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吹一遍,回忆往昔风采。
向经涛却对此进行隐瞒,要么他在部队干了什么违反部队纪律的事情,自觉没脸,不敢拿这段经历出来说。
要么,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得不隐瞒自己当兵的事实。
无论是哪种,听起来都不算好事。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面干部职工介绍墙前。
李沐看了一眼向经涛的职务介绍就叫起来:“这人既是退伍军人,又是街道办事处副主任,那他对整个天衢街道片区的大街小巷,及绝大部分家庭成员肯定都很了解,而且我看他的面相和目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完全符合付队之前推断的尾随者身份信息,他肯定就是那个尾随者,没跑了!”
其他人都没吭声,显然想法都跟他一样。
他们苦苦查找天衢街道片区各种住户信息,还让天衢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配合他们的工作,了解片区内许多可疑人物的信息。
却没想到,真正的可疑人物,就在他们眼前,还是这个片区的干部!
以向经涛的职务和工作内容,他若想对这个片区的未婚女性及家庭成员信息进行了解,利用他的职务靠近这些女性,她们不但不会起疑,还会因为他是干部,对他心生亲切,不会对他设半点防备,轻而易举就能把她们带走,还不会被人发现,这完全就符合尾随者的作案手法。
这人藏得这么深,难怪他们怎么也找不到他!
第62章 多女失踪案8 谁推仇冶山下楼
接下来他们对街道办事处后面的活动室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快进入半夜十二点了,他们搜查了一整天,还是没能找到失踪者的身影。
徐正东沉不住气, “付队,我们局里今天集体出动, 要不找到失踪者或者犯罪者,明天事情闹大了, 我怎么向受害者家属、报社记者、老百姓们交代?我们直接把那向经涛抓起来审问吧,他的相貌, 一看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付靳锋看他一眼,没像以往那样出言反对。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付靳锋,等着他做抉择。
付靳锋抬头看着被乌云渐渐遮住的弯月,声音淡淡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不抓他, 不合适。”
所有人精神一震,立即调动向经涛的档案信息,确定他所住的方位,往向家走去。
向家住在诸多老旧居民小区中一栋半新不旧的筒子楼里, 附近还有几栋这几年陆陆续续修建的筒子楼, 这些筒子楼一般都是给占了地,又或者有干部职位编制的人住, 少部分给附近居民住。
从外表上来看,向家住得那栋筒子楼没什么问题,但那栋筒子楼,距离盲女家所在的公厕位置,不过五百米远。
付靳锋到达那栋筒子楼的时候,附近有上两个夜班的邻居工人路过, 高莉逮着一个工人,询问是否认识向经涛。
工人点头:“向主任,认识,他时常领着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在我们片区做户口调查、扫盲活动、发放计生用品、调解邻里矛盾等等,为人还算随和,没有当干部的架子。就是他每次上门做工作的时候,都是他的同事或者下属说话,他很少开口,眼睛一直冷冷盯着女眷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区里的女同志都有点怕他。”
“他的家人如何?好不好相处?”高莉又问。
她在看到向经涛照片的第一眼,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看到过。
“他的家人还好,向经涛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他是中间的老二,他的姐姐跟弟弟都结婚成家,另立门户,只有他跟他们父母住在一块儿。
他父亲之前是粮站管理员,吃着铁饭碗的工作,去年退休后,把他的工作转给了他的弟弟。
他的工作则是多年前他父亲凭借粮站的关系,托关系给他找得。
他妈是家庭主妇,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家里照顾子女,没有上过班。
他爸脾气挺不错,见人三分笑,整天乐呵呵的,没见他跟谁闹过大的矛盾。
他的母亲胆子有点小,整天呆在家里哪都不去,偶尔出门,也是畏手畏脚的,谁要大声点说话,都能把她吓得缩成一团,也不知道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情,变成那样胆小的性子。
他的媳妇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生了两儿一女,既能干脾气又好,他们夫妻俩关系也挺好,没怎么吵过架。
他们一家人,除了他那个弟弟脾气暴躁,时不时回家吵架闹腾,其他人都挺好,没啥干部架子,跟我们这些邻居相处融洽,还时常帮助有困难的邻居,我觉得他们挺好的,公安同志,你们问他们一家人干啥?”
“没啥,例行公事调查而已。”
等那两名工人一走,付靳锋便向高莉、李沐、徐正东等人下达指示,让所有人两两一组分散站位。
年轻点,格斗技术没那么强的公安留在楼下,以免疑犯逃跑,其余八人则跟着付靳锋,抽出后背的枪和手铐,往楼上爬。
向家住在六楼606,当他们刚刚爬到四楼楼梯口,在向家对面,距离向家大约一百米,似乎是刚修建起来没多久,还没入住住户,只是简单修整了窗户墙面的一栋筒子楼,忽然传来一道窗户破裂的声音,同时一道身影楼上往下掉,发出呯得一声重物落地巨响。
所有人惊了一瞬,下意识地跑到四楼楼梯口往对面望。
天色太黑,看不清是谁摔下楼,好几个公安手忙脚乱地打开电筒对面楼下照。
付靳锋站在楼梯口,借着几道明亮的电筒灯光,看清楼下的人影,顿时瞳孔一缩,喊出声:“仇冶山?!”
其他人听到他喊仇冶山,都震惊得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那个连平章二虎公安都能轻松打过得仇冶山,居然被人摔下了楼!
他是自己摔下楼,还是被人推下楼,目前无人得知。
所有人立即下楼,去查看仇冶山的伤势,同时去追捕可能隐藏在那栋楼的嫌疑犯。
在仇冶山摔下楼,发出巨大的动静之时,被付靳锋安排守在楼下的高莉,是第一个冲去向家对面那栋新修的筒子楼背后,确认对方受伤情况的人。
等付靳锋匆匆忙忙下来楼,她蹲在仇冶山的身边对他道:“付队,仇冶山全身多处骨折,脑袋四肢受到重创,好在,他掉落的位置堆了一堆水泥杂物,给他造成了缓冲,他现在除了骨折、昏迷不醒,没有死。”
付靳锋点头,蹲下身体检查了一下仇冶山的伤势,看他身下渐渐晕染出大滩鲜血,面色凝重道:“立即联系附近的严队,让在废弃屋子做法检的法医过来进行急救,再找一副担架,把人送去医院救治,留两个人在楼下,拦住那些惊醒的居民,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他们乱说话。”
仇冶山摔下楼的声音太大,已经惊醒向家所住那栋筒子楼,以及附近居住的不少居民。
不少房屋里亮起了灯光,有不少居民探头往他们这边看。
“明白!”高莉迅速按照他的吩咐,指使李沐去摇人,又让另外两名公安把通往这里的道路给堵住,安抚那些闻声而来的居民情绪。
付靳锋则举着枪,带着六名公安,速度极快地往那栋新建的六层筒子楼上冲去。
原本是嫌疑人之一的仇冶山,白天忽然出现在天衢街道片区,跟曾超两人动起手,而后成功逃脱,留下一句他在找朱桃,让曾超两人不要碍他的事的话。
他这话让付靳锋怀疑他查出了什么线索,知道犯人是谁,又或者知道朱桃被藏在哪里,本来想抓住他,询问线索,但因为陈皮提供的线索,他们前往废弃小屋查线索,没有找到他。
现在,他倒在血泊之中,完全不知道他是自己摔下楼,还是被罪犯扔下、推下楼。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楼上嫌犯的武力值都不容小觑。
付靳锋带着六人,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上筒子楼。
每层楼派两个人进行检查,他则跟一名身手不错,姓董的公安直上六楼。
这栋筒子楼的格局跟这年代大部分筒子楼的格局一样,楼梯口在楼体的正中间,左右两侧各四间二十多个平方的小套二套房,房子外面是一条走廊,因为是修建的筒子楼缘故,走廊里堆了很多建筑材料。
付靳锋和董公安,举着枪直奔仇冶山破窗摔下楼的房间。
在经过其他房屋之时,付靳锋发现这层楼的房屋都安装好了房门窗户,里面黑灯瞎火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付靳锋拧眉,没有住户住在这栋楼,却把门窗都提前安装好了,这栋筒子楼,怎么这么奇怪。
楼下的其他住户解答了他的疑惑。
一个住户听到动静,忍不住问楼下的公安:“公安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公安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那人惊道:“那栋筒子楼是年初修建好的,之前有几个离家比较远的装修工人住在那里,他们按照上头的要求,把那栋楼的窗户和门都装好后,就离开了那里。本来那栋楼上个月要安排之前修房占了地的住户们进去住,咱们街道办事处的向副主任说那房子质量有点问题,还没通过政府的质检审核,要那些住户等审核通过再住进去,那栋楼到现在空了快一个多月了。要那栋楼里藏了坏人,会不会是之前那些工人去而复返?”
楼下一名公安很快上楼,把了解到的情况跟付靳锋说了一遍。
付靳锋表示自己知道了,让那位公安继续回自己的岗位工作去,他则试着推开六楼左侧尽头的那间房的崭新木门,发现推不动,再次掏出兜里的铁丝,对着门上的转锁一阵鼓捣,很快把锁打开。
在打开门之前,董公安为了避免里面的嫌疑人跳窗逃跑,双手一直举着上了膛的手枪,站在他的身后,以便第一时间制服嫌犯。
“呯——!”付靳锋一脚踹开房门,手里举着枪,跟董公安一前一后冲进屋里。
里面光线昏暗,看不清屋里的摆设。
不过门口有一个开关,付靳锋试着摁了一下,顿时屋里灯光大亮。
这栋新的筒子楼居然通了点,这间屋子里面还在客厅里安装了一颗梨形电灯泡。
门口就是个不大的客厅,里面没有任何家用具,地面却血迹斑驳,周围还有过打斗过的痕迹,显然刚才有人在这里搏斗过。
付靳锋环视客厅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客厅的左侧和横着方向,有两个小的房间门紧闭着。
付靳锋跟董公安对视一眼,两人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的房间走。
左侧的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右侧的房间
两人刚推门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三具年轻的女性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另一名女性则趴在窗户下,浑身抽搐着,似乎还有口气。
在那女性上方,正对着门口的玻璃窗户完全破裂,冷风从那破裂的窗户哗哗吹进来,让董公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付队”他想说什么,在看到狭窄房间里死去的年轻生命,每一个都浑身青青紫紫,衣衫不整,嘴都被层层叠叠的布条给绑住,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死前似乎遭受了xing虐待。
其中一具尸体,目测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脸庞稚嫩,表情停留在惊恐害怕的神情,一双眼睛睁着很大,死不瞑目。
这让同样有个在读书的女儿,身为父亲的董公安如鲠在喉,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骂一句:“畜生啊!”
付靳锋抿着嘴没说话,低头观察了一下三具不动了的尸体。
两名年纪在15-18岁的年轻少女是被人用绳子给勒死的,另外一名是被利刃一刀割喉,失血过多而亡,窗户下还有气的那位,则是胸口后背身中数刀,同样失血过多,晕厥了过去。
屋里除了四名受害者,没有嫌疑人的踪迹,地面上虽然有血,但不是满屋都是血迹。
嫌疑人巧妙地避开了血迹,屋里没有嫌疑人留下的足迹,也没有灰尘,看起来这间屋子,经常被人打扫。
付靳锋站起身道:“老董,去楼下看看法医到没有,要是到了,让法医把这名还有气的受害者,一并到送去医院急救,再让痕检科的同事过来做痕检。”
董公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下楼。
很快法医到达,附近有值夜班的诊所医生护士,也被平章分局的公安拉过来进行急救。
当医生护士还有几个公安,把幸存者和死者一个个从楼上抬到楼下,送去最近的医院去急救时,不少居民收到风声,都围着那栋新的筒子楼看热闹。
半个小时后,在另一栋筒子楼,六楼606向家。
面对徐正东跟付靳锋严厉的询问,向经涛一直保持沉默。
他既不承认自己是尾随者,杀害四名年轻姑娘,也不否认自己推仇冶山下楼。
倒是向经涛的妻子,那个一开始向付靳锋等人提供线索的供销社女售货员,眼泪婆娑地对付靳锋道:“付公安,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爱人性格温和,为人谦虚,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但他面冷心热,跟我结婚七八年了,从没跟我吵过一次架,从未跟我动过一次手,对孩子也很耐心,无论他们怎么哭闹折腾,他从不发火。他对我爸妈和公婆也很孝顺,给钱买衣买吃穿啥的,从不心疼钱,他给他们洗衣做饭,端茶递水啥的,也没有过怨言,更没跟邻居们闹过矛盾,他怎么可能是那种畜生都不如的杀人凶手呢!”
说到向经涛的父母,付靳锋环顾一圈向家,开口问那女人:“你的公公婆婆呢?”
女人楞了一下,擦着眼角的眼泪道:“半个小时前,我婆婆突发心梗,我公公送她去医院治病了。”
“这么巧?”付靳锋目光严厉的看徐正东等人一眼,“有人离开这栋楼,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
“先前仇冶山摔下楼惊动了很多街坊邻居,很多居民不听我们的劝告,非要往新的那栋筒子楼背后走,去看跳楼之人,我们是拦也拦不住。周围乱糟糟的,我们的人也没注意有谁趁这个机会离开这栋筒子楼。”徐正东心虚道。
付靳锋冷着脸:“马上通知我们的人,去把向经涛的父母找到,抓捕进局里,一同审问。”
徐正东惊讶:“付队,你怀疑向经涛的父母也参与了此案?”
付靳锋凝视着坐在向家客厅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但听到别人说起他父母,双手不自觉颤抖一下的向经涛道:“不是怀疑,我是确定,以及肯定,向世昌参与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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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半,肖窈如往常一样穿好工装,梳理好头发,背上自己的斜挎包往肉联厂走。
在经过短暂的一天休假之后,苦逼的上班时间又到了。
尽管昨天肖窈还发烧头晕眼花,但吃了她空间里的药,还有付靳锋给她开得药,她的烧热早已退去,身上其他毛病也好的七七八八。
大概是因为身怀大力异能,体能修复得比别人快,生了病也比别人好得快的缘故。
身体好了,她也不能假装生病请病假,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上班,期盼厂里早点招工,她能早点换个岗位做,就不用这样累死累活的了。
她还是独自一人下楼,独自走路去上班。
曹春石虽然跟她是一个车间的,但他们两家人接连闹起矛盾,两人在工作上也不对付,曹春石不想理她,也不想碰见她,通常会比她晚走十五分钟,两人压根碰不上面,免得相互见着添堵。
肖窈还是像往常一样,压根不惧一人独自走路上班,大大咧咧地沿着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的马路,向着肉联厂的方向行进。
就这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她走到一条岔口之时,她又听到了身后传来沙沙沙地树枝树叶摩挲地面的轻微响声。
肖窈脚步一顿,心里很明白,那不是树枝树叶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那是有人跟在她身后,发出的细微脚步声。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跟在她身后的人,究竟要把她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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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左右,平章公安分局灯火通明。
在一间不大的审讯室里,原本在向家沉默不语的向经涛,在被捕之后,进入了分局里的审讯室,像是被这里严肃的氛围给吓住,开始一股脑的交代自己的罪行。
据他所说,他之所以跟随那些年轻的未婚女性,是因为他厌倦了他的妻子,觉得她妻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年轻,皮肤松松垮垮,摸起来很不舒服。
他妻子整天只知道围着他和孩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团团转,不注重自己的打扮,还把头发剪短了,没个女人样,他对她失去了兴趣。
他又有生理需求,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偷看了一个邻居女儿洗澡,心里产生了冲动的想法,之后越发不可收拾,每天不偷看那些年轻姑娘洗澡,他像是活不下去。
可光这样偷看,压根就解决不了他内心的渴望,于是他便利用自己是片区干部的身份,查询片区管辖内一些未婚姑娘和他们的家庭成员,暗暗查探她们家人的作息时间,趁她们家人不在,开始对她们下手。
在得手一个女同志之后,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胆子越发大胆,开始物色第二个对象,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本来他还有更多物色的对象,但他发现有人报了案,有很多公安都在查探他,他不敢再轻举乱动。
他等了两天,看公安查找的范围已经缩短到天衢街道片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本来他没想让那些姑娘死的,既然暴露,他便想把那些姑娘找个地方处理了。
所以把她们带到了那个废弃的屋子里,想把她们都杀了,埋在那个院子里,没想到被隔壁那个有些老年痴呆,半夜起来上厕所的老太太看见。
他本来想杀那个老太太灭口,可那老太太是一大家人住,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子孙后代同住,他一个人不好下手。
那老太太像是没看到他,只看到了那四个姑娘,她家人也不信她的话,他这才放弃杀那老太太,把四个姑娘拉到那栋新的筒子楼灭口。
他刚杀了三个姑娘,楼下忽然冲上来一个身强体壮之人,让他放了他对象。
他是退伍军人出身,哪怕入伍的时间短,就两年的时间,还是让他学到了一些真本事。
他跟那人对打了一会儿,见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他抓起他的对象,让他束手就擒,否则就抹了他对象的脖子。
在那人犹豫不决之时,他突然将他对象朝他扔去,在那人慌忙去接他对象之时,他直接冲过去,一脚踹到那人的心窝子,将那人狠狠往楼下踹下去。
他的力气很大,那窗户玻璃质量不太好,很薄的一层,他这一脚踹过去,那人没有一点防备,就这么直直地摔下楼,陷入昏迷。
他转头对着他对象乱捅几刀,听到有公安做调查的声音,知道公安查到了附近,连忙跑到筒子楼另一侧还没扯掉的修楼用的木架子上,沿着木架子往下滑到地面,趁乱往家里跑,清洗掉自己身上的血迹和带血的衣服,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交代的事无巨细,他家里的确查出有被洗过的带血衣物,审讯室外不少旁听的刑侦公安都信以为真。
然而也有很多公安,觉得他的话,漏洞百出。
在结束审问之后,高莉等人跟付靳锋出了审讯室,往分局刑侦科办公区域走。
高莉看付靳锋眉头紧锁,开口问:“付队,那个向经涛已经交代了犯罪经过,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多。”付靳锋坐在办公椅子上,揉着眉头道:“首先,我们榕市公安最初接到的尾随报案,城中心、城南城北城西派出所都有接到报案,并不只是发生在城中心靠近城东的天衢街道片区。
哪怕向经涛是天衢街道片区的副主任,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和精力,去跟踪尾随那么多个片区的未婚女同志。
其次,他的家庭人口看起来挺简单,但是他跟他弟弟,他的父亲,关系都不太好。
有邻居说,他的弟弟时常回家打骂辱骂他,他的父亲总偏袒他弟弟,他的母亲胆子特别胆小,总是一惊一乍的,他都不吭声,感觉上非常的奇怪。
再者,他认罪认得太快,虽然交代的犯案细节很符合这个案子的结果,但有些细节经不起推敲。
我直觉,他是在给人顶罪。”
第63章 多女失踪案9 地下室
“付队, 你怀疑向经涛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他的父亲,向世昌?”
他们公安刚到达向家大楼, 仇冶山就在向家对面那栋筒子楼被人推下楼,尽管向经涛的妻子因为在睡梦中, 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那时候究竟在不在屋里,不过向世昌的妻子在仇冶山掉下楼之后没多久突发心梗, 向世昌就送她妻子去了医院,时间上太过巧合, 很难不让人怀疑。
付靳锋没说话,似乎在等什么。
很快,纪闻抱着一卷档案过来,放在付靳锋的面前道:“付队,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 连夜去总局调档向经涛全家生平档案事迹,他们一家人,一言难尽,你自己看看吧。”
“哦?”付靳锋来了精神, 打开一个又一个档案子, 一一查看。
越看,他眉头拧得越紧。
不出他的所料, 向世昌有入伍经历。
不过向世昌入得是建国前的红军队伍,没有什么军职,却有立过二等功的经历,抗战结束以后他就回到了榕市,凭借已故父母叔伯的关系,做上了天衢片区粮仓管理员。
向世昌做上粮仓管理员不久,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看上了一个资本家的千金,想娶那姑娘做媳妇。
但那姑娘不愿意嫁给他,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出一个月就把那姑娘娶回家,婚后第二年两人就生了一个女儿。
他们结婚以后,两人夫妻俩感情还算和睦,可在他们女儿生下没过多久,有个相貌英俊的男人找上向世昌,说他妻子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爱人,他们在战乱中走散,他为了逃命逃去了国外,在国外实在忘不掉爱人,又偷偷跑回来,想把爱人带走。
男人不介意他的爱人嫁过人,生过孩子,愿意花一笔大价钱买断爱人跟向世昌之间的联系,让他俩离婚。
向世昌似乎很受触动,很大度的同意了他的请求,说有了那笔钱,他想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成人之美,还请男人到家里吃饭。
可男人在吃完饭的第二天就失踪了,向世昌的妻子四处寻找男人的踪迹,始终没找到人,最终她怀疑是自己的丈夫杀了她的爱人,于是去当地的警局报案。
当时的警局还被另一个党政府管辖,那些警官不干事实,只给她记录了档案,敷衍她两句,象征性地把她丈夫拉到警局做了调查,然后让她和她丈夫回去。
她丈夫回家就把她往死里揍了一顿,她被打得遍体鳞伤,再次报警,却无人上门来管她的死活。
之后向世昌带着她搬了家,在她搬家之前,她又怀孕了。
很快十多年前过去,向世昌的妻子在生完第一个女儿之后,连续生了两个儿子,再怀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怀孕之时洗衣服,一不小心踩滑摔倒在地,流了一地的血,差点死去,被邻居发现送去医院救治,之后他妻子再没怀过孩子,他们又搬了家,到了如今的住所,两人一直没吵过架,没发生过矛盾,成为街坊邻居眼中的模范夫妻。
然而没有人知道,向世昌妻子当年报得案,被详细记录在档案卷宗里,虽然以前的警探不干实事,不过该走的流程和档案卷宗都在。
这也间接的证明,向世昌可能是真正的尾随者和杀害那四名未婚姑娘的凶手。
除此之外,向家还在最近几年添了两个新的卷宗,一个是向经涛的姐姐,在成年之后,几乎跟向家断绝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但在她没成年之前,曾向附近的派出所报案,说自己的朋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侵犯了,要求当时的公安同志进行严查,可最后不了了之。
另一个是向经涛的弟弟,向经洪,在十年前读初中之时,曾和一群年纪相同的混子和纨绔子弟,参与了一起纵火案。
当时在城北地界,有栋小洋楼一家老小七口人,被人为纵火活活烧死。
而纵火的原因,是因为那户人家有个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的初中生女儿,当面拒绝了同校一群纨绔子弟领头的追求。
那人被拒,觉得没面子,想给那个女生一个教训,召集一众小弟,在一个深夜,弄来许多白酒和柴火撒在那栋小洋楼周围,而后点燃火柴,将睡梦中的一家人活活烧死。
事后有邻居报案,由于向经涛不是主犯,只是从犯,加上当时年纪小,头脑一时发热被人唆使干了坏事,他只被关了两年就被放了出来。
向经洪出来以后不学无术,成日游手好闲,跟市井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干起一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一些勾当,时不时回到向家吃饭要钱,使劲闹腾,要向家人不给钱,他翻桌吵闹都是常事。
有不少邻居都曾听见向经洪指着向经涛的鼻子骂他是野种,说向经涛根本就不是他们向家的种,没少跟向经涛动手,向经涛从来不跟他计较。
再后来,向经涛的妻子实在难以忍受小叔子的折腾,闹着分了家,给了向经洪一笔钱,让他出去另立门户。
向世昌夫妻俩知道让向经洪这么闹腾下去不是个办法,同意了分家,又给向经洪张罗着娶了一个媳妇儿,生了一个儿子。
去年向世昌退休,又把工作转让给了向经洪,他这老实下来,本本分分的工作干活,没再找向经涛的麻烦
这些卷宗,只是零零碎碎的记录,付靳锋凭借着自己的办案经历,拼凑起完整的信息。
他看完档案,把档案拿给高莉和其他刑侦公安看,接着询问刚刚回来的李沐:“还没有找到向世昌夫妻俩在哪吗?”
“找到了。”李沐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向世昌的妻子戴婉芬就在天衢街道的片区诊所里,但她不是突发心梗,而是身体不舒服去的医院。”
付靳锋眉头一动,“向世昌呢?”
“不在戴婉芬的身边,戴婉芬说他把她送到医院里就走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徐正东暗叫一声不好,“这老东西会不会是看事情败露,趁黑逃了?!”
焦头烂额的严振刚听见他们的对话,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出去抓人!务必在天亮之前,把真正的凶手给我抓住!”
其他人:
虽然他们公安办案,遇上大案子,彻夜查案是常事,可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他们在外奔波了一整天,都没休息一会儿,现在又要高强度的半夜找人抓人,还要不要他们活啊!
不管心里怎么唉声叹气,他们该工作的,还是要继续往外工作。
一群公安呼啦啦地往外走。
付靳锋拦住严振刚道:“严队,我们不能盲目去抓人,我建议先去天衢诊所,问问向世昌的妻子,再决定下一步打算。”
严振刚动作一顿,“你认为向世昌的妻子是知情者?”
“或许是,或许不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戴婉芬绝对不喜欢向世昌,他们夫妻关系外人看起来亲密无间,相敬如宾,实际内里势同水火,恶劣至极,我们要从戴婉芬这里下手,兴许能问到一些我们想要的信息也不一定。”付靳锋笑着道。
严振刚想了想:“行,你带你两个徒弟先去门诊找向世昌的妻子问话,有结果了再回来告知大家,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其他都原地待命,该休息的休息。”
其他人闻言都松了口气,纷纷在分局随便找个椅子凳子,抓紧时间打盹休憩。
“辛苦你们了,早去早回啊。”徐正东伸手拍了拍李沐跟高莉两人的肩膀,嘴上说着辛苦,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
高莉不动声色地踩他一脚,压低声音道:“别笑得太早,好戏在后头,要是我们问出了什么,接下来该忙活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我劝你抓紧时间睡会儿,别一会儿忙得脚沾地的时间都没有。”
“”徐正东龇着的大牙收了回去。
他就逗逗他们而已,高莉这个小鸡肚肠的小女人,这么咒他、踩他干什么?
那个向世昌肯定没问题,他的面相看起来就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肯定是那向经涛以退为进,故意放出烟雾弹,故意露出破绽,想迷惑他们平章分局的公安,转移他们查案方向,他可不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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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靳锋三人赶到天衢诊所时,时间已经进入凌晨三点左右。
戴婉芬躺在诊所不大的多人病房里的一个病床上,整个人身形削瘦,面色蜡黄,形容枯槁,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微起伏着,一副将死之人的姿态。
医生说:“戴婉芬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由于她长期忧思过虑,心气郁结,加上平时吃喝不定时,有严重的胃病,她现在身体状况很糟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你们问话最好悠着点。”
付靳锋表示感谢,在护士特意把戴婉芬的病床推到一个单间病房里,方便他们问话的时候,他向高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高莉问话。
他和李沐站在病房的角落里,以免戴婉芬看到男性公安,心生产生抵触心理,不愿意说出实情。
高莉领头走进病房,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坐在病床边,轻声喊:“戴女士,您醒着吗?”
病床上的戴婉芬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满脸笑容的高莉,以及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两名公安,心下明白他们为何而来,瘦小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开口道:“已经有很多年,没人称呼我为女士了,他们一直都叫我孩子他妈,向夫人,向世昌的媳妇”
高莉看她短短几天不见,就瘦成如今皮包骨的模样,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的,整个人毫无生气,嘴唇苍白无色又干裂了一些口子,显然很久没喝水了,也没人给她倒杯水。
高莉不禁动容,从床头柜倒了一杯温热水,递到她手里,“喝口水吧。”
“我不想喝,谢谢你。”戴婉芬摇着头,声音有些嘶哑:“同志,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高莉楞了一下,把手中的水杯放一边,开口询问:“你的丈夫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做事从不问我意见,走哪也不会给我打招呼,很多时候,他去哪,我都不知道。”戴婉芬提起她的丈夫,面无表情,语气陌生的像是陌生人。
“那么,你知道你的二儿子,向经涛尾随绑架QJ未婚女性,还将她们杀人灭口的事情吗?”高莉继续问。
“什么?!”戴婉芬像是才知道这个消息,震惊的从病床上吃力得坐起身来,“不可能的,涛儿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他一直都很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弄死”
“所以街坊邻居的传闻,向经涛不是向世昌的儿子,是真的吗?”站在角落里的付靳锋突然说话。
戴婉芬沉默下来,想说什么,几次张嘴都说不出来。
高莉轻声道:“现在向经涛被我们平章分局公安抓到了警局里,他已经认罪,承认自己尾随绑架QJ杀害未婚女□□实。如果一旦查实是真的,他很快会被判刑枪毙,还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同时,他做下的这些事情会传遍整个西元省,他的妻子和孩子会被冠上杀人犯家属的称呼,遭受世人指点唾骂,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你想让向经涛遭受这种不白之冤吗?”
戴婉芬浑身一震,眼眶里涌出许多眼泪,喃喃自语:“傻孩子,真是傻孩子”
“戴女士,你在建国前受过高等教育,你的文化见识该比许多家庭主妇更高,你应该明白,包庇真正的罪犯,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反而会害了其他人,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你的二儿子,替人顶罪,蒙受不白之冤,就这么死去吗?”
戴婉芬嘴唇嗫嚅了几下,又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声音嘶哑道:“你们抓错人了,也找错了人,涛儿和我丈夫,都不是凶手。”
十分钟后,付靳锋三人出了诊所,顶着半夜吹起来的凉风,骑着自行车往分局走。
李沐吭哧吭哧骑车,跟付靳锋、高莉并排骑行在黑漆漆的道路上,空出一只手摁着一支电筒往前照,顺着亮光速度不急不快地往前骑。
边骑,他边问:“付队,你说那个戴婉芬说得话是真的假的?如果尾随杀害那四个受害者的人,不是向经涛父子,那向经涛为什么要认罪?向世昌又去了哪里?”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付靳锋拐过一道弯,目视着前方的道路道:“戴婉芬明摆着告诉我们,向经涛父子不是凶手,但向经涛却主动认罪。能让一个人替人顶罪,要么他有把柄在别人手里,不得已顶罪,要么,他在袒护某人,心甘情愿顶罪。向家有谁值得他去这么去袒护,又有谁,有那个能力去干下那种尾随杀人之事?”
“向经洪?”李沐不敢置信,“这人完全不符合我们猜测的犯罪嫌疑人特征,也完全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啊!”
高莉偏头避开一阵劲风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向家的人知道他干了什么事情,本着爱子心切,护弟心切的心理,向家人,有人给他兜底,误导我们公安查案方向,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告知我们公安的动向,才能让他一次次摆脱我们的追查。”
李沐抽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怕是大事不好!向经洪如此变、态,知道自己事情暴露,会不会再次犯案,来个最后的疯狂?”
这还真不好说。
按照这类尾随QJ绑架发展成杀人犯的罪犯,他们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二次犯案的可能性很高。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三人脚下骑自行车骑得飞快,很快回到平章分局。
等他们向严振刚报告了他们查到的最新消息,严振刚给他们带了一个坏消息。
大概两个小时前,肉联厂的屠宰车间张主任,发现他们车间那位名叫肖窈的女屠宰工,没有按时上班。
他最开始以为这女同志可能是迟早,或者是累了,生病了,没来工作,顺嘴问跟她同一个车间,同住在一栋楼的工友曹春石,问他知不知道肖窈为什么没来上班。
曹春石回答,他在家里吃早夜饭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肖窈穿着肉联厂的工装工鞋,背着她经常背的斜跨布包,往肉联厂的方向走了,以那个女人要强的个性,不可能无故矿工不上班,肯定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张主任想起之前付靳锋跟他提醒过,最近榕市不大太平,让他给车间女工人开会,让她们不要单独走夜路的话,明白肖窈可能出了事。
他第一时间骑着自行车,来他们平章分局报了案,现在局里已经去了几名公安,沿着肖窈走得路线,寻找她可能失踪的踪迹。
付靳锋听完严振刚的话后心中一沉,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冲向分局门口,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往卢家大宅的方向飞速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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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衢片区粮油站,某个粮仓昏暗的地下室里,向经洪正不怀好意地欣赏着地下室正中间一张床上,一个手脚被绳子捆住,嘴巴被布条绑住的漂亮女人,嘴里发出吚吚呜呜的哭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婆娑,一副害怕至极的可怜又绝美的模样。
向经洪个子高瘦,长相一般,长了一张走进人群中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的大众脸。
他在去年接手他爸的粮站管理员工作后,无意间间发现粮站一处专门放杂物,看起来很破旧,平时没人来的仓库角落里,有一个暗格。
那暗格打开以后,往下是层层阶梯,通往一个占地面积约为五十个平方米的地下室,里面藏了一些发霉的粮食和一些民国时期的银元钱票等等,应该是之前在抗战时期,有人专门挖得躲避敌人的地下室。
向经洪在发现这处秘密地下室以后,想起之前偷看尾随过那些漂亮年轻姑娘,脑海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按照自己想法,物色尾随他喜欢的那些姑娘。
他趁那些姑娘家人不在,趁她们走夜路无人在她们身边之时,拿他事先用迷、药浸泡过的手帕,速度极快地捂住她们的口鼻,将她们迷晕,带到他的秘密地下室来,被他疯狂玩弄。
等第一个女的玩腻之后,他开始物色第二个来玩,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榕市到处都是公安,在查被他绑走的年轻姑娘,他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怕自己的秘密基地暴露,他将那四名姑娘带离了粮油站,前往废弃小院,打算杀她们灭口。
可是后面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阻碍他下手
不过现在,他无所畏惧,不管他犯下什么事情,向经涛那个傻子都会给他兜底,谁让他欠他一条命。
有向经涛顶着,他正好可以趁乱再搞几个漂亮的女人玩玩,然后把罪名全都推到向经涛的身上,他再沉淀几年,接着做这种事情。
床上那个女人,是他盯了许久的女人,这女人长得肤白貌美,胸大腰细,虽然他之前暗中查过她的身份消息,知道她是肉联厂的女屠户,性格还很泼辣,跟卢家大宅一些邻居大打出手,闹得不太愉快。
不过在他的眼里,再泼辣的女人都是虚有其名,一个女人力气再大,能大的过正值壮年的他吗?
再泼辣的女人,只要用上他从黑市高价搞来的迷、药,被他用帕子一捂,就会浑身无力,乖乖束手就擒,成为他的囊中物,随便他怎么玩,她都不会逃脱他的手掌心,想想都美滋滋。
此刻,向经洪看着床上的女人,止不住的咽口水。
这女人是他见过这么多女人里,最漂亮,身材最好的一个,就她那张堪比天仙的小脸,那鼓鼓囊囊十分丰满的胸脯,那盈盈一握的腰身,那又细又好看的大长腿,睡起来不知道有多舒服,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极品货色。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解那女人的衣服,那女人惊恐地一直往后腿,眼里带着哀求,似乎在向他求饶。
他乐呵呵道:“别怕啊,好生伺候哥,把哥伺候舒服了,兴许能饶你一命,让你好吃好喝一辈子。”
女人眼泪涟涟,拼命躲闪他脱衣服的咸猪手,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向经洪不耐烦地把她往身下按,一只手钳制着她细嫩的脖子,恶声恶气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个人最是怜香惜玉,你要不是抬举,我不介意把你打晕,再慢慢跟你玩。”
女人听完他的话,眼里的眼泪更多,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绝望的闭上眼睛。
向经洪满意地松开她的脖子,看她闭着眼睛不动弹了,一副认命的模样,他也不急着去解她的衣服了,先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接着再去解女人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室上面传来一阵声响。
在女人睁开眼睛,眼神充满希望,嘴里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求救。
向经洪冷冷道:“别做梦有人会来救你,来的人不是我哥就是我爸,他们管不着我的事,只会碎碎念劝我改正,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第64章 多女失踪案10(终) 肖窈摊牌了,不……
就在向经洪打算继续扒女人衣服时, 被向经洪锁住的地下室入口处,又传来一阵动静,听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打地下室的入口。
向经洪被那声音吵得没办法继续,只能套上一条裤衩, 光着膀子爬上石阶,在地下室的入口轻声喊:“谁啊?”
“你爹。”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中老年男人声音。
向经洪松了口气, 将锁住的地下室入口打开,看到入口处站着向世昌, 皱着眉头问:“你来干什么?”
“你的事情暴露了,公安在找你,你知不知道?”向世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暴露了又怎么样, 那个野种会替我顶罪!当年我们兄弟俩跟同院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公园里的人工湖洗澡,他不知道怎么游到了湖中心的深水区,两腿抽筋溺水, 别的小孩都不敢去救他, 是我拼了命游过去救他!他溺水太久,看我去救他, 条件反射地勒着我的颈子,踩着我的后背往水面上游,害得我呼吸不畅,无法挣脱他的束缚,沉入水底,差点溺水而亡。幸好附近一个散步会游泳的大爷看见, 下水来救我,不然当年我早就死了!而他,踩着我的后背,游到了湖边,活得好好的!他欠我一条命,拿他的命给我顶罪,理所应当!”
向经洪表情冷淡,“你要是又来劝我迷途知返,去向公安投案,我告诉你,不可能!”
向世昌看他光着膀子,想也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抓了女人在地下室里快活,恨铁不成钢道:“你从前干那些偷鸡摸狗,偷窥女人洗澡的事情,我跟你哥劝了你无数回,要你改邪归正,没想到你越做越过,竟然发展到”
他伸手抚着起起伏伏的胸口道:“现在你杀人的事情已经败露,那帮刑侦公安不是吃素的,我跟你哥再怎么帮你,也不一定能瞒得过那帮公安,你赶紧收手,抓紧时间逃命去吧。”
“逃?往哪里逃?”向经洪漫不经心道:“如果事情真的暴露,榕市的公安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我要是逃,就等于自己认罪,死路一条!爸,你就忍心看你唯一的亲生骨肉就这么去死?”
向世昌怒道:“你不逃,难道想留在榕市等死?”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我说了,就算事情暴露,那个野种会给我顶罪!我有什么可逃的!他死了我也不会死!”
向经洪冷笑,“爸,您别忘了,大姐和二哥都不是你的种,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儿子!只要你一口咬定,这些事情都是向经涛干得,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的身上,这一切事情不就尘埃落定。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儿子去死?”
向世昌嘴角抽搐了两下,想说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走吧,去劝劝那个野种,好好的想想,他这么多年来吃我们向家的,用我们向家的,还欠我一条人命,让他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回报我们。”向经洪把地下室的门一把关上,反手把里面的插鞘给别上,再用一把锁锁上,省得老头子想不通,一会儿来坏他的好事。
在他迫不及待地走向地下室时,平章分局和附近派出所的公安,正在四处搜寻肖窈的踪迹。
偌大的街道空空荡荡,哪怕他们公安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在短时间内,光靠这些痕迹,如何能快速找到肖窈。
一想到肖窈即将遭遇的事情,付靳锋脸色很黑,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增援的总局刑侦公安终于赶到,其中一名公安跑到付队面前,气喘吁吁道:“付队,我们收到你们分局严队内部电话联络,查实向世良的小儿子的确有诸多问题,我们总局立即派出二十几名公安,沿着向经洪平时活动的轨迹进行调查,发现他平时有家不回,和他的妻子似乎相处的很不愉快,很多时候都住在天衢片区的粮油站里。那里离人口较多的居民住宅区较远,周围只有零星几栋粮油站这几年新修的筒子楼,供给粮油站的职工住,我们怀疑粮油站可能有暗室或者地下室,向经洪把人藏在了粮油站。”
付靳锋眉头一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肖窈千万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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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经洪穿着拖鞋,踢踢踏踏下了石梯,看到那个漂亮的女人缩到了角落里,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他得意的走到女人面前,面带笑容道:“那个老家伙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就别心存幻想,会有人来救你,乖乖地伺候哥吧。”
向经洪朝女人伸手,去脱女人的衣服。
突然,女人说话了,“你做这些事情,就没想过会遭报应吗?”
“报应?我能遭什么报应,谁知道我干了这些事情,谁又知道你们这些女的被我藏在哪里?如果真有报应,我三年前早就该遭报应了!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谁知道我干了什么事情啊?哈哈。”向经洪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他猖狂至极的说完这些话,忽然反应过来,床上那个女人嘴里不是被他塞着烂布,嘴外面还用了好几条大的布条把她的嘴给绑住,她只能发出一些吚吚呜呜的声音,说不了完整的话,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她怎么突然说话了?
难道是他捆那女人嘴巴的布条,或者捆手脚的绳子松了,她挣脱了绳子,自己扯去了嘴里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床上的女人,刚才他只顾着去解女人的衣服,没发现她身上的绳索已经挣开了。
现在定睛一看,女人身上的绳子还缠在她手脚上,但仔细一看,那些绳索在她身体的侧面,已经被她完全挣开了。
而她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地下室安装得那颗灯光昏暗的梨形灯灯光,没办法照到那个角落,是以那女人什么时候挣开了绳索,他都不知道。
向经洪看女人挣脱了绳索,并不惊慌,也不紧张。
他向来自大,认为女人力气再大,都敌不过男人,而且这处地下室是他的地盘,他又给那女人下了迷、药,药劲还没过,那女人就算挣脱了绳索,也难逃他的魔掌。
他冷冷看着女人道:“你果然跟那些只知道哭,只知道跟我求饶,只知道喊救命的女人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挣开了绳索,我该说你力气大呢,还是说你装柔弱,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呢。”
到了这个地步,肖窈也摊牌了,不装了,惹到了姐,你算是踢到钢板了!
她从脏兮兮的木板床上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向经洪道:“我之前就奇怪,到底是哪种牲口,哪种阴沟里长出来的脏东西,见到女人就发情,专门对老幼妇女下手,原来是你这种身无长处,长得跟地上癞、□□似的恶丑男!看你这猪头似狗的模样,你真不会你以为有软蛋玩意儿,就能征服所有的女人吧?”
“贱女人,你说什么?你活腻歪了!”向经洪万没想到这女人都是已经是他的盘中餐了,居然这么嚣张,敢这么骂他,真是不知死活!抬手就去扇女人的脸。
肖窈距离向经洪大约一米远,在向经洪抬起手臂之时,她眯起眼睛,一把抓住向经洪的右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方向狠狠一拧、一扯,只听咔嚓一声骨裂声,她直接把向经洪整条胳膊往下卸。
在向经洪发出痛嚎之时,她气定神闲道:“你是聋子还是猪脑子,听不懂人话?我说你除了长得像个人,浑身上下有哪点像一个人该有的思想行为?你身为一个男人,不好好工作,不想办法报效祖国和党,不孝顺父母,不爱妻儿家人,不尊老爱幼,满脑子都是那些色情废料,对那些老幼妇孺一再下手,还夜郎自大,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你真以为,没有人发现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人会制裁你,你不会遭受报应?”
向经洪捂住自己被卸下软绵绵垂在肩膀下的右手手臂,嘴里忍不住发出痛嚎的同时,一双眼睛惊惧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他万没想到,眼前女人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竟然轻而易举地卸掉了他的右手手臂,他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何等的心狠手辣!跟她那副柔弱漂亮的样貌,完全不相符合。
看来他所调查的那个关于这个女人力气大到离谱,能独自一人摁猪杀猪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向经洪惊惧莫名,意识到对面的女人不是个善茬,也意识自己似乎落入了圈套,这个女人是故意装弱,落到他手里的。
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阴狠地盯着肖窈道:“你是谁派来的?我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肖窈打断他说的话,嗤笑一声道:“你真敢说啊,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没个数?”
向经洪脸色阴晴不定,“你是哪个女的家属?是那个盲女女儿的家属,还是那个姓仇的男的家属?又或者是公安派来的人?不管你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要相信我,我杀他们都是迫不得已,我也是没办法才杀了他们。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我的话,这样,我手里有一大笔钱,还有不少金银首饰,我全都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他说着,转头去木板床旁边一个木柜子旁,打开柜子,掏出一把钱票,还有许多金银首饰,单手拎着,走到肖窈的面前,递给肖窈。
肖窈没接,只是冷冷得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经洪只好再走近点,放在她脚下的木板床上,抬头之时,忽然一个趔趄,像是没站稳,往前倒。
下一秒,一道寒光猛地闪入肖窈的眼前,一道寸长的利刃,直刺肖窈的心脏。
肖窈早就预料到眼前的男人不安好心,在向经洪抬手刺过来之时,她反应极快地一个蹲身,躲过利刃,同时纤细的右腿带着成吨的力量,狠狠扫向向经洪的双腿。
向经洪一门心思都在杀了肖窈就永绝后患的想法上,压根没料到她反应这么迅速,直接避开了他手中的刀,还向他重心不稳的下盘突袭。
他只感觉脚下一阵剧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摔倒在地。
他一个翻身,想爬起来继续去刺那个女人,此刻的他已经明白眼前的女人绝非善类,要不把她杀了,死的就是他!
可没等他翻身爬起来,肖窈速度极快地奔跑几步,借助奔跑起来的速度力量,整个人凌空飞起,双脚呈现四十五斜度,横着往他胸口狠狠一踹,将他整个人踹飞原地,重重撞在地下室右侧的墙面上,发出呯得一声巨响,同时震动整个地下室的泥土灰尘,窸窸窣窣往下掉一地。
向经洪嘴里吐出一口老血,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眼前的女人踹碎,痛得他吐血不止,眼冒金星,浑身软绵绵的,跟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墙下,连爬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不得不跑,他已经见识到眼前女人的力气有多离谱,大到了让他毫无招架的地步,此刻他不逃,他就再也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站起来,拼了老命的往石阶上爬。
肖窈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嗓音如地恶鬼一般,阴恻恻地说:“别跑啊——跟我玩玩嘛——我一个人,好无聊——”
空旷的地下室,女人阴冷的声音不断盘旋回荡,身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如催命符一般,一直紧跟在身后。
向经洪听得头皮发麻,拖着受伤的身体,费力爬到地下室入口处锁着的小铁门前,想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锁,手一掏,却发现兜里空空如也。
“你在找这个吗?”远离了地下室正中央的昏黄灯光,石阶楼梯一片暗沉,光线昏暗,肖窈披头散发地站在向经洪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铜钥匙歪着头看他,像极了刚从地狱爬上的女鬼,诡异至极。
饶是向经洪杀人如麻,一回头看到肖窈那副模样,还是吓得浑身一抖,嘴里大喊大叫:“你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
“就怎么着?跟我拼命?”肖窈站在黑暗中,低笑一声,“跑啊,继续跑,要是不跑,接下来该我玩你了。”
她说着,抬起右手,手中握着向经洪被她一脚踹飞在地,掉在地上的利刃,对着向经洪的身体一阵比划,“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那刀在黑暗中散发出阵阵寒光,那是向经洪在三年前,专门去黑市淘得德国军用短刀,能轻松划开人的皮肉,割断人的喉咙,剃掉人的骨头。
三年前,向经洪就是用这把刀,分解了盲女的女儿,将她埋在一处废弃的院落里。
他深刻知道,这把刀有多锋利,要划在人的身上,会有多痛。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怖,谈判道:“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我就是个人渣,你年纪轻轻,没必要杀了我这个人渣,背上一条人命,毁了你自己!你有什么目的,你只管说出来,只要我能满足的,我一定会满足你!”
“你也知道自己是人渣啊。”肖窈左手摸着右手利刃上的刀刃,感受到利刃的锋利程度,勾起嘴角道:“说说,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要少说了一条,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你能在这个地方作案多年,可见这个地下室的位置相当隐秘,除了你们父子,外人怕是找不到这里。既然如此,我在这里把你杀了,再把你爸一起杀了,你们父子一同在这里烂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黑暗中,明明看不见对面女人脸上的表情,可向经洪还是看出来她脸上的浓重杀意。
向经洪心脏一抖,心里已经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那些被他QJ杀害的姑娘家属,她是为了复仇而来,满心满眼都是仇恨,心理已经扭曲的比他还变、态,力气大还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他要不配合她,只会被她弄得很惨,于是配合的说出自己这些年干下的混账事。
他以为那女人听完他犯下的事情,会愤怒、会情绪激动,会质问他为什么杀了她们。可她出乎意料的冷静,没说一句话,就这么直勾勾得看着他。
向经洪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试探道:“同志,不,姑娘,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把我捆起来,交给公安来处理,你放我一马,也放你自己一马,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是不是。”
现在他宁愿被公安抓住,被关进牢房,让自己的父母给他脱罪,他再找机会逃跑,也比死在眼前女人手里强。
“我放过了你,谁来放过那些冤死的姑娘?”
肖窈不再沉默,说完这话,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手中的利刃,狠狠插进向经洪的下身,在他发出痛嚎之时,速度极快地割下他那玩意儿,一脸嫌弃道:“裤、裆里长了一两这玩意儿,你就有恃无恐,逮着人家小姑娘祸害,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我告诉你,今天你落到我的手里,我也要让你尝尝,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滋味。”
“唰——”滴血的利刃再次落下,地下室不停响起向经洪那如杀猪般的惨叫声,直到许久以后,归于平静。
当付靳锋和十几名公安荷枪实弹地赶到地下室,用了很多工具,终于把厚实的地下室铁门打开之时,天都快亮了。
地下室铁门被打开,付靳锋第一个冲进地下室,在下层层石阶之时,就闻到了地下室浓烈的血腥味。
他眼皮一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三步并两步跳进地下室里。
入目一片狼藉,地下室靠石阶的位置,一男人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下、身被割得乱七八糟,身体抽搐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在看到他们公安出现的刹那,他竟然眼含热泪,有气无力地喊:“公安同志,救我,救我,那、那个女人是疯子”
而在距离他大约七八米左右,一个木板床上,肖窈披头散发,手里握着利刃,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缩在床上的角落里。
在看见付靳锋以后,她先是一脸不可置信,接着漂亮的小脸上露出委屈、无助、惊慌、后怕等多种情绪,站起身来,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踉踉跄跄跑到付靳锋面前,眼含热泪,嘤嘤嘤地直哭:“付公安,你们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我好怕,那个男人想对我图谋不轨,幸好我力气大,挣脱了他的束缚进行自卫,一不小心用他的刀刺中了他,弄得到处都是血,我都快吓死了!”
付靳锋:
跟着付靳锋一起下来的多个公安:
她能哭得再假点吗?就这现场,就那男人身上的伤,尤其那个男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蛋和根都被割没了,他们看着男人的惨状,舍身处置一想,都觉得蛋疼,想捂住自己的下身,离她远一点。
太他妈狠了!这特么一看就是她单方面的反杀,她再不小心反击,能反击成这样?
她的力气还真是如传闻中的那样,大到离谱,这向经洪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算他嫌命长!
付靳锋上上下下看肖窈一眼,看她衣衫完好,身上有不少血,不知道受伤没有,连忙问:“你受伤没有,要不要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去,马上送我去医院,我手脚后背都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好好治疗。”肖窈做出一副疼痛难忍,即将晕厥的模样。
能正大光明找借口翘班,不用苦哈哈的每天干十多个小时的杀猪活儿,她没受伤也得受伤。
付靳锋真以为她受伤了,很想立即检查她的伤口,但地下室这么多公安看着,他也不好下手,想抱她去地面,又怕其他公安说闲话,想了想,他站在肖窈的身侧,为了迎合矮他一个个头的她,稍微弯腰伸出双手。想让她重心靠在他的身上,往石阶上走。
肖窈毫不客气地把右手手掌放在他的手心里,跟宫里的太后一样,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手里就差拿张手帕,对着付靳锋喊一声:“小付子,走吧。”
有公安看出这两人的动作不对劲,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其他公安听见他的笑声,纷纷循声望去,正好看见肖窈右手搁在付靳锋的双手上,昂着高贵的头颅,借着他的手往上上石阶。
这些公安都认识付靳锋,也有不少公安之前跟付靳锋都公事过,对付靳锋的为人十分了解。
付靳锋从前不管对女同事、女同志、女犯人,都一副公事公办,不想跟她们说除了公事以外一句废话的模样。
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叫肖窈的女同志出事了,他一路过来那脸黑的,那着急心慌的模样,他们要看不出来什么,那真是愧对他们刑侦的名头。
不少公安挤眉弄眼,纷纷低笑。
付靳锋听到他们的声音,回头冷冷看他们一眼,警告他们别多事,转头终于意识到两人的站姿不对劲,收回一只手,单手扶着肖窈,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肖窈装傻充愣,绝不承认刚才把他当成太监使。
“你心里明白。”付靳锋一哂,语气无奈,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像是不介意她的捉弄。
肖窈听出他的情绪,心里感觉不对劲,默默抽回自己的手。
付靳锋也不在意,双手虚扶着她,将她送上地面,在地下室入口附近停放的成排自行车中,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向她偏了偏头,“上车。”
第65章 第 65 章 一束鲜花
肖窈在医院一躺就是三天。
期间, 她以身做饵,配合平章分局公安,诱出多女失踪案真正的凶手, 并且凭借自己比常人大的力气制服了凶手,被平章分局公安大力称赞的消息, 印在了榕市日报的报纸上,传遍了整个榕市及西元省。
人们看到报社后, 拍手称快的同时,也在好奇肖窈究竟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和勇气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情。
对于别人的好奇,肖窈一概不知。
她原以为,自己凭借着此事,可以装受伤在医院的病床上偷偷懒,舒舒服服的躺平几天。
但付靳锋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在从地下室‘救出’她的那晚,就跟分局和总局的领导商量,要把以身做饵,为民除害的殊荣冠在她的头上, 并且请榕市公安局的领导和肉联厂的领导对她大肆表彰, 除了颁发她许多奖品奖章,还发了三十块钱的奖金给她, 让她成为此案中的‘英雄’,备受人们的关注和钦佩。
虽然知道付靳锋是为了她着想,但有了这样的殊荣,这三天时间里,肖窈压根就没能好好休息。
每天一睁眼,不是报社记者围着她做各种采访, 就是公安局和肉联厂的领导分批来对她进行慰问,她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小心应付他们,生怕得罪这些领导。
要么就是受害者的家属带不少东西前来感谢她,她也要小心说话应付他们,以免说到她们的伤心事。
再就是肖翠兰一家人、肖小芳知道她‘受伤’以后,也是连咕噜轴地过来关心慰问,送饭送汤啥的。
接着就是付靳锋,这人一天之中要跑几趟医院来看她,每次来手里总会拎些在这年头算是比较稀罕的各种新鲜水果、零嘴啥的,每回来跟她说不上几句话,送完东西就走。
他如此频繁的出现,让来送饭的肖翠兰,坐在病床边,给肖窈递着筷子,憋不住问:“大芳啊,那个付公安怎么老来看你啊?”
“兴许是因为有两名受害者住在这家医院的重症室里,还有那个杀人犯也在医院里救治,他要和其他公安守着那个凶手,怕凶手跑了,闲得无聊,顺便来看看我。”肖窈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吃了一口木耳炒肉片,感觉菜有点咸,肉片太肥了,吃起来就索然无味。
肖翠兰一家人做的饭菜口味都重,肥肉是他们这个年代人眼中大补又很香的荤菜,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多吃,省下来给她吃,她其实都知道。
但这肉也太肥了,她实在吃不下去,默默地把肥肉片扒拉到一边放着,吃着菜和米饭。
“这样啊。”肖翠兰半信半疑,“我还以为那个付公安对你有意思,想跟你处对象,才跑那么勤嘞。”
肖窈一噎,猛地咳嗽起来,嘴里含含糊糊说:“他怎么可能看上我,姑,你想多了。”
“怎么不可能,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我看人看得可准了!那付公安看你的眼神,跟你姑父当初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肖翠兰一边说,一边给她拍背顺气。
肖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张俏脸咳得通红。
“姐,你慢点。”肖小芳站在肖窈身边,也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过气以后,再把自己拎来的保温饭盒打开,露出里面香气扑鼻,面上浮着一层金黄油珠的鸡汤,递到她的面前,让她喝一口鸡汤顺顺嘴。
肖窈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不过她连喝三天鸡汤,喝得够够的,喝两口就把鸡汤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对肖小芳委婉道:“小芳,明天你再来看我,就不要再给我煮鸡汤了,你才上班没多久,手里没几个钱,你住单身宿舍,煮个鸡汤也不容易,天天给我煮鸡汤喝,多浪费钱啊。”
“姐没事的,我跟我们车间的主任说明了情况,去财务部提前预支了半个月的工资,我有钱买鸡给你炖汤,你不用担心我没钱用。而且这鸡汤不是我炖的,是我花钱买了鸡,请人帮我炖的。”肖小芳看她不喝了,以为她舍不得喝,拿起床头柜上的空碗倒一碗出来,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喝。
肖窈不能拂了她的一片好意,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鸡汤喝,喝完随意夸赞两句,“谁帮你炖得,味道真不错。”
肖小芳这丫头太过实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假受伤,在装病呢,就小芳跟肖翠兰看不出来,以为她生病了,一个个急得团团转,想尽办法给她买她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肉好菜,给她补身子。
遇上这样两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肖窈是真没办法做到跟她们断绝关系来往,那样实在是太狼心狗肺。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们对她好,她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她还是想回报她们,也想对她们好一点。
“唔,就一个朋友的妈妈帮忙炖的。”肖小芳支支吾吾,说起来话来扭扭捏捏,脸上带着两抹红晕,看起来十分羞涩。
什么情况?
肖窈跟肖翠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八卦之意。
肖窈兴致勃勃地问:“什么朋友?是男朋友,噢不,你对象妈妈帮你炖的?”
“不、不是,我、我们,还没处上对象。”肖小芳脸红如熟透的红虾,声如蚊呐。
肖翠兰皱起眉头:“小芳,你进钢厂才多久,就有男同志向你献殷勤啦?不是姑说钢厂坏话,钢厂里的单身汉太多,各个都心怀鬼胎,没个正经,厂里但凡有个女的,哪怕是只母蟑螂,这群单身汉都得上赶着献殷勤,惹一身骚,他们心里才舒坦。
你这样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进了绝不大部分都是男人工作的钢厂,无疑成为他们眼中的香馍馍,他们肯定想着法儿向你献殷勤,想把你哄骗到手呢。
你可长点心,别被一点蝇头小利给骗了去,你要有心仪的对象,一定要把人带姑看,让姑给你掌掌眼。
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头脑发热,被那些男人花言巧语哄骗了去,失去自己的清白,到那时候,你再幡然醒悟,也为时已晚。
你也不想后半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被你后妈继妹他们嘲笑一辈子吧。”
肖翠兰说得是肺腑之言,她年轻的时候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太明白钢厂基本全是男工厂的那些单身汉心里在想什么,她是由衷的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儿,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得失去头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肖小芳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去,取代而知的是惨白脸色,她像是从一场欢喜的美梦中惊醒,茫然无措地看着肖翠兰许久,闷声说:“姑姑,你说得对,回头我跟你详细说说那个人的事情,你替我把把眼,你要觉得他可以,我就跟他处对象,你要觉得他不可以,我”
她后面的话没说,肖翠兰却是松了口气。
很多年轻人年轻气盛,不听家中长辈的劝告,做事我行无素,一意孤行,干下不可挽回的事情。
事后再怎么后悔、忏悔,都没办法回到从前,于是自己造成的苦果,只能自己承担,痛苦一辈子。
但能把长辈的话听进去,及时悬崖勒马,很多事情就还来得及,不会陷入痛苦的深渊中。
肖翠兰是真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儿随随便便被人哄了去,后悔一辈子,肖小芳听她劝,她比谁都高兴。
肖翠兰跟肖小芳都还在上班,不能在医院呆太久,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得赶回厂里上班去。
两人临走前,肖翠兰又发自肺腑得对肖窈道:“大芳啊,那个付公安,我这几天仔细地观察他几回,发现他不仅长得俊俏,工作干活能力出色,很有礼貌,人还很善良,你跟他处对象,指定会过得很好,不会受太多的委屈。”
付靳锋善良?
肖窈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撇撇嘴,那人要是善良,天底下就没善良的人了。
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付靳锋跟她是同类,都是面善心黑的主儿。
跟这样的黑心人处对象,可饶了她吧!
肖翠兰两人走了没多久,付靳锋就出现在她的单间病房门口。
他今天没穿着公安制服,穿着一件短袖白衬衫,黑色长裤,左手插进裤兜里,右手胳膊夹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进门来。
那些花,有白色、粉色、淡紫色重重叠叠花瓣,看起来特别好看、特别大气的牡丹花,也有带着枝条绿叶,只有筷头大小的素雅清香茉莉花,也有如火如荼,开得特别灿烂的红色杜鹃花,甚至还有黄色的油菜花、紫色铃铛一样的风铃花
花的种类乱七八糟,外面用报纸包着,付靳锋随意地把花夹在胳膊里走进病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这样在外人的眼里,他就是来看生病的亲朋好友或者是同事,才会如此随意地送花。
如果他是手捧着花束走进来,在肖窈未婚,他未娶的情况下,他拿这样一束花进来,难免会让人多想,还会因为他走路总是摇摇晃晃,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以为他是在学资本少爷的做派,对女同志耍流氓。
肖窈哪怕在感情上迟钝,在周围人明里暗里的暗示下,还有付靳锋这段时间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做出一些不寻常的动作,她再不明白付靳锋是什么意思,那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说实话,她并没有什么心动,脸红心跳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她在末世独自生活的太久,经历了太多事情,见过不少人性丑恶的事情,也见过不少男人恶心的嘴脸,她对向自己献殷勤的男性,由衷的讨厌,甚至排斥。
不过在经过跟付靳锋多次接触以后,她从最初十分讨厌付靳锋,到现在对他有不少改观,不再排斥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算很不错了。
肖窈决定装不知道付靳锋那点心思,先和平相处看看。
她在末世生存了近十年,对于肖窈来讲,独自一人生活,远比两个人生活更好。
如果不是环境不同,情非得已,不得不依附对方生活,又或者是对方人确实很好,达到了她的理想范围,她是真心实意想跟对方处对象,否则不管别人把付靳锋吹得天花乱坠,吹得再好,她都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关系。
这么想着,她默默地躺回病床上,闭着眼睛,装作不知道他来了,省得看着他那张脸,她就觉得尴尬。
付靳锋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她是醒着的,看她故意闭着眼睛装睡,他微微一笑,反手把房门关上,轻轻走到她的面前,将手中那束花放在她的鼻翼下,让她闻新鲜的花香味道。
那些花的味道,随着病床窗户外吹进来的风,丝丝缕缕不断在肖窈鼻翼间萦绕。
肖窈就算想装睡,也没办再装睡了,只能睁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眼前的男人:“你把花放在我鼻子前干嘛?”
“香一香某个装睡的人。”付靳锋勾唇一笑,把花束放在她的手上。
偏头看着她床头柜上各种水果、零嘴、饭盒什么的放得乱七八糟,饭盒里有一半的肥肉米饭,保温桶里还有半只鸡和鸡汤都没吃喝完,他皱着眉头,先把柜子上放乱的东西都收拾整齐干净,接着指着她的饭盒和保温桶问:“这些饭菜和鸡汤,你又不吃了?”
付靳锋在这三天里,抓过肖窈剩过几次饭菜。
窈每回回答,晚上接着吃,实际把吃不完的饭菜全扔空间里,等以后空间实在没东西吃了,她或许才有可能去吃这些剩饭剩菜。
现在被付靳锋脸色严肃地询问,肖窈莫名有些心虚。
她深刻知道这年代有多少人吃不上饱饭,更吃不上荤菜,她剩那么多肥肉和鸡肉不吃,在别人的眼里,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她也不是浪费粮食,实在是她空间里的食物太多,她从来不缺吃喝,养成了挑食的毛病。
一道菜不管再怎么好吃,她能吃上一顿两顿三顿就已经是对那道菜的肯定,要天天都吃同样重复的饭菜,哪怕是山珍海味,在她的眼里,也是难吃至极,她情愿饿着,也不愿意多吃。
付靳锋看她眼睛虚瞄着他不说话,心里已经猜到她挑食。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没有指责她浪费粮食,只是默默帮她把饭盒盖上,筷子、勺子拿出去,到医院的水房清洗干净,再回来放在床头柜上。
肖窈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捧着手中的花束问:“你从哪找得这么多品种的花呀?”
“一部分是在市场买的,一部分是跟一个特别爱种花的老婆婆买的。”付靳锋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道。
一个星期前,他去她家里送家具的时候,看到她窗户边桌子上摆了一个空的花瓶,心里猜想她可能喜欢鲜花。
今天他闲了下来,一大早就去榕市最大的菜市场买了许多新鲜的花朵,又去一个认识的老婆婆家里买了几支清新淡雅的花,用报纸包着,再用胳膊夹着,坐着电车来到医院。
他知道在这个年头,男性给女性送花,在外人眼里,算是搞资本穷讲究做派。
要有人抓着这件事情做文章,他们一定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他换了一个折中的送花姿势,来堵住那些不安分人的嘴。
“谢谢你啊,付公安。”肖窈低头闻了闻花朵香味,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这些花真新鲜,香味也好闻,不浓不淡,我很喜欢。”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女人喜欢花朵感觉很俗气。
肖窈却是真喜欢,她在末世生存的那些年,各种毁灭性的天灾接踵而至,整颗地球在天灾的接连袭击下,没有一片完好的土地,那些新鲜的植被、花朵,无法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生长。
偶尔能碰到一株绿色的植物,一朵无名的小花,都能让肖窈为之欢喜,因为那象征着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如今她穿到了六零年代,这个时代虽然贫穷落后,但没有天灾,没有丧尸,没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人们贫穷却积极向上,积极生活,无数的花朵植被也随之绽放,整个世界生机勃勃,充满活力,肖窈挺喜欢这样的世界。
本来肖窈想每天买一束鲜花插到自己屋里的,自己看着舒服,奈何这年代因为时代的特殊性,卖花种花的人都会被人们认定为搞小资做派,家里没点实力背景的人,压根不敢种花卖花,就怕被人抓住当成把柄,各种折腾,这也就导致市面上卖花的人少之又少。
肖窈此前跑过不少供销社、百货商店、菜市场都没买到花,没想到付靳锋买到了。
她心里很明白,这人为了买花,肯定跑了不少地方,动了一些人情,才会买到,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动。
“你喜欢就好,要我帮你把花插上吗?”自己买的花束被她认可,付靳锋心情极好,嘴角微微上扬,出言询问。
“嗯,插吧。”肖窈把花束递给他。
病房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空花瓶,那是上一任病人留下来的,据说那位病人是个特别爱美的女士,她的丈夫为了哄她,专门买了个空花瓶,每天往花瓶里插不同的花朵,来调解妻子住院沉闷的心情。
付靳锋站起身接过肖窈手中的花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在接花束的时候,右手不小心碰到了肖窈纤细的左手手腕。
感受到他大掌手心里传来的滚烫温度,肖窈身体蓦然一颤,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像触了电,浑身麻麻的,有点不舒服,赶紧把手收了回去,偏头看他。
他大步走到病床唯一的窗户前,将手中数枝花朵一一插进花瓶里,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深邃的眼眉五官都透着光,看起来格外的英俊。
他插花之时站姿笔挺,伸出精瘦的麦色肤色手臂,低头认真插着鲜花,整个人像一颗劲瘦挺拔的松树,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冷孤寂感。
肖窈怔怔看着他,心里想,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付靳锋长得这么好看,难道是因为她从前讨厌他,完全忽视了他的容貌和优点?
付靳锋把花插好,察觉到她的眼神,他回头看她,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精致漂亮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娇娇弱弱,特别的乖巧可爱,跟她那副张狂泼辣的性子完全不相符合,不由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道:“你已经住院三天了,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她说你已经没有大碍,明天可以出院了。”
“我觉得我的伤还没好透呢,我不想出院。”肖窈微微蹙着柳眉,她还没休息够呢,就这么让她出院,她又要去屠宰车间累死累活的上班,想想都心累。
“后天是五一劳动节,你们厂里会放一天劳动假,你们厂里明天会给厂里所有的职工发放福利票劵和日常用品,你明天如果不上班,你的东西会被你的领导代领,到时候吞你一些票劵也说不一定。”付靳锋慢条斯理道。
“可是我真觉得自己的伤还没好”肖窈还在挣扎,她对那些票劵什么的,一点也不稀罕。
她空间的物资堆积成山,她几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完,厂里那点福利,她是真看不上。
付靳锋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在意人人都在乎的厂里福利,想了想道:“明天向经洪会出院,由我们平章分局的公安送去总局审问结案,到时候会有好几家报社的记者,会来拍照采访。届时肯定会有受害者家属、诸多前来看热闹的市民来向向经洪扔烂菜叶,作为抓住向经洪的女英雄,你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再次被记者参访吗?”
肖窈一下坐直身体:“向经洪伤得那么重,三天就能出院了?”
付靳锋面色古怪,“你也知道他伤得重啊?那是谁把他伤得这么重,连医生都无法救回他的下、体?”
三天前,他们把伤痕累累的向经洪送进人民医院里,医生看到向经洪血肉模糊的下身,以及他身上多处刀痕,直言,向经洪看似满身是伤,实际他身上的刀痕十分巧妙,那些刀痕既没伤到他的动脉骨头,又能让他不停流血,痛得死去活来,毫无还手的余力。
最主要的是,向经洪下、体彻底被割断,没办法接回去,他就算被救治回来,他这一辈子,也只会做个太监。
如此心狠手辣,下刀阴狠精准的手法,连医生看了都说下刀之人要没有长年杀人的经验,绝不会有如此精巧而狠绝的下刀手法。
医生都在怀疑,肖窈是不是隐藏的杀人狂魔,不然她一个女同志,能干下这种伤人伤身,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肖窈自知理亏,很配合的笑起来,“付公安,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可以出院。”
付靳锋笑了笑,又跟她闲聊两句,看她打了一个哈欠,精神不济的模样,让她躺着午睡,他则大步爬上住院部的六楼,去看望一同躺在重症病床上的仇冶山和朱桃。
这两人受的伤一个比一个重,尽管两人被平章分局的公安和法医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人民医院进行急救,到底两人伤的太重,经两天三夜的抢救,虽然两人目前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两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他们是否能撑过危险期,是否能安然无恙的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第66章 第 66 章 节前、真相
劳动节庆在即, 肉联厂洋溢着即将放假的欢乐气氛。
不少职工们一大早就围着各自车间的主任领导们,打探今年五一节肉联厂的福利待遇。
“主任,这五一咱们肉联厂发多少内部肉票, 猪下水要不要肉票买啊?”
“是啊,这次到底发多少肉票啊, 我家两个大儿子可馋肉了,一直嚷嚷着要吃大肉包子, 厂里的内部票要是发的少,我还得跟人家借点肉票买一点。”
“李家的, 你家那俩小子壮得跟头牛似的,平时没少见你买肉给那俩小子吃,你咋还跟人借肉票呢。”
“不借不行啊,我家大宝二宝就是我的命根子,他们爱吃肉, 我可不就紧着他们吃。”
“领导,这次发肥皂、毛巾啥的我可以换成瓜子花生糖票行不?下月我闺女要出嫁,我想多弄些瓜子花生喜糖招待亲朋好友。”
“领导,我也要换, 我家闺女儿爱吃糖。”
“主任, 这次有几两油票?”
张广昌打发走一个又一个的前来打探消息的屠宰车间工人,心里感叹, 五一节厂里就放一天,发一些节庆福利而已,年年都是如此,发放的福利也是大同小异,这些工人一个个地着什么急。
他刚坐下,端起自己的茶盅要喝口热茶, 忽然看见肖窈那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屠宰车间的门口。
“哎?肖同志,你过来。”张广昌站起身,伸手招呼她,“你身体这就好了,出院了?”
“张主任,医生说我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我虽然感觉身上有些地方的伤还没好,不过厂里的任务紧,我那些伤也没啥,就按医生说的出了院,抓紧时间来厂里上班,完成厂里的任务,谢谢主任您的关心。”
肖窈理直气壮地拿自己身体还没‘痊愈’,就来上班的事儿做文章,让厂里这些领导明白,她可不是借病偷懒,她是有缘由才请这么多天假的。
张广昌乐呵呵道:“小肖同志,身体没好,该在医院多养养,不着急出院嘛,咱们厂里任务虽然重,但哪有你的身体重要。不过,你是咱们榕市的女英雄,要没有你以身诱饵,那个变态色魔,哪里那么容易被抓住。咱们榕市日报报道你的光荣事迹之时,还把咱们肉联厂也夸了一通,厂里的书记厂长领导们都对你赞赏有加,说改天要专门开一个表彰大会,当着全厂人的面儿,给你颁发奖章呢。”
肖窈舍生取义,穿着肉联厂工装制服抓住色魔的消息上了报纸,记者尊重肖窈的意愿,没拍她的脸,着重拍了肖窈穿得工装,以及她左胸口上纺织厂机械绣的西元肉联厂五个字样。
报纸上的头版新闻标题还为‘西元肉联厂女屠宰工智斗色魔,配合平章分局公安将其抓住’为噱头,肖窈及肉联厂直接在榕市出了名。
省级单位的领导看到报纸以后,第一时间电联榕市领导,查询情况。
市里的领导又马上联系肉联厂的领导,厂里的大领导收到电话以后,也赶紧找到张广昌和汤一国两个主任进行了解。
他们一群人匆匆忙忙赶到平章分局和市人民医院了解到情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上报上级领导,得到省里的领导大力夸奖,省里的领导再上报中央党委,同样受到了嘉奖。
可以说,肖窈这次做得事情,西元省到榕市再到肉联厂,再到张广昌及整个屠宰车间的大小领导职工,都被层层嘉奖赞扬。
每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情,都或多或少获得了利益。
张广昌受到厂里一众领导们的赞赏,认为他工作能力出色,带出如此优秀的工人,给厂里增光长脸,肉联厂的一把手,叶书记还向张广昌隐晦的表明,可能会提拔他去厂委,做某个科的副科长,亦或者提拔为生产区的副厂长。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张广昌为之鼓舞兴奋。
他从五几年肉联厂开厂办厂开始,就进厂干活,从一个工人,脚踏实地干活,逐渐凸显自己的领导能力,一步步往上升职,到如今,他已经在屠宰车间做了近五年的车间主任,厂里一直没有要把他往上升的迹象,他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可能一直就在这个位置做到退休,心里也不抱什么升职的希望。
如今因为肖窈穿着肉联厂工装,配合公安抓住害了好几条人命的变态色魔,上了榕市日报,被百姓们人人称赞,肉联厂也在百姓们眼中提升了好印象和出名度,厂里因此名声大涨,销量暴增,受到中央、省里、市里的领导们一致夸奖,张广昌因此会提升职位。
张广昌看到肖窈,就像看到一个会发光的金子,哪哪都喜欢,说话都比以前温和了许多。
肖窈被他笑眯眯的眼神看得怪怪的,只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试探性地开口问:“那个大会,我可以不参加吗?”
“不参加不行,这是厂领导们对你的肯定,到时候还会有其他优秀的员工会被一起表彰,你要不参加,就是拂领导们的面子,你以后要想在厂里升职可就难了。”
张广昌板着脸说完这话,又变了一张脸,笑呵呵地低声跟肖窈说:“一会儿厂里发福利,肉票、日用品啥的,我多发你一点,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肖窈: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之前就因为肖大芳石楼杀人事件,冠上蛇蝎毒妇的名头‘臭名远扬’。
现在又因为多女失踪案,成为人人称赞的见义勇为好市民,这俩名头加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仇恨,再去厂里受表彰,再不低调点,她都不敢想,以后会被多少人针锋相对。
不过张广昌说得话也不无道理,她要不去参加那个什么表彰大会,就是拂了领导的面子,她以后想在厂里换份轻松点的活计做,肯定会被领导穿小鞋,想想也就默认了自己会去。
等她走进车间里,车间一群大妈工人围上她,七嘴八舌地问。
“小肖同志来啦,你的事儿我们都从报纸上看到了,你真是好样的!敢去抓那穷凶极恶的变态色魔,给咱们肉联厂长脸了!咱们现在走哪,说自己是肉联厂的工人,外人都对咱们竖起大拇指,说咱肉联厂的人都是顶呱呱!那些供销社、百货商店、粮油站啥的工作人员,还优先供应咱们肉联厂的工人,咱们队都不用排,完全是沾了小肖同志你的光啊。”
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的陈二红,热情地上来拉住肖窈的手,不停夸赞她,“我就说咱们小肖同志生得像仙女似的,人美心善,力气又大,她遇上不平的事儿,哪里不会出手帮忙,咱们肉联厂有她这样的职工,是咱们肉联厂的福气啊。”
如此高的高帽子戴在肖窈头上,肖窈压力山大,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皮笑肉不笑道:“陈姐你谬赞了,我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就顺手而已,不值当你这么称赞我。”
“嗨呀,小肖呀,你就别谦虚了,你不顾自身安危,为民除害,咱们厂里多少女同志都做不到你那个份上,我看这下厂里那些嘴碎的人,还敢说你什么坏话!”
“哦?都有些什么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啊?”肖窈笑脸盈盈地问。
“这”陈二红支支吾吾,“我也太不清楚,不过你做了这样一件大好事,连市里、省里的领导都打电话到咱们肉联厂对你进行慰问,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人再说你坏话。”
肖窈笑了笑,没再追问。
她心里很明白,拥有‘肖大芳’名头事迹的她,从踏入肉联厂开始,她就是厂里的话题对象。
只不过因为她力气大,又在上班的第一天当众表演了独自一人杀猪的戏码,那些人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坏话,只能背着她说。
她很多时候都装不知道,不想跟那些嘴碎八婆之人吵架动手,主要是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把对方揍死。
其他人肖窈脸色不愉,急急忙忙转移话题,向她询问案子的一些细节,还有仇冶山跟朱桃伤势如何。
肖窈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没少穿着病号服晃悠去顶楼向经洪救治的病房,还有躺在重症室的仇冶山、朱桃病房前,跟守着他们的许多公安套近乎,套他们的话,知道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案发细节。
榕市公安此前放出的消息,说在榕市公安以前的老档案记录中,戴婉芬曾经报警,说向世昌可能杀了她前未婚夫,还对她进行家暴之事,以前的警探和周围的邻居都信以为真。
事实是,当年战乱,戴婉芬的未婚夫一家人拥戴另一个党政府,察觉局势不对后,举家逃亡国外。
她未婚夫逃亡之时,没想着要跟她打一声招呼,怕她泄露了他们全家人逃亡的消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逃了。
戴婉芬是事后几天才得知未婚夫一家逃亡的消息,彼时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原本是打算告诉她未婚夫的,但没想到她的未婚夫这么不声不响地丢下她,跟着一家人逃了。
那时候的她,深陷未婚夫的谎言中,认为他肯定是逼不得已才会丢下她,一直在榕市苦等他回来接她一起走。
可她肚子越来越大,眼见事情瞒不住了,她的未婚夫也没回来。
很快她的父母发现她怀孕的事实,强逼着她流掉孩子,她不肯,正好这时候还是年轻小伙的向世昌看中了她,向她求爱。
她本来不喜欢他,不愿意嫁他,可在父母多次劝解之下,说她一个女人未婚怀孕,放在以前要被人发现,会把她抓住浸猪笼的,她已经是不洁之人,又不肯流掉孩子,她要不找个男人嫁了,让丈夫帮着养孩子,以后有她后悔的。
她实在顶不住父母的压力,加上那时候战乱已过,新的政府出现,开始清算旧账,向世昌长得还行,又是粮站的工作人员,还是贫农成分,嫁给他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被清算资本成分,于是点头答应嫁给了向世昌。
两人很快结了婚,向世昌发现了她怀孕的事情,起初向世昌很恼火,质问她为何欺瞒她,她不吭声,两人冷战了半个多月,向世昌没跟她说一句话。
后来大抵是真心喜欢她,哪怕她没低头,也没去哄过向世昌,他也接受了她怀有别人孩子的事实,主动跟她说,不介意她的过往,愿意养着她和她肚子的孩子一辈子。
他的确做到了,从戴婉芬嫁给他开始,到孩子呱呱坠地,再到伺候孩子的吃喝拉撒睡,把孩子拉扯到五岁,他一直都是好丈夫、好父亲,从没跟戴婉芬吵过一次架,动过一次手,夫妻感情和睦,直到戴婉芬的未婚夫再次出现。
戴婉芬的未婚夫带着一大笔钱,让向世昌成全他和戴婉芬,他要带戴婉芬和他们的女儿走。
向世昌沉默了许久,最终答应了一直跪地哭求离婚的戴婉芬请求,两人打算第二天去民政局离婚,戴婉芬的未婚夫也随他们一起去。
可是第二天,戴婉芬的未婚夫迟迟不见踪影,戴婉芬原地等待了许久也不见他出现,心里隐隐不安,四处寻找他的踪影,还是不见他的人影。
最终在她未婚夫失踪的第三天,去当地警局报警,怀疑向世昌杀了她的丈夫。
当时的警局出动了不少警探,去抓向世昌审问,去找戴婉芬未婚夫的踪影。
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破案,原来戴婉芬的未婚夫携带大量的钱财偷渡回国,早已被人盯上,在他去往向家进行谈判收买向世昌的那天晚上,他拎着装钱的空箱子回到招待所的途中,就被两个亡命之徒拉到路边抹了脖子,发现箱子是空的以后,他们恼羞成怒,把戴婉芬的未婚夫连人带箱子扔进了一条暗河里,企图逃之夭夭,最终还是被当时的警探给抓住。
向世昌为了不让妻子知道事情经过伤心欲绝,于是便跟警探人员说好,说没找到她未婚夫,给她一丝希望。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所爱的妻子,在那个男人回来的短短两天时间里,两人就发生了关系,他的妻子再次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再次给他戴上绿帽子。
当戴婉芬用一脸仇恨的表情,残忍的告诉他,她又怀上那个男人孩子之时,他彻底崩溃,控制不住情绪,在屋里打打砸砸,怒吼怒骂,却从头到尾,没动她一根手指头,打她一巴掌,但在外人眼里,就是他家暴了戴婉芬。
之后戴婉芬要带着孩子离开向家,向世昌不肯,除了他是真心爱戴婉芬,还因为世道不好,戴婉芬的父母在新政府清算之时,因为曾经站错队伍,在清算之时,直接被枪毙。
而她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她一个女人挺着个肚子,带着个孩子,如何能活下去,也就跟她僵持着,一直不让她走。
再后来,向经涛出生,戴婉芬再很向世昌,心里也明白,这样穷苦的世道,她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人是真养不活两个孩子,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实,一边恨着向世昌,一边含泪跟他在一起,养着两个孩子。
两人就这么奇奇怪怪的过了好几年,向世昌一直都对戴婉芬很好,吃穿用度从没短过她,总是想着法儿哄她欢心,两个孩子也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来看待,一直对他们都很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戴婉芬嫁给向世昌十来年了,他一直都对她这么好,如果他是坏人,他真是杀害自己未婚夫的凶手,他完全可以拿到那一大笔钱后,一脚踹了她们母女三人,另娶漂亮的媳妇生他的孩子,何必跟她纠缠。
戴婉芬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向世昌,于是在一次家宴中,两人都喝了酒,醉酒的情况下,她询问向世昌当年的事情,在得知事情起末之后,她抱着向世昌痛哭一场,自此以后,接受了向世昌,怀上了第三个孩子向经洪。
或许是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向世昌,戴婉芬把对向世昌的亏欠弥补到了向经洪的身上,对他特别的溺爱,不管这孩子要啥,做啥,她都会满足,从不对他进行打骂,说一句狠话。
而作为向世昌唯一的亲生儿子,向世昌自然对向经洪也是百般宠爱,有求必应。
有这夫妻俩惯着,向经洪从小就是个熊孩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等等事情,他没少干。
向经洪犯案,起源于读书时期,参与一场纵火案,烧死七口人之后,他只坐了两年牢,没有受到实际性的惩罚,心境开始改变,认为自己做再过分的事情,都不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还有家里人给他兜底,因此在出狱以后,跟一帮不学无术之人到处惹是生非,干下不少坏事。
很快,他并不满足于此,当时刚成年的他,正是对女性好奇的时候,在经过几次偷窥附近街道女性洗澡后,他决定找个女性试试那种事儿。
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中,他看到他哥向经涛调查附近居民人口及家庭成员的名单,于是盯上了天衢片区那个没有男人在家的盲女女儿。
向经洪开始跟踪偷窥吓唬那小女孩儿,那女孩儿只有一个盲女妈妈,一个瘫痪在床的姥姥,吓得肝胆俱裂却没有人能帮她。
自从被他偷窥尾随之后,那女孩儿吓得躲在家里,哪都不去。
可就算如此,她依然难逃向经洪的魔掌,她不出去,他就趁她母亲外出之时,翻墙将她凌辱至死,连她的姥姥也没放过
之后向经洪又瞄上了另一个小女孩儿,那女孩儿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即便她失踪,被向经洪埋在废弃的院子里,她的家人都没报过案,也没怎么找过她。
而向经涛在盲女报案之后,当时天衢片区的公安来做调查,他就已经和向世昌隐隐猜到是向经洪下得手。
向世昌爱子心切,为了转移公安的视线,也为了掩盖住向经洪埋人之地的尸臭味,引来邻居的怀疑,他特意抓了一些老鼠用药毒死,扔在那个废弃院子里,搞得那个废弃屋子臭烘烘的一片,邻居闻到味道后,翻墙过去查看,看到不少腐烂发臭的老鼠尸体,倒没怀疑那些臭味中还夹着人的尸体尸臭。
于此同时,向世昌狠狠责骂向经洪一通,对他严加看管三年,他这才三年没再犯案。
向世昌以为向经洪改过自新了,正好向经涛的妻子闹着分家,他便做主分了家,把自己的工作转给了向经洪,住上他之前在粮油站分到的单位房,还给向经洪娶了一个媳妇,生了一个孩子。
没想到向经洪还是改不了以前的臭毛病,再次利用向经涛的工作职务,还有他的粮站工作关系,找到其他片区街道工作人员,背着他们查看他们所在片区登记的未婚女性,再次开始尾随偷窥,直到将人绑架至他的地下室
向经涛发现不对劲以后,一直帮向经洪隐瞒踪迹,误导公安调查,除了是因为两人小时候去湖里游泳,他溺水惊慌之下,本能得勒住向经洪的脖子,拼命往上游,差点害死向经洪,心存内疚。
还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大姐不是向世昌的亲生儿子,从小听了不少关于他是野种的流言蜚语,心里极度自卑负疚,一直想报答养育他的向世昌恩情。
现在事情败露,向经洪被判死刑无疑,向经涛、向世昌父子,因为包庇罪,也会被判多年刑期。
而仇冶山之所以能找到那栋筒子楼,大抵也是查到了向经涛的头上,以为向经涛是凶手,连夜追凶,却没料到凶手另有其人
肖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简单的跟陈二红这些好奇的大妈们说了一下。
在她们各种感叹唏嘘之时,她找到岳正阳,开始一天的杀猪工作。
由于前几天她和仇冶山同时出事住院,导致他们这个小分组的活儿搁置,全靠岳正阳跟两位临时工顶着,岳正阳明显比三天前憔悴,眼底的黑眼圈重的跟熊猫似的。
肖窈心存内疚,在即将下班之时,张主任拿一堆票劵来车间发放,汤一国负责发放诸如肥皂、洗脸盆、牙膏牙刷等福利品时,她偷偷往岳正阳手里塞了一块肥皂、一支牙膏、一条毛巾,以示感谢。
在发完福利品和票劵以后,车间里有陈二红、董槐花、杨镇等人来找肖窈换什么工业劵、布票、糖票啥的,她也都没拒绝,爽快的跟他们兑换。
肖窈不缺生活物资,那一两糖票、二尺布票、六张工业劵啥的,她拿来也没大用,还不如跟这些工人换换,做个人情,以后她遇上什么事儿,找他们帮忙也挺方便。
第67章 第 67 章 人体模特
很快, 五一节庆到来。
一大早,街道发粮票的工作人员就出现在卢家大宅楼下,站在楼下长声吆吆地喊:“大家注意, 大家注意啦!五一劳动节,咱们榕市政府给所有本市城镇户口的居民, 这月多发放半斤富强粉,半斤大米、一两黄豆票、一两油票、二两肉票……让大家过个好节!大家拿上自己的户口本, 下楼来我这儿领票。”
街道的多种粮票和其他日常生活票劵,早在上月底就发过了, 今天发的是大型节假日,当地政府补贴给当地居民的票劵,居民们可凭票去所处街道的粮油站、副食品店、供销社等等地方,买票上相应的东西。
“嗳,来了来了。”卢家大宅的居民们听见, 纷纷拿着自家的户口本,匆匆忙忙往楼下跑,到院子里找工作人员领票。
楼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喜气洋洋,因为这些票劵是按人头发的, 有的人家人口多、孩子多, 领得票劵也就更多。
零零碎碎的票劵凑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能买不少好东西,家里的老人小孩儿都能吃顿好的,一个比一个高兴。
少部分的人挺不高兴,比如一楼有户人家的儿媳妇是农村户口,一直在家生娃带孩子做家务,没个正经工作, 她家的房子又是租的,达不到榕市的入城镇户口政策,那人的儿媳妇就一直是农村户口,吃得是她丈夫的供应粮。
那人听到街道办的同志来发节庆福利票劵,一边在屋里翻找户口本,一边对她儿媳妇骂骂咧咧,话里话外都是怪她儿媳妇没本事,大字不识一个,连个临时工的工作都找不上,也落不了城镇户口,还和两个赔钱货的小丫头片子干吃她家儿子的商品粮。
她那儿媳妇也不是个吃素,听见她的话,转头就跟她吵,说当初他们一家人也是农村户口,是她嫁到他们家以后,拿自己的嫁妆补贴他们一家过日子,还花钱给她丈夫找人找关系,才把他弄去城外的煤块厂做起矿工,转成了城里户口,吃上了商品粮。
后面又连带着丈夫的两个兄弟,公婆啥的也去了矿上,转成了城里户口,她因为不识字,一直生孩子在家操持家务,干不了活,只能在家呆着。她就该榜着她男人吃饭,因为这是她丈夫,他们一家都欠她的!
楼下吵吵闹闹的一片,把在睡梦中的肖窈给吵醒了。
本来今天放假,她想好好的睡一觉,领不领那些票劵,她都无所谓。
奈何楼下太吵,她不去领票,又显得格格不入,也就慢腾腾地起来洗脸刷牙,随便穿上一件蓝底有许多白色雏菊小花的短袖长连衣裙,脚上再穿一双平底露脚趾的白色凉鞋,拿上自己的户口本出了门。
她刚关上房门,隔壁307的房门也打开,卢明哲看到她,楞了一下,跟她打招呼:“下去领票吗?”
五月的榕市,天气已经很热,肖窈都已经穿上了夏装,卢明哲还穿着长袖,长头发也披散在肩膀上,一张脸惨白无色,眼底一片淤黑,看起来既虚弱,又像没睡好。
“嗯。”肖窈点点头,跟他没什么语言,直接往楼下走。
卢明哲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脚步虚浮地跟着她走下楼,来到大院正中间。
那里有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穿着长袖列宁服,看起来就挺热的街道工作人员,正在给围着他的楼里邻居们发相应的票劵。
肖窈跟卢明哲两人一出现,院子里拿票的邻居们看到他俩,原本闹哄哄的,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实在是这两人,男靓女美,走在一起特别的扎眼。
尤其是肖窈,她穿着自认为比较保守,裙子长到脚踝,颜色还很低调,符合这个年代的蓝白色连衣裙,鞋子也穿得没有跟的凉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惹人眼。
可她生得太过美貌,身段又特别的好,长发黑亮如瀑布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皮肤白净如玉,如落入凡间的仙子,她哪怕在身上套个麻袋,都会比别人穿着好看,更何况是这样一套清凉的打扮。
她往院子里一站,娇艳如花,整个人袅袅婷婷,如一副生动的油画,与周遭灰扑扑的人们完全格格不入。
这样一个大美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甭管她是什么性格,她之前跟楼里的邻居相处如何,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她,在心中暗叹,这姑娘长得也美了,他们光看着她那张脸,就觉得心里舒坦,不管她脾气再大,做再过分的事情,他们都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受大家的欢迎。
这个时候大家都理解这姑娘脾气性格为什么那么泼辣,脾气为什么那么暴躁了,她长了这样一张绝美的脸,没有父母兄弟撑腰,她脾气要软点,绝对会被人欺负的骨头渣都不剩,不凶点不行啊。
就像现在,大院里不少男同志看她看直了眼,连那个发票的工作人员,曹春石也不例外。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蒋来娣看自家男人傻愣愣地盯着肖窈看,伸手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两把,“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曹春石吃痛,面对肖窈探究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心虚狼狈地将蒋来娣推开,低声呵斥,“你瞎嚷嚷啥,我好些天没揍你,你就得意忘形,忘记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蒋来娣脸色一变,想起自家男人是个混不吝,一言不合就把她往死里揍的死德行,也不敢说大话了,恶狠狠瞪着肖窈道:“骚狐狸精,穿成这骚样儿,是想勾引谁?”
肖窈脸色一沉,“有种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穿个鞋子把脚趾头都露出来了,不是骚狐狸精是什么。”蒋来娣说完这话,不敢看她的表情,转头就往楼上跑,生怕她会揍自己。
蒋来娣跑得太急,刚跑到一楼楼底下,被她那个趁人家不在,偷了人家放在楼道外锅里蒸的饼子,被人家追下来的臭蛋,狠狠撞到。
母子俩撞成一团,跟个球一样咕噜噜滚下楼梯,很快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得叫唤不停。
“我让你偷我家的饼子!”一个身形彪悍的中年大妈速度极快地跑下楼,一把抓住倒昂在蒋来娣身边的臭蛋衣领,照着他的脸啪啪狠狠打两巴掌,又伸手去抠他的嘴,凶神恶煞道:“小杂种,把我家的饼子给我吐出来!”
“你骂谁是小杂种呢?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蒋来娣顾不上身上摔倒的痛,一个翻身爬起来,去撕那个中年大妈。
中年大妈的家人见状,急忙过去帮忙,曹春石也不可能干看着自己的老婆儿子被人欺负,也加入了战斗。
两家人打得不可开交,发放票劵的街道工作人员连忙上去拉架劝架,结果自己也挨了巴掌拳头,他气不过,转头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让派出所里的公安过来做调解。
当付靳锋穿着一身洁白笔挺的公安制服,出现在卢家大宅里,肖窈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人该不会又凑巧没事做,凑巧来经过附近的派出所,凑巧来帮忙吧?
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付靳锋站姿散漫,透过看热闹的人群,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对她无声道:“还真是凑巧了。”
肖窈:
转眼,付靳锋变了脸,冷着一张脸,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家人问:“谁报的案?”
“我!”街道同志站出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付靳锋说了一遍,着重讲明自己好心劝架,结果反倒被这两家人扇几巴掌的事情。
付靳锋二话不说,对站在自己身后面的两个年轻公安比了个手势,“小刘、小谢,把人都扣上,抓去所里好好调解。”
两名公安点点头,从后背兜里掏出银手铐,去抓主要动手之人。
“凭什么抓我们呀,明明是他们家的人动手在先!”蒋来娣不服气地挣扎。
平时他们家跟楼里的邻居发生矛盾,邻居向派出所报案,公安来大院里都是现场调解。
怎么今天要抓她们去派出所调解,还给她们戴上银手铐,这不是犯人才有的待遇嘛,她又没犯事儿!
“少啰嗦!”瘦高个的小刘公安,一把将手铐铐在蒋来娣的手腕上,冷着脸道:“蒋来娣是吧,你自己说说,你们一家子住在卢家大宅的这些年,跟邻居吵了多少次架,动了多少次手,到派出所报了多少次警,我们给你做了多少次调解?
我们派出所从早到晚忙得要命,你以为我们闲得很呐,天天有时间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管你今天是什么原因跟人家动手打架,全都给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蒋来娣手上的手铐,往派出所走。
蒋来娣听他的口气,像是要把她抓进派出所关几天,顿时慌了,各种哭诉哭求,说她不是故意闹事的,说她是被冤枉的,说不愿意去派出所等等,还拉上她的男人,要她男人做主。
谁知道那名姓谢的公安,转头就铐上了她男人,曹春石还想挣扎,两名年轻公安和付靳锋,一同拔出后腰别着的手、枪,把枪口对准曹春石。
谢公安直言,只要曹春石敢负隅顽抗,他们便会把他当成罪犯,射击手脚,铐去派出所严加审问。
这下曹春石跟蒋来娣都老实了,夫妻俩,连同另外一家人,都老老实实地跟着两名年轻公安去派出所做‘调解’了。
等蒋来娣两家人吵吵闹闹的走了,付靳锋示意街道片区的工作人员,“老宋,继续发票。”
老宋点点头,继续给楼里的人发票。
付靳锋则站在他的身边,跟个门神一样,盯着肖窈和她身边的卢明哲,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窈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开口问:“你怎么又来了?”
语气不是很欢迎。
付靳锋挑眉,“今天五一劳动节,全市人民都在放假,以你懒惰的性子,估计睡到日上三竿都不一定起床,我过来看你饿死没有。”
肖窈一噎,这什么人啊,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能好好跟她说话。
“你饿死了,我都不一定会饿死,少乱操心了。你忙不忙,一会儿我拿到票,去副食店买菜,做一顿饭给你吃。”
肖窈还惦记着他一直让她亲手做饭请他吃饭的事情,想着正好撞上了,干脆做一顿饭糊弄糊弄他,省得他见着她的面儿就叨叨个不停。
“先欠着,今天五一,市里到处都是人,我们公安要去人多的地方维持秩序。”付靳锋嘴角带笑,摇头道。
肖窈哦了一声,难怪他穿着公安制服,原来今天在上班。
果然人民公仆四个字不是白来的,这种大型的节假日,普通老百姓们都趁着放假,带着家人四处游玩,而他们这些公安,为了维护持续,保护百姓们的安危,节日假也不能休息,还得上班,想想也挺辛苦的。
旁边领票的楼里邻居听到他们的对话,纷纷笑着揶揄肖窈:“小肖同志,你啥时候跟付公安这么熟稔啦?”
“对啊,肖窈,你不跟咱们介绍介绍付公安?”廖琴挤眉弄眼的,大概认为肖窈跟付靳锋处上对象了。
付靳锋面带微笑,没有解释的意思。
肖窈连忙解释:“廖姐、马大姐,我跟他不熟的,这不是上次他帮我买了一些家用具和煤炭,前几天我故意被那变态抓,是他带着其他公安第一个赶到现场,帮我抓住了那个犯人,我欠他一个人情,这才想着请他吃顿饭。”
转头瞪付靳锋一眼,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迷之微笑是什么意思。
付靳锋接触到她的眼神,低笑出声,流里流气的看着她,看起来像个地痞无赖。
卢明哲看到他们两人的眉眼官司,沉默了一会儿,对付靳锋道:“付公安,好久不见,上次在我家”
“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明哲。”付靳锋摘下头上的大檐帽,左手端着帽子在身侧,站直身体,面色严肃得向他微微颔首道歉:“对不起,是我的判断失误。”
卢明哲一楞,摇着头道:“你跟我道什么歉,我俩都认识三年了,我对你还是有点了解的,你是刑侦公安,只要你有怀疑的人,无论是谁,都进行审问,这是正常流程,我不会怪你。我是想问你,上次你去我家,看到我房里的画,你感觉如何?能不能给我提个意见?我好改正”
“画得都很不错,人物、肖像、写实等画作都栩栩如生。不过,细看就差了一点味道。”付靳锋仔细想了想,很中肯道。
“什么味道?”卢明哲着急的询问。
他是个画痴,从小到大痴迷各种画作,无论是国风的还是国外,只要他喜欢的,总会临摹画上几幅,甚至上百幅画,直到画到自己满意为止。
他家里经常堆着被他画完撕烂的废稿,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名画画家,让他的画变成家喻户晓的画作,世人都喜欢上他的画。
可不管他画得多好,多出色,除了那些因为他的家境背景,对他阿谀奉承说他画得好的人,那些真正的画家大拿,从来都说他的画感觉差一点,具体差哪一点,他们又不说。
卢明哲急需知道自己的画作到底有什么问题,看向付靳锋的目光特别的求知若渴,特别的炙热。
付靳锋道:“灵性,你的画,画得栩栩如生,但缺少该有的灵性。比如,你画的人物画,画得惟妙惟肖,画上的人却缺乏生动细微的表情,看起来像个死物,我建议你找真人或者活物仔细观察后再画,不要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凭空想象。”
这些话,其实别人也跟卢明哲说过,但那些人都说得很委婉,怕得罪卢明哲,怕得罪卢家,不像付靳锋这么直白。
卢明哲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语,怔神了几秒,忽然眼睛发亮,喃喃自语:“你说的对,我一直被人吹捧着,一直太过自信,一直在屋里闭门造车,完全忽略了真实存在的人和物品,失去了该有的灵性。我该多出去走走,多画画真实的风景,多观察观察真人,多画画上他们细微的表情,才能把画画活。”
他说着,转头对正在领票劵的肖窈道:“肖同志,你愿意做我的人体模特吗?让我画画你,作为回报,我会给你相应的模特报酬。”
“她没空。”肖窈还没发话,付靳锋直接替她说话:“她厂里任务重,上班都要十多个小时,下班回来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卢明哲眼带失望,还想再劝,旁边有几个大娘,听他说当什么人体模特有钱赚,纷纷报名,“小卢啊,小肖同志不愿意做那什么人体模特,我能做,正好我闲在家里没事做呢。”
“对,俺平时给一家老小做完饭,送完孩子去上学,洗完衣服啥的就没事儿做了,卢同志,你要是缺人体模特,俺也能干。”
“哎,马家的你咋能这样,明明是我先跟小卢说做模特的,你咋能抢我活。”
“卢同志又没指名道姓要你一个老娘们去做模特,我凭啥不能抢。”
“你说谁老呢,你看着比我还老吧。”
“你孙子都比我儿子大,你还不老?”
“……我看你们抢也没用,人家小卢要得是像肖同志那样长得好看的美人做模特,你们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我平时看着你们都难受,人小卢会请你们去做人体模特?别做梦啦!”
“你说谁长得歪瓜裂枣,你才歪瓜裂枣,你全家都歪瓜裂枣!”
好几个大娘围着卢明哲吵吵闹闹个不停,卢明哲被她们吵得头大,挣扎了好半天说他这两天不画画,要做别的事情,到时候他要画画,再找来她们,她们这才消停下来。
肖窈的确没时间给人做模特,正如付靳锋所说,她在屠宰车间上班都累得要死不活的,下了班,洗完澡就直接躺床上睡觉,她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去做模特。
而且做人体模特,要根据画画的人摆他想要的动作姿势,一摆就是几个小时不能乱动,肖窈可没那个耐心去做,付靳锋给她推了也好。
领完票,肖窈看了眼手里花花绿绿的一把票劵,什么糖票、肉票、洗澡票、瓜子票什么的,都有点,每样就一点点,还是限时的,当月就得买,过期就作废。
看来她不去副食店、粮油站之类的,把票用掉不行了,浪费是可耻的。
正好廖琴也领了一家人的票劵,要去副食店买肉,招呼这她一块儿去。
肖窈看付靳锋一眼,“我要去副食店了,你”
付靳锋明白她的意思,把大檐帽戴在头上,“我也要去忙了,你记得买完东西回家,自己做饭吃,不要偷懒饿出毛病。”
肖窈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管那么宽做什么,我又不是傻子。”
“肖窈,愣着干嘛呢,快去你家里,拿上米袋、油瓶、菜篮子啥的,一会儿去副食店粮站抢东西。”廖琴站在自家门口招呼她。
肖窈回过神,爬上三楼,从空间里拿出廖琴说得东西放在一个篮子,挎着篮子要下楼时,卢明哲又出现在她面前,往她菜篮子里放一把刚才发的票劵,对她说:“这些票劵我用不上,你拿去用吧,我不在家里开火,我爷爷家的保姆每天会给我送饭菜过来,我放着也是浪费。”
“卢同志,这不太好……”肖窈想拒绝,想把票劵还给他,不想欠他的人情。
卢明哲冲她笑了笑,不容拒绝地关上房门,压根不听她在说什么。
肖窈拍他门,他也不开门。
肖窈没办法,只能拿着他的票劵下楼,心里想着,一会儿用他的票劵买了东西,拿点给他吧,她真是不喜欢欠人情。
廖琴看她手里多了一把票劵,很八卦的问她怎么回事儿。
肖窈跟着她往最近的副食店走,沿途看见许多人都拎着菜篮子、米袋、各种瓶瓶罐罐匆匆忙忙往副食店方向跑,她一面好奇,一面将之前的事情跟廖琴说了一遍。
廖琴挺着个九个月大的大肚子,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一点也不输正常人,大肚子随着她走动的动作,一弹一弹的。
她婆婆看得心惊胆战,一直搀扶着她的手,连声叫她:“小琴啊,慢点走,慢点走,不着急。”
“妈,不走快点不行啊,今天放假,大家伙儿都拿了限时本月购买的节庆票,都去副食店、粮油站、供销社抢东西呢,你不是不知道,那些肉啊菜啊油啊什么的,都是限时供应,要去晚了就抢没了,买不上了!”
廖琴是真着急,肚子再大,也阻拦不了她要抢购的决心。
她一边跟她婆婆说话,一边不忘揶揄肖窈:“你呀,别一天到晚就只知道上班干活,也得擦亮自己的眼睛,找个好男人处对象,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你一个女人再强势,不找个男人结婚,生个孩子,以后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谁来照顾你。我跟你讲,那个付公安跟那个卢大爷的孙子卢明哲都是不错的人选,一个吃公家饭,一个家里有钱有势有背景,两个人还都长得俊,有文化有见识,你嫁谁都不会错。”
肖窈无话反驳。
从她跟廖琴结交开始,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她说付靳锋不错,让她跟付靳锋处对象,今天又加了一个卢明哲,说得好像只要她愿意,就能拿下他们似的,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虽然她知道她长得不错,很多男人都觊觎她,她在末世因为这张脸没少惹事。
不过,她跟很多俊男靓女一样,美而不自知,只觉得自己长得很普通。
对于廖琴催婚式的话语,她也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不着急,和廖琴并排走到了副食店前。
第68章 第 68 章 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肖窈跟廖琴婆媳到副食店的时候, 时间还早,才早上八点左右。
然而时间再早,还有人比她们更早, 副食店一早就排起了长龙。
人群嘈杂一片,副食店门口挤满了人, 鸡鸭鱼肉啥的,连骨头渣都有人抢。
眼见排在后面的人可能排到最后, 什么都抢不上,廖琴急了, 正打算换个副食店看看,排在前面的一个大妈忽然招呼廖琴跟肖窈:“小琴,肖大妹子,快过来!”
那大妈是卢家大宅楼里的人,平时跟廖琴一家走得近, 偶尔还会跟廖琴一起到肖窈家串串门子,名叫郭大燕。
她体型干瘦,脸颊也很瘦,颧骨很高, 看起来营养不良, 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你俩咋回事儿,说去上厕所, 怎么上了老半天才来,都快到我们买东西了。”郭大燕脸不红气不喘地替她们找个借口,说给排在她后面的人听,一把将她两人拉进队伍,站在自己的前面。
排在她后面的人,自然有意见, 纷纷嚷嚷:“这人怎么这样啊,插队就插队,找什么借口。”
“就是,没看见咱们后面的人都老老实实排队呐,你们插队像什么话。”
郭大燕跟廖琴都充耳不闻,实在是这年头插队是常态,大家都没有自觉排队的观念,谁家要有个亲朋好友什么的,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一堆亲戚插队,你要老实排队,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就她们前面,也有不少人加塞插队,也不见后面的人说那些人,说到底,还不是看她们是女同志好欺负。
那些个地痞流氓大老爷们儿插队,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肖窈来自于未来,自觉排队,文明礼让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后来末世来临,次序道德都在崩塌,她为了生存,也做过不少昧良心的事情,但骨子里还是记得‘遵纪守法’四个字。
被后面排队的人一说,她心里有些不安,想着反正她也不缺物资,今天买不上,过几天再来买也是一样,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廖琴一把拉住。
廖琴看出了她的意图,只当她还年轻,小姑娘脸皮薄,经不住别人说道,就跟她咬耳朵低声说:“肖大妹子,你不用理他们,那些人嘴上叫得一个比一个欢,实际他们要有亲朋排在前面,他们插队插得比谁都快,你不用心里愧疚,我们要不插队,真老实排队,轮到我们就啥都没有了。”
郭大燕也道:“是啊,你别以为今天买不到,明天再买一样的,我告诉你啊,别人的想法跟你一样,那些副食店、粮油站、供销社、百货大楼等地方,每天的商品都是限量供应,很多人今天没买到,明天、后天继续排队抢,人一样多,你不抢不争,等你票过期了都买不到!”
肖窈知道廖琴和郭大燕都是一片好意,只能压下心中那一点负罪感,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小琴、郭大姐。”
两人笑了笑,转头说起家里发生的一些日常琐碎之事。
等轮到她们时,两人麻利地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肖窈没想好买啥,就把自己和卢明哲给的票,一股脑放在副食店工作人员的面前,“同志,按我给得票买。”
“好大的口气,啥东西都要,你以为你是谁啊,咱们副食店卖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一人限购一份定额票,懂不懂?”副食店工作人员斜眼倪她,拿着手上割肉的小刀,哐哐敲着门口贴着一张节庆限购告示。
“你怎么说话的!”肖窈还没说话,廖琴就开口怼那工作人员,“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前几天色魔杀多女案中,协助公安同志,以身做饵,抓住变态杀人魔的女英雄——肖窈同志!咱们省里、市里的领导都去医院对她进行了慰问,发放了奖章,□□还明确表态,要肉联厂好好嘉奖肖窈同志。咱们肉联厂的职工最近去哪买东西都有优待,我们的女英雄想买双份票资有什么不可以?!你要不卖,我就去找你领导,再打电话去省委问问,看看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如何对待女英雄的。她才不顾自身安危,替公安抓住了罪犯,保护了市民们的安危,想多买点东西就被你们这么刁难”
她义正严词,噼里啪啦骂一堆,当着好几百号的人说自己是女英雄,虽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肖窈还是被她说得满脸尴尬。
肖窈伸手去拉她,“小琴,算了算了,我头一回来副食店买限时票的东西,不太懂规矩,买一份就一份吧。”
“那怎么行,你是见义勇为的女英雄,他们副食店就该优待你,不然寒了英雄的心,以后谁还做好事。”廖琴挺着个大肚子,叉着腰,理直气壮。
这下排到她们后面的那些人,总算对于她们之前插队的事情没那么大的怨言了。
多女失踪死亡的案子上了报纸,影响巨大,那位见义勇为的女同志,他们都是知道的。
那宗案子,公安前前后后追查半个多月都没抓住真凶,反倒是这位名叫肖窈的女同志以身做饵,将那变态色魔给引了出来,将真凶抓住,变相保护了市民们的安全,大家心里对她都挺佩服的。
现在知道那名女英雄就是他们眼前之人,他们还有什么怨言可说。
那名工作人员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是报纸上那个力大无穷,勇斗杀人狂魔的女英雄。
果然人不可貌相,工作人员也不敢怠慢,连忙为之前说得话不停向肖窈道歉,又跟她说起店里供应的东西还剩下哪些,态度比之前好太多。
现如今已经是五月份了,再过半个月,十年大动乱就要开始了,肖窈只想低调行事。
她越高调,名头越响,到时候就会被人针对的越惨,她想不低调都不行。
廖琴这么一嚷嚷,嚷这么多人都知道她是那位‘女英雄’,她觉得尴尬丢脸的同时,只想随便买点东西赶紧离开,省得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是谁,记住她的脸,以后惹来大麻烦。
她往柜台上零星不多的商品看了看,随手一指,“我要那半只鸡、两斤肉、那颗圆白菜,还有黄瓜票不够我再补。”
“好嘞——”副食店旁边专门割肉的师傅麻溜地给她割下两斤肉,工作人员又把她要的其他东西称好秤,放进她的篮子里。
肖窈给完钱票,拎起手中的两斤猪肉一看,全是肥肉,就下面那一块有一点瘦肉,肥的不得了。
这么肥的肉,她怎么吃啊!
程大燕看到她手里的肉,满是羡慕:“肖大妹子,你这肉可真好,油汪汪,肥滋滋的,能熬不少猪油出来,吃上好几个月呢!”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给她撑腰,那副食店的人敢亏待她吗。”廖琴扶着自己的后腰往前走,表情特别自豪。
六零年代全国经济困难,人们肚子缺少油水,一两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是常态。
在许多人的眼里,肥肉油水足,远比瘦肉吃着香,不仅仅是因为肥肉可以填补身体缺乏的油水,还因为肥肉熬出来的油,家里要节省点,每回炒菜放个指甲盖大点的猪油炒菜,就能吃上好几个月,那可比整天见不到一点油荤强。
因此,肥肉在这个年代,比瘦肉更受人们的欢迎。
肖窈知道这年代的人都喜欢肥肉,但她是不爱吃肥肉的,只喜欢吃瘦肉,面上还是得笑着感谢她们:“多亏了小琴帮我说话,也多亏了程大姐你给我占位置,不然这么好的肉,我可买不上呢。”
两人被她说得心里高兴,又拉着她去粮油站,抢富强粉、白米、玉米面等细粮,接着又去百货商店抢日用品,随后去供销社、菜市口抢各种货品。
等到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楼里,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肖窈去敲卢明哲的门,不由分说地往他怀里塞一堆抢回来的货物,“我这人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喏,这些东西都是用你的票劵抢回来的,你要不用,就拿回你爷爷家,给你爷爷用吧,算是我报答你爷爷少收我租金的恩情。”
卢明哲抱着一堆东西,一脸诧异,摇着头笑:“你这个女同志,还真是跟其他的女同志不一样啊。”
卢明哲爷爷在榕市背景深厚,人脉广阔,家族脉络众多,从卢明哲成年开始,他身边就围了许多年轻女同志,都想跟他结交,想跟他处对象,他总是看不上她们。
倒不是她们不漂亮,人不好,相反,她们之中不乏很多优秀、聪慧又长相绝佳的漂亮女性,深受别的男人喜欢。
可卢明哲对她们总是喜欢不起来,大抵是因为她们的家庭都是大同小异,她们大多都家境良好,家庭和谐,父母都是大单位的双职工或者领导,教导得她们知书达理,优雅温婉,十分贤惠知性。
她们在他的眼里,既像姐姐,又像他的母亲,温柔贤惠,千篇一律,很难对她们动心。
因此到现在,他还是孤身一人。
他到了这个岁数,他的爷爷奶奶和父母没少对他介绍相亲对象,催他尽快结婚。
他对感情的事并不着急,屡次婉拒父母爷爷奶奶安排的相亲饭局,甚至为了避开他们,也为了更好的进行创造画作,干脆搬到他们卢家的老宅里,昼夜颠倒进行画画。
卢明哲其实很明白,作为卢家主脉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娶妻生子是不行的。
迟早有一天,他父母爷奶逼急了,会强摁着他的头,跟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同志结婚。
卢明哲不想要那样的结局,他最近也在主动寻找他看得上眼缘的女同志,试着跟她们相处,看能不能把婚姻大事解决了,生个孩子完成任务以后,他要拎着他的画板和箱子,独自游历全国、全世界,看遍世间山川风景,画出自己的理想画作,完成自己的画家梦想。
他第一次见到肖窈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她跟其他女同志有哪里不同,因为从小到大,他看过美人无数,肖窈长得再漂亮,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在之后的几次接触中,他渐渐发现肖窈与其长相完全不相符的泼辣性格,也有柔弱无助的一面,渐渐地对她留意起来。
直到付靳锋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付靳锋也看上了肖窈,这让他顿时感兴趣起来。
大抵是人的劣根因子在作祟,从前经常看到的东西,你可能觉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稀奇的,等到有人稀罕它,有人争抢它,你就觉得它变成了无价之宝,对它稀罕的不行。
卢明哲就是这样的心理,此前他并不觉得肖窈有哪里出众,有哪里好的地方,在察觉付靳锋对肖窈有意以后,他便觉得肖窈哪哪都好。
她长得漂亮,有脾气有自己的主见,虽然做事不留情面,嘴巴也跟淬了毒似的,谁惹她,她就骂谁。
不过她算是典型的嫉恶如仇的性格,她敢独自一人去抓那变态色魔,就证明她有勇有谋,有力气,有手段。
就冲她这份超于常人的胆气,卢明哲就觉得,如果能娶到她,将来他离开了卢家,她也有那份能力独自承担起养孩子、照顾他家人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不等肖窈回答,面带微笑道:“肖同志,我今年二十六岁,榕市本地人,西元省美术学院毕业,目前是榕市泡桐高校高一的美术老师,每月工资有四十八块钱工资,三十八斤粮食指标,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肖窈莫名其妙。
“我已经从楼下的邻居嘴里打听到,你目前没有对象,我对你印象很好,本来想跟你深入多了解几次,咱们增进一些感情,可你每次都躲着我,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都没机会,我思前想后,决定今天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肖同志,我挺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卢明哲凝视着她的眼睛,表情特别的认真。
肖窈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卢明哲居然跟她告白,要跟她处对象?
她怔楞了好一会儿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跟我总共见了几次面?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有什么样的脾气,我有什么样的爱好,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你知道吗?你上来就说你喜欢我,想跟我处对象,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我是不了解你,不过我们可以试着先处处,慢慢进行了解。我们父母那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相处愉快。”卢明哲面色如常道。
这年头的确很多夫妻,听从父母亲朋介绍,只在婚前见上一面,觉得对方不讨厌,对对方印象还不错,双方就把婚事定下来,要不了一两个月就闪婚,然后婚后慢慢地磨合。
这并不算包办婚姻,主要是这年代的人们还没脱离旧时代的男女大防旧思想,很多人都比较含蓄,一说到处对象,或者结婚什么的,不管男女,一个个面红耳赤,十分羞涩,话都说不完整,全凭自己的父母亲朋做主,稀里糊涂相了亲,稀里糊涂结完婚,再稀里糊涂过起日子,吵吵闹闹一辈子。
肖窈知道这年代很多的夫妻都是没啥感情就直接结婚,婚后再慢慢相处,属于先婚后爱。
但她本人接受不了这种婚姻。
她来自未来,她所接受的文化教育及环境,都是恋爱婚姻自主自由。
她无法接受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子,来个所谓的先婚后爱。
这对于她来讲,跟拐卖女性生孩子没什么区别。
肖窈当即拒绝:“卢同志,我不认同你先婚后爱,父母那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观点,在我看来,处对象和对方结婚生子,都是很神圣的事情,必须是双方心意相通,你情我愿,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交流,确认对方就是自己想要共渡一生的对象,这才能进入婚姻的殿堂,携手相伴余生。而不是觉得对方人不错,就想跟对方处对象,想跟对方结婚,那也太随便,太过敷衍了。”
她其实知道,卢明哲这样的想法,是这个年代绝大部分男人的想法,他们不懂什么叫恋爱自由,心意相投,只是觉得对方合自己的眼缘,他们看上了谁,就会主动出击,也不管对方心里怎么想。
要是对方同意了处对象,他们皆大欢喜,要是不同意,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大家伙儿都是这么直来直往的
卢明哲看出她不太高兴,态度诚恳道:“抱歉,我没有处对象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跟心仪的女同志表达自己的心意,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我。你不想这么随随便便跟我处对象是吗,我尊重你,最近市中心的电影院上映了一部新电影,我同事昨天正好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我可以邀请你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肖窈:
要不是看他表情认真,他又是卢大爷的孙子,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就他这么贸贸然的举动,她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她也没想到,这个神出鬼没,作息时间日夜颠倒的卢明哲,居然还是高校的老师,她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搞艺术的浪荡子,一直呆在家里啃老呢,原来他有正经工作。
说实话,卢明哲长相不错,家世背景也还行,至少在榕市里,他算得上是名家出身,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了。
他又搞艺术,时常穿着白衬衣、套个马甲,穿个西裤,看起来跟旧社会的小白脸似的,特别招人眼,喜欢他这种文艺青年的女性,应该不在少数。
肖窈却不喜欢这种类型,她在末世摸爬滚打近十年,见过太多像卢明哲这样凭借小白脸的外表,傍各种大佬、女异能者,对周围的人耍尽心机的人,从心底里就把卢明哲归纳于心机男,并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瓜扯。
她将手中拎着的篮子和米袋子在卢明哲的面前晃了晃,委婉拒绝道:“我一会儿要去我姑家吃饭,吃完饭要跟她们一起出去玩,估计要很晚回来,没时间去看电影,你跟别人去吧。”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进屋去了。
她回到屋里,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从空间里拿出一大袋白面、一袋大米出来,分别从袋子里舀出两斤白面,两斤白米、又拿出一包一斤重的冰糖、十几个鸡蛋装进菜篮子里,挎着篮子下了楼,坐着电车去了钢铁厂家属区肖翠兰家,将手中的东西都拿给她。
肖翠兰看她篮子里肉菜鸡蛋米面粮油之类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篮子,心里明白,这丫头怕是把自己早上发的各种节庆票劵买了的东西全拿给她了,自己还添钱加了点。
她忍不住埋怨:“你这丫头,发了钱票,自己留着用就行了,干啥全都拿给我,你不过日子啦。”
转头又跟凑热闹的邻居,笑着炫耀手里拎着的一长块肥猪肉道:“对啊,我家大芳可孝顺了,这才发了节庆票,就立马拿票买了肉蛋啥的给我巴巴的送过来,哎呀,我都让她不要送了,留着自个儿吃,她非不听。”
邻居本来想看她笑话,听到她这话,脸都绿了,敷衍得说两句,“你家大芳的确孝顺,不枉费你这个当姑姑的对她好。”转头翻着白眼关上房门。
同样来给肖翠兰送东西,已经在洪家呆了快一个小时的肖小芳,笑着对肖窈道:“姐,咱姑就是这样,嘴上说着让咱们留着钱票自己用,实际咱们给她送点东西过来,她比谁都高兴,恨不得嚷嚷着让所有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姐妹俩有多孝顺。她这是变相的告诉大家,就算咱俩没有爹妈撑腰,有她这个当姑姑的在,她就是我们的长辈,她会一直给我们俩撑腰。”
“我明白的。”肖窈坐在肖家屋子外面的小凳子上,跟肖小芳摘着空心菜,边摘边问:“小芳,上次姑姑帮你看对象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周姑姑帮我看了那人,还专门托人去打探了那人家里的情况,回来跟我说,那人家里负担重,上面有两个老的爷爷奶奶,一个身体不好,一直吃药,一个腿脚不便,整天在家摔摔打打,发脾气。他的父母也不好相与,一个爱喝酒打人,一个尖酸刻薄,底下还有四个弟弟妹妹,都是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我要跟那人处对象,嫁过去,指定会洗衣做饭,伺候他们一家人,吃苦受累一辈子,所以,我听了姑姑的劝,想想算了,没跟那人处对象。”
肖小芳嘴上说着算了,但她说起话来,眼神暗淡,摘起菜来也是心不在蔫。
肖窈看她那个神情,就知道她肯定对那人上了心,她才十七岁,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难免伤怀。
不由安慰她,“既然决定不跟那人处对象,就别再想他拉,你是我妹妹,长得花容月色,想要什么要的男人没有。你听姐的,你找对象,一定要找那种家境好,人口简单,对你好,愿意捧着宠着你的人,别被一些花言巧语哄得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肖小芳点点头,将手里择好的菜放进盆子里,忽然看着肖窈道:“姐,我们虽然是姐妹,长得也挺像,但我觉得,你比之前漂亮了很多,更比我漂亮很多倍,我是永远比不上你的。”
“那是你的错觉,我们都是一个妈生的,我们都一样漂亮,我顶多最近比你吃得好,睡得好,比你白净一点点,看着比你稍微好看点,实际咱们都一样好看,你不要妄自菲薄。”肖窈心虚得摸着鼻子道。
肖小芳笑了笑,没说什么,端起菜盆子去院子中间的水池边洗菜去了。
肖窈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
肖小芳冷不丁的来这样一段话,她是真心虚啊。
她顶替了肖大芳的身份,不知道肖大芳究竟是跟她对穿,还是消失了,又或者还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总之,她挺怕肖大芳突然出现,又怕肖小芳察觉她的不对劲,戳穿她的身份。
她现在在榕市落了户,有了肉联厂的工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要这时候被她们姐妹俩戳穿身份,她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第69章 第 69 章 林二和食堂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五一节假日眨眼即过。
肖窈又穿上了工装,大半夜的从床上爬起来,睁着睡醒惺忪的眼睛, 如行尸走肉一般,垮塌着肩膀, 佝偻着身体,走去肉联厂屠宰车间, 开始苦逼的上班。
这个时候,她就怀念后世的生活, 后世在末世前,虽然大家都过得不咋滴,好歹到了国家规定的五一假期,有五天假期可以休息。
哪像现在,没有专家领导提倡法定假期小长假, 五一就一天假,国庆两天假,春天三天假,周末单休, 想好好的休息两天, 到外省去游玩,时间都不够。
今天屠宰车间的任务又加重了, 主要是五一期间,很多工厂、单位、街道都发放了节庆票劵,很多市民都想在月底限时票劵过期前把手头的票都花掉,因此肉联厂这一个月的出肉量,要比上月多一倍。
肖窈一进屠宰车间,跟岳正阳, 还有另外一位暂时顶替仇冶山的工作,一位名叫林二的壮小伙简单了交流了几句,三人就开始日常的摁猪、杀猪、对半劈猪、掏内脏等繁重工作。
从半夜一直忙到第二中午十二点,三人总算把属于他们那小组的屠宰任务全都完成,筋疲力竭地去车间专门供给车间工人的洗手池,把手上的油污清洗干净,走到车间放物品的热水间,拿上自己的包裹饭盒,准备下班的下班,吃饭的吃饭。
岳正阳拿着自己的饭盒,看肖窈把身上油腻腻、满是血污的围裙取下来,放在她背的那个斜挎背包里,背着背包像是要回家,忍不住开口,“肖姐,这都到中午十二点了,你还要回家做饭吃啊?你不如直接在厂里的食堂吃完饭再回去,省得自己动火。咱们干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活儿,已经够累了,你下班还自己做饭吃,不累吗?”
他们这一组,因为有肖窈的大力异能在,她杀猪的速度又快准狠,因此他们干活比其他的小组快。
这会儿就他们和其他两个小组完成了屠宰任务下了班,其他小组的屠宰工,还在吭哧吭哧加班加点干。
有些屠宰工眼见任务还很多,暂时完不成,干脆和车间里其他工种的杂工、搬运工、临时工等等,一起到水房拿上各自的饭盒,先去厂里的食堂吃午饭,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回来工作。
这个时候水房人挤人,都是车间来拿饭盒的工人,听到岳正阳的话,有人就笑道:“肖屠户的粮食关系不在咱们肉联厂,在她住得街道呢,估摸着是想自己回家做好吃的,小岳你就别劝她去吃食堂。”
“是啊,肖同志从进咱们屠宰车间到现在,也快有一个月的时间吧,我就从来没有看她到咱们食堂吃过饭,是不是嫌咱们食堂的饭菜不好吃。”
“瞎说啥呢,咱们肉联厂每天杀那么多猪牛羊,还有那么多猪下水,咱们厂的食堂是所有工厂单位里油水最大的,平时猪牛羊肉、鸡鸭鱼肉、各种下水什么的,没少拿到食堂做菜。食堂阿姨给咱们职工打肉菜,也不会像其他厂的阿姨手抖得跟得了病似的,抖到最后只有两三块肉。咱们厂的阿姨随便打个肉菜,都有六七块大肉呢!菜做得味道都不错,菜品种类也多,人肖同志粮食关系不在厂里,不可能天天拿饭票到厂里打吃饭,总得拿自己的粮食做饭吃吧。”
肉联厂绝大部分职工的粮食关系都在厂里,是因为厂里食堂油水大,菜品足,肉菜份量相比其他工厂,至少多了一半。
很多单身职工,或者双职工夫妻,都把粮食关系落在厂里的集体户口上,每天就拿着粮票钱票、端着饭盒到食堂的窗口,打上自己想要的饭菜,端回家里,一大家子一起吃。
少部分像肖窈这样有自己的房子或者别的一些原因,把户口落在外面,通常都会在街道发完当月的粮票后,去就近的街道片区,用粮票买好自己定额的各种粗粮细粮带回家里放着,手头就没有多余的粮票钱票到厂里的食堂吃饭,想不回家做饭都不行。
肖窈不在肉联厂吃饭,主要是她空间里存放了太多的米面粮食、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她回到家里可以直接从空间里随便拿一份饭菜出来吃,还是热乎乎的,压根就不用动火做饭,也不用去厂里的食堂排队打饭,方便又快捷,她干嘛要去人挤人的食堂吃饭呢。
现在听到车间里其他职工说得话,肖窈才惊觉自己不去食堂吃饭,在他们眼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她脚步一顿,放下手中的背包,将它放回靠墙角落的木柜格子里,拿上自己的饭盒,对岳正阳笑了笑,“小岳,你说得对,这都到中午了,我要回去自个儿做饭,又累又麻烦不说,等我做好饭,估计我都要饿晕倒了,今天就在厂里吃饭算了。”抬脚就往厂里的食堂方向走。
“肖姐,你手头上有没有粮票啊?要没有,一会儿去食堂窗口打饭,我给你买。”岳正阳端着饭盒跟她并排着一起走,担心她没有粮票钱票买食堂的饭菜,主动说给她买饭菜。
岳正阳在跟肖窈搭档干活的这一个月里,肖窈跟仇冶山都不像他以前搭档的那些老屠宰工师傅一样,看他年轻,总是对他吆三喝四,要他干这干那,逮着他可劲儿的欺负。
这俩人都是话不多说,该干则干,从不倚老卖老,干起活来一视同仁,从没有过什么怨言。
哪怕现在仇冶山躺在医院里,林二暂时顶替了仇冶山的工作,但他们这个小组,实际主事说话的人是肖窈。
肖窈力气大,干活麻溜,当初他们这个小组就是她组建的,再加上她前段时间见义勇为抓住变态杀人魔的事情,传遍整个榕市,省里、市里、厂里的领导都对她赞赏有加,车间的张主任又对她特别的看中,她现在在屠宰车间里的地位比那些个干了十几年屠宰工老师傅还高,车间里现在没人敢再明面的得罪她。
作为跟她同一个小组的岳正阳,也沾了她的光,不管是屠宰车间,还是别的车间,工人或者领导,都对他比之前和颜悦色了许多,从前那些欺负过他的老屠宰工,如今也不敢再他面前逼逼,使唤他干活。
他们主要是怕跟他同组的肖窈,她在很多屠宰工眼里是个彻头彻脑的疯子,一言不合动手见血,跟仇冶山一个疯德行,他们联合起来动手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于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渐渐地,没人再找岳正阳、找他们这个小组的麻烦。
一个小组里有两个疯子一样的人物,别人怎么想岳正阳不知道,反正他心里偷着乐。
有肖窈跟仇冶山两人在,他在屠宰车间底气十足,走哪都昂首挺胸,再也不怕任何人。
肖窈对岳正阳一直不错,时不时就照拂他,给他带一些零嘴、吃食、日常用品啥的,前天还塞了不少洗漱用品给他用,说是要补偿他一个人干好几天的活儿。
岳正阳非常的感动,他已经把肖窈完完全全当成自己的领头人,当成自己的大姐,看她刚才被车间里的工人说了一些闲话,以为她上月底发了粮票,把粮票和工资都买成粮食放在家里了,现在手里没钱没粮票去食堂买饭菜吃,便主动掏出自己的粮票出来,要给肖窈买饭吃。
肖窈知道岳正阳的父亲生了病,在家里养着,他母亲也没工作,几个哥哥姐姐都在谈婚论嫁,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
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啦,我手里的钱票多得是,你以为我全买粮食去啦,我留了不少,随时都下馆子打牙祭呢。”
这就是单身之人的好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没粮票呢。”岳正阳满脸羡慕。
在他爸生病之前,他也跟肖窈一样,把粮食关系转到厂里的集体户口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月手头还能存下不少钱票,没事儿约上三五同事好友,去餐馆里打打牙祭。
现在不一样啦,他爸生病了,为了治病,他爸把他大半生的积蓄都掏出来用了,他母亲也没什么钱了,他们兄弟姐妹五个差不了几岁,除了他都在谈婚论嫁,他们想结婚,想成家,就得靠自己。
作为他们的弟弟,他目前没对象,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手头的钱票得攒下来,补贴给哥哥姐姐用,等他要结婚时,哥哥姐姐再攒钱给他娶媳妇,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潇潇洒洒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很快三人到达食堂。
由于肉联厂的工人有大几千人,为了容纳快几千人同时吃饭,食堂修得特别大,上下两层楼,每层楼有八个打饭窗口,宽广的吃饭大厅,若干木头做得长排桌椅板凳,供给厂里的职工吃饭。
打眼望去,整个食堂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林二一看食堂的打饭窗口全都排起了长龙,连忙拉着岳正阳跟肖窈往二楼第八号窗口走,“走,到我妈所在的窗口打饭去。”
林二原本在车间里干搬运的猪肉活计,长得个头高大,为人老实本分,年纪比岳正阳还小点,今年才满十八岁,性格有些憨厚木讷。
他爸是厂里安保科的保安,是个退伍军人,他妈是食堂后勤的工作人员之一,也负责打饭菜,夫妻俩都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一个,给孩子取名都是按照一二三四的数来取,因此林二就叫林二,不是小名,也不是外号,这就是他的名字。
林二的父母在厂里虽然不是领导,也没什么人脉关系,但这两人都干着厂里还算是重要的职位,两人为人都挺热心和善,跟厂里很多小领导和职工们的关系都处得很好,因此林二在屠宰车间上班,没什么人刁难他。
前段时间多女失踪案,肖窈跟仇冶山同时出事,他们所在的小组工作搁置,屠宰车间和厂里其他很多人都动了心思,想把自己或者自己的亲朋好友亲戚啥的,安排进肖窈的组里,顶替她和仇冶山的工作,不停找屠宰车间主任张广昌,给他塞各种好处,让他安排自己的人。
如果是别的组,张广昌或许就答应了这些人,但肖窈和仇冶山都是疯子,这两人的工作都是凭自己的本事钱财换来的,他要趁机换掉他们俩,回头他们回来发现工作没了,情绪激动之下,他杀了都有可能。
于是张广昌笑着跟那些来送礼、来讲人情、来用领导架子压他的人,各种周旋敷衍,最终定下了老实本分的林一和另一名杂工,暂时顶替肖窈两人的活。
林二和那个杂工很明白他们只是暂时干屠宰工的活,肖窈两人回来了,他们就得回原来的位置干活,也没什么想法,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干活。
肖窈回来上班以后,另一名杂工自觉回原来的工作岗位去,肖窈从岳正阳的嘴里知道了事情起末,知道这个林二看着个子高大,实际心眼实诚的很,是个好孩子,对他就很友善。
看林二大大咧咧地把他们拉到队伍前面要插队,肖窈犹豫道:“我们要插队?这不太好吧。”
“嗐,这有啥,咱们厂里讲得就是人脉关系,你有人脉,你有关系,你有靠山,你天天插队只会让其他人羡慕,其他人能说啥,要怪就怪他们没关系呗。”
岳正阳理直气壮地站在林二的身边,对肖窈道:“肖姐,你要是不好意思,把饭盒给我,我给你打饭菜。”
“算了,我自己打。”
林二都已经把肖窈拉到队伍最前面了,后面一长串的人睁眼看着他们三人,除了几个人嘴上嘟囔怨言几句,其他人似乎是认识林二,什么话都没讲,怕得罪林二。
得罪林二,也就变相得罪了他妈,到时候他妈给食堂的人打个招呼,所有食堂打饭的人,给他们打饭菜,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手抖个不停,饭菜份量少三分之一,到时候谁受得了,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肖窈心里明白这一点,也不再抗拒插队。
到他们打饭菜时,壮的跟头熊一样的林二站在打饭窗口,从窗口探半个头进去,冲着里面一个身形比较圆润的中年大妈喊:“妈,我要吃红烧肉,溜肉片、羊蝎子、毛血旺肉给我多打点,粮票我没带,你帮我垫上。哦对了,妈,今天我顶替屠宰工工作的小组组长肖同志来上班了,您等会儿给她打饭菜,记得多给她打一点啊。”
“你这臭小子,当我们食堂是国营饭店啊,啥好菜你都要吃!你天天都忘记带饭票,你咋不把你脑子忘记带呢。”林妈拿着勺子,骂骂咧咧地从柜台上摆放着的成排饭菜里,把自家儿子念到的荤菜一一舀到他的两个大饭盒里。
她每一勺都舀得满满当当,肉比菜多,边舀,边打量着站在自己儿子身后,看着身形窈窕娇小的肖窈,见她长得漂亮,看着挺眼生,用母子两人才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妈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林二放心地双手端着两大碗满满当当的饭菜,对岳正阳和肖窈说:“我先去找个位置坐,给你俩占个位置,你们快点来啊。”
“好。”岳正阳点点头,把自己的饭盒放在窗口前,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林阿姨,接着说:“阿姨,我今天要一个玉米饼,一个三合面馒头,一个炒白菜就行了。”从兜里掏出相对应的粮票,递给林母。
“哟,小岳啊,你们屠宰车间活儿那么重,光吃没有油荤的素白菜、一点主食怎么行,你身体扛得住吗?正好这大盘毛血旺要卖光了,要换下一盘了,里面还有点边角料,阿姨免费打给你吧,不然这剩下的汤汤水水,倒了也是浪费。”林母接过票,拿勺子往他饭盒舀上饭菜,嘴上这么念叨着,实际舀了一大勺毛血旺放进岳正阳的碗里,示意他把饭盒盖上,别让其他人看见。
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哪怕这人脉只是一个小小的打饭阿姨,但只要跟她有关系,她都能照拂你一二。
岳正阳跟林二一起干活,两个人年纪相仿,有共同的话题,都是实诚的人,干起活来从不会偷奸耍滑,双方都觉得对方不错,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林二自然跟她妈打过招呼,要她照拂岳正阳一二。
林母知道岳正阳家里的情况,每天都找着借口,往他碗里舀一些不值什么钱,又不会被人说道的各种下水菜肴。
岳正阳也不扭捏,客客气气地跟林母道了谢,把饭盒盖上,也不着急走,就站在肖窈的身边,等她打完饭菜,跟她一道去找林二。
肖窈来到窗口前,看窗口边半人高的水泥台子上,一字排开摆了十几个长方形的大铁菜盘子,装满各种菜肴主食,其中荤菜有八样,猪肉、鱼肉、羊肉、兔肉啥的都有,有几个是用下水做得菜,再就是几个不同花样的素菜,另外就是各种诸如米饭、馒头、窝头、玉米饼等主食,旁边还放着一大桶免费供应的汤桶。
肖窈看了一眼,将手中的饭盒放在窗口前,客客气气地指着几个菜肴喊:“林姨,我要打一份红烧肉、一份酸菜鱼、一份炒牛肉、一份毛血旺,再给我打二两米饭就行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票、粮票到窗口,“林姨,您给我算算,要多少粮票钱票。”
“哟,肖同志,你是头回来咱们食堂吃饭吧,咱们食堂吃饭要不了这么多钱票。你只需要给买主食的粮票,吃菜不用菜票肉票,只给钱就行了。”林母接过肖窈手中一两粮票,麻利的报价找零。
比如肖窈打二两米饭,需要给二两饭票,两分六厘钱,因为米饭是按一毛三分钱一斤来卖的。
而菜价,比如肉菜,平均价钱在一毛到两毛钱一份不等,比如红烧肉,一毛二分钱一份,一份有六七块三厘米长宽左右的猪肉,加上诸如土豆、莴笋、萝卜块、菜瓜等应季素菜打底,一份就一大勺,能装大半个饭盒。
很多人打一份菜,一二两米饭或者要两个馒头,再打一份食堂免费供应的汤就够吃了。
素菜则十分便宜,价钱在五分或者八分钱左右,比如岳正阳要的素白菜,只需要五分钱,菜只放了一点油荤,基本上算是水煮菜,除了盐味,就一丁点油荤味,这可比其他厂纯水煮出来的菜好吃很多。
林母为了关照肖窈,特意给她的饭菜加了份量,舀两个菜就把她的饭盒装满了,她不得不又借了食堂备用的一个饭盒,拎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饭菜,跟着岳正阳往吃饭的大厅里走。
“肖姐、正阳、这儿,来这儿!”茫茫人群中,林二站在大厅右侧靠窗户的一张桌子前,向两人招手。
两人连忙走过去,看他把自己的两个饭盒分别放在两个位置上,自己又坐了一个位置,有人想坐这边的位置,被他凶神恶煞的瞪一眼,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另外找位置去。
肖窈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占三个座位。
岳正阳则习以为常,一屁股坐在林二的身边,示意肖窈坐他们对面。
肖窈入座,把自己的饭盒打开,一股脑的将饭盒里的菜,倒一半到岳正阳的饭盒里,嘴里嘟囔:“我就想试试食堂里的饭菜味道怎么样,林阿姨打得菜也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岳正阳,你帮我吃点。”
林二咧嘴一笑:“有我妈在,保管饿不着你们。”
岳正阳连忙伸手盖住自己的饭盒,推拒道:“肖姐,你别倒给我了,你自个儿吃吧,吃不完装在饭盒里拿回家里去,晚上热热再吃。”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不管谁吃饭,都是精打细算,算好份量吃饭,绝不会有剩余。
哪怕有剩余的饭菜,那也得打包带回家里,晚上热热将就着吃,绝不会浪费一点粮食,更没有把饭菜分给外人吃的道理,毕竟谁家的钱粮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岳正阳明白肖窈是看他吃得不好,故意打这么多菜来照拂他,他心里惶恐不安,觉得自己不该占她的便宜。
“让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肖窈瞪他一眼,拨开他挡住饭盒的手,继续往他饭盒里倒菜,“我这人不喜欢吃剩菜,你要不吃,我就拿去倒了。”
在很多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怎么可能有人不吃剩饭剩菜呢?
岳正阳眼泪汪汪地吃起饭菜,心里明白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肖窈看他吃了,也拿着勺子吃起饭菜。
她是真吃不下这么多饭菜,就想试试食堂饭菜味道,谁知道林母给她打这么多饭菜。
她吃不完,要倒掉这些饭菜,也是怪可惜的,还不如做个人情,把多余的饭菜分给岳正阳吃。
这小伙子正是能吃得年纪,为了省点钱粮给家里的哥哥姐姐,就吃一点素菜和一点主食,那怎么够,屠宰车间的屠宰任务那么重,他要天天吃这么点东西,迟早会饿出事儿。
林二大概也怕岳正阳饿出事,每回都买很多饭菜,分不少跟岳正阳吃,这次也不例外。
岳正阳又是一阵推脱,推脱不过,就红着眼眶,在肖窈两人面前特别珍惜的吃着每一个菜肴,连菜汤都喝个精光。
肖窈试着吃了一块红烧肉,味道一般般,大概是因为做得大锅菜的缘故,味道远不及小锅菜做得香,她吃两块就不想吃了。
其他菜她也逐一试吃,酸菜鱼可能是装在盘子里闷久了的缘故,鱼肉吃着很老,还有股很重的鱼腥味,吃起来就不太好吃。
炒牛肉炒得老,吃在嘴里,有点嚼不动。
毛血旺麻辣味不重,里面的素菜比猪血猪肠毛肚啥的多,吃起来就意兴阑珊。
以上的菜,肉没多少,打底的素菜比肉多,米饭又蒸的太硬,尽管这还是林母专门给她开小灶,多舀了一些肉,但肖窈还是吃得索然无味。
反观岳正阳跟林二两人,一个比一个吃得香,肖窈吃不下的肥死人的红烧肉,他俩三下五除二就吃下去,还砸吧着油滋滋的嘴唇,赞叹肉联厂厨师做红烧肉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肖窈:
果然,这年代的人们因为缺衣少食,对食物的要求没那么高,能吃饱就行,有点荤菜吃在嘴里,不管是肥肉还是瘦肉,他们都觉得十分幸福满足。
反观肖窈,因为空间里存放了太多的吃食,养成了挑嘴的毛病,饭菜的味道稍微做差一点,她就觉得难吃,难以下咽,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正当肖窈望着自己两个饭盒里还剩不少的饭菜发愁时,二楼的食堂忽然一阵骚动。
没等她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时,一个人站在了肖窈的身边,开口问:“肖大芳,我们人事科的座位坐满了,你们桌空了一个位置,我能搭个桌吗?”
肖窈抬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王红艳,怔楞了几秒,站起身,让她坐进里面的位置,“坐吧。”
第70章 第 70 章 艳照威胁
肖窈从进入肉联厂上班开始, 就一直是厂里的话题。
除了因为她是屠宰车间唯一的女屠宰工,长得漂亮,力气大得吓人之外, 还因为她顶着肖大芳的名头,是崔天路的农村对象, 之前在石楼案中,跟崔天路、王红艳两人有诸多的爱恨纠缠, 惹人八卦。
肖窈不想被人议论,从第一天到肉联厂上班开始, 她就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听别人说闲话,也不往工厂中间的两栋办公楼去,以免看到王红艳,引来一些不必要的话题。
没想到今天,王红艳主动来找她。
自从石楼命案, 王红艳的父亲跟周市长都落马后,王红艳也被千夫所指,厂里人人都在看她笑话,她为此沉沦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一直没出现在肉联厂。
在大家伙儿都以为她没那个脸再在肉联厂呆下去, 可能已经辞职去别的地方时,她又出现在了肉联厂, 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班。
本来肖窈和王红艳都是肉联厂的话题人物,肖窈出现在食堂里,出色的外表和她的身份就已经让厂里很多人侧目,三五个人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
现在王红艳也出现在食堂,还专门坐在肖窈的身边,好家伙, 食堂像炸了锅,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们这一桌,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人群嘈杂一片,闹哄哄的像在菜市场。
面对别人的眼光和议论,肖窈跟王红艳都很淡定。
倒是岳正阳憋不住,皱着眉头问坐在他对面的王红艳:“王科员,食堂那么多的座位你不坐,你非得坐我肖姐的身边,你是什么居心?”
当初崔天路跟肖大芳、王红艳之间的情感纠葛,闹得整个肉联厂沸沸扬扬,作为被崔天路始乱终弃的肖大芳,岳正阳是由衷得替她打抱不平。
他肖姐人美心善,有力气有手段,那个崔天路瞎了他的狗眼,抛弃他肖姐,去跟那个水性杨花的王红艳勾当上,如今他们那摊子腌臜事儿被世人知晓,王红艳居然还有脸来他肖姐面前,跟肖姐坐一桌吃饭。
王红艳这是什么意思?是来找肖姐的茬,还是来向肖姐炫耀她父亲就算落马,她在肉联厂依然有关系,依旧能好好的做她科员,吃她的闲饭?
“正主都不着急,你个太监急什么。”王红艳把饭盒打开,毫不客气地聒刺岳正阳。
“你!”岳正阳气急,涨红着一张脸就要骂她。
肖窈抢在他前面道:“王红艳,你有事说事,你阴阳怪气骂别人做什么?就你那点破事儿,随便一个人都会叫你一声贱货,不知道你在我面前猖狂些什么?怎么着,你找我是想吵架,还是想打架?”
王红艳被她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
“哦?你找我能有什么正事。”肖窈掏了掏耳朵,一副不想听她逼逼的模样。
王红艳不在意她是什么态度,环顾周围一圈,低声说:“我们换个人少点的地方说话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不去。”肖窈直接拒绝,拿着手中的勺子舀一勺子米饭吃进嘴里,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道:“我连续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累得头晕眼花,只想早点吃完饭,早点回家洗澡睡觉,你要有事直接在这说,没事就别打扰我吃饭。”
王红艳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得跺了跺脚,不得已,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崔天路死前,曾交给我一样东西,是关于你的,你就不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肖窈皱眉,偏头看她,“什么东西?”
“想知道啊?跟我来。”王红艳神神秘秘一笑,端起手中的饭盒往楼下走。
肖窈犹豫了一下,端上饭盒,在岳正阳、林二两人诧异的眼光中,对他们说:“你们继续吃你们的,我跟她走一趟,不用担心我。”
林二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岳正阳有些担心,“肖姐,你小心点,这王红艳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骗了。”
肖窈笑了笑,“放心吧,我那种会被人随便欺负、欺骗的人吗?”
她跟着王红艳,穿过无数异样眼光的工人人群下了楼,走到食堂背面一处放杂物的地方道:“说吧,他给你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我可不能直接给你。”王红艳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跟我谈条件?那我不要了。”肖窈转身就走。
不管崔天路拿了什么东西给王红艳,那都是他们跟肖大芳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她只是好奇崔天路究竟给了王红艳什么东西,王红艳要以此为条件来要挟她,想都别想。
“你真不想要?崔天路给我的是你和他的亲密照片,你要是不要,我可就要拿给你的亲朋好友同事们看看了。”王红艳急了,连忙拦住她道。
亲密照?有多亲密?
肖窈眼皮一跳,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肖大芳跟崔天路偷吃了禁果,恋爱脑上头的肖大芳,头昏脑涨之时,答应了崔天路拍两人的香艳照片吧?
顿时满心无语,这算什么事儿啊!肖大芳犯傻弄出的烂摊子,要她来承担收拾,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如果是在后世的末世,面对王红艳这样低级的威胁,肖窈不仅不屑一顾,还会立即抢了王红艳手里的东西,将她彻底抹杀,省得她日后作妖。
但肖窈现在处于六零年代,是一个法治社会,一切都要在法治社会制度下生活,她想杀了王红艳,想抢王红艳手里的东西都不行。
肖窈无奈地叹气,“说吧,什么条件,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干啊。”
“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让你去做。”王红艳脸色古怪,“我打听过,你住在城南北街的卢家大楼里,跟卢金生的孙子卢明哲是邻居,我要你想办法让卢明哲跟他爷爷求情,让他爷爷帮周和裕跟上面的说些好话,保住他的性命,到时候你跟崔天路的照片,还有胶卷,我会如数交给你。”
肖窈满脸诧异,石楼命案距离现在快两个月了,按照周和裕和王红艳的父亲王德志所犯下的案子,按照现在的法律严惩制度,早该判刑吃枪子儿了,这两人竟然到现在还没被枪毙!
看来王红艳和她母亲,这段时间没少利用家中的财力、人力、关系脉络进行周旋,才把周和裕、王德志两人拖延到现在没被枪毙。
周和裕已经是阶下囚,王红艳还对他念念不忘,一片痴心,竟然想利用肖窈,攀上卢明哲,再利用卢大爷在榕市的身份背景关系,保住周和裕的命。
肖窈该说王红艳傻,还是痴情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肖窈把饭盒拎在手里,双手抱胸,气势凌人道:“你觉得我会老老实实被你威胁?”
“你不信也得信。”王红艳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肖窈面前,“除非你跟我一样,豁出去自己的面子,随便你亲朋好友、街坊邻里、厂里或者整个市的人议论你,不在乎这些香艳照片传得到处都是,否则你只能接受我的条件。”
肖窈接过照片一看,好家伙,照片上,肖大芳披头散发地穿着一件性感的肚兜,一条短到大腿根,像内裤又像短裤的裤头,躺在光着上半身的崔天路怀里,纤细的双手搂着崔天路的颈子,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不知道衣服裤子的原来颜色,但两人对视的神情,还有明显有办事过后的兴奋潮红感,一看这两人就关系不一般。
肖窈头皮都炸了,万没想到在如此保守的年代,肖大芳那样一个泼辣有独立思想的人,竟然会被崔天路的花言巧语蒙骗,跟崔天路偷吃了禁果,还拍下如此让人想入非非,接近果照的照片。
难怪在得知崔天路劈腿之时,肖大芳的反应那么大,跟崔天路吵架打架拼起命,恨不得把他杀了,成为石楼命案的第一疑凶。
原来是肖大芳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上当受了骗,被崔天路占了身子,拍下照片,已是不洁之身,才会那么歇斯底里。
肖窈感叹,这崔天路真不是个东西,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哄着人家拍下这样的香艳照片,居然交到肖大芳的‘情敌’手中做把柄,这样的渣男,真是死有余辜。
肖窈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被王红艳拿捏,她开口问:“这年头的相机不便宜吧,崔天路一个普普通通的肉联厂生产车间小组长,他哪来的相机去拍这样的艳照?他又为什么把这样的照片和胶卷交给你保管?”
“这是我当初答应跟他处对象,我们各取所需的条件。”王红艳狡黠一笑,“他想利用我的身份背景和关系往上爬,势必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行,不然我为了掩盖我跟老周偷情的事情,随便找个人不比找他强?”
她毫不掩饰自己跟周和裕偷情的事情,直截了当道:“我需要找一个能被我拿捏住的男人做我明面的对象,崔天路我观察了许久,也跟他接触过几次,在偶然的一次谈话中,得知他有个乡下的对象不被他的父母看好,他把你藏着瞒着,不想被他父母知道。我心思一动,跟他谈起了条件,给他借了一部相机,让他自己拍个把柄给我拿捏。作为回报,我会在五年之内,让他坐到厂里的二把手位置!他心动了,就这么拍了照片,拿了胶卷交到我手里。”
她说到这里,嘲讽一笑:“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他会被王家的人杀死呢。他拍得照片和胶卷,我原本打算烧掉的,可是我这两个月里,一直为了我爸和老周,四处花钱托人找关系帮忙,把他们两人的执行令一拖再拖。
如今他们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上面已经发了文件,要省里尽快把他们处理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我忽然想起来我藏在我妈娘家的胶卷,想到了你,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她定定地看着肖窈:“肖大芳,你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才会威胁你。这几天我暗中观察过你,我发现你被崔天路开过荤、被男人滋润以后,越长越美了,身段也是肉眼可见的丰满起来,同为女人,我不得不承认,你现在貌若天仙,身段玲珑,完全把我比了下去,你有这样的姿色,想要勾引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成功。
那个卢明哲没有对象,只要你使出浑身解数,对他不停进行勾引,他肯定会拜倒你的石榴裙下,到时候你让他在他爷爷面前帮我爸还有老周说话,让卢金生插手帮忙,不仅会保住我爸他们的性命,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嫁给卢明哲,背靠卢家高门,做起富家夫人,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咱们合作双赢,多好啊。”
肖窈被她的话给恶心到了,什么叫被男人开过荤,被男人滋润过就长得越来越美,她肖窈天生丽质,天生就长得这么美好不好,关男人什么事!
她翻着白眼,将手中的照片撕个粉碎,揣进包里装着,冷着脸道:“从来只有我要挟别人的份,没有我被人要挟的份儿。你所谓的胶卷照片,伤不了我分毫,我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在乎再差一点,你想以此要挟我,我告诉你,别白日做梦了!惹急了我,我们鱼死网破,你不一定能从我得手里活下去,也不一定能一辈子把那胶卷照片藏起来让我找不到。我劝你识相点,把胶卷照片好好的交出来,我兴许念在你识趣的份上,可能帮帮你,你要不识趣,呵呵”
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要知道,私自传播别人的照片,是违法的,你可以把照片传出去,我也可以让公安抓住你,把你关进监狱里,花钱请里面人的慢慢折磨你,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眼睁睁看着你的姘头、你的好父亲,一个个死去。到那时,我可以等到人们渐渐忘记照片的事情,开开心心过我的好日子,而你的姘头、你的好父亲,却再也见不到来年的春天。”
王红艳原本胜券在握,毕竟在这思想落后封建的年代里,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命还要重要。
很多女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人谣传失去了清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许多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又或者承受不住谣言的压力,用跳河自尽、拉绳上吊等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死相相当的惨烈。
肖大芳婚前失身,还拍下了跟男人一起厮混的香艳照片,尤其那个男人还死了,不可能娶她了,成为彻头彻尾的破鞋。
按理来讲,用那些香艳照片和胶卷是可以威胁她干任何事情的,因为她必须要拿到照片、胶卷、挽回自己的名声。
在这个年代屡试不爽的威胁手段,怎么在眼前的女人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王红艳脸完全分不清,肖窈究竟是在讲真话,还是讲假话。
她想狠下心赌一把,把手里的照片和胶卷公布一些出去,让肖大芳没脸见人,逼她就范,又怕这人真的豁出去,不要面子,死皮赖脸的活着,还跟她鱼死网破拼命。
到时候她是死是活是个未知数,肖大芳最多被人议论几个月,就没啥事了,依然可以不要脸的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嫁不嫌弃她的人。
而自己的父亲和周和裕,却是再也没有时间翻身,再也活不到明年的今天了!
这两个月以来,王红艳该用的钱财人脉手段都用尽了,都没能给周和裕两人脱罪,只延长了执行死刑的时期,如今她没别的想法,只想让两人活着,哪怕两人改判成无期徒刑,一辈子呆在监狱里,那也比死了好啊!
看肖窈说完那话,拎着饭盒晃悠悠的走了,王红艳红一阵白一阵的,站在原地许久,最终憋不住,追上肖窈,咬牙道:“你说得是真的?只要我把照片和胶卷交给你,你会帮我求情?”
肖窈嘴角翘了起来,拼命压住自己想笑的感觉,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道:“当然,我肖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只要把东西都交给我,我就会去找卢明哲,替你求情。”
至于求情后,周和裕两人能不能保住性命,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王红艳皱着眉头,似乎在掂量她说的话可信度。
肖窈慢悠悠道:“你威胁到我头上,想来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吧,你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你要不相信我的话,选择把照片公布出去,等待你父亲和你姘头的,只有死亡一条绝路。”
王红艳沉默了,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沉默许久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我妈的娘舅家,把照片、胶卷都拿来给你。”
“嗯,去吧,我等你。”肖窈目送她离去,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打算给她一个小时的时间。
要一个小时后她没回来,放她鸽子,转头把那些所谓的艳照散发出去,肖窈会让她知道,得罪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好在她没等多久,王红艳拎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那个文件袋递给她,“就这些了,你自己看吧。”
那文件袋看起来很厚重,肖窈接过来一看,里面有好几十张肖大芳跟崔天路不同动作姿势的艳照。
大抵是这年代的人们骨子里很保守,这两人即便拍艳照,也没有把三个点露出来,都穿着衣物遮掩着,跟后世全果的真正艳照还是保守了很多。
肖窈看了两眼照片就没兴趣看了,着重把胶卷拉开,看一下跟那些照片对不对得上,确认对得上以后,拿起胶卷在太阳底下曝光,那卷胶就废了。
为防王红艳还留有后手,存得有照片以后再拿照片说事儿,肖窈问王红艳,“你不会还留有照片吧?”
“没有。”王红艳扶着树干,喘着气道,“照片和胶卷都在这里了,我还留你照片干嘛?”
“真没有?”
“说了没有就没有!”
“很好,那你跟我发个毒誓,如果你还留有我跟崔天路的照片,如果你不保守这个秘密,跟任何外人讲了照片的事情,你所爱之人全都不得好死,全都横死在你的面前,而你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能力去救他们,终身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若违背誓言,你被天打雷劈,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王红艳: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哪有人让人发誓说这么长一段话的?
肖窈斜眼倪她,“怎么?不愿意发誓?”
王红艳木着一张脸,举起自己的右手,“我王红艳对天发誓”
念完一长串的誓言后,她急切道:“我东西给你了,也按照你说得发了誓,请你尽快搭上卢明哲,让他爷爷尽早去找省委的人,把我爸和老周的案子进行改判,他们没有实际性的杀人,只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他们不应该判处死刑这么重的刑法!”
肖窈嗤笑:“借刀杀人不算杀人?你姘头和你爸多年来贪污受贿、疯狂敛财,利用自己的职位干下不少违背良心的事情,按照如今的律法制度,省委和中央那边判处他们的死刑,你还觉得只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王红艳辩解:“自古以来,哪个当官的是清白的,我爸和老周确实是贪了,但他们没少拿钱办正事儿!就拿咱们肉联厂来说,没有老周这个前市长力排众议,为肉联厂阔大地皮,修建多个宽大的车间和冷库,引进苏德两国各种制药、冷链运输技术、生产机械、屠宰切割工具以及运输车辆等等,我们西元肉联厂哪能承包周围几个省,甚至是上海、北京等地肉类市场,还往国外销售?咱们肉联厂能有今天,能在在华国好几个肉联厂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全靠老周鼎力支持。虽然老周确实犯了一些错误,可他又没真正动手杀人,是那个郭武自己蠢,随便几张照片和几封信,他就信以为真去杀了崔天路,关老周什么事!”
肖窈被她这番强词夺理说得无语凝噎,也懒得跟她废话了,说了一句:“你最好记得你的誓言。”转头拎着饭盒和文件袋离开了。
她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文件袋里所有的照片和胶卷全都烧了,接着再去洗澡洗衣服刷牙洗漱。
肖窈并不信任王红艳,这才让她发那个毒誓。
虽然王红艳发了毒誓也不起什么作用,但肖窈就赌王红艳跟这年代绝大部分人一样,还存有封建迷信的思想,让她明白,她若违背誓言,她就会如她发的誓言一样,一一应验,生不如死。
不管王红艳是否还藏有照片,又或者管不住自己的嘴,想乱说话,有她发下的毒誓在,她都会想着那个毒誓约束自己一点,省得肖窈要用别的手段对付她,让她不要乱说话。
当然,肖窈也不是那种不信守承诺的人,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她洗完澡,吹好头发,睡了一下午的觉,在傍晚之时,穿上一件浅蓝色绣荷花民国风盘扣长裙,把头发梳成麻花辫儿,垂在自己的胸口上,像个青涩的民国女学生一样,袅袅婷婷地走到隔壁307的房门前,敲响房门。
在卢明哲打开门之时,肖窈冲他魅惑一笑,夹着嗓子,娇滴滴道:“卢明哲,你不是想请我看电影吗?我前两天忙,没时间看,今天有时间了,想跟你一起去看,你还有票吗?”
卢明哲一愣,随即欣喜若狂,连连点头:“有,有,我这就去拿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