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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吃醋

    平章分局后面的宿舍楼里, 付靳锋出完警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水房洗漱。

    宿舍楼里住得都是平章分局的干部、公安、公安家属,及分局各种后勤和附近两个派出所的公安。

    因为是公安宿舍大楼, 住在楼里的人不像其他单位工厂住的人多,除了分局、派出所的干部领导是一大家人住在套二或套三室的房子里, 其他单身未婚的公安,基本是一人住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单间宿舍里。

    屋子虽然小, 但五脏俱全,自己一个人住, 不用跟别人挤,未婚的公安们住着都感觉良好。

    付靳锋去水房洗漱完出来,他们分局唐副局长,站在他的宿舍门口,笑眯眯地喊他:“小付, 洗完澡了?”

    “嗯,唐局长,您有事找我?”付靳锋一身水汽走到宿舍门口,打开房门, 侧身让着唐光海道:“唐局长, 进来坐。”

    “不用了,我今天来找你, 是想给你拉个媒,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唐光海年约四十,头发有点谢顶,身形有点矮胖,他背着手站在付靳锋房门口,说起话来笑脸呵呵的, 像个笑面佛。

    付靳锋一脸惊讶:“唐局长,您什么时候也跟江主任那些女同志一样,到处给人拉煤。”

    付靳锋口中的江主任,是他们分局的后勤女主任,没事儿就爱给局里和附近几个派出所的单身公安们拉煤。

    付靳锋在榕市的这三年时间里,江主任一直都在给他拉媒,最开始他还想着不能得罪人,应付着跟江主任介绍的人见过两次面。

    后来,在他委婉拒绝对方以后,江主任像是要完成某种任务一样,隔三差五就给他介绍人。

    他从最开始的好言应付,到逐渐不耐烦,明确告知江主任他暂时不会处对象,到现在一听到江主任的名头、一听到有人要给他拉媒介绍对象,形成应激反应,条件反射想躲,鬼知道他着三年在榕市经历了什么。

    “小付啊,不是我想给你拉媒,是你嫂子那人,心肠热得很,她一直都称赞你,说你人长得俊,性格好,脾气好,要不是她没女儿,她说啥都要你做她的女婿。

    她知道你一直没处对象,这不是她娘家大嫂的女儿,前两年进了咱们市里的文工团,如今即将参演市里的大型舞台剧,出演重要角色,离台柱不远了,她觉得自家侄女够资格跟你处对象了,这不让我过来给你拉拉媒,看你俩能不能处上。”

    唐光海说起这个,也是满脸无奈。

    付靳锋的身份背景条件,在整个榕市公安系统里是数一数二的,尤其他还长得俊,个子高,又当过几年兵,身上有股军人的威严气质,自身又带着一股痞子气,他往街头一站,完全是女人们喜欢的类型。

    多少女人看他一眼,就为他沉沦,为他疯狂,想跟他处对象,想跟他结婚。

    为此不少跟公安系统沾边的干部领导大姨大婶们,总是想着法儿给付靳锋介绍对象。

    付靳锋是一再找着各种理由拒绝,逼急了,还放出谁给他拉媒介绍对象,谁就是不想让他过得好,想跟他结仇,是他仇人的狠话出来。

    可惜啊,这些话,唐光海的妻子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想拉自家侄女儿跟付靳锋处对象,天天在唐光海面前念叨,让他帮忙搭线。

    唐光海也是被妻子逼得没办法,只能来找付靳锋说说,“小付,你就给我个面子,去跟我那大侄女儿见上一面,你要真看不上她,你就直接拒绝她,拒绝的越狠越好,回头我就跟我家那老口子说你没看上她,省得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付靳锋此前在派出所做公安的时候,还是唐光海看中了他的办案能力,向上级层层报告,把付靳锋挖到了平章分局刑侦科做刑侦公安。

    他出面,付靳锋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也就点头道:“好,我先去换身衣服。”

    “成,不着急,我这里有两张市中心电影院的电影票,听说是今年才上映的新片子,我把票放你桌上啊,你一会儿吃完饭,记得掐着时间,在我们分局楼下,跟我那大侄女一到去看电影啊。”

    唐光海拿两张电影票,放在付靳锋门口的一张小桌子上,施施然地走了。

    付靳锋目光落在那两张印有‘榕市影院’,写有下午七点整,多少排多少号座位,上面还印有票价、盖有影院公章的白色电影票上,长眉微微蹙起,心里很烦躁。

    他关上房门,站在屋里许久,把刚换在身上干干净净的白色的确良衬衫脱下来,露出带着水汽的精壮上半身,穿上刚刚脱下,还没来得及去洗得公安制服。

    他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出了一身汗,制服上一股臭汗味儿,还在处理城北一群地痞混子打架之时,去抓主要闹事者,跟他们动起手来,衣服在追逐过程中,蹭满泥巴和黑灰,看起来脏兮兮皱巴巴的。

    他面无表情地穿上制服,临出门前,又把洗干净的头发抓成鸡窝头,也不戴大檐帽,就这么随手将两张电影票塞进衣兜里,出了房门。

    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刚擦黑,榕市中心地段的榕市影院门口,不少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影院门口。

    这些人中,很多年轻人都是扭扭捏捏保持着距离,双方都羞羞答答,不敢多看对方一眼,有些则大大方方的手拉手,说说笑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来电影院可不是单纯的看电影,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有少部分是一家人或同事朋友、又或者是单位工厂组织来看电影的,一群人嘻嘻哈哈,神色正常。

    天气越来越热了,即便到了晚上,电影院外的两颗大银杏树上,也有几只知了,时不时的哼叫几声,让刚刚热起来的天徒增几分夏季色彩。

    付靳锋咬着一根老式小冰棍儿,右小腿横着搁在左大腿上,很没形象,吊儿郎当的抖着大腿,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观察着前往电影院的路人们。

    他坐得位置在电影院外的一个花坛上,花坛里种着零星几颗虞美人和郁金香,都蔫耷耷要死不活的,散发出一点点花香。

    里面长得好,又好看的花,早被这些看电影的小年轻一把扯了,借花献佛,向他们心仪的对象献花去。

    付靳锋并没有按照唐光海的说得,在他们分局公安门口等郑玉娇,而是在一个小时前,去了唐家一趟,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七点会在榕市影院门口等郑玉娇,于是就在七点左右,出现在影院门口。

    那些个来看电影的年轻男女,看到他穿着公安制服,吊儿郎当地坐在花坛边,一边害怕他抓他们的作风问题,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看他,嘀嘀咕咕小心翼翼进到影院去。

    付靳锋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每经过一对路人,他总是目光如炬地观察他们的行为动作表情,判断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心理活动,遇到可疑人物,他还会站起身来,把人拦着,一顿问话。

    很快,郑玉娇出现在付靳锋面前,彼时付靳锋手里的冰棍还没吃完。

    郑玉娇人如其名,长得娇娇弱弱,五官漂亮,个子很高挑,皮肤也很白净,穿着一件的确良立领长袖,褐色长裤,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头发两侧带着两个鹅黄色的小发夹,看起来如花似玉,走起路来脚下生花,带着十七八岁年轻女孩独有的羞涩感。

    “等久了吧。”郑玉娇站在付靳锋面前,羞涩地伸手理着耳边的头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早前已经见过付靳锋很多次,从第一次见他之时,就对他一见倾心,便找她姑姑姑父打听他。

    得知他是北京人,身份背景都不简单,身边不乏追求者,眼光很高,普通女同志都看不上,她一颗芳心七上八下的。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也为了一举拿下他,郑玉娇还没读完高中,就不顾父母反对,十六岁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报考了本市的文工团,成功选进去以后,每天拼尽全力学习跳舞,矫正自己的身形说话走路姿势等等,让自己看起来跟那些女星一样,漂亮有气质。

    她坚持了快两年,到如今十八岁,终于在团里有一席之地,她觉得凭借自己的容貌和如今在团里的地位,够资格跟付靳锋在一起,于是最近一直磨着她姑姑,让她姑姑、姑父帮忙搭线。

    现在,搭线成功,付靳锋就站在她的面前,尽管付靳锋穿着公安制服,看起来脏兮兮皱巴巴的,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汗臭味儿,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坐没坐相,吃个东西流里流气,看起来像个痞子。

    可哪个男人不出汗,女人也会出汗,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在郑玉娇的眼里,付靳锋那不修边幅,吊儿郎当,制服脏兮兮的模样,不仅不觉得他讨人厌,还觉得他特别有男人味,穿成这样都帅的让人挪不开眼,她就喜欢他这副模样。

    面对郑玉娇炙热又羞涩的神情眼神,付靳锋面沉似水,将最后一口冰块吃掉,故意将吃剩的冰棍扔到她的面前,声音冷淡道:“没事,我刚到一会儿,没等多久。我没想到你这么准时就来了,没给你买一根冰棍吃,不好意思。”

    那冰棍儿还带着一点冰碴子,落在有些发烫的干净地面上,瞬间化成水,看起来特别扎眼。

    郑玉娇皱了皱眉头,将那根冰棍捡起来,放进一边的公共垃圾桶里,这才笑着道:“没事儿,我不爱吃冰棍,不用给我买。”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付靳锋嗯了一声,抬脚往电影院。

    郑玉娇连忙跟上他,跟他并排着一起走。

    两人走了两步路,付靳锋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右侧一大群往电影院赶得男男女女。

    “怎么了?”

    郑玉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一群穿着朴素,容貌平平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穿淡蓝色绣荷花长裙,有点像罩衫,又有点像民国风学生裙,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长得太过美貌,哪怕郑玉娇自认为自己容貌出色,也在文工团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儿,但在那个女人面前,都稍显逊色。

    那女人眉眼精致,五官出色,皮肤白嫩如上好的白玉,吹弹可破,眼睛又大又水灵,眼角微微上勾,眼波流转之际,自带勾魂之色,唇色也是不抹自艳,红红的小嘴像六角大红花似的,艳丽至极。

    她虽然梳着土气的两个麻花辫子,但那辫子又黑又亮,看不到一点这年头人们因为缺乏营养,干枯发黄的发色,她的头发黑亮的像丝绸一般,随意垂在她胀鼓鼓的胸脯上,更显得她身段玲珑,前凸后翘,一颦一笑,一动一静尽显柔媚之色,恍若下天上下凡的仙女,身处在灰扑扑的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周围本来嘻嘻哈哈,叽叽咕咕说话的人们,在看到那个女人后,都沉默下来,不少男人一直偷看那个女人,目光全是惊艳之色。

    郑玉娇没想到这世间真有这样好看的女人,将她从小引以为傲的出色容貌比了下去。

    在文工团,哪怕有几个容貌比她好看点的姑娘,她都不曾对她们服气,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她有种说不出来的艳羡感。

    大抵是那个女人五官长得比她更精致,皮肤和头发都比她更好,最主要的是那胀鼓鼓的胸脯和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形成的不科学的窈窕身材,是她从未拥有过,也没见过其他女人有过这样好的身材比例。

    尤其那个女人现在跟旁边的男人在说话,说着说着,笑颜如花,媚如妖精,勾引着所有男人的目光,连付靳锋也被吸引着看过去,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要跟她抢付靳锋,她绝对会输。

    肖窈为了王红艳的约定,不惜使出杀手锏,一路矫揉造作,跟卢明哲说说笑笑,用尽自己的力气和手段,对他勾勾搭搭。

    卢明哲起初还挺不适应,现在已经一直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肖窈在末世生存近十年,在父母亲朋都已死亡的情况下,她顶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无疑是末世很多男性幸存者的目标。

    很多时候肖窈遇上比自己厉害的异能者,或者被大批量的异能者围追堵截,无法脱身,通常她都会委曲求全,假意屈服,利用自己的容貌,各种演戏,让对方放松警惕,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下来,她练就了完美的哄人演技,她知道有些时候,温柔娇媚比威逼利诱,阴狠耍手段更有用。

    适当的示弱、装成弱小无助的模样,会让人,尤其是男人对她更加的同情、怜爱,也更愿意向她伸出援手,替她摆平一切困难。

    如今,逢场作戏,演变成男人喜欢的样子,对男人若即若离,勾勾搭搭,哄着男人对她欲罢不能,无非是她在末世独自生存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罢了。

    女人的容貌和身材,不仅仅是给别人看的,还能成为致命的毒、药,将人一击致命。

    下午她跟卢明哲吃了一顿饭,晚上再看个电影,回家的路上再勾搭一下,卢明哲基本就可以被她搞定。

    到时候她让卢明哲帮忙传话,也就顺理成章,再然后找借口跟卢明哲说两人不合适,不想跟他处对象,两人也不会有过多的瓜扯。

    就在肖窈觉得自己的‘任务’进行了三分之一,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欣赏肯定之时,忽然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一直在看她。

    她顺着感觉看过去,看到站在距离她大概二十米人群外的付靳锋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穿着公安制服,却没戴大檐帽,头发乱七八糟的,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身上却充满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他站在人群外,身形挺拔,鹤立鸡群,十分扎眼,再配上他那张比电影院外墙上贴着的电影画报男主角,更加英俊的一张脸,很多女同志都不停地把目光往他身上看。

    于是此刻,电影院门口形成一种奇怪的现象,男同志都在看肖窈,女同志都在看付靳锋。

    那些个小年轻,个看个的,都在走路,险些碰到一起,这才回过神,生怕怕自己的对象拆穿自己的心思,一个个涨红着脸,不敢再看肖窈两人,匆匆忙忙往影院方向走去。

    肖窈看到付靳锋的眼神,内心莫名有种被抓奸的羞耻紧张感,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情不自禁地离卢明哲稍微远一点。

    很快又反应过来,她跟付靳锋什么事儿都没有,她羞耻紧张做什么。

    她一个单身女同志,想跟谁处对象是她的自由,关付靳锋什么事儿啊!

    再说,她跟卢明哲是逢场作戏,办完她想办的事儿,他俩就彻底掰掰,她干嘛要羞耻紧张,也就心安理得的再次站回卢明哲的身边。

    卢明哲察觉到她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付靳锋,他脸上的笑意一僵,心里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他连带微笑,带着肖窈走过去,跟付靳锋打招呼:“付公安,真巧啊,你也是来看电影的吗?”

    卢明哲本来对肖窈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觉得她的性格比较泼辣自立,把她娶回家里,以后生了孩子,他离开她,以她那刚强的性格,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过得很好。

    可下午的时候,他听见房门敲响,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袅袅婷婷,穿着民国风淡蓝色长裙,梳着麻花辫儿,乌发红唇的娇艳美人对他微微笑着的绝美模样。

    他在那一刻,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胸,感受到那里在剧烈跳动着。

    这年代的人因为长期缺吃少穿,缺乏营养,大多数的人面黄肌瘦,眼眶脸颊深凹,皮肤蜡黄,穿得衣服也是半新不旧,补丁摞补丁,一副灰头土脸,行尸走肉的模样。

    就算有容貌好的,吃穿身形都挺不错的人,在这样特意打扮过的娇美肖窈面前,完全逊色,不再一个层次。

    卢明哲此前看到的肖窈,总是穿着肉联厂满是血污的油腻腻工装,头发也是油腻腻,顶着一副黑眼圈,一副生无可恋,要死不活的模样。

    如今她稍微一打扮,那出色的容貌和身材,还有那娇媚至极的笑容,一下子就牢牢抓住他的目光。

    之后她坐上了他的自行车,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吃完饭又去公园转了一会儿,彼此深入了解,再然后又坐上自行车,来到榕市中心的电影院来看电影。

    这一路辗转,他跟她近距离的接触,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幽香,一直充斥在他的鼻翼间,感受到她纤细白嫩的手臂软得跟柳枝一样,握在手里一定很舒服,还有她那超出一般女同志胀鼓鼓的胸脯,随着她的动作颤巍巍的

    一切的一切,让他这个二十六年以来,从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任何处对象的经验,却又血气方刚的男人无法招架,整个人情不自禁地为她沉沦。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之前怎么那么睁眼瞎,觉得肖窈跟那些他见过的女人一样,除了好看一点,脾气大一点,一无是处,他想娶她就只是完成任务。

    现在,他发现了她超乎凡人的美,完全沉溺在她的美貌和身段之中,第一次有了一种要把她赶紧娶回家一亲芳泽的冲动。

    这个念头,在看到付靳锋后,尤为强烈。

    同为男人,他太了解付靳锋不断出现在肖窈身边,是为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付靳锋用一种阴冷的眼光看着他和肖窈,他太明白,那样带有侵略性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心里的危机感更甚。

    他面带微笑的近距离站在肖窈身边,眼睛直直看着付靳锋,像是宣誓主权。

    付靳锋双眸如寒潭,目光凉凉,语气冷淡道:“是啊,我也来看电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肖窈。

    肖窈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有点后悔今天勾搭卢明哲,来电影院看电影,这么凑巧的碰上了他。

    她该换一天时间勾搭卢明哲的,现在碰到付靳锋,内心有点尴尬。

    卢明哲把目光看向站在付靳锋身边的高挑女人,“这位是?”

    “我叫郑玉娇,付公安请我看电影,你们认识啊,付公安,你怎么不向我介绍介绍?”郑玉娇脸上带着笑,故意把唐光海拿得电影票,说成付靳锋专门拿票请她看电影,无声地向对面的肖窈宣誓主权。

    付靳锋偏头看她一眼,没拆穿她的话,冷着脸说了一句:“我跟他们不熟。”抬脚大步往影院走。

    “对不起啊两位,他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一不高兴,谁都不愿意搭理,你们别往心里去啊。”郑玉娇说着让人误会的话,外人听着,还以为他俩是对象,她对他很了解似的。

    她说完这话,抱歉的对肖窈两人笑了笑,转头去追付靳锋:“付公安,你等等我。”

    卢明哲看一眼肖窈,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放心了许多,轻声对她说:“我们也走吧,去影院门口买些瓜子花生和汽水,去里面吃喝。”

    “好。”肖窈没反对,跟着他往影院门口走。

    第72章 第 72 章 影院修罗场

    卢明哲到了电影院门口, 猜想付靳锋两人应该是来看最新出的电影的,他为了避开付靳锋两人,不想让肖窈跟付靳锋有过多的瓜扯, 给肖窈买了瓜子花生还有一包话梅、一瓶北冰洋汽水递到肖窈的手里。

    开口道:“我刚刚看很多人都是冲着新上映的《烈火中的永生》电影去的,那个放映厅一定很挤, 很吵,妨碍咱们看电影。要不, 咱们换个票,去看前两个月上映的《雷锋》或者大家都喜欢看的《地雷战》, 你看怎么样?”

    肖窈没意见,“行,随你。”

    老电影嘛,都是黑白片儿,她看什么都无所谓, 反正是为了勾搭卢明哲,打发消磨时间。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票。”卢明哲笑了起来, 转头去找影院的售票员换票。

    电影院提前卖的票, 一般是不给换的,不过要是有新电影上映, 且看得人多,很多人买不上票,也是可以去换的,价钱要折中。

    比如卢明哲买的新上映的电影票价是两毛五分钱一张,要换票或者退票,价钱就得对半折价。

    卢明哲手里不差钱, 把票价折算成《雷锋》票,这电影已经上映两个多月了,票价也成两五毛分钱一张降价成了一毛五分钱,卢明哲要了两张票,还得补上几分钱。

    “走吧,电影马上开始了。”换好票,卢明哲心情极好地领着肖窈,往影院右侧的放映大厅走。

    作为一个市级省会的大影院,在这个年代,榕市影院的规模算挺大了,放映大厅有六个,每个大厅能同时容纳上百人看电影,里面的桌椅都是长排靠背木椅,一排又一排,每个座位上都有编号,方便人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

    肖窈来自未来,在末世前,没少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见过很多大放映厅,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电影票所在的放映大厅其实挺小的,目测不过一百平方,里面挤挤挨挨放着成排的椅子,人挤进去,坐到自己的位置,前排的位置都能挤到自己的胸口,座位也没有扶手隔开,所有人都挤坐在一起,能碰到彼此间的手臂、身体,让人怪不舒坦的。

    肖窈原以为卢明哲换了一部电影,人会少很多,结果还是满座,放映大厅闹哄哄的一片,他们入座后,放映大厅熄了灯光,电影开始放映,里面才安静下来。

    随着一阵慷慨激昂的音乐声响起,荧幕上出现一个五角红星,红星中间写有八一两个字,红星下则显现出‘八一电影制片厂’几个大字画面,电影正式开始。

    肖窈坐在卢明哲的右手位置,入座后就拿起卢明哲买的话梅,从小纸袋里拿出一颗话梅吃进嘴里,酸溜溜的,甜味很淡,酸得她眼睛眯了起来,抽了一口冷气,想把话梅吐出来,又怕被卢明哲看见,说她浪费东西,也就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打算趁黑没人注意的时候,吐在自己的手里,扔去放映厅外的垃圾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放映大厅,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就她右手边的两个位置空着的。

    她整捂着嘴,打算偷摸摸地把梅子吐在手里的时候,右侧的座椅传来一阵动静,有两个人从右排狭窄的过道摸黑走了过来,一个人坐在了肖窈的右手边。

    肖窈到嘴的话梅又噎了回去,往左方向挪了挪,以免占到人家的位置。

    哪知道,她一挪,那人也跟着挪了过来,那人手臂还碰到了她的手臂。

    肖窈体温一向很低,天气一热,体温更低,十分怕热。对方的手臂温度却很高,两个人的体温,一冷一热,这么一碰,肖窈感觉自己像被对方的炙热体温烫到一样,赶紧缩回自己的手臂,正想骂对方,是不是故意占她便宜,偏头一看,发现挨着她坐的人影,有些眼熟。

    她不确定地多看对方两眼,在大荧幕突然亮起的荧幕光中,看见付靳锋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地坐在她身边,不由张大嘴巴,含着梅子瓮声瓮气低声道:“付靳锋,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应该跟那个叫郑玉娇的女同志,去看隔壁最新上映的电影吗?

    “怎么,你能在这个影厅看雷锋,我就不能看了?”付靳锋说话冷气飕飕的。

    肖窈:

    她是招他了,还是惹他,他跟她说话这么冷言冷语,阴阳怪气干什么?脾气这么古怪,她又不欠他,懒得理他!

    肖窈哼了一声,转头对卢明哲低声说:“卢同志,你买得梅子太酸了,我吃不下,我能不能把梅子吐了。”

    卢明哲心思还放在如何跟其他的小对象一样,趁黑摸上肖窈的小手,跟她进一步发展。

    听到她说的话,他楞了一下,“很酸吗?不好意思,我是看影院背面有个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老婆婆在卖梅子,觉得她那么大年纪了,卖梅子很辛苦,跟她买了一包,可能是她老人家舍不得多放糖,梅子就很酸,你看,要不你吐在地上?”

    “啊?吐地上,这不好吧。”她以前看电影的时候,最讨厌那些乱扔垃圾的人。

    虽然现在这个放映大厅的地面是水泥地面,看起来有点脏脏兮兮的,可她不想做个不文明的人。

    “那吐我手帕上吧。”卢明哲摸着自己的衣服裤袋,寻找自己的手帕。

    这年头不像后世,纸巾很便宜,人们走哪都有纸巾用。这年头的纸业还是轻工业,不受重视,生产能力低下,造纸技术低、成本高,卖价高,很多农村家庭都舍不得买纸擦屁股,更不会奢侈的随身携带纸巾擦嘴什么的。

    很多人出门就带个手帕,用来擦汗、擦嘴、擦手什么的,脏了就洗干净,文明又方便。

    肖窈看卢明哲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绢出来,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空间,存了大量纸巾的人,她怎么忘了这茬事,不拿纸巾出来,把梅子吐纸巾上 。

    难道是因为融入这个年代太久,思维也跟这个年代的人渐渐同步,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事情有些不太妙!

    肖窈不太想吐在人家干净的手绢上,到时候梅子沾在手帕上黏黏糊糊的不好洗,正想婉拒,一只大掌忽然横在她的下巴面前,付靳锋有些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吐我手里。”

    “?”肖窈转头,借着电影屏幕的荧光,看到付靳锋依旧正襟危坐,目光盯着电影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随意向她伸出手。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肖窈能感觉到左边卢明哲阴沉的目光,右边挨着付靳锋坐得郑玉桥生气的眼神。

    她要真把梅子吐付靳锋手里,她身边怕是要起火。

    “谢谢啊,不用麻烦你了,我梅子含久了,感觉适应了酸度,我能吃下了。”肖窈强笑着,将付靳锋手轻轻推开,忍着酸味,将梅子胡乱嚼完吞下,核捏在自己的手心里,笑呵呵道:“看电影,看电影,这雷锋可真雷锋啊!”

    之后看电影,四个人没说一句话,全都沉默着。

    直到电影放映结束,一群人不等放映厅亮灯就往外离开,大多都是看电影看得入神,不愿意中场离开上厕所,这会儿都往外挤,要去放映厅外的公厕上厕所。

    肖窈也挺想上厕所,她坐在卢明哲和付靳锋两人中间的位置,从他们哪个人身边经过都不合适,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就忍着,直到电影放映完,再也忍不住,往外冲。

    这会儿大银幕才刚显出散场字幕,放映厅还没亮起灯光,里面黑灯瞎火的,一堆人往外走,难免拥挤在一起。

    有人嚷嚷:“哎,别挤,别挤啊!踩到我脚啦!”

    “谁他娘的摸我手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你摸个什么劲儿!找准你对象再摸啊!我一张老皮子,你摸不出来啊,你对象有这么粗糙的手?”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再等两分钟,放映厅就会亮起灯,到那时候走也不迟。

    可大家之所以趁黑一窝蜂地往外挤,不就想趁黑,趁人挤的时候,偷偷跟自己的对象有个身体接触,让彼此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这就算趁黑摸错了人,别人也不会生气。

    肖窈着急上厕所,压根不管别人在做什么,一股脑地往外冲,结果前面的人就是纹丝不动,她也不可能使用大力异能把人撞开,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人群中,总感觉有人趁黑在蹭她较为丰满的胸脯。

    她拧着眉头,打算抓住咸猪手之时,一个宽阔厚实的胸膛挡在她面前,同时一股冷杉味混合着汗水味道充斥在鼻翼之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别急,慢慢出去也不迟。”

    是付靳锋站在她面前。

    肖窈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嗯了一声,静静地站在付靳锋的面前,等着挤在前面的人慢慢出去,人群渐渐松散。

    很快,灯光亮起,一对对簇拥在一起,或者手牵着手的年轻男女们,像触电一般,脸红心跳地分开,都尴尬的咳嗽着,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纷纷往外走。

    肖窈跟付靳锋面对面站着,付靳锋微微张这手臂,挡住左右两边的人,避免其他人蹭到肖窈。

    在卢明哲跟郑玉娇的眼里,付靳锋就是圈抱住肖窈,将她护在怀里。

    一瞬间,两人血压高升。

    陈玉娇率先走过去,一把拉住付靳锋的手臂,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付公安,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刚才放映厅好黑,我都找不到你。”

    “现在找到了,出去吧。”付靳锋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表情冷淡地往前走。

    卢明哲则走到肖窈的身边问:“你还好吗,怎么走那么快?”

    “不太好,我想去厕所。”肖窈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顺着人群跑出放映厅,冲进影院大厅的公共厕所里上厕所去了。

    卢明哲见状,只得在大厅里等她。

    付靳锋看到两人的动作,脚步一顿,偏头问郑玉娇,“电影放了一个多小时,你不想去上厕所吗?”

    郑玉娇一愣,还以为付靳锋是体贴她,笑了笑,“是有点,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付靳锋点头,“去吧,等你出来,我再送你回你家去。”

    郑玉娇看电影之前是自己坐车来的,本来还有点委屈,觉得他不够体贴女同志,现在他主动开口要送自己回去,那代表着两人会有后续,郑玉娇高兴地走了。

    她一走,付靳锋就走到卢明哲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跟肖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不笑之时面色冷峻,高大挺拔的身躯高卢明哲一头,这么俯视看着卢明哲,带有一股压迫性的气势。

    卢明哲对于他这种像是兴师问罪的态度,弄得心里有点毛躁,面上风轻云淡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关你什么事?付公安,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太多了。”

    付靳锋冷声道:“你知道她的过往吗,你就跟她约会。”

    卢明哲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以为我卢家的人脉关系是吃素的?她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不过,我不在乎,我爸妈、我爷爷奶奶估计也不在乎。我是他们唯一的子孙,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接受他们给我介绍的对象,他们早放弃挑选他们喜欢的人介绍给我,只要求我给卢家传宗接代,生个孩子。至于跟谁结婚,跟谁生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有儿子,要把卢家传承下去!付公安,你时常去我爷爷家,跟我爷爷下棋说话,你应该知道,只要我看上了哪个女人,不管她是谁,我爷爷都有办法把她帮我弄到手。再说,我跟肖窈是你情我愿,心意相投,自愿处得对象,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请你以后离我对象远一点,这样对你,对她,对我都好。”

    “心意相投,自愿处对象?”付靳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道:“我实话告诉你,以我办案经验,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答应跟你处对象,是别有目的。你还天真的以为她喜欢你,你被她耍了都不知道,还把她当成宝!”

    “怎么可能!”卢明哲皱眉,“她跟我处对象,能有什么目的?”

    忽然回过神,他爷爷、他们卢家在榕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多少女人为了他们卢家的高门,不管喜不喜欢他,都往他身上贴,肖窈也是如此吗?

    卢明哲陷入了沉默。

    付靳锋也不再说话,两人就在影厅靠墙角的地方,等着肖窈两人。

    公共卫生间里,肖窈正站在卫生间一面不大的椭圆形镜子前,整理额头上乱糟糟的绒发。

    这个卫生间修建的很不错,不是这年代常见的没有任何隔间的敞开厕所,里面是一间间的蹲坑格子间,虽然每间厕所都不大,但里面清扫的干干净净,外面还有洗手的水槽,墙上安装着镜子,比起外面随处可见的旱坑脏乱差厕所,这里的卫生条件真不错,肖窈上的很舒服。

    肖窈理完头发,正打算离开,郑玉娇从一个隔间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洗手,边洗边笑着问她:“你跟付公安认识多久了?”

    “我?”肖窈脚步一顿,四处看了看,确认郑玉娇是在跟她说话,想了想道:“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吧。”

    她看郑玉娇容貌不错,穿着打扮都是比较新的衣服,手上带着一款女士梅花牌手表,想来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郑玉娇跟付靳锋看电影,两个人应该是在处对象吧?

    不知道为何,肖窈心里不是个滋味,付靳锋那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居然处对象了,也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受不受得了他那怪脾气。

    “你们才认识三个月啊。”郑玉娇洗完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擦着她那纤纤玉指上的水渍道:“我跟付公安认识两年多了,他能到平章分局当上刑侦科支队的副队长,还是我姑父一手提拔扶持上去的,我们两家挺有渊源的”

    “原来如此。”肖窈点点头,不明白她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郑玉娇看她表情懵懂,像是听不出她话的意思,干脆咬牙敞开道:“你叫肖窈是吧,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既然我们碰上了,我不得不说两句,你现在是在跟卢大爷的孙子处对象是吧?既然你跟人家处上了对象,就得一心一意对人家,别三心二意的,想着勾引别人的对象,你这样的行为,对大家都不好。”

    肖窈:

    你哪知道眼睛看见我三心二意了?我除了勾引卢明哲,还勾引谁了?

    郑玉娇看她不说话,把擦干净手的帕子捏在手里,继续道:“这做人啊,最好要有自知之明。付公安那样的身家背景,一般人都配不上他,别不自量力做那白日梦。我就不一样了,我的父母都是国营单位的领导,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遍布在榕市各个机关单位重要的位置上,我还是榕市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即将出演一部大型话剧的重要角色,我无论是从家世、背景,还是容貌、工作等等,都跟付公安是绝配。我们相处得极为融洽,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可能订婚,说到结婚的事情,到那时候,我可能会给你发喜糖,请你喝我们喜酒呢。”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是向我炫耀,还是觉得,我会抢你对象,心里极度不自信,故意来我面前说这些?”

    肖窈心里很不得劲儿,她其实明白付靳锋对她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她以为他会循序渐进,跟她慢慢相处,再找个时间跟她表白,探探她的口风,问问她是什么想法。

    谁知道这人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约会看电影,要成为别人的对象。

    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想,果然男人都是朝三暮四,靠不住的玩意儿,她到底在期待付靳锋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啊。

    郑玉娇被她呛得脸色一白,故作镇定道:“我只是告诉你,做人要有分寸,别成天妖娆造作,勾搭别人的男人,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换其他脾气差点的女同志,你勾引人家的对象和丈夫,说不定会打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付靳锋站在外面,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又去拉付靳锋的手臂,“走吧付公安。”

    付靳锋没理她,略过她的身影,望向女厕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很快,肖窈那道窈窕的身影从门口出现,没看付靳锋一眼,出来就挽上卢明哲的胳膊,娇娇柔柔地说:“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卢明哲嗯了一声,低头看看挽住自己胳膊的肖窈纤柔白嫩手臂,又抬头去看付靳峰。

    见他脸色黑成锅底,卢明哲冲他得意的笑了笑,而后挽着肖窈,走出影院,去影院后面专门停靠自行车的地方,找专门看管自行车的工作人员交了看管费,而后骑着自行车,送肖窈回家。

    回去的路上,肖窈坐在后座,伸手扯着他的衣裳后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她身上的幽香,随着晚风不断吹过来,闻得卢明哲心猿意乱。

    他没有因此方寸大乱,反而记起付靳锋的话,开门见山地问:“先前你去上厕所时,付靳锋跟我说,你接近我,是别有目的,有这回事吗?”

    他既期望肖窈跟他说实话,又怕肖窈说了实话,他接受不了答案,心里十分矛盾。

    肖窈一愣,没想到付靳锋竟然趁她不在,在卢明哲面前说她坏话,顿时气恼不已,付靳锋这人是有什么大毛病,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肖窈沉默了几秒,想了想,最终决定摊牌,“卢明哲,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接近你,的确有目的。你还记得两个多月前的石楼命案吗?命案中的前周市长、财政部王德志,参与此案,涉嫌借刀杀人、收贿受贿、利用职权干下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被组织部双开,判处死刑。有人求到我这里,觉得他们罪不至死,想让你跟你爷爷传个话,让上面的人网开一面,改判无期徒刑,把他们下放去石场或者农场进行劳改,让他们参与大体力劳动,用余生来向组织、向人民赎罪。”

    其实周和裕两人所犯下的罪,放在现代是不会被判死刑,只会剥夺政治权利,判处几十年以上的刑期,终身关押在监狱里,一辈子从事劳力活计,进行改正。

    肖窈知道这年头的刑法,比后世的刑法判得重,故意说了后面一段话,看能不能说动卢明哲。

    以卢家的关系,卢明哲估计早就收到风声,知道首都那边即将要变天了,这个时候,他就算去找他爷爷,让他爷爷卖个人情,把周和裕两人进行改判,这两人下放去石场、农场或者是乡下进行改造,他们背负了那么多的罪名,即便免除了死刑,在即将大乱的环境下,他们能不能在十年期间内活下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73章 第 73 章 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

    卢明哲一颗心沉入谷底, 吱——的一声刹车,两脚撑着自行车,呼吸在夜色中变得沉重, 无法接受肖窈接近自己是真的别有目的。

    他涨红着一脸,恼羞成怒:“下车!”

    他刹车刹得太急, 肖窈一个前倾,重重撞在他背上。

    听到他喊自己下车, 肖窈捂住被撞痛的脑袋,叹了口气, “对不起啊,我也是没办法,才想跟跟你套套近乎,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麻溜地下车了。

    肖窈自知理亏,任何男人, 只要一个女人抱有别的目的接近他,被人戳穿以后,男人都会恼羞成怒,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卢明哲气愤之下, 没跟她动手, 也没有当场打击报复,只让她下车, 已经很客气了。

    “你跟我说对不起没用,我对你一片真心,以为你是真的想跟我处对象,原本欢天喜地,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对象。没想到你跟那些女人都一样,只是为了我的身份背景, 为了我卢家而来!我对你太失望了!”

    卢明哲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道:“我现在思绪很乱,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先回家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好。”肖窈目送他骑自行车离开,心里止不住叹气。

    她答应王艳红的事情办砸了,以王艳红不输于她的疯德行,事情要没办好,这可就难办了。

    不过,她也不是非要帮王艳红办事不可,王艳红敢拿肖大芳的照片威胁她,就要做好被她过河拆桥的准备。

    她已经尽力去勾搭卢明哲了,谁知道事半功倍,被付靳锋给搅合了,事情没办好,可不怨她。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环顾四周,发现马路上有不少看完电影结伴回家的年轻男女,她不想去坐公交车,闻车上难闻的味道,想着走一段距离,走到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一辆自行车出来,骑回卢家大楼去。

    而付靳锋这边,两人都是坐车过来看电影的,没有骑自行车,只能坐影院外最后一辆公交车,前往城南平章分局地界。

    公交车上,不少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坐在一起甜言蜜语,叽叽咕咕说说笑笑,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气息。

    车上的座位都坐满了,付靳锋跟郑玉娇没抢到座位,就站在车子中央的过道上,一只手拉着车厢上方的拉环,脸面向车窗,两人没说一句话。

    郑玉娇站在付靳锋身边,偷偷打量着他,他穿着公安制服,站姿笔挺得站在过道上,小麦色的胳膊上拉着扶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看见他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着,充满男性力量,配上他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淡色薄唇,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那英俊又充满严肃感的面容,在车上的人群中,出挑到扎眼的地步。

    就上车的这小会儿,郑玉娇就看见车上不少年轻女同志跟她一样,不断偷瞄着付靳锋。

    郑玉娇咬咬牙,靠近付靳锋,做出一副站不稳,要往他身上倒的样子,想告诉车里的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谁知道车子忽然拐了一个弯,她真的站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付靳锋怀里倒去。

    她以为付靳锋会接住她,他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站,于是她整个人撞进站在付靳锋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同志怀里。

    “哎呀,你干嘛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扶手都拉不稳,往别人的怀里撞呢!”那男同志的对象就站在他身边,见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撞进自己的对象怀里,自己对象条件反射地抱住她,气得伸手去推郑玉娇。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郑玉娇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体,靠着后门稳住身体,一张脸因为觉得丢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一车子的人都在看她,付靳锋仿佛事不关己,依旧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漆黑夜色。

    偶尔看到路边街道亮着灯光的路灯,或者店铺啥的,他会睁大眼睛,仔细多看两眼。

    他这样冷漠的态度,让郑玉娇既委屈又愤怒,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问:“付靳锋,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付靳锋偏头看她,声音冷淡。

    “你还装!你分明就不想跟我处对象,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约会看电影?”郑玉娇想起在电影院的一幕幕,心中越发委屈,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你喜欢那个姓肖的是吗?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你还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甚至为了那个女人,故意把我们要看的电影票,换成那个女人要看的电影,就为了接近那个女人!你把我郑玉娇当成什么了,是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可以随意玩弄丢弃的女人吗?你怎么对得起我姑父这两年来,一直对你提拔的恩情!”

    “你说对了,我答应跟你看电影,不过是应付你姑父而已。我不管你背靠着谁,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接近我,我都不会对你有半分兴趣,换电影票,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付靳锋冷冷看着她,伤人的话是一句接一句。

    在电影院的时候,他并没有想着要换电影票,是郑玉娇看到他买的票后,嘴上娇娇气气嘀咕着说前两天才和文工团的同事们一同看了这部电影,他征询了她的意见,这才换其他票跟她一起看,谁知道肖窈他们也换了票,他们四人的位置还凑巧坐在一起。

    郑玉娇长这么大,还没有从一个男人身上受到这样的委屈打击,她气得眼泪直流,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付靳锋怒骂:“你、你个渣男!亏你还是公安,你就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么欺骗女同志的感情吗?!我要去你们公安总局,向你的上司举报你个人作风有问题,请求组织对你停职监察!”

    车里的人听见她的争吵声,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俩,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全都在指责付靳锋的不是,说他披着那张公安皮,却是个彻头彻脑的渣男。

    付靳锋听着车里人的议论,不解释也不反驳,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着,对郑玉娇说了一句:“随你。”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很快车子经过一条满是银杏树的道路,在路边一闪而过的昏黄车灯中,付靳锋透过车窗,看到外面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独自行走在路边。

    付靳锋瞳孔猛地一缩,无视郑玉娇还在他身边叨叨说着什么,急忙喊了一声,“师傅,下一站停车。”

    “嘎吱——”不大的公交车到站下车,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车后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跳下车,往人行道上奔跑。

    “付靳锋,你混蛋!”公交车上,传来郑玉娇含着哭腔的怒吼。

    付靳锋像没听见,眼里只有远处那道走路袅袅婷婷的淡蓝色窈窕身影。

    这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路边也没有什么路人了,只有成排高大的银杏树,在夜色中随风摇曳,看起来还挺宁静。

    肖窈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没啥路人了,正打算从空间里拿出长骑得那款女款自行车出来骑,忽然看见远处一道黑乎乎的人影直奔她来,顿时绷紧了神经,捏紧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肖窈!”很快,那人影跑到她的面前,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付靳锋,你怎么在这里,你跑这么快过来,想吓死谁啊?”肖窈看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心里奇怪的同时,忍不住呵斥他两句。

    这段路太黑了,又没个路灯照着,要是普通的女同志看到有那么一个人影直奔自己,早都吓得哇哇叫,落荒而逃了。

    她正打算从空间里拿自行车出来呢,幸好没拿出来,要被他看见,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自行车来源。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坐卢明哲的自行车回去吗?”付靳锋喘了两口气,站直身体,稳住气息问。

    “还不是拜你所赐,谁让你在卢明哲面前多嘴,说我跟他处对象是别有用心的,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我不想骗他,就跟他直说了,我的确是有其他目的,他就生气让我下车,让我自己走回去。”

    肖窈说起这件事,也是十分来气,要不是付靳锋丛中搅合,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把卢明哲拿下了,跟他提了周和裕的事情。

    万一卢明哲恋爱脑上头,过两天就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好,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完成跟王艳红之间的交易,然后跟卢明哲假谈恋爱一段时间,找着借口跟他分手,也算是圆满完成自己的任务。

    谁知道半路杀出付靳锋这个程咬金,坏她好事,她现在讨厌死他了,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这怪我吗?谁让你不安好心”黑暗中,付靳锋低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你神经病吧,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给我让开!回头我再慢慢收拾你!”肖窈本就窝着火,一听到他的笑声,更生气,直接撞开他,气哼哼地往前走。

    “别生气了,你要收拾我,现在就收拾我吧。”付靳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肖窈,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你如果不跟卢明哲处对象了,不如,考虑考虑我。”

    肖窈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他娘的喜欢上你了,想跟你处对象,你愿不愿意?”

    晚风像是应景一般,风力加大,路边高大的银杏树,随着晚风唰唰作响,带来一股独属于夜晚的暗香。

    明明夜色漆黑,明明路边没有灯,明明看不到付靳锋脸上的表情,肖窈还是看到了他亮如繁星的眼眸里带着炙热的爱意。

    脸颊不受控制热了起来,肖窈伸手推开他,“神经病,你不是一直跟别人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说我有问题,每次看到我,不是审问这,怀疑那,疑心我是间谍。怎么,你要跟一个间谍处对象啊?你就不怕我趁你不注意之时,掏你心肝脾肺,挖你身上什么重要机密,叛国卖情报?”

    付靳锋任由她推搡着自己,身体岿然,脸上带着淡笑道:“我只是跟别人说你身上有诸多疑点,没有说你本人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我是不想让其他人对你有想法,跟你处对象,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我观察了你很久,虽然你身上有不少疑点,但你不是做间谍的料,你要是做间谍,漏洞百出,早被组织的人秘密处置了,你哪还能活到今天。”

    肖窈被他说得无语凝噎,好一会儿才道:“所以呢,你现在是发哪根神经,你觉得你跟我说你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处对象,我就一定会答应你,跟你处吗?”

    付靳锋挑了挑眉,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神情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肖窈,你不用急着回复我答案,我向你表白,只是想告诉你,比起卢明哲,我更适合跟你处对象。”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今年二十七,北京人,当过五年兵,三年公安,我父母健在,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各自组建家庭,经济条件不错,不是那种爱斤斤计较,也不是那种爱挑爱找麻烦的人。我此前从未跟别的女同志处过对象,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身家清白。目前我的工资每月五十六块钱,粮食标准四十五斤,平时还有许多补贴津贴,若干国家和机关单位福利品,我的存款大约有三千元,我在北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门独户大院,在榕市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你跟我处对象,嫁给我,以后不愁吃穿,不愁房住,出行方便,我的工资和存款全都交由你,由你来支配掌家。”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谁想知道你家里有什么人,你工资有多少,谁想跟你处对象,嫁给你了。”

    漆黑的夜色,足够掩盖肖窈脸上的热度,她努力压制着自己加速的心跳,语气平静道:“我跟你认识才多久,我们都对彼此不了解,你上来就说喜欢我,要跟我处对象,我怎么觉得你说得话不可信呢?”

    她来自末世,见过太多人性丑恶的事情,对于一个男性向自己表白,她首先不是羞涩、欢喜,而是怀疑、不信。

    她不信付靳锋对她一片真心,也不相信他能在两人认识的短短几个月里就直接喜欢上她。

    她对于感情的问题,向来信奉日久见深情,短时间内的喜欢,只是迷恋皮囊的一见钟情,这样的感情并不牢靠,是她不想要的,也不愿意去接受的。

    付靳锋一时错愕,完全没料到,自己头一次向一个姑娘表白,竟然被她质疑真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另一阵晚风吹起来之时,低声道:“你要怎样才能接受我?”

    肖窈很认真的想了想,“你得循序渐进,做些事情,让我看到你的好,一步一步打动我,别光用嘴巴说喜欢我,得用实际行动和诚意来打动我。”

    她在末世独自谋生多年,感情和男人对于她来说,不是必要的,她有空间和大力异能,去哪都可以独自过得很好。

    然而她身处在六零年代中,十年大动乱即将到来,她不能保证自己在这场浩劫之中能安然无恙,既然付靳锋喜欢她,他有那样强大的身份背景,她也不介意跟他处对象,利用他的家世来寻求庇佑。

    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凡是都会权衡利弊,做每一件事都会掂量所带来的后果和回报。

    付靳锋喜欢她,无外乎看中了她好看的容貌和身材。

    她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她没有好看的皮囊,她是个丑八怪,付靳锋不可能会喜欢上她。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受欢迎,也活得更容易。

    而她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付靳锋,对他有一点意动,除了付靳锋有好的家世和公安身份,还因为他本人长得也很帅,身材也挺不错,跟他处对象,她不亏。

    “好,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想想,怎么用实际行动打动你。”付靳锋爽快应下,也不追问她跟卢明哲之间的事情,往后退一步,跟她并排着一起往前走,“我送你回家。”

    “徒步送?这里离城南地界远着呢,我不想走路回去。”肖窈故意折腾他,“我也不想坐公交车,车上的味儿太难闻了。”

    “刚才市里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你想坐公交车也坐不上。”付靳锋往前走一步,半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家。”

    “真要背我啊,这里离城南走路得要两个多小时呢。”肖窈有些吃惊。

    “当年我在部队,身上负重几十斤的武器装备,连夜急行军几十公里以上,没有任何问题,两个小时算什么。”

    付靳锋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示意她上来,“不是想看看我的诚意和实际行动,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

    “那我就不客气了。”肖窈故意使坏,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他宽阔的后背,双手勒着他的颈子,嘴里喊着:“起架吧,小付子。”

    她的胸脯比一般女人丰满,由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穿得衣服越来越少,她也不敢穿较为明显的胸罩,让本来丰满的胸脯更加惹人眼光。

    今天出门之前,她穿着类似于小背心的运动薄款胸罩,这么故意往付靳锋后背一撞,她胸前的软肉与他坚实的后背一触碰,那种柔软微弹的触感,让付靳锋后背一僵,喉结情不自禁动了动。

    肖窈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不明所以地将脑袋侧在他的右耳边,催他,“走啊,愣着干嘛呢?”

    女人吐气如兰,微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两条纤细白嫩的胳膊,如游蛇一般缠着付靳锋的颈子,后背的柔软触感,还有女人身上不断传来的幽香,折磨着付靳锋每一根神经,这对于一个长期禁欲的男同志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付靳锋明显感觉到自己气血上涌,呼吸变得急促,连忙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神经,嗓音低沉道:“搂好了,这就走。”

    他伸出精壮有力地胳膊,搂上她纤细的双腿,故意往上颠了颠,在她发出惊呼之时,脸上带着一抹淡笑,脚步沉稳地往前走。

    他顺着公交路线,走有光亮的马路,步伐又快又沉稳。

    起初肖窈觉得他最多背自己半个小时就受不了,要她下来自己走,结果这人走了一个小时,也没有要停下来歇气的迹象。

    肖窈内心隐隐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轻声询问,“你累不累啊,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不用,我不累。”付靳锋脚步沉稳得往前走着,边走,边侧头看她,“怎么,心疼我了,舍不得让我出力了?”

    肖窈脑袋趴在他的右肩上,他偏过头来,两人几乎面对面,他的嘴唇快贴到肖窈的嘴唇上了。

    肖窈吓了一跳,急忙把脑袋往后昂,脸红心跳地伸手拍他肩膀一下,“谁心疼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你不想歇气的话,继续走吧你!”

    付靳锋蓦然挨一巴掌,也不生气,脸上带着笑容,转头继续往前走。

    肖窈重新将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问出心中疑惑,“我听人家说,你们公安每月最多三十不到四十块的工资,你怎么有五十六块钱的工资呀?”

    “我是平章分局刑侦科支队副队长,级别属于副科长级别,我有大学学历,还是退伍军人,在军中有军职,我的工资自然比一般公安高。”付靳锋背着她,轻松跳过路边一个还在修路,没有填上的沟壑,头也不回道。

    肖窈被他抖得连忙搂紧他的脖子,恍然大悟,“难怪你才当三年公安就坐到了刑侦支队副队长的职位,原来是有这么多加持在。算算时间,你当兵的时候才19岁吧,你那个时候就读完大学了?”

    “没有,我读书读得早,又连跳两年级,我参军的时候刚读完大二。”

    肖窈惊讶:“那为什么不继续读完大学,要去当兵呢?这时候的大学读完,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呀,而且分配的都是机关单位或者在大厂里当领导的工作。”

    “这是我家老头子干得好事了。”付靳锋鼻子嗤了一声,“老头子觉得我不学无术,成天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带着一群学生和地痞小流氓干坏事,怕我闹出大事出来,自称生病,把我骗回家,让他的下属绑了我,直接把我扔到了西北的边防部队当兵去。

    我在那里呆了两年,被他安排的人不断针锋相对,不停地训练,后来又把我踢到南方的边防部队出任务,直到我后来出任务的过程中,脑袋身体多处中枪受伤,老头怕我死了,想让我转去首都军区,接他的班,我不愿意任他摆布,主动退伍,转业到了榕市当公安,大学早已不想再回去读了。”

    肖窈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天之骄子,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离奇的经历,有些好奇的问:“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吗?”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我从小很叛逆,是我们军区出了名的顽主,没少干混账事儿,我家老头子也是怕我走错路,想磨磨我的性子。但我不喜欢他那军事军办的强硬作风,总想跟他对着干,我心里才舒服。”付靳锋实话实话。

    “明白了,你就是天生的反骨仔,一天不跟你爸妈作对,你一天不舒坦,我要是你爸妈,肯定会被你气死。”

    肖窈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思绪涣散低声嘀咕,“你当兵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受了伤一定很痛吧,你没把这些经历告诉你爸,也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过往经历,不想让他心存内疚吧。说到底,你叛逆归叛逆,其实还是很孝顺他的,你每月都坐火车去北京看你爷爷,其实也是看他的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付靳锋偏头去看她,发现她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付靳锋心中一暖,低声呢喃,“你说的很对,我恨老头子,也爱老头子,自我矛盾罢了。”

    当年他不愿意转去首都军区,不止是叛逆的缘故,还有别的原因在,致使他不愿意看到他家老头子。

    第74章 第 74 章 给她一巴掌

    肖窈醒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十二点钟左右。

    床头上有她上的发条闹钟,叮叮当当的闹铃,响个不停。

    她伸手摁掉闹钟响声按钮, 坐在床上怔楞一会儿,才记起来, 今晚付靳锋跟她表白了,她婉拒了他, 他还背她回家,她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他好像让她拿钥匙,她迷迷糊糊地把钥匙递给他,他打开房门,把她放床上了

    想起付靳锋给她表白的话语,肖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付靳锋那样一个长相不错,有身份有背景,自己又是公安,在别人眼里是香馍馍的人, 怎么会看上她呢?

    难道真图她的美貌, 她的身材?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吧。

    肖窈占了肖大芳的身份,即便现在是城镇户口, 也无法掩盖她‘曾经’是农村人的事实,付靳锋那样一个京圈‘少爷’居然看上了她这个乡下姑娘,怎么看都像是天上掉馅饼,即将上演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先前那会儿她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弄得有些蒙,只觉得这种大好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由衷怀疑和不信。

    现在仔细一想, 她一无背景,二无身份,除了美貌好身材,在其他人眼中一无是处。

    她要跟付靳锋处上对象,只有她占付靳锋便宜的份,没有付靳锋占她便宜的。

    肖窈之前在其他案子中,曾找李沐套过话,知道付家是百年世家,家里子孙后代众多,各枝各房四处立足,付家在首都盘根错节的,人脉众多,地位显赫。

    付靳锋的爷爷,三十多年前就带兵抗战,是当时惨烈的抗战首领之一,之后又随领袖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落下一身伤痛疾病,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条腿,换来如今付家在首都不可撼动的地位。

    付老爷子本就七个兄弟姐妹,除去四位在抗日战争中英勇牺牲,剩下的三位和付老爷子一样,早就退休,生下不少儿子女儿,他们再生孩子,孙子孙女再生子子孙孙,多不胜数。

    除去少数不争气,不长进的子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大多子孙都有各自的事业和工作,其中有不少付家子弟,遍布全国各行各业,担任要职或者从事着不可或缺的职业。

    可以说,付家在首都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中,算是高门大户,付靳锋作为付家主枝子孙,但凡跟他扯上关系的人,只有受利,没有受委屈的。

    她要真跟付靳锋处上了,以付家的那家大业大的背景靠山,她还怕什么十年大动乱啊。

    这么一想,肖窈心里轻松许多,伸手拉床头上方一根灯绳,啪嗒一声,屋里的梨形灯泡亮了起来,照亮屋里。

    肖窈爬起床,发现自己出门前随手乱扔在床上的衣服,被付靳锋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

    乱扔的鞋子,也给她好好的放在门口的鞋架子上,从厂里拿回来忘记洗了的饭盒给她洗了,好几天没少的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整间屋子清清爽爽的,看起来就很舒服。

    没想到付靳锋那样一个高、干子弟,竟然会帮肖窈,把屋里打整得井井有条。

    在肖窈的印象里,老首都那些富家子弟,在这个年代里,只知道逗猫逗鸟,没事儿四处闲逛,打打架,骂骂人,回头再跟不同的女人约会,吃吃喝喝,四处游玩买买买,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是不可能干一点的。

    付靳锋还真是其中异类,不管他干这些家务活是不是为了在她面前挣表现,至少他做了,就让肖窈对他好感多了几分,心里盘算着,以后真跟他处上对象,她可要继续发扬她懒人的风格,让付靳锋把家里的家务活儿全包了。

    毕竟,能者多劳嘛。

    洗了把脸,肖窈穿上肉联厂的公装,套上水鞋,背上斜挎包,又要开始苦逼的上班。

    她把房门打开,隔壁房门也打开,卢明哲站在门口的阴影处,露出半张脸,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肖窈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卢明哲,三更半夜,你干嘛像个鬼一样站在门口看我,吓死我了。”

    “你说得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但你记住,我是看在付靳锋的面子上,不是因为你去解决。”卢明哲披头散发,神情阴鸷。

    “什么意思?”肖窈拧眉,这人忽然改变主意,跟付靳锋有什么关系。

    “你别再装疯卖傻,先前付靳锋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你忙,也希望我断绝对你不该有的想法,话里话外,他背后的付家,远比我背后的卢家更有权势,希望我识趣。你早就跟付靳锋暗通款曲了,还故意答应跟我看电影,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吗?”卢明哲嘲讽一笑,“恭喜你,你目的达到了。”

    肖窈:

    她还真没想到付靳锋会出面,让卢明哲帮她处理周和裕两人的事情,一时五味陈杂。

    付靳锋这个人看着离谱,实际还挺靠谱,知道搞砸了她的事情,进行事后补救。

    虽然补救的方式可能不太对,把眼前的卢明哲都搞得应激,成了阴湿男鬼,肖窈心里却有一点小感动。

    这大概就是自己搞砸的事情,忽然有人帮你搞定了,心里难免会对那人产生一种感激心理。

    肖窈无奈道:“卢同志,我先前就跟你说了,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答应跟你看电影,并不是存心欺骗你,耍你玩。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诚恳向你道歉,你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你别把自己气生病了。我们处不成对象,也可以处成朋友嘛,你要帮我办成了事,回头我请你吃顿饭感谢你。”

    “谁稀罕。”卢明哲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肖窈被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她叹了口气,兀自下楼,出了卢家大宅,走到大宅外面的巷子时,脚步顿了下来。

    卢家大宅大门对面的巷子墙角下,有个人背靠墙面,右腿站直,左腿往前曲折,左脚鞋子抵住墙面,站姿散漫,头颅昂着,嘴里抽着一根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红色火光的烟蒂,在漆黑无路灯的巷子中明明灭灭,似乎看到了肖窈的身形,那人微微一怔,随后站直身体,徒手掐灭嘴里的烟头,仍在地上,再抬脚踩了踩烟头,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照在肖窈的身上,低声喊她:“你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肖窈的错觉,她感觉付靳锋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往他刚刚站得地方看过去,那里至少丢了五个烟头,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了多久。

    “你等在这里,是想送我去上班吗?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啊?”肖窈走过去问。

    “嗯,送你上班。”付靳锋伸手拧了拧眉心,看起来神色有些疲倦,“没等多久。”

    肖窈看他身上脏兮兮的公安制服换了,换成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白色的确短袖,黑色长裤,知道他回去过,见他神色疲倦,皱着眉头道:“其实你不用来送我的,我力气很大,又跟我爷爷学过一些三脚猫功夫,一般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休息,何必浪费时间来送我。”

    “你在心疼我吗?”付靳锋跟她并排着一起走,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刚才的疲倦消失不见。

    “谁心疼你了,自作多情。”肖窈没好气白他一眼,转移话题,“刚才我出门的时候,碰到卢明哲了,他阴阴怪气的说会帮我解决我拜托他的事情,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反应那么大,看我得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

    “没什么,就事论事而已。”付靳锋不欲多说。

    先前看完电影后他送肖窈回家,想着肖窈不喜欢卢明哲,却要牺牲自己的色相跟他约会,一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卢明哲帮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跟卢明哲看电影。

    于是他去隔壁307,找卢明哲,请他帮一帮肖窈。

    没想到,卢明哲看到了他送肖窈回家,认定肖窈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他们两人一起联手骗他、玩他,情绪很激动,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话里话外都在用卢家压付靳锋,说付靳锋在榕市的这些年,他爷爷帮了他多少忙,他也把他当成朋友来看,他居然忘恩负义,抢他所爱

    付靳锋冷着脸告诉卢明哲,他付家远比卢家的家世显赫多,他要真忘恩负义,见色起意,抢卢明哲喜欢的人,就凭卢明哲和卢家只在榕市那点背景,他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付靳锋出门在外,向来不愿意说起自己的家世,一直靠自己的本事处理所有问题,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出身高门。

    当然,他也明白,不管他多么低调做事,不管自己多么怒力,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背靠着付家,才有今天的地位,这是他身为付家人,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而卢明哲不自量力地拿卢家来压他,这完全就是以卵击石,小巫见大巫,卢明哲要是不识趣,不愿意帮肖窈,他自有办法帮她。

    肖窈隐隐猜到了几分,好奇的问:“你不问问我,我找卢明哲是为了什么事情?”

    付靳锋笑了笑:“那你跟卢明哲之间的事情,也是你的隐私,你愿意跟我说,我很愿意听,也愿意帮你解决一切问题,你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会刨根问底。”

    “这么好?”肖窈有所怀疑:“你不是刑侦公安,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刨根问底,挖掘真相,这次怎么不看我跟卢明哲的脸色猜测我们在想什么,或者找我们旁敲侧听,打听你想要的答案?”

    “我是刑侦公安不错,生活上我也有职业习惯,总是会不自觉地观察人的表情和动作,推断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这样是不对的,任何人,只要生活上被人一直这么探究,他们再喜欢那个人,也会情不自禁地提防他,远离他,我不想让你对我这样。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对你过多探究,给你足够的尊重和私人空间。”付靳锋的表情很认账,这些话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们平章分局刑侦科成立的这几年,他没少从同事嘴里听到他们说,他们的妻子家人总是抱怨他们把工作上的那一套带回家,对家人进行各种观察推理,判断家人心理在想什么,推断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他们家人都觉得很烦,觉得在他们面前毫无隐私可言,都不愿意跟他们多相处。

    付靳锋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职业,弄得自己喜欢的人浑身不舒服。

    肖窈点点头,“算你识相。”

    也不解释她找卢明哲是为了什么事情,要说了,以这人的较真劲儿,说不定真会刨根问底,到时候追到王艳红的身上去,她还真不能保证王艳红能不能保住秘密。

    到时候付靳锋知道了艳照的事情,她这个肖大芳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肖窈以为卢明哲会糊弄她,只是随口答应,应付她和付靳锋,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抱着一个大画板,跟她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办好了,周和裕两人已经改判成无期徒刑,关押在榕市西山监狱里,从事体力劳改,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肖窈有些错愕得看着他离开,她以为他忘了这件事情,毕竟距离他说得两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没想到还真办成了。

    肖窈心里有点愧疚,觉得挺对不起卢明哲的,她那样对他,他还以德报怨,帮了她的忙。

    虽然他可能是被迫帮她,不过有空她还真的会请他吃顿饭,以示感谢。

    很快,肖窈去到厂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艳红。

    王艳红激动的眼泪直流,居然抱着肖窈边哭边笑,嘴里一叠声地说:“谢谢你肖大芳,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我绝对做到,我绝对会保守那个秘密,到我棺材里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为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会好好的报答你。”

    “得了吧,谁是你亲姐,你明明比我大好不好。”她眼泪鼻涕一起流,肖窈嫌弃得一把推开她,“我们的账还没算完,你威胁我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王艳红擦了擦眼泪,“那你想怎么着?”

    “先让我打一巴掌再说,之后的事情,我再想想。”肖窈活动着右手手臂,跃跃欲试。

    王艳红想起她在肉联厂的大力气传言,看到她的动作,眼神一阵瑟缩。

    转念一想,这女人是厂里出了名的疯子,要不随她愿,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又替自己办好了自己办不到的事情,王艳红也就咬着牙,闭上眼睛道:“来吧。”

    肖窈是个很记仇的人,从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威胁她的份儿,如果不是受肖大芳身份限制,不管王艳红折腾什么动静,都不会威胁到她分毫。

    偏偏她占了人家的身份,就得承担人家的烂摊子,只能憋屈的受着,弄出后面一堆麻烦事儿。

    现在事情解决,肖窈自然要出口恶气,王艳红感威胁她?给我受着吧!

    “啪——!”肖窈抡圆手臂,使出五成力气,一巴掌狠狠打在王艳红的脸上。

    王艳红连日来一直为周和裕、王德志两人的事情奔波,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人瘦了一大圈。

    她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肖窈的力道,直接被肖窈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接着侧着身子,一只手捂住被肖窈当即打肿的右脸,一只手撑着地面,嘴角渗血,眼睛噙着泪花,表情很懵,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完全没料到肖窈会下这么重的手,一巴掌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脸上剧烈的疼痛让王艳红回过神来,感受到自己右脸肿得越来越高,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半张脸肿成了猪脸,总算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看向肖窈的目光,惊惧莫名。

    肖窈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体,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神全是对她的恐惧,满意的勾唇一笑,笑容既美艳又恶毒,“王艳红,你记住,我这人很记仇,你敢威胁我,就要做好被我还击的准备!今天打你一巴掌,既是警告,也是提醒,好好的闭上你的嘴巴,不该说的别乱说。我现在叫肖窈,不叫肖大芳,你要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你和你在乎的人生不如死。”

    她的眼神冰冷骇人,像把锋利的刀子,随时都会捅向王艳红的心窝子。

    王艳红面对她这样的迫人目光,情不自禁地浑身一抖,缩着脖子,往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抖着嘴唇说:“我,我记住了,肖大,不,肖窈,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以后绝不会再招惹你半分。”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肖窈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离开。

    “肖窈。”王艳红忽然喊她。

    “什么事?”肖窈不耐烦回头。

    王艳红脖子又是一缩,声如蚊呐道:“一会儿厂里要开表彰会,你和一些优秀员工会受到厂里的表彰,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换干净的衣服,也不要梳理头发,就穿着你脏兮兮的工装去领奖。这样在领导和其他工人的眼中,你才是个脚踏实地、干事实的好同志,对于以后你在厂里升职发展,才更有利。”

    肖窈挑眉,“你觉得我会升职?”

    王艳红道:“你见义勇为,帮助公安捉拿色魔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西元省,上头对咱们肉联厂夸赞有加,最近厂委和工会每天开会之时,两头的领导时不时都会提你一嘴,都认为,以你的学历和你那份正直仗义之心,在屠宰车间做个屠宰工可惜了,两边都有意将你挖到各自的部门去。要不了俩月,你一定会转部门。”

    肖窈有些意外,此前她还专门拉拢廖琴,想让廖琴帮她留意一下厂里那些轻松点的职位,给她转部门,廖琴让她等上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顺手抓住向经洪,竟然给肉联厂带来诸多正面影响,厂里的领导这段时日一直对她不断称赞,她还以为他们只是客套话,没想到他们还真想着给她转职啊。

    可惜啊,十年大动乱马上就要来了,他们就算现在给她转了职,也没什么卵用,因为在时代的汹涌之下,肉联厂作为一个大厂,势必会被波及,停工在所难免,换不换部门,也没什么差别。

    **

    中午一点,厂里的表彰大会即将开始。

    全厂人吃过午饭,都急急忙忙往厂里的大礼堂赶,因为车间的任务很繁重,这种全厂人都要参加的表彰大会只是走个过场,要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就抽大家吃饭的空挡,简单的开个大会。

    厂里的大礼堂位置有些偏,在靠近西区的仓库后面,平时很少有人往这边走,走过去都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所有人为了不迟早,几乎都是跑着过去的。

    很快,占地面积很广,像个露天大广场,周围修着围墙,上方盖着青瓦,看起来特别大的大礼堂,挤满了整个肉联厂几千名职工。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礼堂中央的舞台上,传来一道慷锵有力,又带着音质不太好,带着电流的麦克风音:“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啊,咱们表彰大会即将开始,现在,由咱们叶书记发言,表彰咱们肉联厂近半年以来,厂里多位优秀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礼堂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在叶书记、厂委、工会、多位重要干部接连发表言论后,总算到了表彰、颁奖的环境。

    当台上一位肉联厂宣传科女干事念到肖窈的名字,上了十几个小时班,昏昏欲睡的肖窈,被站在她身边的岳正阳推醒。

    肖窈从昏睡中惊醒,顶着一对黑眼圈,满是油污血迹的工装和头发,一脸疲倦的站在台上。

    接过叶书记、两个厂长、工会主席等大领导颁发的奖章,礼品,她脸上带着僵硬又疲倦的笑容,跟他们一一握手后,又学着其他上来领奖的优秀员工,发表了一通感谢组织感谢党感谢某某某领导一直制导工作等等吹高帽的话语。

    在台上站了许久,听到台下传来如雷一般的掌声,脸都快笑僵了,这才下台。

    到了后台,叶书记还专门找到她,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到她满是血污的工装,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道:“肖同志,好好干,以后你在我们肉联厂,大有前途。”

    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得周围人满是羡慕,能得到厂里一把手叶书记的赏识,肖窈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肖窈却只想回家睡觉,脸上挤出一抹强笑,说了一句:“谢谢领导的教诲,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做好我的工作。”

    等叶书记笑呵呵的走了,她婉拒了许多莫名其妙前来巴结她的人,直接脚底抹油开溜,一溜烟地跑回家里,洗澡睡觉。

    第75章 第 75 章 变天、以牙还牙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五月中下旬,历史的转折点到了。

    铺天盖地的新闻报纸、广播喇叭,宣扬着新的思想。

    起初人们不以为意, 直到事情越演越烈,到六月份, 中央向全国各地初高中大学下发了停课半年,搞文化大ge命的通知, 同时成立革委会,强制数万万名年轻学生下乡支边, 全国各地学校、单位、工厂、政府等地方,还有大街小巷贴满了大字报,开始批判那些黑五类的地富反坏右等份子。

    成群14-20岁左右的年轻学生,效仿北京某学校,成立了无产阶级战斗小组, 穿上了仿军绿色的军装,戴上了红星帽,手臂上戴着红袖箍,人手一本□□, 高举着红旗, 形成了历史上著名的红小兵,成千上万, 涌入街头大街小巷,随着革委会组织的人员,还有很多不学无术,仗着自己是贫农成分,高喊着无产阶级万岁口号,还有喊着破四旧思想的地痞流氓, 开始挨家挨户查抓坏分子,在很多人的家里搜刮打砸,弄得鸡飞狗跳,人人苦不堪言。

    街道上,四处都是拉着白色或红色横幅,高喊着各种口号,成群结队游街、示威的战斗小组和革委会组织的人员。

    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如蝗虫过境,势必把那些不符合新思想,四处都是四旧(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街道、店铺、老字号商店、工厂、单位等等,全都砸个稀巴烂。

    在这样风声鹤唳的环境中,一句曾经说过的话,一件旧衣服,一颗钉子,甚至是一个眼神,或者什么都没做过,都能成为导火线,被那些年轻气盛,完全被时下思想蒙蔽的小红兵们抓住,进行P斗,各种羞辱折磨,直到把人折磨得受不住,自尽而亡,他们才欢喜万分的离去,觉得他们又正义的解决了一个祸害。

    他们P斗最多的,往往是那些高级知识份子,或者是各个领导干部,从前这些人凭借高学历高文化头脑,在干干净净的城里办公室上班,不用下地干脏活累活,就能获得丰厚的工资和粮食指标,一家人吃穿不愁,是很多底层人民羡慕的对象。

    如今局势翻天覆地,突然变了天,满城都在喊口号,成群结队的人在敲锣打鼓游行,从前那些觉得自己日子过不下的人急忙去打听,得知事情经过以后,惊喜的加入了无产阶级队伍,抄起棍子、拿起锤子,跟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四处去街道、商店、工厂啥的,把那些曾经剥削他们这些苦难人民的地方,全都砸成碎片!

    他们苦了太久,心里憋屈了太久,没有地方发泄,如今世道变了,轮到他们无产阶级翻身做主了,他们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只想把自己看不顺眼的所有东西都砸个一干二净。

    但他们这股兴奋劲儿没有持续多长,很快有部队的军人和公安局的公安们出现,制止他们四处打砸的行为,说他们打砸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他们再乱打砸就是犯了王法,要被抓走关牢房里,他们这才停止自己的疯狂行动。

    既然国家的东西不能砸了,他们就把目光放在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没文化、没见识,粗鲁无比乡下人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干部们的身上。

    他们冲进知识分子的家里,无论这些人是什么成分,疯狂在他们家寻找一切可以定知识分子罪的各种物证。

    哪怕对方身家清白,他们也要找出对方以前拍得老旧家庭照片,指着照片上曾经穿过带有民国风或者苏式风格的衣物,将人定罪为封建余孽,把人带走p斗。

    又或者,随便寻个借口,比如墙上贴着的伟人画像,边角有被钉子钉过的痕迹,上纲上线视为不把领袖放在眼里,有反领袖倾向,又把人带走。

    总之,那些个知识份子和高级干部,集体被疯狂针对,他们被抓走后,先是被小红兵戴上尖帽子、认罪木牌,拉去大街上进行各种游街。

    接着把他们拉到广场,或者其他公众场合,让他们跪在群众面前,接受群众各种侮辱谩骂。

    不少人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吐口水,甚至当众撒尿在他们的头上,笑得得意猖狂,有些还去扒拉他们的衣服,不管他们是男是女,就让他们这么裸着跪在众人,一跪就是一整天或者好几天,受尽各种凌辱。

    最终很多很多干部和知识分子受不了侮辱,选择自尽,了却此生。

    而这些不是最疯狂的,疯狂的是在这种环境氛围之下,很多人黑暗的一面被激发出来,看谁不顺眼,就会进行各种针对举报。

    于是全国各地上演着街坊邻居互相谩骂举报、夫妻之间反目成仇、相互揭发举报,同事、亲戚、朋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子女,都在上演一场人性的极恶一面。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肉联厂自然停工了,不仅仅是肉联厂,其他大的工厂、单位、政府机构,别的什么部门也都停工,全国各地一片混乱,人人不得安宁。

    肖窈从大运动开始,收到厂里停工的通知以后,就一直窝在卢家大楼的房子里,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醒了拿出空间存放的手机、电脑,看看无声的电视剧,偶尔在天黑之后出门,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就这么平安渡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一大早,肖窈还在睡梦中,被一阵哐哐当当,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似乎听见有一群人在她门外叫喊着开门。

    她坐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外面砸门的声音有男有女,似乎还有一道耳熟的声音。

    仔细一听,里面夹杂着蒋来娣的声音,想来也没憋好屁。

    肖窈懒得搭理门外的人,她慢悠悠的起床,换上一套灰扑扑的老土棉布短袖,同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梳理好头发,走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接着回到客厅,从空间里拿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杯豆浆,一颗茶叶蛋出来,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再把厨余垃圾扔进空间里。

    吃完早饭,她把家里所有不符合特殊时期敏感的东西,一一挪进空间里,连桌子上她最爱的花瓶、窗户上挂得仙气飘飘的窗帘、蚊帐、被褥啥的,全都薅下来扔进空间里。

    被褥换成了军绿色的,蚊帐换成了白色的,窗帘干脆不拉了,再把床头柜上放着的各种现代小说书籍什么的,衣柜里一些出格的衣物全都放空间,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啥敏感东西,这才慢慢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外站着十几个年纪在15-20岁左右,一部分穿着正常的衣服,一部分穿着军绿色仿军装,左手手臂上戴着红袖箍的小红兵,还有两个穿着干部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外加站在人群后面鬼鬼祟祟的蒋来娣。

    他们站在肖窈的门前,已经敲门砸门快二十五分钟了,也不知道这房门是什么材质做的,无论他们怎么踢砸,这门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被砸过的迹象,气得领头的一个男人直骂娘。

    这会儿门被打开,众人原本气势汹汹,在看见门后面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男同志们基本熄了火,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眼里满是惊艳。

    肖窈看到他们的眼神,伸手锊了锊鬓角一缕头发,唇红齿白,风情万种的冲他们娇媚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才睡醒,刚才在梦中听到一群人在敲门,在我门口大吼大叫,我还以为遇到土匪了,吓得我在梦里差点哭了起来。后来我实在觉得声音不对,这才起来把门打开,原来不是土匪砸我家门啊。你们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儿?”

    女人肤白貌美,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真被吓着了,眼尾看起来有些红,衬得眼前的女人楚楚可怜,更加美貌动人。

    领头一个平头男,吞了吞口水,十分客气道:“肖窈同志是吧?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成日穿得花枝招展,时常往屋里插花、下馆子吃饭,还穿着露脚趾的凉鞋,搞资本小资那一套,怀疑你是走资份子,家中藏有封建四旧的东西,对领袖大不敬,要求我们来你家里,好好的查查。”

    “谁胡言乱语,举报我?”肖窈目光看向在人群后面躲躲闪闪的蒋来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我们不能说,关于举报人的信息,我们要进行保密。”平头男一本正经道。

    “这样啊。”肖窈表示理解,“那你们进去查吧。”

    她这么爽快,倒让平头男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般的人家要看到他们来检查,不是各种阻拦,就是各种惊慌失措,生怕他们查出什么东西出来,把他们给带走。

    眼前的女人坦坦荡荡,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对他们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有半分畏惧、惊慌之色,这不由让平头男和其他人怀疑,那个举报之人,是不是跟这美女有过节,故意使坏,向他们进行举报,故意针对人家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站在过道后面的蒋来娣。

    蒋来娣的确是见不得肖窈过得好,这两月以来,卢家大楼也受大运动的影响,基本家家户户都闹得鸡飞狗跳,你举报我,我举报你,天天都有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来他们楼里打着各种调查的名义,在他们家里打砸抄家,还有不少人被他们抓走,闹得大家苦不堪言。

    蒋来娣和她男人曹春石,还有她的儿子此前在楼里太过闹腾,跟很多邻居结怨,大运动一开始,基本每天都有邻居找着各种借口来举报他们一家人。

    这两个月以来,他们的家里被打砸了无数次,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家里没有一点粮食,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这也就算了,他们两口子,隔三差五就被一群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绑走,去街上游行,去大广场被人P斗,受尽各种侮辱。

    最后曹春石实在受不了了,拿上多年的积蓄,跑去市里的革委会花钱买通了关系,革委会的人发话,他们最近这才免遭各种刁难。

    饶是如此,两个多月的折磨,让蒋来娣不仅暴瘦了一大圈,精神上也出了一点问题,回到卢家大楼以后,见谁都恨得牙痒痒,感觉谁都举报害过她,整日都想报仇。

    于是她干脆把楼里三十多户人家挨家挨户都举报了一个遍,让他们也尝尝,他们夫妻俩这段时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滋味,肖窈只是被她举报的其中一个。

    面对这么多人的眼光,即便害怕肖窈,蒋来娣还是理直气壮地道:“都看着我干嘛,她指定有问题,她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个妖精似的,衣服就没穿过重样的,前两个月,我还看见她穿着一件民国风的裙子跟人看电影去了,之后就有个公安随时给她送花来,让她插家里的花瓶里,她还经常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爱打扮,不爱劳动,没有工人阶级的朴实美,这不是搞小资做派,这是什么!你们别被她那好看的皮囊给迷惑了!这女人目中无人,狂傲至极,十分恶毒,谁都敢打,谁都敢欺负,你们得好好的查查她!”

    肖窈平时在卢家大楼里已经算很低调了,每天就上班、下班、回家洗澡睡觉,三点一线,偶尔会在傍晚十分出门,穿得也比较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衣服。

    然而就算如此,她出色的容貌,还有她不跟其他人一样穿着半旧或者带补丁的衣裳,每天穿得衣服都挺光鲜亮丽,她就在很多邻居还有蒋来娣的眼里,就是个爱打扮、爱漂亮的小资做派小妖精,每天看到她都觉得不顺眼,总想折腾折腾她,看她出糗,看她被折磨,她们心里才舒坦。

    肖窈看着蒋来娣,心里只觉得好笑,她早就料到大动乱之后,蒋来娣会给她来这么一出,没想到蒋来娣憋到今天才来,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着侧身让开,让平头男一众人进去搜查。

    十五个人呼啦啦往里冲,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味,那是属于靠站在门口,那个美人身上的香味。

    男同志们闻得心猿意乱,几个年轻的女同志却是不管那么多,对着有些乱糟糟的屋子,一阵乱翻乱找。

    屋里被肖窈收整过,剩下的东西没几样,她们一阵翻找,把肖窈的衣柜都打开了,里面除了两件在这年代还算稀奇的胸罩和几条内裤之外,别的没什么出格的东西和内容。

    胸罩和内裤在这年代还没普及,很多女同志里面都穿着小背心,底下穿着比较柔软的长裤当内裤,冬天还好,穿得厚,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天热就都不敢穿较薄的衣衫,走路都是佝背驼腰的,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两点。

    要是碰上下雨,没带雨伞,衣服要被雨水淋湿了,好家伙,那基本都是捂住自己的胸口,飞快地在路上奔跑回家。

    这种情况之下,稍微有条件的大姑娘,都会咬牙拿钱票去百货商店,买两套价钱挺贵的胸罩、内裤来穿穿,省得被人看光了去。

    那几个年轻的女小红兵,只有一个穿了胸罩,其他都穿着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挺厚,又闷又热的防军装,让人看不出来什么。

    她们也不可能拿肖窈的胸罩做文章,只是看她胸罩的大尺寸,一个个都羡慕不已,她们中有些人,胸还不及人家一半大呢。

    她们不甘心的又翻了一遍,其中一个小红兵看到肖窈那个带镜子的大衣柜,直接拿它做文章,“你一个未婚女同志,怎么用起这种衣柜来了,这种衣柜不是人家正经夫妻婚后才用的衣柜吗?”

    这是在暗示众人,肖窈私生活不检点,这种带镜子的衣柜,在世面上少说也得卖三百块钱以上,这么贵重的衣柜出现在一个未婚女同志的屋里,还是租的屋子里,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肖窈气定神闲道:“那是我请别人帮忙买的二手衣柜。”

    “你哄谁呢,就这衣柜的材质,这做工,一看就是新的,谁会那么好心送大几百块钱的衣柜给你,指定是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勾勾搭搭,哄着人家送给你!你私生活这么不检点,男女作风有很大的问题,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好好的接受我们组织上的思想教育。”

    那人说着,就和几个小红兵一拥而上,要抓肖窈。

    “慢着,那人是不是好心送我衣柜,我不知道,你们要觉得他不安好心,可以去平章分局,问问刑侦科支队付靳锋副队长,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到了这个地步,肖窈不得不搬出付靳锋的名头来,让这些存心做文章的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知难而退。

    “付公安?那个屡破案子的付靳锋?”所有人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惊讶。

    付靳锋的名头响彻榕市,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从报纸上看过,或者从本市的广播新闻里听到过他的名字,知道这个人很有本事。

    在大环境波动的情况下,公安局虽然也受影响,出现相互举报,内部斗争的事情,但相比其他机关单位和工厂来说,好了很多,很多公安依然在岗,配合当地的部队军人维持基本的次序。

    如今举国都变了天,革委会和小红兵成为全国主权之一,他们再怎么嚣张,也忌讳跟公安和军人产生冲突。

    听到付靳锋的名头,在场人就算是傻子,也听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一时都沉默了。

    蒋来娣看他们不说话了,顿时急了,“她说什么,你们就信啊?人家付公安是什么人,是一个大忙人,成天忙这忙那的,哪有时间给她做衣柜,他俩就算认识,也不代表他们俩有什么啊。”

    这话平头男挺认同,他问肖窈,“你跟付公安是什么关系,说说。”

    “我们目前算是朋友关系。”肖窈实话实说。

    大动乱开始以后,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天 ,付靳锋天天跑到卢家大楼来,嘱咐她不要随意出门,查看她是否被人针对,是否安全,此后三五天来一次,再到一个星期来一次,再到今天,肖窈已经快十天没看到他的人影了,也不知道他是被人针对了没办法来看她,还是他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没办法来。

    总之,两人这两个月以来,见面相处的时间不多,两人既不是对象,又不是朋友,只是暧昧对象,她总不能告诉这些人,他们两人还处在暧昧阶段吧。

    肖窈还挺担心付靳锋的,原本还打算这两天去平章分局看看他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蒋来娣带着革委会和小红兵来上门找茬,她还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付靳锋的对象。

    到时候这些人跑到平章公安分局去做调查,一问平章分局的公安,都不知道他俩在处对象,付靳锋要不在平章分局,或者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就是自掘坟墓,自讨苦吃。

    平头男听到她模棱两可的话,神情一松,笑着对肖窈道:“肖同志,不管你跟付公安是什么关系,你个人作风有问题,就得跟我们走一趟,到我们革委会好好的接受思想教育,你也别扯些有得没得,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抬起手掌,做了一个‘给我上’的手势,一群小红兵蜂蛹而来,将肖窈擒住,还给她身上捆上绳索。

    肖窈挣扎了两下,冷冷看着平头男道:“你们革委会的人,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抓人吗?”

    “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我们革委会办事,都是有理有据、有章程的,你要是觉得自己受了冤枉,到了革委会,可以按照我们的章程,请你的亲朋好友帮你向上头申诉,等待我们革委会核实无误,才放你走,在此之前,你得跟我们走。”平头男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往外走。

    肖窈有大力异能,也有很好的格斗技术,完全可以挣脱身上的绳索,把眼前的人一个个打倒,直接逃跑。

    可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就等于上了革委会的黑名单,一定会被革委会的人当成什么反、动,黑五类分子,被全国通缉。

    到时候她没有户籍证明和介绍信,逃哪都是黑户,走哪会被针锋相对,日子不好过,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受着,见招拆招。

    肖窈被一群人押着,跟着平头男往外走,在经过门外过道之时,肖窈看到蒋来娣脸上抑制不住的恶毒笑容,嘴唇勾了勾,大声道:“同志,我实名举报,这个名叫蒋来娣的女人,是苏修间谍份子!”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才是苏修间谍份子,姓肖的,你别狗急跳墙,见谁都咬一口!”蒋来娣睁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跳着脚骂肖窈。

    肖窈嗤笑:“你是不是苏修间谍份子,让革委会的同志去你家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在这里狗叫有什么作用。”

    “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平头男半信半疑。

    这段时日,他没少见夫妻、朋友、同事、邻居、父子等等当场反目,相互举报的事情,很多时候他们顺手一查,还真有问题,因此对肖窈的话半信半疑。

    肖窈道:“是不是,你们去查不就知道了。”

    蒋来娣眼皮一跳,想阻止平头男一众人去搜她家,又怕拦着他们,让他们产生误会,只能恨恨瞪肖窈一眼,说尽各种好话,跟着平头男下到二楼。

    平头男不搭理她,只让她开门做检查

    等她不情不愿打开房门,平头男和十来个小红兵进到她乱七八糟的家里,翻找她家里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肖窈趁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翻找蒋来娣家里,蒋来娣站在他们身边,心慌意乱解释自己清清白白之时,趁他们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她在末世好几个图书馆搜来的诸多图书中的一本俄语书籍,轻轻放在蒋来娣门口的一个老瓷盆下压着。

    很快,小红兵搜刮完屋里,没发现可疑东西,又来搜过道上蒋来娣放得锅碗瓢盆,还有各种杂物。

    当一个小红兵翻找出来那本俄语书籍,即便蒋来娣不识字,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在看到那与平常自己见过的书籍不一样的文字符号时,她也明白大事不妙,脸色唰得一下褪尽,白的跟冬天刚下的白雪似的。

    “蒋来娣,你说说,这本俄语书籍,你是从哪来的?”平头男冷着脸问。

    “我,我不知道。”蒋来娣傻眼了,从没想过,她家里会有这样的书籍。

    她张着嘴,各种哭嚎解释,“我不识字,我男人也不认得几个字,我们夫妻俩从来不会看书,家里怎么可能有这种苏修间谍的书呢,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夫妻过得好,故意栽赃陷害的!”

    “你们是不识字,你们不是有三个孩子在读书嘛,说不定就他们藏得呢?”一个小红兵开口说。

    “不,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看得懂这种复杂的书,不可能是他们拿得!你们要相信我,这一定是姓肖的这个女人搞得鬼,一定是她!你们要不信,我这就去找我的孩子过来作证。”蒋来娣说着,要去找不知道去哪疯玩的三个小兔崽回来说话。

    平头男却懒得跟她废话掰扯,他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人,“抓走吧,人证物证俱在,先把她抓去革委会好好的审问。”

    “不,我不去!”蒋来娣已经被革委会‘审问’P斗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到小红兵来抓她,各种尖叫挣扎哭嚎,疯了一般往外逃跑。

    小红兵把她团团围住,有两人直接踢她两脚,把她绊倒在地,死死摁在地上,给她套上绳索防止她逃跑。

    肖窈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着屋里的动静。

    她这个人很记仇,有仇基本当场就报了,蒋来娣不是喜欢针对她,专门举报她,带着革委会和小红兵来折腾她吗,那么她也以牙还牙,蒋来娣也别想好过!

    第76章 第 76 章 待宰羔羊

    平头男人一群人, 带着神色镇定的肖窈,还有哭嚎不止,不停挣扎的蒋来娣下楼, 吸引了整栋楼里的邻居目光。

    这段时日,楼里的街坊邻居都被大动乱折磨得形容憔悴, 楼里很多人都被蒋来娣举报过,一个个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现在看到革委会的人和小红兵把蒋来娣又抓走了, 不少人眼里止不住地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该!让她不做人,让她把楼里所有的邻居都举报了一遍, 折腾所有人,这次她敢去招惹三楼那个脾气暴躁的疯美人,再次落到革委会的手里,以那位疯美人的个性,她不死也得残!

    至于肖窈, 楼里人除了极少部分平时看她不顺眼,对她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家,看她终于被革委会的人抓了,幸灾乐祸之外, 其他人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大家心里都明白, 那些革委会和小红兵,都不是什么正经好人, 肖窈生得太过貌美,这次被抓走,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廖琴也是满心担忧,她看到肖窈下楼,想跟肖窈说两句话,刚踏出门, 怀里抱着的两个月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她低头看孩子一眼,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肖窈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看着她,对她笑了笑,轻启红唇,对她无声说了几个字,“找付公安”,转头跟着平头男走了。

    廖琴愣愣地看着她离去,没有立即下楼去找人。

    两个月前,廖琴的婆婆尽管早就收到了风声,主动辞去了老师的工作,呆在家里照顾她,到大动乱开始的那几天,她的婆婆还是被人针对、举报,成群的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三天两头来抓走她的婆婆,拉着她去游街,逼她在广场上下跪,让她接受群众们的各种侮辱,最后还发展成扒光她的衣服,天天让她赤果着,随着其他被P斗的人,一起在街上游行。

    廖琴的公公和丈夫,不忍心看自己的妻子母亲受如此折辱,都拼了老命的护她,到处去托人找关系,求革委会的人和小红兵放人。

    那时候大动乱正在热头上,无论他们托什么关系,都不能压下那些人被冲昏的头脑。

    廖琴的公公不管在肉联厂多么清正廉明,也被革委会的人抓去调查,到现在的都没放出来,生死未知。

    而廖琴的丈夫为了护自己的父母,跟小红兵们动起手来,激怒了那些小红兵,成群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打得半死不活,脑袋受到重创,在家里躺着,到现在都还没清醒的迹象。

    廖琴的婆婆不堪受辱,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连累自己的儿媳妇,于是在一个深夜里,吊死在自家厕所里。

    廖琴当时已经怀胎九月,看到婆婆吊死的那一幕,吓得尖叫一声,摔倒在地,直接动了胎气见了红,捂着肚子一直在屋里哭个不停。

    那个时候楼里的邻居都自身难保,每家每户都兵荒马乱,乱七八糟,不停地跟上门来搜刮打砸的小红兵们对抗,楼里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廖琴摔倒在地,无法动弹,她的哭喊声,混入诸多杂乱的声音中,没有任何人听见她的呼救声。

    倒是肖窈,因为跟她交情好,知道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算着她怀孕的月份,一直关注她的动向。

    在她摔倒没多久,肖窈似乎听见了她的求救声,匆匆忙忙赶到她家,看到她家里的惨状之后,安抚她说:“别怕啊,万事有我在,我先送你去医院,你先生完孩子,回头我再回来,替你给你婆婆安葬后事。”

    肖窈说到做到,她那样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女人,居然抱着廖琴一个大肚孕妇,一路狂奔到最近的医院,把廖琴送进了产房,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

    肖窈又自掏腰包,给廖琴买了不少吃的喝得用的东西,看她心气郁结,不停地哭,一直下不了奶,孩子饿得哇哇哭,又给她拿了两罐这年头十分金贵的奶粉,最后帮她婆婆做了一副棺材,给她婆婆收了尸,埋在榕市城南郊外的荒山上。

    廖琴家里突遭变故,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自己的丈夫还被打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廖琴的娘家人,也在遭受同样的事情,无暇顾及她的死活。

    廖琴极度悲愤之下,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备受打击,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不敢想,要没有肖窈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出手帮忙,她早已崩溃,带着老公,抱着孩子,一死了之了。

    廖琴对肖窈的感恩之情无以回报,最近一段时日,白天她都离肖窈远远的,生怕自己连累肖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做一些自己拿得手饭菜,或者手帕鞋袜什么的送给肖窈,了表自己的心意。

    现在看到肖窈被抓走,廖琴心急如焚,她知道那名姓付的公安经常来找肖窈,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肖窈让她去找付公安,就是想让付公安去救她。

    可现在小红兵还没走,她不能立即下楼去找人,否则被那些小红兵发现她跟肖窈关系不一般,又会惹出很多事情出来。

    廖琴抱着孩子在屋里呆了大半个小时,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没等听见蒋来娣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了,确定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都走了,这才抱着孩子,匆匆忙忙出了门,往平章公安分局的方向走。

    一路上四处可见穿着仿军装,带着红袖箍,成群结队的小红兵,在大街小巷围堵路人,对路人各种盘问。

    也有穿着其他黑灰蓝三种衣服颜色的革委会人的人,抓着一群群黑五类或者他们认为有问题的人们,在大街上进行游街、示众、p斗,于此同时,还有不少市民跟在他们后面,一面看热闹,一面举着捏紧拳头的手,高喊着各种口号。

    榕市街头巷尾一片闹哄哄的景象,四处都是让人胆颤惊心的画面,廖琴抱着孩子不敢走主干道,一直绕走着小道,绕开那些随处可见的小红兵人群,心惊胆战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平章公安分局面前。

    平章公安分局不再是从前那威严肃穆的景象,分局门口的大门和门窗有被打砸过、烧过的景象,大门虽然敞开,里面却没几个公安在,可见大动乱最初开始的那一个月里,平章公安分局也遭遇了暴力武斗。

    廖琴抱着孩子急冲冲跑到分局大厅里,看到一名年轻的女公安坐在办公桌后在写着什么,她连忙走上前问:“同志,请问你们刑侦科的付队长在吗?”

    “不在。”那女公安抬头看着她,“你找他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我给他转达。”

    “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这有急事找他。”怀里的孩子在哼哼唧唧,廖琴一边轻轻抖着孩子,安抚他睡觉,一边急切地问。

    “他家里出了一点事情,目前他不在榕市,可能过几天才回来,你要真有急事需要他帮忙解决,也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女公安放下手中的笔,神情认真道。

    “你?”廖琴怀疑,“付公安他对象被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抓走了,你能帮上忙吗?”

    革委会如今的权力很大,凌驾于一切政权之上,能掌控一个人的生死,是这个特殊年代产生的特殊政权,哪怕是公安、军人,也无法与之抗衡。

    眼前的女公安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公安,她敢管革委会的事情吗?

    “你说什么?”高莉怀疑自己听错了,“谁的对象?”

    “付公安的对象,名叫肖窈,住在卢家大楼里,长得特别美,她要被那些人抓走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怎么,你们不知道他们在处对象吗?”

    高莉:

    见鬼了!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卧槽,有这事儿?!”李沐灰头土脸,从外面维持完次序,匆匆赶回来,听到这话,一脸不敢置信。

    廖琴尴尬的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她知道肖窈跟付公安关系不一般,毕竟两个月前,付公安时常带着花来看肖窈,还花大价钱给肖窈买了那么多家具和煤炭,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付公安是喜欢肖窈的。

    她以为这两人已经处上对象了,平时也不好过多去问肖窈的私事,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看到眼前两位公安的表情,肖窈他们应该是还没处上对象,又或者处上了,没告诉身边的人,所以平章分局的公安们都不知道。

    廖琴心里有些着急,付公安不在榕市,这下该怎么办,谁去救肖窈。

    高莉惊愕过后,恢复了理智,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家师傅平时的种种行径,从他和肖窈相处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一丝两人可能处对象的可能性,惊奇得对李沐说:“我就说咱们付队最近几个月怎么总抢你和小吴他们的活儿,一会儿去肉联厂做调查,一会儿去卢家大楼调解矛盾,偶尔还搭着肖大芳去吃饭,原来他早看上了肖大芳,才会这么积极。”

    她这么一说,李沐也想起来了,“难怪之前秦正东跟我抱怨,说他看上了肖大芳,却被付队给劝住,说肖大芳身上问题诸多,让他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他觉得付队是在阻拦他的好姻缘,一直跟我叭叭个没完没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咱们付队可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现在想来,他是早有预谋。”

    “既然如此,咱们得给付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来个英雄救美,虏获美人芳心。”一向高冷的高莉,罕见地笑了笑。

    她家师傅铁树开花,她要不赶紧添把火,让她师傅烧起来,等她师傅回来,一个不高兴,又不知道给她和李沐安排什么苦活脏活做,她还是给他找点事做,让人管管他比较好。

    “你说得对,我马上就给付队打电话。”深有同感的李沐,马上走去通讯室,拿起内部电话,让话务员把电话转至北京某军区大院里。

    **

    肖窈被平头男带离卢家大楼后,没有像他们日常操作的那样,直接把她带去街上游行示众,或者带她去广场,当着群众的面各种P斗侮辱,也没有把她关进监狱里。

    而是兵分两路,一路人,也就是七八个小红兵,把蒋来娣直接抓去P斗了,而她被革委会的人带着,穿过大街小巷,走了很久,来到市政府附近一家很大的文化馆里,把她关在一间房间里。

    文化馆是建国后修建的,整体建筑成回字形,四面都是三层的楼体,中间是个很大的内部文化活动中心。

    在前往被关房间的路途中,他们经过文化馆的活动广场,里面站着许多穿着列宁服、中山装、干部服,长相都有一股让人说不出来的猥琐、流气感的男人,围城一团,都抽着烟,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在离那些人不远处,则有成群结队,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说话走姿看起来都特别像地痞流氓的人群,肖窈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革委会这段时期召集起来的‘人马’。

    这个文化馆,很有可能是革委会的人暂时聚集落脚的地方。

    但这年头的革委会基本都是把政府占领,改成革委会政府,在里面组成新的领导班子,开启新的领导方式。

    榕市这些革委会的人为什么把市里的文化馆也给占领了,还在里面安插那么多革委会的人,又为什么把自己抓到文化馆来。

    怀着诸多的疑惑,肖窈被关进了文化馆北面三层楼尽头的一间房间里。

    屋子很大,大约有五十多个平方,在这个一家老小都挤住在十来个平方狭窄屋子的年代,这个房间算大了。

    肖窈一进去,里面就有五个年纪在15-30岁不等,个个容貌都长得不俗的女性,或站或坐在那间宽大的屋子里,看到她进来,所有人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平头男动作粗鲁的一把将肖窈推进房间,冷声道:“进去后给我老实点,别想着逃跑,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给我在里面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错误,等待我们革委会的领导,来给你和其他人做思想工作。你要想上厕所之类的,要和其他人统一一个时间段叫我们外面的人,给你们开门,否则自己憋着吧!”说完走出房门,将房门关上,传来上铁链锁的声音。

    肖窈环顾四周,屋子四面都是墙,墙上贴了一些伟人画像和时下的各种语录,里面没有一扇窗户,靠角落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褐色桌子,几张同色椅子,看起来像是会议室用的桌椅。

    整间屋子看起来像是一间会议室,只有正中间上方亮着一盏昏黄的梨形灯,地上放着几个用稻草垫得‘床垫’,几个女人就或坐或站在些稻草上,除此之外,整间屋里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见她进来,那五个女人都没说话,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五官精致,容貌出色,身上虽然穿着老土布衬衫,同色裤子,黑色布鞋,不过她的衣服面料没有补丁,质料看起来挺不错,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而且她从进门开始,无论是长相和气质都不像是普通女人,那些女人都很疑惑,她看起来像大家千金,怎么会来这里呢。

    一个年纪颇大,看起来有三十岁,留着一头齐肩长发,长得很漂亮,看起来特别有韵味的女人开口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儿,犯了什么事儿被抓到这里来?”

    肖窈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我叫肖窈,什么事也没犯,我是被邻居嫉妒眼红举报到了革委会那里,他们随便找了一个由头把我抓到这里来的,说是要给我做思想教育工作。”

    “啊,俺也跟你一样,俺在家里好好的啥事儿都没做,就被人举报,然后被革委会的人抓到这里,俺冤枉的很呐。”

    女人旁边一个容貌不错,但一开口说话就显得有些土气,有些憨憨的二十多岁姑娘,激动的开口,“这些革委会的人,凭啥抓俺,俺什么都没干,俺说了俺是冤枉的,他们也不放过俺!”

    她一口一个俺字,说得肖窈脑袋头晕,旁边三个年轻姑娘也是纷纷表示,她们都是被莫名其妙抓到这里的。

    虽然这三人中,有两个是因为家里成分不好,或者是家里人干了什么事情,被这些革委会的人抓来,但肖窈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这些革委会的人,抓来文化馆的女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肖窈可以肯定,他们抓得女人,不止她们这个房间的人,应该还抓了许多同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关在其他房间。

    如果她们思想上真的有问题,革委会的人对她们,应该对待其他普通的女人一样,直接拉去街道游行,或者直接拉去人多的广场当众P斗,而不是把她们关在文化馆里,做什么思想工作。

    肖窈意识到不对劲,就忍不住多想,曾经她在末世的时候,没少看过关于这个时代的书籍电视剧,知道在这个特殊时期的岁月里,许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女知青,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遭受了很多悲惨的过往遭遇。

    她们无处可说,无地可诉,很多人选择隐忍妥协,隐藏心里难以诉说的伤痕和秘密。

    更多人受不了自己的遭遇,选择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自尽,用自己的死,向人们控诉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

    肖窈想起经过文化馆活动中心之时,看到的穿着干部服的那些男人们,心里隐隐不安,开口问最先说话的那个女人:“大姐,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别叫我大姐,我叫林嫣,你叫我大姐,都把我给叫老了,我还年轻的很呐,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林姐。”林嫣理着自己有些发油的头发,叹着气道:“我是前天被抓进来的,在这里呆了两天了,这两天我就只吃了两顿饭,喝过三次水,饿得我头晕眼花,渴得我说话都费劲儿。”

    “俺叫陈少梅,俺也是前天被抓进来的,也只吃了两顿饭。”那个有些憨憨的女同志,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说。

    “我是昨天抓进的。”

    “我是今天抓进的。”

    “我也是今天抓进来的。”

    五个女人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字和被抓的时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被抓进来以后,都没吃喝过多少东西,一个个饿得有气无力的。

    她们就算想逃,也没力气逃,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革委会的人在守着,逃出去了,也会被他们抓回来。

    肖窈皱起眉头,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提醒屋里的五个女人道:“我看这些革委会的人没安好心,说是给我们做思想工作,却把我们抓到这个偏僻的文化馆里关着,抓得都是漂亮的女同志,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两天我们最好抱团行动,不要单独一人走,省得遇上事情,没有人帮忙。”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完她的话,所有人心里都猜到了几分,脸色一变,神色慌张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年纪最小,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学生打扮的小姑娘,当即害怕得嘤嘤哭起来,边哭边问:“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被他们毁了清白,我想回家,呜呜呜”

    其他三个年轻点的姑娘想到自己处境,像是待宰的羔羊,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宰了,吃干抹净,她们家人都自身难保,不可能来救她们,一时心生绝望,都忍不住抱头哭了起来。

    屋里哭声一片,听得肖窈头大如斗,“都别哭了,镇定点!保存点力气,想想怎么逃出去才是要紧事,你们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你有什么好主意?”林嫣发问。

    “我现在没想到,不过,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见招拆招,总会有办法的。”肖窈自信满满。

    她自然不是在说什么空话,她有大力异能、格斗术不输于任何学过武术的男人,她一个人要从这里逃出去很容易。

    但她这个人,心眼比较小,受不了一点委屈,革委会的人敢动她,就要做好被她疯狂反击的准备。

    她现在正计划着,如何让这群革委会的人,在她手里狠狠栽个跟头。

    革委会的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手头有点权力就敢带头造反夺权,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随意定夺别人的生死,说他们是恶霸、地痞、混混、流氓都不为过。

    肖窈深知这些人有多恶劣,他们利用手中的职权,会在未来十年里干下多少恶事,跟他们硬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能先按兵不动,走一步算一步。

    第77章 第 77 章 首都逼迫

    首都某军区大院, 付家人都围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各个面色凝重。

    自从大动乱开始,首都首当其冲, 发生了很多暴力武斗的事情,原本付正德在首都军区位居高位, 为了保住付家盘根错节的势力,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女, 直接在发生动乱的那一天,将自己手中的军权交了出去, 选择提前两年隐退。

    原本按照以往的规矩,他退位以后,一他要去干休所养老的,但上头考虑到付正德及其老父亲是抗战老功臣,他们不愿意搬去干休所, 便给他们拨了一套只有一进院子的四合院给他们住。

    如今付家搬进靠近夭安门附近的四合院已经两个多月了,这院子虽然只有一进,但院子占地面积很大,是老北京传统的四合院, 有六间正房、八间东西厢房、一座倒座房, 中间有个很大的院子里,里面有个水井和水池, 水池是四四方方的,里面养得有荷花和鲤鱼,人住在里面还挺舒服。

    但住得再舒服,付老太爷的身体,也在日渐衰弱。

    老太爷已经是九十岁的高龄,从清朝活到现在,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从前几年开始,身子每况愈下,这两个月以来,又在忧心国家动乱和付家子孙的事情,一度陷入昏迷,医生束手无策,让家属把人拉回家里去,准备做好后事。

    大概在十天前,付靳锋收到家里紧急来电,告知他家里的老太爷可能不行了,让他赶紧回家,准备办后事。

    他匆匆忙忙赶回家,在老太爷的病床前伺候了一个多星期,老太爷居然醒了,精神看着还不错,还能下地走动。

    大家伙儿担心老爷子可能是回光返照,让付靳锋继续守着老太爷,没想到又过去了几天,老太爷还是活得好好的。

    付正德请医生上门来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他的身体奇迹般的有所好转,只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得在家里好生养着,兴许能多活几年。

    就在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付靳锋打算回榕市之时,付靳锋的大哥——付靳毅,原本在中央工作,突然被革委会的人带走调查。

    付靳锋的二姐,付靳慧的丈夫也被带走,还有其他付家子弟,凡是从军从政的,都陆陆续续被带走调查,付家岌岌可危,一片愁云惨淡。

    原本大家把这些事儿都瞒着付老太爷,谁知道一个付家小辈子孙说漏了嘴,被付老太爷听见,老太爷嚷嚷着要去找领袖讨个说法,说他付家清正廉明了近百年,一直为国效忠,在非常时期,一直是支持领袖的工作,从没有站错过队伍,为何到了今天,落到被那些人审核调查的地步,死活不顾家里人的劝阻要出门。

    结果刚出门,老太爷就急火攻心的晕了过去,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付正德连忙把付家子弟都召集到家里来,问大家有什么想法看法没有。

    大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他们付家在首都安稳了这么多年,一直谨慎小心本分做事,结果时局一变,付家子弟就出事,他们肯定是被人针对报复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见不得他们付家好的人揪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也有人说,他们付家一直跟随着领袖南征北战,领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付家付出了多少,付家子弟被抓走,只是审查,没说犯什么事儿,也没明确的说明缘由,估摸着就是走个过场,用不了多久就放出来,无需担忧。

    又有人觉得,付家势力大不如从前,付正德这个前军区首长一退休,马上就又有人来针对付家,而付家目前除了付靳毅在中央组上任高层领导之外,其他付家子弟所在的职位和单位都没有真正的话语权,压根不能护着整个付家人。

    有人就建议,让付靳锋回到首都从政,或者跟付家家世相当的大家族联姻,来个强强联手,这样既能护住付家人,也能带领付家子弟更上一层楼。

    面对众人议论不停地声音,付靳锋歪歪斜斜地躺靠在客厅一个红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把玩着一款老式滑齿的柴油打火机,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直没吭声。

    众人说得口干舌燥,他没一点反应,一个付家的叔伯忍不住指责他:“靳锋,我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你就没个什么想法?今天家里的叔伯长辈们都在,你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有没有半点家教礼数,有没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你们想让我有什么想法,让我跟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一样去联姻,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回家当摆设,你们心里就满意了?”

    付靳目光冷冷盯着那位叔伯道,“别说我不尊重你们这些长辈,我这人打小就是个混子,从不按规矩办事,更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任由旁人摆布。别说你们了,就是我家老头子,惹我不高兴,我也不一定给他面子,你们也别拿你们那一套死板规矩来指摘我,对我来说没用!时代已经变了,你们别老想着靠着付家以前挣下的功绩,吃一辈子闲饭。上面的人又不是傻瓜,很多事情他们看得门清,不就是被带走调查,又不是被抓走,着什么急!您要是着急,您大可以把自己拾掇拾掇,找个门当对户的大姑娘,把自个儿再嫁出去,为我们付家做点贡献。”

    “你!”他混不吝的话语,目光如寒潭,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完全堵住了那位叔伯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叔伯气得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话都说不出来。

    “混账东西!你在叔伯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陈美兰坐在付靳锋身边,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拍他后背一巴掌,回头对那位叔伯陪着小心,“二叔,是我教子无方,您别跟他一个晚辈生气,您也知道三儿从小就是个混不吝,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他爷爷的话,他说话向来就是这个臭德行,您别往心里去啊。”

    付二叔哼了一声,重新坐会座位上,“我不管你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身为付家子弟,背靠付家吃了这么多年闲饭,就得回报付家人,做事要考虑大局,不能把个人喜好排在第一位。如今我们付家被人针对,要不想办法联姻,稳固我们付家的地位,被动地被人整治,我们付家就会大伤元气,渐渐没落了!”

    坐在客厅中央,一直绷直着背部,没怎么说过话的付正德,此刻也面色严肃的开口,“三儿,你二叔说得对,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白莉莉那姑娘是我跟你妈看着长大的”

    白莉莉的父亲,白参谋长原本是付正德在部队的政委,两人既是搭档,又是多年的好友,从寂寂无名的小军官,一路相互扶持到如今持平的地位,两人之间的战友兄弟之情,自是深厚无比。

    两家人走得特别近,两家人的孩子也从小一起玩到大,对彼此都知根知底,十分熟稔。

    在付正德为保付家主动提前退休后,白参谋长非但没有审时度势地也跟着内退,反而又往上升了一级,攀上了如今混乱局势的某一位大人物。

    在首都很多世家、大家族都被大运动波及,动荡不安之时,白家人因为白参谋长的缘故,一直安安稳稳,还加入了革委内权,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杀大权。

    很多人络绎不绝地上白家门,各种拉拢送礼,还紧盯着白参谋长没有出嫁的女儿白莉莉,向她各种献殷勤,想让自家的子弟跟她处对象结婚,以此获得到白家的庇佑。

    这个时候,付正德难免想起白莉莉对自家老三一片痴心,之前白参谋长也有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的事情。

    若是他们两家能联姻,别的好处不说,单说付靳锋已经二十七岁,年纪真不小了,要能跟白莉莉结婚,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他家老太爷真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含笑九泉。

    付老太爷戎马半生,子孙众多,他对他们都平平淡淡,唯独对付靳锋这个叛逆的逆孙特别偏爱。

    除了是因为付靳锋从小就养在他身边的缘故,还因为付靳锋的脾性特别跟他年轻时候一样,一身反骨,敢做敢当,有勇有谋。

    老爷子时常跟家里人说,他活到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活头和指望了,唯一的指望,就是希望能在自己去世之前,看到付靳锋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偏偏付靳锋这逆子,家里人给他介绍了无数个相亲对象,他一个都看不上,死活不愿意处对象,不愿意结婚,更不愿意跟白莉莉有过多接触,还美名其曰,我只要一天不结婚,我爷爷就一直盼着我结婚,他就一直不会死,这不是一件好事嘛。

    付正德被他那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只想抽他,正好今天付家人都聚在一起,付正德就想以此机会来压压他,让他跟白莉莉结婚,这样对付家,对他,对大家都好。

    “你们看着她长大,想娶她进付家门,你们去娶就是了,反正你们老当益壮,再娶十个八个媳妇都可以。”付靳锋打断付正德的话,将嘴里叼着的烟,别在耳朵上。

    “混账东西!你听听你说得是人话吗!”脾气还算稳定的付正德,此刻再也绷不住,唰得一下站起身来,抽出别在腰间的皮带,要像小时候一样去抽付靳锋这个逆子。

    其他人连忙拦住他:“大爷,算了算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打他,多伤你们父子感情,有事好好商量。”

    “这混账玩意儿,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老子要不揍他,他能翻天!”付正德挥舞着皮带,表情凶狠,皮带却迟迟没落下。

    付靳锋还是斜靠在沙发上,不跑不躲,压根不怕他爸动手打他。

    他爸看着脾气暴躁,实际不管他从小犯了多大的事儿,他爸都没真正动手打过他,只是一味的跟他讲道理,要实在讲不听,就抽皮带吓唬他,这都是多少年的老套路了。

    反倒是他妈,看着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实际一言不合就扇他嘴巴子,拧他耳朵胳膊大腿,耳提命面让他改改自己的毛病。

    他们家,真正打人,真正凶狠的是他妈。

    果然,付正德话音刚落,陈美兰看到付靳锋那副油盐不进的懒散模样,气得牙直痒痒,伸手狠狠往他胳膊上拧一把,“你这小王八犊子,你爸都一把年纪了,你还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你要把他气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说完,又缓着语气问:“白莉莉那孩子多好啊,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有礼貌有家教,最重要的是,她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做得一手好菜,你到底对她哪里不满,这么多年了,她身上就没你看得上的地方?”

    付靳锋吃痛,从沙发上坐起身子道:“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来看,无论你们怎么撮合我跟她,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你们逼我也没用。我现在有喜欢的对象,你们不是盼着我成家?等着吧,我会尽快把她娶回家。”

    此言一出,付家所有人都停止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付靳锋,不可置信道:“你有喜欢的对象?”

    “那姑娘是哪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父母尚在?你们处了多久了”

    七嘴八舌的话,问的付靳锋沉默不言。

    陈美兰看他不说话,急得又伸手推他一把,“说话啊,你哑巴了啊,你什么时候处对象了,妈怎么不知道,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我们的催婚,故意找个说头,蒙我们的吧?”

    她跟老付在榕市那边有相熟的人,那人随时关注着付靳锋动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那人都会给他们通信,付靳锋要真处对象了,那人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通知他们。

    “妈,不是我不说,是我说了,您指定不高兴。”付靳锋拧着长眉,无可奈何道:“她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她亲生母亲早已亡故,她亲生父亲和她后妈待她很不好,她在前几个月跟她父亲决裂,带着她的妹妹在榕市工作”

    付靳锋挑着捡着,说了一些关于肖窈的事情,着重描述肖窈的性格比较泼辣强势,跟陈美兰理想中,如白莉莉那样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完全不相同,且对方曾经是农村户口,现在转成了城镇户口,还是一个动刀见血女屠宰工的事实。

    陈美兰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三儿,你又逗妈玩。”

    付靳锋看着他妈喃喃自语,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逼我处对象,我真处对象了,你们又接受不了,真难伺候。”

    付家其他人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知道他说的话八层是真的,心都凉了。

    他们今天集体老太爷家里,就是想逼付靳锋跟白参谋的女儿白莉莉联姻,确保两家的利益关系,让付家的子孙平安渡过眼前的困难时光。

    谁知道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这么多年不处对象,居然在这节骨眼上处了一个乡下的对象。

    这事儿要让白家人知道,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付二叔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眼下我们付家正是危机时刻,你跟一个没钱没背景,没身份的乡下野丫头处对象,你是存心跟我们作对?我不同意你跟那个乡下野丫头处对象,你趁早赶紧跟她断了,省得我们动手!”

    “二叔,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付靳锋目光如寒潭,冷冷扫着付二叔和其他付家人,“我跟谁处对象,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不就是觉得白家如今如日中天,付家日渐式微,白莉莉一直对我有想法,你们想逼着我娶她,换取你们子孙一世安宁。

    我告诉你们,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没人能逼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你们要觉得依靠白家就能获得安宁,与其逼我娶白莉莉,不如掏空你们的家底,学着别人多去白家走动走动,讨好白家人,兴许白家人看在你们真金白银的份上,会庇佑你们一二。

    再不济,把你们家里那些个未婚未育的子弟,都往白家塞,万一那白莉莉看走了眼,看上了你们的子孙,你们跟白家人做成了亲家,所有问题不都能迎刃而解。

    至于我的人,你们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你们尝到,什么是家破人亡的滋味。”

    “你这个自私自利,眼中只有你自己的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

    “首长!军区有付三哥的电话!”一个警卫兵进来,站在院子里,面相正房中间的客厅,大声报告着,说是榕市来了一通电话,打到了军区,指明要付靳锋去接。

    付二叔嘴里剩下骂人的话吞了回去,客厅气氛十分凝重。

    付家其他人都不敢发话,眼睁睁地看着付靳锋站起来,跟着那个警卫兵匆匆忙忙地走了。

    而在首都某军区小白楼里,白成业送走一批来巴结拉拢他的客人,回头看见自家女儿坐在客厅的内部电话旁,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郁结之色,走过去问:“莉莉,怎么了,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白莉莉委屈地指着身边的电话:“爸,这都多少天了?付靳锋一通电话都没打过来,也没上过咱家一次门,他是不是还没意识不到他们付家如今是什么处境,回榕市去了?又或者,这部电话坏了,我接不到他的电话。”

    “电话怎么会坏,爸早上还接了一通内部电话。”白成业坐在她的身边,安抚她:“爸知道你喜欢付靳锋那混账小子,你放心,爸已经联合总革委会的人给他们付家施压,他们付家有前途的年轻人都在革委会的手里,不管付靳锋那小子怎么桀骜不驯,他要是为了付家着想,肯定会向咱们低头妥协,会来娶你,否则”

    他眯了眯眼睛,后面的话没说。

    白成业生了三子一女,白莉莉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打小乖巧懂事,自是备受他的宠爱。

    然而这丫头不知道错了哪根筋,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上了付家那个混账三小子,一直跟着那小子的屁股后面转。

    偏偏那小子怎么也看不上她,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表示,他只把这丫头当妹妹看,不可能跟她处对象,更不可能跟她结婚。

    这丫头就听不进去他这些话,一头热地往付家跑,说实话,白成业这个当父亲的,是不赞同自家女儿嫁给那付家那个流里流气儿子的。

    虽然他跟付正德是多年的搭档好友,两家人之前一直比邻而居,付靳锋那小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但那小子一身反骨,从小调皮捣蛋,坏事没少做,十分顽劣,跟外面那些地痞流氓没什么差别,他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那样的混不吝小子祸害。

    可白莉莉就一根筋,认准了付靳锋,这辈子非他不嫁。

    付靳锋成年后被他爸踹去了部队,在部队狠狠磨炼了五年,退伍后又转业去了榕市公安系统,做起了公安,如今成为当地有名的破案刑侦公安,完全褪去了当年混不吝的模样,为人成熟稳重了很多,跟以前判若两人。

    白成业对现在的付靳锋还挺满意,看他一直婉拒自己的女儿,不识抬举,干脆利用手头的职权对付家施压,逼付靳锋就范。

    “爸,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白莉莉忧心匆匆,“锋哥那人思想激进,心性桀骜不驯,咱们要是把他逼急了,他要知道是咱们在动付家,以他的个性,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一直想嫁给他?”白成业忍不住说她,“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爸能有什么办法。”

    白莉莉噘嘴,拉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我就是喜欢他嘛,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他,这辈子我要是不能嫁给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胡说八道!”白成业瞪她一眼,“你给我听好了,我跟你付叔是过命的老交情,这次为了你,我第一次对你付叔动了一点小手段,已经让我良心不安。我最多让人扣留他付家子弟半个月就得放人,我不能为了你,不顾我们两家人多年的交情,跟你付叔撕破脸面,闹得大家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我只帮你这一次,如果这一次姓付家三小子还不肯就范,你就给我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好好的听你妈的话,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别在这付家三小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知道了。”白莉莉垂着眼眸,答应得爽快。

    白成业心里知道,这丫头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主意呢。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只要事情做得不过,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而付靳锋来到军区,接到榕市李沐打来的电话后,听到李沐说肖窈被榕市革委会的人抓走了,恐怕要出什么事情,没有二话挂断了电话,匆匆忙忙赶回家,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和包裹要走。

    陈美兰见状,急忙拦住他,“你收拾东西要去哪?”

    “榕市,救我对象。”付靳锋言简意赅,绕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美兰怔怔地看着他离去,没有阻拦他,只是对坐在院子里看最新时局报纸的付正德说:“这孩子是真处对象了?为了他的对象,都顾不上他爷爷了?”

    付正德放下手中的报纸道:“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体征一切正常,身边有很多人守着,他在不在老爷子身边都没多大问题。你从前不是盼着他处对象,现在他真处了,处得对象不是你看中的白莉莉,你就不高兴了?是谁之前说,只要他愿意处对象,就算不跟白莉莉处,只要他处了,哪怕是跟阿猫阿狗处,只要他肯结婚生子,你都接受,怎么现在不乐意了。”

    “我那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咱们付家家大业大,他随便找一个不知根底的乡下野丫头处对象,我能高兴吗?他们俩要真成了,以后我去白家、秦家、毛家、顾家等大家做客,我得被那些高门夫人笑话死。”陈美兰一想到被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太太笑话的场面,就觉得心气不顺。

    付正德笑了笑,“现在局势已经变了,凡是都以成分论为主,你该庆幸你儿子找得是乡下的姑娘处对象,那姑娘很可能是最干净的贫农成分,她要嫁给我们付家,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反而比跟白家、秦家这些高门大户联姻来得保险。”

    陈美兰陷入了沉默。

    她哪里不知道高门大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现在的世道,都拿成分说话,成分高的高门大户,随时都有被抄家、下放的危险,反而是那些工农阶级的中下贫农成分的底层人民,能安然无恙,好好的活着。

    白家如今的地位水涨船高,能在伟人面前说上话,虽然门第增高,但也伴随着很多风险。

    如果真跟白家联姻,他们付家目前是得到了不少好处,可这种疯狂的局势不可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总有停下来的那一天。

    万一哪天秋后算账,白家被查,他们付家也要遭殃,想想,自家儿子找个贫农成分的乡下丫头做对象,也不是不可以。

    陈美兰想通了以后,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回房准备洗漱用品,准备去医院替换女儿伺候公公去。

    第78章 第 78 章 真理在手,底气全有

    榕市文化馆某间屋子里, 林嫣几人愁得坐成一团,一个个靠在墙壁上,一直睁着眼睛, 心乱如麻。

    肖窈躺在她们中间垫的稻草上,压根不担心外面的事情, 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觉。

    林嫣看她就这么睡过去了, 忍不住对其他人说:“她心真大啊,这种情况, 她也敢睡觉。”

    “其实,我也想睡觉,我从被抓到现在,已经有一天一夜没睡觉了,我也很困。”陈少梅双眼无神道。

    其他三个姑娘也纷纷表示, “我也没睡好,我也想睡觉。”

    林嫣见她们都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想了想道:“你们都睡吧,我守着, 有什么风吹草动, 我会叫醒你们,等你们睡好了, 我再睡。”

    “行。”姑娘们都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都明白,她们光在这里焦躁不安没什么用,还不如学着那个新进来的姑娘,好好的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保存自己的体力,兴许还能与外面那些革委会的人抗衡。

    肖窈再次醒来,是被人推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见林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肖同志,放饭了。”

    肖窈迷迷糊糊地爬坐起身来,发现房门被打开,外面漆黑一片,应该是到晚上了。

    门口站着两个膘肥体壮的壮汉,其中一人板着一张脸,将十来个馒头、一盆素的没有一点油荤,上面漂浮着零星几片白菜叶的白菜汤扔到门口,接着又把门关上,拿铁链锁上,转身离开了。

    他们一走,陈少梅几个姑娘就急急忙忙把扔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按人数一人分两个,坐在稻草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边吃,陈少梅还边含糊不清地感叹,“他们人怪好的咧,虽然只给咱们吃一顿,可这是细粮白面馒头啊,我平时在家都很少这种馒头。”

    肖窈察觉不对,伸手拦住她和其他四个姑娘,“别吃,这馒头有问题。”

    革委会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将这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关押在文化馆里,一天就给吃一顿饭,喝一点水,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的,给她们这些‘思想’上有很大问题的女人,吃这年头金贵的细粮白面,这不用想,都知道这馒头有问题。

    “怎么了?”陈少梅不明所以。

    肖窈掰开手中的馒头,低头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药味,闻完之后,头有点晕。

    她立即把手中的馒头扔了出去,阴沉着脸道:“这馒头里下了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蒙汗药之类的,你们要把它们都吃下去,很快就会不省人事,任人摆布。”

    陈少梅一噎,吃进嘴里的馒头,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其他三个姑娘无比震惊,纷纷把嘴里的馒头都吐出来,馒头扔得远远的,眼泪汪汪地说:“怎么办,我刚才饿极了,吞了两口馒头,我是不是要晕过去了?”

    “我也是,我在家就没吃饱,现在饿得头晕眼花,吃了两口馒头。”

    “我也吃了一口。”

    “别着急,这馒头我们吃得时候没闻到太大的味道,应该是下药下得没那么重,我们吃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林嫣作为五个女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看到陈少梅这些比她年纪小了十来岁的小姑娘们,一个个惊慌无助的模样,顿时承担起了大姐姐的责任,觉得有必要照拂着这些小姑娘,低声安抚着她们。

    安抚完她们,她转头看向肖窈:“肖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概是肖窈从进来开始到现在,一直表现的很淡定,且一眼就看出馒头有问题,即便林嫣看起来要比肖窈大上个六七岁,她还是下意识地依赖肖窈,把她当成主心骨,询问她的想法。

    “不怎么办,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来带走我们。”

    肖窈面色十分平静,“这期间,你们可以装晕,也可以装作胃口不好的样子,说自己吃不下东西,看他们后续的反应。”

    林嫣陷入了沉默,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今晚不管她们有没有吃下那些馒头,她们都在劫难逃。

    其他四个人吓得哭了起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你们有什么好的方法自救?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守着我们的人还是体型彪悍的壮汉,我们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拧得过他们的大腿。”陈少梅嘤嘤直哭:“我装不了晕,我怕我装一半就露馅了,我还不如死撑着说自己不饿,他们要真对我动手,大不了我咬舌自尽,也要保住我的清白!”

    “你说得对,我宁愿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想让自己被人玷污了,如果非让我选择,我还是选择死吧。”

    几个小姑娘无比绝望,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她们宁愿死,也不愿意屈服于他人。

    肖窈啧了一声:“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们就想到最坏的打算,想到死了,你以为你们死了,事情就会结束了?天真!”

    几人被她说得毛骨悚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出惊恐之色,她什么意思,她们死后,那些人难道还会对她们

    她们不敢往下想,全都看着肖窈,希望她能想个办法救大家。

    肖窈无视她们期盼的目光,看着林嫣道:“你进来两天了,晚上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林嫣想了想,“听过许多次,都是半夜听到有女人在哭,在惨叫,我之前一直以为她们是在受刑,现在想来,可能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肖窈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被关在这里受害的女同志有不少,你们也不要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陈少梅几人虽然不信她能带她们出去,但看她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慌张的模样,她们心里那种惊慌恐惧感被渐渐安抚下来,学着她的样子,继续闭目养足精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肖窈手上戴的手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她们门口传来再次传来动静。

    房门被打开,早上将肖窈绑到这里来的平头男,带着两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屋里五个都是醒着的,他明显楞了一下,随后把目光看向守在门口的两名壮汉,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他们怎么回事,屋里的五个女人怎么没有昏迷不醒。

    门口两名壮汉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们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晕倒。

    平头男回过头,看到扔得满地的馒头,还有放在门口没动过的白菜汤,心下了然,脸上带着一抹虚伪的笑容道:“怎么都把馒头扔了,那馒头可是用上等的富强粉做得白面馒头,你们怎么不吃?就这么仍在地上,多可惜啊。”

    “我、我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不想吃。”初中生模样的小女生怯怯开口。

    “俺也不想吃,俺只想回家。”陈少梅一紧张,就情不自禁地说起俺字。

    “你们前两天给我吃的都是馊掉的黑面窝头,今天却忽然换成白面馒头,谁知道你们安得是什么心,我可不敢吃。”林嫣直接嘲讽。

    肖窈则慢悠悠道:“赖副主任,您要是觉得这些馒头仍在地上可惜了,不如您捡回去吃?”

    她在被押往文化馆的途中,已经从那些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嘴里,知道眼前的平头男被人称呼为赖副主任。

    革委会如今的干部组权设置,如市级的革委会,里面最大的领头人物,只有一名,职称为革委会主任,比如榕市的革委会主任,权力相当于与□□、西元省省长并肩,甚至他的权力还压□□一头。

    接着底下再设若干副主任,协同正主任的工作,再往下增设民政助理员、公安员、计划生育助理员等等。

    革委会主任权利滔天,底下的副主任,权力也相当的厉害,能主宰很多的生杀大权,因此大家伙儿一听到革委会副主任的名头,都是小心翼翼,敬而远之。

    赖荪长得干干瘦瘦,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听到肖窈这话,就知道这五个女人识破了他们的计谋,知道馒头里下了药,倒也不生气。

    他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看着肖窈那张惊艳世俗的美人脸,再往下盯着她胀鼓鼓的胸脯道:“你们倒挺聪明的嘛,想来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们也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小美人,要不,你考虑跟着我,以后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谢谢赖副主任的抬爱,我这个人,从小就不缺吃穿用的,我就喜欢有勇有谋有力气有手段的男人,不知道赖副主任身上,有哪一点符合我的标准呢?”肖窈脸上带着笑,笑容无比美艳,细看之下,她的眼里冰冷一片,没有一丝笑意。

    敢打她的主意,这癞、□□是真活腻了,嫌命长!

    肖窈长得眉目精致,唇红齿白,肤白貌美,这一笑,摄人心魄,勾得赖荪心里直痒痒。

    这两个月以来,赖荪跟一帮乌合之众,高举无产阶级大旗,聚集在一起,跟首都总革委会某个人物联系上,在她的工作指导下,摇身一变,成了榕市革委会核心人物之一。

    这段时间,赖荪没少利用手中的职权,把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甚至不少已婚,有孩子,但容貌不错的女人,找着各种由头,把她们的丈夫、父母、兄弟之类的扣上各种黑五类名头,把他们整治的半死不活之时,将这些女人一批又一批地抓到文化馆里,夜夜满足他们的私欲。

    赖荪已经很久没碰过眼前这样胸大貌美的极品美人了,馋得都快流口水了,本来早上他抓到她,是想把她献给革委会主任的,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这么极品的美人,他要不占为己有,不先尝尝鲜,送给钱主任,他得后悔一辈子。

    他笑了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将枪口对准肖窈,“不知道我符不符合你喜欢的男人标准呢?”

    肖窈脸上的笑意僵住,一颗心往下沉,她什么状况都想过了,就没想过对方手里有枪!

    六零年代不比后世枪支管控严格,在九零年代以前,全国各地枪支随处可见,一发生什么冲突,用枪射击的案件层出不穷。

    在六零年代,虽然上面明令禁止普通老百姓使用枪支,但很多人经过战乱后,都暗自藏了枪或者自制枪械,又或者经过一些途径买到枪,藏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革委会的人带头夺权,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使用武斗特殊手段,极有可能,里面人人持枪,因此才有那个底气干那么多的‘坏事’。

    这下麻烦了,任由肖窈武力值再高,双手也难敌诸多热武器啊!

    不过肖窈并不慌张,她在末世生存多年,自然知道热武器远比冷武器好使,没少在末世恶劣的环境中,四处搜寻可用的枪支,偶尔也会趁火打劫,弄一些枪支放在空间里,这么一年又一年下来,她的空间里其实有不少型号的热武器在手里。

    而她,在末世多年的摸爬滚打多年,自然也学会了开枪,且枪法不错。

    正所谓真理在手,底气全有。

    面对赖荪那嚣张至极的目光,肖窈再次扬起了笑容,娇娇柔柔地说:“哇,赖副主任,你居然有枪啊,你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完全符合我心目中男人的标准,我跟了你,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只是,我从没有见过什么真枪,也没有机会摸枪,不知道我可以摸摸你的枪吗?”

    被美人夸赞,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赖荪还挺受用,脸上满是得意:“我手里的枪当然是真的,你想摸我枪啊,也不是不可以,等你摸了哥哥的真枪,哥再给你摸这枪也不迟。”他说着,十分无耻地朝肖窈顶了顶胯。

    他身后两个男人流里流气的笑了起来,这两个月以来,他们早已习惯了他的做派,这么漂亮的女人,他要不提前下手,他们才觉得有问题。

    肖窈不是傻瓜,哪里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她暗自吐出一口气,继续假笑道:“赖副主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小美人,跟哥走一趟,换个房间,哥好好的跟你做做思想工作。”赖荪一脸猥琐笑着,伸手去摸肖窈的脸。

    肖窈本来还想跟他虚与委蛇,打算套他的话,打听打听这文化大厅的布局,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人拥有热武器,这里面又被他们关了多少女人。

    此刻看见他的动作,再也绷不住。

    他大爷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敢吃她豆腐,受死吧!

    她眼神一变,目光变得凶狠异常,在赖荪伸过手的刹那,她抬起纤纤玉手,握住了他的手。

    在赖荪欣喜又惊愕之时,她朝他魅惑一笑,接着将他手腕反手狠狠一拧,迅速伸腿勾住他的脚后跟,右手顺势拽住他完好手臂的左胳膊,接着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砸在地面上!

    “呯——!”的一声,尘土飞扬。

    赖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右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刚要叫出声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摔在地上的时候,地面都抖了抖,像是被那女人砸出了一个坑,他整个骨头都快散架了,凹陷在那个坑里。

    而那女人在他倒地之后,立即伸手摁住他的手臂,往后狠狠一拧,直接把他两条胳膊往下卸,同时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如泰山压顶,死死压着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了半分,接着将他揣放在兜里的手枪,抢在手里。

    “啊——痛,痛死我了,你这个疯女人,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我动手?!你快给我放手!”赖荪撕心裂肺的惨叫。

    “唰——”一把锋利的短匕,贴着他的脸,狠狠扎进他眼前的地面。

    赖荪清楚看见,他的眼睫毛被那利刃割断了两根睫毛,顿时吓得心脏狠狠一抖。

    而他两个手下,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完全没想到,那个长相漂亮,看似柔弱的女人,会突然出手,且下手这么狠。

    他们怔神的功夫,肖窈就把那个嚣张无比的赖荪摁在地上摩擦,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女人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手里握着军用短匕,速度极地将他们准备掏抢的手一人砍了一刀,从他们手里抢走枪支,而后一只手拎着滴血的军匕,一只手将枪口对准他们,笑眯眯地道:“都别动,枪口不长眼,谁动谁死。”

    四人感到一阵剧痛,纷纷低头,看到自己掏枪的手腕有道深入见骨的伤痕,鲜血如喷泉喷洒出来,染红了四人的眼睛。

    这女人,居然下手这么狠,上来就是奔着动刀见血,要人命来的,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四人忍不住发出痛嚎,纷纷用自己完好的手臂握住受伤的手,站在原地,看向肖窈的目光惊骇莫名。

    赖荪只觉得双臂疼得厉害,两条胳膊跟两条软面条似得挂在肩膀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感觉自己快死了,吓得浑身如筛抖,不停地颤抖。

    但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能坐到如今的地位,什么事情没见过,也就忍着内心的恐惧,尽量稳着自己颤抖的声线道:“肖同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咱们万事好商量,您有什么需求,只管跟我说,但凡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给您办到。”

    “哦?”肖窈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我要你杀了你们革委会所有人,最后要你自戕,你办得到吗?”

    这就是没得谈了。

    赖荪忍不住怒骂,“你这个贱女人!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啪啪——!”肖窈低头,狠狠扇他两个大嘴巴子,直接把他扇成猪头脸,垂眸冷冷看着他道:“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臭,你真是死有余辜!我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你心里没个逼数?自从革委会成立以来,你们这帮牛鬼蛇神,干了多少坏事,祸害了多少年轻姑娘,你们心里不清楚?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这个文化馆里,被你们关了多少女同志,你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枪支,又祸害了多少姑娘,兴许我心情好,可以放你一马。”

    “原来你是为了那些女人而来,这里面是有你的亲戚,还是有你的姐妹?你早说,我不就放了她们。不过看你的样子,你指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既然如此,我跟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你现在要没弄死我,等我活着出去,你的家人,你的亲朋好友,包括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们把你们折磨得生不如死,让你见识到什么是人间地狱!”赖荪昂着头颅,很不服输道。

    “那你没有机会活着出去了。”肖窈笑嘻嘻地将手中的军匕,狠狠往他的腹部捅了一刀。

    在他发出杀猪般嚎叫之时,又把刀扯出来,在他双腿,双手各划一刀,看着鲜血从他手脚的动脉上流出来,这才挪开自己的脚,满意得欣赏自己的‘杰作’。

    赖荪惨叫连连,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女人是真真切切的疯子,她眼里那近乎变态的嗜血光芒不是假的,她是真的会要他的命!

    赖荪吓得不停往后退,嘴里冲着门口四人大喊:“都楞着干什么,给我上啊!你们四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女人?”

    赖荪凭借自己的地位钱财,跟着革委会的主任,在时局动荡那一天涌入省政府进行夺权,才造就了如今的权势,过了两个多月呼风唤雨,狐假虎威,要什么有什么的地位,他怎么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

    他现在恼恨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轻视了眼前的女人,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

    果然,古人那句漂亮的女人都是有毒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

    赖荪的手下见识到了肖窈心狠手辣模样,他们手中的枪都被她夺了去,自己也受了伤,此刻那女人还拿枪口对准他们,只要他们有所动作,以她那蛇心毒妇的雷霆手段,他们毫不怀疑,她会开枪,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但他们也知道,如今的世道,革委会为大,他们要不听赖荪的话,赖荪要活着出去了,回头来算旧账,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也就壮着胆子叫嚣:“肖同志,你最好别乱来,赖副主任可是咱们革委会钱主任的远方亲戚,你要敢对他动手,要了他的命,你和你的亲朋好友,全都得死!”

    肖窈嗤笑一声,又将手中的刀,狠狠插进赖荪的大腿根部,在他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之时,把刀拔了出来,看着手中带血的刀尖道:“多谢你们提醒,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将你们革委会的人全都杀干净,省得你们找我麻烦!”

    第79章 第 79 章 摸黑行动

    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 赖荪和他的手下已经见识过她下手有多么狠,此刻听到她这样的话语,全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他们知道, 这个女人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啊!

    赖荪慌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急急忙忙说:“肖窈,你别冲动, 有话咱们好好商量,我对天发誓, 只要你今天放过我,我保证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我为你马首是瞻!”

    熟悉的话语,让肖窈不屑一顾地嗤笑起来, “你们一个个上赶着来认我做姐,你们也配?!男人的誓言跟狗叫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我会信你?”

    赖荪傻眼了,完全没想到她油盐不进, 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身上的剧烈疼痛, 让赖荪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立即眼泪鼻涕横流,开始各种哭诉自己也不容易,小时候受过什么委屈,家里遭受过什么变故,长大后又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他也不是故意干这些事情, 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他愿意悔改,愿意补偿云云。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得肖窈不耐烦,拿起刀,又往他身上捅了一刀子,恶狠狠道:“闭嘴!吵死了!”

    林嫣跟陈少梅,还有其他三个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料到,肖窈长得那么漂亮柔弱,居然摇身一变,变得如此凶悍,将她们害怕的那几个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她们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她们此刻震惊的心情。

    她们一脸懵得看向肖窈,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难怪她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很淡定,原来是深藏不漏。

    就她那下手果断狠戾的模样,别说那几个男人吓得要死,就是她们,也吓了一大跳。

    此刻赖荪的手下见事情不妙,终于回过神来,想转身逃跑。

    肖窈一个箭步跑过去,一人踹一脚,将他们狠狠踹倒在地,每个人捅一刀子,在他们发出痛嚎之时,又走到他们面前,挨个挨个扇他们的嘴巴子,边打边说:“在我没让你们说话之前,都给我闭嘴!谁再乱嚎,我扇得你们爹妈都不认识!”

    那四个男人,每个人都比她高,比她壮,尤其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将近两百斤的体重,竟然被她轻易地一脚踹倒在地,跟一头头猪落在地上似的,发出呯呯声响的同时,还激起一地尘土。

    他们的痛嚎声,被外面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声、哭喊声、惨叫声掩盖,没人发现他们出了事情,又或者其他人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但那些乌合之众,都沉浸在自己的私欲中,即便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也只当他们被女人反击了一下,心里笑骂他们没用,没把他们的声音放在身上。

    如此一来,赖荪五人完全单方面的被肖窈一人压制,成为粘板上的鱼肉,眼睁睁地看着她往死里对付他们。

    赖荪的手下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有多疯批,有多恐怖,见她又拿到着刀子过来捅他们,而他们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只能跪地哭求,“女同志,你冷静冷静,我们错了,我们做错了,我们再也不敢做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了,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马上就放你走,以后再也不为革委会办事!我们出去之后重新做人,绝不会找你麻烦。”

    “我需要你们放我走吗?”肖窈半蹲下身子,将手中带血的军匕,在一个壮汉的脸上比划着:“我现在只想让你们死。”

    她眼里的杀气太浓,让壮汉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捅人之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比他还狠,比他见过的杀人犯还更变态,一看就是个疯子!

    壮汉当即认怂,各种求饶。

    林嫣看不下去了,小声劝道:“肖同志,冷静点,别做傻事,你要真把他们都杀了,背负上了人命,一辈子都毁了!为了他们这些人渣赔上自己一辈子,不值得!”

    赖荪痛得都快晕死过去,闻言清醒过来,连忙附和:“对对对,肖窈,你得想清楚,你要把我们都杀了,你就成了杀人犯,你也难逃一死!”

    “谁说是我动手杀你们了?”肖窈歪着头,笑得格外天真,“你们革委会那么多人有枪,要是今晚发生了暴乱,文化馆着了火,那些被你们欺负过的女同志进行反击,你们其他人手中的枪擦枪走火,你们一不小心中了枪,谁知道是谁动手杀了你们?”

    “”赖荪后背一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女人就是彻头彻脑的疯子,完全不讲道理,不按正常套路出牌,完全说不通!

    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难搞,这么疯,他说啥都不会打她的主意。

    现在后悔,已是为时已晚。

    肖窈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问他们她想知道的事情,一开始他们支支吾吾,左顾言它,不愿意说真话,她对着他们一顿输出之后,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老实了,交代了所有事情。

    肖窈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让他们脱下自己脚上的臭袜子,塞进他们的嘴里,再把他们的衣服都脱下来绑在自己的嘴上,接着她走去门口,把房门上之前锁住她们的一条很长的铁链拿下来,拿它把赖荪五人嘞得紧紧得,捆在一起。

    肖窈把收缴的四把枪,分别拿到林嫣、陈少梅,和另外两个年纪稍微大的姑娘手里。

    她简单的教她们如何子弹上膛,如何瞄准敌人开枪后,对她们道:“我们要从这里逃出去,但这里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受困,正在饱受苦难的女同胞们。我不强制要求你们随我一同去救她们,不过我打算把这个文化馆烧了,把在里面祸害那些女同胞的坏人全部烧死在这里,让他们再也不能去祸害别人!枪在你们的手里,你们是勇敢的好姑娘,你们可以凭借着手中的枪,自己逃出去。如果你们想留下来跟我一起行动,就要做好命丢在这里的准备。”

    林嫣几人面露犹豫,她们受困,第一时间就是想脱困,如今能逃离这里,听了肖窈的话,她们又很犹豫。

    她们惧怕这里,害怕受到摧残,脑海里只想早早的离开这里。

    可她们都十分善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女同胞在这里继续受苦,而她们只顾自己逃出去。

    她们心里都明白,她们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了,如果不解决掉文化馆那些革委会的祸害,她们逃出去后,这些祸害迟早都会找上她们,再次对她们和她们的家人出手。

    于是几人进行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

    林嫣率先开口道:“我留下,这帮畜生找着由头,把我的丈夫孩子关了起来,又把我抓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祸害我。我现在要逃回去,我的丈夫和孩子在他们手里,他们迟早会要挟我,再次对我出手,我还不如直接跟他们拼了!”

    陈少梅有些犹豫,“俺留下来也可以,就是俺没开过枪,俺怕到时候俺一紧张,把自己给开枪毙喽。”

    肖窈:“你手中的枪,是民国时期老式撅把子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要没打中心脏的部位,你就不会死,还有得救。不过,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再怎么紧张慌乱,也不可能把枪口对准自己吧。”

    这也是肖窈把收缴过来的枪,拿给陈少梅几人的原因,因为赖荪五人,除了赖荪用得是目前较为先进的□□、手、枪,里面有个弹夹,可以上七发子弹,能持续射击七次以外,他下属手里的手,都是那种民国时期谍战剧里使用的撅把子枪,这种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打完以后,要把握把朝下掘开退出弹壳,再装弹,才能继续射击,相当的麻烦。

    除了林嫣比较聪明,肖窈教她一次怎么退弹壳,上子弹,她一下学会之后,其他四个姑娘都是一脸懵,短时间内学不会上子弹,肖窈就把收缴起来的十来颗撅把子枪子弹交到林嫣手里,让她来使用。

    这种上子弹复杂,威力不及现代的撅把子枪,肖窈压根就没兴趣收藏在空间里,就交给林嫣她们,做个顺水人情。

    其他三个姑娘听了林嫣的话,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她们现在跑出去是暂时安全了,可过后呢,这帮革委会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还不如现在勇敢一回,跟着肖窈把文化馆一把烧了,来个永绝后患。

    “我们留下。”

    当那三位姑娘说出这番话以后,说实话,肖窈还有些小感动。

    她以为这年代的女性,大多性格软弱,胆小怕事,不能独当一面,这才造成很多不幸的婚姻和悲惨的生活。

    但万没想到,这些姑娘胆小归胆小,也有勇敢,善良,坚强的一面。

    她们明明知道跟她会有危险,可能会葬身在此,但她们为了救出那些受困在这里的女同胞,也为了不给自己的家人造成麻烦,毅然决然地拿起自己从未使用过的武器,跟着她走向未知的危险。

    肖窈为之动容,她将赖荪五人所在的房间锁上,半蹲在房间外的走廊上,跟林嫣几人轻声说了一下自己的行动想法,带着她们从楼上悄悄地往楼下摸去。

    时间已经进入凌晨一点,为了掩人耳目,文化馆到了夜晚,跟别的地儿一样,绝大部分的地方都熄了灯,只有那些没有窗户,较为封闭的房间,以前是用来做会议室或者办公室的地方是亮着灯光的。

    这会儿文化馆里的人,要么聚在一个房间里干坏事,要么早早的回家睡觉了,馆里就留了二十多名壮汉,在楼上楼下,或者活动广场,三五个人组成一组,懒懒散散地进行巡逻。

    整个文化馆房间外的过道、楼道、活动广场都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片,正好方便肖窈一行人行动。

    肖窈带着林嫣五人,从她们所在的三楼房间外过道,趁黑悄悄往楼下走,一路心惊胆战地避开巡逻的壮汉,准确找到了文化馆的出入口。

    可她们来不及高兴,就发现,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全都上了锁,一楼的窗户一早被革委会的人从外面钉死,前后门都有人守着,肖窈想把那个年纪最小的初中女生送出去的想法落空。

    “怎么办?门被锁住了。”陈少梅低声问。

    “别着急,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行事。”肖窈四处看了一圈,往活动广场右侧一道小门指了指,“那里应该是文化馆的电力室,走,我们去弄断文化馆的电线,都跟紧点。”

    “好。”林嫣几人没废话,跟着她顺着文化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往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她们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电力室,里面空无一人,大概是因为这年头的电路线路很简单,文化馆除了基本的照明设备,没有别的什么大型用电器具,文化馆的线路基本没人管,狭窄的电力室积了一层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肖窈进入电力室,没有第一件拉闸断电,而是让林嫣等人在原地等待,她自己朝电力室后面的几个房间看了看。

    确认里面没有人在,她从空间里拿出两桶二十升白酒出来,又拿出不少老旧淘汰的布料,还搜刮了那几个房间里的一些破旧的抹布、会议桌布什么,一股脑拎到林嫣等人的面前:“我找到了两桶白酒,很多布料,你们先把一桶酒都倒在布上,一会儿我切段电源后,陈少梅,你带着小唐她们,拎着另一桶酒,围着文化馆有窗户或者窗帘的地方,把剩下的酒四处撒上,再把火点上。剩下倒了酒的布料之类,往每层楼的杂物室或者有窗户窗帘的地方烧,烧完你们再跟我和林嫣汇合。”

    “啊?我们要分开行动啊?”陈少梅心里有点害怕,“我们去烧火,肖同志,你跟林姐去哪?”

    “断电之后,我就要跟林嫣上楼,趁乱救那些被他们欺负的女同志,同时处理那些畜生。”

    肖窈轻描淡写地说着,从兜里掏出几盒火柴,塞到陈少梅等人手里,“不要害怕,你们要觉得点完火,不敢上楼跟那些畜生对峙,你们也可以选择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比如藏在二楼的书籍室里,等我跟林姐来找你们。”

    陈少梅一听她俩要趁黑去做那跟人拼命的危险事情,对比下来,肖窈要她做得点火之事,已经很安全了,也就放下心来,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肖窈笑了笑,没说话,看她们倒酒倒得吃力,直接使出大力气,把二十升,近四十斤的酒拎起来,刷刷刷倒在地上一堆烂布上。

    接着再把另一桶酒,分一半到空的酒桶里,方便陈少梅四人等会儿拎。

    她再找到电力室好几个电闸,一一把闸拉下,又趁黑从空间里拿出大钳子,把主要的电路给钳断,这样文化馆里的人就算想修复电路,短时间里也修复不了。

    文化馆忽然间没了灯光照亮,正在欺负女人的乌合之众一同停止了动作,嘴里骂骂咧咧:“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停电了,真是扫兴!快下去电力室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好几个革委会的人从楼上下来,还有不少巡逻的壮汉都前往电力室查看电路。

    陈少梅四人断电之后就跟肖窈两人兵分两路,按照肖窈说得话,无比紧张小心地避开那些巡逻的壮汉,在文化馆一楼四处被封闭的窗户前,将白酒倒撒在窗帘和木头窗户上,颤抖着双手,擦燃了火柴,将火烧了起来。

    当文化馆底楼各处都燃起火焰时,她们迅速跑到文化馆二楼的文化室里,进行躲避。

    此时文化馆一片黑暗,只有少部分乌合之众手里有电筒,正打着手电筒四处张望。

    当发现一楼着火了,有人立即大声嚷嚷:“不好了,着火了!快来人啊,快去灭火!”

    很快,二楼、三楼有不少会议室、办公室的门都打开,无数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里面慌慌忙忙地跑出来,一边穿衣服裤子,一边喊:“哪里着火了,都怎么巡逻的,着火了都不知道?赶紧灭火啊!”

    肖窈跟林嫣已经趁黑摸到了三楼,根据赖荪和他的下属描述,那些在革委会有身份有背景,有领导职位的各种副主任、主任们,全都集中在三楼,挑选他们心仪的女人下手,二楼则是革委会一些乌合之众的小喽啰在。

    肖窈将手中的手枪上膛,趁那些男人不注意,悄悄摸进靠近楼梯口的一间办公室里。

    里面没有灯,光线昏暗,尽管肖窈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她和林嫣看到里面好几个赤身果体,被糟蹋的不成样,躺在办公桌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子们,肖窈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畜生啊!畜生!”林嫣看到姑娘们的惨状,忍不住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低声怒骂。

    肖窈胸腔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她伸手拍了拍林嫣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检查一下这些姑娘是否都活着,死了的暂且不管,活着的让她们把衣服都穿上,做好逃跑的准备。你检查完这里,再去看看其他房间的姑娘,如果有那种有力气,并且有意愿对那些畜生进行反击的姑娘,你让她们找找她们屋里有没有枪,如果有枪,你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后你让她们都躲起来,等我来找你们。”

    这个任务十分艰巨,楼下虽然着火,但楼上这些男人都没有下楼,而是站在过道外墙边,注意力被楼下四处燃烧的火焰所吸引,全都往下望,肖窈才能跟林嫣从他们背后悄悄摸进这间办公室里。

    要让林嫣独自一人去查看一层楼将近二十个办公室和会议室的房间,纵然林嫣胆子比陈少梅她们大很多,她心里还是很怕。

    她紧张地握着手中撅把子枪问:“你不跟我一起救这些女同志?”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肖窈背着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半米多长的开、山、刀出来,“我要把那些畜生,一个个的送他们下地狱!”

    肖窈说完,一手拎刀,一手拿枪,大步走出办公室,把正对着办公室门口,正弯腰看着一楼是个什么情况的一个男人,朝着他后背狠狠劈了一刀。

    在男人发出惨叫之时,她伸出右腿,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那个男人一脚踹到了楼下去。

    巨大的坠楼声响,以及男人的惨叫声,惊得三楼正在观望的其他男人一同回头。

    黑暗中,他们中有一个人手里有个电筒,将电筒照向了楼梯口。

    见是一个长相绝美,身材顶好,却从没见过的眼生女人,一群男人面面相觑。

    一个肥头大耳,衣服还没穿好,肚子大的跟个八月孕妇的男人开口,“这是打哪冒出来的极品小美人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手上拎得是什么玩意儿?”

    他仔细一看,看清楚是一把□□和手枪,顿时脸色一变,“你哪来的枪?”

    所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去掏自己的手枪,肖窈哪会给他们掏枪的机会,没有一丝犹豫,将枪口对准他们的腹部,啪啪啪啪一阵连续开枪。

    她的枪法很准,每一颗子弹都准确的命中了她想打的部位,七个男人陆续倒下,枪声炸裂整个文化馆。

    “卧槽!”肥猪一样的男人没料到那女人上来就开枪,吓得跟过道上的一群男人拼命躲闪,四处逃窜,边跑,边大喊:“他奶奶的,这是谁放进的人?上来就要人命!都跑什么,给老子打死她!”

    其他人男人之前都在办公室里欺辱看中的女人,身上脱得精光,听到楼下有人喊着火,他们着急慌忙地跑出来,很多人枪都忘记了拿,这会儿是赤手空拳,哪里敢跟那个一言不合就开枪,且枪法准得吓人的女人对打。

    他们一窝蜂地往各自脱衣服的办公室里跑,想找到自己的枪,谁知道房间里那些被他们凌辱的女孩子们,对他们恨之入骨,早在他们跑出去观火之时,就有那些个坚强的女孩子,摸到了他们的枪。

    他们走进房里,她们再害怕,再恐惧,手再怎么颤抖,也将枪口对准他们,毫不犹豫地开枪。

    肖窈听到陆陆续续响起来的枪声,就明白,林嫣出手了。

    不禁感叹,林嫣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说服了不少姑娘进行还手。

    她还真没看错她,林嫣这人胆子贼大!

    第80章 第 80 章 索命女鬼

    黑暗中, 枪声此起彼伏。

    那个胖子,也在躲避的过程中,腿上挨了一枪子, 痛得他又气又怒,跟身边一个紧紧护着他的男人道:“老三, 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她是来寻仇还是救人的?”

    “不知道, 不过钱主任您放心,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 她就一个人,不足为惧,您躲好了,我去叫兄弟伙把她解决了。”

    被叫钱主任的胖子,是榕市革委会的主任, 他前身只是在政府办工作,因为跟首都总革委会某个人物认识,在大动乱爆发的那天,他就收到了那位人物从首都打来的电话, 要求他成立革委会, 掌控榕市和西元省的政府大权,于是他一声令下, 召集了许多三教九流之人,合伙成立了革委会,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夺去了大权。

    钱主任自上任革委会主任到如今,成为了榕市的地头蛇,想弄谁就弄谁,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整个榕市的人一听到他的名头, 一见到他这个人,无一例外地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生怕得罪了他。

    很多人为了避免他针对自己一家人,各种送礼送钱,甚至送上他看中的女人。

    长此以往下来,钱主任成了土皇帝,自认为整个榕市的人都该顺从他,服从他,有那存心跟他作对,跟他唱反调的人,往往都被他折磨的妻离子散,生不如死,最后自尽而亡。

    钱主任底下的人,利用职权,给那些容貌出色的女子扣上各种名头,整治她们的家人,将她们抓到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讨好他,满足他的个人私欲。

    钱主任这两个月以来,一到晚上就在文化馆,像选妃一样挑选自己看中的女人凌辱,不管那些女人如何哭求让他放了她们,他都不会放过她们,甚至有那些脾性较烈的女子当着他的面撞墙自尽,在她们死后,他依然不会放过她们。

    两个月的为非作歹,从最初偷偷摸摸干,到时局越来越动荡,整个榕市乱成一团,他们革委会一人独大,压根没有敢跟他们作对,也没人敢从他们手里明目张胆地带走那些被关押的女性,钱主任越发大胆,勒令手下抓得漂亮女性越来越多,到今天,文化馆至少关押了上百名漂亮女性,其中一半人都遭受到了侵害。

    在钱主任的眼里,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玩的,伺候男人的。

    一个玩物,居然敢独自一人来文化馆对他们的人出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钱主任一边在手下的护卫下,躲进一间办公室里,一边下令,“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那个女人给我抓住!不要把她弄死,留她一口气,我要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到时候再分给兄弟们尝尝鲜,叫她敢对兄弟们动手!”

    老三眼睛一亮,那女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极品,要把抓住,每个兄弟都尝尝她的滋味,不知道到那时,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到这里,老三感觉自己下腹都石更了起来,从一间办公室摸到自己的手枪,半缩着身体,站在门口大喊:“兄弟们,都不要怂,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娘们儿,她再厉害,能打得过我们这帮老爷们儿?都给我上!不要怂!记住,要抓活得,别把人弄死了!钱主任说了,把她抓住了,到时候都让大家尝尝鲜,这么极品的女人,咱们可都要好好的尝尝!”

    他这么一吼,原本慌乱的革委会男人们镇定了下来。

    是啊,他们是男人,他们会怕一个小娘们?

    哪怕那女人手里有枪,枪法还挺准,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手里也不是没有枪,他们只要不把子弹打在她的心脏脑袋上,打在其他部位,哪怕她是铜墙铁壁,她也不可能挡住他们那么多颗子弹。

    很快,三楼的男人,还有楼下近七十个喽啰和壮汉哗啦啦地跑上楼来,手里拿着刀枪和其他武器,上到楼梯来,就对着过道一阵扫射。

    肖窈早在听见那些人往楼上跑得诸多沉重脚步声时,就躲进了一间带有窗户的房间里。

    里面像是放资料的档案室,四面墙都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种资料档案,靠北面则有两扇很大的木头框窗户。

    她突然冲进去,里面的人吓一跳,待看清楚是谁时,林嫣开口:“肖同志,外面什么情况?”

    林嫣连进五间会议室、办公室,看外头打得势头火热,子弹到处飞,实在害怕自己也遭殃,就将十来个还能走动的年轻姑娘们聚集在一起,躲在了三楼中间这间档案室里。

    “情况不大好,外面有很多人,目测不低于一百人,其中一半的人手里都有枪,另外一半人手里都有其他武器。”肖窈反手把那门锁上,也不瞒林嫣,把外面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林嫣慌了,“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办?”

    其他女孩子已经从林嫣嘴里听到了肖窈的名字和事迹,视她为主心骨,七嘴八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能怎么办?要么跳楼,要么跟他们拼了,反正我不想再被他们欺负了!”

    “可是我们在三楼,这楼层修得太高,一层楼最少有五米,三层楼就是十五米,我们要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文化馆外面还有一堵围墙拦着,门口肯定有人守着,我们要跳下去摔断了腿,也没办法逃出去啊!”

    “我们不跑也不行啊,肖同志都把门从里锁上了,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安静点,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肖窈打断她们。

    如果是肖窈一个人,不管对面有多少人,在绝对的真理热武器压制之下,她能全身而退。

    可现在有这么多个女孩子,需要她带着一起逃亡,事情就变得十分棘手。

    无论在什么年代,女孩子总是会无条件地帮助受害的女同胞,哪怕肖窈来自末世,也做不到丢下这些罪受非人待遇的可怜姑娘们独自逃跑。

    她也不可能当着她们的面儿,从空间里拿出大杀伤的,诸如□□、机枪、冲锋枪这些热武器出来把那些人全都嘎了,惹人怀疑。

    想了想,她道:“这样,林嫣,你带着这些姑娘们,把窗户上的窗帘拆下来,捆成一条长长的绳索,绑在窗户上的大木头上,你们拉着窗帘,挨个挨个地往楼下滑去,我把书架推到门口,抵住房门,我来拖住他们,给你们制造逃跑的时间。你们出去后别往大门跑,就找个最近的围墙,直接叠罗汉,一个拉一个爬上墙跑出去,沿着街道小区,挨家挨户地喊文化馆着火了,让市民来看看文化馆是个什么情况。”

    让这些人的恶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普通人惧怕革委会的人,但这些人犯下的恶事,也足以判处他们的死刑。

    林嫣二话不说,就去执行肖窈的话,却发现这房间只有一面窗帘,长度压根就不够她们安全下楼。

    她正要问肖窈窗帘不够怎么办之时,肖窈忽然变戏法得拿了一些窗帘和开会用的几张桌布出来,放在她的面前,“我在这房间里找得,捆上吧。”

    林嫣:

    这么好找?她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不管了,先逃命要紧。

    她在这边费力地捆长绳,肖窈在那边把屋里四面靠墙的书架全都推到门口,把门口抵住。

    有两个胆小的女人开始打退堂鼓,“我,我还是不要下楼了,我怕我没跑出去,又被他们抓回来,到时候折磨的我生不如死。就算我侥幸逃出去了,我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人家一看就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事情,以后什么谣言都会传出去,丢我家人的脸,我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落个干净。”

    另一个女人也说:“是啊,我们都被那帮畜生给糟蹋了,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干啥费那个劲儿跑出去,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其他姑娘听到她们的话语,都沉默不语。

    是啊,她们已经是不洁之身,就算她们从这里侥幸逃出去又能怎样?

    身体和精神上受过的创伤,一辈子都无法抹灭和抚平。

    在这个思想还很落后的年代,女人的贞洁大于天,她们就算平安脱身,回到了家里,邻居亲朋和周围人的眼光和唾沫星子,都能把她们淹死,让她们自觉无脸活在这个世上。

    最终的结局,她们也不过是用一条绳子,结束自己悲惨的命运罢了。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很低迷。

    肖窈看着那些站在窗户前,一个垂着脑袋,唉声叹气,士气低迷的女人们。

    她们活在信息不发达,没有太多尔虞我诈的时代里,没有什么社会经历,也没有见过太多人心险恶的事情,一个个单纯的像张白纸。

    失去了她们无比看中的贞操清白,于她们来说,无异于天塌了,这让她们毫无生存意志。

    肖窈不会那么好心的去安慰她们,只是开口道:“你们以为你们死在这里,你们就能清清白白的活在世人的眼中?别做梦了!你们就算死在这里,那些畜生要没人收拾他们,他们也会找到你的家人,你的亲朋,甚至是你们的街坊邻居,大肆宣扬你们已经是被他们侵害的事实,以此来打击报复你们的家人!

    他们料定女人发生了这种事情,都不敢吭声,不敢说出来,只会忍辱偷生。哪怕你们苟延残喘,他们也会各种要挟你们,让你们闭上自己的嘴,否则就会把你们失身的事情告知世人,让你们没脸活在这个世上,逼着你们自戕。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是你们,就努力接受这一事实,拼尽自己的力量,将那些侵害自己的人绳之以法,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她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接着道:“你们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这世间有多少女人,婚姻过得不美满,都敢离婚,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再度二嫁,流言蜚语算什么!努力让自己变得泼辣自强起来,谁敢说你们坏话,乱传你们的谣言,就扇那些说闲话的人,直到扇到她们再也不敢说为止。

    你们要觉得实在受不住那些闲言碎语,可以远走他乡,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换个名字,重新生活,没必要为了一件不是你们过错的事情,为难自己一辈子,甚至想着去死。

    你们要真死了,不就随了那些畜生的愿?他们干下的恶事,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晓,他们要没受到惩罚,他们还会装成普通人的模样,混入人群中,再次祸害其他姑娘。你们忍心让别的姑娘,步入你们的后尘吗?!”

    一番话,说得屋里那些受害的姑娘忍不住眼泪直流,她们何尝不知道肖窈说得这些事情,只是她们身为一个女孩子,本就活得比男人艰难,如今又遭遇了这种事情,哪怕她们知道肖窈说得都对,可让她们好好活着,远比死了还难。

    此时外面成串的脚步声,停在她们所在房门前,有人在门口怒吼,让肖窈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射杀无误。

    肖窈定定看着她们:“我的话,你们要听不进去,那我也没必要为了你们这些扶不起来的阿斗拼命,我自己随便都能脱身,而你们就不一定了。你们要真不想活了,那就留下来替我跟林嫣做掩护,我跟她先行离开,至于你们”

    她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得笑容,“你们要被那帮男人抓住,你们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想想吧。”

    那些姑娘稍微用脑子想了一下被抓住的场景,就已经头皮发麻。

    这下不用肖窈再多言,她们纷纷表态,“对不起,是我太过矫情了,我其实就是抱怨两句,没真想着去死。”

    “是啊,我要想死,我早在被那些畜生侵害我之时就自尽了,我到现在还苟且偷生的,也是期望会有人来救我。”

    “我都听你的,你说得对,只要活着,才有希望。我要好好的活着,才能把那些欺负我的畜生绳之以法!要是我出去以后,有人当着我的面乱嚼舌根,我非扇得他们爹妈都不认得!”

    “我都已经这样了,名声于我而已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不信,我以后嫁不出去。”

    十来个女人,无需肖窈再说什么,一个个都跑去帮着林嫣,把窗帘、桌布捆成一条长绳,在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姑娘自告奋勇,从窗口拉着长绳平安到达底楼后,其他人排着队,陆陆续续往楼下滑。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要砸门了!”房间外响起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此时屋里才下去两个姑娘,敲门声如催命符,重重砸在她们的心上,让她们既害怕,又恐慌。

    林嫣也慌,目光看向肖窈:“肖同志,你能撑多久?”

    肖窈十分淡定,“你们只管下去,不用操心后面的事情,万事有我扛着,我的力气可不是盖得。”

    她说着,背靠着四个书架,调用大力异能,死死抵住房门。

    外面的男人见屋里的人没反应,开始砸门、踢门。

    可无论领头的人怎么踹门,那道门纹丝不动。

    外面的人气急败坏,一群人开始踢门砸门,边砸,边嘴里骂骂咧咧。

    肖窈一个人抵挡外面几十上百号人的人力量,从最开始游刃有余,到渐渐吃力,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知道,那道木门和她都快支撑不住了。

    林嫣知道事情紧急,干脆豁出去赌一把,低声喊着那些姑娘两三个人一起拽着长绳往楼下滑。

    还好那些布料十分□□,长绳吊着好几个人都没断。

    当她们都安全滑到一楼时,那个房间的房门也不堪负重,被外面的人砸成了碎片,抵住房门的书架也被推开。

    钱主任的手下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好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先在黑暗凌乱的屋子里乱开几枪,企图把那个持枪的女人打伤。

    然而他们开了几枪,屋里安安静静,没听见那女人吃痛的声音,也没看到那个女人仓皇逃窜的身影。

    被钱主任称呼老三的男人,跟好几个男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在乱糟糟的屋里四处照,寻找女人的踪影。

    “你们在找我吗?”漆黑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房间内的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半坐在上面,一双黑亮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冷光。

    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同举起手中的枪,将枪口对准那个人影。

    他们进来的时候,窗户边明明没有人影,现在突然有个人坐在窗户上,跟鬼一样悄无声息,神出鬼没,他们胆子再大,也被吓得浑身哆嗦。

    老三也被吓了一跳,举着手中的枪道:“好啊,原来你在这里!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劝离识相一点,乖乖投降!兴许我们钱主任心情好,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要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了!”

    “是吗?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清冷的声音话音一落,那道身影忽然跳下窗户,如鬼魅一般,瞬间跑到一个打着手电筒的男人面前,抬起手中一把半臂长的长刀,手起刀落。

    “啊——!”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掌和手电筒应声落地。

    这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叫得在场所有人心脏一抖。

    眼见那个女人砍了那个男人的手臂,又动作迅速地跑到另一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身前,毫不犹豫地把那个男人的手臂也一刀砍断,这下所有人都稳不住了。

    这女人太恐怖了,心狠手辣不说,她移动的速度,快得让人都看不见她究竟是怎么移动的。

    她还是人吗?!

    屋里的人完全忘记老三之前说得抓活人的话,一个个举起手中的枪,对着那个女人一阵乱射。

    肖窈身形敏捷地左躲右闪,如一只敏捷的黑猫,不退反往人堆里跑,直接把那帮人当成自己的人形盾牌,让他们替自己挡子弹。

    很快,成群男人中弹发出的惨叫声音不绝于耳,肖窈不断穿梭在他们之中,时不时抬脚攻击这帮人的命根子,拿刀尖去戳他们的眼睛,或者用刀砍断拿着手电筒的人手腕,让他们手中的手电筒落在地上,使得屋里的光线彻底暗下来,方便她行动。

    她下手特别狠,专门挑那些男人脆弱的地方下手,同时也很有分寸,让他们受到重创,却又不至于要他们的命,让自己背上人命官司。

    屋里乱成一团,老三大声喊:“不要乱,都稳住,集体上,抓住她!”

    肖窈在黑暗中嗤笑一声道:“上一次想抓住我,想要我命的人,坟头草长得比人都高了,我劝你们想清楚,敢跟我作对,就要做好被我弄死的准备。”

    屋里的人都楞住了,不知道她说得是真的是假。

    他们不信她一个瘦弱的女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他们都弄死,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幕,让他们都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的力气,她奔跑的速度,甚至她超出常人的胆量和果断下手的狠戾程度,都无一不证明,这个女人恐怖异常。

    能做到这个女人这样身手的,往往是那些境外势力,又或者小岛那边从小培养的杀手或者女间谍,她们往往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心狠程度让人闻之丧胆。

    那些男人把肖窈当成了杀手或者女间谍,对她很是忌惮。

    老三马上道:“她就是走投无路,虚张声势,大家不要被她的话蒙蔽了,都给我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女人?今天晚上你们要不把她抓住,钱主任唯你们是问,你们知道后果!”

    他说完,拎着手中的枪,直接冲到前面,去抓肖窈。

    然而他还没跑到肖窈面前,肖窈就一个闪身,反跑到了他的背后,将手中的刀插进了他的后背,在他后面喃喃自语:“我是很想做一个好人,不想弄出人命的,但你们非要逼我,那就别怪我了。”

    她把刀抽出来,在老三发出痛嚎之时,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掐住老三的脖子,抬手将他整个人掐抬到半空中,目无表情道:“我要想弄死你们,像弄死蚂蚁那么简单,你们想死的话,只管跟我作对。”

    老三被掐得面红筋胀,双手使劲去掰掐住自己脖子的女人纤细手掌。

    她的手却如钢铁一般,死死掐住他的喉咙,无论他怎么用力去掰,都无法掰开,双脚只能在半空中无力地乱蹬。

    这个时候,他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女人的实力有多恐怖,开始后悔跟她作对了。

    其他人见状,毛骨悚然。

    一个瘦弱的女人,能单手把一个体重近160斤的男人,掐着脖子提到半空中,被掐的人毫无还手的机会,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办到的,这个女人是来索命的女鬼吧!

    她说不定就是这段时间,被钱主任他们玩死,或者自尽的女人,化成的厉鬼,专门来索他们命的,谁敢跟一个鬼拼命啊!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有那做贼心虚,胆子小的男人,嘴里喊了一句‘鬼啊!’转头就跑。

    其他男人看有人跑了,不管心里信不信,总之不想在这里拼命,也一窝蜂地跑了。

    很快屋里安静下来,肖窈把被她掐晕的老三仍在地上,嫌弃地伸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

    随后捡起他落在地上的手枪握在手里,从空间里又拿出许多白酒和工业酒精出来,将那些空着,闲置的屋子,一间又一间的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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