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片结果显示没有骨折,但韧带拉伤严重,最近两周都需要卧床修养。
林幼辛被从骨科诊室推出来后,正好接到徐澄宁的电话。
“怎么样?”
“韧带拉伤,修养两周。”
电话那头徐澄宁叹了口气:“受苦了,那你第二期直播就不能参加了,要不说你和苏青河是一对儿呢,都伤到一块去了。”
苏青河是大半个月前排练时受伤的,当时林幼辛还把他送来了医院。
林幼辛苦笑:“得,我俩也算难兄难妹了,之后让施陈他们上吧。”
徐澄宁无奈:“只能这样了,不过后续你就可以和苏青河一样做线上评审了,到时候也得出镜,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林幼辛有时候真适应不了徐澄宁身上这股女强人的劲儿,吐槽:“啧,我这是工伤吧,你不慰问我就算了,怎么还扒皮呢?”
徐澄宁微笑:“你崴的是脚,嘴也崴了?”
“”
林幼辛瞬间佯装委屈:“你安排,你尽管安排好了吧。疼死我算啦!”
影像科的许主任正好要去骨科送个报告,送完后和他俩一起乘直梯下来,全程旁听了林幼辛打电话。
许主任今年五十,没什么人没见过,眼下却依旧惊讶的左瞧瞧右瞧瞧。
轮椅上打电话的女孩骂人也带股娇嗔味,声音甜甜的,再观一旁的周禀山,一本正经的握着轮椅的把手但嘴角含笑,院里的千年寒冰此刻和煦的像一道春风。
许主任没眼看的转过去,心里不禁啧啧腹诽:男人啊,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爱撒娇的小姑娘,连周禀山也不例外。
一起下了一楼,周禀山要先送她回家,许主任回负一层,林幼辛特意翻回身冲许主任道谢。
许主任笑呵呵的:“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己人,有空一起吃饭啊。”
林幼辛疑惑:“诶?”
周禀山轻咳,把她轮椅转去一边隔绝视线,淡声:“走了。”
“许主任,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路上小心。”
回家正是下午两点,周禀山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把她送回去就得回医院。
“我给爷爷打过电话了,他说隋姨一会来照顾你。”
林幼辛被推进玄关,“不用特意跑一趟了吧,我自己在家也行。”
“还好,隋姨白天过来,晚上我照顾你。”
说着他单膝下蹲,先握住她完好的那只脚,将鞋脱下来,然后再脱受伤的那只脚,可能是力道大了,她“嘶”一声。
“疼?”
“嗯。”
“我轻点。”
林幼辛默默看向他。
如今已经要十二月底了,周禀山从医院出来甚至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白大褂,里面是扣到最上面的黑色衬衫。
“你不冷吗?”她小声问。
周禀山这才看了眼自己身上衣服,顿了顿:“还好,没注意。”
林幼辛垂下眼,心里五味杂陈。
再一次被抱回房间,周禀山将止痛药和温水放在床头柜,顺便速度极快的切了个果盘,五颜六色的一并摆在她手边。
“平板和手机在哪里,我给你拿过来。”
林幼辛觉得周禀山要是去做住家保姆,估计工资要比隋姨都高出两倍来。
“我自己可以,你去上班吧。”她都被照顾的不好意思了。
周禀山半蹲着,手上给她连接平板电源线,“没事,时间还够,我等隋姨来了再走。”
他半蹲着,没有再提什么哥哥妹妹的事,平淡的像接受了这个事实。
有点任劳任怨的劳工不仅没有报酬,甚至要倒贴那意思。
“其实今天是个意外。”林幼辛看着他,忽然略有干瘪的开口。
周禀山手一顿,心有所料的问,“什么?”
“送我来的是我闺蜜,领证之前她在外地出差,领证那几天我又有点私事,所以一直没机会告诉她。今天时机也不对,这才隐瞒了。”
林幼辛心里清楚,其实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具体为什么不想承认,她也没太想明白。
周禀山低着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所以你以后都不打算说了?”
“当然不是,我是那种人吗?”林幼辛下意识挺直背,小声嘟囔。
合法夫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有什么好隐婚的。
周禀山抬眸看她,唇边一点微弱笑意:“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卧室的气温以及明亮度被调节至适合睡觉的数值,他半蹲在床边看她,在影影绰绰的昏暗房间里,莫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林幼辛抱着毯子一角,有些为难的深吸一口气:“下次见面?”
玄关口穿来开门的声音,是隋姨来了。
周禀山看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揉揉她的头,“我去上班了。”
卧室门被关上,林幼辛心情沉重的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发现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通,最后干脆关掉手机睡觉。
/
此后几天,基本都是隋姨和周禀山来照顾她。白天隋姨来照顾她,晚上就轮到周禀山。
林幼辛想过让隋姨晚上也留下,万一晚上有特殊情况也方便照顾她,但被林介平严辞拒绝了。
林介平:“晚上禀山都回去了,你还扣着你隋姨做什么?你想饿死我?”
林幼辛无语,只好说:“好好好,还给您好了吧!”
以前林介平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上捧着,有个小病小灾都要一天三次的来看,现在倒好,连隋姨都不能借给她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她吃饭的时候和隋姨抱怨,说爷爷越来越老小孩了,把您借我几天都不行。
隋姨哼哼一笑:“你要这么想可就想歪了。你爷爷才不是老小孩,老爷子是想着,你和禀山才新婚一个月,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我晚上照顾你算怎么回事?叫人家独守空房?”
林幼辛听她说,差点被自己手里的汤呛到,脸红:“我脚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啊!他是禽兽吗?”
隋姨微怔,随后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我又没说那个,你怎么就想到那儿了?”
林幼辛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喝汤,不再说话。
她觉得林家人都成精了。
有了林介平的强势介入,晚上照顾她的责任,就成功的移交到了周禀山身上。
不过因祸得福的是,这几天因为她的脚伤,晚上再同床共枕的时候,两人之间少了几分尴尬。
尤其有时候,周禀山晚饭后还要在书房看论文写论文才能休息,两人接触的时间就更少。
最多的就是医患间的问候——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疼。”
“正常,你这情况起码要两周。白天要多喝水多吃水果,适量吃止痛药,少走动多卧床休息。”
“嗯,谢谢医生。”
他俩就像两个人机,基本每晚都在重复一些废话。
当然他们之间也会发生一些非人机的事情。
譬如林幼辛平常并没有起夜的习惯,但生病之后隋姨做的饭都以清淡好吸收的汤水为主,那么有些情况就不那么好控制。
某天晚上她先睡,周禀山在书房看论文,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刚迷糊着,但听着他浴室的水声,脑子忽然就一点点清明起来。
等他带着一身水汽躺进来时,她更觉得有点想去卫生间。
于是她耐着性子等旁边的人呼吸均匀后,打算悄悄下床,结果被子刚掀开,身后便传来一声:“想上厕所?”
房间里没开灯,她被吓的双手捂住心脏,“嗯,你还没睡?”
“嗯。”
他翻身下床,绕过她这边,躬腰,声音带着点睡到一半的哑:“上来,我抱你去。”
为了照顾自己的脚,林幼辛最近都穿睡裙睡觉,而她只有吊带露背款式,不开灯还好,开灯有点过分。
她嗫嚅:“其实我自己可以。”
毫不知情的人沉声:“上来。”
好吧。
林幼辛心一横,两条胳膊搂住他脖子,接着腿弯被捞住。
不是第一次被他公主抱了,但穿的这么少,还是第一次。
周禀山也察觉到了过于贴近的体温,他把她放到马桶旁边,伸手按开灯,一入眼便是她长卷发都不太能遮住的后背。
她好像偏爱石榴红。
他呼吸一滞,视线却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被她瞪了才后知后觉的侧过身,哑声:“抱歉,好了叫我。”
林幼辛故作冷静:“嗯。”
周禀山带上门,连浴室都变的安静。
林幼辛坐在马桶上,心里还是不好克服,于是冲外面发脾气:“你走远一点!”
周禀山思考两秒,走去窗边:“远了。”
挺见声音确实有一段距离,林幼辛这才放松下来,顺利解决。
洗过手,照旧由周禀山抱她回去。
视觉满足后,触碰上去则更有实感,返程两人全程沉默,好在没几步路,她的后背就从他灼热的手上解放了。
重新复归原位,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互相浅浅均匀的呼吸。
周禀山睡觉习惯平躺,很多时候直挺挺的睡在那里,偶尔侧身。
当他转过自己这面时,林幼辛则会默默的从平躺转成背对他,然后没过两秒钟,他也会转成背对她的姿势。
这种情况出现的多了,她就有些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今天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忍着没转,就这么和他面对面躺着,两人之间大约只有两拳半的距离。
房间很黑,即便谁都看不见谁,林幼辛也努力睁大眼睛,想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于是她很快察觉到,有一息清浅的呼吸离她似近又远,带着薄薄的热气,缓缓地喷洒在她鼻尖前三寸。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陌生。
像强制降温后又沸腾起来的雾气,潮湿,却又有压不下的燥意。
夜晚太安静了,衣物窸窣声也格外明晰,被子间隙因为移动而跑进微凉的空气。
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她放在枕头边的右手手腕被轻轻握住。
林幼辛咽了下口水,心跳也开始“咚咚咚”的跳。
鼻尖真正碰到一起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动了一下,手腕瞬间被握紧。
“周禀山!”她羞愤低呵。
他还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可周禀山没有放手,只听见黑暗里,他低哑着声音问:
“继续,可以吗?”
“我不”
声音停止,反对无效。
周禀山也不是真的要问她。
唇瓣被他吻住时,林幼辛颤抖的闭上眼睛。
第22章 C22.影音房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林幼辛不记得自己的买过这个味道的香薰,但此刻这个味道确实在一呼一吸间分明昭彰。
是从周禀山的领口里传出来的。
而他伏在她身体上方,克制的退开时,她才意识到不是香薰,而是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
“睡吧,晚安。”
他呼吸有些乱,手指刮过她唇面,声音比接吻之前更哑。
林幼辛在他撤离后直接转身,一头扎进松软的枕头。
严格意义上,这算是他们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
她甚至没想到周禀山会不经过她同意就这样亲上来,这简直颠覆了他在她心里正人君子的形象!
果然,再端正的人,也要有些男人的劣根性!
“老流氓!”
她气不过,低低骂道。
身后人微怔,旋即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近的宛若砂石磨耳。
林幼辛脸热的不得了,索性拉高被子,蒙住整张脸。
身边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她左脚不舒服,右侧睡了没一会儿便转成平躺。
周禀山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光轻薄,朦朦胧胧的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
他定定的注视着,只觉得心里的燥意被重新点燃,忍了又忍,撑起身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随后掀被下床,没一会儿浴室便传来密密匝匝的水声。
林幼辛一夜好眠,醒来正好七点半。
隋姨七点钟就过来了,彼时周禀山刚洗漱结束,正要做早餐,就和隋姨在厨房碰了个照面。
“姑爷,你这是?”
隋姨见他要往身上挂围裙,受到了惊讶似的忙抢过来:“我来我来,你去一旁等着就好。”
周禀山尊重各司其职这件事,便将围裙让出去,自己坐在岛台旁边的高脚椅上。
隋姨和周禀山接触的少,手里拿着煎蛋的锅,一边摆弄一边闲聊。
“平常在家都是您给幼辛做饭呐?”
“您叫我禀山就行。早晚饭是我做,午饭我来不及回来,她就自己解决。”
“诶诶,这样啊。”
隋姨和周禀山相处还是有点压力的,眼下悄悄觑他一眼,见他虽然脸冷,但模样倒是有意闲聊的样子,这次才慢慢舒缓心情。
“那真是辛苦你了。本来老爷子也是想从家里拨一个保姆过来的,但幼辛不是很喜欢私人空间被人打扰,所以就作罢了。”
周禀山接一杯温水:“还好,我做习惯了,一人份两人份没区别。而且她不挑食,做起来也方便。”
不挑食?
隋姨顿了顿,干笑:“这孩子”
“怎么了?”
周禀山敏锐捕捉。
隋姨低着头切西红柿片一时没说话,可想着瞒着周禀山也没意义,才感慨道:“她啊,七巧玲珑心,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特别怕给人添麻烦。”
“这孩子十岁就在爷爷和大姑家辗转生活了。她大姑管公司工作忙,家里还有两个女孩子,很多时候为了一视同仁的好照顾,食谱是按两个姐姐的口味找营养师定的,也忘了问幼辛爱吃什么。”
“那时候幼辛她爸爸刚走,她妈妈扔下她二嫁澳城,老爷子也在丧子之痛里走不出来,她一个小孩子寄人篱下,不爱吃什么也不敢吭声,久而久之我们就都以为她不挑食,反正你喂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还要笑嘻嘻的说一句谢谢隋姨,真好吃。”
陈年往事在隋姨口中只有岁月流逝过后的感慨,可落入周禀山耳中,却如新磨开刃面的匕首,划的他心疼。
他蹙眉,言语中难免苛责:“幼辛的大姑”
“她大姑”隋姨摇摇头,“其实也不能怪她大姑,我们家这位大小姐心里只有公司,有时候连自己女儿也顾不得,更别说侄女了。”
“所以老爷子最不放心幼辛,催着她结婚,就怕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辈子。”隋姨神情忽然恳切,“禀山,我知道幼辛性格有时候张扬了些,不好管束,可她要是个性格乖巧的女孩子,没有父母庇护,这辈子指不定要被人怎么欺负,所以还请你多担待她。不过我这些话也多余,这次从她脚受伤就能看出来,你对她是无微不至的,我今天着实逾矩了,也请你担待。”
“没有,多谢您告诉我这些。”周禀山立刻站起身,“我们刚结婚,许多方面还需要磨合,您告诉我越多,我越能了解她,也更能好好照顾她。”
“诶,你愿意听,我自然愿意说。就是她之前相亲啊,遇到了不少奇葩男,上来就要她生三个儿子的”
林幼辛醒来时就感觉好像有人在蛐蛐她,仔细听了两分钟,声音缺慢慢停了,紧接着是门被拧开的动静,她慌忙闭上眼睛。
周禀山走到床边,看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好笑:“醒了就起床,先抱你去洗漱,然后我去上班。”
某人眯开一只眼睛,小半张脸躲在被子里:“我自己可以,你去吧。”
“你怎么去?”
“跳着去。”
“想把右脚也崴了?”
他盯着她看,她忽然就没底气说话了,默默掀开被子,朝他伸去两只胳膊。
最近肢体接触的过于频繁,她身体和心理都有点免疫,以至于周禀山抱她去x餐厅的时候,隋姨直接“哎呦”了一声。
隋姨笑嗔:“要不是禀山医院不好请假,不然就他全天照顾你好了。有这样一个人肉代步机,你和我在家,反而要受委屈的。”
林幼辛纳闷的看隋姨一眼,什么时候和周禀山这么熟了,连玩笑都张口就来。
她默默喝一口牛奶,不做回答,只余光看见周禀山唇边带笑的出门。
心底骤升一股熨贴的暖意,无以名状。
/
脚上第五天,林幼辛开始逐步接一些线上工作。
徐澄宁打电话和她对最新的直播安排,原来他们已经准备把直播和访谈做成一个系列,加大曝光度,在《幼狐仙》正式演出前,要持续预热。
主创访谈的人员不能随便定,优先选挑过大剧目、有代表作的,挑来挑去只有林幼辛和同组的B卡蓝烟有资格。
“幼狐的角色就你和蓝烟轮着来,道士那边我们暂定苏青河。”
林幼辛想了想,不太赞同:“男主这边我觉得施陈更合适,苏青河演话剧不足一年,怎么能算有代表作呢?这不公平。”
徐澄宁也很无奈:“但是苏青河是流量,我们的曝光全靠人家。”
“可是这样对施陈太不公平了,那就让他们一起上呗。”
“你当我没想过啊,可施陈不愿意,他本来就瞧不上苏青河来镀金,现在已经拒绝同台了。”
林幼辛皱眉:“可这样损失的是他自己的曝光机会。”
“这我就管不着了。”徐澄宁耸肩:“我就一编剧,看在老顾的面子才兼职了宣传,人员安抚总不能也我来吧,我也没有三头六臂。而且施陈那人吧,总觉得惯性觉得别人对他不公平,你之前给贺兆京补课,他在排练室把那小孩挤兑的,啧啧,说话特难听,只能说男人的嫉妒心也挺强。”
说起贺兆京,林幼辛想起最近都没管他那台词,正好问一句:“对了,贺兆京最近状态怎么样?《苦尔》好不容易复排,可千万别砸他手里。”
“还行,就那样,昨天还说想来看你。”徐澄宁暧昧的冲她眨眨眼,“弟弟挺关心你的哦。”
林幼辛打电话的时候隋姨就在旁边给她喂水果,此时敏锐的看她一眼。
林幼辛尴尬轻咳:“别胡说,我和他就纯纯同事情,对了,小宁,我和你说个事,你现在有空吗?”
“现在?还行吧,我在剧院呢,乱糟糟的,你要说啥?”
这时机似乎也不太合适。
林幼辛扶额:“算了,下次吧。”
徐澄宁不明所以,“我过两天去你那儿给你调试直播的设备啊,你准备好。”
“知道了。”
/
周禀山今天一天都很忙。
上午被翟江涛叫去开点评会,然后从十点开始,连着三台手术,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实习生那边又捅了篓子,差点拔错患者的引流管,好歹没闹起来,但赔礼道歉少不了的。
为这事他晚下班一小时,训完实习生,又被翟江涛叫去点了两句,问了些和一线治疗无关的管理问题,等回家已经七点半。
碰巧这天隋姨有点私事,来不及做晚饭就先走了。
周禀山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餐桌,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可看向沙发上饿的可怜巴巴的人,又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觉得好笑。
“想吃什么,我去买,来不及做了。”
林幼辛最近吃多了汤汤水水,很是嘴馋,立刻举手:“我想吃日料!等你好久了!可以开饭了吗!”
周禀山下意识蹙眉:“日料对你脚伤”
但话说了半截,想到隋姨说她小时候都吃不到爱吃的东西,声音骤然停顿,妥协问:“外卖,还是出去吃?”
“我点好了!你一会儿开下门就好。”
林幼辛点了海棠路一家新开的Omakase,有外送服务,她之前和静潼去吃过,还在那里存了酒。
但周禀山似乎不爱吃生食,只有一份面他吃的比较多。
林幼辛看他吃的不多,有点抱歉的默默记下他的饮食习惯。
吃过晚饭照旧是周禀山善后,厨余一收放进垃圾袋,提到门口,预备第二天上班带下去。
收拾完时间还早,林幼辛问他今晚还加不加班,看不看论文。
“不看了,有点累。”
林幼辛纳罕:“今天很忙?”
周禀山靠着沙发背,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整个人很疲态:“嗯,做了三台手术,还要查房,实习生很笨,带起来很累。”
林幼辛微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周禀山抱怨。
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好像都没什么负面情绪。
林幼辛想了想:“那你想去休息,还是?”
“七点钟。”周禀山无奈的看向她,“现在睡觉太早了。”
“哦,那你平常有什么放松项目吗?”
“放松?”
周禀山眼眸凝了两秒,随后看向她,“健身,或者放空想些事,想些人。”
“然后?”林幼辛无所知觉。
“然后到点去睡觉。”
林幼辛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嫌弃的瘪了瘪嘴,“不是我说,你的生活真的过分无奈无聊了。”
周禀山无法否认,他也知道自己无聊,不仅是生活,他整个人都没有可以吸引人的有趣点。
“抱歉。”他只能说,“希望没有无聊到你。”
林幼辛被他逗笑,傲娇的一抬下巴:“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才不会被你影响。”
周禀山被她的情绪感染,缓缓扬起唇角:“所以你有可以带我放松的项目吗?”
现在?
林幼辛想了想,“你想看电影吗?”
现在她家里除了影音房,也没有其他可供娱乐的。
“可以。”
林幼辛伸出两条胳膊,指挥他,“抱我过去。”
上次踏进这里没心思探究,只为那冲鼻的酒味担心,这次暂且在灯光中观得全貌。
占地大约三十个平方左右,一进门是深蓝色的星空顶,星罗棋布的点亮。里面的音响、麦克、悬天音轨这些基本配置都有。
墙上还有一些挂起来的她演出过的剧照、装饰用的黑胶唱片、靠门位置是顶天立地的酒柜和冰箱。
周禀山不常享受这些,此刻也实打实的感受到,她确实是娇养长大的,不论情感需求,起码物质并不短缺。
“周禀山,你有偏好的电影吗?”
林幼辛拿着遥控器操作了半天,摸不准他的喜好,便头问他,却正对上他凝望自己的的眼神。
她脊背一麻:“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挑什么有趣的电影。”
周禀山忍下心内的悸动,坐在她旁边。
回家后他们都换了居家舒适的衣服,周禀山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和长裤,林幼辛则是吊带裙,外面套一件的oversize的衬衫。
动作之间,短袖T恤的袖口会和她衬衫轻微摩擦。
当开启观影模式后,顶灯熄灭,只剩星空顶,气氛瞬间有些粘稠。
林幼辛不自在的往右挪一点,“周星驰的喜剧片可以吗?或者王家卫。”
“王家卫吧。”
这种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刻,最好搭配一些迷幻的电影。
林幼辛选了一部《春光乍泄》。
97年的片子,黑白画面开场,慢慢才渐入眼镜王的典型电影美学。
《春光乍泄》的镜头语言是燥热的、喧闹的、颓废的、又带着淡淡忧郁的,故事发生永远天色昏黄却靛蓝的布宜斯诺艾利斯。
林幼辛看的很认真。
她的阅片量起码有五百部,其中独树一帜的导演少之又少,王家卫是她为数不多的喜欢的中国导演。
周禀山注视着她,近两个月的两处,她很少见她如此专注的做一件事。
林幼辛身上总有“跳跃”的特征,不仔细观察,她很难被人发现对世界感到认真的属性。
“吃水果吗?”
电影放到一半,他轻声询问。
她视线不离屏幕的:“都可以。”
周禀山很快出去,回来后递给她一个切好的芒果加草莓拼盘。
“谢谢。”
林幼辛接过,边看边吃,渐渐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而一旁的周禀山同样安静沉默。
她喜欢和周禀山这样的人看电影,很有影德,不说话,不点评,更不会夸夸其谈。她太讨厌懂王了。
只是有些电影因为题材或拍摄手法的原因,有的人很爱,有的人看不下去,就譬如极端疲累下的周禀山。
电影大半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胳膊,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他俩其实”
林幼辛忍不住和他讨论,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累极的人环臂半靠在那里。
套在短袖的手臂隐约可见鼓胀的肌肉,弯曲的双腿微敞。
此刻王家卫超绝的光影和色彩美学,同样透过大屏幕反射到他脸上身上。
林幼辛不禁挑眉。
此刻很难否认,从艺术的角度看,他很有被电影导演选角的潜质。
她不自觉靠的很近,试图用自己的眼睛留住此刻的光影和色彩,以及他镜片后的长睫毛。
慢慢的,她开始用视线描摹了他的剑眉、高鼻梁、薄唇
他用佛手柑的洗护吗?为什么她没有在家里闻过这个味道。
她甚至试图凑过去闻一闻。
想了就做,她凑去他脖颈。
但几乎同一时间,半靠在沙发上小憩的周禀山睁开眼。
“做什么。”
他眼神深黯的不得了,声音低哑。
咫尺之间,交织的呼吸瞬间升温。
林幼辛语塞,莫名的底气不足,“我.*没做什么”
她下意识想后撤,却被一把握住胳膊,紧接着被提抱到腿上。
呼吸几乎被拉到零距离,薄薄的热气熨贴在她唇周,腿下生热。
她心脏骤缩,睫毛轻颤几下,闭上眼的同时一只手掌住她的后颈,撬开唇齿,强势顶/入。
第23章 C23.直播间
脚伤一周后,林幼辛勉强能自己拄着拐杖下地走动。
那天恰逢周末,《幼狐仙》主创点评直播第二期上线,徐澄宁来家里帮忙架设直播设备,顺便和她讨论这一期的讨论主题。
“老顾请了一位电影导演参与讨论,你应该也认识,宫茉莉导演,你记得直播的时候多抛话题,多接梗,活跃气氛就靠你和老苏了。”
徐澄宁摆弄着几个环形打光灯,回头,见林幼辛握着一沓资料在发呆,甚至眉头紧锁。
“嘿!想什么呢?”徐澄宁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身体不舒服?发烧了?”
“没事,没发烧”
林幼辛回过神来,不自在拿起书桌旁边的水杯抿一口。
入口是苦涩的茶味,她察觉不对,拿起来看一看,一只褐色的马克杯,这是周禀山的水杯,他放在书房桌子上了。
她又飞速放下。
“真的没事?”
徐澄宁狐疑的看她一眼,这人最近都神神秘秘的。
“没事,开始吧。”
林幼辛深吸一口气,拍拍脸,试图将脑子里那些废料甩出去。
只是直播前周禀山发来消息,问她直播什么时候结束,他在闻褚那里多待一会儿,她又不可抑制的想起前两天那个晚上。
已经没有人再在意电影里放的是什么,她以为周禀山还会像前两次小打小闹那样,碰一下就离开,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她坐在他腿上,身下的人体温高的不得了,搂她的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像要把她的腰搂断,她不得不用力呼吸,抓住他的T恤领口。
舌尖抵进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脑内在炸烟花,心跳过载,一簇接一簇的轰鸣不止。
周禀山明显没有经验,亲的很僵硬,横冲直撞,本能的释放骨子里的强势。
但就是因为没有技巧,这样陌生又亲密的接触,让她身体中窜起一阵陌生又骇人的焦渴。
她因那种缓缓涌出的潮湿打了一个激灵。
最后不知道亲了多久,电影播到尾声,开始在一块黑幕布上滚动演职人员列表,他们才缓缓分开。
时间很长,他的喘息很重,很颓靡的荒唐。
与此刻一本正经的问询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林幼辛在将手机交出去前回复他的消息:
[大概两个小时。]
[其实我在书房直播,你不过来就好了,别的没关系。]
但周禀山应该误会了她的意思。
Z:[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家。]
林幼辛:
她没有那个意思好吗。
直播很快开始,林幼辛上次是演职人员,这次和苏青河一样在一个的小方框里。
“来了林妹儿。”
苏青河最先和她打招呼,他今天带着一顶渔夫帽,素颜,露出来的上身是一件灰蓝色的圆领套头T,很休闲。
“来啦!”
林幼辛灿然一笑,对着镜头摆摆手,结果有点惊讶的发现,他俩竟然撞衫了,她穿的是同一个牌子的烟灰粉长T,也带了一顶渔夫帽。
苏青河是目前娱乐圈里比较大的流量,一不小心就有“蹭”的嫌疑,林幼辛立刻先发制人,大喊一声:“你偷我穿搭啊,给钱!”
苏青河秒懂,贱嗖嗖的挑来一眼:“谁偷谁啊,哥这是品牌方赞助的好吗?林妹儿,你是不是悄悄粉我不敢承认啊!”
“咦。”林幼辛当即一脸嫌弃,“是谁说演话剧要拜我为师的,谁粉谁?”
苏青河急了:“哎哎哎,看在咱俩都是伤员的份上,嘴下留情啊!”
e人撞e人,场子很快就嘻嘻哈哈的热起来,直播间观看人次瞬间飙到3w+。
工作人员都知道3w+里,起码有2.5w是苏青河的粉丝,问的问题也多cue他。
譬如:为什么想来演话剧,近几年最喜欢的一部话剧是什么?
苏青河也坦然:“因为我想进一步提升我的表演能力,大家都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的,在演技方面就要多下功夫。近几年我看了不少话剧,有名的几部都看过。”
主持人:“那怎么想到和顾导合作呢?”
顾津平确实是国内比较有声望的先锋戏剧导演,但他常年扎根在沪市,今年又将工作室迁回故乡西城,远离京沪两圈的资源,在外界看来,苏青河选顾津平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是我前段时间拍电影认识的一个朋友引荐的。”
苏青河笑笑,“他之前是话剧演员,转行拍电影前一直是顾导工作室的签约化剧演员,他说他还有不少伙伴在坚持话剧梦想,但收入都不高,希望我这个流量加入,带大家一起赚钱。”
苏青河对外一直是直爽人设,将自己是个“需要锻炼演技的流量”这块短板袒露出来,反而更吸粉。
主持人被他的坦诚逗的哈哈笑。
“听起来你这位朋友很仗义,即便自己不再演话剧了,也要帮帮小伙伴。不知道这位侠士是谁?你们还有联系吗?”
“有啊。我梁哥,梁霄树,他是个特别好、特别仗义的人”
林幼辛控制着自己的微笑表情,也没事人似的,却还是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之后的话题在顾津平迅速出声控场后,转向了今天的主题《幼狐仙》主创点评。
“林老师,剧中‘幼狐’的角色设定有哪些独特之处?是一只可爱懵懂善良的小狐狸,在下山后和道士相爱的故事吗?”
顾津平请来的导演宫茉莉,视线从一开始就在她身上,抓住机会就提问。
林幼辛调整好状态,笑着皱眉,摇头。
“首先‘幼狐’是一个幼年体,修炼下山后会有一些懵懂在里面,那么我在处理的时候,也确实会着力展现她的懵懂无知。
不过我更倾向于塑造她身上兽类的凶狠,一种懵懂的凶狠,包括误杀人类,甚至折磨她爱上的‘道士’。她不是一个完全善良的角色。这也为后面大量的义理辩论,留下了钩子。”
话剧本身不是为了拍爱情而拍爱情,故事背后一定有大量的道理辩论支撑,“爱恨”、“善恶”、“群己”,在矛盾中剥离出故事的内涵。
宫茉莉意味深长的点头:“林老师似乎很喜欢挑战这种暗黑系味浓的角色,解读也很有趣。”
林幼辛不置可否的挑眉:“因为有意思。”
两小时后,直播顺利结束。
被几万网友围观讲话,她还是有点压力,等彻底收走设备,一直绷着的后背终于松了下来。
徐城宁小心翼翼收拾家当,全程不说话,却忍不住看她。
林幼辛看她一眼:“我没事。”
“我说你有事了吗?”
话是这么说,徐澄宁还是沉默的坐在她旁边,陪她安静的呆着。
林幼辛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其实在苏青河说“朋友引荐”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了可能是他,但听到的瞬间,依旧会因为“别人口中的他”而感到悸动。
她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梁霄树这个人,无非也是因为他本身是个很好的人。
孟子有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而无论是少年的梁霄树,还是成年的梁霄树,都是不分穷富,哪怕自己过的不如意,也想要托举一把别人的人。
徐澄宁和他们一个高中毕业,同样有所感慨:“说实话,抛开别的不说,梁霄树是个特男人的人,记得高中办话剧社,他一个人写本子、找演员,自己贴钱排戏。前几年在沪市,施韩和蓝烟他们没钱交房租,也是梁哥借的钱,他自己吃了一个月泡面。”
徐澄宁呵笑:“不怪大家都惦记他,也不怪你忘不了,这人确实有点人格魅力。”
林幼辛顿了顿,视线偏移:“高中话剧社我没出力吗?全是他的功劳?”
“疫情那会儿,我给施韩和蓝烟转过钱,他们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你当然有功劳。”徐澄宁无奈的笑笑,“高二那年学校不同意办话剧社,说耽误学习,是你和梁哥坚持,要把《永夜》写下来,你俩当时在学校器材室一熬就是好几个通宵,这才有了后面《苦尔》的雏型。当时我看着你们,脑子里就一句话,不愧是天生一对。”
林幼辛和梁霄树这么多年,堪称朋友圈里的情侣典范。
他们百分之百合拍,一个眼神就能get对方的点,连对艺术的追求、角色的挑战性选择都惊人的相似,是对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战友、伙伴。
在彼此遥遥相逐的八年里,哪怕异国异地,哪怕疫情暴风雪,尽管只隔着一段网线,他们依旧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
这也是为什么林幼辛笃定他们会结婚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找到这世上的第二个彼此。
徐澄宁:“只可惜,你太有钱了,不懂梁霄树和施韩他们那种高自尊穷人的自卑,但凡不是走投无路,不,即便走投无路,他们也绝不可能朝亲近的人下跪。”
林幼辛苦涩的冷笑:“迂腐,书都白读了。”
可说完又是无尽的无奈,她其实没有任何立场去评价别人费力的人生。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时至今日,梁霄树已经逐渐不是一个禁忌话题,时间会磨平一切伤口,徐澄宁好言相劝:“幼辛,别再惦记他了,早点走出来,也是解脱。”
“我走出来了。”她梗着脖子回话。
徐澄宁微笑:“等你什么时候重新喜欢上别人再和我这句话吧。”
徐澄宁家里还有事,相亲催婚终于轮到她头上,待了没多久就要告辞,说要去应酬。
林幼辛驻着拐杖去送她。
徐澄宁一开始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这时候才看见玄关口整齐摆着的一双浅蓝色棉麻质地的拖鞋,码数很大,和林幼辛脚上那双粉色的是一对。
徐澄宁:“你家怎么有男士拖鞋?林爷爷来了?”
林幼辛试探的看向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老公的。”
“?你老公?”徐澄宁当即一副嫌弃的模样,丁点儿不信,“不是教过你吗,点鸭-子不要往家里带,你怎么回事?”
林幼辛一口气没喘匀,咳嗽起来,“那个,我脚伤好了请你吃饭,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人。”
“谁?”
“我先生。”
/
周禀山一大早就被闻褚叫了过去。
这厮前一晚应酬喝多了,第二天胃疼的难受,叫他过去看看。
周禀山捏鼻梁:“你自己也是学医的,难道分不清头颈和消化内科的区别?我去了你就不难受了?”
闻褚声音难得颓靡:“老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了。”
好好一个周末,周禀山并不想出门,但林幼辛要再家里直播,还有工作人员要来,他待着或许不方便,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闻褚家在城南的一号院,和他爷爷家就隔两栋,周禀山过去的时候门卫和物业小姐都认出他了。
笑问:“周医生又来了,闻少爷又哪儿不舒服?”
周禀山知道他们私底下都叫自己“霸总的医生朋友”,淡淡微笑,随口说了句感冒,上了楼。
闻褚的状态确实不好,一进门就一股冲鼻的味道。
见周禀山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周,舒垭结婚了。”
周禀山换鞋的动作一顿,换上可怜他的神色:“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她晒了结婚证。”
舒垭是闻褚高中起就暗恋的女孩,奈何人家一直有个学霸男朋友,闻褚这么多年只能默默等待,本来前段时间听说两人分手了,闻褚跃跃欲试的想追一下,没想到过了才一周,两人领证了。
“反正也没什么希望,正好借此机会放下吧。”
周禀山走过去,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吃点小米南瓜粥,养胃。”
“专门给我买的?你对我真好。”闻褚哀伤的吸吸鼻子,接过。
周禀山一时不忍:“我给幼辛做的早餐,她没吃完,我装了剩下的给你带来。”
闻褚:“”
他不说实话能死吗?
不过周禀山确实就是这种性格,读书同宿舍的时候,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偶尔两句能气死人。
说的少,做的多,看似嫌弃全世界,但一般谁有需要帮忙的,他总会默默的出现。
闻褚能和他聊到一起,无非是有段时间两人是酒搭子。
周禀山爱喝哑酒,平常什么都不说,喝了酒才松动一些。
那天周禀山千里迢迢跑去沪市看了一场话剧,回来第一次主动约闻褚喝酒。
闻褚说:“总要有点理由吧,我可不喝哑酒。”
周禀山轻笑,笑声却无比凄凉:“理由就是,庆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后来闻褚才知道,那天是一场叫《苦尔》的小成本话剧在沪市首演。
男女主演线下是一对年少时就在一起的情侣,在安可的时候被人起哄接吻,两人笑着亲在一起的时候全场沸腾,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爱情鼓掌欢呼。
九月的沪市下起了暴雨,周禀山在虹桥机场坐了一夜,回到京北就发起了高烧。
回去后和闻褚的一顿酒直接喝去了医院,差点把闻褚喝成犯罪嫌疑人,两人反而阴差阳错的建立友谊。
大老爷们儿之间很少为情所困的喝大酒,就算真困住了,也不会次次都喊对方来,除非实在忍不住的时候。
这方面闻褚差点,比不了周禀山自虐般的读书、实习、上手术,照着医学机器人的方向稳步前进,修炼断情绝爱。
他更情绪化一点,时不时需要周医生做心理辅导。
“你就说,她那老公有什么好?啊?比我有钱?比我帅?比我痴情?”
周禀山把粥打开,洗了勺子递过去:“或许这些都比不上,但只一点,舒垭爱她先生,你就输了。”
闻褚瞬间熄火。
那话怎么说来着,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而他连小三都算不上,顶多算个不知名路人甲。
“可我要是去抢呢?反正结了也可以离”
闻褚说一半就在周禀山反感的眼神里住了嘴。
“疯了?”周禀山皱眉,“舒垭倒了什么霉,要被你破坏一辈子的幸福。你这也叫爱她?”
闻褚用力揪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不再说话。
吃完粥,闻褚回房间独自emo,将周禀山留在客厅,要他自便。
周禀山无所谓的样子,拿过他的平板:“我看个直播,还是难受的话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闻褚一副见鬼的表情:“你还懂得看直播?”
“幼辛今天有直播工作。”
闻褚瞬间沉默:“你比我幸运。”
幸不幸运说不上,只能说他抓住了机会。
周禀山点开直播,画面正好卡在苏青河介绍的那一段:
“梁霄树,他是个特别好、特别仗义的人,到现在我们团好多人都对他念念不忘”
紧接着画面里林幼辛打翻了水杯,她那么一个演技上佳的人,却肉眼可见的难以控制情绪。
他握着的平板,眼神慢慢暗淡下来。
/
林幼辛整理了一下午社交平台。
她的粉丝量在直播之后有了明显的增加,宣传小满发来消息说,弹幕里有人嗑她和苏青河的cp,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把私人的部分隐藏一下比较好。
其实她没有太私人的东西,和梁霄树分手那会她就删了不少,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一些剧照。
工作痕迹她不想删,于是现在也只把一些比较私人的plog-点了“仅自己可见”。
周禀山回来的时候,她刚整理好,懒得拄拐杖,直接单脚跳着去喝水。
周禀山一进门就见她捧着一杯热水,艰难的往回挪动,嘴里还嘟囔着,“脑子又被僵尸吃了”
“你在干什么?”
林幼辛一惊:“啊,你怎么进门不出声。”
“我担心你还在工作。”周禀山将车钥匙和保温杯放下,走过来就要抱她。
“哎。”
林幼辛拦了一下,经过昨晚那样,她还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我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抱来抱去的,你帮我把拐杖拿来就好。”
周禀山看向她,看样子有点抗拒他。
是又想起那个人了,所以不愿意他碰她么?
周禀山敛下目光,缓缓收回手,低声:“水杯给我吧。”
他拿着水杯,放到茶几上,又去把拐杖拿过来,递给林幼辛,与她保持好距离。
“对了周大哥,下周你有时间吗?”
林幼辛被扶到沙发上坐下,她看见周禀山转身就要走,心中疑惑,忙出声喊住他。
周禀山沉出一口气,回头:“怎么了?”
“我约了小宁,我们一起吃个饭?虽然我们和自由恋爱结婚的人不一样,但总要和朋友们交代一声。”
林幼辛笑着看向他,“我上次答应过你的。”
即便已经深吻过,她心里依然将他们划作“和自由恋爱结婚不同”的那一派。
她心里还是在遗憾吧。
她对他,是责任吧,不然也不会说,她答应过他。
“有时间。”
周禀山轻笑应一声,却万箭攒心。
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比闻褚幸运多少。
第24章 C24.滑雪场
和徐澄宁的好友局约在十二月最后一周的周末,十二月二十九号,地点在景平滑雪场。
徐澄宁对林幼辛先斩后奏的行为很是生气,一度不愿意和她通电话,林幼辛只好每天点头哈腰的给她打电话点奶茶道歉,才让这位大小姐略微消气。
于是徐澄宁傲娇的说:“那就带过来见见吧。吃饭多没意思啊,来滑雪吧!体育运动最能看出一个男人行不行了。你要是找了个弱鸡我瞧不起你!”
林幼辛不知道好友说的“行不行”具体指什么。
但她将自己的担心转述给周禀山的时候,他从书房那张巨大显示屏对面抬起头,眼神疲惫的安慰她:“我会一点滑雪,不用担心。”
“你确定吗?”林幼辛有点担忧的看向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那天她告诉周禀山朋友要见他后,他就一直住在书房,说有必须加班处理的工作。
她不是高敏人,周禀山也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她还是能够捕捉到,他最近情绪不是很高涨,而且状态很一般。
但此刻他还是坚持点头:“我确定,我稍微学过。”
林幼辛视线从他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医学论文上滑过,瞬感头疼的移开。
“那好吧,如果你工作很累的话,我和小宁说换个项目,不要勉强。”
“好。”
周禀山颔首,目送她慢吞吞走出书房。
门关上的瞬间,他忽的沉出一口气后仰头靠在椅背上,心底一片空寂荒芜。
/
滑雪那天有五个人。
除了原定的三个人,闻褚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说要滑雪疗伤,硬是加进来了。
另外曲静潼也想给自己放个假,过过没有孩子的周末,也加入了这次滑雪之行。
那天徐澄宁带着装备来南崇府楼下集合,见到周禀山的第一眼就是一句“卧槽”。
“这不是那天在医院那哥哥吗?你搞什么啊,cos兄妹玩偷-情游戏?”
徐澄宁声音不算小,有瞬间引爆全场的功效。
静潼惊讶的看向他俩,尤其是周禀山。这才结婚多久啊,高岭之花就被调-教成这样了?
闻褚同样贼眉鼠眼的给了周禀山一拳,眼神示意,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癖好。
周禀山无奈笑着摇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任由他们完开玩笑。
林幼辛快尴尬死了,立刻去看周禀山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不适,才松了口气。
“徐澄宁,别瞎说!快上车,出发了!”
车是闻褚调来的一辆七座越野,连司机一共八个人。
林幼辛作为全场的枢纽中间人,上车先给周禀山介绍了一遍。
“静潼,我表姐,你见过。她旁边坐着的是我闺蜜,徐澄宁。”
“小宁,副驾的是闻褚,周大哥的朋友。”
车上的位置安排是闻褚和司机坐前排,徐澄宁和曲静潼坐中间两个独座,林幼辛和周禀山坐最后面。
“你好,徐澄宁。”
此时徐澄宁翻回头和周禀山打招呼,顺便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黑色冲锋衣,背一只双肩包,看上去挺严肃无趣一个人,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实在想不通自己闺蜜为什么会答应和他结婚。
周禀山礼貌颔首,并开始做认真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禀山,京北人,幼辛的先生,目前和曲表姐在一家医院工作,是一名头颈外科的医生,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没有笑容也没有夸张的表情,这份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让除了林幼辛之外的所有人都笑了。
尤其发问的徐澄宁,忍笑到浑身颤抖:“好的哥,咱别这么严肃好吗?我害怕。你在家里真的不会吓到你老婆吗?她特松弛一个人。”
闻褚当即也从副驾转过身,跟着起哄讨伐周禀山。
“徐澄宁是吧,姐妹儿,你别介意啊,我们家老周就这风格,在医学院读书的时候,他外号就是冰山来着,冷的冻死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确实够冷的。”曲静潼也煞有介事的感概。
有时候陌生的气氛总要通过献祭什么可以随意打趣的人来破冰或烘到高-潮,但林幼辛不喜欢这种方式。
周禀山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调侃,就默默的听着,一副别人说什么他都接受的模样。
只是偶尔看向林幼辛的眼神中有几分无措,好像真在怀疑自己吓到了她。
林幼辛被他看的心里一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觉得有点难受。
于是大小姐立刻冷光直冒的盯向闻褚,微笑开刀:“闻大哥,他被人取外号冰山,那你在医学院叫什么呢?你这么会说话,是不是叫花丛”
“哎哎哎,嫂子嫂子,可不兴瞎说啊,我特纯情一个人。”
闻褚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上次就在林幼辛这儿栽过一回,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人家夫妻一体,一句玩笑都不能开的。
他急忙向周禀山求救:“老周,快帮我说句话!我可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周禀山缓缓垂眸,只是拉过林幼辛的手握着,似乎没听见。
闻褚气笑了:“”
丫的,你这碗千年老茶!
林幼辛哼一声,也不再计较,准备从包里拿水喝,一回头对上周禀山的目光。
他不知看了自己多久,那双黑眸像幽沉潭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很有侵略性,像能把她吸进去似的。
她怔了下,然后眼睛扑闪扑闪的错开目光,却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低落了。
/
从市区到景平滑雪场需要三个小时。
早上七点半从市区出发,到达西城和京北中间的滑雪场已经快上午十一点的光景。
“这时候的雪正合适,你们滑单板还是双板?”
这家雪场林幼辛和徐澄宁常来,算是他们剧团的保留节目,以前每年封箱场结束后都要来消遣。
一群人要去换滑雪服,然后准备坐缆车去山顶,只有林幼辛委屈巴巴等在外面:“我在山脚等你们。”
她腿脚还没好利索,徐澄宁记恨她瞒了自己一个月,故意挑了滑雪眼馋她,叫她只能看不能玩。
临走前她悄悄拉住徐澄宁:“你不要太为难人,周大哥只稍微学过滑雪,别搞受伤。”
徐澄宁嫌弃的看她一眼:“瞧你那出息,心疼男人倒大霉啊。”
林幼辛不服:“我分明是善良。”
徐澄宁切一声:“烂好人。”
闻褚已经换好了滑雪服,一身荧光粉,骚的没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老周,你还是单板?”
周禀山没眼看,握着手机回几条工作消息,“嗯。”
他有洁癖,来滑雪自带滑雪服,一身黑加一块黑板,一看就知道这是pro级别的。
徐澄宁提了自己存在这里的雪具,一出来见周禀山这身打扮就知道不简单,心中嘀咕,这真的是稍微学过?不会是来装逼的吧。
一行人坐缆车去山顶,都是老手,先选了中道热身,周禀山在滑前淡淡来一句:“我滑一会儿就撤,幼辛一个人在下面。”
徐澄宁正准备上板咬雪,当即嫌弃的啧一声:“大哥,她二十六了,不是六岁,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啊?”
“是啊。”闻褚也帮腔,“你得给人家自由空间,天天跟你呆在一起,总是会腻的。”
周禀山听进去了,皱眉:“会吗?”
“会啊,你天天二十四小时对着一个人不腻啊。”
周禀山沉默。
他不会,他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待在一起。
“这样吧,咱两比一场,你赢了我,我们就放你下去。”
徐澄宁跃跃欲试的想和这个“大pro”比一场,顺便试试他的实力,直接下战书。
周禀山眉目寡淡的看过去,幼辛的这位朋友穿了身灰色滑雪服,看起来技术不俗。
“好,怎么比。”
/
林幼辛一个人在滑雪区内的咖啡馆坐着。
大落地窗反射雪地莹白刺眼的光,她带着墨镜坐在窗前等咖啡。
她今天不滑雪,里面只穿了件褐色花纹短针织衫,阔腿牛仔裤,中间露一截腰,脚上踩一双亮眼的翡翠绿高跟鞋。亚麻棕长卷发随意披散下来,整个人慵懒的不成样子。
没一会儿咖啡送过来,一杯榛果拿铁。
“您好,我们最近推出了新品咖啡,椰青冷萃,您要试试吗?”
咖啡馆服务员看这位漂亮小姐好久了,经验告诉她,一般愿意花心思打扮自己的人,更愿意尝试新口味。
林幼辛闲的也是闲的,果然点头,“来一杯吧。”
“好嘞,椰青冷萃需要等十分钟,您买两杯咖啡,我们这边赠送代言人的明星片和周边手袋,我帮您拿过来吧?”
“好,谢谢。”
林幼辛付了两杯咖啡钱一百八,开始品着那杯咖啡玩手机。
这时静潼的消息闯进来——
静潼:[靠靠靠靠靠!我的春心又活了!男神啊啊啊啊!]
紧接着是一段视频。
林幼辛挑眉点开,是雪场飞航拍跟拍的。
镜头对准的人一身黑色滑雪服,姿势矫健,在难度系数极高的高级雪道轻松走刃,中间一个横呲滞空直接让她心里狠狠一动。
她见过的业余滑雪选手里,梁霄树是滑得最好的,毕竟他是滑野雪长大的,路子也野。
但视频里这人是另一种厉害,搓雪转弯都有种收放自如的锋利。
像轻易不出鞘的剑。
她很感兴趣,飞快打字:[谁啊,有大神来了?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呗,我脚好了请他当教练。]
消息刚发出去,那头静潼的语音直接进来,音调搞怪:[大神不给联系方式呢。不过你可以试试回家里看看呢,说不定能见到真人。]
林幼辛反应了两秒,等等,静潼说的是周禀山?
可他不是稍微会滑的水平吗?
她惊愕的重新点开看了一遍,刚才没发现,现在在看,这人身上确实有周禀山的影子。
没一会儿徐澄宁直接打来电话,话筒里充斥着呼呼风声:[林幼辛你这个骗子!这就是你让我别为难他?我差点被你老公别摔!你们夫妻俩装什么大尾巴狼!]
林幼辛:???
不是,她真的不知情啊!!!
正要和徐澄宁解释,那杯椰青冷萃被打包送过来,另外一支手袋里是赠送礼品。
“那你们现在结束了吗?”她提起咖啡,轻咳一声,“我特意帮你点了一杯咖啡,是新品呢。”
徐澄宁情绪稍霁,但依旧不高兴:“结束了!我差点吓死,要回酒店躺一下,你来西厅找我们。”
滑雪山庄后面的酒店是林家的产业,林幼辛和徐澄宁曲静潼常来,所以这里常年有她们三个人的包房。
“再加一间就够了。”
周禀山和闻褚去存放所有人的雪具,默认他和林幼辛住一间,曲静潼便去前台帮闻褚办理一间新的。
徐澄宁则坐在侧厅会客区的休息椅上批斗林幼辛。
“你知道我上台前说什么吗?我大言不惭的说看在你是我闺蜜便宜老公的份上,我让让你。结果呢!结果我被人家甩下去一大截儿不说,还被他别摔了!太丢人了!”
林幼辛想笑不敢笑,一脸严肃:“这不是好事吗?说明他不是弱鸡啊。”
徐澄宁冷哼:“他的确不是弱鸡,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早说让你不要当烂好人,现在好了,自作多情了吧!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林幼辛被她骂得不敢吭声:“好了,别气了,喝咖啡吗?仅此一杯,给你了。”
徐澄宁瞥一眼那袋子上的logo,莫名有点熟悉,但暂时想*不起来。
“我不喝!我被你气饱了!”
周禀山远远走过来就看见林幼辛蹲在地上哄人。
她没穿外套,短针织因为动作幅度向上微微抽起,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从后看,腰臀像一对反写的括弧。
他瞬间拧眉,快步走过去。
“怎么不穿外套。”
林幼辛好不容易快把小宁哄好了,结果周禀山忽然出现在身后。
对面的徐澄宁直接站起身微笑:“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俩聊。”
林幼辛叹气扶额,起身后立刻回了周禀山一记眼刀子。
周禀山一脸疑惑:“?”
林幼辛暂时没理他,包括上楼的时候也没有和他讲话。
他们五人的房间在上下两层,林幼辛和静潼在同一层,剩下两间在一层。
回了房间,林幼辛依旧有保持沉默的趋势,周禀山先忍不住,将她手腕一抓,阻止她回到套房的卧室。
“我惹你生气了?”
他身上还带着大量运动之后的薄薄热汗,不难闻,反倒把他常用洗护佛手柑的味道催发了出来,像加了海盐的薄荷。
林幼辛略微屏了下呼吸,退后,忍不住瞪他:“你这个骗子!”
“怎么说?”
“你说你只会一点滑雪的!我还告诉了小宁让她让着你,结果你把我好朋友别摔了!我丢了好大的人,她现在肯定在背后说我是笨蛋!”
她说自己是笨蛋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娇憨。
周禀山压了压嘴角,忍不住往前靠近她,耐心解释:“我确实滑的一般,读书的时候参加滑雪比赛,没有拿过第一,不算撒谎。”
“那你拿第几?”
“第三。”
“前二是不是专业滑雪运动员?”
周禀山不好意思的轻咳:“是。”
林幼辛直接翻他个大大的白眼,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这样凡尔赛。
她气笑了,直接挣脱他的手:“好,你厉害你真棒,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你说什么一点点、稍微会的时候,我都不会相信,更不会帮你给我朋友说好话。放开!”
手被甩开的瞬间,周禀山微不可察的皱了眉,但他瞬间捕捉到了有效信息。
“你在你朋友面前说我好话了?”
林幼辛将脸一偏,冷眉冷眼:“没有,说坏话了。”
周禀山沉默。
他承认他有激进的想法,因为今天一上午他们都没有好好说几句话,而赢了徐澄宁就能快点下山陪她,所以他采取了速战速决的滑法。
可这些话说出来会吓到她吧,连闻褚都能看出他不太情愿给她自由空间。
“幼辛,我个性相对内敛,没办法把一百分的东西说成一百或一百五,七十分在我这里就是最高标准了。所以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是我的性格问题。”
“如果因为我让你在你朋友面前丢面子的话,我现在去给她赔礼道歉,好吗?”
周禀山试探的弓腰,与她视线齐平,将她拢在自己身前。
他们的情感基础太薄弱了,即便有一张合法证书,也说明不了什么,她有随时离开的权利,而他必须抓紧与她相处的时间,来为自己多求一丝生机。
骤然的四目相对,林幼辛有一瞬间的气焰熄火。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作,因为这根本不值得生气,也不值得周禀山去道歉。
她应该承认的是,自己被小宁的那句“自作多情”刺痛了。
因为她真的干过太多“为他着想”的蠢事,可结果呢,人家根本不领情,时过境迁后都像大巴掌一样扇回她的脸上。
可她确实就是这样一个烂好人啊。
看不得人被为难,看不得人受委屈,看不得有才华但贫穷的人一辈子陷在泥里,总想力所能及去帮一帮,哪怕结果是自作多情。
她和周禀山一样,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格。
“算了,你不用道歉了,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林幼辛低下头,感概的呼出一口气,“是我的问题。”
比起讨伐他人,自我讨伐更让她觉得舒心。
周禀山皱眉:“你没有任何问题,幼辛,你很好。”
她不会知道,她每一次站出来替他说话的时候,他有多心动。
他太笃定了,惹得林幼辛好笑抬眸。
这人明明是个冷面冰山,相处也没多久,却总是对她鼓励式教育。
怎么高中给她讲数学题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好说话?
“你说好就好吧,我不反对。”
“那我们和好了吗?”
“嗯。”
她点点头,手指无意识抠着自己针织衫的边边。
午后时光,雪场酒店的落地窗外透进一处轻薄朦胧的雪意。
陌生的房间里很安静,酒店选品的香氛应该是玫瑰花的味道,于是一股隐秘的氛围悄悄蔓延。
周禀山低头看她玩自己细白粉红的手指,喉结微滚。
他从在车上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
那种感觉很难克制,也令他感到卑劣与羞耻,必须要寻找遮挡物才能体面的坐在她旁边。
从那一刻起想亲她这个念头冒出来了无数次。
想亲她纤白的手指,想亲她柔软的嘴唇,想亲她漂亮的脖颈,还有后颈往下的那一处ErogenousZones。
而此刻他也毫不犹豫的做了。
在唇上轻轻的触碰就能引起粗重的呼吸。
他这次没有一触即离,而是立刻抱住她,紧贴着她的唇,声音沙哑的问:“表姐说你想找我学单板。”
唇和唇在说话时微妙的触碰掀起了她体内一阵阵的颤栗,她还不习惯这样一边接吻一边讲话,甚至还在被突袭的震惊里。
她勉强整理昏聩的思绪,说出口的声音却很软:“嗯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对你我永远有时间。”周禀山有点痴迷的轻吻她的唇角、脸颊、下颌,最后又回到唇上。
“但你要交学费,幼辛。”
“什么?”
林幼辛刚想说夫妻共同财产不涉及学费问题,下一刻她的唇就被前所未有的凶狠力道含住,并强势的顶/开,原本握着她手指的手也移至后颈,用力将她按过去。
“张嘴,我想亲深一点。”
第25章 C25.复读机
林幼辛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一种是心理上,在周禀山提出这个诉求的瞬间,她的呼吸功能就随之阻断了,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另一种则是生理上的,因为她的嘴巴很快被另一张滚烫的唇堵住。
他很急切,舌头凶猛的刺进来反复探路打圈,从略微青涩到驾轻就熟,不断的勾缠吸吮,同时对深度的探索到了痴迷的地步,咂咂水声里,她被亲的不断后仰,很难呼吸。
这种几乎窒息的吻法让她有点站立不住,甚至手脚发软。
周禀山察觉后来抱她,力气大的惊人,有力的手臂钳的她腰都痛。
最后被托着吻了很久,宛如一颗没有自主意识的浮萍,只将手里紧攥的T恤领口当自己的救命稻草,连怎么结束的都忘了。
唇舌彻底分开的时候,周禀山贴着她的额缓了好一阵,才将那股欲/望压下去,强制自己不要回忆刚才的湿热与滑腻。
“对不起,是不是亲痛了。”
林幼辛抬眸看他一眼,眼眶里湿漉漉的像呈了两汪清澈的湖水,一眉一眼都带着流转的春意。
她轻喘着,呼吸还不太均匀:“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说着她偏开头,用指尖悄悄揩去眼角溢出来的生理眼泪。
她老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排斥周禀山,但此刻就是忍不住嗔怪他。
因为真的有点疼了。
这个大力怪!
周禀山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
这一周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敢回房间睡觉,不敢靠她太近,就是害怕自己无名的嫉妒吓到她。
可今天还是失态了。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不起。”
他认真的再看着她说一遍。
“复读机。”
林幼辛无语,低低吐槽一句,直接推开他走去沙发,从包里翻出卸妆湿巾。
不用看,她口红一定花了。
见她自顾自的补妆,完全没有要问为什么的意思,周禀山顿了顿,便也从那点自我谴责里暂时解脱出来,弓身坐去她沙发对面。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一个补妆,一个看手机。
还是有点尴尬的。
过了一会儿,周禀山从手机里抬头:“饿不饿,先吃饭吧。”
林幼辛本来没感觉,经周禀山提醒,确实觉得有一点点饿。
“酒店可以叫餐,他们知道我的喜好,你把你的忌口告诉他们就好了。”
她背对他,拿着卸妆巾说。
周禀山点点头:“我没特殊忌口,和你点一样就行了。”
“你不是乳糖不耐受吗?”
林幼辛举着小镜子,手里拿着粉饼,脱口而出。
她口唇旁边已经糊出去不少,补口红完全没用,还得补妆。
周禀山瞬间看向她,眼中浅浅笑意:“你还记得。”
女孩子窸窸窣窣的补妆声音停顿一秒。
但她脸上神色不变,看都不看他的:“是啊,怎么了,这很难吗?我记得身边所有人的喜好。”
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总之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破绽。
周禀山眼里的那点笑意又缓缓回落,语气平淡:“你人真好。”
林幼辛:“”
林幼辛瞪他一眼,却看见他口唇旁边都是自己的口红。
淡淡的橘红色,在唇角溢出很欲的一道。
她脸愈发烫的厉害,总觉得周禀山身上有股莫名的色-气,于是抽两张卸妆巾甩给他,抱着化妆品跑回卧室。
周禀山不明所以,直到打开手机摄像头才发觉关窍,无奈笑了声,一点点擦掉。
他坐在沙发上平复了会儿依旧过分鼓噪的心跳和一些难言的尴尬,才去打电话叫餐。
按林幼辛的意思,她在这里是有固定喜好的,所以点起来也方便。
于是他表明是顶层的林小姐要用,两份一样,其中一份不加奶乳制品。
但对面餐饮部人员在听见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困惑停顿,但很快便上道的说:
“好的梁先生。不过今天的蓝鳍金枪鱼不够新鲜,给你们换一道其他的菜品,您看可以吗?”
周禀山以为自己的听错了,皱眉:“什么?”
“今天的蓝鳍金枪鱼不够新鲜,梁先生,要给你们换菜品吗?”
对面的工作人员又礼貌重复一遍。
高级酒店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口音,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那个称呼。
今天所有欢欣雀跃的心情瞬间像被扎破的大气球,“砰”的一声,最后只剩一堆气球皮的尸骨残骸。
“可以。”
周禀山脸色一点点冷寒凝霜,却还保持着基本的风度。
“好的,您想换成什么呢?林小姐一贯按您的口味点菜,澳龙可以吗?”
他握着座机话筒的手攥紧,“随便。”
/
下午徐澄宁继续在群里吆喝滑雪。
周禀山践行承诺,正儿八经的为自己无意间导致她摔倒的行为道了个歉,然后提出请大家吃晚饭。
他知道这次来是幼辛朋友对他的考察,说事事妥帖也不为过。
吃饭期间徐澄宁问什么他答什么,比查户籍都详细,最后还当着林幼辛的面互加了联系方式,说方便时刻进行网络监管。
闻褚在旁边煽风点火,“哎呀呀,确实要好好监督,他们外科医生玩的最花啦!嫂子,他七点不到家你记得查岗啊!”
林幼辛尴尬到要钻地缝,扶额:“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宁,你差不多得了。”
徐澄宁立刻横她一眼,真言攻击:“心疼男人倒大霉啊!”
然而周禀山始终好脾气的微笑,说欢迎随时监督,但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吃过晚饭,林幼辛还是想滑雪。
她之前和梁霄树来的时候,经常滑夜雪,吃饭完她就跃跃欲试的想去。
“不行,脚不要了?”曲静潼拿出姐姐架势,不同意。
林幼辛立刻求助的看向徐澄宁,“小宁,你陪我。”
徐澄宁冷冰冰:“不行。”
“我们明天就走了!我就滑一下下嘛!”
可无论她如何撒娇打滚,曲静潼和徐澄宁都不同意。
“姐姐,好姐姐!”
“都说了不行!”曲静潼被磨烦了,一时嘴快:“都是梁霄树把你那些臭毛病带出来的!白天都不能,夜滑更不行了!”
他们吃完饭在酒店的长廊里溜达,顺便欣赏林家酒店的壁画设计。
这时候长廊里的人不算少,但也没有到喧闹的地步。
曲静潼说完便感觉周遭空气凝了一瞬,腰间不断的有人拿胳膊肘戳自己,一侧头,是徐澄宁一副尴尬到要裂开的表情。
徐澄宁咬着牙:“大姐,人家老公还在前面呢!”
曲静潼心梗,社死的闭了闭眼,“我罪该万死!”
林幼辛也尴尬,压低声音:“我真服了你”
她小心翼翼往前面看一眼,不过周禀山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他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一直在和闻褚说话。
她缓缓松了口气,心存侥幸的想,周禀山应该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梁霄树这个名字吧,她从来没提过,他也没问过。
心理安慰逐渐奏效,她缓缓松出气,笃定他一定不知情。
回房间的路上,徐澄宁三人一直在插科打诨的聊别的,试图掩盖刚才的口误。
走在前面的闻褚和周禀山小声蛐蛐:“嫂子她们还挺吵。”
周禀山没什么表情的微笑:“心虚吧。”
电梯到站,徐澄宁和闻褚在同一层,曲静潼和林幼辛同一层。
今天好不容易聚齐了,徐澄宁说要夜聊,站在电梯口问周禀山能不能把老婆借出来一晚。
周禀山淡淡点头,“她自己决定,我都可以。”
于是林幼辛和曲静潼先回房间收拾东西,打算一会儿再下去。
回去的时候曲静潼忽然想到什么,把小妹拉去一边:“你那间房梁霄树没住过吧!”
林幼辛瞬间瞪大双眼:“当然没有,他只是来吃过饭!”
爷爷和大姑一直都看不上梁霄树,她回国后几次带梁霄树与家人见面,大姑和爷爷言辞间都透露,如果他们不点头,就算幼辛未婚先孕你也进不了林家的门。
梁霄树自尊心那么强一个人,听后再没踏足过她的地方,他俩之间也一直秉持着一切等结婚后再做的原则,所以那间套房他一次都没有住过,他俩来滑雪,都是一人一间。
曲静潼点点头:“那就好,不然太侮辱人了。”
“我又不是傻子。”林幼辛白姐姐一眼。
回了房间,她准备收拾东西下楼,要拿的不多,带身睡衣就能走。
一旁的周禀山也拿着睡衣准备下楼。
她意外:“你去哪?”
“闻褚失恋了,找我去陪他,就不住这里了。”
她顿了下,很同情的语气:“对方已经结婚了,他还没放下吗?”
林幼辛没想到闻褚真的是纯情人设,还挺新奇。
周禀山低着头收拾包:“毕竟是白月光,放不下也正常。”
他语气很淡,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
林幼辛若有所思的沉默。
他俩准备一起下楼,期间没有人说话,好像各有各的心事。
关了灯,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身侧的周禀山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林幼辛心脏骤缩,紧接着他便俯身将她抵在门上,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颈,低头急切的吻上来。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撬开唇齿闯入,勾住舌尖。
周禀山的掠夺意味很浓,像要吃掉她般的吮吸,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用力的将她往自己身上按。
“周大哥”声音被吞没。
很快,她就觉得心跳的要爆出来,手软脚软的搂住他的脖子。
这场亲吻狂风骤雨的持续了近五分钟,林幼辛快呼吸不过来了,才受不住的推他,眼眶都洇湿,“你怎么了”
周禀山几乎神智全无,压抑了整晚的嫉妒、愤怒、占有欲和破坏欲,已经蚕食了他的全部理性。
他甚至不愿意想,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间房里这样亲过,亦或是更亲密的事。
不然x餐厅的人怎么会对这间房里的男人脱口而出“梁先生”,他们一定每年都在这里滑雪、度假,享受美食和温存。
他不敢想,只要一想,他就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明年雪季带你去京北的滑雪场,教你单板。”
任由心中暴虐的思绪翻腾,他粗喘着气,慢慢松开抱着她的手,与她额贴着额。
还是怕吓到她。
他克制的一下下啄吻她的唇珠,“这里不好,我不喜欢。”
第26章 C26.确实甜
林幼辛一直到躺在徐澄宁的床上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周禀山说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没有其他的举动,只在房间抱了一会儿就送她下楼了,全程看不出半点失控的样子。
但是周禀山也会失控吗?刚才能用失控来描述吗?
不喜欢这里是什么意思,没有滑开心吗?他今天不是滑的很好吗?
林幼辛头疼的翻了个身。
想不通。
躺在旁边的曲静潼正在和丈夫女儿视频。
女人一旦当了妈就不可能不操心,一会儿问宝宝中午吃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没午睡,一会儿命令程灏记得下午带孩子去上早教。
徐澄宁刚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来,脸上还敷着面膜,见她脸颊绯红,暧昧的看她一眼:“怎么才下来?在房间里干嘛啦?”
这人真是成精了。
林幼辛心虚眼神躲闪一秒,狡辩:“能干嘛啊,收拾衣服啊。”
很欲盖弥彰的解释,真没什么才不会说这么多,直接一句“无聊”打发。
于是徐澄宁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哪种收拾?脱了再穿上那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林幼辛差点被口水呛到,瞬间脸红。
这家伙车速也未免太快了吧!
静潼那边还在打电话,听见关键词后立刻挂了电话,比她还吃惊:“什么?什么?脱衣服?这么争分夺秒?周禀山可以啊!怪不得会陪你玩兄妹偷-情cos!”
这都啥跟啥啊!
林幼辛无语笑了,抱着一只枕头大声反驳:“没有!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这次轮到徐澄宁和曲静潼惊讶了。
她俩迅速凑过来:“结婚有一个多快两个月了吧,没做过?”
林幼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不确定周禀山有没有那个意思。
领证那天晚上,她听见他和自己说“我们试试”,但当时她骤然得知梁霄树官宣的消息,情绪波动很大,他就没再提过,后来一周他又临时被医院叫走加班,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段时间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也没表现出想做什么的需求。再往后就是她脚伤,他照顾她之余还整宿的看论文,工作忙到吸干了阳气,更显得清心寡欲。
徐澄宁和曲静潼听完两脸凝重。
曲静潼过来人更难受:“这辈子可咋办啊小妹,程灏起码还有两分钟呢。”
“理论上,是个男的天天和你躺在一起,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徐澄宁顿了顿:“受苦了,姐妹。”
姐妹之间很少直白的夸耀什么,尤其这几年反男凝盛行,女孩之间交谈起来就更没有挑剔对方的。
但即便如此,以徐澄宁的视角来看,林幼辛的脸蛋和身材也是男女通吃的那种,瘦而不柴,娇而不妖,恰到好处的美。
这男人不是五感有问题就是不行,要么就是gay。
这事儿不提还没什么,提了反而变成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徐澄宁和曲静潼叽叽喳喳的讨论个没完。
林幼辛躺在旁边,有点无措的抠着枕头边边:“那要怎么办?”
“你结婚前怎么不打听清楚呢!”徐澄宁恨铁不成钢:“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林幼辛视线飘忽。
她结婚前确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候她做好了一辈子使用小玩具的准备。
但是现在可能有点遗憾吧。
“算了,管他是什么,就这样吧。”
她懊恼的把被子往上一揪,蒙住脑袋,不想让过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她的思绪。
她都想不通周禀山晚上为什么那么失控,又怎么能想通这些。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林幼辛从不内耗,她相信水到渠成,该做的时候自然会做,真的不行就反正总会有的办法的!
曲静潼和徐澄宁还在发散思维的猜测,最后排除出两套方案,gay或者单纯的不行。
静潼当即承诺,回去后会联系几个相熟的大学同学,悄悄打听周禀山有没有过从亲密的男性朋友。
徐澄宁则保证,会找朋友联系一些治男科的老中医,起码要救一救。
林幼辛已经困了,半眯着眼迎合两句,“好,我替他多谢你们。”
/
闻褚对周禀山的突然出现表示震惊。
“啥情况,主动来和我睡?”
周禀山推开他挡在门口的手,自顾自走进去,“凑胡一晚,我睡沙发。”
他就拿了一身黑色睡衣,往沙发上随手一丢,见闻褚拿出几瓶啤酒来,便伸手开了一瓶。
因为要上手术,他已经很久都不触碰酒精,怕勾出酒瘾,也怕喝多了手抖。
啤酒浓度不高,偶尔解闷来一口也无可厚非。
闻褚对他这个状态还算熟悉,之前有一次,他从沪市淋大雨回来后就是这个要死不活的德性。
但现在人都娶到了,他还愁什么?
“怎么着,没有老婆陪着,睡不着了?”
闻褚坐在一侧沙发边,翘着二郎腿,视线暧昧的梭巡他,要不是看他真喝酒了,他必然要骂一句凡尔赛。
周禀山单手拎着啤酒,抬头睨他一眼,就知道好友在探问什么。
他淡淡一笑,承认的坦然:“没有过。”
闻褚眼皮一跳,“没有?”
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毕竟都是男人。
易地而处,要是舒垭能嫁给他,他定然也不会急色什么。
男人的白月光么,心里总有种无名的供奉感,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偶尔想一下都觉得亵渎,根本不会在短短一个多月里试图做什么。
“啧,那你今天是?”
周禀山不是很想说林幼辛的私事,一是保护她的隐私,二是他不想提,提起来就生气。
那种情绪失控的时刻,他不想再来一遍了。
“没什么,不想睡那间。”
闻褚不信,呵笑:“那你来找我挤沙发?再开一间不就好了,我不信你连这点钱都没有。”
周禀山眯着眼喝酒,不言语。
“得,爱说不说,我睡了,您自便。”
闻褚已经洗过澡了,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还是象征性的问一句:“床挺大的,一起?”
“不必,怪恶心的。”
闻褚:“你也就是个睡沙发的命,滚吧。”
周禀山笑一声,仰头把剩下的酒喝了,进浴室洗澡。
房间的灯被调暗,床那头慢慢传来闻褚的呼吸声,睡着了还要叫几声“舒垭”。
也是痴情。
周禀山单手垫在脑后,看着落地窗外清冷的残月,心底慢慢归于平静、坦然,那股被嫉妒支配的欲/望也在一点点消散。
乌云散去,月亮始终高悬天上。
而人从不该妄想摘下月亮,只能奔她而去。
这或许才是白月光的意义。
/
第二天,徐澄宁通知十点在雪场集合,最后滑几次就返程回市区。
周末就两天,他们也都是冲着个来的,自然时时刻刻都惦记。
林幼辛能看不能吃,很委屈的求她们,“我就小滑一下,可以吗?来都来了。拜托拜托~”
但曲静潼和徐澄宁早就对她的撒娇免疫,态度很坚决:不行。
闻褚站在一旁听的耳朵麻,胳膊肘怼兄弟一下:“嫂子的撒娇功力真是一流啊,声音也好甜,要我肯定遭不住的答应了!”
周禀山往她那个方向看一眼,确实甜,但不是对他。
今早吃早餐的时候,林幼辛总是与他视线短暂交汇就错开,那眼神里有几分一言难尽。
他不理解,但猜到可能是做晚亲的太用力所以吓到她了,微微沉出口气,独自走去前台。
这头林幼辛乞求无果,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换滑雪服准备上山。
“换上。”
没过几分钟,她身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将一套全新的抹茶绿滑雪服,还有雪帽雪镜那些一并递给她。
林幼辛视线上移,愣了下,“你同意我去?”
她一开始没想问他,静潼和小宁都不同意,周禀山肯定更不会同意,但没想到他会给她滑雪装备。
“不能不同意。”周禀山看她一眼,摸摸她脑袋:“你交过学费了。”
学费
林幼辛回忆起一些面红耳赤的过程。
好吧。
她脸红一下,默默接过,嘟囔:“那的确不能亏,交了两次呢。”
周禀山怔了下,低头看她,她究竟有没有被吓到?
换好衣服去坐缆车,徐澄宁最先发现小队里混进一抹绿,揪住她,呵斥:“谁让你来的,回去。”
“我家属同意了的。”
林幼辛立刻可怜巴巴的揪住周禀山滑雪服的衣袖。
徐澄宁当即铁面无私的看向周禀山:“周大哥,疼老婆不是这么疼的,惯子如杀子啊。”
惯子如杀子似乎不是这么用的,但也没关系,他因为那句“家属”情绪短暂的跃动了一下。
周禀山看过去,表明态度:“我不会让她有事。”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脚伤在她身上。”曲静潼依旧不同意,“算了吧,幼辛。”
“就是就是,还医生呢,这点常识都没有。”闻褚也烦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填一把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幼辛感觉自己都快扛不住了,扯他袖口,“算了吧,我不玩了,下次再来好了,本来也只是想吹个雪风而已。”
但周禀山不为所动,低头看她:“你究竟想不想玩?”
“我想玩,但是”
“那就去。”
他太坚持了,甚至坚持的有些独断,于是其他人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下了缆车,山顶的风呼呼作响。
闻褚一出溜先滑了下去,徐澄宁和曲静潼都目光幽幽的看着那两人,谁都没动,想看他们作什么妖。
林幼辛也很忐忑,不知道周禀山什么打算,而且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根本没给她拿滑雪板。
此刻,中级雪道,周禀山上板,侧首看她:“准备好了吗?”
“啊?”
她站在雪地里,茫然的点了下头。
紧接着,她感觉身体一个腾空,周禀山直接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打横抱起。
“抱紧我。”
他落在她耳边的声音沉稳又可靠,和他有力的双臂一样。
林幼辛刚听清他的指令并行动,下一刻,两人就像子弹发射一般向山下俯冲。
速度快到令人乍舌。
徐澄宁和曲静潼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张大嘴:“靠!”
徐澄宁当即无语的呵笑一声,不知该羡慕还是嘲笑自己。
“也是为人家夫妻情-趣担心上了!这男人也太会了!”
曲静潼也震惊到连连摇头。
前段时间网络上确实火过雪场抱滑,在东北、新疆的滑雪场都有专业服务,这事本不稀奇,也不是谁的独创。
但她想不到的是,周禀山会为幼辛做这么张扬的事,他明明是那么内敛的一个人,竟然会这样去哄她开心。
不仅是曲静潼,林幼辛也没想到。
耳边风声倏得加大,寒风拍击耳膜,此刻更鼓噪的是她的心跳。
单板要比双板拉风,尤其俯冲时候的刺激感会让滑雪者的心率直逼一百八,但今天她没滑,心率却要比往常更高一点。
她无法控制板子,只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周禀山,那种刺激、担心、又不得不信任的三重感觉差点将她绞杀。
周禀山的搓刃转弯十分丝滑,即便抱着一个人也不妨碍他秀技术。
中间路过闻褚,闻褚无语的大喊一声:“卧槽!兄弟!你也太秀了吧!”
周禀山没理他,他很专注的在滑,因为怕摔了她。
一次的速度很快,到底的时候,周禀山稳稳停下,将她放下来。
“开心了吗。”他问。
林幼辛兴奋的点点头:“开心!”
他笑着敲敲她的雪镜:“还要不要玩。”
“要!”
他张开胳膊:“上来吧。”
今天上午雪场的雪很软,在第二次从山顶俯冲的时候,身边有雪粒子飞溅起来,她不由得伸手去抓,是很奇妙的感受。
她从前来雪场滑雪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去抓那些雪粒子,也从来没仔细看过雪场上午十点的太阳。
跟多的是竞技、追逐,和一些很难忘掉的人比赛。
这次来她原以为自己会触景生情,会颓废不已,但一次都没有。
连她自己都吃惊这种变化。
最后周禀山抱着她滑了三次才结束。
一行人准备在滑雪区吃个午饭再回市区,徐澄宁惦记昨天没有吃到的蓝鳍金枪鱼,提*议回林家酒店吃。
静潼也热情邀请他们:“我们家酒店的师傅都是做国宴出身的,八大菜系信手拈来,做日料也不错,食材都是新鲜空运的,一起来试试吧。”
周禀山脸上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淡淡微笑:“好。”
林幼辛之前和徐澄宁来滑雪,开了瓶酒没喝完存在这里了,叫他们一起送过来。
餐饮部经理听说林家的两位小姐来,亲自将酒送到包厢。
当时林幼辛正在同周禀山看甜品单,姿势亲昵,餐饮部经理进来扫视一圈,在看到林幼辛身边男人的时候一愣。
梁先生现在长这样了?整容了?
“林小姐,徐小姐,这是两位的酒。”经理试图看的更清一点。
“嗯,先醒着吧。”
林幼辛说话时没抬头,只顾着看单子上的芒果冰,和身边的人说:“我想吃这个。”
“太凉,不能吃,换一个。”
餐饮部经理心里又一颤,不由得汗流浃背。
听声音的确是昨天接电话那位,但他这个模样,确实不是梁先生啊。
一个野,一个正,实在不是一个类型。
曲静潼最先发现经理的不对劲,温声:“赵经理,还有事吗?”
桌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看过来,林幼辛对人一向有善,也问他:“是有什么需求?酒店出问题了?”
周禀山往那位经理的方向看一眼,意料之中的微笑,什么都没说。
“没有没有,酒店一切都好。”赵经理被看的冷汗直流,更不敢直说了,只眼神示意最好说话的曲静潼出来一下。
曲静潼不明所以,跟着他出来。
“怎么了?”
关上包间房门,赵经理都快跪下了:“曲小姐,我犯大错了!您救救我吧!我昨天接到林小姐房间的订餐电话,是她身边那位先生打的,我一时叫错了他的名字。您说他也不反驳,叫什么应什么,哎呦,这可怎么办啊?”
曲静潼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叫什么了?”
赵经理看她这反应就知道那人身份不简单,愈发崩溃:
“我喊他梁先生!您救救我吧!”
曲静潼:“!!!”
/
返程的路上,曲静潼一直扶额沉默,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林幼辛看她午饭都没怎么吃,于是翻了包里几根能量棒递给她。
“周禀山出门前拿的,你先吃一点垫垫吧,回去还要一段时间。”
曲静潼现在真是怕了听见周禀山的名字。
她更头疼了,翻回头看小妹,这孩子怎么忽然这么单纯,都感觉不到危险吗?
林幼辛不明所以,照旧挥舞棒子:“吃啊!”
“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曲静潼余光往周禀山方向瞥一眼,这人一只手揽在小妹肩上,正没事人似的看手机,察觉她视线时掀眸,看过来的眼神平静的不似常人,甚至还与她礼貌微笑。
周禀山可从来没对她笑过!
曲静潼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转过头,拒绝三连:“不饿,不要,不吃,别管我了!”
周禀山一定什么都知道。他甚至明确的知道梁霄树这个人,知道梁和小妹的过去。
但他既然决定忍了,那她也没必要捅破,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林幼辛对姐姐的行为不解挠头,“发什么疯哦,饭都不吃了。”
周禀山刚回完手机上周静水发来的消息:“你留着吃吧,给你带的。”
“做人要分享呢。”
他笑一声:“你人真好。”
林幼辛吃饱了就困,周禀山扶她靠着自己睡觉。
七人座越野车有司机开车,乘客全部横七竖八的睡倒一片,徐澄宁带着降噪耳机睡觉,闻褚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曲静潼心烦,睡也睡不踏实,隐约听见身后穿出一点轻微的窸窣声。
她掀开衣服,不经意回头,却愕然的睁大眼睛。
只见最后排,林幼辛已经靠着周禀山睡着了,他一只手与她握着,另一只手替她将滑落的碎发捋到耳后。
随后他托着她的脸,在她鬓发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是额头、鼻尖、脸颊、嘴唇,最后在嘴唇上停留了很久。
那神色,像一种近乎病态的痴迷。
第27章 C27.跨年夜
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的光景,北方城市的冬天已经有黑天的趋势。
车快到达南崇府的时候,闻褚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他做东,但曲静潼和徐澄宁都婉拒。
曲静潼生无可恋的摇头:“已婚已育必须回家了,娃哭两天了。”
“我也没时间”,徐澄宁更是言简意赅,“我晚上预定了惊风。”
众人:?
预定了惊风?什么惊风?
在场的除了林幼辛都不知道这是个人还是个地方,一脸的问号。
徐澄宁也没打算解释,只说路过西城大剧院的时候把她放下。
等徐澄宁走后曲静潼翻过身来问她:“什么是惊风?”
林幼辛已经见怪不怪了,往旁边看一眼,周禀山正在回电话,这才压低声音,“小宁的男伴。艺名惊风,对外是男模,对内嗯,你懂的。”
“靠”
曲静潼一脸骇然,佩服的直竖大拇指,“你们不愧是玩艺术的,就是不一样。”
林幼辛微笑,“徐澄宁个人行为,请不要一棒子打翻一船人,我没点过。”
曲静潼:“可你玩小玩具,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封建!”
车到南崇府,曲静潼去开自己的车,走前欲言又止的看了周禀山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对了,快元旦了,你今年怎么过?”
“老样子啊,去爷爷家。”
林家子孙稀薄,林俭章又走的早,因而但凡重大传统节日,他们都是优先陪林介平过。
曲静潼点点头:“你没有婆媳矛盾,不用考虑他们家,挺好的。”
林幼辛往不远处打电话的人身上挑一眼。
周禀山在车上就一直在回周静水的消息,但显然答案没有让对方满意,周静水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大哥,你好不容易放假,你和大嫂不和我们一起,要和谁一起过元旦呢?”
他皱眉,已经不太想应付:“静水,我说了,我要问过幼辛的意见才能决定,你不要擅自替别人做决定。”
“大嫂怎么会不同意呢?”
电话那头的周静水哭笑不得,觉得他小题大做,“这是元旦诶,爸妈特意从京里来看你们,她总不能不见公婆吧。”
周禀山依旧不做回应:“再说,挂了。”
挂了电话回去,曲静潼已经准备要走。
她看周禀山的眼神十分怪异,似打量、又似怀疑,但更多的陌生,陌生的像不认识他。
周禀山眯了眯眼。
静潼眼神飘忽:“你们回家吧,我也先走了。”
周禀山语气淡淡:“表姐慢走。”
“哎,你也慢走。”
回了家,林幼辛觉得曲静潼的反应有点怪,好像从车上就开始不对劲了。
“大概是惦记孩子了。”周禀山换了鞋,把拖鞋摆到她脚前,开解,“表姐想说会告诉你的。”
“真的吗?”林幼辛叹了口气,甩开高跟鞋,踩进拖鞋里,“难道生了孩子都这样了吗?当妈妈真不容易。”
不仅有操不完的心,还有不可弥补的生育创伤,观察视角、心态上的整体改变,活的都不像自己了。
“太可怕了。”
她害怕的打了个冷颤。
周禀山将她甩掉的高跟鞋整齐摆在玄关鞋架上,按开灯后摸摸她的头:“别担心,生育离你很远,你不愿意的话也不会发生。”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的讨论过这样的话题。
林幼辛一愣,沉默的看向他。
她猛然想起,比起郑朔那种上来就说要生三个儿子的,周禀山好像从来都表现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婚前也没有讨论过。
但是真的有男人不在意这个吗?
昨晚和小宁她们夜谈时她们两人的担忧,此刻一左一右的从她脑子里冒出来。
“我的意思是,尊重你的想法。”
周禀山说完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超纲,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林幼辛反问。
“我?”周禀山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不想要。”
林幼辛心里立刻咯噔一声:“为什么?”
是身体不行吗!!!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他拉着她去洗手间洗手,“我母亲死于难产,一尸两命,走的时候很痛苦。而生育本身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还很疼,我不希望你遇到。”
林幼辛从没想过能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观点,这样与她一致的观点。
危险和疼痛,他竟然都考虑到了。
而且她确实不想要孩子,更不想养孩子,也不觉得自己能养好孩子。
她也害怕万一某一天她或孩子的爸爸出了意外,孩子没有了父母,岂不是会像她一样可怜?
她不想要那样的结果,她只想及时行乐,把她这一辈子开心的过完,而不想承担任何人的因果。
“我赞同你,我也不想要孩子。”她忽然很严肃的说。
周禀山冷静的点头,“好,那不要了,我会做准备。”
于是这一天,他们两个人因为某一个无厘头的话题而开启了一场关于丁克的发言,最终达成一致。
与后来漫长的一生相比,这个时刻实在太无足轻重,但又好像值得镌刻永恒。
当天晚上林幼辛躺在床上和徐澄宁、曲静潼发消息。
有心:[滴滴滴滴滴—]
有心:[好消息!我觉得他不是gay,因为他不想要小孩。]
小宁:[???聊过了?]
小宁:[那确实!恭喜你成功排除同妻嫌疑!]
有心:[耶!]
小宁:[名片。]
小宁:[下一步,老城区那边专治男科的老中医,去吧,祝你好运。]
静潼忽然冒泡:[我觉得未必需要看医生。小妹,别着急,你再观察观察他!先用小玩具!]
林幼辛疑惑。
静潼怎么忽然变卦了?
不过她看了眼在浴室洗澡的周禀山,心想自己真的没有那么急。
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有心:[嗯,顺其自然吧。]
周禀山洗过澡回来,林幼辛已经睡着了。
她睡觉越来越不规矩了,一张大双人被能被她卷起来抱着,没有半点能揪出来的可能。
周禀山无奈的笑笑,只好再拿出一卷新被筒,铺开,将她一并盖进来。
他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晚安。”
/
《幼狐仙》的三期直播终于在元旦前落定。
报送视频和售票平台的审核也已经全数通过,等开春之后,《幼狐仙》就要先去京北试演。
正好这段时间苏青河的腿也好了,每天准时来工作室排练。
苏大明星一回归就是上百份的咖啡甜点小蛋糕,出手相当阔绰。
他今天穿了身红色皮衣和牛仔裤,头戴前进帽,拎着一杯咖啡递给林幼辛。
“搭档,你的脚也好了?”
“差不多了。”林幼辛正在回消息,顺手接过,“台词顺的怎么样,住院没闲着吧。”
苏青河翻她个白眼,“灭绝师太啊你,一来就问作业。”
有心:[爷爷说让我们今晚就去迦南,预备第二天过元旦。]
消息发送成功,她抬头,一脸冷漠:“不然呢?和你聊咱俩那骨折cp的由来?”
之前每次直播都是林幼辛和苏青河两个大e人负责热场,久而久之,一个叫“骨折”的邪门cp窜起,甚至还开了超话。
苏青河哈哈大笑:“你还别说,够有创意的。”
“也够损的,我分明是韧带拉伤,纯属被你连累。”
手机震动——
Z:[好,但我需要收拾几件衣服再过去,可能会晚到。]
林幼辛疑惑:[你下了班再来时间来得及吗?拿什么,我下午回去顺便拿了吧。]
他回复的很快:[睡衣和内衣。]
内衣?
林幼辛脑子里“嗡”的一声。
苏青河聊着聊着,肉眼可见自己这位“小师傅”脸红了,于是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限制级呢?还练不练了?”
林幼辛吓得立刻熄屏瞪他一眼:“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等苏青河走了,她才重新打开手机,却斟酌不好用什么量词,最后囫囵着:[拿多少。]
Z:[睡衣两套,内衣按天数。]
有心:[哦,好。]
发完消息,她稍稍平静了会儿,才关掉手机投入排练。
苏青河虽然是流量,但认真程度真的不输专业演员,台词清晰有穿透力,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大家配合起来排了一个上午,都找到了感觉。
“还得是我们骨折cp,排起来就是顺畅,别人比不了。”
说话的是团里的一个群演,今年新加入的。这话或许有拍马屁之嫌,或许没有,总归会听者有心。
林幼辛眯了眯眼,往施陈蓝烟那儿瞥了下,微笑:“大家演的一样好,这话以后不要说了。”
小群演讪笑:“好嘞林老师,我就开个玩笑。”
中午工作室管饭,林幼辛拎着盒饭去找徐澄宁,半路碰到施陈。
他拎了个水壶从她身边经过,只是冷冷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林幼辛不理解,也冷冷看回去,走了。
“你跨年什么安排啊!”
徐澄宁有自己的编剧办公室,林幼辛一进来,她就迫不及待的问。
自从前天滑雪回来,徐澄宁的放纵玩耍神经就没消停,一直在惦记跨年。
“我爷爷叫我和周禀山今晚过去,跨年和元旦一起过。”
“啊,这样啊。”徐澄宁无不失望的,但也意料之中,“那算了,不能带你了,你好亏。”
“???”林幼辛瞪大眼,“你要干什么去?”
“我和几个小姐妹要去点男模!”
林幼辛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这我确实亏了!好可惜啊,上次的男模表演很壮观呢”
她记得上次是夏天,小宁带她去了一家男模店,各国人都有,尤其是几个俄罗斯帅哥,不是一般的仙品。
“唉,谁让你现在已婚呢。”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刺啦”一声同时掀开盒饭的盖子。
吃饭中间小满进来给徐澄宁送咖啡,说是苏青河请的,里买有杯椰青冷萃是新品,特意拿来给编剧大人。
“嘶,这个牌子你是不是上次在滑雪场买过啊,我当时就觉得好眼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徐澄宁接过,挠了挠头。
“新牌子吧,之前没见过。”
林幼辛想起在滑雪场的那杯新品她一口都没喝,当时只顾着干别的来着,送的周边手提袋倒是拿回南崇府了。
林幼辛:“尝一下吧,说不定好喝呢。”
徐澄宁点点头,拆开包装袋,是一杯映着代言人照片的中号纸杯。
上面的男人笑的很痞懒,坐在一棵樱花树下,穿一身浅粉色的休闲西装,和咖啡品牌的logo颜色一致。
徐澄宁表情瞬间凝住。
林幼辛夹了一筷子肉,“怎么了?谁代言啊。”
好友默默把纸杯转过来,让那个人的脸对着林幼辛。
徐澄宁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咖啡logo眼熟了,是在梁霄树官宣时候的广场推送上看到的。
是西城的一个本土咖啡品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接这个代言,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价,会有更好的选择。
林幼辛看一眼,只静静呆两秒,继而没什么表情的收回眼:“哦,他啊。”
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毕竟是明星了,以后越来越火,只怕大街小巷都是他的照片。
而她现在看到梁霄树的照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他已经往前走了,她也要往前走。
倒是徐澄宁不想碍她的眼,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插入吸管,喝了一口后直接丢掉:“呸,好难喝,离开你以后他的眼光还是太差了!”
林幼辛好笑出声,“你可真是我好姐妹!”
“那必须的!”
喝到新品咖啡的人不少,下午排练的时候不少人悄悄打量林幼辛的表情。
上次梁霄树官宣新女友的时候,林幼辛请了一周假没来工作室,没人有机会八卦,今天不一样,众人八卦的眼神都快止不住了。
团里的人大多和梁霄树合作过,对她再熟悉不过,此刻都想从蛛丝马迹里窥探她是否有在意或脆弱的一面。
里面唯一不知情的就是苏青河,在某个托举跳桌的动作里,问她搭档:“你今天身上粘钱了?怎么都看你。”
林幼辛上次是在施陈的这个托举跳桌动作里崴脚的,此刻格外小心翼翼:“没,他们看骨折cp发糖呢。”
/
下午四点半准时收工,林幼辛先开车回南崇府收拾衣服。
她和周禀山的睡衣一开始是放一起的,但后来她觉得他的衣服挤到了自己的,于是把他的衣服分到了另一个柜子。
眼下打开,也没多看,挑了一黑一白两身丝绸睡衣放进隔脏袋里,然后又从他的内衣盒里拿了三条。
他的东西收拾的很干净,叠的也很整齐,甚至还有点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作为一个男人,林幼辛觉得很难得了。
然后她又从自己衣柜里取了同样数额的同类物品,一起囫囵着装进包里。
曲静潼和豆苗儿程灏已经到了,林幼辛一进门,豆苗儿就扑着跑过来。
“小姨!!!漂亮小姨!!!”
“哎呀呀,我的小公主。”
林幼辛一见门先抱起豆苗儿亲了一会儿,才去和程灏打招呼,“姐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幼辛。”
程灏不常和她见面,此刻热络的聊起来:“妹夫呢,没一起来啊?”
程灏这几年有点发胖,医生压力大,人也比以前沧桑,看起来要比曲静潼老一些。
“他还在上班,得一段时间。”
周禀山踩着点在晚饭时到,行色匆匆,看起来很赶。
他进门先将大衣和围巾挂好,洗过手后走来:“不好意思,临时加了台手术。”
“没关系,工作重要。”林介平连忙摆摆手,笑说,“快坐禀山,你坐幼辛旁边。”
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除了大姑林意真和大姐曲静筠在国外出差回不来,基本人都齐了。
林介平很是开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象征性的问了问三位医生和一位自由职业者的工作现状,随后便要拉着两个孙女婿喝点。
程灏早就习惯了,他每年来陪老爷子过元旦都得喝个烂醉,此刻从善如流的把酒杯推出去。
“禀山能喝酒吗?”林介平示意隋姨先别倒,试探:“白的不行来点红酒?”
周禀山正要说话,程灏已经不服了,“姥爷偏心啊,凭啥他喝红的,那我也要喝红的。”
林介平呵呵一笑,“你最可爱。”
曲静潼嫌他点眼,拍他一巴掌:“姥爷是客气,你看不出来啊!”
“怎么,你心疼了?我今儿非喝倒他,你瞧吧,看看谁是真男人!”
程灏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白月光这事儿,冷哼,咬牙切齿的说。
曲静潼好笑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该男人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用,这时候倒是逞英雄了。
林幼辛也知道爷爷的习惯,有点担忧的拉了下身边的人,“你行吗?我姐夫很能喝的。”
“不太行。你要替我说好话吗?”周禀山笑看她一眼。
很熟悉的对话。
他上次说过,“稍微可以”是七十分,那“不太行”是多少?
“有五十分吗?”她小声问。
“三十吧,我不常喝酒。”
林幼辛面色沉重起来,“那我要替你说些好话了。”
周禀山忍不住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太可爱了。
于是他淡定接过白酒酒盅,“我陪几杯白的吧,喝不了多少,单纯助个兴。”
“是男人就喝一斤!”程灏大手一挥,好像没喝就已经高了。
林幼辛、曲静潼和豆苗儿同时扶额。
林家不兴跨年出去玩那一套,尤其新闻频频报道踩踏事故,林介平看的害怕,每次都要把这些小辈聚回眼皮子底下,牢牢看住才放心。
今晚也是一样,一张长条紫檀木桌上,四个小辈几乎无一幸免,全都陪着老爷子喝了不少。
林幼辛替周禀山说话,结果她喝的最多。
“清醒吗,还能走吗?”
程灏和曲静潼互相搀扶的走了,周禀山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有点好笑的问。
“不能走了”
“那我抱你?”
“快抱。”
周禀山笑一声,看向隋姨,“您休息吧,我照顾她就好了。”
隋姨对周禀山照顾人很有信心,当即扶着老爷子先走了。
他躬身,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送上楼。
“哪个是你的房间?”
“左二。”
顺利找到,他推开房门进去。
林幼辛的房间和他想象中差不多,有点公主风但不多,跟多是比较低调的华丽。
他先将她放在沙发椅上,半蹲下:“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喝醉但还保有基本意识的林幼辛看着他,点头:“温水,一点点。”
周禀山点头,去房内的饮水机那里接一杯水,又重新走过来,扶住她喂:“小口。我喂你。”
喝醉酒的人身上没劲,柔若无骨的靠在他怀里,小猫一样的抬头,张开嘴等他喂。
周禀山进来时按亮了沙发椅旁边的小灯,此刻莹莹暖光打在她脸上,照出她张开嘴后的,一小截粉红的舌头。
他眼神暗了暗,“这样喝水会呛到。”
“啊,那要怎么办?”
她仰视他,眼里带一点点清浅的笑意,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危险是什么。
“我一点点喂你,好吗?”
林幼辛不知道是哪种喂,她脑子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只是点点头。
然后水液就被一点点哺进她的口中,不仅有水,还有分外粗粝的舌头滑进来与她纠缠。
每喝一口,都要被吸吮很久,她的整个口腔都没有被放过,每一寸都扫射的干干净净。
“还渴不渴?还要不要?”周禀山的舌头退出来,一边闭着眼痴迷的啄吻她的脸颊、唇瓣、鼻尖,一边问她。
她轻喘着,着急的点点头,“渴,要。”
“那你嘴再张大一点,我送的深一点,好不好。”
“好。”
“好乖。”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热极了,必须要新的水液哺入才能拯救她,但随之而来的也有越来越深的探入,咬她、吸她,绞缠她的舌头。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腿下是高度灼热的皮肤,还有异样的触感,于是在吻到动情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腰肢。
“幼辛”
周禀山意料之外的皱眉闷哼,立刻按住身上的人,不让她再动。
紧接着他的吻便忍耐不住的落在她的耳后,脖颈,以至于重新探入口中,是比之前每一次都狠戾的掠夺与进攻,又重又深。
最后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粗喘着放弃勾缠舌尖,只是在唇齿间徘徊。
“还喝水吗?”
他抱着仍旧快速喘息的人问。
“不喝了。”
她立刻摇头,眼角的生理眼泪被刺激的不断淌出来,“嘴巴好痛,想睡觉了。”
第28章 C28.很刺激
林幼辛是渴醒的。
她这一夜睡的不算好,嗓子里很干,身体很热,腰间还似有巨蟒缠绕,有点轻微的压迫感。
缓缓睁开眼,大脑滞空了半分钟,才迟钝的去掀被子。
不是幻觉,也不是噩梦。
确实有一条手臂横搭在她的腰间,包裹在黑色丝绸材质的睡衣中,下垂的手掌里还松垮的握着她一只手腕。
昨晚的事情她多少还记得一些,譬如周禀山抱她上楼,给她喂水。
想起喂水。
一些零散且羞耻的对话冷不丁的冒出来。
她面红耳赤的僵了几秒,脑子里一阵嗡鸣,她几乎不敢相信那竟然是周禀山说出来的话,更不敢相信她竟然回应了!
“还渴不渴?还要不要?”
“渴,要。”
“那你嘴再张大一点,我送的深一点,好不好。”
“好。”
“”
闭了闭眼,一阵羞耻与潮热漫上脸颊,同时交织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并不排斥和周禀山接吻,她甚至很喜欢。但她讨厌在她意识不清醒情况下的诱吻。
没有经过同意的亲密和欺负人有什么区别!
心中顿生如躺针毡之感,热的不得了,她飞速将腰上手臂一移,掀被子跳下床。
周禀山依旧按常年形成的生物钟醒来。
早上七点,他惯例去看身边的床铺,却意料之外看见掀起一半的被角,人早已不见。
她今天起这么早?
他顿了顿,如往常一般去洗漱,只是稍稍加快速度。
下了楼,林幼辛果然已经在吃早餐。
她今天穿了条墨绿色的印花吊带裙,外面套宽松的椰咖色针织衫,长发用一支簪子别着,很慵懒随性的打扮,一看就能猜到她是搞艺术的。
周禀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如既往的黑色,以往并不觉得那里不对,可今天看似乎有些过分沉闷了。
“禀山,起床了啊。”
林介平最先看见他,笑着将手里的书放下。
“起了,爷爷。”
听见声音,林幼辛拿咖啡的动作一顿。
“昨晚睡的好吗?第一次来这里住,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睡的很好,多谢您关心。”周禀山走到她右边,拉开椅子,落座。
旁边的人在吃一块南瓜挞,见状往左挪了挪,很不想靠近的样子。
周禀山落座的动作微顿,侧首看她一眼,不知自己又怎么惹到她。
“睡的好就好,没事叫幼辛带你出去转转,迦南附近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好。”
周禀山接过隋姨递来的粥品,余光再次瞥过去。
某人对投来的殷殷视线不为所动,一脸平静的目视前方,时不时逗逗对面由保姆喂饭的豆苗儿,连眼风都不甩给他一下。
周禀山略微皱眉,沉默喝粥,暂将她的情绪疑案仔细留存。
吃过早餐,周禀山上楼回复一个急电,林幼辛打算补个回笼觉,林介平忽然出声叫住她。
“今天元旦,你也给黎青那边去个电话,问候一声。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母亲,该维系的感情要维系。”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相册来看,声音并不高,语气中隐见释然。
人越老越容易对以往的事情释怀。
林介平想起从前儿子在世时,逢年过节时黎青总是第一个到迦南陪他,还带着被她打扮的像小公主一样幼辛,母女俩穿着亲子装,别提多喜人。
当年谁都羡慕林幼辛,有一位温柔美丽的母亲和英俊朗逸的父亲。
如今十六年过去了,有再大的恩怨也该过去了。
“有什么好问的,她不缺我这个女儿。”
林幼辛攥了攥拳,视线从那相册上移开,神色微冷。
她觉得林介平有些糊涂了。
哪年问候不都是一片兵荒马乱吗?
黎青在澳城的婆家也是大家族,对传统节日比较讲究,她是长媳,家里家外许多事情都要她来操持,每逢节假日总不得闲。
黎青在那个家庭里充当着妻子、母亲、儿媳乃至管家的多重角色,心里哪还会记得她这个女儿。
“那也要问。终究是她生了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你得感恩。圆圆,去吧,打个电话问候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就当是为了爷爷。”
林介平很坚持,甚至已经到了执拗的程度。她不懂爷爷以德报怨那一套,但她也不愿意老人操心,只能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打。”
和黎青通话每次都是磕绊居多,不是这个喊她,就是哪个喊她,她也没报什么希望,靠在别墅二楼连廊拨了个电话。
一直等到所有等待音都结束,黎青也没有接电话。
她意料之中的自嘲一笑,握着手机在原地吹了两分钟的冷风,返回房间。
吃午饭的时候林介平问她有没有打电话,她筷子戳米饭:“打了,没接。”
林介平面色一僵,继而安慰她:“可能是你妈妈家里太忙了,再等等吧。”
“她想接就接,不想接就算了。”
曲静潼和程灏每年都来,自然知道林介平在说什么,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掩不住的可怜唏嘘。
每当这种时候林幼辛就很不愿意去看任何人的眼神。
她讨厌被可怜,也讨厌被怜悯。
即便没有父母,她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没什么*大不了。
一时间饭桌上格外安静,只有碗盏磕碰和豆苗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而桌上唯一不知情的周禀山也没有任何想要询问的意图,只是偶尔看向林幼辛的眼神里,几分隐隐的担忧,但藏的很好。
“禀山,听说你父亲和阿姨从京北过来了,今天元旦,晚上去你爷爷那儿吃个饭吧。”
氛围实在太僵,林介平拿他浅浅转移一下话题。
“看幼辛的意思,我都可以,去不去无所谓。”周禀山不紧不慢道。
林介平皱眉。
让这两人结婚可算凑好了,简直一个赛一个的冷心。
曲静潼夫妇再次对视一眼,这两人绝配啊。
老爷子叹气:“那怎么能行,总归是礼数,不然人家要说我们林家不懂规矩了。幼辛,你说呢?”
“那就去好了。”林幼辛神色恹恹的,“全世界都是规矩,怎么就那么多规矩。”
临时增加一份行程,林幼辛重新上楼画妆,换衣服,曲静潼陪她一起。
程灏自认昨晚和周禀山喝酒喝出点交情来,又是连襟,这时候悄悄把他拉去一旁。
“小姨子今天心情不好,去你们家的时候,你多照顾着点儿啊。”
“我知道。”周禀山没想到程灏还有这份心,便直接与他询问,“因为她妈妈?”
“可不是么。”说起黎青,程灏脸上也有几分愤愤不平,“我小姨子她爸,当年车祸走了没几个月,她妈就怀孕改嫁了,生下孩子的时候还没出丧期,以后更是移居澳城,当时我这小姨子才十岁,就被她丢给老爷子养,十几年不闻不问,这当妈的也是够狠心。”
周禀山蹙眉:“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打电话?”
程灏叹了口气:“姥爷让的。说到底是亲妈,血浓于水。一到逢年过节就这样,幼辛每次都得掉层血。也就是这丫头重情义,舍不得姥爷为她担心,也念着那头的血缘。要是我啊,早不来往了。”
程灏手里抱着豆苗儿,小丫头看起来很喜欢周禀山,揪着他的手表不放。
周禀山便把手表解下来,递给豆苗。
他不想细究污糟的过往,东亚地区的亲缘关系最难评,就像一件潮湿的棉衣,脱不下也穿不了,他曾经亦有同感。但此刻追根溯源没有任何意义,人只能往前看。
于是他问:“那往年她心情不好时会做什么,待在爷爷身边?”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程灏忽然脸色变了一下,不自在的挠头:“不是,这不好说啊。”
周禀山心中已经猜到,语气微沉:“我都知情,你说吧。”
“那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是你要问的。”
“你说。”
“咳。”程灏摸摸鼻子,嘴里囫囵着:“就她之前不是有个谈了七八年的初恋么,那小子特野,和她也合拍,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这种时候都是他陪着,我猜就是带她出去玩吧,别的就太私人了,我不清楚。”
周禀山垂眸沉默。
/
林幼辛画好妆,换了件红色宽松系腰针织,下身是短裙和长筒靴,看颜色确实有点见公婆的意思。
下了楼,周禀山已经在等,他依旧是一身黑。
“腿上会冷,多穿点吧。”
“懒得换了,就这样吧。”
她情绪不算高涨,但对他笑的很自然,一副不愿意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的样子。
周禀山深深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给她拉开车门。
他很希望此刻自己是个有趣的人,只可惜他不是。
可能那个人在,真的会让她开心。
上了车,周禀山沉默开车,林幼辛靠着车窗发呆。
没一会儿,她手机震动,滑开屏幕一看,是黎青的消息。
妈妈:[圆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她定了两秒,随后哂笑一声。
看吧,人家根本就不记得,像这种节日问候,也从不会想到她。
有心:[没事,误拨。]
妈妈:[哦哦,我今天挺忙的,要顾一大家子人,最近还总胃疼。那我先不和你多说了,妈妈有空去看你。]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响,最终还是没忍住:[胃疼要去看医生,身体重要。]
但黎青应该已经去忙了,这条消息始终没有再回复。
她醒屏熄屏很多次,盼望黎青能多发几条消息来,起码聊一下身体,但半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新的微信进来。
可能真的顾不得搭理她。
她泄气,最终将手机往包里一扔,眼不见心不烦。
周禀山微微侧首,将她的一切行为看在眼里,视线重新落回红绿灯上。
只思考了十秒,他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重新起步时直接换了方向。
林幼辛强迫自己不去想黎青的事,托腮看车窗外的街景。
今天是元旦,西城街边的树上都挂着红灯笼和彩灯,亮起来添彩头。
路过老城区则更热闹,卖糖画的、卖泥人的、卖烤冷面的连鼓楼墙上都围了一圈彩灯,红红的,像地图上发光的坐标。
还有一些平常chill的不得了的咖啡店都推出第二杯半价服务
等等,老城区?
她猛地惊觉。
回头,终于和身边的人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去周爷爷家不是这条路吧?”
周载年的四合院在城西,走老城区是往城南的方向。
老城区街道窄,车辆挤得多,周禀山开的很小心,还要分心应她的话,“嗯,不去了。”
她睁大眼睛,“可我答应了的。”
虽然她真的很没心情去应酬,但是走前林介平已经通过电话了,说两人会去的。
“嗯,我也和爷爷说了,我不想去。”
“这么任性吗?”
周禀山忽然笑了声,从她嘴里听到说别人任性可真难得。
他抽空给看她一眼,笑容里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我们都不想去,就别勉强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没底气,她肯定早就写脸上了。
车辆缓缓驶出的老城区的时候,林幼辛刚消化完他的话,又开始发懵,很无措的看着越来越荒凉的街景,发问:“那要去哪儿,回家吗?”
回家好像也不是这条路。
“我们今晚不回家。”
“???”
周禀山单手把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揉了下她后脑勺:“安心跟着我,别乱想。”
车子在黑夜里往奇怪的方向飞驰。
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看周禀山,心里有种难言的诡异、不解,以及隐隐的兴奋。
她一直觉得周禀山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做事也很是周到严谨。
但现在他的举动,就像小时候在田字格里练字,生生斜出的一笔。
毫无预料,却又有发生的可能。
很刺激。
于是她定定看他两眼,扭回身,目视前方:“随便你,合法夫妻,你还能卖了我不成。”
第29章 C29.颤巍巍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山顶x餐厅,不远处是观景台,旁边还有一个汽车影院。
停车时才发现这里的人不算少,且x餐厅看起来很高档,在这种时节,应该需要预约才能有位置。
“你要带我来这里吃饭?”
看到周禀山解安全带,她有点不解。
以周禀山的周全性格,来这样的x餐厅吃饭他应该会提前计划才对。
于是他顿了顿,少见的难为情,“不进去吃可以吗?”
“理由是?”
他轻咳,“订的时间太晚了,没订到位子。”
她猜也是。
林幼辛有点想笑,眼睛一眨一眨的故意为难他:“可我饿了,怎么办。”
“他们家的菜可以外带,在车里吃可以吗?我点好了。”
林幼辛:“”
很好,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外。
但这种临时起意却又让她觉得兴奋,她莫名的想知道他的下一步。
“我好像也不能说不好。”
“稍等。”
周禀山速度很快,去而复返后手里提着两袋包装精美的外卖餐盒。
他拉开门,落座,将外卖放在后座,重新起步。
这人也不说要去哪,林幼辛也不问,只等开盲盒。
车子重新使下车道,往左边的山路上开,两边是被北风吹的哗哗作响的枯树林。
直到五十米外隐隐有灯牌晃动,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落日汽车影院”。
她心中微讶,看向身侧的人。
周禀山显然也是第一次来,抹方向盘的时候来回在前后找入口,最后在右侧找到了车辆入口处。
他提前买过票了,验码进入。里面的路都有指示,按照箭头走就好。
今天来汽车影院的人不多,还有不少空位置,他们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停下。
汽车引擎暂停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为什么来这里?”
她知道他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但为什么是汽车影院。
车厢里响起开包装袋的声音,周禀山将一盒盒外卖拿出来,摆在主副驾之间的排挡上。
“上次在影音室,我发现你很喜欢看电影。我猜去电影院你会觉的无趣,所以想到这里。”
林幼辛挑眉。
惊讶他能猜到,也惊讶他肯花心思猜。
而且她确实觉得电影院无趣,不然也不会在家里装影音室。
“谢谢,我很喜欢。”她看向他,“我认真的。”
周禀山心中微动,递给她免洗洗手液和筷子的时候声音依旧四平八稳:“那就好。”
今天播放的电影是老片子,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他们开始看的时候正到周星驰两只手扯着嘴角大笑的画面。
她拆外卖盒的时候看见了,扑哧笑了一声。
那道声音很细,很微弱,从鼻腔里发出。
周禀山手指微动,忍着没有侧首去看她。
陆陆续续又有车来,车前灯在他们车窗上滑过,一道光影从周禀山的侧脸滑过。
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看向旁边的人,“你该不会也猜到我喜欢看港片吧?特意选这家?”
“不是。”周禀山将餐盒垃圾收起来,“但我确实有选择。”
“你选了什么?”
林幼辛现在觉得周禀山这个人有趣极了,他的行为逻辑总能跳出她对他的猜测。
周禀山顿了顿,“周星驰。”
“为什么?”林幼辛眯眯眼,“因为你们都姓周?”
他笑着摇头,“因为我觉得他是世上最有趣的人。”
肯定也会比某些人有趣。
林幼辛愣了下,这是什么鬼理由啊。
汽车影院整晚都开,今晚似乎是港片专场,放完周星驰就放王晶,然后是徐克、眼镜王
“想睡觉了吗?”
快一点的时候,周禀山看她眨眼的速度都在变慢,很明显是困了。
“有点困,但不是很想睡,也不想回家。”
林幼辛抱着胳膊,她早已脱了鞋,并腿侧坐在副驾上,腿上盖着周禀山的外套。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意外之喜”了,现在这个的状态很好,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管。
不用想黎青、不用想爷爷,也不用想任何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
不知又看了多久,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摸索着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是黎青三个小时前的回信,这里的网滞后了很久。
妈妈:[妈妈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微笑)。对了,今天是元旦吧,妈妈祝你节日快乐!]
妈妈:[转账:88888。]
她眼神呆滞的看着,没接收,只是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朋友圈背景和头像都是她小女儿的照片,最新一条朋友圈发于今天。
【元旦节快乐!愿我的老公和宝贝女儿身体健康,永远开心!你们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人!】
配图是一家三口在镜头前贴脸拥抱的照片。
岁月似乎没在黎青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而这张照片也格外的似曾相识。
于是她按了几次返回键,回到她和黎青的聊天对话框。
里面的背景图也验证了这一点。
一张看起来古早的老照片,那时她只有七岁,穿着粉色公主裙被黎青抱着,林俭章站在最后抱着她俩。
他们也是一家三口。
心底漫起潮湿,她好像真的被至亲遗忘了。
她忘了她曾经还有个女儿。
比起不爱,不爱了好像要更残忍。
“冷不冷,我把暖风再调大一点。”
“不用的。”
周禀山要去调节的手指微僵,因为捕捉到她声音里的潮意。
“好。”
最终不知看了多久,凌晨时分,汽车重新启动,林幼辛擦去眼角一点水痕,问他:“要回去了吗?”
她话中难掩抗拒之意。
周禀山也确实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声音温沉:“不回。”
“哪要去哪?”
他不说话。
依旧没有确定答案。
算了,她不想管了,爱去哪去哪吧。
车辆驶出停车场,“落日汽车影院”的电子牌在逐渐深蓝蒙光的凌晨开始变得不那么刺眼。
周禀山绕出去,朝东开。
柏油山路很好走,一圈一圈开始环绕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在上山。
“是要看日出吗?”她试探猜测。
“我好不容易想到的,不要拆穿。”
他一本正经的让沉闷的车厢多了一丝活气。
林幼辛笑了下,却又止不住的眼眶发酸,整个笑容都不受控制的瘪了下来。
很突然,她迅速低下头捂住脸,声音颤抖:“谢谢”
这种时候她也很怕自己忽然被人用心对待。
听着耳边越来越重的啜泣,周禀山嗓中干涩,心里很疼,但很无力。
“幼辛,我在开车。先不哭了,好吗?”
“好。”
她抽抽嗒嗒的应,好像一个只会说“好”的工具,实则眼泪一点没停。
周禀山无奈。
终于开到山顶观景台,天已经有一丝丝亮,周禀山将车停稳,下车,拉开副驾车门。
“到后座来。”
林幼辛不明所以,但听话的下车,走去后座,他随之上车,下一刻,她被抱到他腿上。
尚来不及震惊,温热的手掌已经扶住她的后颈按进自己怀里,他声音低沉不忍:“哭吧。起码要我抱着你,不要自己哭。”
被他哄的这一刻,好像才是真的眼泪决堤。
她的心里冲塌了一个洞,过往十几年的酸楚都在往外涌。
好像回到了黎青离开的那一天。
母亲在他们住了十年的别墅门前,提着行李箱,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她说:“圆圆,你不能那么自私,妈妈不可能为你爸爸守一辈子的。但是你放心,妈妈永远都爱你,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女儿。”
她信了,然后黎青有了新的宝贝女儿。
而梁霄树离开的那一天也说了类似的话。
他说:“林幼辛,分手就是分手。如果你非要一个什么理由,好,那就是这八年我真的腻了,不爱你了,这个理由可以吗?你不要耍公主脾气了,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我更不想在你和你家人面前跪着活一辈子,可以了吗!放我走吧!”
她也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可没过多久他就和另一位千金小姐谈恋爱了。
她并不是想怪谁,只是觉得很难过。
她长这么大从没有做过一件坏事,甚至活得像一个烂好人,可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事?
在她的前二十六年里,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占了十年,一个占了八年。可是他们都对她说这样的话。
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她不值得他们为她留下吗?她不值得被爱吗?
对他们来说舍弃她是不是真很简单,可以毫无愧疚与负担?
还是,像她这样长情且念旧的人真的有错?
像细细密密的尖针,来回反复的扎着她、提醒她,他们不爱你,你不值得。
而即便她再清醒的反抗与排斥一些女性“追求被爱”的低级主义,可还是会被人性伤到。
林幼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痛苦到无以复加。
而抱着她的人几乎也从肌肤相贴中感受到了同样的痛感。
周禀山安静的抱着她,心如刀绞。
他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一向是乐观的、活泼的,充满治愈力的,即便不开心,精湛的演技也能让她看起来天衣无缝,她并不喜欢给任何人制造麻烦。
而他习惯了那样的她,却对此刻的她束手无策。
如程灏所说,如果这时候那位梁先生在,说不定她真的不会这么难过。
山顶将明未明,时有呼啸的北风刮过。林幼辛的抽噎声就混杂其中。
最后不知哭了多久,她抽噎的声音渐小,变得像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浅浅的呼吸,像哭累了,慢慢平复下来。
“要纸吗?”他忽然出声,带一点疲惫的哑。
“嗯”
周禀山从储物袋里拿出抽纸递给她。
将眼泪鼻涕全擦干,林幼辛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耻:“不好意思,我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周禀山视线投向窗外,“太阳出来了”。
她略微迟钝的反应了一下,便顺着他的手指去看。
日出东方,一颗耀眼的初生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阳光和煦温暖的穿过车窗打在他们身上。
她趴在周禀山怀里,慢慢闭了下眼睛,感受到阳光的抚摸后,又觉得有点想哭。
好温暖,温暖的想哭。
周禀山也被阳光暖了一下,于是低下头,用手指碰了碰她哭肿的眼睛。
“心情有好一点吗?”
她闭着眼,睫毛微颤:“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想回去了吗?”
“想再待一会儿。”
他们最后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才准备驱车下山。
“你不问我吗?”临走前,她揪住周禀山的袖口。
他沉出口气:“你想说吗?”
好吗?可以吗?行吗?你想说吗?
他好像一直在给自己先选择的权力。
“其实也没什么。”
她垂了下眼,手指抠着他的衬衫扣子:“就是一些狗血家庭伦理剧,前尘往事了,你应该多少也知道,不提也罢。”
周禀山点点头:“每次都这么难过,哭的这么厉害?”
“也不是,之前我和”她顿了下,有意回避,“之前和朋友在一起,会好一点。”
朋友
周禀山心下了然,沉默片刻后问:“是那位梁先生吗?”
衬衫扣上传来的牵拉感加重,林幼辛睁着一双慌张的眼睛看他。
他们之间从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这件事,如果换做一个月前,她或许可以光明正大的谈,但是此刻,她觉得有点不好。
她甚至人还坐在他腿上。
周禀山将她慌乱的眼神尽收眼底,扯了下嘴角,“没关系。领证前你说过的,你还放不下他,而我也承诺过,一辈子很长,我可以陪你慢慢忘。”
“如果以后你还是心情不好,难以排解你依然可以联系他,和他见面,不用在意我怎么想,只要你开心。”
在林幼辛哭到颤抖的时间里,他想的很明白。
就如同过去的八年一样,如果他们在一起让她开心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当他们恋爱故事里的路人甲。
可林幼辛被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分手后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以后也不会和他联系。”
她脑子忽然乱了,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说她心里已经没梁霄树这个人了,他会信吗?一开始还说忘不了,这才一个多月就忘了?怎么听都像借口。
她混乱的抓抓头发:“可能我之前表述有误,就反正都过去了,我和他分的很彻底,你不要多想。”
周禀山看着她沉默片刻:“好,知道了。”
他太冷静了,明摆着不相信。
也是,她说过那些话,他会这么以为再正常不过。
林幼辛靠在他怀里忽然就有些泄气,也有些愧疚。
“回家,还是再坐一会儿?”他伸手,碰碰她的脸颊。
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幼辛蹙眉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周禀山被她这样柔结百肠的望着,忽然垂眼笑了。
他顿了顿后道:“我听别人说,你的前任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们有说不完的话。”
“可是幼辛,我很遗憾我不是那种人。我连有趣都只能求助周星驰。”
“我提这个建议,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人品,也不是我没有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我希望你开心,而不是想你多增加一层负担。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晨光愈发铺满车厢,带着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她感觉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缓缓注入她的身体,前夜的阴霾都由此一扫而空。
像阳光再次晒到眼皮,温暖的想流泪。
他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心酸。
“我可以明白。”
说完,于是无以为报的人忽然盯住他,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颤巍巍的仰头。
没有意图,只是想这么做。
周禀山察觉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他心里狠狠一动,神色愕然:“你”
是她在清醒意识下,第一次主动。
“我本来计划这一周都不要和你接吻的。”林幼辛搂着他的脖子,今天感性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滚出来,“你前天晚上没经过同意就欺负我,我很生气。”
原来是这个原因,怪不得吃早餐都不和他讲话。
“对不起,我以后都先问你。”周禀山将她搂紧,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现在呢,还生气吗?”
“现在我有点被你感动,决定暂不追究。”
“好可爱。”周禀山忍不住笑。
林幼辛嗯一声,看向他,“可以了,要亲吗?”
他眼眸沉了沉,对她此刻的邀请似有顾虑:“幼辛,你”
是感动还是?
“我想要,你要不要亲,很深的那种。”
她本来就不排斥他,现在更不排斥。
主导权的移位并不妨碍他的行动,比起他主动,幼辛的主动更让他兴奋。
声音没进唇齿,快速搅出啧啧水声。
她闭上眼,很自觉的张大嘴,因为真的很感动,甚至感激。
周禀山对她的体谅和爱护,连黎青都做不到。
他们才相处一个多月而已。
车箱里的氧气开始减少,气温逐步上升,林幼辛从侧坐在他腿上变成跨坐,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手也用力搂着她的腰,腰腹紧紧贴合,手在她的后背动/情难耐的来回摩挲。
“幼辛,回应我”
接吻间隙,周禀山粗喘的放开她,灼热的呼吸挨住她的耳朵提出要求,身体中的欲/望开始加速升腾,他觉得有些不够了,想要更多。
在这方面林幼辛确实比他有经验,她浅浅伸出舌头,一勾一缠,又含着他的舌头轻轻咽了一下。
“要这样吗?”
轻柔的声音落下,像是什么程序被激活,他的吻愈发狂风骤雨,野兽一样,亲的她直往后仰。
“还不够,继续。”周禀山按着她。
两具身体紧紧贴着,某些变化则格外分明昭彰,她腿上穿的少,感知异常明显。
因为亲的太激烈压到的时候,两人具是一怔。
林幼辛尤其意外,轻喘着望着他:
“你可以?”
第30章 C30.湿漉漉
她懵怔怔的发问让原本旖旎的氛围一戳即破。
周禀山缓缓放松抱着她腰的力道,沉默几秒后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车厢里的气温由焦灼慢慢趋于平缓。
她还坐在他腿上,怔忪的张了张口,“我”
当下两人皆已从亲上头的气氛里抽离出来,双双头脑清醒,理智回笼,而她一开口才发现这话根本接不下去。
林幼辛眼神虚虚的看他一眼,尝试开口,“我们结婚一个多月都没我以为”
想是一回事,和姐妹们调侃事一回事,可是说出来就有点尴尬了。
而且也就一个月而已,之前七八年都没见,和陌生人差不多,就算没做什么也不稀奇啊!有什么好急的!
她社死的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咳,要不你当没听见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怀疑你不行的意思,抱歉”
周禀山眯了眯眼,愈发沉默。
他不知道她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暂时无法判断,是他真的速度太慢,还是她过往的经验让她不适应和他的节奏。
几乎瞬间想到那个人,他表情凝沉,刚才因她主动亲吻而来的欢愉,顷刻跌入冰点,嫉妒和愤怒爬满心头。
甚至忘了,他刚才还在建议她,以后不高兴了依旧可以去找你的旧人。
“先回家吧。”他冷声道。
下山回家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路有不少从汽车电影院出来的车辆,看来也是在这里通宵后返程的。
林幼辛从包里翻手机的时候,不下心碰到一个蓝色小瓶子,是支剩一个底的漱口水掉在座位缝隙。
她拿起来,塞回储物格。
“回头给你补瓶新的。”她指着那瓶漱口水,没话找话的说。
昨晚他们没打算回家,在汽车电影院吃饭又看电影到凌晨,她去洗手间卸妆的时候顺便借用了他车里备用的漱口水,便携小包装本来就不多,两人分着用,基本见底。
有备无患是他的生活习惯,车里除了漱口水,此刻储物格里还有酒精湿巾、碘伏棉签、创可贴一类的基本急救用品。
周禀山顺着她指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平平:“好。”
林幼辛看他这幅神情,猜是自己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叹口气,不由的自责。
怎么就能在亲上头的时候说那种话呢?
这下好了,他不高兴了。
今天天气好,她将车窗摇下来一点,暂做降温,也想消散一下心里的郁结。
但是在转弯处排队下山,只听周禀山忽然开口:“幼辛,我没有不想或不能做这件事。”
林幼辛身体猛地一僵。
怎么还有回马枪?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会太快了,我们结婚仅一个多月。”
周禀山双手攥着方向盘,下颌紧绷,声音隐忍:“这可能不是你习惯的节奏,但我希望你理解,我只是想尊重你。”
林幼辛拢下眉,微微扭头。
这话好像不止是表面意思,但她暂时没听懂。
熬了一夜,周禀山好像没什么疲态的样子,头发一丝不苟,刚才亲成那样,他的衣服依旧整齐,清朗俊逸不可亵渎的模样。
“我听不懂,你讲明白点。”她困惑的眨巴眼睛。
什么叫她习惯的节奏,她习惯什么节奏了?
周禀山沉沉看她一眼,喉结微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凭心而论,他一点都不想帮她回忆她和前任的过去。
“没什么,在车上睡一会儿,到家叫你。”
他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
/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看日出回来,周禀山还要去医院上班。
她也是到家的时候才知道,他上午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把她送回来,来不及洗澡就得去上班。
“你身体撑的住吗?干脆请一天假好了。”她神情有点担忧。
“临时请假不批。没事,晚上早点睡就好了。”
林幼辛蹙眉看他一眼,却不好再说什么。
正常人怎么能一夜不睡,第二天还上一天班呢?
早知道昨天不该那么折腾他了。
她心里又多了一分自责。
“好吧,那你太累了撑不住就打电话,我去接你。”她说。
周禀山眉心微动,心中立刻塌软,“好。”
她点点头,解开安全带:“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幼辛。”
周禀山在她开门前叫住她。
“嗯?”她回头。
随着另一段安全带解开的声音,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紧接着后颈被他掌住,舌尖抵开齿关,灼热的舌头探入,勾着她的舌尖来回绞缠。
林幼辛没想到他这么突然,愣了一瞬,缓缓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送了上去。
他时间不多,亲了大约十分钟便放开她,用拇指揩去她唇边的水色,声音低哑:“回去吧,家里有隋姨做的速冻饺子,饿了煮着吃。”
“嗯。”
“去吧。”
开门下车,她没回头的跑上楼,也不知道周禀山是什么时候走的。
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温热的水蔓延到脖颈,将全身泡到酥软,她伸手下去浅浅一勾,意料之中的黏腻,刚才在车上就已经是湿答答了。
像小时候偷切隋姨养的芦荟,那切开的一隙里,沁出的湿滑,在换下来的小裤上证据昭然。
她红着脸将自己整个人泡进水里。
/
周禀山在车里平复了两分钟才开出南崇府。
到医院正好九点,一进门就得知昨天隔壁科室出了一起医疗事故。
“人家家里是搞自媒体的,网红大v,这下好了,咱医院要上热搜了。”
李斯也正聊的起兴,看见周禀山推门进来,打声招呼,“周哥来了啊。”
周禀山将手机放下*,“嗯”一声,“出什么事了?”
“害,就隔壁骨科王医生,团队因为配合失误问题,做手术时开刀开错了边,导致患者的正常膝盖被损害。现在家属不依不饶,一定要院方给个说法,而且这位患者是做自媒体的,一醒来就把这事儿发到了网上,看着吧,咱医院要被骂了。”
周禀山蹙眉,心道这可不是骂不骂的事。
果不其然,之后几天相关部门下了好几个文件,力纠医疗事故原因,由内而外的查处,市一医所有科室除了正常工作外,都在开会做自查自纠,下班之后还要搞培训。
林幼辛知道这事儿还是静潼在群里吐槽。
静潼:[真搞不懂外科出了问题,我们心理科的自查自纠什么?我又不上手术!每天都够累的,下了班还要开会培训。]
彼时林幼辛已经在排练室排《幼狐仙》,这出剧年后就要上,时间非常紧张。
但是苏青河身上还有其他电影通告,并不能每一次排练都来,团里最近怨声载道,甚至还有人扬言退团,她怀疑他们也要出事故了。
她托腮叹气:[各有各的难处,我们团最近也不大和谐,顾老师脸上冷到吓死人。]
静潼:[说起来冷。我发现周禀山真对得起他这名儿,我算是见识了。]
周禀山?好好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心:[?]
有心:[莫造谣。]
静潼呵呵一声,给她甩来一张照片,是最近医院开大会培训,各科室主任、副主任的发言,静潼拍了一张周禀山特写。
静潼:[全程面无表情,气压低到负值了,我们科室的小姑娘说,这已经不是高岭之花了,这是天山冰莲。]
林幼辛点开那张图,照片里的人穿着白大褂,黑色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冷眸微凛,看起来一副高冷禁欲、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眨眨眼,不由想起,他亲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凶猛的恨不得将她吞下去,哪里禁欲了?
静潼又发来一段视频,她顺手点开来听。
他的发言风格属于简明扼要类型,很少有额啊的语气词,干脆利落,少有冗余。
原来他在外头是这个样子吗?
林幼辛更意外了。
因为周禀山和她说话时,从来都是以“可以吗、好不好、行不行”做结尾的,没有这么生硬过。
静潼:[也就你受的了他。这人太冷了,站他旁边要穿棉衣的程度。]
好像从景平滑雪场回来,静潼对周禀山的态度就有点微妙的改变,不仅不喊男神了,甚至还时不时小贬一下。
静潼:[好了,不和你说了,今天终于培训结束了,我要回家补觉。]
有心:[拜。]
收了线,她想到周禀山,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家,他最近也早出晚归的,看起来很累,不知道要不要补觉。
于是拨了个电话过去,可等提示音响到最后都无人接听。
大概还在忙吧。
她思索片刻,只将手机收起来,重新回去排练。
/
周禀山下午回了家便睡下了,等听见手机震动,一睁眼,一屋子黑。
在暗室里拧着眉滑开手机,有几条周静水发来约吃饭的消息,他暂且放在一边,剩下的就是幼辛给他打来的一通未接来电。
他立刻回电。
“幼辛。”
“周大哥,你在睡觉?”
她声音很清亮,周围一阵又一阵热闹的嬉笑声,像散场放学时的动静。
“嗯。”他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
最近睡眠太少,只补两个小时还补不回来。
“那你吃晚饭了吗?我们剧团今晚有聚餐,聚完直接去小宁家住,晚上不回去了。”
他刚想问她晚餐想吃什么,他来做,可听到她后面那半段,又改了口:“我吃过了,你去玩吧,注意安全。”
“好吧,那我挂了哦。”
“嗯。”
挂了电话,他重新躺进黑暗里么,连灯都懒得开,也懒得去做饭,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
手机又震动一下,他迅速拿起来,却是周静水。
他没什么表情的点开,眉心一点点皱起。
静水:[大哥,你身体好点了吗?爸妈说想见你和大嫂,你们最近有空吗?]
静水:[元旦那天你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没来,爸爸生了好大的气,说这两天无论如何你俩也要抽时间去见他。大哥,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的。]
那天为了陪幼辛,他谎称自己的不舒服,而实际上,不管自己是否真的不舒服,他们也并不在意,只在意他会不会出席,是不是全了面子。
他冷淡的看着周静水的消息,回复:[我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以后别与我这么称呼。另外我医院很忙,没有时间。]
发完也不管周静水那边再说什么,直接关了手机。
林幼辛在酒吧里坐了一会儿,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和小宁打了声招呼说要回家。
“回家?有什么事吗?”
“周禀山好像不太舒服,我回去看看。”
徐澄宁举着一杯酒,诧异的睁大眼睛看她,“他一个医生,不舒服需要你回去看?”
林幼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从元旦带她通宵那晚起,他就没休息好,而她为此深深自责吧。
“我就随便看一眼。”
她没喝酒,从酒吧里出来开着自己的车就回了南崇府。
进了门,房间里很黑,不像是开火做饭的样子。
她将车钥匙放在玄关,换了拖鞋进去。
推开主卧,周禀山常睡的那一侧鼓起一个大包。
她看了眼时间,刚八点钟。
他一个人就这么睡了?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他侧躺抱臂,眉心微微皱起。
像是熟睡,又像身体不舒服在捱着。
她顿了顿,伸手挨上他的额头。
好像不是很烫?
于是她又摸了一下,结果这一下结束要抽走的时候,被他抓住手腕。
“不是出去玩吗?”他声音沙哑。
薄薄的眼皮掀开,在月光下微凉的眸子望着她。
“我担心你病了,所以回来看看。”她垂眸,“我觉得你电话里声音不太对劲。”
周禀山微怔,静静看着她。
从来没有人能从他的声音里判断他是不是不舒服,也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所有人都笃定,他就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性子,也不会有人想要靠近他。
只有她,是第一个愿意靠近他的人,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幼辛被他盯的有些羞赧,挣了下手腕,“你饿不饿,隋姨做的速冻饺子还没吃完,我帮你煮一些吧。”
“我不饿。”周禀山立刻握紧她的手。他心潮涌动,眼里却一片平静的望着她。
“那你究竟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有点头疼,但不想去医院,去了更疼。”
他视线落在他握着的她的手腕上,很细瘦,就这么乖乖被他握着,也不挣扎。
他忽然想,如果她的手腕能一直被他圈在掌心里就好了,哪里都去不了,只在他身边就好了。
“那怎么办。”
林幼辛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松,眼睛亮亮的,“对了,我有布洛芬可以止疼,我去帮你拿。”
眼看她要走,周禀山皱眉,将她拉近,“那个不管用。”
“那什么管用?”
他沉默,随后倏得抬眸,眼中渴求与掠夺反复交织,声音沙哑:“来吻我,幼辛。”
林幼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再主动亲我一次,可以吗?”
若不仔细听,几乎没有人能听出他话中的祈求之意。
这回听清了,她呼吸微滞:“你怎么”
心里重重一跳,有些慌乱的看他。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下午静潼发的照片和视频,这还是那个在台上发言的生人勿近的周禀山吗?
这太割裂了。
周禀山看她脸上表情变化,猜测她可能不是很愿意了。
心也一点点沉入谷底。
不由的自嘲,也是,那天她正处于情绪大起伏期,他说同意她心情不好时找那个人,她自然会感动到做一些出格的事。
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扬了下唇角:“好了,我没事了,你去忙”
唇上倏得落下一片温热,是她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她一触即离,但没有离很远,而是趴伏在他胸前,小声:“这样吗?还是要深一点。”
她身上太软,这样趴过来,他有一瞬间的懵然失语。
林幼辛见他不说话,只目光幽沉的看着自己,顿了顿,重新低头。
先贴着他的唇轻轻吮了下,随后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又一下,挑开齿关。
一下又一下的在他口腔里探,在他追过来的时候,又回缩,很调皮。
“喜欢吗?”她狡黠的冲他眨眼。
周禀山喉结微滚,手扶住她的腰。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两件式的分体针织裙,上衣修身且短,露出一小截腰,是她喜欢的穿法。
碰到的瞬间他心跳如擂,克制的挨上去,痴迷的一点点摩挲,“喜欢,我好喜欢”
在她主动将小舌递进来的时候,周禀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于瞬间沸腾,只想发狠的亲她。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手掌住她后颈,一手掌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很快幽暗的卧室里交织错乱沉热的呼吸和啧啧水声,呼吸逐渐一声比一声重。
他反守为攻,扣着她的后颈疯狂的亲,吸的很重,像要把她吃进他的肚子里。
吻落在她眼睛、鼻尖,脸颊,然后重新含住她湿滑的舌尖重重的的吮,吃到湿淋淋,从她唇角溢出缕缕银丝,同时柔软的织物被掀起一个角。
这种吻法林幼辛心跳鼓噪的要冲破胸骨,身体骤然贴近,她觉得身体中像有细细的小虫子爬,被他揉过的地方都窜起电流。她无法无视,却也没有阻止。
“轻一点”她有点受不住,眼中洇出生理眼泪,“你轻点,好疼”
他真的是大力怪!
“对不起对不起”周禀山气息不稳的吻她,一点点放轻团握的力道,手都在颤抖。
女装上衣织物不太紧的扣子崩开了好几颗,在月光下露出一半圆润的肩头,和被推的过高的白色吊带。
他的呼吸粗沉的喷洒在上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忍耐到双目赤红。
林幼辛不知道他还在忍耐什么,可她在这样的注视下难受的快哭了。
最终欲望战胜了羞耻,她用后肘撑起自己,去喂他。
声音都染了哭腔:“周禀山,我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