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焉不详,甜腻发软,却足以让人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这话一出口,两人具是一怔,尤其是周禀山,原本就忍耐着的人,此刻脑子里紧绷的弦已经断了的好几根。
他皱眉,语气艰难:“幼辛,今天不行。”
林幼辛身体兀地一僵,立刻湿红的眼睛茫然的去瞧他。
“为什么,你不想要?”
她颤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因全程主动而羞愤,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不同意?
周禀山见她误会了,立刻将她抱紧,让两人相贴的部分挨的更近,重重的吻她:“不是,我怎么会不想要,我做梦都想要你。”
“但我们没有避孕套,幼辛。你买了吗?”
你买了吗?
灵魂发问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摆锤将她重重敲醒。
林幼辛闻之一愣,心里那股渴求瞬间偃旗息鼓。
所有的躁动的情潮都溃败的回流到身体里,然后逐步冷却。
她竟然忘了这件事。
今天太突然了,他们没有人提前买计生用品。
可他为什么不提前买呢?
有备无患的人在车里都放漱口水、酒精湿巾和碘伏创可贴,结婚登记后为什么不有备无患的买避孕套放家里!
“我怎么知道你用多大,我怎么买!你怎么不买!”她忍不住软红着一双眼瞪他。
窗外月凉如水,映照在床上宛如银晖散落,与羊脂一般的瓷白相互交织。
周禀山一怔,皱眉:“抱歉,最近医院太忙了,我忘记了。”
看日出之后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想过准备,但最近医院太忙他给忘了,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此刻被忽然奖赏的爽意和道德的谴责让他克制到浑身发疼。
林幼辛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卧室的气温有点低,虽然没有开灯,但月色明亮,在他的皱眉注视下显得尤为羞耻。
于是她忽然就红了眼,伸手就要往下拉。
“幼辛。”他试图去安抚,但被她挥开手。
“別碰我。”
“全是借口,你就是不想。”她委屈控诉,“不要算了,不会有下次了,我们今天起分房睡。”
分房像一个触发禁忌的指令,身上的气息顷刻间沉沉的压下来,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下拉的动作,喉结隐忍的滚动一息,“幼辛,这次是我的错,但这样的话不准说第二次,我们不能分房。我也没有不想的意思。”
“你管我!我不想和你睡了还不行吗?你去和医院过吧!”她生气上头,又因为放下自尊的主动没有得到回应委屈,眼泪顷刻间流出,红眼控诉:“你放开我。动不动亲我的是你,不做准备的也是你,周禀山,你真讨厌,我还不如嫁给别人!”
“你还想嫁给谁?”他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分,皱眉:“幼辛,不准说这种话。”
“不准不准,你怎么这么多不准,我爸爸都没和我说过这么多不准!放开我!你看什么看,你也不准看!”
她闹腾的厉害,根本没注意他眼眸一深,紧紧盯住她。
“幼辛,一步步来,好吗?”
“哪来的一步步,你给我出”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攥住,他气息不稳但毫不犹豫的低头亲住她。
很快,她在被咂摸出的响声里细细密密的颤抖,后背一阵阵的过电发麻。
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描述她矛盾的心情,发脾气的是她,想要的是她,可很快因为他亲的太狠,想躲的也是她。
周禀山听到她倒吸气的声音,抬头:“躲什么,不喜欢我亲你?”
她咬着唇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小声说:“轻点亲,大力怪”
她不禁觉得自己没出息,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呢?可是被他衔吻真的很舒服。
周禀山反应了一下,听出她火气减消,不由低笑:“好,公主。”
火气就这样一点点散下来,直到他的吻越来越脱离轨迹,她不由得小腹收紧,双腿绷直,有点害怕的推他,“你要做什么,我回家还没”
周禀山没有听从她的“还没”,他完全听从自己的自由意志,在仔细分拨后借着月光细细观察。
他的幼辛和他对她的认知没有任何偏差,敢爱敢恨,潇洒利落,不会别别扭扭的玩口是心非那一套,反而勾的他要命。
即便她比他先表达了需求,可他只会比她更想。
他俯身去亲吻她湿润的眼角,沁汗的鼻尖,和粉嫩的唇瓣,动作温柔,像对待好不容易收藏到身边的珍宝。
“你好漂亮,幼辛。”
在月色的辉映之下,他的呼吸渐沉,眼中却没有任何亵渎,而是满含欣赏和爱意。
他对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她甚至在此刻分神去想,怎么会有人将他看作是“天山冰莲”呢?
她不理解。
只不过周禀山的评价无论诚实与否确实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因为太陌生也太羞耻了,还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自心里生根发芽。
而此刻,因为他的温柔,她甚至浅浅觉得愧疚,她不该和他发脾气的,也许他真的有他的节奏要顾,她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这个想法一直盘踞在她的脑子里,直到浴室里温热的水流漫过胸口,她稍稍蹙眉,才勉强将“温柔”两个字加上双引号。
她清理的很快速,因为她觉得上一道假手于人的工序似乎已经代偿了当下一部分工作量。
从浴室里洗漱好出来,周禀山刚换好新床品。
“在医院加了好几天班,一时没顾上,今天顺手把床品换一下。”
卧室里终于开了灯,不算太亮的灯光下,她还有点尴尬,但对方已经神色自若并此地无银的解释完走过来,低头就要亲她。
今夜像启动了什么亲吻机制一样。
“你”她呼吸还有点不稳,偏头躲,“你先漱口”
吃饱的小兽已经没有欲求不满时的张牙舞爪,反而嫌弃伺候完她的仆人。
真是小公主。
周禀山失笑:“这个也嫌弃?”
她鼓了下脸,慢吞吞的推他:“不管,你先去”
周禀山捞过她的手,一起拉进浴室:“陪我。”
仅次于交融的亲密接触,让两个人都有点受不了身体分离,林幼辛没有异议,乖顺的由他牵着进去。
周禀山在刷牙时忍不住走神,因为体验过于新鲜,一些连想象和梦境都无法涉及关照的画面总在不经意间跳跃出来,并且都在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和脑神经。
于林幼辛而言,陌生的耻意同样在不经意的时刻漫上来,但她已经不愿意去回忆失控的那半小时。
周禀山回来就洗过澡了,这时候似乎也应该再洗一遍凉的,但他没去,只是一本正经的挤牙膏,预备再刷一遍牙。
林幼辛从镜子里看一眼,很大一团,然后像被烫到似的移开:“你怎么还没好啊。”
“你那样我怎么能好。”不更厉害就不错了。
“说了帮你啊”
“会弄脏你,算了。”
林幼辛红着脸不说话了,小声嘀咕:“弄脏就弄脏啊”
周禀山立刻觑她一眼,感觉又有热度往下涌,警告的捏她手,“不许胡说。”
他刷牙很快,也不觉得刚才的事有什么心理障碍,做的很自然。
“从排练室回来前洗过澡了?”他从镜子里看她。
“嗯,排练结束一身汗,还要出去玩,不洗不舒服。你怎么知道?”
他将漱口水吐掉,一本正经:“因为闻起来很甜。”
林幼辛霎时红了脸,深吸好几口气,发现最后还是比不过天赋选手,只好绷着脸,“哦,我不知道,你闻错了吧。”
周禀山笑,抽了张洗脸巾擦干净嘴上的水珠:“这样啊,那我下次仔细尝尝,确认后告诉你。”
这浴室是待不下去了,她羞愤,扭头回床上。
她常睡的那边像打翻了水杯般湿了很大一快,换了新床单也不太能盖住,摸上去湿塌塌的,周禀山一出来就看见她在拿手摸,脑仁一紧,“你在做什么?”
“很湿,怎么睡?”
这时候她又单纯善良的像个孩子,真心为他着想。
“你说怎么办?”
她笑,故意说:“那分房睡好啦!”
周禀山果然生气,伸手在她脑袋上用力一揉:“想都别想。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最后两人抱着挤在她这边睡的。
“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去客卧的,好过这样挤着。”林幼辛真诚建议。
周禀山闭着眼,一下下啄吻她的唇,“不用,就这样。”
“可你挤到我了。”
“哪里挤?”
“下面”她伸手去推了一下。
“幼辛。”忍无可忍一声警告。
他知道她好奇且跃跃欲试,刚才就差点被她拉开探进去。
她太野太疯了。
她笑的小小声,“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原谅我吧。”
他头皮一紧。
消化这个称呼后好笑叹气。
算了,当然是原谅她。
雨消云散,卧室里只有相拥入眠的两个人,周禀山不是很能睡着,碰了下她的额头,说起晚上周静水的电话来。
“过几天可能要去爷爷那儿,元旦没过去,那头闹着要见你。”
“你想见吗?”她困得不得了,但下意识还是先考虑他。
周禀山笑,把她抱的更紧一点:“不想见,但没办法,勉为其难去一趟。”
“那我也勉为其难陪你去一趟。”
太乖了。
他叹气,埋去她脖颈吸了会儿味道,声音低哑忍耐,“我明天就买。”
“什么?”
“你说什么。”
得到满足的人得意哼笑:“过时不候,不给了。”
第32章 C32.在想你
林幼辛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周静水的电话。
她上次和周静水交换过微信,但一直没有联系过,今天接的实在突然。
周静水三下五除二就将昨晚和周禀山沟通时的情况说了一下,最终意思是周家父母希望今天见一面,要么来周载年这儿吃顿饭,要么去南崇府。
排练室里有点吵闹,还开着躁动的摇滚乐热场子,她按着一只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
“元旦那天,周禀山说他病了所以没去?”
“是啊。”周静水在电话这边苦笑,“一听就是借口,我大哥身体比牛都壮,我爸听了气个半死,说大哥是故意下他面子。”
其实周汝乘说的要比这还难听,言辞之间还带了林幼辛和林家——
“这就是他们林家人的教养?她爷爷就是这么教她的?嫁了人也不懂的劝戒丈夫,就这么陪着禀山胡闹?”
周汝乘在京工作三十年,祖上红顶商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和声望,称一句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偏偏周家还敬崇儒风,选妻向来要找温柔娴静、贤良淑德那款,最好能活得更古人一些,把夫为妻纲牢记在心就更好了。
而周禀山和林幼辛元旦双双失约这一遭,属实是犯了周汝乘的大忌。
当然了,这些话周静水是不敢说出口的。
上次匆匆一面她已经看出来了,虽然是相亲认识,大嫂说是大哥的心头肉耶不为过,真要让他和大嫂知道的这些话,那才真是要翻天。
她可不当那个傻子。
林幼辛听后沉默片刻:“这事儿你大哥和我说了,他也确实不舒服,不是借口。对了,前几天他们医院有个医疗事故,他忙的晕头转向,睡觉时间都没有,这事儿你爸知道吗?”
林幼辛可不是周禀山那种闷葫芦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还要夫妻一体帮他证明确实“不舒服”。
周静水当即支吾两声:“我父亲可能不太会关心这些小事。”
林幼辛呵笑,连儿子基本生活都不关心,大老远来一趟,倒净想着立威了,看来大清的裹脚布还没从她这位公公脑子里扯出去呢。
“知道了,我们会去的。”
她淡淡应声,也不想在电话里为难周静水,没什么用。
“诶诶太好了大嫂,就还得给你打电话,就知道只有你说话才管用。”
只当是恭维,林幼辛好笑,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收了线,她给周禀山发了条去周载年那儿吃饭的微信。
但他那边应该在忙,暂未回复。
今天苏青河终于来排练了,惯例又给大家带咖啡甜点小蛋糕,林幼辛去茶水间提咖啡,拿了就走,关门间隙听见里面飘出来几句话——
“苏老师要同步拍电影,当然忙了。双男主赛车手题材,年后就要来西城取景了。”
“另一个谁啊?”
“咳咳,听说是咱L”
完整的姓字还没听清,手机便震了下,是小宁催她快回去排练。
她没再理会,快步走了。
/
周禀山到上午快下班时才回微信。
Z:[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吃个晚饭就好。]
她那会儿排练刚结束,回信:[晚饭时间是有的,今天还是明天?速战速决!]
周禀山那头顿了下:[后天是周六,我不上班,你需要排练吗?]
她一时没懂他的逻辑:[这周六日不用排,怎么了?]
对方正在输入
但隔了三分钟他才回复,但没有直接说明原因,只说:[今天去吧,不希望无关人等影响周五心情。]
林幼辛盯着这个“周五心情”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瞬间一片红。
青天白日太阳当头的,他想什么呢!
一时羞愤,她噼里啪啦打字,结果把谴责意味的“你想什么呢!”打成了“你在想什么呢!”,觉得大致意思差不多,就没有撤回。
于是——
有心:[你在想什么呢!]
对面停顿十几秒,很诚实的:[在想你。]
她不说话了,熄屏手机站起来,在排练室里转了两个圈,又坐回地板,想要发点什么回击一下。
有心:[哦,那给你发张自拍,想看吗?]
Z:[想看。]
Z:[这是昨晚的奖励吗?]
苏青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林妹儿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对着墙双颊绯红,好像被那堵墙调戏了似的。
“嘛呢?”苏青河过来在她脑门儿上摸一把,“发烧了?”
林幼辛吓得把手机往肚子上一捂,炸毛的瞪大眼睛:“喂!別动手动脚啊!”
“哎一古!咱俩可是戏里亲嘴儿的关系,摸个额头都不行了?”
“不能,戏里是戏里,戏外你离我远点!而且戏里也根本不需要亲上去,你少加戏!”
排练室人不多,苏青河嘻嘻闹闹的逗她玩儿,两人没一会儿就打闹到一起去了,反而帮她转移了注意力,忘记回周禀山消息。
周禀山那边等不到她回复,猜想她可能在吃午饭,也不敢再说过分的,只叮嘱了她:[好好吃饭,晚上见。]
想了想又补一句:[记得发照片。]
/
晚上下班约好各自去周载年那儿,门口汇合。
上次来还是领证之后一起吃饭,当时周禀山准备了茶叶一类的礼物,这次林幼辛依葫芦画瓢,也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三件套。
周禀山帮她往外拿的时候,疑惑,“你下午特意出去买礼品了?”
“我可没那个国际时间,打电话让秦水南居的经理挑几件送来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廓形系带式大衣,慵懒里面一丝贵气,大光明盘发露出饱满的额头,耳上坠两颗大点位的澳白。座驾依旧是那辆红色超跑,动静有点大,一路嗡过来,炸场子似的。
比起一身行头明艳到极点的林幼辛,周禀山那辆落地不过三十多万的奔驰车往她旁边一停,连车带人看着都像公主的保镖。
“费心了。”他摸摸公主的脑袋。
“你骂我。”
周禀山低笑,揽住她的肩:“进去吧。”
与周汝乘和龚莉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相反还十分平和。
尤其是龚莉这继母,没有她看过的各种小说里的“心机”或“捧杀式关爱”,相反的,她很冷,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一身翡翠绿的复古旗袍,安静的坐在周静水旁边,除了必要的招呼和微笑外,活像个套中人。
周汝乘更不必说,经典的领导打扮,白衬衫外套一件的深灰色的羊绒背心,说话时眉间都拧出川字,张口闭口的——
“结婚后一年就该考虑要孩子了”、“一直在一线也没有意义,早点转行政管理,往仕途上走才是正道”之类的话。
她吃饭间隙偶尔观察,发现周禀山和他父亲模样有几分像,尤其是侧脸,像同一片冰域产出的冰山,连起伏走势的凌厉程度都大同小异。
“是啊,幼辛你和禀山结婚也有两个月了,该考虑办婚礼的事儿了。早早把婚礼办了,孩子也能提上日程,不然大着肚子办婚礼怪累的。”
周载年坐在主位,念着林介平的交情在,时不时言语中还为她考虑。
周禀山蹙眉:“婚礼不急,孩子”
他的手忽然被抓住。
林幼辛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笑盈盈的冲桌上长辈们保证:“没问题,我们有计划的,等婚礼结束就考虑备孕。”
周载年立刻欣慰一笑,拍手:“还是我们幼辛懂事,禀山以前都说不要孩子的,我这几年都快接受我看不见他会有后代这个事实了。”
周汝乘也难得的露出笑意来,虽然生硬,但比一进门时好很多:“到时候来京北待产,叫你婆婆照顾你。”
骤然被点到的龚莉眼神一晃,没什么表情的淡笑:“没问题。”
后面的话题自然拐到生儿生女上,周禀山已经不发言了,全程交给旁边最能编瞎话的那位,自己乐的清闲,静静看着她耍这一群人。
林幼辛面不改色心不跳,演技炉火纯青:“当然要先生个儿子啦!一儿一女最好了,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嘛!”
周载年早从林介平那里打过预防针,知道这丫头从小就不是个善茬,听着听着也就觉出些不对来,慢慢就不搭话了。
倒是周汝乘不知情,听一句嘱咐旁边的龚莉一句,叫她做好准备,甚至心里还对她改观,觉得这孩子可真不错。
吃过饭,周禀山被周汝乘和周载年叫去说话,林幼辛则在沙发这头和周静水闲聊。
静水:“我二哥最近派给我一个传媒公司经营,哎呦,那些艺人啊,真是乱七八*糟的,每天公不完的关!”
周静水觉得同时富二代,自己和大嫂总有些能聊的,然而林幼辛对这些显然没兴趣。
“静水,抱歉,我不看明星八卦。”
“啊,那你平时消遣什么?”
“我就正常工作,下班回去看电影,或者看看书,看看同行的话剧之类的。”
周静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和我大哥应该有很多可聊的,他也喜欢看话剧,前几年老往沪市那边跑,每次问他他都说是去看剧。”
“沪市?”林幼辛不解,“京北的话剧资源也很丰富啊,他去沪市做什么?”
周静水耸肩:“不懂,我大哥的逻辑我们兄妹从小就没懂过。可能是觉得魔都繁华吧?京北在皇城根儿下,比之沪市还是有些沉闷的。”
即便是兄妹,周静水对周禀山自然没有一母同胞的周肃含亲近。有些话她想过问,也不敢问,怕不小心触到他哪根逆麟。
“触到又怎么样呢?他会发脾气吗?”
“当然会啊。”周静水诧异,“大哥规矩很多的。”
林幼辛好奇:“比如?”
“比如他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碰第二遍,更别说别人吃过的东西,他仿佛会口水中毒;
他也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即便是家里人,也要遵守社交距离;
他还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或逼他做什么,否则会很生气。我记得爸爸当年试图改过他的高考志愿,虽然没成功,但我大哥还是给他寄了一份断绝父子关系的手写信,那次把我爸气的都住院了”
周静水口中的周禀山和她认识的简直是两个样子。
昨天她才知道医院的同事将他看作天山冰莲,虽然有些意外,但今天洁癖疯批版的周禀山则更让她震惊。
震惊于,他这些规矩从来没在她身上使用过。
就单说第一条,昨晚他甚至因为避之不及咽下去了一些,连她都觉得脏,却没有见他有什么皱眉。
林幼辛疑惑的往被训话的人那儿看了一眼,就像心有灵犀似的,他也看了过来,但冷厌淡漠的神色还未收梢,她看的一愣。
随后她抿嘴笑了下,指指门外,然后起身。
/
他俩的车子停在后院专门辟出来的一块外来车辆停车处,今天只有他俩来。
林幼辛拿了他的车钥匙,先上车,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白衣黑裤的人走出来。
“怎么出来了?”他关上门,“爷爷说让我们先别走,晚上在这儿住一晚,你方便吗?”
“方便啊,明天又不是周六。”她笑看他。
周禀山脸上果然一层赧然的涩意,喉结微滚,转移话题般的看向她,重复一开始的问题,“怎么了,和静水待的不舒服?”
他看她们一直在有说有笑的聊天,还以为相处的不错。
“没有,你妹妹挺健谈的。”
林幼辛坐他的车坐习惯了,一上车先着车开暖风,然后脱了鞋在副驾上盘腿坐着。
她看向他,“我是看你不开心,才要你寻个借口出来找我的。”
周禀山没料想她能看出来,微微垂头,手搭在方向盘上,“还行,习惯了。”
原生家庭问题上,他俩实在有太多的话题,她也太知道他在不舒服什么。
但她和周禀山的情况也不太相同。她自小和黎青分离,由林家教养长大,尽管有时黎青不满她和自己生分,却也不敢对她有更多的要求,因为她身后有整个林家撑腰。
可相同的事放在他身上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周家这样门庭传统的大家族,老子可以犯错,甚至即便犯了大错,当老子的依旧在儿子面前享有极高的父权,时不时的想压一头,以彰显你爹永远是你爹这个可笑的事实。
“那个龚阿姨看起来人还行?”她看向周禀山。
周禀山微不可差的轻笑:“怎么说?”
“很安静,看起来不是爱搞事的。”
周禀山顿了顿,点头:“确实安静。我十三那年有一次高烧到快四十度,昏睡一整天,家里只有她在,但她没有叫救护车和医生,只当没我这个人,是保姆临时回来拿东西,才发现了我。”
林幼辛悚然的睁大眼睛,“什么?那你爸怎么说?这可是谋杀啊。”
“没说法,她当时怀孕了,只说没注意,他们也不追究了。”
林幼辛张大嘴,反应过来后气的在腿上锤一下:“她怎么这么恶毒!”
“不好评价。”周禀山拉过她的手揉了揉,怕她锤痛自己:“不过后面不久她就流产了,我也搬离了京北来西城读书,就当是报应吧。”
周禀山不是很想提起往事。
尤其他已经过了三十岁,再将这些话挂在嘴边,未免有卖惨之嫌,但在她面前,他却总是忍不住袒露软肋,以求她能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他身上。
果不其然,她气到用空着的右手攥拳又锤一下,“老天开眼!”
“别拿自己撒气,锤痛了吗?给你揉揉。”他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逗笑,心里却熨贴万分。
生气、心疼,又怎么不算在意呢?
林幼辛别扭过身,将两只手一齐递给他,心中觉得酸涩。
共情能力强的人天生容易心软,尤其是对同样伤痕累累的同类。
她此刻看向周禀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虽然三十一岁,已经离十三岁隔了好远,可是这些年也应该很不好受吧。
母亲难产早亡,父亲孕期出轨结婚,继母想害死他,高考志愿还差点被爸爸改掉
怪不得他是冰山,这种配置不长成反社会人格已经很不错了。
“周禀山,我觉得你好可怜啊”
她好诚实的把心里话说出口,好像只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才能将心里的涩意由他分担出去。
周禀山微怔,听到她略有湿意的语气后立刻抬眸,只见她秀眉微蹙,一双眼,像她自己受了委屈一样湿红。
“幼辛,都过去了,已经很多年了,我都能当爸爸了。”
他有些这句话震到的僵住,也有些觉得好笑。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可是我听了心里好难受”她瘪着嘴看他,竟然真的吸了下鼻子,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出来。
“別”周禀山这下真急了,手忙脚乱的从储物格里找抽纸,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擦拭。
“听话,不哭了,都过去了,我们以后都不提了,好吗?”
林幼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越哄心里越难受。
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总觉得他俩好像都挺惨的。
眼见她眼泪又要决堤,周禀山无奈,左手伸下去调节座椅按钮,主驾驶位后移,随后揽住她的腰一提,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这种哄孩子的姿势他上次看日出的时候就用过了,她侧脸贴着他薄热跳动的胸膛,他有力的双臂揽住她的背,一下下的拍着,很有被包裹的安全感。
“幼辛,我真的怕看到你哭,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哄你,我在这方面毫无经验。”
周禀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也难受的一塌糊涂。
他惦记了很多年的女孩,就这样乖乖的被抱在他怀里,已经是可梦不可得的一件事,他何德何能,能让她为自己哭呢?
他甚至为自己刚才瞬间的起念而感到卑劣。
“我没事,就是有感而哭。”她抽纸抹了下眼泪,抬头看他,“你有好一点吗?现在不会难受了吧。”
周禀山低头,只见她湿红还沁着水汽的眼尾已经晕开一点妆,却意外的颓靡美丽,他嗓间干涩的嗯一声,“很早就不难受了。你还有不舒服吗?”
她吸吸鼻子,软红着眼有点怪他的意思:“还有一点呢”
对视间,周禀山的眼神趁热的落在她的眼睛和口唇,喉结滚动一息,“那要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好卑劣,她都哭了,可他却只想亲她。
而林幼辛好像能看懂他的眼神,伸出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口,软声:“亲亲我”
口腔芳香馥郁的桂圆味,他们饭后都喝了周爷爷家的金骏眉,舌尖温柔的抵缠,像在互相引渡力量。
他们之间从没有和风细雨这一说,碰到一起就像点燃引信,他的唇很快印在耳后,脖颈,动情的相互抵缠。
周禀山怕亲出的问题不好回去,浅浅亲了一会儿就退出来,揉着她的脸,气息不稳的,“先回去吧幼辛。”
可是身体被撩起痒意的人有点难受,看着他的眼神幽怨,“再亲一会儿嘛”
“再亲就不好回去了。”
某人不高兴,就这样红着眼巴巴的看他,不说话,但也不像答应的样子。
周禀山被她看的一颗心都软下去,又是生出了痒,最终在她凑过来的动作之前,先她一步用力扣过她的后颈,咬住她的红唇,强势的往里面舔。
“张嘴。”
“再张大点,还不够。”
他抱着她压在方向盘上亲,唇角溢出银丝,换任何角度去亲犹觉不够,她一颗芯都好像饱胀的发出汩汩的声音,贴着他扭动了下腰肢。
热气下涌,他脑中嗡鸣,闭着眼,“幼辛,先回家再弄好不好。”
“哥哥”她以为他想走,有点难受的叫他,忍不住攀上去舔他的喉结,一下又一下。
周禀山整个后脑瞬间变成发麻状态,浑身肌肉鼓胀紧绷,当即气息沉热,眸色幽深的望着她,眸中似有隐隐怒气涌动。
眼前这个人实在太有力量,能够撕开他一切君子的伪装。
这还在车里。
可是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不论是心情难受的哭泣,还是生理眼泪。于是储物格被打开,酒精湿巾的味道在狭窄的车箱挥发,沾于指节。
“幼辛,你太不乖了。”他黑沉着眼,在她唇上重重吸吮一口,同时碰到唇的湿凉。
“你这样,只会想让我搞坏你。”
第33章 C33.车厢里
周载年的四合院远在避世的城南郊区,院子一围,外面再窥不得一二,唯有马路上每隔十几米的昏黄路灯,照得隐隐绰绰,情影双叠。
低调的黑色奔驰轿车一段时间的小幅震荡后已然安静的停在后院停车空地。
此刻车厢里没开灯,一层蒙蒙的升温热气化做白雾凝在车窗上,随着方才两道此消彼长的急促喘-息声逐步冷却,在车窗上滑下水痕。
空气中涌动着暂且消退的微弱情潮,周禀山在两人心跳和呼吸逐步平稳后缓缓抽手去取储物格里的纸巾和湿巾。
医生的车载储物格总是很齐全,不仅有酒精湿巾用于消毒,还有湿巾用于清洁。
湿巾挨上皮肤的瞬间她收缩的打了个颤,因为温差太大。
“凉?”
“嗯”
她想伸手去取纸巾,完全可以自力更生的样子,但周禀山将她的手腕强势捉住,拢去一侧,“你看不到,我来吧。
经历过刚才,她已经没力气阻止他,只滞着眼看向窗外。
她还有些害怕。
他刚才太失控了,对自己的脖颈又咬又舔,她怀疑他会咬断她的喉管,更别提别的。
现在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三岁时就学过一个词,叫自作自受。
她只怪自己没用,动不动就被美色所诱,所以就算付出一点皮肉之苦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冷不冷?”
周禀山的声音还有一些哑,但胜在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平和,清理后将她略有松散的额发和鬓角往后抚,动作轻柔,又探身抽出两张纸巾在她额头发际线处按压,小心避开她的妆面,再轻轻覆上鼻尖、唇边和湿黏的脖颈。
“不冷”,她抓了下他的手,“可以了,静水都打三个电话来催了。”
他们今晚在周载年这里住,迟迟不回去,周载年早就派周静水来催。
前两个电话打的太早,当时亲的难舍难分听到也当没听到,五分钟前接起了第三个,当时她略略平复呼吸后借口说周禀山在带她逛花园。
其实她也不知道周载年家是不是真的有花园,毕竟这只是一月中旬,连距离梅花开放都有一段时间,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还些担心被拆穿,于是求助的去看周禀山。
那会儿已经在收尾阶段,他神色懒散的仰头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帮她举着手机。
她手腾不出来,正忙着反手系扣子,对面的周禀山在听到她的回话后,不知道哪个词触及到他的笑点,抵在她的颈窝沉闷闷的笑好久。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种时候见他笑,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收敛了一身急风骤雨的疯魔样,是餍足后的慵懒,有种莫名的苏感。
她心里一动,伸手碰碰他的脸,纳闷:“你笑什么,是我好笑吗?”
电话那边的周静水则更惊悚:“我哥笑了???”
周禀山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暂时没回答她,只是接过电话,对周静水解释:“我们在南边的亭子,正在看鱼玩水,一会儿就回去了。”
林幼辛当即古怪的看他一眼。
她当时确实不知道意思,不过挂了电话周禀山就给她解释了。
臭流氓。
她这样骂他。
又在车里缓了十几分钟,勉强整衣冠拭水痕,把身上的汗都晾下去,两人才准备回去。
下了车他问她要不要真去南边的亭子转一圈,那边有个侧门,他俩逛完直接从那儿回去。
“好好的正门你不走,做什么贼”话还没骂完,就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闭了嘴。
消了不少,却也略微明显,而且多亏穿的是黑裤子,在夜色的遮掩下基本看不清起伏和深浅。
“那走吧。”保守起见还是走侧门,万一撞上被看出来可真就社死了。
周载年的院子是照搬他们京北四合院的设计,抄手游廊九曲回肠,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还没到正月,屋檐上已经挂上了红灯笼。
还真有点京味儿。
这里避风,她在游廊里闲适的走着,周禀山牵着她走在一侧,泡皱的指腹略有崎岖不平的滞涩,偶尔关心一句还酸不酸了,毕竟刚才分的太开绷的太紧了。
“不酸了。”她在此刻终是生出了一些赧意。
他往她腿上掠过一眼,淡淡点头:“一会儿回去帮你按按。”
“你还会按摩?”
“会一点。”
她不信的看他一眼:“会一点是能打多少分?能当按摩师的那种吗?”
周禀山笑:“不能。这次真的是一点,打十分。”
“十分?”她故作惊讶,眸里笑意狡黠,“那我可不敢让你按,按坏了怎么办呀?”
比起笑不露齿的淑女样,林幼辛性子更张扬明媚,故意作坏时眼角眉梢都冒着细碎的灵光,在灯笼的映照下,更添绯红,像一颗鲜香的小辣椒。
很生动,也很可爱。
周禀山淡淡笑一下,知道她在报花园玩笑的“仇”,故意羞他,于是一本正经的配合反问:“刚才按坏了吗?”
小辣椒笑容微凝。
周禀山继续面不改色的走近她,低头与她耳语:“那里都按不坏刺不坏还舒服到不停的出水,别的地方更不会。幼辛,你要相信外科医生的手,很稳也很准。”
说着他在她后颈往下几寸的位置按了一下。
像脊柱过电般的酥麻感,要比在车上更强烈的感觉,她几乎是跳着从她身边跑开的。
心里像有一百只小蝴蝶要扑腾扑腾的往出飞,带出一身的痒意。
她羞愤的站远了,气呼呼的伸出一条胳膊指他,直呼大名:“周禀山!”
“在。”
周禀山轻笑,双手抄兜,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
“你今晚睡沙发!”
周禀山唇角微落:“爷爷家里没有沙发。”
“不管,那你就去睡地板!”
她张牙舞爪的叫嚣,是因为知道有人托底,并一定会答应。但这回周禀山没应。
“不行,幼辛,我得抱着你睡,你今天累了。”
他一本正经的要命。
骚死了,老男人。
“我不管,我去找静水别跟着我!”
抄手游廊环抱内院连接主屋,稍微绕绕就能看见主屋东侧站在窗口的两个人。
镂空的什锦窗里,周载年笑着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向对面的周汝乘,“看见了吧,禀山只在幼辛面前才这么放松。以往让他来家里吃饭,十次里有八次都拒绝。你当初还嫌我这门亲事定的着急,嫌人家林家庙小不愿意结亲,现在看看,是不是结对了?”
“结婚头两个月还新鲜,这能看出什么?”
周汝乘早就看见他们了,远远一眼又移开,没什么所谓的笑笑,不把这些小打小闹的温存放在眼里。
“我不满林家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没爹没妈,对家族生意一窍不通,这么多年全靠她爷爷养着,说白了就是个只知道斗鸡走狗的富二代。禀山在象牙塔里待久了,骤然娶了位年纪比他小的,爱玩的,当然觉得新鲜刺激。”
周汝乘说完给老爷子续了杯茶,周载年沉脸,没接。
他忍不住冷哼:“结婚本来也不是一辈子的事,有人能过下去,且走且珍惜,有人过不下去,就觉得相亲来的按头婚都不靠谱。说到底还是看人,禀山和幼辛都是好孩子,我看他们不仅过的下去,还会过有滋有味。”
周汝乘无奈:“爸,禀山是我儿子,最骄傲的长子,我能不希望他过的好吗?”
他为自己这位不再“深谋远虑”的父亲好笑叹气,示意陪在一旁的龚莉把自己手机拿来,从里面翻出几个插图文档:
“我不信您没查过。八年,林老爷子连婚房都给他们买了,对外也暗示过,这人板上钉钉的就是他家孙女婿,而且林家到现在都没提过办婚礼,人家是什么意思,您摸的清吗?况且他俩都不是联姻,没有商业束缚,说离也就离了,您报那么大希望做什么呢?”
说起来这些都是次要的,周汝乘心里还有其他的疙瘩。
当年林俭章在世时,身边那位唱京剧出身的艺术家妻子他也见过。
夫妻恩爱时看着是鹣鲽情深,结果丈夫过世没几个月,人家就跟着青梅竹马跑了,连女儿都不要了。
有时候根儿上的东西说不好,不知道会不会一个效仿另一个。
但从经验上看,还是走老路的居多。
但要是周家真在周禀山这里出档子红杏出墙的轶闻,那他可算是要丢尽老脸。
这问题结婚前周载年也担心过,不过当时他担心的是幼辛心思活,爱玩爱闹,瞧不上禀山这个闷沉的性子,但人品这方面,他还真没担心过,这孩子真诚善良,和她母亲应当不是一路人。
“那你什么意思?婚都结了,你还让人家离不成?”周载年斜他一眼,“你岁数也不小了,积点德吧。”
周汝乘沉着脸,并不听劝:“还没办婚礼,就不算昭告天下,总之我不认林家这个孩子,这婚就不算成。况且禀山现在已经是副主任,以后要高升,还是得调回京里,娶位京北的妻子。”
“你打算做什么?”周载年已经多年不理事,但心思并不死,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还真想拆开他们?人家都结婚了!”
“这您别管了,就像您说的,结婚本来也不是一辈子的事,有人能过下去,且走且珍惜,但也有人过不下去。禀山是医生,以后多的是医疗援助的外派,他不会拒绝。等时间一长距离一久,林家这孩子心思活,肯定不会一棵树上吊死,到时候她会主动提的,您和林老爷子的情谊也不会有影响,放心吧。”
周汝乘淡淡拿起茶杯呷一口茶。
这么多年,他这个父亲当的确实不够合格。他老了,能做的已经不多,可若说当下弥补,父子之情的弥合已经无望,他也只能在子女仕途上尽心尽力,区区一个西城,绝不能成为禀山一生的归宿,等给他铺好回京的路,他自然会念自己的好,到时候再求一个一家团圆吧。
周载年听后只觉得他作孽,急的直杵拐杖,开始说胡话:“幼辛都准备要生孩子了,你这是做什么!”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只见周汝乘沉着脸呵笑一声,眼中有股看破不说破的轻慢与郁沉。
“您信了?元旦都不来见我们,这么不识礼数,怎么会听话生子。大家都是陪孩子玩,您还当真了?”
“说到底,也是她不适合进我们周家的门。”
/
周静水听了半截儿,听到爷爷笑眯眯的夸他们天生一对,就被父亲轰出来了,说要她帮忙给大哥大嫂收拾房间。
周汝乘是个铁面,家里除了大哥敢和他顶,其余人都没这个胆子,她只好认命的出门去找保姆。
一出来,正撞见大哥跟在大嫂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从侧门进来。
走在前面的大嫂脸颊红红,大哥跟在后头淡淡浅笑,看起来确实很天生一对!
“大嫂。”
她笑着走过去,人还没站稳,然后就看周禀山脸上的笑一点点回收,很限定。
“静水。”林幼辛小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是要收拾房间了吗,我和你一起上去。对了,爷爷家有没有沙发,你哥说他晚上要睡沙发,你帮我搬一张过来。”
睡沙发?
周静水诧异但小心翼翼的往后看一眼,只见周禀山和她摇头。
林幼辛回头看他,他又不动了,神态自若。
周静水看着又觉得怪异又觉得开心,大哥终于开始有活人味儿了。
他不是机器人了!
“咳,大嫂,爷爷这儿没沙发,只有榻。那东西又硬又冷,会睡坏腰的。”
睡坏腰啊
林幼辛犹豫,眼中神色异样,“那算了吧,睡坏腰不好呢。”
“好了,静水,麻烦你帮她拿一套干净的睡衣,一会儿送来我房间。”
“好,我那儿正好有新的。”
周禀山快被她可爱死了,心痒难耐,糊弄应和了静水两声,一把将人揽过,带着上楼。
他的房间还是最开始来西城读书时住的那间,后来虽然搬了家,但里面的陈设没变过,这么多年也保持一周清理三次的频律。
林幼辛自迈进来就好奇的到处看,但很快就失望了。
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少年气息,也窥不得半分周禀山由少年时期自成年时期的转变,他好像十三岁就已经是一副三十岁的模样。
“这是你写的?”她指着那副天道酬勤的毛笔字问。
周禀山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移,“嗯。”
“几岁写的?”
“十五。”
她又重新看了眼,看不懂,但煞有其事的点评:“不错,笔力遒劲,很有天分。”
周禀山笑了声,“嗯,谢谢你。”
她这一晚上没少听他这样笑,低低的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就好像她是他撸的小猫咪,手里的小把件儿一样。
她忽然就有点生气。
好像从昨晚到今晚,两次主动就像移交了主动权似的,他对自己已经很少有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更多是游刃有余。
不好,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看着我笑什么笑!”她佯装嗔怒的瞪他。
“因为好看。”他走过来,双手一撑,将她抵环在自己和书桌中间,低头,“不能看吗?”
他的眼神有点危险的热,她忽然偏过头:“不能!”
“为什么?我哪里没看过,吃都吃过了。”
他身上热气腾腾的,一点没有从外面回来的冷气。这样虚环着她,要碰不碰的,有种暧昧的试探。
她惊诧周禀山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羞愤低骂:“臭流氓。”
“随便骂。”他轻笑一声低头。
他承认自己有些荡漾了,但没办法,是她先主动的,就要承担后果。
其实刚才在游廊里就有点想了,根本消不下去,只要她在眼前晃,那感觉就难以消失。
他不敢想真的做了以后还能不能正常去上班。
他想亲她,每时每刻每寸每缕都想。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四下无人的他的卧室,他连幻想都不敢这么想。
骤雨只是在游廊里歇了一个来回,关上门,吻已经开始实质性的落在她的耳垂上,将其含进嘴里吮吸舔-弄,再放出来已经比石榴籽还红,于是他不忍再折磨,顺着耳垂往脖颈蔓延。
笔墨纸砚就在手边,但礼仪廉耻显然已经抛的毫无踪影。
这个位置有点低,周禀山托着她的臀坐在桌面上。
她好像偏爱红色,不管是外面的大衣,从里到外都是,连皮肤都染成了粉红色。
这还是第一次在灯下。
她不讨厌自己的吻,甚至回应,于是就这么虚无缥缈的掀来一眼,足以让他喉结滚动,猛然低头吻住她,扶着她的后脑推倒在书桌上。
视角由上至下的俯视让林幼辛有一瞬间的晃神失语,不就亲个耳朵吗?
“周禀山你别过分,这在爷爷家里!”她开始推他。
但过分的人哪里会停止,他气息沉热,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带着在车上就没有纾解还一直忍耐的欲-望。
他就这样抵住她,隔着衣料模拟的撞:“怎么办幼辛,我等不到明天了。”
“现在就好想要你。”
第34章 C34.急色鬼
他真是疯了。
林幼辛心里只有这个感觉。
随后就是害怕,那种自车上便察觉到的恐惧感一点一点爬上心头,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就像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庞然大物,原本关在笼子里还算温顺,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肉逗它,它馋红了眼,现在就要破笼而出了。
“不行!”玩火的人终于感到危险,红着脸推他,“还在你爷爷家呢!”
她发现自己对周禀山存在着太大的认知偏差,根本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会是这样。
她以为,他会一直温柔且温驯,做那个总是先问她“好不好,行不行,可以吗”的稳重大哥,而不是现在这个失控到抵着乱撞的变-态。
林幼辛因对眼前人展现出来的陌生一面而生发出了恐惧之意。
周禀山自然也知道不行,他只是控制不住。
如果没有的昨晚和今晚,他说不定真的还能维持住一贯在她面前的样子。
但万事没有如果。
他伏在她身上,沉热的呼吸反复交融,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她,像狼叼住了肉,在思考各种能够满足当下情况的可行性。
林幼辛肩膀一缩,正要说点什么,只听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大嫂,我来给你送睡衣,方便开门吗?”
是周静水。
听到门外的声音,感激的神色涌进她的眼睛,周禀山则是盯着她皱了皱眉。
不是一直很想要吗?
喊他哥哥,求着他要,现在又怕什么。
林幼辛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也知道自己理亏,立刻手忙脚乱的推开他,“静水来送睡衣,我去开门。你自己先躺一会儿。”
怀里的温香软玉就这样快速溜走,周禀山无奈仰躺在床上,右胳膊压在眼睛上,默了半分钟,带着一肚子躁郁起身去浴室。
再出来后,林幼辛已经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了,在研究那些瓶瓶罐罐。
周静水准备的很齐全,除了睡衣还有一次性内裤,基本的卸妆和洗护,送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说睡衣是她新买的,还没穿过,只洗了一水。
周家人好像天生自带周全的属性,周静水作为家里最小的妹妹,也没有任何被娇惯坏的迹象,反而事事妥帖,是最典型的那类名门闺秀。
“这是你妹妹送”
看见周禀山洗完澡出来,只下-身系了一条浴巾,目光所及之处,块块分明,还带着湿漉的水汽。
她语气顿了顿,然后镇定自若的将睡衣拎起来,“这件,你妹送的,好看吗?”
一条明黄色的浴袍系带款,丝绸材质。
“好看,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澡睡觉吧。”说着周禀山先她一步,一本正经的掀开被子上床,身上还带着一点沉沉的郁气。
但整体已经恢复了往日正人君子的样子。
林幼辛看他一眼,没说话,只利落的将衣服收好,拎着去洗澡,洗好出来时他看起来快睡着了。
“我关灯了哦。”她低声。
“嗯。”
这是她第一次在周载年家里住,躺下还有点别扭,环境陌生,她有点择床,来回翻了好几次身。
“睡不着?”她听见旁边的周禀山沉沉吁出一口气。
“有点择床。”
周禀山侧过身,将她拉进怀里,“忍一下吧,明天就回家了。”
他身上还带着一点冷意,林幼辛几乎瞬间意会,不无尴尬的,“你去洗冷水澡了啊。”
周禀山有时候佩服她的真实,也害怕她的真实。
因为过于莽撞了。
但他惯性的就是会去回应她*。
“嗯。”
她抿了下唇:“我可以帮你”
周禀山猜到她要说什么,暂时没有应声。
他意料之中的睁开眼,卧室里很黑,只能看见一点她的轮廓,于是拉住她的手:“你刚才为什么害怕。”
她就知道,以周禀山这么敏锐的性子,不会发现不了她那一瞬间的后缩。
于是林幼辛嗫嚅两声,心情复杂的睁开眼:“因为你好像从车里开始就有点和我印象里不太一样。”
她想起静水口中的周禀山和工作时候的周禀山,与她认识的周禀山都不太一样。
她没想到他也会有那么疯魔不计后果的一面,她为这种反差感到一点恐惧。
“你讨厌我这样吗?”
周禀山在沉默的几秒钟里理解了她的意思,下意识将人抱紧。
讨厌吗?
林幼辛认真思考后摇头。
“不讨厌。”
她笑了下,对待他人认真的发问,她也认真的回复:“就当是情-趣吧。我只是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你表现出来的一些陌生变化,会让我有点无措。不过也正常,我们才结婚不到两个月,你可能也不了解我,我们就慢慢来吧。”
她自以为自己善解人意,却不想周禀山听后沉默了许久。
“幼辛,如果你对我还有陌生,为什么想和我做。”
他言语中莫名几分沉郁,不仔细听根本辨认不出来。
林幼辛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在黑夜里顿了顿:“合法夫妻,及时行乐,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
第二天,她和周禀山在周载年那里吃过早饭就打算去上班。
周汝乘惯例说了些“欢迎他们以后回京北”的客套话,然后重点与她强调:“你年纪小一点,以后也要慢慢学着沉稳持重一些。禀山工作忙,你要多担待,做个贤内助。”
这类话她自结婚后就听了不下数遍,应付起来也熟练,微笑点头:“好的,您放心,我会的。”
换做以前,周禀山大约会在离开后对她安慰几句,但今天却没有,他有点心不在焉,只在后院停车处,端肃着一张脸叮嘱她开车路上小心。
“好啊,你也路上小心。”她垫脚在他唇上吧唧一下,暗示意味十足的眨眨眼,“晚上见。”
周禀山暂未从她的“甜蜜偷袭”中反应过来,后半句就急切的落到他耳朵里,他差点气笑。
她可真是个及时行乐的急色鬼。
“晚上我可能要加班,会很晚。”然而他捏捏她的脸,故意说。
她脸上表情果然一变,瞪着他沮丧皱眉,嘴唇动了两下,“你”
不过她这次什么都没说,气呼呼转身上车,在跑车炸街的轰鸣里扬长而去。
周禀山目送她远走,随后也上了车。
坐入车里,他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许久,唇角才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差点以为,他们在恋爱。
/
林幼辛的跑车一路嗡鸣到工作室,摔门下车,踩着的高跟鞋的几乎要把地板戳穿。
换衣间里,剧团伙伴见大小姐心情不顺,没人敢搭话,一直到她换了运动服和平底鞋出去,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林妹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分手的时候也没见她情绪这么不稳定。”
“生理期了?”
“”
林幼辛拎着水壶去排练室,《幼狐仙》剧组人员稀稀拉拉,尤其是和苏青河一个组的,大部分都没来。
“苏青河呢?”她问蓝烟。
蓝烟耸肩:“请假了,又去谈他那个电影项目了。”
林幼辛皱眉,从包里翻出手机编辑微信,噼里啪啦的打字,然后一气呵成发出去。
别人不好意思也不敢说苏青河,她敢。
苏青河今天纯属撞枪口了。
发完消息她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颓然。
苏青河不在,她和他的双人戏没法排练。
正想着再磨磨剧本,小满跑进来说顾津平找她。
“找我?”
“对,好像还有几个投资人和制片,宁姐也在。”
林幼辛没多想,将手机塞进包里放在排练室,拎着水壶上三楼顾津平办公室。
推开门,上次直播时被顾津平请来的导演宫茉莉也在,一见她,冲她微笑的招招手:“林老师快来。”
林幼辛微笑点头,坐在她旁边:“宫导,好久不见。”
“我们想做《苦尔》的电影版主要有几点考虑。一来是获奖作品,本身比较有意义,二来是津平联系到我们,考虑到工作室话剧演员收入不高,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新的平台”
会议很冗长,她进去十分钟就知道是在讲筹拍《苦尔》电影版的事情,之后两个小时都在说可行性和必要性。
结束的时候她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了一片。
她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商业头脑,不然就应该早点把《苦尔》电影化,刚才听他们一分析,发现改编后还真挺赚钱的。
女性主义题材,在如童话般美好的初恋男友和温柔多金的丈夫之间做选择,最终谁都没选,选择离婚传承母族遗留的非遗技艺。
多大女主啊,简直是流量密码。
说不定还能冲奖。
“男演员我们暂时有人选,现在还在碰。《苦尔》女主尤利娅人选”
宫茉莉看向林幼辛,“林老师有意向吗?”
林幼辛一怔,到没想到宫茉莉这么直接。
“不好意思宫导,我不缺钱。而且我年后要跑巡演,没有时间进组拍摄。”
宫茉莉笑着摆手:“先别着急拒绝我,再想想,其他的都好说。”
坐在对面的徐澄宁冲她使了个眼色,林幼辛秒懂,下一句“不必”被她压回嗓子眼里。
“成,那我再考虑考虑。”
从会议室里出来,她和小宁挽着下楼。
“你今天怎么这么直接,人家好歹也是大导。”徐澄宁嗔她一眼,“生理期了?”
林幼辛怎么好和她说,自己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被耍生气,只能憋着气:“没事。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反正迟早要拒绝。”
徐澄宁叹气:“不好说,宫导来和老顾打听你好几次了,我听老顾说,宫茉莉之所以愿意牵头做《苦尔》的电影,就是冲你来的。”
“我?”林幼辛不解,反手指着自己,“我有什么?娱乐圈又不缺长的好看的。”
“感觉吧,有时候电影脸也不是单纯看漂亮的。”
林幼辛不再争辩了。
“随便吧那就。”她说。
她很少内耗,更不会提前焦虑或担忧,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不过分关注自身、不过分完美主义、不追求万众瞩目和任何世俗意义的成功,就只开开心心的活着。
她不想再想了。
苏青河被她一条近三百字的小作文骂了过来,下午乖乖来排练,结束后请大家晚上去Nuber酒吧玩,以做最近耽误大家排练进度的补偿。
林幼辛原本想回家的,但想到周禀山说的加班,忽然就不想回了。
爱做不做。
跟谁稀罕他似的。
一群人炸街似的冲去Nuber。
这里是会员制,因为时常有不少明星和名人来,所以安保和隐私性质特别好。
苏青河一进去就像回了自己的快乐老家,如鱼得水的玩起来,其余人都有自己的老伙计,跳舞的跳舞,玩游戏的玩游戏,自觉的离低气压的幼辛小姐远一些。
徐澄宁端了两杯酒过来,冷斥:“要玩儿就开心玩儿,要惦记你老公就趁早回家。别一心二用的看的我难受!”
“谁惦记他了!”
DJ噪声里,林幼辛很不满的将手机翻了个面,丢回包里,愤愤道,“我就是觉得他太装!装的我心烦!”
不知道这人在拿乔什么。
他不想要吗?他不难受吗?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儿,被他左一次右一次搞的像她霸王硬上弓似的。
徐澄宁不用问就知道好友吃瘪了,冷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滑雪的时候就提醒过你啦,这人腹黑的很,不是弱鸡更不是好人,你非不信!老中医究竟看没看?”
林幼辛现在哪里听得一句老中医,秀眉一皱:“不看不看不看!大不了我踹了他找个新的,天下男人多的是!”
“你最好是舍得踹。”
徐澄宁淡淡瞥好友一眼,不再言语。
她有预感,幼辛对她这位相亲来的丈夫很不一般,两个月就上头成这样,很难说是能随便就踹了的人。
周禀山在家里等到九点,林幼辛依旧没有回家。
微信上是她下午发来的消息。
幼辛:[晚上出去玩,不一定几点回家,你自便。]
当时他只觉得她生气很可爱,可是到这会儿连电话都打不通,他有些急了。
他和幼辛的共同朋友不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澄宁,好在上次滑雪加过微信,他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周禀山?”
电话那边鼓噪的摇滚DJ声几欲炸破耳膜,他下意识以为自己打给了闻褚。
“你好。请问幼辛在你旁边吗?”
“幼辛?你等一下啊。”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拿着手机从吧台走回卡座,中间无数个男人来搭讪,用词轻佻暧昧,周禀山听的直皱眉,人也站起来。
“林幼辛,你老公电话!接电话了!”徐澄宁大声喊。
卡座里不少剧团的人,当即炸锅——
“我去?!!!”
“啥??!林妹儿你结婚了?别吓我啊,是男朋友吧!”
“靠!真的假的,别啊,我还盼着你和梁哥再续前缘呢!”
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
有人惋惜,有人看戏,有人八卦。
然后周禀山就听见林幼辛冷声否认:“哪里来的老公?没有的事。小宁,把电话挂了,我不接。”
周禀山眸中瞬间布满冷意。
“咳。”徐澄宁往她身上拍一掌,指了指手机,做口型:“听着呢,别瞎说。”
林幼辛怔了下,依然梗着嘴硬:“听着就听着,谁怕谁。”
徐澄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赶快离她远点,重新接起电话:“那啥,我们在Nuber酒吧,Nuber你知道吗?你来接她吧,她喝了酒也不能开车了。”
“我知道Nuber,谢谢,麻烦照顾她一下,我十五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周禀山重重沉出一口气,摘掉眼镜按了按鼻梁,又重新戴好,抓起车钥匙出门。
/
林幼辛眼巴巴等着徐澄宁挂了电话,没事人一样坐回来,翘着二郎腿睨她。
“他说什么了?”她不甘心的问。
徐澄宁好笑的看好友一眼:“管他说什么,挂都挂了。”
林幼辛鼓着脸不说话了。
可过了一会儿又支支吾吾:“他真什么都没说?没说来接我吗?”
徐澄宁喝酒,看戏的表情:“没说,就说让你好好玩,他先睡了。”
林幼辛生气的踹一脚沙发。
这个讨厌的家伙!
旁边的小满、蓝烟和施陈都不知道她怎么了,默默喝酒,不敢搭话。
不过仅两分钟,她就想通不气了。
管他呢,能过过,不能过就离,谁离开谁过不了呢!
于是她潇洒的脱掉外套,去池子里跳舞。
周禀山穿戴整齐的迈进Nuber酒吧,几乎毫不费力的就看见了他的新婚妻子,正穿着一件黑色丝绒抹胸裙跳舞,旁边还围着几个穿花衬衫的小青年,看样子像富二代。
她跳的很开心,腰枝轻扭,一双细白笔直的长腿毫不吝啬的展示出来,笑容张扬里几分慵懒,连头发丝儿都在发光,毫无意外的全场焦点。
如果忽略他此刻隐隐要失控的情绪,他大约也会真心赞美一句:迷人。
“嗨!”徐澄宁老远看见他,看戏般抱着胳膊微笑:“速度蛮快啊!”
周禀山点点头,“我去接她。”
林幼辛尚不知道危险到来,正准备和苏青河跳一段的时候,腰被一把大力揽过去,勒的她生疼。
这个力道莫名的熟悉。
她心里一紧,颤巍巍的回头,果然看见周禀山眸色沉沉且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酒吧里彩色的灯球在他脸上五光十色的闪着,但她只看到一种色:铁青。
“幼辛,我等了你一整晚。”他眸色沉沉的说。
你今晚最好别哭。
第35章 C35.洋桔梗
卡座里,小满一行人自周禀山揽住林妹儿的那一瞬,就齐齐将嘴巴张成了“O”型。
小满抓了抓子自己那一头粉毛,失神的看向旁边一脸淡定的徐澄宁:“宁姐,林妹儿这啥情况啊?她真谈新男友了?”
徐澄宁举着酒杯眯眼笑着,语焉不详:“嗯。”
公开婚讯这种事儿还是本人来比较好,她可不代劳。
旁边的蓝烟和施陈对视一眼,最终由蓝烟问徐澄宁:“幼辛不是一直都没答应相亲吗?怎么好好的来了一个新男友。”
蓝烟、施陈和林幼辛很早就认识,准确的说,他们是梁霄树读大学时候的朋友,后面才和林幼辛成为朋友。
林幼辛和梁霄树分手以后,几方朋友都尴尬,虽然同在顾津平的工作室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一般感情的事都不好再开口过问,想知道也只来问徐澄宁。
徐澄宁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忽然看对眼了呗,再说这都快一年了,难不成要让我姐妹儿给梁霄树守一辈子啊。”
蓝烟再次与施陈对视,两人眼神中交换信息,最终什么都没再说,只拧着眉看向舞池里的两个人。
那男人看上去和他们不是同龄,目测有三十岁,来酒吧的打扮是规整的深褐色风衣和皮鞋,高个宽肩,带一副黑色细框眼镜,周身一股成熟禁欲感。
和梁霄树完全是两个类型,但揽着林妹儿的时候却莫名的配。
“靠靠靠!这男的脱衣服了!”
旁边小满趴在卡座背上,一边举着手机录像,一边捂着嘴兴奋吱哇乱叫,“我去,你们快看,他用自己的大衣把林妹儿裹起来了,好一个占有欲爆棚的爹系男!林妹儿没拒绝他诶!”
徐澄宁闻言立刻举着酒杯挑去一眼,眼神微眯,唇角忍不住勾起。
然而当林幼辛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徐澄宁立刻白她一眼,做口型:没出息。
林幼辛白回去:呸!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大衣,又看了眼他铁青的脸,心虚但傲娇的问:“你至于吗?我热。”
周禀山沉沉看她一眼,将每一颗扣子都扣死:“一会儿出门就冷了,你穿的少。”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能适应酒吧里的打光味道和噪音,自走进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一张脸冷的像千年寒冰,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忍耐。
“冰莲”
林幼辛小声吐槽,但终归没有拒绝周禀山给她穿衣服。
她今天一整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想起他就烦,可这时候他来了她反而不烦了,有种得偿所愿的熨贴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苏青河在这男人脱外套往林幼辛身上罩的时候就撤去吧台了,端着一杯酒看戏。
林幼辛瞪他一眼,没义气。
苏青河耸肩,做口型:公众人物,理解一下。
周禀山注意到她的眼神,顺着看过去,一打眼便看见刚才和她跳舞的那个男人。
似乎是几次直播时的男明星,还有粉丝叫他们骨折cp。
他眯了眯眼。
“走了。”他攥紧她的手腕。
林幼辛挣了下,奈何拗不过他的力气,索性由他了。
徐澄宁知道林幼辛指定留不久,早早把她那支loewe翻出来,在两人走来时递过去,微笑:“Goodlucktoyou,baby.(宝贝,祝你好运)”
林幼辛被她揶揄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飞速接过包丢给周禀山,快步跑走。
这个时间夜生活刚开始,他们往出走的同时还有男男女女往里走,她裹着一身男士大衣,臊眉搭眼,被半抱半推着出去实在丢人。
这是出来玩被老公抓回去了吧。
她听见有人笑。
上了车,两人都有一阵沉默,谁都暂时没和谁说话。
脱离了酒吧里喧闹的环境,周禀山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沉沉的凝了十几秒,似乎在忍耐什么。
而她自坐进车里,心跳就没下过一百二,也说不出什么缘由,就是觉得沉默的周禀山有点可怕。
她心里一会儿怪徐澄宁撒谎框她太讨厌,一会儿又怪自己口无遮拦,甚至还怪到了Nuber门口的保安,这不是会员制吗,怎么能把闲杂人等放进来的!
“冷吗?暖风要不要再调大点。”
车子终于启动,她也终于听见周禀山的声音。
低沉中带一丝郁气。
她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很硬气的偏开头:“不冷,我热。”
说着一颗颗解开了他刚才给自己系好的大衣扣子,把衣服脱下来丢去后座,以示反抗。
谁怕谁哦,他还敢揍她不成?
周禀山瞥去一眼,便移回来,握紧方向盘,没再说话。
早在一进酒吧里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为了玩她今晚特意穿了一身黑色抹胸短裙,露肤度极高,娇好的起伏与沟壑也光明正大的外显着。
他见过吃过,太清楚形状与大小,所以在看到的瞬间,才恨不得将人从头到脚裹起来。
好在现在是车上,也就由她吧。
他伸手将暖风又调大点。
一路无言。
到了南崇府楼下,停好车,车厢里依旧安静,两人都没有要说话和上楼的意思。
过了会儿,周禀山先解开安全带,强强压下心里的种种念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她上了车就不爱穿鞋,细高跟甩在副驾车座下面,两条纤白的长腿斜叠着侧坐在座位上,此刻正托腮看车库车窗外的消防桶。
真是公主。
明明是她不得理,此刻反而是她傲娇的不得了,像他欠她。
他好笑的叹一口气,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知道点出了什么页面,然后递给她。
“今早五点科室的通知,下午五点半要开研讨会。我不确定要开到几点,才和你说会晚回来,但实际六点多就结束了。你看吧。”
虽然他早上确实有逗她的成份在,但临时被通知加班也是真的。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手机连壳子都没有,只有一支黑色的裸机。
她眯着眼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串群名称[市一医头外医护群(19)]
翟主任:[@所有人,今天下午五点开会,望周知。]
翟主任:[@Z,禀山,你来主持。]
发送时间是今早五点半,那会儿她还在睡。
下面一串花里胡哨的收到好的ok表情包,只有周禀山回了一个冷漠的“1”。
她莫名就被那个“1”逗笑了。
好敷衍一个人。
和她一样。
“哦。”
她傲娇的将手机推回去,抱着胳膊依旧拿乔。
周禀山觉得再等下去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在车里,于是伸手碰碰她的脸:“肚子饿不饿,晚上吃饭了吗?”
他不说还好,说了她反而有点饿。
玩了一晚上,除了酒什么都没吃,此时胃袋空空。
“有一点。”她说。
“上楼吧,做好了,热热就能吃。”
上了楼她才对周禀山等了她一晚上这句话有了实感。
他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还买了鲜切花,一簇一簇的洋桔梗,青绿和粉白交织,放在客厅餐桌上的水晶花瓶里。
在看到花的瞬间,她心里有一点微妙的酸胀。
她好久没有收到花了。
而且她好像真的误会周禀山了。
“先去洗澡,洗好就能吃饭了。”他从身后拥过来,低头在她脖颈深深吸一口馥郁的香气。
很奇怪,明明她没有任何与茉莉花香相关的洗护和香水,但他总是能在她身上闻到这个味道。
“你”她侧首,在莹莹灯光下与他对视,眼中软着几分愧疚。
肌肤瓷白,唇瓣淡粉清润。
他喉结滚动,只克制的碰了一下,哑声,“去吧。”
周禀山回来就洗过澡了,折腾到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只看着她吃。
她洗澡后穿了一件黑色的细吊带睡裙,坐在那里连吃东西都很赏心悦目,一小口接一小口,很斯文,也吃的很香,每吃一口都要夸一句“好吃”“好棒”“你好厉害”。
他就坐在对面,环臂静静地看着,在汹涌涨潮的破坏欲和占有欲里,缓缓涌进了柔和的情绪。
他想他们确实不需要小孩,他完全可以把她当女儿来养一辈子。
万一混上他的基因,生不出她这么可爱的该怎么办。
林幼辛没有吃很多,一来是时间太晚她吃不下,二来是怕胖,于是三分饱的时候就停了筷子。
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动作缓慢。
家里很安静,除了客厅钟表走针时的“嗒嗒”声,唯有两道清浅的呼吸。
她放下纸巾,不用抬头也难以忽视对面灼灼的目光,无声的对视几秒,一些粘稠的气氛开始游走,她默默垂下眼。
她知道自己心跳在加速。
真到了这一刻,她反而开始紧张了。
“我来收拾碗筷。”
大约半分钟,他先说开口,声音略有喑哑。
“嗯”
她慢吞吞起身,转身回卧室。
再从浴室刷过牙出来,周禀山已经收拾好碗筷推门进来。
她脸颊上还有些湿漉,刷牙的时候顺手扑了把脸,鬓发上都洇着水汽。
“洗脸了?怎么这么多水。”
他低垂着眸,伸手,用指背细细摩挲她的脸颊,很慢,也很痒,随后忍不住揉住她的耳垂,细细的捻。
“嗯”她很轻微的蹙了下眉,再抬眸,眼神里洇着虚软而脆弱的红。
只一瞬间,周禀山心脏一紧,理智崩盘,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林幼辛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轻呼出来,羞赧的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滚烫的额面贴住他绷紧的脖颈。
后背着陆,卧室只有床头一盏微弱的小灯发挥照明的功用,周禀山一只手撑在她脸侧,眼眸晦沉如海,其中意味辨不分明。
在一个吻落在唇角的时候,她听见他沉郁的声音:“幼辛,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
暂不能分辨这句试图困锁两人的单向承诺的意思,昏沉沉的卧室里,他已经猛地低头咬住她的唇,随即交织的呼吸声开始急促。
肩上细带被咬住的时候她轻微颤抖,但暂且能忍耐,直到急切又带一点莽撞的热气不断向下蜿蜒,才扑的她不住的颤栗。
她的心里一点点漫起潮水,比之前天被衔住的时候自产出了更为丰润的水泽。
于是他快速起身,反手抓住自己后颈的T恤领口,用力一拽,紧实的腹部线条便与她无隔挡的相贴。
是几乎出于本能的心疼与克制,他在开始之前先用手掌一下下抚她的额发,气息不平的来回吻她的面颊,带着湿漉的水汽叫她的名字。
她颤抖着闭眼,伸手搂住他早已汗湿的脖颈:“嗯”
时间和黑夜仿佛无限拉长,距离却在缩短。可填的再缓慢克制,也依然阻挡不了她骤然红了的眼眶和倒吸的冷气。
狭小的管道用超出容量数倍的工具疏通,时刻摇摇欲坠,即便工程缓慢推进,仍不可忽略由不匹配带来的强烈破裂感,急于排挤异物。
周禀山没想到她会如此生涩僵硬,即便吸到头皮发麻,愣住几秒后还是有些迟疑的撑起身看她,脑中飘过一个不敢设想的答案。
“幼辛,你”
没有过吗?
就像被一柄刀生生剖开一样,林幼辛哪里知道他想问什么,疼到眼角滚下来泪来,尖刺的指甲陷入他的肩胛,“你什么你,我不要了,你走开!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原先并不清楚,因为他从不肯她帮忙,所以她事先对此没有任何认知,这一刻她只觉得害怕,不可以,做不到,她真的容纳不了。
周禀山见她这个反应就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即便要爆炸沸腾,可风雨欲来的沉默依然裹挟住他,思绪几乎毫不费力的回到初去景平滑雪场那一天。
送餐电话里,餐饮部经理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梁先生”,一度成为他的梦魇。
那是一种避之不及的亲密回忆,像一瓢冷水兜头浇下。
可当初的那瓢水有多冷,现在就有多热,是他们彼此身体里的热。
寸步难行间,他忽然倾身凶狠的吻住她,填补动作不断加速,声音却又痴迷到温柔,“幼辛,幼辛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林幼辛只觉得他是疯子,这种时候还要发表什么感言?
她额上闷了一头汗,眼中水光湿红的望着他,涣散到咬字都艰难:“你说啊”
“你昨晚说,合法夫妻及时行乐,可我不是那么想的。”他声音竭力忍耐,哑的厉害。
她眸色为怔:“你什么意思?”
他急喘两声,拼命压抑着血液中即将熬煮到沸腾的冲撞因子,抵在她耳边气息不稳的轻声:“我爱你。”
第36章 C36.湿与红
错愕呆滞。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讲这句话。
虽然她有所预感,周禀山可能是有些喜欢自己的,不然他不会对自己如此无微不至,但在她的认知中,这也仅限于两个月培养起来的微妙情愫。
可他现在说爱。
两个月,就到爱的程度了吗?
果然,这种时候能叫男人说出一切荒诞的话来。
只是他为免也太过动情了。
林幼辛窘然的想。
只是礼尚往来,她要说些什么回应他吗?
“周”
但不是很顺利。
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要说出口的话却很快被冲散。
太快了,她几乎来不及呼吸。
吸入的氧气在高频次节奏里被撞出去,即便她像搁浅的小鱼般张大口,摄入氧气也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不必说他一直在亲她。
“看着我,幼辛。”
而就算没有亲吻,周禀山也不许她分神,他鼻尖的汗珠滴落在她锁骨上,背肌紧绷又收缩,宽大的手掌强势托住她一晃一晃的头,在床头那盏仅可点亮一隅的小黄鸭夜灯下,用晦沉的眼睛记录她每一帧的生动表情和失态反应。
毫不掩饰且一览无遗的俯视视角,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骂了一句“变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给了他刺激,他沉热且默认的低笑后快节奏被再一次带起来,并将时间无限拉长。
她不再纠结要如何回应那句“我爱你”,他似乎也没想要她的回应。
就好像那只是他的一句宣言。
她是否爱他并不重要,他爱她就够了。
很快,急风骤雨的再次裹挟让她的意识快速混沌,不断升温的焦渴将她的身体熬煮沸腾,然后在反复颤抖中抽噎出一滩又一滩的生理泪水。
在她的视野里,世界莹白了很多次,像幻境的春天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间隔很短,一次接着一次,完全没有停止的征兆。
这种失控的感觉逐渐从美妙变得可怕。
空气中的味道一次比一次粘稠,呼吸也一声比一声沉重,温度节节攀升。
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脱水而死的时候,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紧接着,周禀山猛地摔压在她身上,头埋于她的颈窝,滞住的呼吸闷重而急促。
肌肤相贴时的汗液在身上传导,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也立刻抬起虚软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紧紧闭上眼,沉默的共享灵魂相抵的震颤。
大约有五六分钟,落地窗外的LED大屏广告牌正在无声的滚动画面,在床被上色彩斑斓的移动,静到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要喝水吗。”
月色寥寥里,她的胳膊脱力的滑下去后,他沉热的嘴唇便挨了上来,轻舔后替她做出决定:“喝吧,你嘴唇有点干。”
他的呼吸已然平复,舔舐的动作里带着万分缱绻与疼爱的意味。
虽然她不愿意这么想,但总觉得这个动作像做后标记。
“想喝。”
她点了下头,体力已经不太够了,也确实需要水分。
潮红一片的皮肤,像将春日所有侬酽的春花都调色到她的身上一般。
周禀山在落地窗外的灯光映射下沉沉的望着她,又抵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他还没完全下去,滑脱的时候带起酥痒的余感,她怔了一下,随后迅速侧身蜷住自己,将热红的脸埋进被子里。
周禀山察觉她后知后觉的可爱反应,低笑一声,取下来打结丢入垃圾桶,然后随意披了件浴袍出卧室。
听见渐远的脚步声,她才微微把热红的脸抬出来,移开腰下那片新添的湿凉。
周禀山回屋前特意留了厨房的灯,也加热了水,只不过两个小时过去,热水变成了温水,正好能喝。
接了一杯端进去,她还闷在被子里,看到他进来,露出的半双眼睛又缩回去。*
像只猫。
周禀山压着笑走过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她还是装木头,这才附在她耳边低声:“做完了你开始害羞了?是谁刚才吸着不放的?”
温热的呼吸铺洒上来,耳廓瞬间升起一阵痒。
被说中了,她羞恼的伸手去抓,却被他笑着抓住手腕,带着一点点掀开被子,半强硬半哄往他怀里捞:“乖,先喝水,你刚才流失水分太多了。”
林幼辛不知道他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的,但她现在顾不得了,衣不蔽体的羞耻之心让她努力的将自己往被子里缩。
“痛不痛?”他默了一瞬,问出这个问题。
“一开始有点,现在好多了。”
开头确实难,但渐入佳境后的感觉,就好像漂浮在夏天的蓝色海水里,身体随着海浪上下沉浮,激烈也好,轻缓也罢,整个人都飘飘然。
是舒服的。
周禀山视线凝了她几秒。
“你先去给我取件衣服”她抓住他的胳膊,撒娇的轻晃。
这个动作让某人很受用,但却一本正经的看她,“为什么?”
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好像在说,哪里没看过?
林幼辛脸颊骤红,眼睛里也瞬间蒙上一层热雾,攥拳锤在他身上,娇嗔:“周禀山!”
他笑着抓住她的手,送去嘴边亲一口,忍了忍,还是顺着手腕亲上去,声音逐渐低哑:“不穿了好不好,我想看,很美。”
周禀山承认自己有点压抑不住的恶趣味,普通男人的糟粕和劣根性他也有,刚才怕弄伤她一直收着力道,但现在着实一阵一阵的心痒。
被欺负的人瞬间睁大美眸:“你真变态!”
虽然之前就有一点,怎么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他笑一声,重新压下来,“那没办法,你得和我过一辈子。幼辛,我们说好的,我也只对你这样。”
“谁和你说好唔”
唇舌再次被堵住,卧室里的气温再次升高。
她被亲的迷迷糊糊,说一半的话被他强制截停。取进来的那杯水也被他以哺喂的方式渡进来,而她彻底被剥夺了自力更生之力。
很快,耳边传来包装再次被撕开的声音,被他按在自己腿上填的时候,她听见他声音低哑的叮嘱,不舒服就咬我,我会停,说着把手递给她。
“嗯”
周禀山粗沉着呼吸去亲她眼睛:“真乖。”
“周禀山,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扶住他肩膀的那一刻,她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相信,但就是很想问。
“一定。”
好在他的回答像发誓般笃定。
她顿了下,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好。”
后面的节奏只会比第一次更疯狂。世界颠倒昏沉,万物寂静,最后只留密密匝匝的润宜水泽之声
这次已经是极限,几乎是结束的那一刻,林幼辛就昏睡了过去,除了被他强行喂了些水,连洗浴都是他代劳。
仔细洗好后将人抱去客卧,他折返回卧室处理善后工作,途径客厅时看了眼时间,快早上五点了。
脚步微顿,轻咳一声。
有点过分了。
而面对主卧床上的水泽,“过分”这个词则再一次被具像化了。
昨晚的一切都太美妙了,甚至在无边无际的贴近与沉浮里,他的心里曾数次升起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一直在相爱,今日种种,无非是情到深处。
幼辛爱他,也只爱过他。
只是这种巨大的喜悦曾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刺激脑神经,迫使记忆回溯。
让他很难不想起六年前,幼辛二十岁,刚从美国回来过暑假那天。
迦南公馆的泳池,她穿着红色波点的泳衣,在夏日午后的粼粼波光里游动,像一尾柔软而夺目的红鲤鱼。
当时他回西城看望周载年,顺路拜访林介平,知晓她从美国回来,以参观为由,在迦南公馆逗留许久。
那天曲静潼也在,裹着一块披肩坐在泳池边的白色长椅上,与她闲聊——
“话说梁霄树要过生日了吧,你今年打算怎么给他庆祝?”
那个名字叫他轻而易举的顿住脚,像在地上生了根般的动不了。
林幼辛游完一圈,撑着泳池边缘从水里涌出来,脸上挂着湿漉漉又亮晶晶的笑意。
“除了惯例有的那些就还有第一次!我已经到法定了,你说好吗姐姐!我好紧张啊!”
接受过西海岸自由奔放教育的人对性从不会含蓄,没有人会觉得她低俗,只会从她的兴奋和欣喜中为她开心。
因为她要和喜欢的人去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那个夏日午后,整个泳池边都充斥着姐妹俩嬉闹的讨论声,热烈又大胆。
而他心情灰败,在一扇屏风后面沉默驻足许久,最后连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他从来都没有资格。
不论是十八岁的林幼辛,还是二十岁的林幼辛,都不曾记得他。
她的生活被另一个人牢牢占据,再挤不进去任何。
而命运的礼物竟然就这样降临了。
即便只降临了一半,又怎么不能说是一种幸运呢?
比起那些将宝贝送到手上都抓不住的蠢货,他如今能留在幼辛身边,和她结婚,又怎么不算真正的天有道。
回到客卧,掀开被子将人紧紧搂紧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爱你,幼辛。”
累极的两个人沉沉睡去,房间昏暗,唯有客厅茶几桌上,不知道谁的手机亮了一瞬,上面弹出一则娱乐新闻——
#电影明星梁霄树分手后首现身,不日后或为新电影回故乡西城采风#
第37章 C37.车厢里
林幼辛有想过,这种事情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应该是什么样子。
今天是周六,他们都不需要上班,她的丈夫应该会躺在她旁边,一起迎接清晨的阳光。
要么睡意沉沉,给她展示一张沉肃的侧脸,要么先她一步醒来,含情脉脉唇带笑意的注视着她。
但是都没有。
她身边空无一人。
甚至连环境都有一点点的陌生,空间要比主卧小一点,黛绿色的南洋风墙壁,黑色的丝绸床品,白色的薄纱朦朦胧胧的罩住窗户,辨不分明辰光。
她稍微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屋外传来一阵吹风机的声音,很轻,隔着两道门,她就是被这道声音吵醒的。
是去洗澡了吗?
她疑惑,然后手在被子里游走一瞬。
是干燥清爽的。
应该是他帮忙清理过,但触手可及的裸肤又昭然,他没有给她穿衣服。
太可恶了。
她忍不住攥拳。
昨夜的一幕幕已经不堪回想,唯一残存的记忆就是她跨坐在他腿上,被按的很下,一开始还拿被子裹着,等到后面温度蒸腾汗液析出,两人就再次回到了原始袒露的状态,小腹绷紧后仰后包裹出了陌生诡异的形状,她害怕到哭泣,眼泪不停的流再最后就是意识混沌着被喂了一杯水,紧接着她就醒来了。
说起水,她又有点口渴了。
口渴也是她醒来的原因之一。
周禀山事事妥帖,床头早摆好了一杯水,她用指背去碰,还是温的。
就是距离稍微有点远,她伸手去探,牵动到的两条腿像分了家似的难受。
好不容易拿到水杯,旁边的球形摆件不小心被她打到,滚落到地板上,发出连续的“咚咚咚”声。
吹风机的声音立刻停了。
紧接着就是一道略有快速的脚步声传来,她连水都顾不得喝,直接胳膊一缩,整个人埋回被子里。
房间门把手被轻轻拧开,旁边的床榻下陷,有人从身后靠过来,带着清爽的须后水味道。
“醒了?”
温沉沉的声音落在耳边,正经时刻好像要比混乱时刻的声音更具一点蛊惑感,落下来酥酥麻麻的痒。
她克制不住的轻颤一下,然后闭着眼睛,咕哝一声扭脸躲避,假装还没睡醒。
周禀山忍不住笑,还以为多厉害,结果真刀真枪后一次比一次害羞。
低头亲亲她脸颊,“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
这一晚似乎很短,在重点环节做留存的记忆片段里,只有几幕过分面红耳赤的画面,于是也给了她一种错觉,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但现在经他提醒,她觉得自己饿的有些过分了。
“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
下午?
四点?
她不由的睁大眼,像受惊的小猫,“怎么会这么晚?”
“因为结束的时候就快凌晨五点钟,你体力消耗很多。”
周禀山醒的也不算早,快十点钟才醒,还是被客厅的电话吵醒的。
周载年少见的给他打电话,说快过小年了,他俩什么时候有时间,约着林介平一起吃个饭,顺便商量婚礼事宜。
他应了两声,说和幼辛商量后再做决定。
周载年叹气,语气里不少担忧:“夜长梦多啊禀山,你要是真心喜欢幼辛,婚礼就尽早办,等一两年生下一儿半女来,你们的婚姻也就稳固了。”
周禀山不太清楚周载年的担忧从何而来,但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早晨产生任何的不愉快,加之手机很快没电,于是草草应声,便挂了电话。
再返回客卧,她还在睡。
他已无睡意,只静静的躺在旁边看她,看她两条手臂轻轻搭在枕头上清浅的呼吸,舒展的秀眉之下,眼皮有些轻微的肿,书的很沉。
察觉再看下去又会升起一些歹念,于是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做了三菜一汤以让自己冷静。
只不过做好饭是一点半,而她真正醒来却还要在两个半小时以后。
是他太过了。
“太过了。”
她小声说,声音闷闷的,两条腿的不适从被子下面传来。
虽然昨天她也说了很多次要,但他怎么能一点都不松油门呢,最后那些抛弄的画面,她简直不敢回想。
他又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这个人真的很疯。
“对不起。”周禀山毫不犹豫的道歉,然后顿了顿,“太舒服了,一时没控制住,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幼辛瞬间语塞的看向他:“结婚前你不是这样的”
甚至一周前都不是这样的。
她有点害怕的往里撤撤,“离你远一点,好变态。你一直都是这种人设吗?”
周禀山忍不住笑:“我只对你是。”
“”
简单洗漱后出去吃饭,稍微起床活动了一下,两条腿的酸控好了许多。
她想应该和自己演话剧动不动就跑跳健身有关,身体恢复的还行。
吃过饭周禀山说自己要出门修手机,手机进水了,要她自己在家里待一会儿。
“进水?”
怪不得她醒来时听到吹风机的声音。
“怎么好好的忽然进水了?”
说起这件事周禀山神色有些晦暗。
上午和周载年通话后手机就已经快没电了,刚才想起来拿着去主卧充电的时候打翻了昨晚没喝完的水,进水后充不进去电,他只能去吹,结果吹了半天也不见好。
“打翻了水?”
“嗯,一会儿我出门找人修一下。”
他收拾两人的碗,声音有点低沉,似乎很因为手机的事情影响心情。
林幼辛纳闷的看他一眼,心觉他似乎不是那种单纯坏掉手机就会这么低落的人。
可能里面有重要资料吧,她不再多问。
周禀山动作很快,收拾完碗筷就要出门,走前又问她带什么零食回来。
林幼辛靠在床边看书,低头就能看见他撑在自己腿侧的手,修长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
心里忽然一动,于是默默放下书,垂头抓住他两根手指,也不说话,就这么攥着。
卧室里渐渐弥漫出一点点缱绻的味道。
“怎么了?”他也放轻声音,用另一只手的指背摸摸她的脸颊。
林幼辛很慢的摇了下头,随后闷闷缓缓的靠过来,将额头抵在他的半面肩膀。
她不是很喜欢在傍晚的时候一个人呆在家里。
周禀山在她靠过来的那瞬间心跳狠狠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比之前一晚疯狂的肉-体占有,此刻她的依恋状态更让他心动。
他整个人就像浸泡在春天里一样。
“不想我走?”他喉咙都在发紧。
“嗯你带我一起”
“可是你身体还不舒服。”
她又不说话了。
只是轻轻转着头在他肩颈处蹭着。
酥酥麻麻的,像猫咪撒娇。
“带我去嘛”
周禀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走吧,穿衣服。”
修手机店在西城一中附近,很不显眼的小门帘,被周围一群文具店和研究小卖部包围着,有点脏的蓝底白字牌子上写了“速达手机专营店”几个大字。
林幼辛下车的时候有些迟疑。
迟疑周禀山竟然真的会来修手机,也迟疑他竟然找了这么一家店。
傍晚时分天色擦黑,那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穿黑色秋衣的胖大哥一边嗦粉一边看手机,眉目很凶,看样子像态度不好的社会大哥。
“我新给你买一支吧。”她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靠谱吗?”
出门比较急,她没有化妆,身上是一件秀场新款的披风大衣,黑色修身牛仔裤,头上斜带着一顶画家帽,再配上高挑的个子,色彩单一却很时尚,与周围街景格格不入。
周禀山知道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笑着拥住她:“靠谱,我认识,进来吧。”
推开玻璃门,王速达看见周禀山的时候先是很高兴的放下粉喊了一声“周医生”,随后看见他揽着的年轻女人,又毫不掩饰的“嚯”了一大声。
周禀山与他打了声招呼,又给他介绍:“速达,这是我太太,姓林。”
“幼辛,这是我之前在京北看诊过的患者家属,王速达,这里就是他开的手机专卖店。”
“你好,速达。”林幼辛冲他笑笑。
“你好你好,林小姐,坐,坐吧。”
王速达见了林幼辛又高兴又稀罕,连忙搬出两个塑料凳子来。
林幼辛正要坐,周禀山拦了下:“速达,有软垫子吗,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有有有,我这就去取。”
林幼辛有一瞬间的尴尬。
软垫子取出来,周禀山给她铺好,看着她坐下才把手机递过去,“手机进水了,你看能不能修。”
“成,你给我吧,我拆开看看。”
因为他们临时来,王速达的粉儿没嗦完就开始干活,林幼辛有点看不下去,提醒:“要不你先吃饭,我们不着急的。”
“没事没事,马上就好,不复杂。”
王速达还是第一次见林幼辛,很稀罕的频频打量:“周医生,去年夏天我带我老娘去看病,您还没有的女朋友,这到冬天就有太太了,您真厉害!”
周禀山轻咳:“都是缘分。”
“是啊,还真是缘分。头几个月听说您调来西城,我们病友群里都可高兴了,心想您怎么好好的放着京北总医院不待跑来西城了,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娶媳妇儿来了。”
林幼辛被臊的一脸红:“可不是因为我,您先后关系搞反了。”
王速达“啊”了一声,以为自己说错话,可看见周禀山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他又笑着不说话了。
得,这是害羞呢。
王速达技术很好,动作也利索,没几下手机就重新开机了,递回来的时候还揶揄:“您那手是出了名的稳,怎么好好的掉水里了?”
周禀山神色一黯,想起早晨手机里弹出来的那条回归主题的娱乐新闻,心情再次沉重。
手稳心不稳也没法子。
“速达,多少钱?”他接回手机,笑了笑没应声,将情绪压回心底。
“害,您和我还提什么钱啊,就这样吧。”
王速达大手一挥,乐呵呵的挠头,摆明态度坚决不要。
“两码事,我给你母亲看病是我该做的,你开店赚钱是你应得的。”
“哎呦周医生真不用,我知道你过来是为了照顾我生意,我心领了,但我真不能收你钱。”
“速达”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正焦灼着,一道支付宝专属机械女声从柜台方向传出。
两人回头,林幼辛淡定的收起手机:“我已经替他付了,你就收了吧。”
说着又有点委屈且不耐烦的看向周禀山,变了张脸:“你还要磨蹭多久,我不舒服啦。”
她尾音压的很小声,像小时候嫌大人串门串个没完的小孩。
周禀山哭笑不得,忙过去牵她,“走,现在就走。”
一千块钱修一次手机太多了,王速达还没缓过劲儿来,忙要拦:“周医生周太太,这太多了,给我一百就行”
“没事没事,你收着吧。”
林幼辛不在乎那点钱,也想快点走让人家吃饭,拉着周禀山就上车,只留下王速达在门口目送他们。
上了车,王速达在后面看,周禀山还没从她撒金币解决问题的可爱行为里停下笑来。
“你老那样笑什么!我给你花钱你不高兴?”
“你给我花钱我为什么不高兴?”周禀山奇怪她的脑回路,“我都笑了。”
林幼辛抱着胳膊睨他:“笑的很奇怪,不像好人。”
“那要怎么笑,你教我,你笑的好看。”
林幼辛立刻呲开大牙笑了一个,“学吧,我这样笑。”
周禀山立刻不笑了。
他做不到。
活了三十一年从没做过这个表情。
“哼。”
林幼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车开到半路,两人聊起王速达母亲的病。
“甲状腺癌,不严重,但老人没有社保,又辗转去京北看病,吃住车费都花了不少钱。当时我帮他申请过补助,祖籍又都是西城,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没有社保,就没办法报销住院费用?”
“对,而且速达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父亲,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妹妹,家里全靠他赚钱,所以能帮就帮一点吧。”
怪不得,他要从市中心的南崇府绕远路来这样一个小店修手机,是想照顾他生意。
“那我刚才那样给他钱是不是不好?会不会伤他自尊心?”
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开始攻击她,她甚至有点害怕了,怕自己又被讨厌。
周禀山看她一眼,语气认真:“不会,真正贫穷的人不会介意这些,自尊心不会比活下去更重要。”
“可是”
周禀山隐约能猜到一些,但此时并不好说破。
“别自责幼辛,任何人的自尊心都是他自己的课题,如果他做不到主客分离,反而将暴力施加于你,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很善良,也很会爱人。”
车厢安静,显得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林幼辛有短暂的失神,胸腔里似有一些东西在隐秘的瓦解,那些被压抑的酸楚一丝丝的泄露出来。
这些话不是没有人说过,静潼说过,爷爷说过,但他们的立场似乎都不那么客观,因为最后总要加一句:是他不识好歹,是你辨人不清,又或者说,阶级差距历来如此,不是你能改变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是会在意和恐惧,甚至责备自己。
这段关系的搞砸是因为她处理不当吗?
但是今天周禀山说了一个关于自尊心的客观事实。
他的自尊心是他的课题,与任何人都无关,也与她无关。
她好像得到了一点解救。
车子很快回到南崇府,林幼辛情绪稍稳,但还有点沉闷,嘟囔着说想吃糖,周禀山便去便利店买。
回来的时候袋子里鼓囊囊的一大堆。
“挑吧,想吃那种。”他把袋子递给她。
林幼辛在里面翻,拿奶糖的时候看到几只彩色小盒子,手一顿,偏头看过去。
周禀山放一起就没避讳她,轻咳:“有备无患。”
她眨眨眼,没说话。
车子驶进自家地库,停好车,她已经吃了两块,问他要不要。
“抱歉幼辛,我不爱吃甜的。”
“我喂你你也不吃?”
周禀山顿了下,“除了奶糖。”
哦,他乳糖不耐受。
林幼辛笑了声,拆开一颗水果糖,听到塑料纸被剥开的声音,周禀山刚要侧头,她已经解开安全带,轻巧的跨坐在他腿上。
糖被她咬在齿间,冲他挑眉。
昏暗车厢里,她比塞壬海妖都勾人。
周禀山喉咙收紧:“幼辛,别闹,你还不舒服”
她直接低头亲住他的唇。
水果硬糖在唇齿间流转,甜腻生津,发出铃铃的声响。
她声音也像妖精一样,魅惑无比:“可我想亲你,忍不住了,昨天还说爱我,今天就不能亲了吗?”
周禀山哑口无言。
事后害羞归害羞,可她要是主动起来,他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一颗糖在两个人嘴里化掉,走向也不止亲吻。
她伸手剥下自己的大衣帽子,然后又着急的去解他的扣子,由上到下,每一个都解开。
拉开拉锁的时候,周禀山忽然拦住她的手,气息混乱,“不行,你还不舒服,而且这还是车库。”
她眸中唇色皆水光潋滟,急切的挨着他的脖子:“我好多了,而且车库门可以关。”
说着不知道她在手机上操作了什么,电动卷帘门就这样放了下来。
阅读灯没开,一切都在暗夜进行,手被她移开,摸到的瞬间,周禀山呼吸骤沉,握着她腰的手收紧,最后叩问:“你现在究竟什么状况,还肿吗?”
“不肿了。我好想要你。哥哥,帮我一下”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叫哥哥。
周禀山未及反应,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副驾袋子里取东西,她已经叛逆大胆的握住坐了下去。
第38章 C38.波浪号
那种毫无阻隔的相触让他头皮一麻。
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啪的一声,阅读灯被果断打开,一切一览无遗。
林幼辛也少见的看到了周禀山晦沉隐怒的面容。
他那张脸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于是她有点心虚的偏开脸,伸手拽住他一颗扣子,无措的抠着。
后面的事宜由他接管。
不出意外的被提起来,他先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垫在膝头把她放过去,又去拆酒精湿巾和铝箔包装,都准备好了才肯接续原来的节奏。
“幼辛,你真的太不乖了。”他气息虽然不稳,但声音很是冷沉。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而上一次听到这句话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话说的好像每次都是她享受似的,他没爽到吗?
她恼羞成怒且不甘示弱的看回去:“不喜欢吗?有本事你别硬。”
周禀山被她说中,不由得气笑了,用力掌住她的后颈按向自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是,我喜欢,没有男人不喜欢。但你怎么办?幼辛,万一你怀孕,留或不留受伤的都是你。”
“我生理期一直很准,再过两天就到了,从来没错过。”
她自知理亏,却依旧几分倔的偏开头,嘴硬:“今天是安全期。”
“没有绝对安全期。”周禀山声音陡然严肃,强势掌住她的脸转回来,“你想要,我可以去结扎,但你不能胡来。幼辛,你受伤我真的会心疼,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比身体更滚烫的是他最后那句话。
她愕然的看着他,心里忽有五味杂陈之感。
“知道了。”
后面的过程两人都很默契的保持沉默,更多是无声的冲撞与隐秘粘稠的水声,以及偶尔压抑不住的、外露出来的一两声吟哦与低-喘。
顾及着地点,周禀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两只细腕被反剪腰后,就这样以引颈就戮的姿势结束了最后一刻。
仰靠在方向盘上休息的时候,身体还有轻微的颤抖,耳边是他窸窣收拾的动静。
“抱歉,我刚才情绪有点不稳定。”
她沉默片刻后做出隐晦自白。
刚才在路上,周禀山关于“自尊心”的发言让她得到了一点点解救,就像一场失败的大考在经年之后被人翻出来宽慰:
失败不是你的错,因为卷子本来就是错的,千万不要责备自己。
那种心头骤然一松的感觉,让她很想放纵。
之前的放纵靠香烟酒水和蹦不完的迪,而现在周禀山要比它们都更具有“放纵”的诱惑力。
很奇怪,她也不知道这种吸引力从何而来。
而且难道她不知道没有绝对安全期吗?
她知道的。
这是她十四岁上性-教育课就知道的基本常识。
只不过她潜意识觉得,如果对象是周禀山的话,那这种“放纵”似乎就有了“安全范围”。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让她有事。
周禀山因为她的话,打结的动作略微停顿。
他其实有预感,刚才在车上那个关于“自尊心”的话题,他就隐约猜到一些。
结婚前周载年提醒过他,言语间虽然没有说他们的分手原因,但基本都能猜到,是经济不匹配造成的问题。
这种让有情人分离的“现实不可抗力”,必然会加深所谓“白月光”的浪漫色彩。
他一直都认可并接受这个结果,也理解幼辛的念念不忘。
但在故事的反面,人性的幽微里,念念不忘的可能不只有曾经爱情的甜蜜,还有走不出的痛苦、想不明白的自责与反反复复的自我折磨。
而她十岁之后得到的安全感那么稀薄,心软又烂好人,比起去苛责那个爱了八年的人抽身时太过绝情,她一定会选择将一切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周禀山因为她的这句“抱歉”心疼到如刀绞。
“不许抱歉,幼辛,你什么都没做错。”
几乎是丢了东西的下一秒,周禀山立刻伸手抱住她,语气正色:“你也永远不必和我说抱歉。”
她一定反复怀疑过,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是不是自己不值得被爱,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这些感受他全都有过,所以太能感同身受。
车箱里还残留着情-事结束后的味道,他们甚至没有穿戴整齐。
林幼辛被紧紧抱着,脸埋在他胸口,忽然就有点想哭了。
他真的太好了。
/
回了家,林幼辛的情绪还有些低落,洗澡后裹进被子里一言不发。
周禀山拿着一杯水进来,拍拍她,“喝点水再睡。”
他身上还有刚沐浴过的湿漉水汽,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清香宜人。
林幼辛睁开眼,单手撑起,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几口喝完递还给他,又要一头栽回去,被周禀山拦住,搂进怀里。
“觉得自己有些糟糕?”他问。
林幼辛顿了顿,嗓子像哽住一般,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我觉得对你很抱歉。”
没清理干净就迈进下一段,这本来就对周禀山不公平,她不想周禀山总是来处理她头次恋爱引起的情绪问题,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很烂的人。
“没关系,幼辛。”周禀山无奈笑笑,“结婚前我和你说过,忘不掉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差这几年。现在不过是一些失恋后遗症而已,我愿意陪你一起走,你不必觉得抱歉。”
像被宽厚又温暖的大海所包围,海水的蔓延的无边无际,好像能容纳她心里所有的沙石。
林幼辛抬起头,眼中交织着浓重的愧疚和困惑茫然,“周禀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才不到两个月,他对自己好的似乎有些过分了。
周禀山沉默片刻,深呼吸后:“我对你的心意,你看不出来吗?”
空气凝结了一瞬。
四目相对里,他掌住她几分发懵的脸,像对待一块易碎珍宝般,声音放轻,“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原以为她昨天没听见那句话,但看她现在的反应显然不是,她听到了,却不怎么相信。
也是,那种时候说的话很难被相信。
但没关系,他可以反复表达。
林幼辛被惊的睁大眼。
比起那句做-爱上头时的“我爱你”,这句告白的冲击力似乎要更强一些。
第一次见面,是他给她买打火机那天吗?
“你”
一见钟情?
他将她的惊愕尽收眼底,与上次一样,他没打算解释什么。
互诉衷肠不是他的风格,不论这个“第一次”是几个月前,还是八年前,他都不想赘述。
“幼辛,试着喜欢我好不好。”他与她对视,眼神沉热,“如果你实在觉得抱歉的话,就用这个来换。”
如果觉得抱歉的话,就用这个来换。
像被抽干了身体里的所有氧气,她沉默的望着他。
某个瞬间,她想起他为了哄自己开心,抱着她滑了三次雪,最后胳膊都在抖、想起他每夜照顾崴脚的自己,上班回来还要承担家务、想起自己扁桃体发炎他安排病房,每天穿梭好几栋楼宇帮她打饭、想起领证那一周他在医院加班也要回来给她带早餐、想起她心情不好时的糖果,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粉色打火机
更不必提那些日常细节里的无微不至,及时供给的情绪*价值。
“周禀山,我”她抵在他肩上掉眼泪,心里有点难言的梗塞。
她也很想给他回应,可是
“我知道。”他低头,去吻掉她的眼泪,一下又一下,“我都知道,幼辛,我们慢慢来。”
眼泪像调味佐料,在整场烈火的灼烧里滋生出最上等的情-欲味道,亲吻慢慢不止于此,被子拉开,他们再一次倒进去。
/
深情告白的结果就是他们周末两天几乎都在床上度过,如果不是周一还要上班,这个时间大概还会拉长。
这种时候他俩的身体素质高下立见。
周一早上出门的时候,周禀山要比以往任何一个周一都神采奕奕。
反观林幼辛,身体都快被撞散架了,上午排练全程靠毅力坚持,呵欠连天。
“你昨天晚上做贼了?”
午饭时候徐澄宁给她递来一杯咖啡。
她心虚的移开眼,接过,入手发冰,犹豫一瞬后又退回去:“有热的吗?我生理期。”
今早出门前她有点肚子疼,周禀山特意提醒过她,不要吃生冷和辛辣。
徐澄宁神色诡异的看向她:“你可是美本辣妹诶,以前生理期再疼也没忌过这些。今儿怎么了?”
林幼辛轻咳,伸手推远点:“养生,给我杯热的,谢谢。”
她虽然暂时分不清,自己对周禀山的感情是依赖还是也有一点喜欢,也没想好是否要再走入一段新感情,但她实在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
如果她生理期难受,估计他又要忙前忙后了。
徐澄宁狐疑的看她一眼。
虽然是冬天,但排练室很热,大家一般都是T恤短袖,可林幼辛今天却破天荒的穿了件高领,看起来真的怕冷。
好友重新拎来一杯热的:“诺,苏青河买的,只剩这杯是热的了,凑乎喝吧。”
林幼辛接过,杯身上印着梁霄树的照片,又是他代言的那个牌子。
她神色无波的插管喝一口,点评:“味道还行。”
“苏青河今天又没来?”
她上午来排练的时候又没看见苏青河,上次已经发小作文骂过了,每次都发怪没意思的,于是全程和C卡排完的戏。
徐澄宁脸色也不好看:“没来,老顾也不打算长用他了,之后让他来走一场首演,打打名气就算了。”
这个决定在林幼辛意料之中,顾津平对作品要求高,像苏青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缺席,实在没有契约精神,顾津平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他究竟在忙什么?”林幼辛蹙眉,“谈电影项目?”
直播都做了,这样临场毁约对他前途是百害而无一利,她不是很理解。
徐澄宁似有些犹豫的看向她,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你没看热搜吗?”
“什么热搜?”她茫然,“我断网很久了。”
手边几张剧本的散页被风吹下桌子,她躬身去捡,后颈衣领微微下抽,徐澄宁瞬间看见那里几处明显的红痕。
她眼疾手快的勾住好友衣领下拉,看到后震惊的张大嘴。
幼辛的背上好多吻痕甚至蔓延到了前胸。
林幼辛被徐澄宁一个从后卡脖差点没出上气,无语的推开她的手,“你干什么呀!”
“你干什么呀!”
徐澄宁瞬间将梁霄树要回西城和苏青河拍电影的事情抛去脑后,一脸兴奋的凑过去,“做了???”
听到后面两个字,林幼辛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在看什么,脸一红,“嗯”
“靠!那天晚上回去?”
“嗯”
“感觉怎么样?”
难道还要交流经验吗???
林幼辛觉得有些尴尬,僵着手指:“挺好。”
说着又补充的更精准一些:“很久。”
徐澄宁立刻发出啧啧声,没再继续问,“滑雪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人体力不是一般的好,腰腹臀腿的爆发力也强。”
“同是老公三十多,咱姐就唉。”
怎么还横向对比呢?
林幼辛发窘捂脸:“你给她推一下老中医吧。”
她怕是用不上了,就算要用,看医生的也是她。
贯穿伤。
林幼辛在徐澄宁那儿吃完午饭休息了会儿,就准备下楼排练,走前还回了微信,徐澄宁余光瞥了眼,是在报备自己中午吃了什么。
Z:[没喝凉的吧?你不舒服,要听话。]
有心:[没喝!小宁给我冰咖啡,我换成热的了!]
Z:[真乖。]
徐澄宁就这样看着好友,因为“真乖”两个字在转椅上红着脸左右扭动了两下,动作像害羞的小女孩。
徐澄宁没眼看的转过身拿起手机。
林幼辛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表情,还以为自己把那股无名的雀跃掩饰的很好,抓着手机起身:“我走啦小宁~”
徐澄宁无语的看她一眼。
得,她姐妹声音里都有波浪号了。
徐澄宁敷衍的和她摆摆手,“拜。”
待林幼辛关上门,徐澄宁才缓缓沉出口气。
她了解好友,和梁霄树分手之后对感情一直有点回避,能到这种程度,看来真的很有戏。
既然如此,那人已经回来西城的消息也不用告诉她了。
即便澄清了和珠宝商女儿的官宣只是公司炒作又有什么用?
反正他和幼辛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第39章 C39.过小年
时至小年,周载年早早邀约两家人一起吃饭。
周汝乘一家已经回了京北,说是静水想孩子了,要回去的看看。得知他们不来,林幼辛当即松了一大口气。
有些话说是那么说,可不管周禀山态度如何,周汝乘于她而言始终是长辈,她上次去周载年那儿吃饭硬着头皮没有改口,只喊“周伯伯”,周汝乘黑了好几次脸。
如今他们不在,她也能痛快点。
收到林介平催她早点去周载年家过小年的微信后,她先给周禀山发了条消息。
有心:[我直接从工作室去迦南,可能会有点晚,你今晚还加班吗?]
因为A卡苏青河的长期缺席,顾津平找了新演员来演“道士”。
对方是一位十分出色的话剧前辈,能力很硬,林幼辛和他搭档几场下来,可以说演的酣畅淋漓。
她很久没有遇到如此有经验的演员,所有情绪都被调动到了最高值。
只不过廖平明天要飞南方陪妻子过南小年,压缩了明天的排练时间,所以今天话剧团所有人的排练时间会相应的延长,她早走不了,甚至要晚一点才能过去。
但是迟到让长辈等她的话,好像不好。
周禀山明白她的意思,很快回复:[几点?我比你更晚。]
林幼辛笑:[你都不知道我几点结束,你就比我更晚了?]
周禀山也察觉自己的话有漏洞,不再狡辩:[安心排练,我和爷爷们说。]
[小心被骂!]
[总比骂你让我好受。]
笨蛋。
林幼辛笑着收起手机。
一回头,看见施陈和蓝烟站在她身后。
施陈在组里偏硬汉类型,整个人练的很壮,黑T黑裤站在阴影里,看着她的表情很复杂。
她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施陈,烟姐,有事吗?”
这个时间只有A组演员在排练,B组早散了,她完全没想到施陈和蓝烟会在这里。
“林幼辛,你真谈恋爱了?”
施陈冷着脸先开口问。
旁边的蓝烟见状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语气好点。
因为和梁霄树分手,连带着他那头的朋友,她也很少接触。再加上她和施陈蓝烟也不在一个组,能说话的几率更小,完全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皱眉,“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指教。”
施陈重重沉出一口气,脸上表情更难看,刚要说话,蓝烟立刻将他拉去身后,温声:“没有,我们哪敢对你有指教,就是关心你,大家毕竟是朋友。”
林幼辛被这个“哪敢”刺的一声轻笑。
她想起前两年在沪市的时候,话剧演员收入少,她经常拿钱帮施陈和蓝烟交房租,施陈自尊心强不肯要,蓝烟扛不住,找她借过几回。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没想到他们把她当金主。
分手的时候没见来关心,现在谈恋爱了来关心?
人情冷暖她从小见过了,此刻也懒得多说,转身拿起自己的水壶,冷眼:“那你问完了,我可以走了?”
蓝烟沉默,她转身就走。
“幼辛。”
只是临出门时,蓝烟忽然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林幼辛神色已然不耐烦。
蓝烟顿了顿:“阿树没和别人谈过。珠宝商女儿那事是公司炒作,和他没关系,接吻也是借位的,这些网上都能搜到。你们分手以来,他始终单身。”
林幼辛脚步倏得顿住。
/
周禀山下班时已经接近八点钟,要不是因为今天是小年,翟主任还要再留他一会儿。
“禀山,下周去海城做医学研讨交流的事你最近做好准备啊,作为青年骨干,该冲就得冲。”
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的时候,翟主任还在不停的念叨。
“这次参会不仅是对你个人学术能力的提高和深造,还有咱们科室的整体建设,政策规范,分诊优化,都需要你来牵线搭头”
周禀山听着频频点头,但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收到她已经到了周载年家的消息才应声:“您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
“你办事我肯定是放心的,就是”
翟江涛不经意看他一眼,只见他对着手机眉色柔和,话头止住:“禀山?”
“主任还有什么事?”
语气听起来略有些不耐烦。
翟江涛无奈笑着指指他手机,“你这是,有人了?”
周禀山没想到这么一下就被翟江涛看出来,也没否认:“嗯。”
翟江涛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还真炸出来了,当即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没听你提过?”
周禀山笑笑:“只是登记,还没办婚礼,就先不张扬了。”
婚礼?
翟江涛更惊讶了,他还以为只是谈恋爱,没想到人家闷声干大事,证都打了。
“了不得,不愧是你。”翟江涛愕然的拍着他的肩,忽然又想起了个要紧的问题,着急的问,“对方是西城人吗?”
周禀山笑:“是。她家人都在这里。”
翟江涛立刻送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他可不担心周禀山有一天会跑了。
这有了根,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成,那你快回家吧。”翟江涛笑,也不再废话了,“你说你也是,闷葫芦一个,这么大的事儿早说啊,早说你有老婆,我哪能留你到这个点。”
周禀山无奈轻笑:“是我不好。那我先走了,雪天路滑,您慢些。”
“好好,赶快回家吧。”
/
林幼辛和三位长辈一直等到快九点钟才听见后院的引擎声。
她以为自己七点半回来已经够晚了,没想到周禀山竟比她晚这么多,她都不敢看周载年的脸色。
“幼辛,平常辛苦你了。”周载年脸黑的锅底一样,“他实在太不像话了。”
林幼辛干笑,忍不住替他说话,“没有,爷爷,他平常不这样,今天肯定是有特殊情况的。”
林介平也在一旁说好话,“是啊,医生哪有不忙的,更别说禀山如此优秀,忙点好,前途光明啊!”
然而周载年脸色依旧暗沉甚至伤感。
周禀山对亲缘的淡薄不是一两天了,要不是他副老骨头还在,只怕他连周这个姓都能不要。
他心里哪有什么家的概念?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林幼辛想说点什么好话缓和一下,便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我去开!”
她先保姆一步跑过去。
一推开门,屋外的风雪都卷了进来,一股冷冽的味道充盈鼻尖。
“怎么出来了,不冷?”他没事人一样。
林幼辛皱巴着一张脸看他,语气担忧:“你怎么这么晚,爷爷都生气了!”
“不是叫你们先吃吗?”
他脱下大衣外套,刚要挂,身边的人已经接过去,替他挂起来。
“今天小年,总要等你的呀,怎么可能先吃。”
周禀山在她为自己挂衣服的这个画面里定了两秒,扬唇:“你饿肚子了?先吃点,别傻等。”
“那是我饿肚子的事儿吗?”
她无语的眯眼看他,随后悄悄趴到他耳边,“我和你说,你完了,周爷爷超生气,虽然我和爷爷已经替你说好话了,但好像不是很管用,自求多福吧。”
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可周禀山却只听见一句:我已经替你说好话了。
于是他完全抓错重点的笑:“还替我说话了?”
林幼辛无语:“你好像傻了。”
周禀山笑笑没说话。
看他换好拖鞋,林幼辛要往里走,却忽然被身后的人拽了一把,拉进怀里,顺势低头。
“你干嘛!”她小声轻呼,被惊到的躲他的唇。
“亲一下,一天没见到你了。”
两人力量差距甚大,林幼辛拗不过他,没两下已经被他强势抬起下巴,紧接着唇齿被顶开。
他好像喝了很多茶,口腔里一股清淡的老白茶的味道,因为刚从外面回来,唇舌还有点冷,汲取温度一样,含着她的唇舌不停的吸舔。
他们最近接吻并不少,但每一次接吻她还是会颤栗,轻-喘,抵抗没一会儿就沉沦了,于是此刻伸手环住他的腰,垫脚送上去。
虽然现在还在玄关,但他心里应该有数吧!
她很侥幸的想。
但事实证明他没有,不然身后也不会响起周载年的声音。
“磨磨蹭蹭在做什么,周禀山,你心里还”
老爷子的声音忽然的出现,又忽然停止,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截断似的。
然后只见他沉默两秒,拄着拐杖转身,淡定:“老林啊,我们先吃吧,他俩还有点事要办。”
林幼辛在听到周载年声音的那瞬间就已经推开了他,此刻整张脸埋在他心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了五秒,她才忍不住声音羞愤:“周禀山!”
周禀山淡定低笑:“在。”
“你干的好事,我一会儿还怎么去吃饭!”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社死过!竟然被爷爷辈的人撞见接吻!
周禀山的心理素质显然比她强多了,此刻一本正经:“正常吃,只要我们不尴尬,他们肯定比我们更尴尬。”
“”
后来这餐饭是在一种极其古怪的气氛下吃完的。
周载年本来一肚子火要训他,可刚撞见那一幕,又不好意思看两个小辈,只能问些基本的,闲聊过后就留他们在这里住。
林幼辛本来是不愿意的,尴尬,也睡不惯,但林介平都不走,要留下来下棋,他俩走更显的要去做什么似的,便只好住下。
“你今晚去睡那个榻。”
于是她一进门就板着脸发话。
还是住周禀山那间,东西都齐全,周禀山正脱衣服准备洗澡,闻声笑看过来,“还生气?”
林幼辛瞪他一眼,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观察后放来人,行吗?”
周禀山走过来半蹲,仰面看她。
不过他半蹲在自己面前,虽然是道歉,可眼里的笑意分明没半点道歉的意思。
甚至因为脱掉上衣而裸露的精壮上半身,对她有一丝勾引意味。
林幼辛红着脸偏开头,想了想还是很气,又转回来揪他耳朵,气愤的晃来晃去,“你还敢有下次?”
自从那晚他表白,她对他不自觉的小动作增多,周禀山很受用,任由她拽。
“为什么不敢?”他笑,“我亲我自己的心上人,谁会不同意?”
心上人
有人总是格外天赋异禀。
林幼辛瞬间呆愣,有点招架不住这种攻势。
他哪怕说亲自己太太、妻子、老婆,效果都没这么强。
“你你快去洗澡”
她扛不住了,低着头去推他,从耳根到脖颈都粉红了一大片,像浓酽的春日桃花。
周禀山低低的笑:“好,我去洗。”
但起身前又去唇上偷一个香,“再亲一下,我总是亲不够你。”
救命
“你快去!”
他再来留下去,她真的要心跳停止了。
浴室水声响起,林幼辛在椅子上呆坐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冒出来,才快步跑去窗口,压来一点缝隙降温。
她心跳太快了。
周禀山怎么回事?
表白是他的开关吗?
他哪里像从没谈过恋爱啊。
脸颊生热,要靠寒冷的北风才能降温。
大约平静了十几分钟,体温恢复正常,她才去收拾自己的洗浴用品。
收拾到一半,放在书桌上的正好手机正好震动。
她拿起来一看,是蓝烟,扬起的嘴角慢慢拉平。
烟姐:[图片]
烟姐:[图片]
烟姐:[图片]
烟姐:[幼辛,这些都是佐证,是阿树和施陈的聊天记录。爆出恋情的那一天,阿树其实暗示过施陈,让他和你说是那是假的。但施陈当时因为你给贺兆京开小灶补课的事儿有点意见,所以没说。]
烟姐:[这事儿责任在我们。幼辛,你俩八年不容易,现在他澄清了绯闻,你看你们]
林幼辛看的眉头直皱。
她下午在工作室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
虽然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有点发懵,还愣了几秒。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她已经言明,她和梁霄树已经结束了。她实在想不通,蓝烟和施陈这时候跳出来做什么。
莫名其妙。
她懒得回复,直接甩去一边不管。
周禀山出来的时候她刚收拾好,擦肩而过时周禀山见她没拿卫生巾,挑眉,“结束了?”
不晓得他又憋什么坏,她严词拒绝:“结束也不行,这是你爷爷家!”
周禀山笑:“你能忍住就行。”
“?”
林幼辛恨不得咬他一口,没说话,气鼓鼓去浴室。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周禀山笑着摇了摇头,心里难得有种格外幸福的感觉,仿佛绝境偷生般。
他甚至想,幼辛不喜欢他好像也没什么,这样就足够了,只得到这一点点,也够他过一辈子了,那些不平衡的余量,他可以想办法补足。
等待的时间里,他回复医院行政几个问题,包括下周出发的时间、住宿安排等等。
要出差一周这件事,他刚才在饭桌上提了一嘴,当时还特意去看了林幼辛的表情,这家伙只顾着埋头吃饭,一点不舍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由得苦笑,算了,慢慢来吧。
放下手机,准备去找吹风机,听见她手机震了一下。
林幼辛手机不设置密码,前几天在家腾不开手的时候,也常让他帮忙看有没有着急的消息,他没想太多,拿起来滑开。
然后表情一点点凝住。
烟姐:[阿树的手机被经纪人收走了,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你。但他下周结束工作会去工作室找你。]
烟姐:[幼辛,他真的很想你。你们彼此初恋的八年,谁能比得上呢?]
第40章 C40.我想你
周禀山静静看着这一整页的消息。
未读只有他刚才点开的这两条,剩下的全部已阅。
“爆出恋情”
“八年不容易”
“已经澄清了是假的”
周禀山迅速提取其中信息。
这个备注【烟姐】的人还发来几张截图,他依次点开。
日期正好在他们结婚登记的第二天,其中白色对话框的人应该就是梁霄树,几个有来有回的对话里,信息量不算小:
梁:[我没谈,公司的营销,黑红。]
梁:[当初进娱乐圈就是为了赚钱回来娶她。]
梁:[她不会忘了我的,我知道。]
梁:[阿施,你帮我暗示几句,但别让她闹起来。这丫头太护着我,我怕她给自己惹麻烦。]
旁观者的转述未必生动,但聊天记录里本人的自述,则显得格外深情与自信。
果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他冷眼点一下屏幕,截图图片回缩,视线又落到这个“烟姐”发来的最新消息上。
烟姐:[他下周结束工作会去找你。]
烟姐:[幼辛,他真的很想你。你们彼此初恋的八年,谁能比得上呢?]
周禀山神色晦沉的看着这两句话,静定几秒后,不由得嗤笑出声。
想?
她因为你难过的时候你在哪儿?
你也配。
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入坠冰窟,紧接着就是妒火与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
此刻的感觉,就像偶然得到了一株觊觎已久的玫瑰,为她量身打造的花园还未竣工,玫瑰的旧园丁就回来了。
他当然相信那株带着一身骄傲利刺的玫瑰,不论出于道德还是出于自尊,都未必会回到旧园丁身边。
可谁敢赌呢?
毕竟是白月光。
该死的白月光
林幼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禀山已经阖眼睡了,呼吸均匀,只在她那侧留了一盏小夜灯。
“周禀山?”
她有些纳闷的轻唤一声,没有应她。
好奇怪,这人平常都是等她一起睡的。
难不成还真怕她忍不住啊。
林幼辛撅了撅嘴,放轻脚步爬上床。
翡翠绿的灯罩,金铜色的拉环,轻轻拉一下,整个房间都暗了。
刚闭上眼睛,一屋黢黑中她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取消闹钟,于是又摸黑下床,去书桌上找自己的手机。
滑开手机屏幕,页面还在和蓝烟的对话框。
她往上滑了滑,没有新消息进来,对话还停留在她去洗澡前,蓝烟说他和施陈需要对此负责上。
她当时没回复,蓝烟也就没再发消息来。
挺好的,都过去了,就没必要反复纠缠。
那三张聊天记录截图她没点开,也不想知道里面说了什么,此刻直接删掉了对话框。
毕竟她手机没上锁,要是周禀山不小心看到的话,可能会多想,没准儿还会伤心。这种不利于家庭和谐的东西没必要留,就当没发生好了。
处理完杂事,她重新回到床上。
左侧的周禀山平躺着,双臂自然垂在两侧,整个人肃穆的像要在梦里发表演讲,身上一股淡淡的、沐浴过后的香味。
小年这天月亮很亮,皎洁的银晖从窗帘的缝隙里投进来,将周禀山的脸映的半明半暗。
林幼辛侧躺着,用柔软的眼神去描摹。
他的睫毛很长,眼窝深深,眉毛浓密,鼻梁眉骨都高挺优越,乍一看和周汝乘有三分像,但绝对青出于蓝,应该是他妈妈的功劳。
除了脸,他的身型体态也很好。想起两个月前第一次在便利店门口见他,长身鹤立,身上有股雪尽马蹄轻的气质,莫名的干净。
真好看。
她由衷感叹。
他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林幼辛弯唇看了会儿,心满意足后拉起被子闭上眼睛。
睡着前她还在想,明天给他买几身新衣服吧,要出差了呢。
寂沉的夜里,清浅的呼吸像温柔的潮水打在耳畔,直到她完全沉缓的滑入梦乡,周禀山才睁开眼睛。
他侧首去看靠在自己肩头睡觉的人,手里还揪着他一截衣袖。
很乖巧的依偎姿态。
那些在寂寂深夜里被拼命压下去的嫉妒、愤怒与占有欲,在这柔软的一刻悄然疯涨。
他伸手将躺在身边的人紧紧搂入怀中,怕抱疼她,克制到双臂都在颤抖,眼中晦沉剧烈涌动。
这是他的幼辛,他绝不可能放手。
到死都不行。
/
周禀山要去海城出差这一天在周日,中午的飞机,晚上到,来回往返要五天,等回来正好是除夕。
周载年觉得医院这事做的不地道,哪有过年前派出去这么久的,小年第二天就生气的要给院长打电话,说要把周禀山换下来。
“换谁去不是去,别人也得过年,您就别干预我的事了。”
小年夜之后,周禀山的气压就莫名的低,对着林幼辛的时候还好,该笑就笑,一切正常,到别人那儿就稍微有点“区别对待”。
周载年没讨到大孙子的好,反被冷了一句,几分憋气的和孙媳妇告状:“你就说他这个狗脾气是随谁了?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一天天的冷着一张脸,老子欠他的?”
林幼辛干笑,“他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您别和他生气了。”
好不容易劝好周载年,已经临近周禀山出发去机场的时间,她看了眼挂钟,忙跑去厨房,把隋姨炖的雪梨汤拿出来,装进保温杯。
“安检带不进去水,那梨汤你安检前记得都喝光哦。”
她站在衣帽间门口,看周禀山清点行李,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黑色水杯。
他不知道从哪个夜里开始,忽然就身体不舒服了,平常牛壮一样的人,这两天总是抱她一会儿就开始咳嗽,排查了流感的可能,也不发烧,就是看起来难受的很。
周禀山抵拳到唇边咳嗽几声:“好。”
林幼辛有些不放心,走过去探了下他额头:“你身体可以吗?真的不能请假吗?”
“可以。”周禀山拉住她的手,笑笑,“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睡觉门窗都关好,不要踢被子,我不在没人给你盖被子了,小心着凉。”
“你不在,我搬去迦南和爷爷住好了,等你回来我再回来,不用担心我。”
她低垂眼,抓着周禀山衬衣上的扣子抠着,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只是出差几天而已,她怎么忽然空落落的。
“乖,等我回来。”
周禀山摸摸她的头,将行李箱合起来。
这次去海城带的东西不多,那边还在过夏天,衣物轻便,剩下的就是电脑、书和其他生活物品。
距离去机场还有小半个小时,林幼辛靠在衣帽间的门上看他。
周禀山身上穿着她前两天给他买的衣服,当时她逛到纪梵希,SA拿出这几件时她一眼就相中了,现在看果然气质版型都搭,穿在他身上正好。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周禀山推着行李箱要出门,一回头就看见她穿一条石榴红的挂脖裙,抱着胳膊看着自己。
“没事,收拾好了吗?走吧。”
林幼辛先转身开门,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只是五天而已,有什么好不舍得?
市一医有统一的车一起去机场,这次参加会议的也不仅是他们科室,每个科室的青年骨干或带头人都在。
周禀山先开车去医院,时间没到,暂时先停在医院后面的小巷。
他开车时还在咳嗽,咳的动静有点大,林幼辛秀眉微蹙:“你带药了吗?这样咳嗽不行吧。”
“没事,可能是上火了,不碍事。”
说是这么说,周禀山又闷沉沉的咳了好几声,一侧首看见林幼辛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别担心,再让我抱抱。”
这两天怕传染她,周禀山不和她接吻,至多在身上来回亲,可总觉得差点什么,连做/爱都不管用。
昨晚做了三次,做完放在里面久久不退出来,共享温度和脉搏跳动,可心里依旧像填不满。
他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惶恐,像头上悬着铡刀。
林幼辛没有犹豫,很熟练的爬去他腿上,扶住他的肩,神色认真,“你确定这次去的都是骨干吧,万一有个什么,他们都会急救的吧?实在不行我让爷爷给他在海城的朋友打个电话,派人去照顾你吧。”
周禀山笑,将她的碎发掖到耳后:“不用。都是骨干,都会急救。”
可说着他又顿了顿,“幼辛,如果我出意外,你会不会”
你会不会心疼我,永远忘不了我。
他说的轻飘飘,可林幼辛差点被他这句话吓死,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啊!你在讲什么胡话!呸呸呸,快拍木头!”
她着急在车里找木头,可没有,又忙按开车窗,把着他的手去拍了一下外面的树叉子。
树叶被打的簌簌抖动,周禀山一颗心也乱的厉害。
他看她为自己忙乱,心里竟然升起了自虐的快/感。
“周禀山,你有病啊,干嘛讲这种疯话!”拍完木头,她生气的在他胸口锤,“咳死你算了!”
怎么能有人这样咒自己?太过分了!
周禀山任她打,等她打累了才沉默的将她抱进怀里,“你真的不能请假吗?”
“不能!”
她不理解这几天周禀山为什么忽然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这是第二次问了,而第一次问的时候她就拒绝过了。
不能请假,因为没有正当请假理由。
总不能说是陪老公出差吧,那也太恋爱脑了,顾津平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她也有工作啊,总陪着他像什么样子。
于是周禀山眼神暗了暗*,也不再坚持,“好。”
抱了没一会儿他手机就响了,是集合信息。
周禀山简单回复后就准备下车,“开车回去注意安全,每天给我打电话。”
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亲她,“伸一下舌头行不行?”
“你不怕传染我了?”林幼辛俏生的眉眼瞪他。
但没等周禀山说话便搂住他脖子,含住他的舌头前小声咕哝:“迂腐,每天离这么近,哪家病毒还差这点口水了。”
周禀山笑着搂住她。
湿滑的小舌递进去,和他细细密密的勾缠,又舔又咬,周禀山手扶在她后腰衣摆边缘,顿了顿伸进去,推高覆拢。
这种时候时间总是走的格外的快,她一颗心都要被揉软,可他的手机已经有电话进来。
林幼辛僵了下,不高兴的退出舌头趴下去窝在他脖颈。
周禀山同样皱着眉抽出手,拿起来一看,是翟主任。
“嗯,到了,五分钟。”
挂了电话,周禀山抱着她缓了缓才下车。
“注意安全。”
林幼辛趴在主驾驶位车窗上目送他。
“知道了,回去吧。”
/
周禀山赶在大巴发车前上了车,科室同去的还有的李斯也,早早给他了留了座位。
“周哥,你咋这么晚?身体不舒服?”
周禀山将随身带的包放上行李架,一脸平静,“没有。”
他自上大巴车就没有咳嗽过,十分健康。
李斯也哦了声,余光瞥见他身上的衣服,不由得微微张大眼睛,“靠,你穿了件纪梵希出差?”
李斯也嗓门大,前后几个医生男男女女的都看过来。
周禀山不了解男装品牌,也不在意这些,挑眉:“怎么了?”
“没没没,就是没见你穿过这么贵的衣服,这是今年新款啊,得两三万一件吧。”
李斯也挠挠头,周禀山的车也就三四十万,结果买件大衣就这么多钱?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壕过啊。
“哦,是吗?今天这身不是我买的。”
周禀山不经意的在众人前撩开大衣,露出里面同品牌的裤子和针织毛衣,微笑落座。
李斯也总觉得他在炫耀,但没证据,于是无语的抱拳拱了下手,“牛逼,大少爷。”
周禀山蹙了下眉,觉得李斯也误会了,这不是周家的钱,但他刚想多说几句,李斯也已经戴上了耳机,他只好闭嘴。
车开出去一段,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林幼辛发来的消息。
幼辛:[到家了,起落记得报平安。]
周禀山笑笑:[好。]
顿了顿,他又打字:[我想你,幼辛。]
对面沉默了半分钟:[你太肉麻了!!!]
肉麻吗?
可除了表达爱意,他现在也做不了别的。
还没到时候。
大巴车很快开去机场,飞机一架接一架的起飞,林幼辛在窗户旁看了一会儿,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去迦南公馆。
当天晚上七点多,她收到了周禀山报平安的消息,但是却发现自己咳嗽忽然加重了,要她先别告诉爷爷们,免得担心。
她忽然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担忧的打字:[先去医院吧,等明早看看情况呢。实在不行我过去看看你呢。]
周禀山:[好,但应该没事,你好好排练,不要耽误你工作。]
他未免太善解人意了。
林幼辛惴惴不安的睡了一觉,以为他真的会没事,结果第二天早上,正要去工作室开始这周的排练,却在吃早餐的时候收到了周禀山的消息。
Z:[开始高烧了,39度。好好工作,我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