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在哪休息,”房内空气凝滞许久,虞鲤缓缓开口,“沙发还是我的卧室?”
按照虞鲤的等级,她现在已经能申请换更大的宿舍了。
但小房子住久了,装修布局都是虞鲤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的,一下子要搬走,虞鲤有点舍不得。
加上她又没空,搬宿舍的事只能延后。
虞鲤的房间是一室一厅,最开始,姬竞择只是压着她在床上治疗脑域,在沙发上过夜,但虞鲤白天夜里都要上班,累得不行。
那一两天,虞鲤炒菜炒着便在他怀里熟睡,
姬竞择抱着她去洗漱,脱下小鱼的常服,换上睡衣,有的时候也会省去换睡衣的步骤。
两个人就那样拥抱着休息。
——深度治疗需要他们肌肤紧贴,虞鲤失去意识后,姬竞择理应照顾她的身体情况,但偶尔,姬竞择判断她在睡梦中也没问题,会主动寻求治疗。
尤其是睡着的时候。
虞鲤从梦中转醒,几乎不明白。
……他究竟是事业狂,还是对向导的精神力上瘾了啊?
虽然虞鲤和姬竞择只同居了一周多的时间,但她觉得,姬竞择在和她肢体接触这件事上,说得上主动了。
姬竞择望着她,眸光深不见底,侧脸如同笼罩着一层冰湖上的雾气。
“邀请兄长过夜……像什么话。”半晌,他低沉道。
“走得时候记得带上门。”虞鲤不想跟他争执,起身,回屋前扭头道,“我还是想和你互通情报的,但我觉得你需要冷静,等你想好再来找我吧。”
虞鲤不想内耗,她没有和姬竞择幼年相处的记忆,为什么要背上莫名奇妙的负罪感?
她打了个哈欠,疲倦地把自己扔到床上,看着天花板。
姬竞择应该记起来了不少小时候的事。
在地宫时,虞鲤从小小鱼的话里感觉到,哥哥把小小鱼保护得很好,视作掌上明珠,甚至愿意为了让妹妹自由付出生命。
虞鲤大概理解姬竞择的郁结。
找回记忆后,发现自己对小时候视作妹妹的女人心生好感,他的道德和威严崩塌,于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想到这里,虞鲤无语地笑了。
虞鲤如今也处于迷茫的阶段,她在蓝星上的记忆很可能是假的,又没想起多少真正的记忆,从最开始,姬竞择就以审问态度对待她,现在又要以“哥哥”的身份管教她……顾及到她的心情了吗?
该做的都做了,姬首领把自己放在兄长的位置上时,真的不会想起当初是怎么服务妹妹的么。
他想粉饰太平,她可不会忘。
……
虞鲤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她精神饱满地起床,打开卧室门,那个名义上是她哥哥的男人早已离去。
季随云知道一部分虞鲤和姬竞择的关系,这次姬竞择过来,前辈给他安排了另外的住所。
虞鲤没在意,洗漱换衣,吃过早饭后,前往潜入组。
艾德里安快要进入蜕皮期了,这是他成年后的第一次蜕皮,现在他的蛇身有七十米长,这次蜕皮,应该会增加到九十米。
艾德里安的绞杀力度也会随着体型增长而提升,这可是快百米长的蛇蛇,一尾巴抽飞几十只异种不是问题。
……虞鲤第一次见到艾德里安,他还是条没成年的小蛇,心中不由得升起“吾儿长得太快了”的欣慰!
虞鲤赶到潜入组,艾德里安深寂翠绿的眼眸覆上一层雾蒙蒙的白膜,还没变回原形。他银发流泻而下,穿着紧身的白色作战服,笔挺地坐在沙发上。
斯莱瑟站在他面前,光脑投射出一块电子屏幕,他手指点着上面的文字,正在给艾德里安讲解什么。
斯莱瑟是蛇组的全能管家,怕他在给大蛇们制定重要的作战计划,虞鲤站在门外不敢进。
艾德里安五感较弱,斯莱瑟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男人停下冷淡清晰的授课,对她颔首。
“现在方便吗,副队?”虞鲤探头探脑,看见潜入组办公室还有其他成员在。
斯莱瑟道:“无所谓,请进,小姐。”
“您……这是在上公开课?讲什么的。”
虞鲤走进来,看见电子屏上的PPT课件题目,笑容微微抽搐。
[论爬行动物和人类雌性的生理差异——求偶,蜕皮等非常时期,潜入组如何控制自身欲望。]
原来你是在给大蛇们上生理课啊,教授副队!
为了让大蛇们分清人类女性和他们的差异,斯莱瑟播放的课件有图片,虞鲤瞥了一眼,脸红着低下头。
虽然她现在一条见多识广的鱼,但两、两根还是第一次见……
虞鲤纠结无措地来到沙发中间,缓慢坐下,她左边坐着艾德里安,右边坐着尤修亚,身后围着一众高大修长,气质阴沉的覆面系哨兵。
他们的目光阴暗黏湿,隔着面具注视着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虞鲤有些不自在,觉得湿漉漉的,像是蛇和蜥蜴爬满了她的身体。
虞鲤知道,大蛇们脑袋空空,盯着她是因为喜欢她的气息,杀意大部分是因为面具和紧身胶衣装扮带来的压迫感。
一旦摘下面具,这些男模似的哨兵,帅脸一个比一个清澈呆滞。
……当然,虞鲤知道潜入组的定位是刺客和谍报人员,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冷酷无情的!
“快结束了,小姐。”斯莱瑟看出她的回避,解释道,“队长的蜕皮期就快到了,我担心他无法控制体内的兽欲亲近你。”
“借此机会,我召集潜入组全员,为他们科普生理常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私心,或许伤害你。”
虞鲤双手按在膝盖上,局促点头。
尤修亚的蜥蜴尾巴又粗又长,排列着紧密黑亮的鳞片,坐下来时得盘在腰间,随便晃动一下都很显眼。
尤修亚将鳞尾的骨刺小心避开虞鲤,冰凉的小三角尖端戳一下她的脚腕,黏糊糊地顶蹭着她。
斯莱瑟咳了一声,毫无感情道:“尤修亚,我刚才怎么说的。”
尤修亚乖乖坐好,不再有动作。
艾德里安注视着空气,绿眸放空。
副队对他管束得尤其严格,不仅不允许他把小雌性拖回洞穴灌养,还禁止了这几日他和虞鲤的任何肢体接触。
但蛇自有办法。
艾德里安的双腿丝滑地变为蛇尾,壮观蜿蜒地铺满半个房间,蛇人鳞片下的肌肉群发力,他操控着蛇尾,在小鱼眼下比了个大大的心。
虞鲤“噗嗤”一声,忍不住轻笑起来。
艾德里安没碰到虞鲤,斯莱瑟对地毯上的图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修亚侧头,无机质的灰眸看向小鱼的脸,又低头看到下方的蛇尾。
他的鳞尾不安分地摆动起来,僵硬粗壮的肌肉艰难弯曲,但显然没有蛇尾那么灵活。
最终,尤修亚的蜥蜴尾巴绷到极限,松弛下来,他丧气地拍打了一下地毯。
虞鲤快笑死了,伸手摸摸尤修亚低落垂下的脑袋。
这么玩了一通,她不再羞赧躲避,将脑海里盘旋的两根图也遗忘到了脑后。
照顾着虞鲤的心情,斯莱瑟的生理课很快就结束了。
爬行科组员们一一离去,办公室只剩下虞鲤、斯莱瑟,和艾德里安。
蜕皮期和发情期的艾德里安格外粘人,碍事的人一走,趁着斯莱瑟去关门,他瞬间将副队的教导忘得空空,象牙白的蛇尾一圈圈缠绕上她。
虞鲤的脸红了起来,察觉到他细细的尾巴尖从裤腿钻进去,贴在腿侧。
虞鲤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副队。
斯莱瑟转身走来,语气冷漠平淡:“队长,您忘记我嘱咐您的知识了么,蛇人的生理构造和人类女性并不匹配,您这么做会伤害她。”
艾德里安话语同样漠然:“副队,我认为不对。”
他的蛇尾将小鱼包裹起来,送到自己怀中,男人的银发冰凉柔滑,垂在她的肩颈之中,修长的手臂紧紧缠绕上她的腰间。
“你展示的图片里,人类女性虽然柔弱,却常年处于发情期。”
艾德里安绿眸朦胧,细红的信子快速从唇珠里探出,道,“只要克服尺寸的问题,蛇人是最能满足雌性的工具。”
“我们会适配的,雌性。”他陈述道。
啊啊啊,大儿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虞鲤吓得小脸苍白,拳头锤了艾德里安好几下,让他放手……松开尾巴!
虞鲤愤怒地挣扎:“放开我,艾德里安!”
“……哼。”
“你以为我耽误你了,小子?”斯莱瑟唇角微勾,嗤笑,“这么说只会让小姐远离你。”
艾德里安感受到了虞鲤的惊恐和推拒。
他安静下来,大脑延迟处理了一会儿,随后慢吞吞解开蛇尾,却没有放走虞鲤。
艾德里安用手臂抱着她,将脸庞埋在她锁骨前,气息冰寒,眼眸覆上的一层白膜诡异脆弱。
因为不想放开小雌性,他开始装冬眠了。
……
虞鲤好不容易从艾德里安的蛇尾里挣脱,将他丢给斯莱瑟好好管教,下午,她来到了犬科组,快下班时,她收到了灰鸦的信息。
[方便来一趟空战部吗,小贵客。]
虞虞鱼:[好呀,你们有事找我?]
灰鸦叼着烟草,摘下一只手套,慢悠悠打着字:[中午枭队去应酬,喝醉了,回空战部办公室睡了一觉,到现在还没醒。]
[我们担心枭队会在办公室里过夜,他这两天情绪不好,队员中也没有性格细腻的人,所以请你帮忙去看看。]
虞虞鱼:[……好吧,我知道,我会去的。]
虞鲤长呼一口气,明白灰鸦的意思,或许……这也是枭故意的,借着醉酒的机会,他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一会儿我们就下班了,空战部没别人。]灰鸦发来最后一句信息,下线。
六点,虞鲤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空战部。
上电梯前,她接到了姬竞择的盘问:[到你下班的时间了,别去和他人厮混,早点回来。]
[我在你的宿舍,晚上想吃什么。]他说。
虞鲤扫了一眼,没有回复,平静地关上光脑。
谁说哥哥给她做饭,妹妹就一定要按时回家?
第162章
虽然标记了枭带领的小队,但虞鲤很少来到空战部。
她目前带领着三支小队,上班去哪个小队打卡都没问题,虞鲤习惯去犬科组和潜入组,偶尔——比如和枭队长讨论姬家反叛军情报,亦或者是合作时,她才会来到空战部。
这个时间大多数队员都下班了,电梯到达空战部楼层,虞鲤走过夕阳西下的空中栈道,来到枭的办公室前,轻轻敲响他的房门。
无人回应。
虞鲤有向导权限,她伸出指尖,改用指纹锁开门。
房门打开,装修颇有格调的办公室一片昏暗,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室内漂浮着淡淡的酒气,并不刺鼻。
男人清瘦修长的身姿靠在办公椅上,枭穿着优雅得体的商务款西装,双腿交叠,闭目沉睡,几缕灰发散在额前。
他一向注重外表与仪态,但此时,男人半边梳理整齐的灰发微微散下,领针错位,衣摆有些皱褶,配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气,有种颓废冷淡的气质。
“枭队,醒醒?”
虞鲤在他面前坐下,尝试唤醒枭。
他密长的眼睫动了动。
枭没有戴手套,手背搭在办公椅上,骨节分明,腕侧泛着浅青色的筋脉纹路。
虞鲤垂眸,清楚地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缠绕的一圈游鱼印记,光芒黯淡。
永久标记后,如果哨向不经常通过脑域里的印记交流,互动,治疗,哨兵就像是得不到向导宠爱的猫,印记图案会变得浅淡无光。
犬科组所有成员的印记都是活灵活现的游鱼,以撒和潜入组的其次,枭队长却不同。
……但偏偏,永久印记是无法单向消除的,他只能带着这个象征被向导无视冷落的印记,走在同事们的目光之中。
虞鲤心中叹气,手覆上他的手背,缓慢给他的脑域里输入水精神力。
他的精神图景是一座伫立在云端的高塔,往日,威风凛凛的金雕舒展羽翼,盘旋在瑰丽的云海之上。
虞鲤轻而易举地进入枭敞开的精神图景,意外发现,金雕合拢羽翼,蜷在角落里沉睡,丰满且光泽鲜亮的羽毛变得枯萎,高塔破败,四周一片倾颓的断壁残垣。
柔和的水精神力在他的精神图景里流转,天空下起复苏的春雨,虞鲤第一次对枭主动,手指慢慢填进他的指缝之中,少女柔软冰凉的手心与他紧紧相贴,带着丰沛柔软的安抚意味。
她的体温毫无保留地贴近枭,这次虞鲤不再是被狩猎,追求的一方,她是主导着枭的主人。
他睫毛颤动了下,带着酒醉后的沙哑,轻声确认:“小鲤……?”
“嗯。”
虞鲤说,“醒了呀,要谈谈吗,枭队?”
枭停顿,薄唇微微抿紧,宽大的指节包裹她的手心,指腹细细摩挲着她柔软的肌肤。
空气凝滞下来。
半晌,他的力道松开,似是想要离去,虞鲤抓紧他的手指,轻眨了下眼:“对不起,枭队。”
她打破僵持,率先道歉了。
在分开的日子里,虞鲤逐渐意识到枭以前为她带来了多大的帮助,也意识到了她对枭的偏见和冷落,也该随着时间推移而转变。
枭为了她数次陷入生命危险,这不是做戏,而在巨人山脉之前,他也从没因为这个向小鱼邀过功。
或许,他心中知道,自己犯下的错需要用百倍的努力去挽回。
男人以往对虞鲤的凝视,把玩,都化作了让他坠下云端的引力。
他本来有耐心等待虞鲤——枭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成为她身后独一无二的靠山和助力。
转变点是在巨人山脉,虞鲤两度选择了以撒。
第一次,虞鲤流落到了以撒所在的山洞,和他结合,这或许可以说是机缘巧合,可第二次,在生死存亡之间,她仍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以撒。
虞鲤将他不动声色拿出的真心打碎。
——他的弥补,最终换来的是全盘皆输。
“你要对我说什么吗,枭队?”虞鲤问。
枭抬眸,灰眸映出她的神情,复杂难言的情绪无法宣泄,片刻,他笑了笑,微醺和缓地问:“有。”
“巨人山脉一行后,你梦见过我吗?小鲤。”
虞鲤点了点头:“我很后悔,如果那时我和沃因希提前靠近你们,就能想办法拖延巨人的攻击了。”
枭安静聆听着,轻声道,“我不责怪你选择了以撒。”
“对于当时的境况而言,那是最好的选择。”
那枭的意思是……?
虞鲤有些不明白地看他。
枭冷清狭长的灰眸深深望向她:“如果我没从巨人山脉走出来,我是否能在你心里留下足够的份量,你会记起我么?”
虞鲤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出于战友和合作者的情谊,还有愧疚……我会怀念您,但我不想做那种假设,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您好好地活下来,我们以后还有许多相处的时间。”
“您明白吗,枭队。”
虞鲤认真地告诉他:“您在我心里已经与以前不同了,我不想欺骗您,但我也需要时间慢慢调整转变。”
男人的视线逡巡她的脸庞,少女眉眼温暖,侧脸线条被隐晦的黄昏点亮。
枭确认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虞鲤笑起来:“那要我们在一起走下去才知道啊。”
虞鲤没有分开和他握在一起的手掌,少女温柔地站起身,来到他身侧,拥抱削瘦许多的青年。
枭微怔,侧脸稍稍别过去,十指如同拢着一只易碎的蝴蝶,扶在她腰后:“小鲤?”
虞鲤说:“我觉得您此时需要一个拥抱。”
空战部位于九十层,枭的办公室是极佳的观景高台,窗帘缝隙洒进一抹落日的余晖,给室内的空气渲染热意。
虞鲤垂落的发丝温柔覆在他的眼前,构筑了温暖包容的巢穴,罅隙间透出火烧云色的天光,女性的香气几乎令枭头晕目眩。
“您瘦了很多……”她喃喃地轻声道,察觉到枭按在她腰侧的力道微不可察地收紧。
他手臂拥着她的腰,闭上眼,低头轻啄她的下巴,气息带着一丝不安的轻颤。
过了一段时间,虞鲤和他结束了这个拥抱。
“很少见您喝醉酒,还能站起来吗?”
虞鲤来到枭的办公室里时,就看见他靠在办公椅上沉睡。
灰鸦说,枭队是中午应酬时醉的酒,接着便回办公室休息了,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下午,大概不会很好受。
枭的下颌放在她的肩膀,男人灰眸流露笑意,身上萦绕的酒香冷冽成熟,并不惹人厌恶:“要麻烦你扶我起身了,小鲤。”
“……好,等你缓缓,我们先去沙发上坐坐吧。”虞鲤看了眼室内的布局,说道。
枭一向节制,应酬后没有到醉到走不成路的地步,他手撑着办公桌,疲惫地站起身,而虞鲤一只手扶住他的肩,另一条手臂绕过枭队长包裹在西装下,紧实劲瘦的腰腹。
枭没有让她太费力,双臂从背后抱向她,灰发埋进她的颈窝,他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肩膀,衣料轻轻摩擦。
虞鲤感官里都是枭身上的气息,薄荷香与红酒交织,微苦冷涩。
他似乎有些疲倦,眼眸微阖。
虞鲤艰难地扶着枭队,将他放在沙发上,起身时,枭没有松开环绕她的双臂,虞鲤踉跄地跌进他的怀中。
虞鲤惊讶得眼眸睁大。
“枭队,你还清醒吗?”
她两腿分开,手撑着他的胸膛,跪坐在他身上,枭眯着眸,冷白俊秀的脸庞浮现出热意。
男人的手掌插进她后脑勺的发丝,既像带领又像暗示,薄而冷感的唇间露出一点引诱的光芒。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灰眸朦胧地看着她,回答的嗓音带着微微上扬的笑意:
“你在梦里来见我了,小鲤。”
怎么醉酒突然严重了啊,枭队……?
男人稍稍用力,将虞鲤带进怀中,虞鲤抓住他肩膀的西装面料,揉出皱褶,他全不在意,充满怜惜的吻印在她的耳垂上。
就在这时,虞鲤的口袋里传来光脑的震动声。
虞鲤吓了一跳,她伸出手,制止扬起修长的脖颈,发出喑哑蛊惑的轻喘,不断啄吻着她的枭队,排除万难地伸手打开光脑,看见拨来电话的人是姬竞择。
他将自己放在了哥哥的位置,估计又是让她早点回家。
虞鲤还没来得及应付这通电话,便被枭的动作扰乱,她的指尖不小心划过接通键,下一刻,光脑便摔在了铺着昂贵地毯的地上。
天旋地转之中,枭柔和而不容拒绝地握着她的肩,双臂按在她的肩侧,虞鲤被囚在他的怀中,粉发散在沙发上。
“请你怜惜我……小鲤,不要在这时关注别人。”
枭微长的灰发轻轻搔着她的脸颊,矜贵英俊的脸庞迷离,瞳色加深,翻滚着令人心悸的欲色。
虞鲤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看清他的模样,心跳加快。
枭穿着从来都是拥有贵族风范的男人,礼仪风度俱佳,跟以撒是鲜明的对照组……但现在,他轻轻喘息着,正装狼狈凌乱,枭捧着她的下巴,细密而轻柔地吻着她的脸颊,唇珠,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
“我想要的不多……可以吗?”枭与她额头相抵,弯了弯眸,汗水濡湿颤动着的稠密眼睫,男人勾起她的小拇指,低而柔和地问道。
第163章
枭身上有一种无可置疑的魅力。
虞鲤见过他在社交场合万人追捧的模样,男人彬彬有礼,谈笑自若,常年穿着正式的西装,项链,舌钉,手表……各种首饰搭配起来,与他的容貌和气质相得益彰,从不给人轻浮感。
并且,他有许多优秀的特质,自律,稳重,随和,这样优质的男人,走在哪里都如同光源,吸引着无数飞蛾扑火的异性。
最开始,虞鲤在匹配小队时对枭生出好感,跟他温柔且掌控全局的气场脱不开关系。
……然而,不久之后,她便和枭队长决裂。
虞鲤从没想象过,几个月后,他们之间会经历这么多的事,而枭队长将她抱在怀中,以情人的爱怜轻轻吻着,手掌缓缓捏着她的耳垂。
看上去是不食烟火的贵族,实际枭的战斗方式是骑乘和拉弓,修长的手背常年包裹着皮质手套,黑色布料绷在骨节上,佩戴着指环和扳指,格外绅士色气。
褪去手套,他的掌心里布着薄薄的茧,粗砾磨人地滑过她的皮肤。
“枭队……”
虞鲤被他抱坐在沙发上,脊背传来冰凉的触感,室内气温有些低了,浑身颤栗。
枭埋在她肩颈,嗓音闷哑,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颈间:“……不舒服么,小鲤。”
虞鲤咬起唇。
她的双手搭在枭的宽阔有力的肩膀,指尖感受到他西装包裹之下的身躯,和枭面对面,看着他若有若无的示弱神情。
虞鲤无法诚实地说出拒绝。
她出神地看着枭的侧脸,抬起指尖,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枭喘息一声,轻佻多情的灰眸微眯,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随后男人张唇,湿热的气息覆盖上来,吞含她纤细的手指。
他灰发散乱,吞咽得很认真,枭狭长的眸迷乱微醺,薄唇张合,露出湿润的舌与一点磨砂质感的舌钉,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眼睫沾着湿意,他朦朦胧胧地望着虞鲤。
男人唇舌追逐着她的手指,勾缠,按压,微痒舒服。
就在虞鲤放松警惕时,坚硬的舌钉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摩挲过她的指心,残忍地深深抵磨。
虞鲤轻“呜”一声,有些慌乱和意外。
枭的动作带有强烈的引诱感,她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别动,会有点凉。”
“真的可以吗,小鲤?”枭带着笑意,手指滑动,描摹着她美好的形状,
“穿上和我一模一样的耳钉,会不会让他人觉得,你对我有幻想。”
“你不也是吗。”虞鲤仰头反驳,对上男人缱绻柔和的目光,她又作鸵鸟状深深埋头。
打耳钉是虞鲤以前从不敢想象的事,在她的印象中,那是疼痛和叛逆的代词。
——刚刚枭提出帮她穿孔的建议,拿出的耳钉和他自己的是同款,昂贵又典雅。
枭的无名指上有虞鲤的标记,也想为她留下同样的印记。而枭也早看出,虞鲤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他的装饰,只是觉得太痛,不敢尝试。
疼痛、快意,占有和被占有,她好像做着坏孩子才会感兴趣的事。
但虞鲤并不讨厌。
他身上有一种游刃有余,擅长和女性来往的气质,与以撒那种要完全吞掉她的亲近方式不同,枭能让她感受到,自己与她是两情相悦的。
在他满含恋慕的情话中,虞鲤下意识地将自己全部交托出去,完完整整,毫无保留……什么也不用想,沉醉在枭的温柔乡中,按照他的心意塑造成只会获得快乐的模样,接受他的吻。
如果虞鲤没有成长,大概真的会被枭队拴在身边,成为贵族百依百顺的女友吧?
但现在,虞鲤心动了,也想拥有一次这样被服务的体验,她知道,就算放纵一次也没什么,她有自己的实力与同伴作为退路,枭不可能掌控其他时候的她。
枭的酒醉程度似乎是变量的,这时他又再度清醒,低头吻她。
“还不来吗?”虞鲤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小声问道。
她几乎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枭的眼下,头发黏在颊边,露出半侧柔腻腻、春雪般的颈线。而枭好好地穿着西装,只是束起的灰发散开,领口有些褶皱。
“我担心你第一次穿孔,会有些不习惯。”枭咬着她的耳垂,轻笑询问。
“……”虞鲤眼神清澈,不说话了。
所以,就先借公行私,在这里黏着她多相处一段时间吗?
“现在不是时机。”枭修长的手掌覆着她柔软的手背,两人十指交缠,“你过于紧张,可以先分散一下注意力。”
虞鲤脸庞通红地闭眼,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听得头顶快冒烟了。
金属清脆的解开声响起,她指尖颤抖,没有反抗,被枭握着手指……首先触碰到他西装裤下,衬衫夹的凸起。
虞鲤忍不住眯开眼睛,悄悄地看。
黑色束带紧紧圈着他的大腿肌肉,边缘勒出红痕,枭带领她挑开带子,抚摸下方紧实的皮肤。
虞鲤大脑空白,立刻就不行了,瑟瑟发抖地躲回自己的小壳里。
枭无奈地轻笑,拍着她柔白的脊背,耐心哄了她一会儿。
“你是第一次体验,或许会有点痛。”
“别害怕,别挣扎,痛感过去后就会舒服的。”枭亲了亲她,低哑道。
男人喉结滑动,耳饰与舌钉光芒流溢,对她露出一个魅魔般的诱惑微笑,
“今天晚些回去吧,小鲤?”
……
时间过去了很久,夕阳西下,窗帘缝隙里洒下的夕阳光沉没,璀璨的星光洒落。
枭的办公室充盈着淡淡的酒香,虞鲤半小时前晕了一小会儿。
休息过后,她逐渐转醒,枭让她躺在腿面上,男人温柔把玩着她的发丝,俯下身,细细吻着她红润的脸颊。
两个人又抱了一会儿,虞鲤才被枭扶着起身,少女颤颤巍巍收拾起自己。
刚才太激烈,外套也不知道丢到了什么位置,寻找它们时,虞鲤心里吐槽,都说女生在这方面应该没事,但要是哨兵们一个个都这么“别出心裁”,她的精神力真的会枯竭的!
“在这里,还要继续穿吗?”
枭失笑地握着她的外套,灰眸看着她的脸,询问道。
虞鲤脸红地轻咳一声,接过,感觉到了枭亲昵的调笑,没有回答。
临走前,她拿起掉在地毯上的光脑,机身莫名其妙地发烫,虞鲤解锁屏幕,见没人打来通话,便息屏放进口袋。
虞鲤几乎走不成路,本该醉酒的枭送虞鲤回到宿舍楼下。
感受到了虞鲤的难堪和羞耻,男人一路抱她回来,手臂贴心地托着她的肩膀和腿弯,没有再坏心地询问她的状态如何。
虞鲤在宿舍楼下和枭讨论了接下来的工作。
枭告诉她,断肢再生的医疗技术稳步推进,九月中旬便能面向市场,虞鲤作为合伙人,可以先安排海战组的人进行第一波手术。
虞鲤点头,之前她已经给枭转了一个亿了,她告诉枭,自己会尽早补上剩下一亿元的欠款。
枭手臂拥着她的肩,低头亲吻她的眉眼。
“慢慢来,小鲤。”他气息柔和地安慰道,“这笔资金对我并不重要,最开始向你提议,是出于我的一点私心。”
“只要你对我开口,它就能一笔勾销。”
虞鲤笑了笑,拒绝了,“我自己有能力,不用什么事都对你开口啊,枭队,这样欠下的人情就太多了。”
枭说:“我不介意,你可以依靠我,小鲤。”
虞鲤摇头:“算了,我现在有渠道,很快就攒够了……我想要认真请求您的是另外一件事,中央白塔最近有动静吗?”
闻言,枭露出沉吟的神色,缓缓道:“我这几日的确调查到了一则中央白塔的情报,姬家保守派,也就是反叛军的几名话事人,他们提出建议,挑出塔内一部分治愈型向导,上战场鼓舞士气。”
“出发日期就在十天之后。”
虞鲤怔住:“这……有些奇怪。”
“你也这样觉得吗,小鲤,”枭指节曲起,轻敲掌心,分析,“他们要支援的战场是南方的一处岛屿,向导们从中央白塔出发,飞艇要经过危险的泰坦海,而海洋,几乎是末日后最危险神秘的地带。”
“离十二月越来越近了,姬家元老和高智慧异种做了交易,他们掌控了姬家和中央塔半数的话语权和势力。”
虞鲤思索完毕,缓缓道:
“等级较高的治疗系向导集中在中央塔,他们的净化克制高智慧异种,也许同样是人与异种融合体的克星。”
她顺着思路,接着道:“为了保证十二月底的计划顺利推进,他们要降低一切风险,就连圈在塔里的治愈型向导也不例外。”
“那群向导,是被腐朽的高层推出去的,他们没有活路了。”
枭看着少女沉静的脸庞,她蹙起细眉,语气很轻,带着焦虑和哀伤。
“感谢您告知我这些情报,”虞鲤深吸口气,抬眸注视向他,“明天,我会和季前辈……以及姬竞择商量该怎么办,那群向导是必须要救下来的。”
“恰好我也需要拿到一枚水系晶核,用来突破,去一趟泰坦海也可以。”
……不过,泰坦海,听起来有些耳熟?
中央白塔有一位人鱼皇帝,他的故乡好像就在泰坦海,那里不会生活着人鱼族群吧?
越想越有可能,枭看了她许久,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的脸颊,停在她饱满欲滴的唇珠。
“不要过于逼迫自己,小鲤,”他说,“我和空战组都会在你身后。”
……
如果中央塔的向导们十天后就要出发,那虞鲤要忙的事就多了起来!
首先,她要赶紧挑选合适的猫猫们标记,还得找姬竞择得到他们小时候的记忆,出发前得给各个组道别。现在虞鲤身边的男人多了起来,想想就头疼。
和枭道别,虞鲤扶着楼梯,踉跄上楼。
她的脑海全然被枭所说的情报占据,忘了另一件事。
虞鲤没想到,她还没走到宿舍,门便突然被一位高大冷峻的身影打开。
穿着军装风衣的男人俯视向脸颊微红,浑身萦绕着甜香的少女,他眸色深沉,大掌握向她的肩,腕侧青筋鼓起,不容置疑地将她拉进屋内。
他的力道强硬粗暴,宛如威严的长兄教训鬼混回来的妹妹。
虞鲤踉跄一下,膝盖发软,撞进他的怀里。
粉发狼狈垂散,露出耳垂上一颗陌生闪烁的银钉。
姬竞择皱起眉,指腹勾起。
电话里隐约听到的动静,加上哨兵敏锐感知到的气味,让他意识到——
她妹妹身体的某部分,留下了另一个男人的气味。
第164章
“你跟他做什么了?”
姬竞择垂眼看向她的耳垂,不动声色地握紧她的手腕。
军官的目光沿着她的眉眼,鼻尖,看见少女的唇色艳丽,灯光下沾着淡淡的露泽,莹润饱满,像是被谁细心呵护过,几乎有些刺眼。
姬竞择穿着军装制式的风衣,笔挺漂亮的站姿撑得制服端正挺拔,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方,冰冷,专制,一双黑蓝色的眸压在眉下,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军官审问犯人的气质。
虞鲤的手被他捏得有些痛。
白手套包裹着男人有力的手掌,随着他的收力贴在皮肤上,愠怒屈起的指节似乎要破开绸缎,将难言复杂的情绪全数宣泄在妹妹身上。
虞鲤皱了下眉,有些不适,她抬头看着他,语气很轻:“你想问什么,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
室内没有开空调,只打开了窗户通风,夏夜的风闷热,卷不走行人额头沁出的汗珠。
他们二人宛如落进了密不透风的盒子,气息焦灼凝滞。
“为什么不看信息,”姬竞择顿了一下,“哥哥在等你回家。”
得知他们曾经的关系后,姬竞择有意避免用看待异性的目光凝视她,男人的视线从虞鲤的唇间移开,黑蓝色的眼眸锁定她的耳垂。
“哨兵粗鲁莽撞,时常诱骗,伤害向导,你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也就是和哥哥你做了一样的事而已。”虞鲤反驳道,特意咬重了“哥哥”这两个字的音节。
“我现在很混乱,身边有各种事等我去处理,我根本没想起来多少和你的回忆,你的控制欲能不能不要……这么强?”
看着姬竞择皱眉的神情,虞鲤不知为何也有些气郁,她再次尝试甩开他的挟制,这次终于成功。
虞鲤看他一眼,走进室内,弯腰换上拖鞋,少女脚踝纤细白皙,绯红点缀在脚腕处,刺眼地倒映在他暗色的虹膜上。
虞鲤无视跟着她的男人,走进客厅,闻见餐桌上饭菜的香气……虽然菜色简单,但都还是热的。
他六点就发来信息让她回宿舍,晚饭应该是在七点前做好的,在虞鲤回来前,姬竞择为她加热了饭菜。
——真的如同兄长般,关心妹妹的生活,尽到照顾的责任。
“先吃饭。”姬竞择揉了揉眉心,关上大门,来到餐桌边,指节轻扣桌面,让她过来,“吃完饭,我们好好谈谈。”
虞鲤全身无力,坐在沙发上不想动,生不出一点食欲。
小猫咪撒撒跳到沙发上,翘着尾巴,叼着一枚男人军装上的袖扣,看来它努力驱逐入侵虞鲤宿舍的坏人了,只是没有成功。
虞鲤指尖撸着小猫脑袋,懒洋洋地说,“今天好累,等我歇会儿再说。”
“纵欲过度,身体又缺乏锻炼,你猜为什么累?”男人眸色深沉地评价道。
虞鲤听得咬牙,拳头痒痒地捏起来,在她虚假的记忆里,她一直是独生女,从来没有被亲哥管教的经历。
她只是打了单边耳钉而已,也不是说一直戴着,平时还是佩戴海战组送她的耳夹。
说来,姬竞择和她也不是亲兄妹,他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啊。
几乎像是欲盖弥彰了。
“过来。”姬竞择话语沉下,嗓音冷肃清冽,常年居于高位,让他的命令具备了说一不二的威厉,房间的温度霎时陷进冰窟。
“……凶什么,不去!”虞鲤吓了一跳,和撒撒同时炸毛。
她是佛系,却也不是被他人闯进家里拿捏的性子。
——前段时间,虞鲤辛辛苦苦为他治疗,靠着自己的能力获得这名双S统领的尊重,姬竞择想要请求她为他治疗,还要显化出一对神性古老的苍木龙角让她摸呢。
现在突然就以兄长的身份喝令她了,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说她,半夜来找妹妹寻求治疗的人不是他吗?
想到这里,虞鲤虽说没生气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但在姬竞择柔和态度前,她也懒得和他交谈了。
她冷淡地起身,抱着对姬竞择方向哈气的撒撒,踩着拖鞋回房。
路过餐桌,虞鲤挺起胸脯,从姬竞择面前经过。
姬竞择眉眼蕴着寒意,他伸出手——男人的手掌骨节分明,削瘦又具有力量,此时却用力紧攥住他名义上的妹妹。
虞鲤惊呼一声,被他按在卧室的门板上,双手被姬竞择高高提起,她汗毛竖立,像只被捕获的野兔挣扎起来。
“你干什么,有病啊?!”
她情绪冲动,眼眸发红瞪着他,少女呼吸急促,发丝散乱,轻薄的短袖贴在她的身体曲线上,背光的狭小空间里,两人的气息无限接近。
以哨兵敏锐的观察力,很难注意不到,她胸前……的小小阴影。
姬竞择喉结滚动,眼底幽暗。
喉中本该说出的训斥,哥哥对妹妹的提醒与劝诫,因为他错误地关注了重点,干涩炙渴地凝在喉间,无法正直清白地说出半句。
他想起下午的那通电话。
虞鲤接通他的电话,却没有出声回应,那时她的光脑摔进了软厚的地毯中,阻挡了姬竞择的询问,以及他们那边混乱的动静,过了许久,泄露了一些隐晦的声响
姬竞择听到她在哭泣。
她的感受仿佛濒临极限,嗓音绵软,细细地向他求饶,与她互动的男人轻笑着鼓励安慰,唇舌黏连着温柔的爱语。
姬竞择没有挂断通话,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沙发上,听完全程。
在他们的动静消停后,他挂断通话,起身,去为疲惫的妹妹加热饭菜。
即便知道虞鲤在背着他跟男人厮混,姬竞择也没有出门寻找她,他有当哥哥的经验,对待已经成年的妹妹,擅自插手她的异性交往方面,是越界的举止。
他只能约束妹妹,教她自尊自爱。
但她……连一套贴身的衣物都不穿,姬竞择闭眸,不由联想到,她的衣物或许成为了某个男人的战利品,收藏在衣柜中。
虞鲤愤怒地挣扎,撒撒也对他喵喵辱骂,姬竞择按着她的肩,沉沉吐出口气。
“……像你之前说的,”姬竞择压抑着紊乱的气息,平静垂眸道:“我想起了幼年的许多事,我们详细地互换情报吧。”
虞鲤用脚尖踢他,又羞又恼地骂他:“放开我,你这个人品糟糕的家伙!”
姬竞择眉峰聚拢,堆叠着阴影:“你冷静些,虞鲤小姐。”
“到底谁需要冷静?”
虞鲤气得头晕目眩,低头看见他的另一只手掌里攥着的东西,“谁要和你这样,嘴上说着规训,手里却一直拿着妹妹外套的男人谈心……!”
姬竞择微怔。
虞鲤抓住机会,像只圆鼓鼓的水母顶开他,光速开门,关上,锁紧卧室门。
清脆的响声落下。
“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说太多,你先走吧。”
虞鲤闷闷的嗓音传来:“我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怀疑和不真实感,你不要给我那么大的压力,我会慢慢转变心态。”
“我们两天后再见吧,到时我会在光脑上约你。”
刚才,虞鲤有一瞬间的失控,躲回卧室后,她心情烦躁抑郁,想了想,对姬竞择提出解决方案。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慢慢调整,积极接受她是哨向世界的原住民,以及现在的身份了。
……但她现在的心情很乱,至少,先让她睡个好觉吧。
……
虞鲤锁上房门后,客厅陷入寂静。
姬竞择伫立在她门前良久,男人五官冷峻,眉眼锋芒内敛,他下颚收紧,转身,来到餐桌前,准备替她收拾一口没动的饭菜。
他停顿一刻,垂眼,看到掌心里紧攥的衣料。
虞鲤最后的指责浮现在姬首领心中。
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是为了证明他并非对她怀有不堪的心思,男人的军靴转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妹妹的那条衣服丢了进去。
他褪去手套,修长宽大的手掌捏着小巧的夏天衣料,打上皂液,浸泡在水中,指腹、反复揉搓。
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冷漠的侧脸线条,疏离漠然。
细致搓洗,沥干水分后,他将妹妹的衣物放在大掌中,一手就能掌握。
姬竞择皱眉,深蓝眸端详着,他没有给女人清洗衣服的经验,不确定自己做得是否细致。
停顿片刻,他指尖提起两端,展开布料。
男人挺直的鼻梁埋进去,轻嗅了嗅。
……很干净了。
这样妹妹应该不会再生气。
……
第二天,虞鲤醒来,对着天花板发了一分钟的呆。
不是没事干了,而是任务太多,她不知道先去做哪项。
昨晚枭队告诉她的情报很重要,虞鲤换上衣服,决定去找季随云,和他分享中央白塔的动向。
毕竟人命关天,中央塔在决战时节的前夕派治愈型向导出塔,怎么想都很可疑。
[我现在去找您,您这个点在办公室吧,前辈?]
季随云回复她:[在的,我刚要通知你,昨夜,我收到中央白塔派治愈型向导出塔的情报了,陆吾已经抵达,一席和素君他们也都开启了视频会话,你来之后,我们一起讨论下次的作战计划。]
[如果中央塔真的想把那群治疗系向导推给异种,当成祭品,我们救下他们,也是为阿尔法补充了新鲜血液。]
虞虞鱼:[好,马上就到!]
季随云意外问起她:[虞向导,这次泰坦海之行,反叛军大概率会在岸边阻拦我们,陆战的话,猫科机动性高,灵活隐蔽,是最合适的战力,你手里有几名可用的单兵队员?]
虞虞鱼:[不多,就三个……]
季随云:[我这里有一位熟人,他之前脑域面临畸变,退居二线,现在塔里急缺前线哨兵,他的意思是,只要能帮他稳住脑域的污染,他就能再次走上战场。]
季随云发来个熊猫憨厚微笑的表情:[如果你有意,我将他介绍给你?]
虞鲤:天降咪咪,还有这种好事?!
虞虞鱼:[没问题,这比那群小猫咪的要求好解决多了,我收了!]
十五分钟后,虞鲤从悬浮车上跳下,匆匆忙忙赶往哨兵塔。
她是按照平时的上班时间醒来的,这会儿是白塔的打卡高峰期,虞鲤在电梯前,遭遇了她最不想面临的状况。
“小鲤。”
枭看见她的身影笑着走来,男人灰发梳理整齐,几颗银色的耳钉隐隐闪烁,西装笔挺且一丝不苟,身上的香水冷调优雅。
他今天没有佩戴手套,活灵活现的小鱼印记圈在他修长的无名指处,虞鲤觉得他和以前看起来稍许不同。
……想想也是,枭内里拥有着渴求关注的特质,像是没有爱与女人精气就枯萎的魅魔,经过浇灌后,他第二天便会变得光彩照人。
“发生什么好事了,鸟人。”以撒低沉假笑的嗓音响起。
虞鲤肩膀一沉,深色的丰硕胸膛镌着野兽的味道,扑面炙热地席卷向她。
虞鲤僵硬,扭头,看见以撒的侧脸。
以撒笑呵呵地挑眉,盯着枭的表情,像是挑衅般,男人大掌紧紧搂着小鱼的腰,粗糙的舌尖轻舔了一下她的唇角。
哨兵对气味的感知很敏锐。
更何况,虞鲤耳垂处隐隐闪过一抹眼熟的流光。
以撒粗重喘息着,病态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抬头,像是没察觉到同僚充满敌意的态度,枭露出温和的微笑。
以撒似是要将怀里的小鱼揉进身体里,脸色蓦然变得暴怒而阴郁:
“我是不是该夸他手段不错,就这么背着我和鸟人厮混了,小鱼?”
第165章
他们在电梯前相遇,不是虞鲤的本意,却是枭沉谋研虑的巧合。
清晨四点半,枭便按照规律的作息清醒,前往健身房锻炼四十分钟,随后来到浴室。
水流从喷头洒下,洗净他身上的汗意,浴室热气蒸腾,水珠飞溅的肩膀白皙而透明,男人的灰发黏在脸庞,他关闭设备,擦净身体,手指慢慢系着衬衫扣子,动作却兀然停下,枭抬眸,望向浴室蒙着薄薄雾气的落地镜。
也许是觉得仪态不妥,他走到镜前,用指腹擦干雾气,男人总是含着笑意的眉眼,鼻梁,薄唇……直到脖颈,他停了下来。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不像他,无论是餍足的神态,还是下颌及锁骨分布的痕迹。
枭驻步欣赏了许久,将早起的一部分工作和用餐时间也浪费在了这里。
他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回忆起什么,连叹息都是满足而带着笑意的,枭终于系上纽扣,觉得不对,他又解开最上面两颗,露出带着月牙形状红印的皮肤。
时间还早,枭今天没有工作的心情。
枭来到衣橱间,耐心地挑选衣物,梳整发型,他的手指轻捏薄而有型的耳垂,更换上了同款耳钉,他拿起手套,却又放回原位。
一圈生动的游鱼印记圈过男人的无名指,流动着蔚蓝的光彩,不必拘于狭小黑暗的布料里。
手表指针缓缓移到七点,光脑响起通讯的铃声。
枭当初加入阿尔法白塔时,挪用自身的财产为白塔升级加固了许多设施,因此他有渠道得知,今天季随云会在哨兵塔顶层的会议室召开保密会议,小鲤也会来。
而和以撒共事那么长时间,枭也清楚他一般会在什么时候去陆战部打卡。
他们在私下里一直有摩擦,枭或许有针对同僚的一丝恶意,但他来到电梯前,见到虞鲤的那一瞬间,枭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少女身上,不会再分给多余的人了。
枭没有引导以撒犯错的打算。
他拥有商人稳操胜券的沉稳与自如,明白自己无法占据主导后,枭便采用了迂回的路线,就算失去竞争力的那段时间,他也只是耐心等候机会,不会直白地对虞鲤彰显占有欲。
以撒得来小鲤还是太容易了。
他能容忍沃因希便是极限,就算这样,以撒也是要独占宠爱的那个男人,他什么方面都要与狼王对立,暴露低V的衣着,擦边的调情,又争又抢,时不时发疯的态度。
也许现在,虞鲤还有耐心哄着他。
但她迟早会觉得身心疲惫。
他们之间隐藏的问题很多,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一场积蓄已久的爆发——枭判断,这样的冲突不止一次,只要以撒还将雄竞的箭头对准虞鲤,在他人面前毫不避嫌地和她亲昵,或者质问她,带给她压力。
……不用其他人出手,虞鲤就会自觉远离他。
比如现在。
哨兵塔的电梯一共几十台,其中一台电梯前站着三名白塔的风云人物,大厅人来人往,员工好奇打探的目光悄悄瞥向他们。
虞鲤脸颊发红,低头,试图将以撒的手臂扒下来,没成功。
“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粗糙。”虞鲤扭开头,尴尬地说,“我现在还要去开会,你要问什么等我忙完了再问,好吗?”
“我回头抽时间多陪陪你,乖一点,以撒。”
虞鲤知道以撒和枭水火不容,她打算回去慢慢给他顺毛。
以撒厌恶地凝向鸟人,眉心拢得死紧,舌尖舔舐起她的颈侧,猫科倒针刮得她又痒又刺挠,像是要把她身上的气味舔得干干净净:
“这鸟人做了什么让你自愿,”他低沉说,“以前跟他闹得决裂是你吧,还是说,只要不咸不淡地道个歉,什么男人你都看得上?”
“小鲤,以撒队长,好巧,”枭走近虞鲤,灰眸疏朗地注视着少女,适时打断了以撒的话音。
“呵呵,小鱼把你滋润得不错啊,鸟人。”
以撒喉间震出笑声,恶魔眼瞳讽刺地审视着他的全身,开始无差别攻击,“西服换了新的,手套也不戴了,怎么,被玩了一次,就开始花枝招展了?”
“你是贵族还是牛郎,靠着一张皮相勾引向导,要不要脸。”
虞鲤脸色通红地咳了起来。
……救命啊,小声一点,别人震惊地看过来了啊!!
枭灰眸直视同事,把玩着手指上的银戒指,不失风度地回答:“我的装扮符合正常人眼中的规范,直接去参加晚宴也没问题,这才是尊重他人。”
“以撒队长,我想,说这话前多看看自己,也许便不会用有色眼镜凝视别人了,对么?”
“……呵呵。”以撒皱眉笑起来,手臂青筋鼓起,指节捏得噼啪作响,朝枭走去。
眼见要上升到肢体冲突,虞鲤连忙扯住他的手臂,向他胸前拍了一巴掌。
他的胸肌被打得重重弹跳,印上一道女性的手掌印,仿佛还带着香气。
以撒黑色的眼白泛出血丝,浑身战栗,胸膛沁出汗水,重重起伏。
他像是被主人扇了一巴掌的疯猫,既愤怒耻辱又兴奋,喉间挤出粗重的喘息,尾音变为沙哑低低的呜咽。
“你为了他教训我,小鱼?”
红发哨兵的双肩发抖,杀意如同苏醒的火山激烈爆发,不仅对枭,他炙热凶狠地望着虞鲤,像是要抱她压在这里,剥开她的衣物,就地把她吃了一样。
“你适可而止,别发疯了!”
他手掌握着她肩膀的力道加重,虞鲤额角冒汗,几乎感觉到骨骼不堪重负,他双目血红,弥漫着浓重嗜血的意味,视线侵犯着她衣物下的身体,狂暴不安地和她对抗。
虞鲤闭了下眼,抬起右手,又扇向他的脸庞。
清脆刺耳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以撒红发凌乱,脸庞稍稍侧了过去。
世界像被神明按下了静止键。
如果说之前的场面,众人喜闻乐见,现在冲突升级,所有人都默契地无视,快步地远离他们。
剩下安保人员们警惕而又小心地关注着,随时准备拨打保卫科的通讯。
虞鲤肩膀被以撒攥得酸痛,大脑发热,这一巴掌让她也冷静下来了。
她深吸口气,抬眸,认真地说:“我压力很大,以后会越来越忙,愿意跟谁相处是我的自由,撒娇可以,看见我疲惫的时候,你也懂事些,做得到吗?”
“这不是商量,如果你以后还想和我在一起,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虞鲤顿了顿,到底是担忧和不忍心的情绪占了上风,但她也不想一直承受以撒的妒火。
“过两天我会去找你,我希望你仔细想一想,冷静下来。”
以撒从耳后到脖颈的皮肤浮现出一道道青筋,他竖瞳拉直,肌肉鼓胀,鼻息间发出野兽急促的重喘,针尖状的瞳仁牢牢捕获少女,身周环绕着低气压。
虞鲤不再关注他,枭陪着她走上到达一层许久的电梯。
电梯门合拢,以撒那张阴郁的神情从眼前消失,虞鲤松了口气。
“和以撒队长在一起,很辛苦吧,小鲤。”
枭一只手臂护在她腰后,另一只手贴心地为她按下一百二十层的按钮,温柔询问道。
虞鲤闻见他身上好闻的香水气息,像是竹林间落下的一阵骤雨,朦胧轻淡,她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之前还好,”虞鲤叹气,“但最近,他越来越喜欢缠着我了,对其他哨兵的敌意也很强,这就是猫科的领地意识吧。”
虞鲤对以撒的感情很复杂,到了现在,她肯定是说得上喜欢对方的。
但这份感情和以撒对自己的执念完全不成正比,至少,虞鲤不会为了男人赴死,但以撒是做得到的——任何哨兵都会出自本能和忠诚保护向导,但以撒是那种,只要虞鲤给点甜头,哪怕她要去焚烧旧世界,他都会大笑着陪她一起的疯子。
他巴不得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本就是疯狂混沌的男人,以前稳定他的锚点是白塔,现在是虞鲤;以撒痴缠着、却也陪伴着虞鲤一路走来,既想摧毁她,却又高度认可她,如果虞鲤哪天背叛人类,那一定是这个世界无可救药。
当然,虞鲤只是举个例子。
虞鲤一直觉得以撒以后只会有两种结局,一是死在战场上,二是死在她的身上。
枭微微失笑,分析:“以撒队长很在意你,但小鲤,如果你有压力,便没必要回应他全部的感情,适当地制衡一下如何?”
虞鲤眨了下眼,看向枭队长清俊出色的容貌,若有所思。
楼层上升,两人之间的氛围短暂凝结。心照不宣的沉默之中,男人俯身,手指轻轻勾上她的小拇指,从背后拥上她的肩。
“下午来空战部做客吧,小鲤,”枭吻着她的耳垂,如同情人般与她十指交缠,温柔低语,“我有礼物想要送给你。”
……
电梯在一百二十层停下。
虞鲤告别枭队长,走进会议室,除了到齐的向导前辈们,虞鲤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一席。
她身在前线,开着视频投影,一席是位高大的中年女人,穿着军装,气场强势,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来,帽檐黑得反光,有将领的风采。
虞鲤想起以前在论坛上听说过的传闻,素君以前的称号是“杀神”,而一席就是她以前手里的王牌哨兵,素有“杀神剑鞘”的称号,在素君的操纵下,她曾以一人之力压制了一整波兽潮。
两名前辈都是元老级的人物了,为阿尔法打下了半壁江山。
白塔处于非常时期,就连退休的素君前辈都重新出山,以前来去如风的九尾也开始加班带队,虞鲤更是连轴转地闲不下来。
这次会议来得都是高层,季随云详细地为众人分配任务,哨兵十席有八席负责前线战斗——向导这里,素君和一席重新联手,镇守前线,以防高智慧异种浑水摸鱼,而九尾带队前往高级污染区,为塔里有潜力天赋的向导寻找本源晶核,帮助他们突破,提升阿尔法的整体战力。
虞鲤手里带领着白塔最精锐的小队,是遏制反叛军阴谋的主力,九天后,她将前往泰坦海,拦下乘坐着中央塔治愈系向导的飞艇。
那些治愈系向导大多从小被囚禁塔里,说不定已经被洗脑过,他们也无法判断这次是反叛军钓出他们的鱼饵,还是一场真实的献祭。
季随云特意嘱咐她,能救回他们最好,但在交给塔里检查前,请虞向导不要对那些向导富有太多的共情。
虞鲤认真应下。
两个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虞鲤起身,来到季随云身边,其他的哨兵都已经离场,只有有话要和她说的季随云,还有陆吾坐在座位上。
“前辈,您之前说得那头小猫咪是……”
虞鲤笑着开口,余光看见陆吾瞥来一眼,男人披着军装外套,单手插兜朝她走来。
等等,早上她那会儿大脑宕机,怎么就忘了……
符合季随云所说特征的,只有一个熟人啊!
虞鲤的脸色霎时红白交错,老实闭嘴,季随云微笑不语,而陆吾走近她,幽幽的绿瞳看进她柔润的眼底。
男人打量了一眼许久没见,成长许多的小职员,语气含笑微凉,直白地提出请求。
“是我这头猫想要您的标记,虞小姐。”
“如何?我挺好用的,还能帮你管着那群猫队的小疯子,我带过他们几年,以撒得管我叫声教官。”
陆吾微微眯眸,盯视着她的表情变化。
虞鲤回过神,心里不算意外。
自从前几天她回到白塔,没多想地说出自己想要小猫咪的事情后,看到陆吾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可能要领养花豹长官了。
可恶,她还是更中意年轻的小猫咪……!
像陆吾这种有韵味的熟男,从相处角度而言,让虞鲤生出一种会被吃干抹净的预感。
“怎么,嫌我老了?”陆吾嘴角勾出抹笑,戏谑地刺中她内心的纠结。
虞鲤拨浪鼓摇头:“没没没。”
“看来你贿赂我没用啊,陆吾,”季随云打趣,缓和气氛,“重点还是在于虞小朋友愿不愿意,接受我们这群老古董。”
陆吾“呵呵”笑了一声,绿眸没有离开她白皙清丽的面颊。
迎着前任领导的目光,又有季随云作为介绍人,虞鲤不会没情商地当场拒绝,她短短几秒就做出了决定。
标记陆吾有利无害,他等级高,战斗经验丰富,又是猫猫们的大家长,比以撒这个和队员关系破裂的单兵队长靠谱多了。
“好吧。”虞鲤答应下来。
“想通了,什么时候标记我?”
“现在吧……我们找个地方,很快就能完成。”
领导们等待着她的回复,都是虞鲤以前纯洁地视作长辈的男人,虞鲤真切地感觉到了一丝压力和羞涩,她手指抓紧衣角。
镇定,等她标记了陆吾,她就是陆吾的长官了!
她要转变心态。
“对了,长官,还要麻烦您一件事,关于标记小猫们的事情。”虞鲤跟着陆吾出门,把咪咪们要聘礼的事对陆吾说了一遍。
陆吾挑了下眉,视线凝着少女软软开合的唇瓣,男人顿了顿,嗓音沙哑,压下一句模糊的粗口:“啧,这群…猫崽子。”
“知道了,”陆吾吐出一口躁郁的热气。“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您理解他们的心态吗?”虞鲤问。
会议室的门打开,陆吾伸臂,手掌搭上她的肩膀,男性炙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给她。
虞鲤没想到,以撒会守在会议室外,红发哨兵看到她和陆吾亲近的姿态,脸色骤然阴沉。
……被小鱼惩罚后,他似乎想通了,来找她服软,却在看到虞鲤又投向另一名男人的怀抱时,暴烈的怒火席卷了以撒的神志。
陆吾掀起薄而窄的眼皮,看见曾经的学生:“有的猫仗着你的宠爱,为非作歹,当你眼里没有他们时,他们比谁都要着急。”
“去我的办公室吧,”陆吾粗砾的指腹摩挲着少女肩膀的衣料,低低哼笑,“我会成为您手下最驯服的猫,管教这群野得没边的猫崽子,虞小姐。”
第166章
“小鱼。”
以撒沉沉唤她,男人的恶魔金瞳深深注视着陆吾搭在虞鲤肩上的那只手,瞳仁竖成一道直线。
他的兽瞳在灯光下泛出鎏金的光泽,大步朝她走来,虞鲤反射性想要躲在陆吾的身后,但想想她和陆吾又没什么错,于是虞鲤抬起下巴,站到了陆吾身前。
少女的身高只到陆吾的胸口,即便昂首挺胸也遮不住背后的男人,像是水母气鼓鼓地挡在一头猛兽面前。
陆吾“哦?”了一声,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虽然气势上还有欠缺,但这姑娘对以撒显然有足够的了解,轻轻松松地拿捏,虞鲤冷淡地对以撒道:“我让你回去想想,你怎么跟过来了?”
以撒诡异的眼瞳直视陆吾,扯出一抹嗤笑,咧出尖尖的犬牙:“我不跟过来,怎么看见我的好教官勾搭了你。”
“小鱼。”看见虞鲤的表情不对,以撒呼吸陡然加重,他收回话语,俯身,大掌抚摸她圆润的肩,沙哑地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鸟人就是个没自尊的玩具,随你怎么用。”说到这里,他额角青筋暴凸,像是压抑着极端的厌恶,“……但别认真对他,好不好?”
虞鲤手抵在他胸前,不想以撒靠她太近,手心里全是他奶窗里沁出的汗水。
“我回来把阿斯蒙牵给你,还有赛共。”以撒双臂搂紧她的腰肢,沉迷嗅着她脖颈的味道,低声,
“至于陆吾,这种老男人没必要……他这个年纪,说不定已经脏了,不如我把自己全都交给你。”
虞鲤听得脸色涨红,不敢扭头看陆吾的神色,一边推一边骂他;“你是真不怕领导听见,放开我!”
虽然以撒向她道歉了,虞鲤觉得,他没有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怒火没有熄灭,反而越发疯狂,充斥着黑暗的欲望,嫉妒心,就连服软也充斥着对他人的打压。
而且以撒还是会要求她,约束她。
这个时代,从来只有哨兵忠诚于向导,他凭什么绑缚她?
她手下那么多哨兵,今后还会源源不断地增加,虞鲤不免会和他们产生感情与更深层的联系,以撒要将她和其他哨兵的关系都破坏殆尽吗?
自从和以撒身心结合之后,虞鲤便感觉到,他自满而又意气风发,以前堪堪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了。
必须找个人制衡以撒。
“怎么还污蔑教官的名声。”
陆吾抱臂,观着这场闹剧,却毫不留情地伸手掐着以撒的后颈,军服衬衣包裹的手臂发力,将他抛开。
他平时慵懒,但出手时迅捷而又一招致命,像是年长狡诈的花豹。
“快十年过去了,还是难搞的刺头,什么时候能长进点。”
陆吾幽寂的绿眼珠锁定以撒,打量着他,笑骂道:“不服管,想在这里动手?”
以撒向后踉跄,抬眸,阴沉地注视向陆吾,死死攥紧修长的指节。
……虞鲤想起,陆吾因为脑域污染严重,等级回落到S级中上,而以撒是S+级,论等级,陆吾稍逊一筹。
但加上实战经验,结果就难说了,陆吾到底比以撒多走十几年的路,杀死的异种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倍。
据说,陆吾杀死的异种里,还有沦为畸变种的战友。
——陆吾杀死过自己的战友,这也是论坛上的小道消息,有人发帖爆料,这就是陆吾隐退的原因。
看见陆吾出手,虞鲤乱糟糟地想了一通,男人们一触即发的氛围中,她听到身后传来季随云温和的询问:
“怎么了,都站在这里?”
季随云注意到虞鲤和以撒的对峙,看向陆吾,陆吾耷着眼皮,耸了耸肩。
“没什么,以撒今天情绪不稳定,我劝他回去好好休息。”
虞鲤尊敬季三席,不想让他为自己费心,她走近以撒,想了想,伸出手。
以撒喉间挤出一声粗喘,金瞳盯紧她,像是沙漠里饥渴的野兽。
从没有人这么对待他,但以撒已经拥有了被驯服的本能,他自觉地弯腰,脖颈里栓着的铃铛发出脆响。
虞鲤揉了揉他的红发,柔软的指尖滑过他深色的皮肤,手指向下,勾着他铃铛的系带。
“回去吧,这两天晚上先别找我了。”
“一周后,海战组要和单兵队共同执行任务,我们最迟那时见面,在那之前,好好反省吧。”
……
虞鲤对以撒有感情,现在晾着他,心中做好了日后补偿的打算。
虞鲤和以撒不仅是情人,还有长官和下属这一层关系,她想借这次机会,让以撒收敛,懂事一些。
就像平时工作氛围好的私企,上司也会来和员工说笑玩闹,但工作的时候就是工作,上司在工作时间立足威信,才能保证重要关节不出差错。
虞鲤和两名前辈一起乘坐电梯下楼。
到了一楼大厅,季随云和他们告别,虞鲤心事重重地跟着陆吾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关那头猫崽子禁闭,不舍得了?”
陆吾为她打开办公室的门,先让虞鲤进去,绿眸扫过她的面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他单手扯下衬衫领口系得松垮的领带,缠在袖口挽起的小臂上,来到她面前,坐下。
虞鲤双手按在膝盖上,像是她业绩不佳时期来给BOSS汇报工作,坐得很端正。
她犹豫了下,缓慢道:“我是觉得,压力有些大。”
人都来他的办公室了,陆吾这会儿不着急,他脱下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脊背懒洋洋地陷进办公椅中,像是头甩着尾巴休憩的大猫。
男人看着她,评价道:“你的气质,神态,性格,都与以前不同了,虞小姐。”
虽然陆吾偶尔挺讨厌的,但虞鲤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放松下来,不顾形象地吐槽:“我是逼着自己立起来的,没办法啊,你们哨兵都这么疯。”
“不强势一点的话,我早就被以撒和枭队关起来了,哪还上得了战场。”
陆吾呵呵笑:“我曾经担心你看不出他们的本性,看来你也经历了不少事……怎么样?”
虞鲤疑惑:“您指什么?”
“压力这么大,后悔过么?”
陆吾指尖轻点着桌面,绿眸看着她,问道:“如果给你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愿不愿意,留在我这里当个小向导?”
虞鲤笑:“我C级的时候又净化不了几个人,您会开除我吧。”
“不会赶你走。”
陆吾屈起指节,垂下绿眸,敲击桌面的频率快了些,“就算当初你没有选择去当随队向导,我也不会开除你,虞小姐。”
陆吾是认真的。
虞鲤发现,她一时无法给出回答。
虽然她苦恼于身边的男人总是争执,可正因她那天选择去匹配,才会遇到狼王,斯莱瑟,和他们经历许许多多的冒险。
虞鲤至今记得,第一天上战场的紧张。
以及和海战队在月色下的海滩休息时,克雷亚队长为她哼唱的那一首鲸歌。
虞鲤脑海里闪过很多回忆,她摇了摇头:“我的身世有问题,当初来阿尔法的原因也是个谜,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走上战场。”
陆吾不置可否:“也是,如果心中积攒太多郁闷,又不想在狼王面前失去形象,可以来找长官撒撒火。”
虞鲤觉得这比喻好奇怪,没忍住笑,“您说什么呢……”
谈心谈得太愉快了,她回过神,打开光脑看了眼时间,站起来,走向陆吾。
“你背地里经常跟你的朋友抱怨,”陆吾伸手,悠哉揽过她的腰,好整以暇般地问,“觉得我多管闲事,又总是压榨你?”
虞鲤耳垂发红,反驳:“没有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管你么。”陆吾的手掌宽大,单手就能掌握她的腰肢,手指盖住她的小腹,他细细抚着她衣物下的皮肤,指腹带来一阵微热的战栗。
虞鲤手扶着他宽阔的双肩,几乎站不稳。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总是不在状态,喜欢发呆,神游,意识不到哨兵看你的目光,像块肥肉落在狼群里。”
陆吾喉结滑动,深邃立体的五官笼罩着阴影,晦涩而沙哑地道。
“我注意到了你的格格不入,那时我就意识到,虞小姐,你会得到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他的气息喷洒在虞鲤耳畔,挟着她腰肢的掌心粗砾而滚烫,热意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似是回忆起被阿斯蒙压在地上时的那天,虞鲤鼻尖沁出湿润的汗珠。
虞鲤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闻到了没点燃烟草的气息,清苦得沁人心脾,带着成熟男性的韵味。
那天也是这样,她被他拯救,陆吾将她单手抱在怀中,沉厚的安心感包裹着她。
她看见他凌乱的军服内衬,皮带旁佩戴着武器,手背遍布着细小的伤痕,缠着绷带,有种战损的性感。
他总是那样疲倦,慵懒,厌世,说出的话不讨人喜欢,年轻时大概也是有叛逆反骨的男人,随着年龄增长,陆吾将那些尖锐的特质藏进皮囊之下。
但当狩猎时,他便展露出底层的匪气,粗鲁的,不择手段的性格。
他不是无私奉献的男人,不会像季随云那样,付出所有心力引导后辈成长。
陆吾曾是单兵队最优秀的机会主义者,他年轻时就喜欢说些浑话,引开对手的注意力,随后用行动攻陷腹地。
面对心仪的海鲜盛宴,男人粗糙的指节下移,耐心撬开紧闭的壳缝,尝到一点甜头。
之后,这头成熟颓废的花豹才会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任由对方将他当做工具使用。
“所以,那天您才会及时赶到?”
虞鲤调整呼吸,抓着他的衣领,询问道。
“我知道你依靠我,虞小姐,我也不介意扮演你需要的,生活里男性长辈的角色。”
陆吾低笑了声,虞鲤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才不需要,”虞鲤咬牙,不服输地说,“等我标记您后,您就是我的下属了,以后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为我打工。
您以后是要对我用敬称的,明白吗,长官?”
世界上最爽的事,无外乎成为领导的领导,牛马翻身把歌唱!
然而在这之前,虞鲤需要面对一个难题。
“还记得我提的条件么。”
陆吾拍了拍她的背,悠悠提醒:“你替我净化脑域里积攒的污染,我成为你的猫,完成合作内容后,我自然会听从您的吩咐。”
“再靠近点,虞小姐,”陆吾竖瞳幽冷,像是蛊惑,沙哑命令道,“坐在我的腿上。”
第167章
“究竟是让我坐您边上,还是……”
虞鲤小声地推了推他。
陆吾鼻尖埋进她萦绕着淡淡香气的长发里,低哑地“嗯?”了一声。
少女粉发散在背后,脸颊和耳垂通红,薄薄的衬衫罩着雪色的曲线,有种柔美凌乱的美感。
“我三十多岁了,身心干净,连向导的深度净化都没体验过,尽心尽力为白塔培养小兔崽子,可不能被倒打一耙。”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陆吾大掌扶在她腰侧,绿瞳带着笑意,他低沉性感地喘息,将她禁锢在烟草气息的男性胸膛前。
“请虞小姐吃点好的。”
虞鲤连忙拍他结实的肩膀,后退半步,抵在办公桌的边缘。
……这不是又跟第一回 一样了吗!
回过神之后,她才发现陆吾有点犯规了,她还在玛卡巴卡呢,陆吾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发展了这个地步。
这就是单兵队特色的机会主义者吗,简直是老奸巨猾!
虞鲤快要站不稳,嘴硬道:“您真会投机取巧,我又不急着用您,为什么……”
话没说完,虞鲤骤然深吸一口气。
她身形晃动,差点仰倒在他的办公桌上。
“突然怎么了,虞小姐?”
在虞鲤低低的惊呼中,陆吾闲闲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粗鲁的目光停在她咬紧的牙关前,笑道,“这么大人了,怎么照顾不好自己,需要我帮您接杯水么,长官小姐。”
陆吾是底层出身,少年时期走出平民窟,加入民间雇佣兵小队,在形形色色的人物里混得如鱼得水,见过不少黑暗的事,他自己就是远近闻名的暴力头子。
因为这样一段经历,他说话混不吝的,带着浓郁的匪气。虞鲤一直觉得陆吾说话气人,但其实他已经收敛沉淀了。
就算这样,他还是会冷不丁地刺人一把,像是又欠又劲的大猫。
虞鲤拧他的胳膊,脸颊绯红:“你欺负一个比你小十多岁的女孩子,要不要脸。”
陆吾没什么感觉,但还是“嘶”了一声,低头看她的表情:“真不用叔叔帮你?”
男人随机应变的调戏让虞鲤更羞愤了:“别说混话……我现在不想!”
虞鲤已经是半个S级了,不用那么亲密也可以完成深度净化,她觉得陆吾就是拿肢体接触这个由头迷惑她。
事实上,哨兵对向导拥有来自本能的迷恋,这也是前辈警告他们不要轻易给哨兵深度净化的原因,一旦哨向互相认识又有好感,又在无人的房间治疗的,那就总会触发这些事件。
谁知道长官对她有这种心思啊……
虞鲤现在也没压力要纾解,反正陆吾是先投降的那一方,她按着自己心意来就可以了。
陆吾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凉凉嗤笑:“你不诚实,虞小姐。”
虞鲤:“你有意见吗?”
“不敢,不敢。”陆吾长呼出口气,军服领口凌乱地敞开,露出颈侧的刺青,男人自嘲似地叹息,“我听您的吩咐。”
他们之间相当自然地互换了敬称。
陆吾手臂搂着她,一只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气息炙热地啃咬着她的脸和唇瓣,虞鲤被男人亲得眩晕,感官里盈满他成熟冷涩的生烟草气息。
“那就按你的心意净化,随便给点甜头吧,小姐。”陆吾道。
虞鲤勉强同意了。
“……等一下。”
虞鲤在陆吾怀里扭了扭,警惕地说:“挪一挪,我不喜欢被威胁。”
……
三十分钟后,深度净化完成,虞鲤在陆吾胸膛处留下标记。
她满身都是汗,衣衫不整。陆吾没做过分的事,却借着她专心为他净化的时候,接机贴近她的颈窝深呼吸。
虞鲤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她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要从他腿上跳下来。
陆吾喉结滑动,绿眸阖起,手臂从背后圈住她,慵懒地吻了吻虞鲤的脸颊。
他显得格外满足惬意,用花斑尾巴圈住幼崽,懒洋洋地和她温存。
“着什么急,我又不是您点的鸭,让我抱抱。”
“放开,你身上烟草味太重了。”虞鲤锲而不舍地挣扎。
陆吾笑了声,抬起胳膊,英挺的鼻尖嗅了嗅:
“呵呵……最近少抽了,有这么难闻吗?”
虞鲤快速咬了陆吾一口,趁他不备,腿一瘸一拐,像是兔子似的远离他。
老男人太恐怖了,尤其是既有体力又有战斗技巧,三十多年都没交过女朋友的男人。
陆吾这次没阻拦,他扬起浓眉,食指和拇指合拢,捏起手里某条手帕:“您有东西忘在我这了,虞长官。”
虞鲤用力关上门:“留给你了,陆吾叔叔!”
……
虞鲤回宿舍睡了一觉,下午,她来到了空战部。
她在空战部打卡也能计入全勤,随着和空战部关系缓和,虞鲤会有意识地多来这里逛逛。
上班时间,虞鲤又偶遇了空战部的其他小队,是仙气飘飘的孔雀小队!
队长是名青蓝色长发的美丽男性,他穿着黑色修身的劲装,搭配仿飞行员的皮衣外套,缀着繁复却不显赘余的金属配饰。
他的手臂,锁骨都刺有雀翎纹身,有种暴力美学的意味。
队长的精神体是绿孔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副队居然是一只红腹锦鸡,虞鲤双眼发亮,看他们的目光像是在看国宝。
绿孔雀和红腹锦鸡都是保护动物,也的确是国宝了!
虞鲤对待喜欢的毛茸茸一向很热情,她一个箭步上前,询问他们能不能拍合照。孔雀队长下颌微抬,翠青眼眸矜持地扫了她一眼,优雅地同意了。
自然界中,多数的雄鸟都要比雌鸟羽毛绚丽,花枝招展——觉醒飞禽精神体的哨兵男性也会潜移默化地注重外表。
因为他们内外兼修,气质出众,空战部的男人在白塔中一向是备受追捧的群体。
孔雀队长抱起花臂,等待着这女孩拿出光脑靠近他,下一刻,他就看见虞鲤和他擦肩而过,开心地冲向他们的精神体。
他的脸色微不可见地沉了沉。
虞鲤没注意队长的表情,这群雄孔雀太热情了,一见面就对她开屏。
蓝孔雀,白孔雀,还有稀少的紫孔雀,它们展开华美昳丽的尾屏,爪子雄赳赳地踏在地上,三百六十度对她展示光华绚烂的羽毛,每一根羽毛都流淌着密金的纹路,与青绿色的羽毛交织,构成色彩斑斓的绣图。
虞鲤一边拍照,一边真情实感地夸赞,孔雀抖抖翡翠冠羽,抬起脖子,更加努力地开屏,那头最强壮的绿孔雀踩着同伴上位,骄傲地挤到她眼前,让虞鲤拍下了不少完美的照片。
精神体是哨向的意识投影,在虞鲤的彩虹屁中,心高气傲的男人犹如被顺毛的小鸟,脸色转缓。
“谢谢,孔雀们的羽毛真的很漂亮,我接下来还有约会,回头再见面吧。”
虞鲤玩完小孔雀,拒绝了孔雀队长请她喝茶的邀约,带走一众小鸟的芳心,笑着挥手告别。
她一转身,看到靠在走廊墙壁上,洒脱不羁等她的灰鸦。
虞鲤心情愉快地走向他。
“我的同事好好招待您了吗,小客人。”
灰鸦看了那边的孔雀队长一眼,青蓝色长发的男人看见是空战部主队的灰鸦,修长的手背攥紧,停下脚步。
“嗯嗯,孔雀小队的队服为什么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是机车风的皮衣。”虞鲤问。
灰鸦捏了下耳垂上的银钉,西装马甲紧紧包裹着他强壮粗野的身躯,语气悠然:
“空战部的核心是枭队长带领的队伍,其他小队负责的污染区等级不高,在大型战场上,他们多进行侦查,掩护,侧翼支援,后勤等任务。
为了和主队做出区别,他们的队服可以自己决定,但要与我们有所不同。”
虞鲤恍然地点了点头。
就像海战部那样的情况,但海战部的情况更严峻,末日的海洋极度危险,只有他们那一支队伍可以下海作战,其他海战部的小队只能清理内陆的水域污染区。
这也是为了哨兵的生命安全考虑。
如果让海战部的海獭,海豹,企鹅,卡皮巴拉那些精神体,去对付一百多米的海洋巨兽,这还怎么打?
会直接豹毙的!
灰鸦带着虞鲤来到枭的办公室,除了他们两人,白羽也在。
看见虞鲤,这位双生子中的哥哥起身,他身穿浅色西装,面料平整,内搭简约衬衫,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身材不输同胞弟弟,气质上却给人温文尔雅的反差。
他露出清雅的笑意,视线掠过她的眉眼,唇珠,停在下巴的位置,颔首:“虞小姐。”
虞鲤回了个“您好”,算是打过招呼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畏惧白羽……看起来像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其实,他是空战部里打法最凶狠,最擅长掌控战局的男人。
枭走到她身边,看虞鲤有些紧张,牵着她的手腕,带她坐下。
“不用怕,小鲤,来。”
他灰眸含着柔和的笑意,西装整洁,俊秀的面庞微红醺然。虞鲤感觉有些不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您是不是生病了,额头好烫,枭队。”
“没有……我很开心,小鲤。”
枭灰眸朦胧,眼尾晕抹淡红,薄唇开阖间露出一点靡艳的银光,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谢谢你愿意来见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虞鲤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您这样我还要回礼,等等、您不会送我名牌服装吧?”
她的钱要用来还债,这可还不起啊!
枭淡淡地笑:“不是。”
虞鲤松了口气。
“我在军区为你购置了十套精装修的别墅,”枭轻声道,“如果你有其他中意的地理位置,我还可以购置更多房产,作为我们的蜜月巢穴。”
虞鲤:???
你坏掉了吗,枭队。
“枭队是受精神体和情绪波动太大的影响,陷入筑巢期了。”灰鸦笑眯眯地来到沙发后,手掌搭上虞鲤的肩,男人高大、具有压迫感的阴影笼罩着她。
“我们在这种时期,会出现鸟类求偶的本能,想要和您肢体接触,进行求偶,为伴侣筑巢等等。”
虞鲤倒吸一口气:“你们贵族鸟筑巢都是给女人买别墅的吗?”
灰鸦失笑,手指刮了下她的脸,耸肩:“应该是吧?我没筑巢过,但我认为,的确只有昂贵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您。”
虞鲤有些头疼,想要认真地安抚枭。
枭看到了灰鸦和她的互动,了然地微微笑道:
“他们的身材很符合异性的审美,战场上的力量和表现也不错,你不这样觉得吗,小鲤?”
“如果你愿意,小鲤,双子会作为我的附赠品,一起陪在你身边。”
第168章
以前,双生子也说过可以成为她玩物的话,但那更接近于玩笑和调情。
空战部的男人们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他们外貌条件优秀,身材好,社会地位高,在各个场合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虞鲤是唯一的例外,他们不介意用弱势的姿态,亲昵的语言暗示,卸下她的心防。
这对双生子配合得天衣无缝,真到了亲密的场合,就不是她说的算了。
枭是认真的。
如果虞鲤点头,他会将灰鸦、白羽的人身自由权交给她,打断两名天之骄子的羽翼和脊椎,成为任她践踏的男仆。
……虞鲤不太清楚这么做合不合法,但看灰鸦和白羽的神色,他们一人好整以暇,一人神色平静自若,没有丝毫抗拒。
枭拥抱着她,男人领带松散,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淌着汗意的肩颈。
白羽也来到了她的身旁。
男人妥帖的西装勾勒出宽肩长腿,踩着纯黑色的长筒马靴,既优雅,又带着战术风的利落。
他俯身,覆着骑术手套的手掌搭着虞鲤的肩膀,摩挲布料,慢慢滑落至下方,揽住她的后背。
办公室房门紧闭,室内只剩下她和三名男人。
虞鲤睫毛颤了颤,心中警铃大作,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枭队,谢谢您的好意……今天不太方便,我看改日我再来找您吧。”
“还有,别墅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这对双胞胎也是。”
虞鲤想要站起身,枭拉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虞鲤又坐下,跌向他的怀中。
枭扬起下颌,狭长的灰眸蒙着雾气,梳理整齐的发丝湿漉漉地散下,鼻梁挺直,唇色红润,显出几分秾艳来。
“……小鲤。”他张开薄唇,露出一截殷红的舌,坚硬的银钉陷在柔软的肉中,气音从喉间喷薄,带着脆弱,几近窒息的美感。
虞鲤被诱惑得恍惚了一下。
她下意识伸出手指,捏住他的舌钉,筑巢期的男人茫茫然然地看着她,像是小狗般收不回舌头。
被捏着舌钉,他动不了,也说不出其他话语,只能发出细微的“嗯嗯”声。
晶莹的津液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手腕。
虞鲤回过神,连忙松开枭队的舌钉,她手握成拳,正直地咳了几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小鲤,多陪陪我。”枭蹙起眉,貌似很难受,轻吻着她的脸颊和发丝,低低祈求道。
沃因希的筑巢期表现是变回狼型,叼着她的衣服,依恋地嗅着她的味道休眠。
枭平日是淡然,镇定,运筹帷幄的贵公子性格,可筑巢期时,他像是渴求爱,渴求关注,从爱人那里索取情绪价值的雄鸟,为了让心仪的女性陪伴在自己身边,他不惜一掷千金。
话说,无论是小乌鸦还是枭队,被哄得迷迷糊糊时都会爆金币,这是什么优良的习惯!
“会的会的,我这几天多来空战部。”虞鲤的衣服被他磨得凌乱,她推开粘人的小鸟,扭头对双子道,“这两天你们好好照顾枭队,”
“筑巢期的雄鸟可不需要同性陪伴。”灰鸦低头,眼眸上挑,玩世不恭地提醒。
虞鲤警惕:“你的意思是,我来陪着枭队?”
灰鸦抬起指腹,摩挲了一下耳廓别着的烟草,瞥向白羽,这对双胞胎相视而笑,灰鸦手臂圈上她的肩膀,炙热的雄性体温侵略她的感官。
“枭队为您买的别墅,有三套产权都已经归属到了你的名下,就在军区里,离你的宿舍不远。”
“知道你白天忙,晚上来到新房子里,陪枭队住两天怎么样?”灰鸦咬着她的耳垂,低哑地笑着,邀请道,
“别墅里有安全警铃,放心,我们双子会尽心尽力地服侍二位,不会让枭队对小贵客做过分的事。”
……
虞鲤想要拒绝,但她和枭队关系转好,又不能放着他不管。
枭的筑巢期来得不是时候,艾德里安的蜕皮期也快到了。虞鲤头疼地想了一下,告诉灰鸦,晚上再给他答复。
灰鸦打了个响指,以贴面礼感谢她,然后和白羽一起,笑眯眯将她送出空战部。
刚走出空战部,虞鲤就收到了斯莱瑟的信息。
——艾德里安开始蜕皮了。
虞鲤看到这条消息,深深呼吸,告诉自己是成熟的女人,她连电梯都没出,摁下负五层,直接来到潜入组。
斯莱瑟告诉她,艾德里安这次的情况出现异常。
以前,艾德里安喜欢埋在地下训练场的洞穴里蜕皮,但这次,他对环境表现出了异样的烦躁,巨蛇游来游去,尾巴暴烈地捶打着岩壁,将洞穴破坏得一团糟。
虞鲤跟着斯莱瑟前往地下训练场的途中,询问:“怎么回事?”
斯莱瑟指节轻扣面具,解释:“恐怕是成年之后,他的领地意识加强,您知道,蜕皮和发情时,队长会更具有兽性,他在训练场闻到了队员们的气味,感到威胁,无法平静下来。”
虞鲤:“还有别的地方适合让他蜕皮吗?”
斯莱瑟嗓音沉哑道:“哨兵塔后方的森林训练场。”
“但他现在变为兽型,我们很难将他运送过去。”
虞鲤提出疑惑:“我看艾德里安的兽型平常是二十米的长度,战斗时才会增加到七十米,他不能反向缩小吗?”
如果艾德里安变成蛇蛇手链,项链什么的,就好带出去了!
斯莱瑟微怔,高领作战服下的喉结滑动,思考道:“理论上行得通,但他现在的智商……我们怎么让他理解“变小”的概念?”
艾德里安体内有兽血,更偏向兽那一面,而蛇是呆呆笨笨的动物,小鸟甚至都比蛇聪明一些。
虞鲤犹豫地举手:“我可以试试!”
斯莱瑟带着虞鲤和几名潜入组队员,来到地下,虞鲤见到了蒙眼的大蛇。
他今天蜕皮,本已经可以清眼了,但因为环境不符合他的心意,他焦躁地抵抗着本能,始终没有褪下眼睑的那一层白膜。
他烦躁地在洞穴里巡逻,快到看不清游行的速度,每次尾巴抽打向洞穴,巨力让整个训练场的地表震动,落下簌簌的尘灰。
察觉到斯莱瑟的气息,他蛇吻下露出两根弯曲锐利的尖牙。高高地直起脖颈,蛇身躬起,鳞片炸开,摆出攻击的架势。
斯莱瑟和其他队员在山洞口停下。
虞鲤召出水母宝宝,小心地、慢慢来到艾德里安身前。
虞鲤潜意识里害怕蟒蛇,她更喜欢无害的宠物蛇,和艾德里安相处之后,她已经接受了艾德里安的兽型,但此时,艾德里安陷入全无理智的状态,蛇身白蒙蒙的,覆着白膜的蛇瞳锁定她的一举一动,虞鲤感到头皮发麻。
水母宝宝的身体不断发抖,它飘到虞鲤背后,用触须拉了拉虞鲤的衣角,想让妈回家。
虞鲤摸了摸它的脑袋,说服自己放轻松,来到艾德里安的面前,停下脚步。
艾德里安蛇身仍是紧绷状态,他垂下巨大的兽首,“嘶嘶”吐出蛇信,嗅闻着面前女性的气味。
蛇没有主人的概念,小小的脑仁无法理解情感,有人说他们是养不熟的动物。
实际上,蛇蛇是能辨别主人的气味的,它会在箱子里好奇而警戒地盘起来,观察着主人的行为模式,当主人亲近蛇蛇时,它会变成一根松弛的辣条。
当然,艾德里安比一般小蛇的智商高很多。
虞鲤看见,艾德里安似乎辨认出了她的气味,长而粗壮的蛇尾铺在地面上,细细的尖端翘起来,快速摆动着。
他贴着她的脸吐出信子,汲取着她的气味,虞鲤痒得笑起来,抱着他拱来拱去的脑袋,轻声说。
“可以变小一点吗,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面无表情地注视向空气,歪了下脑袋。
虞鲤转身,做出离开洞穴的样子,他的尾巴尖如闪电般飞过来,像是白玉手镯般缠上她的手腕。
虞鲤往外面走一步,他尾巴尖发力,不悦地把她拽回来,虞鲤停下脚步,怒其不争地拍他圆钝的吻部。
这点力道对于二十米的巨蛇就像是挠痒痒,艾德里安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像是被骂还兴奋摇尾巴的小狗。
虞鲤手指了指他现在的体型,又指向他缠在自己手腕的尾巴,“变成这样的大小,我就接着陪你玩,好不好?”
这一次,大蛇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的体型慢慢缩小,十五米……十米、五米,因为原型庞大,他最多缩小到四米的长度,是宠物蛇的两倍大。
虞鲤想要白蛇手链的愿望是达不成了,但她可以拥有一条蛇蛇围巾。
艾德里安盘在她的脖颈里,上半身七拐八绕地绕过她的长发,替她挽了个发髻,滑溜溜的脑袋从她的盘发里探出来,鳞片反射着冷艳的珍珠润泽,像是一根精美的蛇形发簪。
斯莱瑟的目光落在她锁骨处良久,随后带着虞鲤前往森林训练场。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艾德里安蜕皮时间长,虞鲤可能要在森林里过夜,斯莱瑟为她准备了帐篷和被褥。
艾德里安排斥斯莱瑟接近他的小雌性,斯莱瑟送虞鲤到森林外围,今夜他和队员会在这里守着。
虞鲤带着装备,裹着艾德里安牌围巾,在森林外围挑了个能避雨的洞穴,就在这里支起帐篷。
天气不太好,空气潮热,云层灰蒙蒙的,说不定夜里会下雨。
下雨前夕,森林里的蛇虫出没得频繁,虞鲤刚搭好帐篷,就在帐篷角落发现了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虞鲤的尖叫卡在喉间,艾德里安如同一道银白色的雷霆飞了过去,腹部肌肉紧缩,绞死毒蛇,他拥有着人类的一面,没有食蛇性,于是艾德里安的蛇尾卷着毒蛇,将它抛到了山洞外面。
即便这样,虞鲤也吓得不敢再住帐篷。
艾德里安对蛇虫有血脉压制,虞鲤抱着被子,让艾德里安变回巨蛇,然后虞鲤钻进他蛇尾搭起来的小空间,蜷缩在里面休息。
艾德里安懒洋洋地将头颅搭在蛇尾层层摞起的上方,为蛇蛇小屋封顶,特意给虞鲤留出一个小小的呼吸缝。
夜里八点左右,林间下起小雨,艾德里安正式进行蜕皮。
用小蛇的形态蜕皮会容易一些,艾德里安变回四米长的形态,蹭着岩石的棱角,将吻部的蛇蜕蹭开,他的蛇蜕褪到额鳞上方,像是一件透明的小帽衫。
他撒娇般游回虞鲤身边,软绵绵地躺在她身边,寻求小雌性的帮助。
让蛇自主蜕皮更好,但艾德里安已经是虞鲤的哨兵了,偶尔黏人一下也没什么。
虞鲤忍住笑,手掌握住他的身体,拇指和食指揪着他脑袋上的蛇蜕,艾德里安配合地从她的掌心里向前蛄蛹。
小蛇缓缓游动着,尾巴疼痛似地蜷起,蛇躯贴着她的掌心发力,能清晰感受到鳞片下肌肉的起伏。
白色的膜黏连着新长出的鳞片,缓缓分开,撕下蛇蜕之后的鳞片光润油滑,像是被水洗净一般,闪烁着细腻的光泽。
这次蜕皮进行得很顺利,虞鲤得到了一张完整的蛇蜕,堪称是强迫症患者福利。
结束后,艾德里安眼神失焦,有些没力气地打着盹,虞鲤捧起蛇蛇,将它放在毯子上,艾德里安似乎想要爬到她的身边,却怎么也没办法游动半分,像是跳起了霹雳舞。
噗。
忘记蛇蛇在绒布上无论怎么扭,都是会原地踏步的了。
因为摩擦力不足,蛇容易打滑。
虞鲤笑得不行,举起光脑,拍下了蛇蛇跳舞视频,艾德里安听见她的笑声,翻过身,不动弹了。
疲惫的一天结束,虞鲤裹着薄被,双臂抱膝,望向笼罩在濛濛雨雾中的森林。
叶片盛不住雨水,碎珠般落下,淋在不知名的小野花、蘑菇的伞盖上,小小的啮齿动物像是着急回家的人类,爪子抱着坚果,在七零八落的植物里穿梭。
夏夜的森林潮湿闷热,这场骤雨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虞鲤披着薄毯,总觉得不舒服。
她蜷缩起来,靠在岩壁上休息,模模糊糊间,冰冷滑腻的蛇尾贴上她的腰间,缓慢将她缠紧,软鳞下的肌肉收缩,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将她牢牢束缚到坚硬的男性胸膛前。
虞鲤眯开眼睛,看到变为半蛇的艾德里安。
他银发散在腰腹前,皮肤苍白,眼瞳深邃翠绿,脸庞犹如雕塑般俊美——垂落睫毛阴影的眼角,以及修长雪色,蔓延着淡青筋脉的脖颈,都覆着蛇鳞。
虞鲤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男人颀长紧实的胸膛,以及下方连接着蛇尾的腹肌处,也覆着银白色的鳞片,像是艺术品般美丽绝伦。
——不对,重点是,艾德里安没有穿衣服!
他湿红的信子不断从薄翘的唇峰间伸出,粗壮的蛇尾挤进她的腿间,贴着她每一寸柔软的肌肤游走。
虞鲤有些惊吓,大蛇沉默寡言,因此她十分熟悉艾德里安的肢体语言,明白这是他的求偶讯号。
想起斯莱瑟生理课上的两根图……有的还带刺,虞鲤吓到褪色,不由得伸手推向他的肩膀。
“停、停一下艾德里安,我们不匹配,不可以这样做!”
“我不会侵犯你,你是我的雌性和主人。”艾德里安喉结滚动,一字一顿,漠然道,“……在你同意前,你可以观赏,把玩我的身体。”
虞鲤诧异地睁圆眼睛。
蛇没有感情,艾德里安受兽血影响,平时对她也是生殖欲望大于感性,斯莱瑟副队不在场,她还以为艾德里安会强制她。
假如他真的要和她交配,虞鲤也会反抗就是了。
“为什么?”虞鲤怔怔询问。
“无论你是否使用我,它们都只会为你存在。”
艾德里安似乎不理解她的意思,他握着她的小手,牵到腹肌下方,蛇人哨兵美丽冷漠的脸庞凑近她,蛇信舔了下她的唇瓣,见她紧紧抿着,便没有试图钻进那道柔软湿热的唇缝。
他正在学会克制。
虞鲤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压抑下兽血带来的本能。
男人生涩沙哑地说,“好像是因为……喜欢。”
第169章
在人类社会生活许多年,艾德里安潜移默化地变得更像人类,成为潜入组的队长后,他逐渐理解了责任感和团队意识,斯莱瑟作为他的副手,帮助他融入白塔群体。
而在虞鲤相遇之后,他慢慢学会了“爱”。
虞鲤不清楚他朦胧的情感,用那样沉重的字义解释合不合适。
兽类对于异性的方式是侵略、撕咬和吞噬,不必考虑柔情,只需像两头野兽那样撕扯,直到血肉模糊地决出战胜的一方。
可艾德里安在用尊重代替占有,他违背本能,想让她自由。
虞鲤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眼角蔓延的蛇鳞。
艾德里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银发柔顺地披散,如同皎洁倾泻的月光,薄唇殷红,配上苍白肌肤分布的蛇鳞,有种绮丽的魅惑感。
“你要感受一下么?”艾德里安沉冷地开口,握着她的手心,缓缓摩挲着他腹肌处的鳞片,“你可以欣赏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雌性。”
虞鲤在他的带领下,摸到了一片软软的鳞,比起其他鳞片脆弱得多,应该是他的逆鳞。
她脸颊发热,好奇地用指尖戳了一下,艾德里安沉闷喘息,眼眸紧缩成一道细线,蛇尾细细抽动。
他的目光危险深邃,虞鲤忙缩回手,不敢再摸了。
“睡觉吧,累了一天了,明天我还有工作。”
她嘟嘟囔囔地躺下,背对艾德里安,盖上毯子。
蛇尾冰凉柔滑地缠绕上她的腰肢,艾德里安将她抱在蛇腹间,男人鳞片下虬结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弹跳着,他尖尖的下巴顶着她的肩窝,低声道:“已经准备好了。”???
虞鲤吓了一跳,僵硬得不敢动。
蛇的耐力很强,半天都不是问题,会死人的!
艾德里安没有动作,他沉声喘息着,清冷淡漠的嗓音染上危险的喑哑,过渡到蛇尾的人类腰腹劲窄,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艾德里安粗壮的蛇尾包裹着她,守护般圈成一道圆环,蛇尾尖尖垂在她的毯子边缘,不时灵活地戳到她的小腿。
虞鲤紧紧合起腿,抵抗着蛇人哨兵的引诱。
她犹豫说:“你可以把蛇尾缠在我的脚腕上……其他事,我还不想。”
“……嗯。”艾德里安微冷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根,因为动情,小蛇混沌的尾音变为“嘶嘶”声,又蛊惑又乖巧。
他的蛇尾缠满她的全身,尾巴尖缚在少女的脚腕上,按在她腰侧的手掌不自觉用力,凸出修长的指节,艾德里安隐忍得近乎疼痛,却自始至终没有伤害她。
虞鲤拥抱着男人光洁流畅的脊背,粉发散开,安慰般轻轻拍着他,哼起温柔的歌曲。
艾德里安的服从,也让她紧绷的全身放松下来,躺在他的怀中。
虞鲤听着山洞外的落雨声,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
第二天,虞鲤早早起来,收拾帐篷和被褥时,突然想起来——
枭队那边还需要安抚,她昨晚忘记赴约了!
艾德里安结束蜕皮,虞鲤本来心情很轻松的,这下又有事要忙了,她心情沉重地和艾德里安走出森林,见到守了一夜的斯莱瑟。
“小姐。”他快步迎上来,握着虞鲤的肩,银质面具下的绿眸细致地扫向她,见虞鲤没有异常,斯莱瑟的身躯微微松缓。
斯莱瑟似乎一夜没睡,黑发短发凌乱蜷曲,男人骨相立体,深邃的眼窝下方泛着淡淡的青。
虞鲤对他笑笑,让斯莱瑟放心:“我没事,副队,艾德里安很听话。”
“艾德里安平安度过蜕皮期,这里没事了,您也去休息吧。”
斯莱瑟握着她的肩,指节扣紧又放开,沙哑地说:“多谢您的帮助,我暂时不能休息。”
“上午八点,我们和其他组有一场会议,接下来我要书写会议报告,日报,总结上一周的周报,下午,陪队长巡逻异能作战科,处理积攒的文书工作。”
虞鲤目瞪口呆。
“您、您注意身体。”她干巴巴地道,“如果太累的话,休息一下也没关系。”
斯莱瑟揉着眉心:“无所谓,疲惫些也好。”
“您最近的睡眠怎么样?”虞鲤问,“那道意识……没有再影响您了吧?”
虞鲤指的是镜面斯莱瑟。
地宫一行之后,镜面斯莱瑟临近消亡,选择与原身融合,让斯莱瑟在她面前流露出阴暗重欲的另一面。
斯莱瑟沉默许久。
男人绿眸垂下,修密的眼睫覆下一小片阴云。他穿着高领紧身的作战服,银面具遮挡了面孔和情绪,如同没有弱点的冷血生物。
这段时间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从地宫回来之后,他有意避开虞鲤,然而他的欲念并没有减弱,反而在每个夜晚降临时,如同梦魇般缠上他。
斯莱瑟开始做梦,梦里他执起教鞭,倾尽全部心力教导他的学生,审讯室里,办公桌下,监狱中,他的训诫次数刻在她的腿根,假若她做得优秀,斯莱瑟会抚摸着她的发丝,给予她奖励。
如果她不听教导,斯莱瑟也不会对虞鲤动怒,而是会温柔带她体验被惩罚的感受。
斯莱瑟曾以为那是另一个斯莱瑟的思维影响着他。
直到,斯莱瑟开始收集有关她的物品……她在潜入组办公室靠坐过的垫子,留下的手帕,小卡照片,他的幻想不受控地加剧,安眠药不管用,斯莱瑟便购买了许多控制系的用品。
他将虞鲤的物品与那些道具放在一起,轻微满足的幻想和罪恶感令他平静……但这不是长久的解决之法。
影子斯莱瑟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
但到现在,追究是不是影子斯莱瑟影响的他,已经毫无必要了。
斯莱瑟明白,无论用什么方式,他必须保持克制,理智,冷静的形象,他有坚持的理念和自尊,以师长的身份引领她、陪伴她成长,而并非给他的好学生灌输不道德的理念。
斯莱瑟的愿望,始终是将虞鲤培养成最优秀的向导。
就算有朝一日,虞鲤愿意接纳他,斯莱瑟也不打算放纵自己,他会和她拥有一段健康正常的关系。
再过一段时间……
等到他能坦然地面对虞鲤,便将家里那些东西处理干净。
“已经没有影响了,”斯莱瑟喉结滚动,手背攥起,道,“偶尔会做噩梦而已。”
……
和潜入组告别,虞鲤刚想去白塔上班,想起今天是自己的休息日,又拐回宿舍。
[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回到宿舍,虞鲤收到了姬竞择的信息。
她手指打字回复:[来吧。]随后挂掉终端,拿着逗猫棒陪撒撒玩。
十分钟左右,姬竞择到了她的宿舍,男人身穿浅灰色衬衫,袖口折起,露出小臂漂亮紧实的线条,他刚刚结束训练,双肩和胸前穿戴着黑色皮质的战术带,勾勒出禁欲的肌肉曲线。
虞鲤的视线在他的胸肌停顿半秒,侧身让他进来。
他们坐下后,室内的氛围陷入静默。
撒撒对姬竞择有着强烈的敌意,小猫咪“喵呜”一声跳到茶几上,对着姬竞择威胁低吼,背上的绒毛炸成了蒲公英。
过了片刻,姬竞择率先打破沉默,如同冰原般的深蓝眸直视向妹妹,“我想起的记忆不算完整,目前只能告诉你两条我确认真实的情报,还有一个疑问,我需要从你身上得到验证。”
虞鲤摸摸撒撒,给迷你剑齿虎顺毛:“你说。”
“你是元帅和黑暗向导妹妹的女儿,黑暗向导名为虞向岚,是你的舅舅,他被关在高塔上,是因为他在安全线外发现了高智慧异种的存在。”
虞鲤没有打断,他语气平稳地说了下去:“姬家反叛军起初没有对虞向岚赶尽杀绝,他们向虞向岚抛出橄榄枝,但虞向岚没有接受,你出生不久,姬源的父亲寻到由头,将他关进高塔。”
“以现有的情报,结合我的猜想,虞向岚不愿和异种合作,这引来了反叛军的敌视。”
虞鲤轻声说:“就算同意合作,虞向岚也活不下去,治愈系向导克制高智慧异种,同时,他们也是高智慧异种的食物。
“反叛军榨干了他的价值,便会将他喂给异种。”
中央塔关着全联邦三分之一的治愈型向导,而且全都是高等级的,往年,只要哪里一出现天赋异禀的治愈系,都会被送到中央白塔,几年前,阿尔法有一名治疗向导晋升到了S-级,中央白塔第二天就派人来了。
那时候,五塔是盟友关系,中央塔有姬家,以及无数神话系哨兵坐镇,他们以能给向导提供最安全、优越的环境为由,接走了那名向导。
进去之后,他们便被保护起来,没人再知道他们的生活状况。
中央塔会定期举行表演赛,但每次表演赛都只会出现那几名熟悉的首席向导。
虞鲤怀疑,反叛军通过某种手段控制了治愈型向导存活的比例。
“虞向岚是平民出身,势力没那么大……你的父亲不是和他交好,还娶了他的妹妹吗?”
虞鲤平淡地问:“元帅为什么不出手?”
姬竞择皱眉,语气冷肃:“那也是你的父亲。”
虞鲤笑了下:“是我的父亲又怎么样,你记得他将我们都送进过实验室吧?我虽然记得不清楚,但我可没忘,母亲是听说了舅舅死亡的消息,抑郁去世的。”
“他当年是姬家的家主,就算没参与异种和人类的实验,也肯定纵容了反叛军的行径,你让我怎么称呼他父亲?”
姬竞择沉默,随后道:“父亲没有给你进行过人体实验。”
“父亲的实验室,是背着姬家元老建立的,里面都是自己培养的亲信,他带你去实验室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无从得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你的精神力很纯净,没有受到半分玷污。”
“按照我得知的另一份情报,幼年的神官去过当年你生活的实验室,你们那时的关系很好……算是青梅竹马。”
“给你洗去记忆的人,就是当年的神官。”
姬竞择沉稳分析,“按照这条结论倒推,他的叛变或许另有原因,你和他在阿尔法重逢,他有无数次机会对你下手,却从没让你陷入绝境。”
“他或许是父亲去世前,给你安排的一枚棋子,暗中保护你,引领你寻找真相。”
姬竞择询问她:“你的脑海里没有留下他的精神暗示,对么?”
虞鲤茫然地摇摇头。
她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做全套体检,九尾也进入过她的精神海,没有发觉异常。
但她童年时居然和神官认识,说不定还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这给她带来一丝魔幻感。
“你的情报说完了吗,有什么信息要问我?”虞鲤问。
姬竞择冷峻的下颚微微收紧,目光注视着她,点头。
“我的记忆里,你的后腰有一颗痣,前几次,我没有注意查看。”男人的嗓音正统平静,垂下蓝瞳,修长白皙的脖颈喉结滑动,配上他穿戴着战术肩带的衬衫,有种内敛的性感。
虞鲤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这是哥哥该说出的话吗?
正巧这时,虞鲤门口响起铃声,她起身开门,许久没见的恶鬼抱起双臂,笑着地扬起手,和他们打招呼。
“嗨,我知道小鱼儿你今天休息,来找你玩……哦,阿择来找你谈工作了?”
虞鲤回头对姬竞择说:“你想确认我后腰还有没有那颗痣?”
“你是哥哥,不方便,让恶鬼跟我到卧室里看一下,没问题吧?”
恶鬼:?!
第170章
虞鲤带着恶鬼走进卧室,锁紧房门。
她背对着恶鬼卷起衬衫,另一只手将短裤的纽扣解开,稍稍脱下,方便他看到那颗痣。
“能看清吗?”虞鲤问。
恶鬼有一米九多,和虞鲤有体型差,男人想要看清她的后腰得费一番功夫。
恶鬼踏着军靴,来到她床边坐下,男人伸出一只手掌,带着粗茧的虎口圈住她的两条小腿,从背后虚虚拥抱着她。
他气息加重,一红一青的异瞳晦暗莫测,紧盯她褪下衣物,毫不设防的皮肤。瞳仁缩成针尖,微微颤动。
“光太暗了……小鱼儿,趴到镜子前,我看一下。”
他嗓音沙哑,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柔润的小腹,压抑着隐隐的兴奋,鼓励道。
虞鲤抿了下唇,掀起衣摆调整姿势,手肘抵在落地镜前,粉发蜿蜒,纤细的少女背对着高大的哨兵,抬起腰线。
恶鬼英挺的鼻尖不自觉埋进她的背部,沿着白皙的肌肤,深深嗅着她的香气。
他手臂圈住她的小腹,双腿跨开,漆黑的长筒军靴挟制着她的行动,虞鲤踉跄一下,坐在他的膝盖内侧。
“干什么,你那么喜欢亲我?”
虞鲤扭头,手指拽着他蓬松的长发,指尖颤抖,试图让他起身。
“因为很甜、好想吃啊,小鱼儿。”恶鬼沉迷地喃喃道,指节陷进她的腰。
恶鬼没有味觉和嗅觉,虞鲤是他对美味的所有认知,她的皮肤是奶油,血液是果酱,疯长的食欲几乎吞没他的理智,然而恶鬼最过分的妄想,也只是流着泪亲吻她的嘴唇。
食欲让恶鬼想要尝遍,贪婪索取她的体温,爱欲却又让恶鬼保持着理智,恨不得将她当成珍宝般捧在手心里。
这太痛苦了。
为了不令自己失控,即便虞鲤同意,恶鬼也会控制和她见面的频率。
每一次和虞鲤的亲近,恶鬼都狂热地将其当做恩赐。
“看见了吗?”虞鲤问。
“嗯……的确有一颗红痣。”恶鬼模糊混沌的吞咽声传来,他像是许久没见到主人的大型犬,不断亲吻她的后颈,犬牙轻咬下一个又一个痕迹,给自己的领土留下标记。
“你真的是阿择的妹妹,小鱼儿?”恶鬼回忆起好友与她谈话时透露出的信息,“是有血缘的兄妹?”
虞鲤心烦意乱:“可能有吧,但我们的血缘隔得很远了。”
恶鬼沙哑地笑了一声,毛茸茸的红黑色脑袋凑过来,亲了口她的脸。
虞鲤戳他俊秀的酒窝:“你笑什么。”
恶鬼笑而不语。
他想起一个月前的阿择,小鱼儿从地宫回来后,明眼人都能看见,他对她过度关注,生出不同寻常的亲近。
姬竞择曾对恶鬼说过,自己与她只是盟友关系,不会追求她,那时,他以为阿择改变主意了。
恶鬼察觉到了好友对小鱼儿的转变,他这段时间不是出任务,就是在思考和兄弟争抢小鱼儿的宠爱。
结果……阿择不再是他的情敌,反而他要讨好的大舅哥了?
“阿择会是个好哥哥。”恶鬼喟叹地拥紧她,凌乱的发丝蹭着她的下巴,湿热地哑声道。
虞鲤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累得不想说话。
恶鬼拥抱着她,慢慢平复身体的激动,虞鲤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汗,随后和他一起离开卧室。
客厅,姬竞择端坐在沙发上,白玉般的面容平静地看向他们。
首领扫过虞鲤和恶鬼,深蓝眸藏着冷若冰霜的审视。
恶鬼扯出笑容,薄唇下掀出肆意的尖牙,手臂搭着虞鲤的肩膀:“小鱼儿的确是你的妹妹,阿择。”
他抬起一红一青的异瞳,直直注视向友人。
姬竞择没有关注恶鬼,他的目光落在虞鲤的脸庞上,等待着妹妹对他说些什么。
虞鲤在他面前坐下,冷静总结道:“我刚刚想了想,有几个疑点想问你。”
“被关进高塔后,虞向岚很快就逝世了吗?”
姬竞择道:“嗯,一年不到。”
“如果前元帅没打算伤害我,神官确实是我的保护者,我来到阿尔法白塔,大概也是神官的暗示。”
他的精神暗示相当于神明的剧本,能无知无觉引导人们走向他设定好的道路。攻击型向导的掌控欲在神官身上一览无余。
“这样的话,虞向岚的死亡就很奇怪,”虞鲤困惑道,“假如前元帅真的打算用魔法打败魔法……就是用自己制造的人形兵器,破坏反叛军人和异种融合的实验。
为什么,他不提前告诉虞向岚,不要让好友走出安全线,不要向高层报告,世上存在高智慧异种的事情。”
“这样,他也许能保下虞向岚,我的母亲也不会因为抑郁早逝。”
姬竞择佩戴着战术手套,袖口卷起,正好露出凸起的腕骨,他屈起指节,轻抵着桌面,这似乎是他思考的下意识动作。
“我之前思考过,有两种可能性。”他沉声道。
“对于姬家反叛军而言,父亲才是那个潜在的叛徒,那时高层对父亲已经有所怀疑,如果父亲要继续跟进核心的人体实验技术,就必须打消他们的怀疑。”
“虞向岚是黑暗向导,所有异种的天敌,叛徒早已盯上他,于是,父亲干脆将他当做祭品。”
虞鲤大脑嗡嗡响,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她内脏烧得灼痛,蚁群啃噬般的痛苦密密麻麻地流向四肢百骸,一瞬间,在心脏某个塌陷的角落,那个因父亲的理想,失去母亲、舅舅,和哥哥的女孩小声地啜泣起来。
虞鲤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堵得发涩,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虞鲤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但她可怜那个在地宫里消失的另一个自己。
如果小小鱼长大之后,知道是父亲夺走了她身边所有亲人的生命,而她甚至不能恨他,因为她是受益者,是活下来的希望——
她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当时的局面很复杂,”姬竞择手掌搭上她柔软的手背,蓝眸注视着她,“保持冷静。”
虞鲤顿了顿,收回手。
姬竞择垂了垂眸:“至于另一个可能性,这只是我的猜测,黑暗向导身上有某种特殊之处,能够增加人和异种融合成功的概率。”
虞鲤霎时抬头看他。
“你知道,人体实验的成功率不高,但你身边就有两个存活的例子,”姬竞择说,“譬如,我和神官。”
“这样,便能解释父亲为什么会从小将你保护起来,等你长大一些,带你前往他的实验室,印证他的猜想。”
“神官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这之后,实验室便发生爆炸,研究人员和资料一起灰飞烟灭,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的能力。”
“虞向岚是已经公开身份的黑暗向导,假若反叛军发现他还有其他作用,他的下场会更惨烈,真正的末日会在几年之内降临。”
姬竞择说:“与其这样,不如舍弃你的舅舅,保护继承了黑暗向导天赋的你,这是前元帅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决定,抱歉,我没有立场假设,他有没有私心。”
虞鲤:“……”
她陷入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虞鲤站起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愿,我对这个世界的共情,我想要保护我的哨兵和朋友们,所以才会走上这条路。”
“前元帅的行为,跟现在的我没有关系。”
虞鲤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但她始终想不起“父亲”的脸,神官将她这一部分的记忆洗去得彻底,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前元帅的授意。
她不想猜这其中的原因。
“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先走了,你们自便。”虞鲤看了一眼姬竞择,绕过恶鬼,走到门口弯腰换鞋。
“晚上回家么,”看虞鲤心情不佳,姬竞择站起来,沉静地转移话题,“哥哥给你留饭。”
“不用管我,记得喂撒撒。”虞鲤打开门,又无情地关上。
恶鬼刚刚没出声,悠哉地抱臂靠在墙上,大门关上后,他走到好友身边,笑着:“别生气啊,小鱼儿也是第一次当妹妹,她现在正难受,我回头劝劝她,让她和阿择你好好相处。”
“你认真了么,阿择?”
鬼族青年修长的手臂攀上首领宽阔有力的双肩,轻拍了拍,鬼魅的异瞳逡巡好友不近人情的脸庞。
姬竞择眼眸沉沉,幽静的海面浮出冷冽的碎冰,面无表情看着恶鬼。
“她是谁的妹妹。”姬竞择冷声道,“不用你提醒我,恶鬼。”
……
虞鲤去食堂打了午饭,吃午饭时,她同时收到了亚瑟和灰鸦的信息。
犬科组这两日会举行一次团建,这大概是虞鲤出发前往泰坦海前,和犬科组最后的相处时间了——亚瑟代表其他狗狗哨兵,询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来犬科组。
灰鸦则提醒虞鲤,枭队精力不济,在别墅内等待着她。
虞鲤痛苦面具。
枭的状况更危险,虞鲤只好把犬科组的团建推到明天,下午,她跟着导航来到了枭的别墅。
……或者说,她的别墅。
虞鲤进入这座配套了喷泉和花园的精致庭院,走到别墅大门,虞鲤看见穿着西装修身马甲,等她到来的灰鸦。
男人袖口卷到手肘上方,皮质的臂环扣住结实的小臂,他是标准的双开门冰箱身材,正装紧紧绷在他的肌肉线条上,贲张着性感的张力。
“灰鸦,枭队在吗?”
虞鲤走向他,对上他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脚步微顿。
“跟我来吧,小贵客。”灰鸦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
他今天没沾烟草,身上是淡淡的古龙香水气味,很好闻。
“枭队还在睡,我带您先去沐浴,”灰鸦带她来到后院,笑眯眯地抬了抬下巴,对她介绍,“通过前面的淋浴间,就是温泉池了,您可以到那放松放松。”
虞鲤眨了眨眼:“我现在还不累。”
“别误会,小客人,倒不是为这个。”
灰鸦唇角挂着懒散的笑意,俯身,浑厚的气息接近她:“您身上有其他男人的气味……其他时候都随您,但筑巢期的雄鸟不能闻见这些。”
“洗一洗,好吗?”
男人眼眸幽深地看着她,藏着某种炙热的意味,骨节分明的大掌搭上她的肩膀,虞鲤情不自禁战栗一下,点了点头。
“感谢主人怜惜。”灰鸦笑着赞扬,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去做准备。”
……正好,她今天心情郁闷,那就体验一次泡温泉吧!
虞鲤坐在长椅上,等着灰鸦拿浴巾和换洗的衣服过来。
等待的时间很短,五分钟后,灰鸦拿着她需要的东西归来,男人西装外套服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黑发下打着单侧耳钉,端正清雅的长相。
灰鸦对她颔首示意,虞鲤跟上他的步伐,来到淋浴间。
“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灰鸦。”
“不必客气……客人。”
灰鸦放置她的洗浴用品,动作顿了顿,眼角上挑的黑眸瞥了她一眼,漾开淡淡的笑意。
他起身,走向虞鲤的位置,像是打算离开淋浴间,两人擦肩而过,男人猝不及防箍住她的手腕,虞鲤没有防备。
他将她带进怀中,单手圈住她的两条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异性的温度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她的手腕,顺着经络蔓延,激起一阵热潮。
与灰鸦面容相似的男人将她压在挂着水珠的墙壁上,淡淡的檀木香铺天盖地涌进她的鼻息。
“只是,我是灰鸦吗?”
他的声音不复刚才的礼节,带着几分沉冷,安静询问道。
坠着银链的耳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白羽的手肘压在虞鲤脸侧,伸出指节,抬起少女小巧的下巴,虞鲤湿润地呼吸着,眼眸里全是白羽近在咫尺,绅士的,文雅的,却流露出颇具掌控感的面孔。
门外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白羽……你先到了?别吓着她。”
灰鸦看到里面的场景,浓眉微挑,闷笑一声,朝他们走来。
走进浴室,男人锃亮修长的马靴反踢了下门板,门在虞鲤眼前合拢。
“说好了,她陪着枭队的这几天,我们双子一起服侍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