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进了房间, 他看见了沈危恐慌的表情。
“怎么是你?”
沈危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渊反问:“你很失望吗?”
“不”
沈危逐渐向后退。
江渊的阴影逐渐笼罩他。
这么多天,在二次分化和标记的情况下,沈危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
他睡觉时, 二次分化所带来的骨骼痛无法忽视。
沈危时常会被疼醒。
他知道, 这是身体在持续进行二次分化。
沈危已经失去了和江渊抗衡的资本。
倒不如说, 在被沈霆誉抛下后, 被江渊关起来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资本。
再一次惹怒江渊, 会发生什么, 心知肚明。
沈危已经尝试了无数次的办法,最终都已失败告终。
他已经绝望。
周遭的霉味、信息素味, 又开始让他反胃。
想吐
沈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栗。
因为他嗅到了,江渊主动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味。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三次逃跑都已经失败。
沈危回避江渊的眼神。
那股眼神从始至终,都让他极度不安。
曾经作为Alpha的沈危,知道此刻江渊已经极度生气。
后颈一突一突地跳着, 沈危以前从未有此刻这么恐慌过。
他却只能强装镇定,因为在敌人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态, 不会引起对方的怜悯,反而会激发他们凌.虐欲。
被沈霆誉绑在房间里设计弄死自己的时候,沈危没有害怕。
但,在面对江渊的时候, 沈危不管干什么, 他都被江渊牢牢掌控住。
仿佛一道鬼影,如影随形,摆脱不掉。
四肢开始条件反射般发软。
江渊的表情冰冷,沈危再次触碰到底线。
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沈危已经被逼近的江渊抵在房间角落。
太阳快要落山了。
屋内的视线开始变得不太明亮。
沈危本就稍矮江渊一些, 分化之后更是。
后背已经抵住了冰冷的墙面,寒意上窜,沈危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只能勉强抬头看向江渊。
“我认为之前的惩罚力度都不太够,”江渊摇摇头,“才让你,还有力气逃跑。”
沈危喉咙一滚,他知道江渊阴晴不定的性格,平日里还算温和,一旦惹怒他,江渊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江渊的话显然又让沈危回想起来之前的场景。
不管他怎么求饶,怎么威胁,江渊都不会停下动作。
这种“惩罚”,对他来说,是把他的尊严和身体按着摩擦。
他曾经也是一个Alpha。
沈危开始慌张,他的视线逐渐上移——
因为他被分开双腿,坐在江渊的膝盖处,江渊的腿正往上移动!
羞耻感让他移开视线,现在的他被迫坐在江渊的膝盖上,这和对待小孩有什么区别!
信息素开始浓郁。
标记开始发热。
“很可惜,你并不信任我。”
江渊叹口气后摇摇头。
江渊禁锢住他扭动的身子,这么几天以来,沈危还是没办法在心理上信任他。
既然沈危一直想着逃跑,那,只能把沈危完全变成他的Omega了。
完全标记后,沈危才没办法离开他。
沈危动弹不得,衣服被轻而易举地褪去。
墙角有垂下来的束缚链。
江渊不容拒绝地把沈危受伤后的手用束缚链吊起。
他自顾自地说:“这样就不会对你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这是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姿势,沈危的伤手被吊起,他和江渊面对着面,坐在江渊的膝盖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
江渊似乎很满意他给沈危后颈留下的痕迹。
他的注意力总是会在沈危的颈后打转。
沈危每次都能感受强势的信息素和呼吸扫过腺体。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他根本就看不见江渊的表情和动作!
他也不知道江渊会什么时候注入信息素。
他急促地叫了两声江渊的名字,“江渊!江渊!”
可是这次,江渊对他的话毫不回应。
沈危用单手抵住江渊的靠近,他咬着牙说:“我信你!”
江渊的动作没有停下。
“我不跑了。”
沈危咬着后槽牙,被迫说道。
听到这里,江渊真的停下了动作。
沈危嘴角勾起,以为缓兵之计起了作用。
“你——”
下一秒,江渊却俯在他耳边说:“可这次,我不信你。”
猛然间,那股被盯上的危险感又重新缠绕他的神经。
沈危全身汗毛骤然竖起。
这是一种属于Alpha的警告!
他有一种错觉,自己现在是猎物,而江渊是那个猎人。
信息素浓度攀升。
危险的感觉席卷所有感官。
沈危呼吸一滞。
“我真的不跑了!你相信我!”
江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沈危早该想到的。
他整个人坐在江渊的身上,只能用他的膝盖作为支点!
这种姿势让人极其没有安全感,且十分耻辱。
江渊在说些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突如其来的耳鸣,让沈危极其不适。
沈危不想说话。
短促的音节被沈危咽了回去。
他不习惯在他人面前展示脆弱。
更何况是江渊。
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草草准备好后,沈危终于被江渊放了下来。
只是,还逃不掉。
他重新以站立的姿态,被牢牢禁锢在墙角。
他说:“等一下——”
沈危有些绝望。
“你放过我不好么”
他的腰被江渊的手紧紧锢住,挣脱不得。
“放放开我!”
沈危把手覆在江渊的手腕处,用力掰着江渊的手指。
但他现在怎么能反抗一个顶级Alpha。
江渊恍若未闻,躬身。
他的头顶蹭到了沈危的下巴。
有些痒。
沈危只能推着江渊的脸,尝试无果。
他单手攥住江渊的头发,发狠往后拽。
却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向前倾。
束缚链发出声响,还未痊愈的伤口也一下又一下地拉扯他的神经。
沈危吃痛:“松口。”
江渊终于放过了他。
抬起头的一瞬间,沈危扬手,将江渊的脸扇得往一旁偏去。
幅度却不大。
江渊偏回头,似乎刚刚的举动并没有警告到他,相反,他的眼里闪烁着某种诡异的亮。
更狠了。
沈危仰视,看他的眼睛。
早该想到的,江渊就是个变态。
江渊没有说话。
沈危单手垂在了身侧。
江渊贴心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早知道现在,我当初就该把你弄死!”
沈危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凶狠。
对江渊而言,却毫无威慑力。
江渊却时刻保持沉默。
他知道沈危的反抗无外乎就是这样,先是会退让,退让不成开始愤怒。
这个视角,他刚好能看见沈危泪湿的长睫。
他的眉眼很好看。
好看到,他第一次见沈危,就不可自拔地陷进去。
空间内一片沉默。
江渊和死人一样,沈危想。
沈危最开始半睁的眼骤然瞪大,“不对!!”
曾经作为Alpha的沈危,知道江渊的动作想干什么!
沈危挣扎起来,说:“不!!”
他不可能让江渊得逞。
沈危猛地扬起拳头,却被江渊轻而易举地接住。
这种程度,对江渊而言,就像是在挠痒。
明明之前,沈危还能和他有来有回。
江渊没有说话,借力将人翻了个面。
冷汗如雨,从沈危的鼻梁、下颚处滑落。
沈危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逃跑、又或是反抗。
江渊却把他牢牢禁锢在墙角。
声音终于响起来:“我们需要尽快搬走。”
沈危没有回答他,他最终沉默了。
在他看来,江渊的行为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他试图摆脱江渊的禁锢。
江渊却压着他的肩膀。
沈危只能呆在这个狭小的地方。
情急之下,沈危只能向下跪去,受伤的手却被束缚链高高吊起,整个人只能停在半空。
他失去了支点,脱力地吊在束缚链上。
江渊调整了束缚链的长度。
沈危的身体骤然往下落。
直到膝盖落地,沈危彻底跪在了地上。
他面对着墙角,终于能暂时地休息。
江渊简直,太疯了。
对沈危而言……简直是屈辱。
然而,信息素却强势的充斥了整个空间。
心跳强烈,正往四肢泵入热血,沈危也随之热起来。
江渊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动作。
沈危侧头,就能看见Alpha小腿。
江渊是顶级Alpha,不管是信息素强度还是体格,都远远优秀于他所见过的Alpha。
他之前……也是和江渊差不多的Alpha。
强大的落差笼罩着沈危。
最终,沈危变得安静。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
他单手抓着墙,试图借力起身。
江渊却把他拉回来。
沈危蜷起上身。
江渊很适时地说:“我希望你之后不要再逃跑。”
“外面局势不稳。”
“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沈危耸起肩,他此刻觉得外面不管是什么局势,都会比这里安全!
他现在也并不知道外面的局势,所有的信息,都要依靠江渊带来。
他也无法做到完全信任。
江渊伸手,从沈危的肩下穿过,将沈危的手臂牢牢锁住,阻止他的手因挠墙而留下伤口。
沈危无法发力,撑不起自己的身子,往一旁倒去。
江渊轻而易举地将人捞回来。
沈危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他阻止不了江渊的任何动作。
沈危往后倒去,江渊用手环过沈危的腰,以防受伤。
早在之前,江渊就已经见到过沈危的肌肉线条。
好看、有力。
他不自觉地伸手。
恍惚中,江渊衔住他的后颈,注入信息素。
沈危似乎听见江渊在耳边说:“成结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和临时标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意味着标记完全完成。
沈危彻底成为了他的Omega。
直到此刻,沈危才彻底意识到。
他逃不走了。
第32章 昏沉【二更】 沈危已经失去意识……
沈危昏昏沉沉, 身下的床板硬得有些硌人。
异样感似乎还残留在体内。
沈危终于清醒,他只能托着伤手,勉强起身, 却能感受到江渊
还在里面?!
他说不了话。
沈危吃力地往前挪动。
终于, 沈危的身体得到解放。
江渊睡眠很浅, 几乎是沈危醒来的一瞬间, 他也清醒了。
他伸手一捞,把人带了回来。
沈危瞬间紧绷全身, 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只能小口的进气出气。
刚刚做到后面, 沈危已经失去意识。
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嗓子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叫哑的。
之前是Alpha的时候并不觉得,直到他被江渊干了, 才知道Alpha的体力原来这么好。
沈危咬着牙,伸手掰开江渊扶在自己腰上的手。
试图用动作阻止江渊。
侧着的姿势,真的很不好受。
沈危垂眼,几乎能看见形状。
他又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昏昏沉沉,睁眼了又醒。
不变的是, 江渊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沈危觉得自己要死了。
直到最后,沈危弓起身子,用脚抵住江渊。
江渊握住他脚踝。
拒绝了他的求饶
沈危彻底晕了过去。
最终,江渊尝试了几次之后, 终于成功地完全标记了沈危。
沈危现在是他的Omega了。
不管去哪, 沈危都会带着他的标记。
他也能轻而易举地通过标记,感知到沈危。
不管沈危想要逃跑到哪儿去,沈危也只能带着他的标记
恍惚间,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江渊给他灌下温热的水。
沈危只能无意识地张嘴。
模糊间,他又感受到有手指探进自己的口腔。
指尖带着温度,把一颗发硬的药抵到自己的喉咙口。
随后他又失去意识。
水被喂进他的口中,又顺着嘴角往下流。
吞咽都很艰难。
江渊只得把药碾成细粉,兑进水中,一点一点把药喂进去。
沈危好看的眉眼紧闭,在昏迷的状态中无意识地皱着眉头,神色痛苦。
江渊伸手抚平。
他视线下落,片刻后,又从沈危的小腹处收回视线。
药全部喂完。
江渊守在他的身旁,确认药没有问题后才开始着手收拾。
江渊收拾好部分行李。
趁着沈危休息的时间,江渊又把家里进行了大扫除。
地板光可鉴人。
他销毁了所有的生存痕迹。
就像没人住过一样。
随后,他出门,将行李放上了无人机。
先暂时寄存。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但目前城区混乱,不好再找租房。
但是既然这个地方暴露,那就需要立刻更换居住地方。
走在回家的路上,江渊敏锐地侧头。
躲藏在墙边的黑影骤然消失。
跟踪的技术,太过拙劣。
江渊在心中默默评价。
左拐右拐,他甩掉了身后的那个尾巴。
不管是谁,他们都得立刻离开此地,这个地方已经暴露。
回到家后,江渊立刻给沈危套上抑制环。
还在昏睡状态的沈危,被江渊轻而易举地背在身后。
先走再说。
走到门口。
几道黑影窜出,是三个Beta。
拦住了江渊的去路。
江渊并不说话,单手托着沈危,另一只手从袖中甩出折叠棍。
稍长的折叠棍拖行在地下,发出声音。
几个Beta对视两眼,其中一人站出来。
充当传话的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囚禁Omega的证据,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警部吧?我们商量商量。”
江渊的表情没变,说:“和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
“那我们就要把材料递交到警部了。”
“在联盟,囚禁Omega的罪责,你担得住?”
“给钱,报到警部,你选一个。”
对面来人不多,似乎认为他们三人就能制服江渊这个顶级Alpha,他们不受信息素的影响,更何况,他们认为Alpha只是比他们体格健硕一些。
他们认为江渊双拳难敌四手。
而另外一个Omega的威慑力可以说是为0。
正是看准了这点,他们才会肆无忌惮地威胁江渊。
“我们在警部有人,如果你不给出我们满意的价格,下一秒,警部就会收到我们的举报材料。”
江渊神色晦暗。
随即,他勾起嘴角,轻声道:“好啊。”
“和我来。”
对面三人却十分警惕。
说什么也不肯跟着江渊走。
背后的沈危开始呛咳,他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
三个beta显然注意到了江渊背上的omega。
江渊有些不耐,被这种人威胁,耽误了沈危的休息时间。
于是,他说:“好,我们用通讯器进行交易。”
三个beta面面相觑,没想到江渊答应得这么爽快。
在他们垂头查看帐户的瞬间,后脑勺猛地一凉,随后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江渊毫不费力地解决了他们。
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有关于沈危,处理他们需要更加谨慎。
他把人绑好,随后记录下他们面容特征,扔进了数据库中。
在等待数据库匹配的时间中,江渊关注着沈危的身体状况。
完全标记之后是一阵高热。
沈危正处在高热状态里。
是一种极其正常的反应。
所有被完全标记的Omega都会经历这种阶段。
汗液浸湿了他的头发,这段时间以来,沈危的头发长长了不少。
江渊靠近,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安静地为他拨开额前短发。
沈危似乎感知到了有人触碰,他眉头紧皱,感到来人没什么恶意,眉头又重新舒展。
他无意识地往江渊的怀里拱了拱。
睡得还是不够安稳。
江渊?还在等待数据库的匹配结果。
被捆住的三个beta疯狂地在江渊的脚边扭动挣扎。
江渊冷眼看着他们。
没过多久。
大数据匹配的个人信息结果已经完全显示?。
江渊看着屏幕上的个人信息。
他动了动嘴,依次念出三人的名字。
“胡鑫,下城区医院的辅助医生,近来忙着转正。”
“杨祁念,无业游民,家里养着一个beta。”
“吴书,废铁回收师,即将要到核心城区就业。”
江渊的语速很慢,咬字清晰,将他们的身份信息依次说了出来。
三个beta不动了。
他们的所有信息,都暴露出来,此刻的他们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他们惊疑地看向江渊。
江渊起身,拖着折叠棍走到他们面前,表情并无波澜。
只是,他的眼神黑得吓人。
为首的那个医生,说不出话,手被捆住,只能疯狂摇头示意。
“没了舌头的人也能泄密,”江渊用折叠棍顶住他的咽喉,“看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付给你的酬劳不少,可你不守诚信。”
江渊的语速不快,就是这种不急不缓的态度,让三个beta更为恐慌。
就像是一切都被他掌握着一样。
“我很苦恼,该怎么处置你们。”
声音沉得有些发冷。
几个人都疯狂摇头。
江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却听见了极其轻微的簌簌声。
就像是有人越过周围的灌木丛在向这里逼近?。
江渊神情微变。
Beta们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
方才还疯狂求饶的beta们纷纷转变姿态,脸上再无恐惧之色。
江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他迅速把沈危抱起,暂时地放在墙角处,确认他的脸被完全罩住,以确保不会有人认出他。
同时也能保证沈危能够一直处在他的视线之中。
脚步声逐渐明朗,来人似乎有十多个。
被捆着的beta呜了半天,也没办法发出任何声响。
江渊拖着他们藏到更隐蔽的位置。
被拖行的beta们剧烈挣扎。
还没来得及藏好,四面八方涌出了十几个人。
江渊眯眼,迅速分析局势。
人以江渊为中心聚拢,似乎要形成包围圈。
江渊从口袋里拿出绷带,为自己的手和手臂都缠上几圈,对那几个伏在地下的beta问:“你们的援兵?”
这种事情在下城区并不少见。
江渊在前几个月没少见这种事情,他已经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他释放出信息素。
有两个不怕死的Alpha冲着他直接上手,江渊释放出独属他的信息素,潮湿雨水味瞬间弥漫,两个Alpha堪堪碰到了江渊的衣角,只在一瞬间,就直接被压制趴下,嘴里求饶的短句都连不成流畅的话。
Alpha中,等级越高者信息素威力越强,等级低下的Alpha,就永远只能臣服于高等级者的脚下。
Alpha之间相处遵循丛林法则,等级低,就是原罪。
毫无疑问,江渊是站在Alpha等级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部分人。
在绝对的信息素强度之前,任何人都得屈服。
然而,江渊面上并没有碾压其他Alpha的优越感,没有将注意力分给趴在地上、几近晕厥的两个低等Alpha身上。
跨过两人,脚落地的一瞬间,信息素被江渊收了个干净。
对beta,不需要用信息素。
几分钟后,整个空间里乌泱泱地倒了一片。
Alpha被他的信息素死死压制,Beta对上他更是毫无胜算,找麻烦的人倒在地上,各个都挂了彩。
只是人数太多,江渊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沈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扯掉了给自己蒙面的布料。
他脱力地靠在墙角,沉默地看着江渊。
在打斗中,江渊的衣服被人扯开,肌肤完全暴露在外面。
除了他胸膛处的暧昧痕迹外,手臂上的伤痕也让人无法忽视。
烧伤的痕迹狰狞又恐怖地爬满了江渊的两只手臂,看样子才伤不久。
江渊在和他上.床的时候,他从没注意到江渊的手臂居然烧伤得如此严重。
江渊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在打斗中崩开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这么严重的烧伤,让沈危想起了他快被烧死的那个晚上。
沈危高烧,身体酸软,动弹不得。
那天被炙烤的时候,也是这样。
现在,他才清楚地意识到——
江渊手臂上的伤痕,或许是为了救他而留下的。
第33章 信任 他会尝试着信任江渊
江渊很快就处理完了。
他把资料打包发送给了那三个为首的beta?。
里面都是他们的把柄。
江渊的衣服被血染红, 眉眼间的戾气深重,他举起折叠棍,抵住那个Beta医生的眼睛。
“你可以好好想想, 还想不想要自己的眼睛。”
里面的威胁意味明显。
江渊显然知道那个Beta才是领头人。
为首的那个Beta医生疯狂摇头。
江渊的战力, 几人都见识到了, 他们都自觉噤声。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栽跟头。
他们威胁江渊, 本来就是为了钱,如果眼下为了江渊, 把他们的工作、家人赔进去, 得不偿失。
于是有人开口,说:“我们我们绝对再也不找麻烦了!”
“真的!你放过我们!”
“今天的事情, 就当没发生过!”
江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面无表情地搜走了他们的通讯器。
随后扔下了满地的人,江渊带着沈危离开?。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把医生的底细摸清楚了。
缺钱,底层, 有一些实力,没什么运气和见识, 不会关心政斗。
所以才找他来为沈危治疗。
哪怕医生有什么心思,也翻不起什么浪。
他俯身,把沈危带到自己的背上。
沈危紧闭着双眼,感受着江渊的动作, 佯装自己还未醒来。
他能感受到江渊极其轻微的动作。
江渊走得很稳, ?在江渊背上的沈危没有感到多少颠簸——
除了身下拖住他的手正在发抖。
是江渊的手臂在颤抖。
一阵又一阵的热意席卷沈危。
他睁开眼,极其轻微地侧头,看见了一抹红色。
江渊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
伤口处的血液洇出,为了保证能够最快恢复伤口,江渊将袖口高高挽起。
伤痕交错的手臂露了出来。
血液浸湿衣袖。
又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 和烧伤的痕迹交错,简直是触目惊心。
标记使然,沈危嗅到了血腥味之下的信息素味。
沈危曾今作为联盟第一校的学生,也执行过任务,什么样的伤口和死人没见过。
但是都不如江渊手臂上的烧伤给人的冲击力强。
受伤的面积极大。
血肉被熔,沈危在不久前也体验过这种感受。
他忽然想起,被关起来那天,他身上,除了耳后有一小块疤痕之外,身上其他位置,再无伤口。
那个时候,他还沉浸在二次分化的愤怒还有江渊囚禁他的恐慌之中,没能静下心来分析。
从那么大火之中,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睁眼看见的就是江渊。
就是江渊把他带出火场的。
沈危不明白江渊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费这么大劲把自己带出来,只是为了报复自己吗?
沈危对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开始动摇。
身下的人停下脚步,沈危又重新闭眼。
江渊似乎正在找方向。
沈危不知道江渊会把自己背到哪儿去。
等了片刻,江渊背着他又往外走。
他感受到江渊反手,把罩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沈危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很快,沈危就知道江渊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江渊背着他从小路绕行时,经过了一个下城区广场时,周遭安静,为了给前段时间区域内大选的电子屏,高高悬在下城区的最高建筑上。
在下城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这块大屏。
在看清楚大屏上的人后。
求救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屏幕中,沈霆誉一身素衣,一改往日精明的形象,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难堪,他的背景是一片白。
他正对着镜头说些什么。
沈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仰起头,看着那块电子屏。
属于沈霆誉的声音传出。
“我会处理好家事,也不会耽误工作,也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儿子的葬礼”
说得真情实感,一个因为忙于工作对孩子疏于管教却爱民众的人设形象,被沈霆誉立起来。
沈危早就见识过他这些手段,此刻只觉得恶心。
如果不知道沈霆誉手段的人,肯定会被他表面上正义又有能力的形象所欺骗。
随后,大屏幕上的背景晃动,最终定格在一片白色的灵堂外。
啊,怪不得沈霆誉装得这么疲惫。
原来是因为要主持他的葬礼,还要接受采访。
不装得疲惫点,怎么卖惨。
沈危在屏幕中看见了他所熟悉的朋友,各个都能叫出名字,他们都垂头正抱着花,站在给他搭建的灵堂外。
沈危,亲眼看见了自己的葬礼。
不知道其他人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什么感受。
沈危此刻,亲眼看见了自己的葬礼,成为了沈霆誉的政治表演地。
他只觉得荒唐。
沈危从大屏幕中,看见了自己的棺材。
几圈花围在他的棺材前。
可笑至极。
镜头切换,又晃到了沈霆誉的脸上。
那张脸看久了反胃。
心绪又开始起伏,身体的不适感也越发强。
身体受到了情绪的影响,沈危此刻四肢发软,如果不是手上的抑制环,沈危不怀疑,自己的信息素会严重外泄。
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葬礼,沈危心情谈不上很好。
本来有机会逃走的沈危,受限于身体,他没有动。
他逃走了,能去哪?
学校回不去了,外界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找朋友帮忙,始终会连累他们。
沈霆誉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他甚至怀疑,城区的各个角落都布着沈霆誉的眼线。
就算能从江渊这里跑出去,他会立刻被沈霆誉的人找到。
还不如暂时地待在江渊这里。
最起码,他不会死。
江渊的能力不弱,最起码在这段时间里,他生活得还算安稳。
曾经的他,绝对不可能找江渊寻求帮助。
那个时候,他还忙着找江渊出气。
然而,时至今日,他走投无路。
只能被迫屈于江渊之下。
自尊心让他不能安心地居于人下,但眼前的形势,又逼迫他,必须寻求江渊的帮助。
这段时间以来,江渊除了在床上那种事展现出来十分偏执强势的态度之外,别的时候,还算能忍受。
更何况,他还带着江渊的标记。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成为了一个Omega,而且还带着另外一个Alpha的标记。
“别看了。”
江渊的后脑勺似乎长了眼睛,他的声音低沉。
沈危听出了一种,近乎安慰的口吻。
现在他还没做好直面江渊的准备。
江渊的目的、手臂伤痕,现在对他而言,都是迷。
或许也有他最不想承认的一种可能——
江渊说的都是真的。
他在帮自己。
沈危沉默着。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这会让他,对江渊恨得不纯粹。
他安静地趴回江渊的肩上。
自觉地把自己的脸罩好。
真正看到沈霆誉按照自己的猜想这么做的时候,沈危还是觉得可笑。
“他快倒台了,”江渊没有扭头,继续说,“之前的他树敌太多,现在出了事,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撕块肉下来,他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沈危沉默,没有回应。
随后他哑着声音问:“我们去哪里?”
“我们往城外走,市区内人多眼杂。”
没过多久,江渊把人带到了一处管理不甚严格的酒店。
这里处于星系边缘,时常会有其他星系的人跃迁至此,但联盟还没正式管理,因此才能擦着边入住。
沈危深陷在大床中。
床垫不太舒服。
还没那个屋子里的床垫舒服。
但眼下也不挑了。
江渊出门前,谨慎地锁上房门。
沈危陷入高热,不知道江渊的举动。
他跑也跑不远。
逃跑失败之后,沈危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更何况,一个高热的Omega跑到外面,有多危险,沈危知道。
毕竟他之前也当过Alpha。
明白Alpha都是依靠信息素支配的性别。
曾经的他,也不例外。
他蜷缩在大床上,汗浸湿后背,他的伤手不正常地发着热,体内也像是有无数蚂蚁啃噬他。
沈危真的觉得他自己要死了。
没这么痛苦过。
自从分化成Omega以来,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肌肉的敏感度也往上提了好几个度。
等到江渊回来,沈危已接近晕厥。
江渊拆开药品包装,一点一点喂食给沈危。
沈危被呛醒,他的瞳孔逐渐转动,晃荡的视线定格在江渊的手臂上。
江渊的衣服已经做了换洗,他把袖口系好,里面的伤口被捂得严严实实。
随后他的视线跟随着江渊动作。
他看清楚了江渊手上的药。
是星系最大的制药公司生产的,用于稳定信息素,价格不菲,效果立竿见影。
他曾经用药,就是这家公司所生产的。
他不知道江渊哪里来的钱买药。
沈危之前调查过他,江渊十分拮据,因为他的父亲在入狱之前曾经请过律师团队。
是全联盟名气最大,胜率最高的团队。
自然,价格也不容小觑。
哪怕是以前的沈危,也没有考虑过请这个团队。
虽然案子最终的结果不好,但是他们仍然需要支付律师费用。
账单就这么压在了江渊身上。
更何况,当时自己还为难过江渊,导致他的收入进一步减少,所以江渊的经济状况已经称得上是极差了。
江渊喂药。
沈危偏头躲开,开口问:“你不给自己买药吗?”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过江渊给自己用过药。
江渊坚持地把药喂进了沈危的嘴里。
他说:“自己可以好。”
他给沈危喂好药又换了他手上的药。
脸色越发的白了。
沈危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药入口后,从口腔连带着胸腔,沈危舒服不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沈危第一次感受到舒服。
他看着江渊起身去烧热水,忙前忙后。
沈危忽然意识到,之前江渊似乎都没有骗过他。
眼下,他也确实只能暂时依靠着江渊。
外面出不去,只能待在江渊周围。
沈危盯着自己手臂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绷带缠得整齐利落,手臂快好了。
经过了之前的刺激,沈危意识到,目前真的只有江渊能够帮助他。
脑子里回想着前几天江渊所说的话。
他斟酌着开口,问道:“你是在帮我?”
沈危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让江渊有些意外。
“是。”
沈危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看到了江渊对他的行为,并不算太差。
江渊拆药的手没有停下。
他带了很多药回来。
这些药的价格不菲。
沈危注意到了。
他没有开口过问药的价格,也没有问江渊手臂上的伤严不严重。
沈危不想问。
江渊的行为对他而言,有点沉重了。
听到了江渊的回答,沈危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浓重。
他想,这次他会尝试着信任江渊。
第34章 葬礼 他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空间内安静至极, 沈危已经先行躺下。
标记后的高热还在持续。
那股耻辱感,减轻了很多,或许是完全标记的原因。
嗅到江渊身上的味道, 沈危会觉得舒心。
甚至可能产生了一种名为“依赖”的心态。
沈危无数次告诫自己, 这只是标记的作用。
等到江渊真正靠近的时候, 床垫深陷, 热量裹着信息素一起靠近,沈危还是下意识地往江渊身边挪了挪。
江渊十分自然地贴近沈危。
前段时间, 沈危被关起来的时候, 他很少和江渊同床睡觉。
除了吃饭和标记的时候,沈危几乎看不见江渊人影。
似乎很忙的样子。
他猜, 应该是江渊在忙着兼职。
事实也是如此,所以每次江渊给完标记,给沈危清理完,他就会离开。
两人真正平静地同枕而眠的日子, 眼下是第一次。
虽然沈危仍然觉得这个行为有一种怪异感,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贴近江渊。
他汲取着江渊的信息素, 似乎这样就能被抚慰。
在雨水味的包裹之下,沈危意外地睡了一次好觉-
沈危睁眼时,江渊正在收拾东西。
他的钱,只够住一天的。
沈危躺在床上, 他不用做任何事情。
这是第一次, 他能够这么平静地观察江渊。
眼下哪里也去不了,倒不如先信着江渊。
江渊不愧是顶级Alpha,就算是受了很重的伤,不接受任何医治,此刻他的行动也无异常。
就和没受过伤一样。
沈危垂眼, 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痕。
之前是Alpha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把这点伤口放在心上,顶多一周,伤口就可以自动愈合。
眼下,不管是身体,还是标记,都明明白白地提醒着沈危。
他已经分化成了Omega,沈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二次分化这件事释怀。
之前还没被江渊关起来的时候,调查那个袭击对象的事情,本来就有了突破。
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事况打断。
沈危回想起之前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江渊。
但是还没有证据。
目前看来,江渊对他似乎并无恶意。
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
沈危决定,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再想办法把当时的事情调查清楚。
针对目前的状况,他可能会需要江渊的帮助。
沈危的视线没有从江渊的身上移开过。
直到江渊收拾好了两人的行李,沈危才移开视线,避免和江渊直接对上视线。
说是行李,也没什么东西,连几件衣服也没有,都是江渊昨天去买的药。
沈危的药,占了他们行李的大头。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说:“我在城区边缘,有一套还没竣工的房子。”
江渊扭头看他。
“是我名下的,位置比较偏,那里的安全性比较高。”
之前沈危手中的钱花不完,就会用来买房子,毕竟眼下的这个星球确实宜居,他也比较满意这边的楼盘,没想到曾经挥霍过的金钱,现在也能在他落难之际,帮助他。
他的意味明显,就是在说,两人可以去那儿躲躲风头。
于是,江渊采纳了沈危的建议。
他带着沈危去到了他口中的房子。
整个小区都没竣工。
似乎烂尾了,没人入住。
沈危拒绝了江渊的搀扶。
两人从小路进入位于小区最顶端的那栋房屋。
很大。
沈危的住宅就没有小过。
整个房间有三楼,从房间的窗子外望去,由于地理位置很好,景色也优于之前的任何楼盘。
整个屋子位于山坡上,山的背后,是一片海,他们所在的星系最为宜居,因此,山河湖海分布都非常适宜。
从楼上的视角望去,能看到大部分的下城区。
确实要比之前的租房好。
大部分该有的家具也有,保证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整个楼盘不在他的名下,所以沈霆誉想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到这儿来。
既然这样,沈危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养身体,调查袭击的对象。
只是整个房间太久没有人的居住,房间内已经落灰。
江渊率先把卧室做了清扫。
虽然房屋很大,但是也就只有一间卧室,余下的都做了功能房。
无法作为休息的地方。
沈危从小到大,都是独居生活,除了在核心城区的那套房子,有几间客房用来供Omega居住之外,别的房子,他都只设计了一个卧室。
江渊从卧室内出来,沈危正坐在地下。
表情痛苦。
又是二次分化留下来的后遗症。江渊把人带回卧室。
沈危躺在已经收拾得无比干净的卧室。
头顶是有些刺眼的灯光,沈危一掀眼皮,又被迫闭上眼睛。
江渊说:“你好好休息。”
话有些模糊,听不真切。
沈危又昏睡过去。
二次分化的后遗症是会不断地陷入高温,发.情期也会失序,这个时候的信息素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候。
意识逐渐模糊,耳边的噪声逐渐远了。
沈危昏睡过去。
他久违地做了噩梦。
梦里,他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整个葬礼都是白色,所有来宾都身着白色素衣,人不太多,里面的面孔大多都不熟悉,至少他没在以前看到过。
所有人和他擦肩而过。
无论他怎么呼喊、动作,都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
方洋旭捧着花,在他的棺材前哭。
其他的朋友,神色一片凝重。
恍然间,还有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Omega,黑发挽起,背对着他,站在他的棺材前,几乎哭到晕厥。
沈危看不清她的面容,却想要触碰她。
他轻声道:“妈妈”
画面又跳转,沈霆誉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神色凝重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的一切计划都被你毁了!我不会放过你!!”
梦里的沈霆誉忽然暴起,有些神经质,想要掐住他的脖颈。
他扑上来抓住沈危。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淹没沈危。
沈霆誉碰到了他的后颈,又猛地松开手,表情扭曲,“你你是个Omega?”
沈危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投射过来。
就像是被那些审视的目光所凌迟。
“丢人!”
四周的议论声响起。
周遭的人转而又开始声讨他。
巨大的噪音往沈危的耳朵里钻。
回神间,沈霆誉举起一把枪。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大脑一片空白。
“砰”——
沈危醒了。
他猛然坐直身体,大喘着气,胸膛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耳鸣还没消失。
沈危单手捂着耳朵。
天已经黑尽了。
房间内的灯没有开,周遭是一片黑暗。
噩梦里的窒息感还没有消失。
四周的黑暗笼罩他
江渊呢?
房间内安静无声,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迹象。
沈危掀被下床,赤脚开了卧室门。
他喊着江渊的名字。
“江渊!”
没人回答。
房屋太大,声音回荡。
“江渊。”
沈危脚下的动作快了,他从楼上走到楼下。
他摸黑,开了房间里的灯。
整个房间骤然亮如白昼。
沈危闭上眼,又缓慢睁开。
房屋里没人。
整个房间已经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是就不见江渊的身影。
或许是噩梦带来的心悸,他现在急迫地想看见人——
一个活人。
这能证明,他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
江渊去哪了?
沈危找了整个屋子,没有看见江渊的身影,并且,有关于他的东西一点也没留下!
哪怕房屋比之前大了。
可这种不安全感,始终包裹着沈危。
只有见到江渊,他才能放心。
这种诡异的念头升起。
他有些脱力。
沈危勉强扶墙走路。
整个房间亮得有些过分。
沈危还没有太适应。
他动手把房间内的灯关了,家里又恢复一片黑暗,他失神地走回房间。
或许是被关得太久,他还没有太适应在明亮、宽敞的地方活动。
他缓慢缩回房间,思维迟钝。
江渊会去哪里?
沈危无意识地摩挲着伤口,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发痒。
梦里的那股窒息感还缠着他。
他意识到,一个人,有点太孤单了。
沈危倒回床上。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漫长。
沈危没有通讯器,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只能在黑暗中煎熬。
脑子里全都是噩梦中的画面。
他被迫在社会上死亡了。
除了江渊,还会有人来帮助他吗?
沈危不知道答案。
噩梦中的画面反复出现,折磨着沈危的心性。
放作以前,他肯定不屑于其他人对他的关注。
因为他有资格不屑,他是顶级学府的顶级Alpha,手里握着自己的产业,钱、权都不愁,在哪里都享受着Omega 的青睐,想要的人,动动手指,就能自己送上门来,哪怕头顶上还有个沈霆誉无法抗衡,但日子还算滋润。
他享受着许多人的注视和艳羡。
然而,从分化之后,一切都变了。
沈霆誉要杀掉他,外界舆论四起,以前纸醉金迷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
黑暗中,沈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没有人关注着他。
除了江渊,他还能见到的人,是江渊。
脑海里蹦出这个人的名字,他第一时间感到的居然不是厌恶,而是想看见这个人。
轻微的一声响。
密码锁解开。
沈危听见了。
有人回来了。
沈危有些急迫,他拉开卧室门,冲了出去。
卧室在二楼,沈危在楼上,和江渊对上视线。
江渊进门后开了灯。
他的视线和沈危对上。
沈危扶着楼梯往下走。
他有些急切,问:“你去哪儿了?”
江渊把手中的菜放好。
他沉声说:“我买菜去了,给你留了晚饭。”
他的余光一扫,饭桌上的菜还没有动。
江渊问:“不合胃口吗?”
沈危没有穿鞋,下楼。
随后停在饭桌前,说:“不,我没注意到。”
“冷了,热热再吃。”
江渊提着菜进了厨房,顺便放了一双拖鞋在沈危的脚边。
随后,江渊系上围裙,为沈危热了饭菜。
这是一种,沈危从未设想过的画面。
暖黄的灯光映在江渊的背影上,发白的衬衫映着光,Alpha的后背很宽大。
他能看见Alpha动作时晃动的发丝,也能看到Alpha的好看侧脸,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初见时,全然不同。
沈危想,这个时候的江渊,和“疯”完全沾不上边。
可能之前的江渊,也是被自己逼的。
沈危移开视线。
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响起。
是江渊在热饭菜。
一颗心忽然落地。
沈危罕见地感觉到踏实。
之前的生活让他有些虚浮,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沈危过上了和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却不感觉到恐慌。
沈危想起,他还小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坐在餐桌前,妈妈为他热着饭菜。
氤氲的热气上飘,饭菜香被尽数吸入鼻腔。
他有些恍惚。
沈危忽然开口问:“你当时怎么不早说外面的局势?”
说完,他又感觉到一阵别扭。
“我不是马后炮的意思。”
还是不太习惯和江渊交流。
“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江渊从一旁的抽屉中抽出餐具,熟练至极。
沈危的视线随之落在江渊的手背上,骨节凸起,皮肉下覆着青筋。
他动作熟练得仿佛是呆在自己家里。
沈危收回视线,噤声了。
江渊说的也是。
之前,他确实没有相信江渊的话。
或许内心深处早已信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事实,才为自己找着“不信”的借口。
直到沈危真正见到了沈霆誉给自己办了葬礼,听到了有人在讨论他的所作所为。
沈危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现在已经无法在社会上露面。
不管是民众还是沈霆誉,应该都不会放过他。
江渊把饭菜放在他的面前。
碗筷和桌子相撞,发出轻微响声,拉回沈危的思绪。
“谢谢谢。”
沈危拿起餐具,一点一点地吃饭。
一个月前的沈危,肯定想不到在一个月后,他能居然能和江渊就这样,诡异且平和地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一种异样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江渊居然能以德报怨。
他的手艺很不错。
这也是沈危第一次仔细地尝到了他所做的饭的味道。
是好吃的。
吃到一半,沈危抬眼看江渊。
他颇为诚恳地说:“过去的事情,抱歉。”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江渊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站在灯光下,暖黄的灯光映着他的眉眼。
整个人气质卓然,长相周正,沈危都已经相信,江渊就是这么天生正义的人了。
过去的他,对江渊太无礼,太冒犯了,才让江渊不得不做出那些反应。
看着江渊没有波澜的表情。
沈危也第一次明白了,何为“愧疚”的情绪。
他似乎不太适应现在的这种氛围,于是又垂头开始吃饭。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渊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满足感。
第35章 窒息 昨晚他坐在上面
沈危吃得很慢, 江渊坐在他的身侧。
自从分化成Omega后,他的饭量小了很多。
从前的沈危在吃上面不是很讲究,他的口腹欲并不重, 近来的体力消耗严重, 所以他吃得才多了些。
沈危吃完了, 把碗筷放好。
他问江渊:“等下你要出门吗?”
江渊说:“不出门了, 我已经辞去了晚上的兼职。”
沈危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我马上复学了。”
话语声沉稳, 语速不急不缓。
却让沈危猛地抬头, “什么时候?”
“过两天。”
江渊从勒令休学到复学,时间不长。
这意味着, 之前“逃兵”的那件事也已经调查完毕。
想到之前江渊是为什么而休学的,沈危沉默片刻,说:“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江渊看着他垂下的眼睫,掩住的目光有些闪烁。
伤害已经造成, 过去的日子不可回溯,江渊说:“至少结果是好的。”
沈危并没有被安慰到, 内心的愧疚反而更加浓重。
他有些坐立不安。
沈危说:“我之前不成熟,所以那么对你。”
江渊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笑容堪称温和,说:“没关系的。”
他起身收走了沈危面前的碗筷。
江渊背对着沈危说:“我把训练室收拾出来了, 你过段时间身体好些了, 可以做一些训练。”
既然已经分化完成,那么也只能试着接受。
在之前,沈危曾经和医生讨论过怎么办,就算性别再不可逆,能维持一些Alpha的特征也行。
那个时候得到的答案是, 可以通过服用药品,再加强身体的锻炼,身体机能下降的速度会变缓。
服用不了药物,那按照之前在学校时的方式进行锻炼,他的身体素质也能提高一些。
沈危点头。
另一边,核心城区的联盟最高部门中。
沈霆誉闭眼,将手放在鼻梁上,脸上尽是疲态。
多天的连轴转,终于让外界舆论平息一些。
“理事长,目前那些在门口闹事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
下属站在他面前汇报着工作。
沈霆誉沉声道:“嗯。”
“沈危有消息了吗?”
那天放火之后,沈霆誉派人回去,以勘察现场的名义,搜寻沈危的尸体。
他确实看到了一具人形尸体。
那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他也立刻派人进行尸检。
经过几天的检验,得到的最终结果是:无法确认这人究竟是不是沈危。
因为损坏得太过于严重。
沈霆誉不满意得到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从不怀疑有人会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
但是当时眼下正忙着处理外界的事情,暂时没办法分心来全力管这个事。
不过,他一边派人去搜寻沈危的下落,又一边防着沈危忽然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等风头过了几天,他确认沈危一直没有出现,才举办了沈危的葬礼。
这次的大选,他准备了很久,结果因为沈危而毁于一旦。
他要把沈危找出来,确保他不会继续坏事。
下属开始汇报,回答说:“理事长,有同事说发现了信息,在下城区看到了疑似少爷的人,目前已经派人去查了。”
沈霆誉倏地睁开眼。
“什么?”
沈危的一切东西都在那场大火里烧得干干净净。
包括他的身份信息。
所以沈霆誉派人盯紧了相关部门,沈危的身份卡一旦挂失,或者跃迁点出现了沈危,会有人立刻报告给他。
只是没想到,沈危居然可能藏身在下城区。
下城区是那些低贱贫民的住所,以沈危的心气,居然会藏身在那里。
“他名下的产业场所都查了吗?”
“在两个月前,沈少的位于核心城区的酒吧被关闭,一直没有重新开张,派人搜了下城区的酒吧,也都没有线索。”
沈霆誉说:“行,那就继续查,查到了立刻报告我。”
他要亲自去抓沈危。
下属点头,随即答道:“明白。”
随后,他又给沈霆誉递上一份资料。
沈霆誉翻看了一下。
是沈危欺辱对象——江渊的资料。
下属说:“这就是曾经沈危欺凌过的那个Alpha,目前正就读于联盟第一校。”
资料上的照片周正,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这也是和沈危有着直接联系的人。
资料上,有关于江渊的信息写得清清楚楚。
自然,有关于逃兵的事情,也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沈霆誉的眼神有些暗沉,说:“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么?”
他忽然有些想法,或许能在这上面做文章,或许有关沈危“欺辱”的事情有翻盘的可能。
下属十分尽责,继续说:“我们已经派人去过问了,‘逃兵’之事已经调查清楚了,联盟第一校已经下发通知,让江渊复学。”
“已经调查清楚了?”
下属点头,“是的。”
沈霆誉的脑子转得很快。
“行,那就换种方式。”-
江渊是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被拦下的。
他已经撂倒了一众Alpha。
实在是没办法了,为首的一个Alpha趴在地上,艰难地仰头看着江渊,说:“我们理事长找您有点事。”
江渊没有说话,直接碾过他们的手。
似乎对他们口中的理事长并不感兴趣。
情急之下,那个Alpha亮出身份,吼道:“我们理事长是沈霆誉!”
往外跨的步子顿住,江渊扭头,随后落下一句,说:“几点?”
看见江渊有松口的趋势。
Alpha急忙道:“现在!越快越好!”
江渊侧着脸,光映在他的脸上,丢下一句:“不行。”
Alpha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被命令必须把江渊带回去。
但是,他们打不过江渊。
他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家做饭。”
江渊扔下一句,又说:“明早九点,学校门口的那个咖啡馆,我在那里等他半小时。”
说完,江渊抬脚就走,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或是慌张的情绪。
似乎沈霆誉在他眼里,和一个路人没什么区别。
留下趴在地上的一群Alpha面面相觑。
江渊东拐西绕,多次换乘交通工具,从超市购物完成,最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回到家。
他站在门口。
家里,飘出一股莫名的味道。
似乎是东西糊了的味道。
沈危正在厨房里忙活什么。
但是显而易见,效果不太好。
江渊有些意外,从门外走进家里,站在沈危的身后,问:“这是什么?”
“香煎鱼。”
沈危诚恳地答道。
锅里黑了一片。
江渊从沈危的手上接过锅铲,没有出声,沉默地把鱼捞起来。
随后,他说:“你洗手,我炒两个菜就吃饭。”
“哦。”
沈危是想弥补一下江渊,他现在做不了其他的事情,想着江渊平时训练、兼职已经很辛苦,所以他尝试着做做饭。
能弥补一点是一点,毕竟之后他还想让江渊帮个忙。
眼下,缓和两人的关系更为重要。
可惜,沈危确实没有在做饭方面点亮天赋。
“抱歉啊,又要麻烦你了。”
沈危道歉。
“什么都有第一次,你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江渊的声音混杂在炒菜的声音里。
“哦。”
沈危拿好了碗筷,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
江渊的动作很快。
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桌。
江渊把香煎鱼那层糊了的表皮剥落,端上桌。
以往都是沈危一个人吃饭,这两天,有江渊在他身侧,和他一起吃饭。
起初是有些不习惯,但是很快,沈危就完全接受了。
没有说话,两人很快就已经把饭吃完。
尤其是江渊,把那盘香煎鱼吃完了,表情并不怪异。
沈危刚想说话,就被他打断。
江渊说:“我明天是满训,所以会回来得晚一些。”
沈危的心悬起,他问:“晚一些是多久?”
自从在电子屏上看见了自己的葬礼,沈危就担心,自己真的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连带着,他也担心江渊像噩梦中的人那样,对他视而不见。
以至于现在,他看不见江渊,心里就会难受。
江渊在他的身边,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
现在,江渊的一句话,都够沈危想很久。
为什么江渊会满训?为什么江渊会晚一些回来?
曾经的沈危还在训练时,几乎不可能会存在满训,因为训练力度本就很大,哪怕是Alpha可能也会吃不消,但是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Alpha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们这种级别的Alpha毕竟算是少数。
又在想过去的事情了
沈危回神,又转而分析起江渊说这些话的理由来。
江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
“才复学,要走一些手续,”江渊顿了顿,又解释道,“手续比较复杂。”
“我知道了。”
沈危点头。
“你在学校看见方洋旭他们了吗?”
沈危小心地问着,因为方洋旭他们众人也算是欺负江渊的亲历者。
他实在太迫切想知道他身边的朋友状况。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自己伤心,又会不会到处找自己。
江渊坦然地摇头,“没看见,从你出事之后,他们就休学了。”
“集体休学吗?”
江渊说:“是。”
也不难理解,作为他最亲厚的朋友,势必会受到影响,暂时休学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有机会再回去看他们,眼下先养好身体。”
江渊对他说着。
江渊的话无疑让他倍感希望。
连他带着上楼的脚步都轻松一些。
江渊跟在他的身后。
沈危穿着居家的衣服,褪去了过往那种尖锐的气质,整个人变得安静。
他的身体隐在宽松的衣服之下,上楼时会带动着裤子布料,轻微地勒出他腿的形状。
距离完全标记已经过去了几天,由于沈危之前是Alpha,近来才分化成Omega,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江渊的标记。
今晚也不例外。
明天江渊要和沈霆誉周旋,不知道多久能够回来,他担心沈危一个人在家,有什么状况。
沈危已经不像前几次那样抵触。
他几乎很轻松地就纳.入了江渊。
江渊俯身,为他标记
第二天,到了该出发的时候,江渊掀被下床,收拾完就出了门。
他先去了学校,开始训练。
江渊在众同学的视线下,一反常态,明目张胆地从训练课上离开。
只是,没人会举报他。
江渊从容地离开学校,走到对面的咖啡馆。
如果沈霆誉真的想动手,靠着刚刚逃课的举动,江渊也已经吸引了同学的注意,如果他就此消失,沈霆誉是没办法开脱的。
远比直接赴约要安全许多。
他进了咖啡馆,却发现咖啡馆正在营业中,里面却空无一人。
随即,有Alpha出现,为他引导。
直到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都是沈霆誉的人。
沈霆誉本人正端坐在房间的正中间,四周围着一批新的Alpha。
几个体格健硕的Alpha挤在咖啡馆的小房间里。
画面确实很滑稽。
江渊知道沈霆誉贸然来找他,势必是有什么事。
这也给了他底气。
沈霆誉挂着笑容,和气地说:“请坐。”
江渊随之落座。
沈霆誉开门见山,“恭喜你通过学校的调查,重新复学,眼下我需要你的帮忙,我们签一个赔偿合同,你只需要出个镜,帮我说一些话,就可以拿到很丰厚的酬劳。”
“自从你爸下狱之后,你的经济条件就比较拮据,现在你只需要张张嘴,就能得到很丰厚的报酬。”
随即,沈霆誉也不管不顾地将一份拟好的合同推至江渊的面前。
他伸手递出笔,似乎笃定了这个年轻的Alpha会同意。
然而,江渊只是淡淡地伸出手,把沈霆誉的手挡了回去。
笔随之掉落,砸在木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霆誉并不气馁,说:“我们都是同类人,父子缘分都很浅,但是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其他有趣的东西,我逐权,你逐钱,我们合作,不是会很愉快么?”
随后,沈霆誉又露出自信的笑容,说:“你可以先看看里面的金额。”
他把江渊当作了政治筹码。
之前有关江渊“逃兵”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眼下澄清了,江渊又曾经被沈危欺负过,如果能让江渊摒弃前嫌,为他说话,他还有翻身的一线生机。
然而,江渊却对他所说的话感到无聊。
他起身,说:“我并不想和你合作。”
江渊走到了门口,背对着沈霆誉,露出凌厉侧脸,说:“脏。”
随后,沈霆誉收起笑容。
周围的一众Alpha迅速围住房间出口,亮出兵器——
是短刃。
没带热武器,看来沈霆誉很谨慎。
江渊却始终往前走着,对围着他的Alpha视若无睹。
众Alpha举着短刃,江渊也一步一步靠近。
短刃一点一点逼近。
随后,江渊的余光看见了短刃上的刻字。
他想了想,这是沈霆誉名下公司所生产的。
刀刃形状特殊。
江渊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直到几把短刃抵住了他的肩膀。
沈霆誉气定神闲地坐在江渊后方,笃定他不会贸然前进。
随后,血肉被穿刺的声音响起。
江渊的肩膀被短刃捅了进去。
他却连眼睛都不眨。
江渊侧脸说:“如果你想大众知道,我是被你名下生产的兵器所伤,你可以继续拦着我。”
沈霆誉示意那些Alpha放开他,说:“那很遗憾,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江渊并没有回复。
他抬着脚步离开房间。
在离开前,他听见了沈霆誉小声说:“疯子。”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江渊回到学校,向□□请了假。
他回到了之前的宿舍。
里面的沈危的东西还在。
江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走了沈危抽屉众的备用通讯器,他确保安全后,往家的方向走。
等到了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
学校和家的距离有些远,但是好在有飞行器很方便。
回了家,沈危还在休息。
沈危是被江渊叫醒的。
没想到他一觉睡到了中午,或许是昨晚标记了的缘故。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看到江渊的脸出现在眼前,沈危的眉头轻扬,以为他在做什么梦,却恍然间看到了江渊肩头渗出的血。
沈危清醒几分。
他说:“你受伤了。”
“嗯,”江渊拉着他起床,继续说,“小伤。”
虽然是小伤,但是也不能不处理。
沈危简单地洗漱一下后就抱着医疗箱,为江渊包扎伤口。
他没有主动问江渊这是在哪里伤的。
江渊掀开衣服,沈危还能隐约看见他身上暧昧的痕迹。
沈危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那些画面正涌上脑海。
江渊靠得很近,他能闻到江渊身上很浓郁的雨水味,里面参杂着丝丝缕缕的豆蔻味。
昨晚他坐在上面。
沈危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下意识地去咬江渊的后颈。
后果就是,江渊翻身,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
沈危当时快要窒息。
猛然间,沈危想起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随后又全神贯注地为江渊包扎伤口。
他是一个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欲.望的人,只是还在缓慢接受,他作为Omega被Alpha标记的事实。
他学着江渊对自己的方式,给他清洁伤口。
血肉翻出,正往下渗着血。
刀口形状特殊。
沈危忽然记起这个伤痕,很像沈霆誉名下制造的一款短刃所制造的伤痕。
他嗅到了两人信息素之下,还有一股极其轻微的烈酒味。
沈危猛然抬头,问:“你被沈霆誉伤了?”
第36章 调查 诱导二次分化的幕后真凶
“不是, ”江渊有意隐瞒,“使用这把短刃的人有很多。”
随即,他立刻转移话题, 说:“不过, 我在学校看见了他。”
正在给江渊包扎伤口的手骤然收紧, 沈危的语气都急促几分, “什么?你见到他了?他最近怎么样?”
沈危这样问并非出于担心,而是出于一种想要听见沈霆誉状况不好的急切心情。
“他打的亲情牌起了作用, 现在他的支持者人数在逐渐回升。”
沈危死死地盯着江渊。
连带着他包扎的动作都开始变形, 江渊肩头上的绷带也开始变得歪歪斜斜。
江渊却用手掌覆上沈危的手背,让他回神, 说:“今后有机会复仇。”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沈危此刻在想什么。
恨意几乎要从沈危的眼中溢出来,他咬着后槽牙,说:“好。”
江渊继续说:“楼上的训练室我已经清扫出来,从今天之后, 你可以在训练室中进行训练。”
“眼下直接和沈霆誉对上并不占优势,你现在养好身体, 有朝一日才有和沈霆誉抗衡的资本。”
江渊提醒道。
沈危也明白,此刻的他跟沈霆誉对上,无疑是用鸡蛋撞石头。
现在要做的是蛰伏,他需要好好锻炼身体, 今后的某天, 他也要沈霆誉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
看着沈危的神色,江渊缓慢地勾起嘴角。
果然,沈霆誉的名号在沈危这里很好用。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沈危会尝试着再次逃跑。
“我在模拟仓里接入了一些训练素材,晚点我会带着你熟悉一下。”
江渊用堪称着温和的语气说着。
沈危从愤怒中抽身, 神色凝重地点头。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了江渊的肩头。
受伤的部位江渊自己不方便处理,他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自己动手,沈危对包扎伤口的事情还算熟悉。
毕竟都已经上过几次战场了。
说起战场,沈危又想到了那次抛下江渊的事情。
他又想道歉了。
沈危也没有想到,在世界上会有江渊这么一个人,能对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曾经被自己欺负,现在以德报怨。
他终于问出:“你为什么帮我?”
江渊说:“那天我恰巧回了寰洲,那个时候,你的房屋起火了,我从侧门进去,把你从火场中带了出来。”
“那个时候火势不大,所以想着进去把火灭了,碰巧看到了你在房间里。”
“后来火势太大,根本灭不掉,我只能先把你从房间中带出来。”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只是沈危觉得太巧了。
“我也觉得巧合。”
江渊的语气里带了些庆幸。
没等到沈危的回答,江渊又起身去收拾房间,沈危放下了想要继续追问的心。
江渊确实帮了他,眼看江渊没有想继续往下说的意愿,沈危放弃追问,更何况,他又看见了江渊手臂上的伤疤。
狰狞可怖。
哪怕伤口好了,皮肤也不可能自然地恢复如初,治疗仪也十分昂贵,至少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还用不起。
再追问过去的那场大火,无异于是在同时揭两人的伤疤。
从此,之后的时间,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再也不提那场大火。
沈危现在惊觉,原来自己已经脱离曾经的阶层那么久了,并且对于眼前的生活接受良好。
他看着江渊的背影,觉得江渊这个人确实还不错。
至少和他以前所见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对他是真的很好。
沈危曾经流连于多段感情,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分辨得出真心假意。
虽然他并不知道江渊对他这么好的动机。
他也问不出口。
在和外界断联的环境下,没什么娱乐活动了,沈危的心思不免多了起来。
“上来。”
江渊的话打断了沈危的心思。
他收拾完了家务,站在二楼,说:“我带你看看训练室。”
沈危曾经是Alpha,他知道训练室的正确使用方法,不同的训练器材,只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临走之时,江渊交代:“不要训练太久,到了时间就该休息了。”
沈危站在训练室的门口,说:“好。”
江渊去了学校。
留下沈危一个人呆在家里。
还好,眼下可以训练。
有事情做了。
沈危踏进模拟仓,开始模拟训练。
哪怕很久都没有活动了,一上手,熟悉的感觉立马回来。
沈危来了手感。
耳边响起警告提示,他恍若未闻地关闭了模拟仓的警告功能。
沈危在模拟仓里训练得大汗淋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爽快了。
飙升的肾上腺素刺激着他挑战更高难度的训练关卡。
他要快速提高身体素质,才有机会复仇。
他训练得不知疲倦。
哪怕体力早就大不如前,他也能坚持很久。
只是在完成体力训练时,他的腰发出一声轻响。
瞬间,冷汗冒出,他被迫中止了训练。
从模拟仓里出来的片刻,沈危撑不住身子,猛地倒下。
他的腰,闪了。
沈危小口地进气,拖着身子回到了房间。
自从分化成omega以来,他的身体远跟不上他的想法。
他想要继续训练,但是体力跟不上,连带着身体也变得娇气起来。
沈危沉默地坐在卧室里,任由着腰疼侵蚀着他的神经。
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心气大不如前。
腰扭得狠了,沈危只能趴着。
他没有动。
没等多久,沈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江渊上了卧室。
他问:“今天累了么?”
沈危的脸闷在枕头里,声音有些发闷,说:“我腰扭了。”
江渊靠近,给沈危掀开衣服,查看着伤势。
手指触碰到腰侧的一瞬间,温热,有些痒,沈危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随后,江渊立刻预约了无人机送药。
为了避免暴露风险,江渊从家里离开,步行了很远到指定区域拿到了无人机中的药。
沈危在床上趴着等他。
江渊很快就回来了,他拿出药。
沈危的视线落在药的包装上,又是熟悉的牌子。
这个牌子是方洋旭家亲戚名下药企所产,价格不菲,沈危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方洋旭最近怎么样了。
温热的手掌裹着药油抚上后腰。
沈危的肩猛地一抬,“疼。”
他的耐痛也下降了很多。
江渊放轻了力道,一下一下地揉着。
他回想起医疗课上的内容,正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给沈危按摩着。
虽然耗时长,但极为有效,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缓解沈危的腰疼。
沈危小口地抽气,衣服自下向上掀开,露出一截劲腰,有些晃眼,往上是修长脖颈,脖侧的青筋正随着江渊的动作一下一下跳动着。
才标记完不久的腺体正发着红。
他看不见江渊的动作,此刻双肘撑起上半身,侧着脸看江渊的动作。
沈危的侧脸锐利许多,加上瘦了不少的缘故,他的鼻梁更加高了,唇色也因为痛苦而发白。
江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专心给沈危揉着腰按摩。
沈危忍着痒意,感受着江渊温热的手掌,裹着油,在他的腰侧一下一下地推送着。
的确好受很多。
但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沈危反手握住了江渊的手腕,轻声说:“可以了。”
他的太阳穴正一突一突跳着。
江渊抽纸擦干净手,视线从那截腰上移开。
他说:“训练强度太高,这几天就不要训练了。”
沈危没有说话,他望着床头那瓶药陷入沉思。
他没有注意江渊说了什么,只淡声回了句“嗯”。
在受伤之后,沈危每天只能趴在床上,江渊给了他一个电子屏。
上面有一些供消遣的电子书。
沈危以前看到书就感觉到头大,此刻他闲了下来,趴在床上,随手打开了一本书。
他不小心手滑点开了《论种花的1000种方法》,既然点开了,那就看吧。
就这样,他在床上看了两天的书。
药效发挥得很快,到了第二天,沈危就觉得自己的腰没什么问题了。
他活动片刻,又摸到一旁的训练室。
他这个人,本身就不太容易能够安静下来,之前是因为没有娱乐活动,他只能呆在家里,无趣地游荡着,直到江渊告诉他可以训练,所以他几乎一有时间就泡在训练室中。
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复学。
他不能落后于其他同学。
所以,腰一好,沈危就泡进了训练室。
起初,他调低了训练难度,但是越训练,沈危越发觉得这点强度远远不够。
他调高了训练难度。
模拟仓封闭而窄小,随着难度上升,沈危开始觉得模拟仓中的空气循环系统有些失效。
呼吸开始急促,沈危始终有口气上不来,就像是有人攫取他肺部的空气。
他曾经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要咬咬牙挺过去就好。
但,现在沈危的身体和过去不再一样。
在到达身体极限的时刻——
几乎是瞬间,沈危就昏死过去
眼前一片黑暗,沈危感受到有人在拍他肩膀。
带着某种熟悉的力道。
挟裹着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味。
猛地,沈危睁开眼。
对上了江渊阴沉一片的神色。
沈危的视线缓慢转动着,是熟悉的房间。
恍惚间,他以为又回到了那个窄小的黑屋。
沈危不自觉地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模拟仓里晕了。”
江渊的神色有些恐怖。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沈危。
几乎是条件反射,沈危又记起之前逃走被抓回来的时候,江渊就是这种表情。
所以,沈危不自觉地想要开始让步。
“我之后不会了。”
江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出了卧室,把训练室上了锁。
如果不是他接到警告,沈危几乎有生命危险。
本就信息素不稳的沈危,还在尝试着突破身体。
从那天之后,江渊的态度变得冷漠。
虽然饭照做,但沈危几乎听不见江渊在饭桌上讲话。
只有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江渊才会做一些回应。
沈危又一次看着江渊沉默地出了门。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这几天的第几次。
虽然江渊只是对他不说话了,其他的事情照做。
但沈危忍受不了这种氛围,在江渊沉默离开家之后,沈危的视线跟随着他背影。
他的视线随之落在窗外,窗外是一片没有打理过的花园。
沈危忽然想起,没有人不喜欢花。
曾经他和Omega约会时,都会带上一束花。
或许送给江渊一束花,能让他消气?
说干就干,沈危从电子屏中调出来前几天的种花手册。
可是没有种子。
于是沈危作罢。
随后,他又想起,房屋的背后是一座山,山上或许有花。
沈危带着帽子和口罩出了门,同时确保自己带好了抑制手环。
沈危的手放在门把手之上,却拧不动。
江渊走之前锁了门。
沈危没有再尝试破开门,而是绕到了房屋的另一侧——
江渊不知道的侧门。
他从侧门踏出去,晃眼的阳光洒在身上。
沈危竟然有些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出门。
这么多天以来,沈危都呆在室内,自从看见了电子大屏上自己的葬礼之后,他就对于“出门”这件事有了恐惧,而且万一江渊回来看见自己不在家里,说不定会误会。
那个时候,不管他怎么解释也没用。
抵住门的手肘又收了回来,随后,沈危看向外面。
外面不像是有人迹的样子,出去了应该不会有威胁。
随后,沈危深吸一口气,踏出房屋。
果然,如他所设想的一样,一路上都很安全,他挑了几束花。
扎起来应该会好看。
沈危喜欢现在这个星球,这里的植物、动物都没有异化,依然维持着最正常最美的样子。
回到家,沈危开始向花洒了些水。
他用束带刚刚扎好花,开门的声音就响起。
沈危握着花,他想要缓和一下关系。
但是,他不擅长家务,哄人开心的事情,他还算擅长。
江渊阴沉着脸进门,定位软件给他发出警告,定位目标的距离又偏离了正常值。
但他进门的时候,却被一束花塞了个满。
花之后,是沈危的脸,他眉眼上挑,嘴角轻勾,任谁来看了都会被这张脸迷住。
沈危笑起来,江渊有些晃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沈危的笑脸了。
就像回到了过去,他只能远远观望沈危的时候。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的江渊回来得这么快。
还好花已经扎完了。
沈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起身来到门口。
等到江渊拧开门,沈危把花塞进他的怀中,说:“别生气了,花送给你。”
沈危很懂得好好用他自己的脸。
满腔的怒火,在看见沈危笑脸的片刻,完全消失了。
江渊稳稳接过那束花,沉声道:“嗯。”
“扎得很好看。”
被夸之后,沈危的笑意更盛,“做的多了,就熟练了。”
他没看见的是,江渊又阴沉下来的表情。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给你扎出来。”
沈危对他自己的作品也很满意。
“嗯。”
江渊的语调下压。
“花可以保存个一两天。”
江渊神色不是很好,但依旧回:“没关系,我可以让它永远地保存下来。”
沈危觉得他的作品被重视了,心里一片轻松。
江渊是个好人。
沈危带着笑意问:“等下还出门吗?”
还没等江渊回答,沈危的后颈猛然刺痛。
他神情痛苦地捂着后颈,蹲下。
江渊顺势蹲下,单手抱花,另一只手开始帮沈危揉搓后颈。
“又疼了吗?”
沈危点头,面无血色。
等到最后缓过来,沈危被搀扶到房间躺下。
江渊说:“我去给你做饭。”
沈危没有说话,沉默地闭眼静休着。
江渊准备给他做一些补品,却转身的瞬间感受到一股阻力——
他的衣服,被人拉住了。
沈危用手扯住了江渊的衣角。
后颈不规律的疼痛始终在提醒沈危,他成为了Omega。
从身到心,沈危都崩溃过了几次。
经过相处,沈危觉得江渊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向江渊寻求帮助了。
于是,在江渊转身的瞬间,沈危拉住了他。
沈危语气发虚,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语气坚定地说:“我想要调查到底是谁害我二次分化。”
“你可以帮助我吗?”
第37章 腺体 “标记又淡了。”
江渊没有说话。
沉默的氛围在空间中蔓延。
沈危始终看着江渊的神色, 他的神色没变,依然很淡,只是一直沉默。
最终, 沈危心中一沉, 移开了视线。
他知道江渊听到了。
或许江渊是嫌这件事麻烦, 才装作没有听见, 也是,本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不是很长, 对方没有什么必要来帮助他。
“眼下先把身体养好。”
江渊只留下了这一句。
沈危没说什么, 低声应了句。
江渊也在关心他吗?
所以不是江渊不愿意帮忙,而是想要自己把身体养好?
沈危摸不清江渊的态度。
江渊的心思从来不表露出来。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晚上江渊给他上药的时候。
沈危感受着腰侧的手掌, 缓慢地给他推送着药油。
这是最费时费力的一种治疗手段。
沈危说贴个膏药就好,但是江渊坚持用手给他揉搓伤处,这样做的效果很好。
温热的触感随着腰侧蔓延。
那股酥痒始终让沈危没办法平静下来,他侧着上身扭头看江渊。
江渊不说话, 认真地动作着,沈危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扫视。
江渊和他自己长得不太一样。
他的长相更多的是一种周正感, 总给人一种在政场上交过锋的错觉,偏偏江渊的性格又内敛,所有的心思都被他敛得很好。
沈危看不透他。
但是只知道,江渊是个好人。
但正是因为这种不熟悉, 导致沈危在面对他的时候又莫名有一些局促。
或许是因为过去对江渊的所作所为, 又或许是因为江渊的性格,所以沈危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一方面,想和他靠近一些,以弥补过去他对江渊造成的伤害, 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江渊相处。
江渊什么都已经做得很周到了。
江渊忽然出声:“按着会疼吗?”
沈危看着他的脸,摇头,说:“刚刚好。”
随后又沉默,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的心里装着事,转而又想起二次分化的事情来。
之前的调查已经有了进展,沈危还是想要找出幕后黑手。
他反手按住江渊的手,犹豫片刻,说:“我”
江渊随即抬眼,看向他的眼睛,说:“怎么了?”
随后,沈危又沉默了,他担心江渊再次以沉默回绝他。
沈危摇头,最终放开了手。
江渊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说:“是腺体不舒服了吗?”
沈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第二次开口,说一些寻求帮助的话,只低声应着:“嗯。”
下一秒,江渊的手掌就覆上了他的后颈。
沈危条件反射般地夹住腿。
“标记又淡了。”
江渊的声音砸下来。
沈危没有像往日那样反抗,只是低声地说:“你来帮我加深一下标记。”
随后,沈危很自觉地挂住江渊。
沈危仰着头,带着江渊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你平时弄错地方了。”
“是这个地方。”
沈危又躺了回去。
江渊眼神晦暗,低声回道:“知道了。”
两人的默契达到了诡异的程度,到了后面,沈危翻身坐起来
最后,终于结束。
沈危捂着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江渊正在为他擦拭。
沈危扭头,看向床头那瓶药油。
他说:“可以帮我去看一看朋友吗?”
为他擦拭的动作随之一顿。
“是方洋旭。”
沈危知道自己这番话或许会有些冒犯。
毕竟曾经在欺负江渊的时候,方洋旭也在场。
“如果你不想去也没事,”沈危说着说着,就把视线转移到江渊的身上。
江渊和他对上视线。
或许是听见了沈危语气中的失落。
他犹豫片刻,说:“好。”
沈危握住他的手腕,“真的吗?”
“嗯。”
“那,我给你地址。”
“你就帮我看看他最近怎么样就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我连累。”
曾经的沈危看上去无情无义,但他知道谁是自己真正的朋友,得知自己可能会连累朋友,他还是过意不去。
他的朋友们为了躲风头,都暂时休学。
这次的事情闹得的确很大。
沈危眼里闪着亮意,他已经把方洋旭的地址给了江渊。
江渊也答应他会去看望朋友。
眼看着江渊松口。
沈危继续说:“之前我和他在调查二次分化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但是就出事了,就没有办法推进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
“你可以帮我问一问最后的调查情况吗?”
或许是担心江渊觉得麻烦,他又补充说:“不想的话也没事。”
江渊很自然地说:“好。”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危已经开始了调查。
沈危说他可以挑选有空的时候,再去看方洋旭。
但是江渊当晚就去了。
顺着沈危给的地址,江渊在那一片区域游荡。
果然,他很快就看到了方洋旭。
方洋旭也很快注意到了他。
在视线之中,方洋旭左右环顾,确认江渊就是本人,开始向江渊逼近。
江渊就站在原地,似乎等了他很久。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他正站在灯下。
方洋旭脚步加快,冲上来拎住江渊的衣领。
“是你?!”
方洋旭的动作称得上粗鲁,但是江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表情还带有莫名的审视。
江渊不说话,就安静地看着方洋旭动作。
随后,方洋旭又放开了他,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江渊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站开了些。
等到方洋旭崩溃完,江渊问:“你哭完了吗?”
方洋旭怨恨地看着他,说:“危哥死了,你很高兴对吗?”
江渊并没有回答他的这种无聊话语,说:“你相信他是自杀?”
“怎么可能!全世界的人会自杀,唯独危哥不会!”
在他眼里,沈危一直都是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沈霆誉而自杀。
“那我们在这点上达成一致了,”江渊继续说,“我没有听你发牢骚的义务。”
他的语气强硬冰冷。
方洋旭意识到,今晚遇见江渊并不是巧合,问:“你想干什么?”
江渊眼也不眨地撒谎,说:“沈霆誉在找我麻烦,我很烦。”
“我要对付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开门见山。
“所以,我想要知道沈危死亡的真相,包括他死之前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异常。”
“这些都十分重要,都会成为对付沈霆誉的证据。”
他说的话很直白,明白方洋旭此刻内心在想什么。
被家长勒令休学,心中也有猜测的方洋旭几乎是立刻就明白江渊是要和他合作。
刚好,方洋旭也认为沈危的死绝对和沈霆誉有关。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江渊引导着问:“沈危在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或者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异常的事情方洋旭不可能忘记,在沈危死前几天,他刚好二次分化成了Omega。
而且是被人诱导分化的。
方洋旭此刻却不信任江渊。
自然不可能把真相对江渊说。
江渊说:“人都已经走了,我没有任何报复你们的想法,我现在也只想自保。”
他以退为进。
“如果能通过他的死,发现沈霆誉的一些破绽,你可以给沈危复仇,我也可以自保。”
“如果你不信任我,那就只能任由沈危被沈霆誉踩着上位。”
他几乎是直接击中了方洋旭的痛点。
他和沈危是发小的关系,眼下受限于家人,他被家人软禁着,哪怕想调查,想给沈危复仇,他也没有任何能力。
这个时候,江渊恰好出现了。
方洋旭听完他的话之后,立刻就答应了江渊,配合他进行调查。
“和我回家,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方洋旭在前面带路。
他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转而问起江渊:“沈霆誉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因为他要我配合他澄清,我不愿意,他派人堵我,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上学生活。”
方洋旭在前面走着,点头说:“他确实做得出来这些事,不过正在风头上,他居然会冒着风险堵你?”
“对。”
但是本次舆论事件爆发的导火索,恰巧就有江渊。
方洋旭像是被关了很久,此刻终于看到一些希望,于是话有些多,“起初的时候”
犹豫片刻,方洋旭说出了异常的事情,“危哥莫名其妙分化成了Omega。”
江渊的面上并无异常,脚步依然跨得很稳。
“然后我们开始调查危哥二次分化的事情,顺着线索摸到了下城区的医疗黑厂,结果医疗黑厂的老板是下城区的地头蛇,我们惹怒了他。”
“也怪我,当时做事不小心,暴露了危哥的身份,所以那个地头蛇没办法在面上直接搞危哥,掌握了危哥的信息之后,知道了沈霆誉就是危哥的爸爸,又在准备大选,然后他们就用了最阴的一招。”
“就是把危哥过去的事情挖了出来,包括欺负你的事情,然后用舆论造势,矛头直接对准了危哥还有沈霆誉。”
“那段时间刚好是大选的关键节点,为了平息民怒,我猜沈霆誉直接动手,把危哥弄死了,再假惺惺出来利用危哥炒作,口碑慢慢逆转。”
“他找你肯定也是为了帮他自己,看你不配合,才用强硬的手段。”
方洋旭简短地给江渊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同时伴有他的猜测。
江渊不置可否。
一路跟随着方洋旭回到了他的家。
“从危哥走了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住,这里谈话也比较安全。”
江渊环视方洋旭的房间。
里面家具很少,但不太干净,看上去过得比较颓废。
他从房间深处的抽屉中拿出一沓病例。
随后递给江渊,“这是当时危哥的病历单,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
江渊接过了病历单,他随手翻了几下,上面的诊断结果写着:转化检验结果呈阳性,初步诊断为诱导性二次分化;备注:Alpha转化为Omega。
“危哥的二次分化就是有蹊跷。”
而后,方洋旭欲言又止,因为从始至终,江渊都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你们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江渊问他。
“查出了一些可疑的人,但是现在没有办法继续推进。”
江渊点头,表情松动一些,说:“的确。”
这正是眼下的痛点。
方洋旭没办法调查,因为他被家人看得很紧,江渊也没办法调查,因为他无钱无权。
两人沉默。
随后,方洋旭说:“我现在受限,没办法进行调查,我转账给你,然后你拿着钱想想办法。”
眼下虽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江渊没有拒绝,只说:“好。”
随后,方洋旭给江渊转了笔账。
他们现在太被动了。
打探完消息之后,江渊带着资料告辞。
他用通讯器录入病例和资料后,面无表情地点燃病例,和他们曾经的调查资料。
火舌窜起,江渊的脸被火光映亮,曾经那些沈危和方洋旭调查的进度,化为灰烬。
第38章 同居 他对于Alpha的信息素极其敏……
江渊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
沈危还在房间里没有睡觉, 他呆在一楼的客厅,等着江渊回来。
家里亮着一盏小灯,暖黄的光勾勒出沈危的身形。
听见声音, 沈危立刻起身, 凑到门口。
门开了。
江渊俯身换鞋。
沈危有些急切, 问:“怎么样, 你今天见到了方洋旭吗?”
“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渊对他和方洋旭的交谈只字不提,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说:“别担心了, 他一切都好。”
看见江渊的笑容,沈危的心落地了些。
“那就好。”
“那之前说的事情, 你们有交流吗?”
江渊思索片刻,说:“我没有和他交流,他没看见我,后来他的家人来了, 我回家了。”
“不过看上去,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方洋旭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沈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然江渊完全没有提及二次分化的事情,他也考虑到了江渊可能不太方便,于是也没有再追问, 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那就好, 我还担心他被我连累。”
“别想这么多,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江渊出声安慰他。
“嗯。”
今天的沈危心情格外好,这点失落很快就被开心掩了过去,连饭都多吃了些。
沈危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好。
江渊说:“你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沈危给他夹菜,说:“我也感觉, 比之前更有劲了点。”
江渊点头,说:“嗯,还是要注意锻炼的方式,你之前的锻炼方式发力点不太对,所以会导致受伤。”
以前训练或者是打架,沈危完全是在依靠着本能,不成体系,他有时候也不屑于学校所教授的那些格斗技巧。
“好。”
沈危答应下来。
两人的交流就像朋友一样和谐。
从那天之后,两人的生活达成了一种和谐。
沈危呆在家里,他不用做什么事情,江渊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他不用干活,平时就养养身体,看看书,顺便锻炼锻炼。
虽然身体回不去Alpha那时候的样子,但是沈危自我感觉不错,训练、做事更有劲了。
这段时间沈危的心情好了不少。
之前的时候,他等江渊离开家,有时候会独坐在客厅,眺望下城区。
下城区房屋密集,看久了心情不会有多好。
从这个地方,看不见核心城区,有时候沈危看着窗外,才恍然发现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是他却觉得这段时间过得很快。
江渊偶尔会给他带些新奇的东西回来,日子过得还算平淡。
从之前他送给江渊一束花之后,江渊隔天就带了很多花的种子回来,让沈危挑选喜欢的种。
沈危挑了一种,播撒进花园中。
看着亲手种下的花一点一点破土,沈危不自觉地感觉到雀跃了些。
从前的他,几乎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他只追求短效的、刺激的快乐。
在这里养着身体,精气神也养回来了些。
在浇水的时候,他俯身,握着花洒,一点一点浇透土壤,土腥味翻上来,沈危莫名觉得清新,他弓身去闻。
好闻。
下雨天的时候,也会有这种味道。
现在的科技已经高度发达,想要浇花,直接用机器就好,但是沈危没有,他平日没什么事情做,浇浇花也能打发时间。
在弓身的时候,头发往下垂,遮住视线,眼前的景象一片明一片暗。
头发已经快及肩了。
江渊恰好兼职下班,推门回来看见沈危往后扎起头发,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些。
“需要剪头发吗?”
“要。”
沈危一直没怎么好意思说。
他不愿意出门,江渊也忙着上学和兼职,见面的时间不算多,沈危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家里尖锐的物品都被江渊收好了。
或许是担心他会像之前那样,做出自残的举动。
但,那时候,只是因为沈危不信任他。
眼下,他觉得自己和江渊的距离拉近了些。
江渊主动提出来,沈危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我帮你剪。”
“嗯。”
坐到镜子前,沈危才看见了自己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自己的脸了。
和之前差不太多,都没怎么变,只是眼神中的那股桀骜感,已经消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乎于无害的气质。
黑发垂下。
江渊站在他的身后,手指插/进头皮,顺着沈危的发丝往下滑。
离得太近,沈危还能闻到他身上信息素混杂的味道。
那股侵略感极强的雨水味,从头到脚,包裹着他。
头皮一阵发麻,他感受到江渊的手滑过自己的头皮。
他和江渊在镜子里对上视线。
随后,沈危轻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这段时间做得太多,几乎是闻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无数的画面就会涌在眼前。
或许是受到O类激素的影响,他对于Alpha的信息素极其敏感。
“和之前的一样么?”
江渊的话拉回他的思绪。
沈危晃了晃头,看清了头发长度,说:“就和之前的一样吧。”
很快,江渊就已经给他剪完,沈危看着镜子中的人一点一点变精神,连带着嘴角都有些上扬。
“剪完了。”
江渊收好剪刀。
沈危左看右看,觉得江渊的手艺真的不错,已经和之前相差无几了。
江渊一边放好工具一边试探:“剪了新发型,想要出去透透气么?”
沈危拍了拍身上的碎发,有些犹豫地拒绝:“算了就呆在家里蛮好的。”
江渊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沈危知道江渊不想自己跑到外面去,其实他自己也不想。
只要呆在这里,就不用接受外界的信息,他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找上他,也不用担心沈霆誉找他麻烦。
这里,就是他的安全港。
江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通讯器,递给沈危。
触摸着熟悉的质感,沈危有些惊疑。
“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了这个可以随时联系我,”江渊清扫着地下的碎发,“你可以给我发消息和通讯。”
反应了片刻后,沈危才收好通讯器。
“好。”
他的眼睛缓缓眨了下。
当然,江渊给他的通讯器也只有和自己交流的功能。
所有的权限都需要江渊授权,才可以对沈危开放。
这段时间以来,沈危已经彻底放弃了和外界交流的想法。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重塑了一般。
曾经一个坐不住的人,此刻也心甘情愿地呆在家里。
江渊已经给他解决了绝大部分的事情。
沈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要求江渊太多。
如果有一天,江渊都抛弃了他,那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江渊收拾好家里,又准备往外走。
沈危跟在他的身后,问:“你去哪里?”
“工作还没有做完。”
沈危在他的背后说:“早点回来。”
江渊转身,直视他的眼睛说:“我会的。”
随后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
沈危看着江渊的背影逐渐远去。
家里又恢复一片安静。
他已经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要买这样大的房子。
大得有些空荡。
沈危走回床上,缩进平时江渊躺的地方。
感受着雨水味充盈着肺部。
他开始迷恋上这种味道了-
江渊正在带升入联盟第一校的预备役学生。
得益于出色的成绩,还有之前舆论所带来的影响,这段时间,来找江渊补习的人有很多。
江渊严肃,所以效果还算不错。
等到快要下课时,方洋旭带人冲了进来。
他猛然挥拳向江渊,江渊抬手格挡,随后干净利落地擒住方洋旭。
江渊示意学生离开。
学生立刻学生迅速散开、离场。
方洋旭被狠狠压制住。
他青筋暴起,吼道:“你之前说过的帮忙调查呢?”
“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你骗我!”
说到最后,方洋旭的声音都开始破音。
江渊说:“我也需要时间。”
“骗子!”
“把资料还给我!我现在解除禁足了!我自己查。”
江渊反扣住他的手臂。
“你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来和我合作了。”
“耐心点。”
方洋旭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把我给你的资料还给我!”
江渊有些惊讶:“你没有备份?”
方洋旭确实电子备份过,但是当他想查看的时候,居然已经失效。
他实在没办法,在家里呆着会焦虑,于是,他在家里哄了父母很久,才解了禁足。
一自由,他就找到了江渊。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没有听见江渊的消息!
方洋旭并不回答他,只咬着牙说:“你还给我!”
“我自己查危哥的死!”
还没等回答,一阵震动打断了他。
江渊口袋中的通讯器响了。
他单手擒住方洋旭,用了个不知道是擦什么的毛巾堵住了方洋旭的嘴,周遭方洋旭带来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江渊从口袋中摸出来通讯器。
他看清楚了上面的来电人。
是沈危。
于是,江渊在众人面前接了通讯器。
“嗯,我会很快回来的。”
“你不用等我,先睡。”
“好,你明天想吃什么?”
“晚安,你好好休息。”
被压制着的方洋旭惊疑不定,他几乎怀疑压住他的江渊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江渊居然也有这么一面?
随后,他的手臂猛然一痛。
江渊又恢复成之前那样冷漠的表情。
他说:“沈霆誉口碑逆转,你觉得他会让我们查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做的,是无用功。”
“这么查下去,被沈霆誉盯上了,别说你,到时候你的家族或许会不保。”
江渊的话说得缓慢。
方洋旭却从这样缓慢的语气中,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仿佛阻止他调查的不是沈霆誉,而是江渊。
“所以,别查了。”
第39章 痕迹 沈危被迫承受
方洋旭示意所有人一起上。
他知道江渊的实力, 于是带了一众Alpha前来堵他。
结果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终,江渊冷冷地盯着他,居高临下地说:“你不信任我, 我们的合作结束。”
说是合作, 但其实两人根本没有一起做什么事情。
方洋旭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但是江渊从第一次出现之后, 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不见踪迹。
如果不是向学校□□打听到江渊正在这里带学, 方洋旭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江渊。
看着江渊一副正气凛然, 人模狗样的长相,还以为江渊有多好心, 还不是个贪生怕死的,面对沈霆誉,就害怕得缩起来。
他来找江渊一方面是想要出口气,另一方面是想要找江渊要回资料。
沈危的病历单、还有可疑人员的背景信息资料, 全被他存在一起给了江渊。
没想到江渊出尔反尔。
他不仅没有去调查沈危的死因,还把资料弄丢了。
方洋旭眼睛猩红。
他却被Alpha的信息素牢牢压制, 江渊刚刚用脚碾碎了他的抑制手环。无法动弹。
江渊并不想和他过多废话,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方洋旭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他只能倒在地下,目送着江渊离开。
他打不赢江渊, 信息素浓度也比不过江渊。
他握紧了拳。
直到江渊消失在视线之中, 方洋旭才能勉强爬起来,他对着其中一个Alpha问:“跟踪器放好了吗?”
考虑到江渊不会乖乖交出资料,方洋旭采取了这一招。
他要看看江渊到底住在哪里,或许还有要回资料的可能性。
方洋旭眼神发暗,后槽牙摩擦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声音。
他要让江渊把资料交出来-
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响起。
沈危坐在家中客厅, 朝着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
这么晚了,江渊又没有回来。
他并不记得江渊有对他说过最近很忙。
不过也能理解,江渊又要训练,又要上班,只有在吃饭休息的时候,沈危才能和他见上面。
但是好在江渊给了他通讯器,虽然只能和江渊互相联系,沈危也已经很满足了。
外面的雨开始慢慢变大,无数的雨滴打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又往下蜿蜒流去,把窗外的景色都模糊成色块。
这个地段不是很好,周围也没有做基础设施的建设,就连路都歪歪斜斜,没有什么路灯,也没有信号塔,也更别说有飞行器和人经过。
为了不那么显眼,沈危在家中的时候只会开客厅的一盏小灯,只能勉强映亮半径两米的地方。
仿佛这整个地方,只有他们的存在。
家里做了极简风格的装修,客厅空荡,沈危又打开了通讯器。
通讯很快被江渊接通。
那边的声音依然沉稳,背景音有些杂乱。
沈危问:“今晚不回来吗?”
“我在回来的路上。”
“好,那注意安全。”
“好。”
很简短的对话之后,通讯被挂断。
沈危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等了半个小时,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
雨打树叶的声音响起,江渊带伞出门了吗?
好像没有看见江渊出门拿伞。
沈危再次通讯江渊。
那边响了一声之后就被接起。
“喂,怎么了吗?”
那边的声音称得上温和,背景音开始恢复安静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带伞了吗?外面下雨了。”
“没有,不过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似乎感受到了沈危有些焦虑情绪,江渊开始为他解释,“今天下雨,信号塔受到天气影响,所以路上的飞行器有些堵。”
沈危的心落地,说:“好”
“等你回来。”
“你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江渊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往沈危的耳朵里撞。
沈危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随后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在第十次看时间的时候,落地窗外终于出现一道黑影。
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雨太大了。
会是江渊吗?
沈危屏气,伸手把身旁的那盏小灯关了。
视线中一片黑暗。
他已经太久没有和外界接触,一想到当时噩梦的场面,他就不知道怎么和外面的人相处。
他担心外面的人不是江渊。
黑暗中,沈危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借着下城区映过来的微弱灯光,才能勉强看清窗外的人。
沈危已经起身,往房间里退去,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窗外的黑影。
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
沈危送了口气。
还好是江渊回来了。
黑暗中,沈危摸着家具前进。
砰的一下,膝盖牢牢撞在桌角。
“嘶——”
钻心的疼痛让他猛地蜷起腿。
江渊开门进来,按开了玄关处的灯光。
忽然一下,整个房间变得明亮。
沈危顾不上疼痛,他看见了被淋透的江渊。
他轻喘着气,往江渊的方向挪动。
江渊却快步向前,俯身查看沈危右膝盖的伤处。
正在往外渗血。
沈危站在原地,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江渊低垂着头,他的头发和上身已经完全被淋湿,往下一点一点滴落水珠。
滑落的水珠砸在他的脚背上。
沈危觉得有些痒,连带着心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俯身拉起江渊,说:“你都淋湿了,快去洗个澡。”
“等一下。”
江渊拒绝了他的提议,转身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水和绷带。
一阵响后,江渊从里面取出药,沈危的视线随之落在医疗箱里。
里面几乎全都是他近来服用的药。
江渊为沈危做了清创,不管沈危怎么说他,江渊都不为所动。
他坚持要给沈危包扎好伤口。
江渊仰头,说:“你怎么不开灯?”
沈危从高向低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看见窗外有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回来了,我担心是别人,所以我把灯关上。”
江渊点头,说:“最近我在攒钱,等学校结业后,我们可以远离现在的星球,选一个宜居的星球,换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
沈危的眉头紧拧,似乎这个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到时候有能力之后,可以再回来,沈霆誉不见得还会在现在的位置上,不用担心。”
“而且你也可以在新的地方得到发展。”
“可是你父亲也在这里。”
江渊说:“没关系,今后的跃迁速度会越来越快,只要坐标不太远,很快就能实现星球、星系互通。”
沈危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又开始沉默。
江渊扬手把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给自己和沈危接了一杯温水。
沈危看着江渊的上身几乎都是伤疤,手臂上的烧伤疤痕仍存,胸口处还有子弹穿过的痕迹,肩头被人用刀捅了,后背上是有些暧昧的痕迹,还有一些刮伤的痕迹。
新旧伤交错。
江渊背上的痕迹几乎都是他留下的。
他们做的时候,鲜少开灯,江渊也不太喜欢脱衣服。
所以他很少看见江渊赤身的时候。
眼前,光线明亮,那些疤都映在沈危的瞳孔中。
Alpha愈合伤口的速度很快,但是这并不意味不会留下疤痕。
沈危接过江渊递过来的温水。
他把玻璃杯凑近嘴边,却没动,视线追随着江渊。
江渊仰头喝水。
看着他的动作,沈危忽然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离得很近,沈危几乎能嗅到江渊身上的味道。
雨水味往他的鼻腔里钻。
后颈隐隐发烫。
这个距离,沈危还能听见江渊吞咽水的声音。
沈危仰头就能看到他手臂的伤痕。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
平日的江渊总会穿一些长袖,遮住伤疤。
沈危没办法看到,因为江渊也不太愿意给他看见伤疤。
也不知道他在学校是怎么过的。
训练穿着长袖,肯定很不舒服。
雨声往耳朵里钻,沈危能嗅到,淡淡的雨水味。
心思微动,沈危从沙发起身。
他单手挡开江渊的拿水杯的手。
水杯跌落,砸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江渊看着他动作。
沈危往前凑,轻轻吻住了江渊。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有可能是出于心疼,这是一个带有一点安慰性质的吻。
短暂地停留片刻。
江渊的唇不带温度,沈危往后退。
“你该去——”
江渊扣住他的后脑,以不容拒绝的力道追吻上去。
剩下的声音,被吞进腹中。
心下逐渐安定
后颈不舒服,沈危从厕所走出。
他有些想吐。
像是之前留下来的后遗症。
江渊拖着他一起洗完了澡。
热水冲洒在身上,四肢都松快不少,沈危扶着墙从厕所出来。
因为膝盖受伤,他洗澡只能抬着腿洗。
老实讲,这样很耗费体力。
洗完了,沈危不想被江渊抓着再来一次,于是他只能先行离开。留下江渊一个人在浴室穿衣。
而且里面湿度太高,让人有些窒息。
沈危沉默地上.床,他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随后,又任由衣服垂下,掩盖住那些痕迹。
他抬起手,搭在自己的后颈上。
沈危“嘶”了一声。
疼。
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更疼。
连坐着都疼,他扶腰躺下。
江渊从浴室中出来之后,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他拉过沈危的脚踝,避开他的伤口。
“不来了。”
“我累了。”
从分化成Omega之后,他的耐痛度下降很多,身体也比之前敏.感。
放做以前很轻松的事情,到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坚持下来。
沈危挣脱不得。
也不知道今天的江渊受了什么刺激,又露出平时那副和蔼面具下的偏执性格。
他拒绝不了。
然而。
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跟踪器轻轻地抖动着-
“是这个地方吗?”
方洋旭正对着电子屏幕上的红点再三确认。
安装在江渊身上的定位器更新信息了。
屏幕上的地方已经接近下城区的边缘。
一旁的朋友应和他:“没问题,坐标就是这个。”
“江渊为什么住那么远?”
方洋旭盯着那个移动的红点。
“学校明明在核心城区。他也申请了宿舍,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方洋旭几乎是立刻就想到有一种可能:“江渊在被他找麻烦之后,回到了藏资料的地方,想要销毁证据?”
但是好像也说不太通。
但是方洋旭也分析不出来是为什么。
片刻后,方洋旭放弃了分析。
他随即命人,和他一起,准备夜袭江渊家。
既然他那么不识好歹,方洋旭心想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了。
虽然江渊是个等级在他之上的Alpha,但他也要为了调查清楚沈危的死,而努力。
在等待系统分析出具体坐标的时候,方洋旭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电子屏上,熟悉的楼盘名字。
方洋旭狐疑:“这不是危哥和我说过的楼盘吗?那个地方早就因为资金问题停工了,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方洋旭找来了他的另外一个朋友,协助自己调查。
朋友摇头。
方洋旭再三确认。
没有问题。
很诡异,但是方洋旭要查清沈危的死,还有他生前究竟是为什么会二次分化,这一切和沈霆誉有没有关系。
光有猜测不行,他要行动。
随后,方洋旭没有犹豫,带着几个信得过的Alpha跟随他。
今天,他就要好好收拾江渊,把资料找回来。
临走之时,方洋旭进行了部署。
他指挥众Alpha,到达地方之后,看见江渊就迅速注射麻醉剂,打不过,就找机会把他麻醉掉。
这样子就不用担心江渊来坏事。
每人都带好了抑制手环,还有备用的抑制手环。
随后,准备完毕,众人冒雨出发。
第40章 疯了 整个腺体被标记透了
走到门口, 方洋旭忽然被人堵了回去。
一众人齐刷刷地停下。
因为门外来人撑了一把黑伞,站在雨幕中。
来人穿着矜贵,神色看不太清, 体型上来看是一个Alpha, 方洋旭记得曾经在哪里看见过他。
那人露出礼貌的微笑, 自我介绍道:“方先生您好, 我是沈霆誉理事长的助理。”
方洋旭猛然想起,他之前和沈危去部门的时候, 曾经见到过这个助理。
是沈霆誉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很多核心的事情都交给他做。
方洋旭心想,或许这个人也和沈危的死逃不了干系。
他没有放这个助理进房间, 始终让他站在雨幕之中。
他面色冰冷,语气生硬问:“怎么了?”
来人被为难也不恼,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处, 话语中尽是关心。
他说:“这么晚了,方先生是要去哪里?”
话语中的试探意味让方洋旭很不爽。
“我又不是沈霆誉, 需要向你报备我要去哪里?”
被怼回去的助理并不生气,注意到方洋旭身后还跟着好几个Alpha,看样子不像是休闲娱乐的,助理依然好脾气地说:“如果不介意, 我可以当司机, 送你们去目的地。”
方洋旭拒绝:“用不着,你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挡路,我们要出去。”
助理却没有挪动分毫,他依然撑着黑伞,黑伞上的标志映着房屋里的光, 折射出晃眼的亮,他说:“理事长找您有些事情。”
“找我?”
方洋旭不为所动,说:“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自从沈危死了之后,方洋旭一改之前的软弱,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大。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说没就没,凶手大概率还是朋友的亲生父亲。
他心想,沈霆誉肯定和沈危的死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在沈危死之前,还有那么多异常,比如为什么会突然二次分化,为什么针对沈危的舆论扩散得如此迅速,沈危的死为什么又刚好在沈霆誉的大选之前,这一切,都让方洋旭困惑。
就像是一团线缠杂在一起,他之前连线头都摸不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直到江渊找上门来,说要和他合作,骗走了他的资料,到现在都不知道资料的下落。
所以他要先找到资料。
他趁着江渊不注意,给江渊安装了定位器,看着有线索了,半路杀出来一个沈霆誉的助理,好像这个时间上的所有人都在阻止他调查沈危的死。
然而,他根本抗衡不了。
因为他知道沈霆誉的做事风格,不管是明着还是阴着,他都会想方设法达成他的目标。
方洋旭面色冰冷,心中愤怒,和助理缠打在一起。
助理精心熨烫过的西装沾满污渍,他没有还手,而是看准了时机,一招反制方洋旭。
方洋旭被死死压制,身后的一众Alpha试图上前帮忙,但是“沈霆誉助理”的名号,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最红,方洋旭被押送到了部门里。
助理给他和自己备好衣服,脸上依然挂着笑,说:“理事长有洁癖,所以需要我们先换下脏衣服,清洁好后就可以见理事长了……”
“如果方先生不愿意,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您换衣。”
方洋旭面色铁青,咬着牙说:“我换。”
最后两人都以清爽的形象进入了沈霆誉的办公室。
助理安静地站回沈霆誉身后,俯身给他交代了什么。
方洋旭忍着不情愿,喊了一声:“沈叔叔。”
沈霆誉从文件中抬头,想要尽力装出和蔼的样子,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玩吗?”
方洋旭别开视线,没有想和他交谈的迹象。
沈霆誉说:“你最近和江渊来往有些密切。”
“你居然会和那种人玩到一起?”
方洋旭冷笑:“您在沈危活着的时候派人就派人跟踪他,现在他死了,所以您不放过任何和他有关的人,以此来满足你的掌控欲吗?”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他在紧张。
他几乎从来没有大声和长辈交谈过。
特别是别人家的长辈。
但眼下沈危已经不在了,所以方洋旭也没什么必要对他尊敬。
沈霆誉笑着说:“你是在怪我?”
方洋旭沉默,没有说话。
“你要和他合作来查我吗?”
沈霆誉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似乎在嘲笑他。
方洋旭垂在身侧的手猛然紧攥,原来沈霆誉知道自己在和江渊合作查他?
沈霆誉陈述道:“你的表情似乎很惊讶。”
“江渊的确很谨慎,我没办法从他那里下手,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和沈危一样很单纯。”
沈霆誉换了种说法,没有直说他们“蠢”。
方洋旭感到毛骨悚然。
“你做的事情,全是漏洞。动用你自己家里的人脉大张旗鼓地跑到下城区查医疗黑厂,还招惹了地头蛇,雇佣来历不明的组织的Alpha协助你调查。”
“想让人不注意你都很难。”
“告诉我,关于沈危的死你查到了些什么?”
沈霆誉的声音骤然变轻。
是一种危险的感觉。
方洋旭一吞口水,没有回答他,反问:“是不是和你有关?”
沈霆誉没有回答,端起桌子一旁的茶水,喝了口。
“除了这个,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再往下查了。”
沈霆誉微微正色,方洋旭好解决,但是他身后的家族不太好解决,如果不妥善处理,往后出现什么状况,他处理起来会更加棘手。
“我就想知道沈危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为他报仇么?”
“但是你用什么给他报仇?你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靠能力,你行不通,你爸妈的所工作的部门也不在这里,最近你的家族对你看管很严,靠家族,你也行不通。”
沈霆誉短短一句话,就把方洋旭的理智击溃。
方洋旭顿时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他知道沈霆誉卑鄙,却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人。
“你与其查我,不如好好查查究竟谁是这个事件的导火索。”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危的二次分化牵扯出的,我深受其害,你们也被牵连,所以你还要查我吗?”
沈霆誉提醒:“你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沈霆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方洋旭有些懵。
这些,他确实没有想过。
“你什么意思?”
方洋旭脑子已经没办法再转动。
沈霆誉示意助理给方洋旭递上资料。
助理帮沈霆誉继续补充信息。
“在沈少二次分化之后,理事长就没有放弃帮他寻找幕后凶手,对方很谨慎小心,而且那个时候理事长和沈少深陷舆论中心,恰逢大选,调查进度很慢,但是最终查出来,沈少平日喝水的杯子中,有诱导剂的残留。”
“这些诱导剂一点一点累积,是诱导沈少二次分化的重要原因。”
“诱导剂的最早出现在三个月前。”
“也就是沈少恰好和江渊对上的时候。”
方洋旭听得聚精会神,突然听到江渊的名字,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助理给他递上了调查资料,说:“您可以看看,这都是证据。”
资料上都是一些化验的单子,还有一些照片。
方洋旭看不太懂。
助理解释道:“二次分化发生之后,理事长并没有对沈少弃之不顾,而是派人调查,调查沈少生活起居的物品,化验了沈少平时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东西,查到了诱导剂的残留。”
一股被蒙骗玩弄的愤怒淹没方洋旭的理智。
沈霆誉适时补充,“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渊。”
“如果不是他,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他,沈危就不会死。”
方洋旭眼睛猩红,肩部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沈霆誉继续火上添油,祸水东引。
“你们做事之前没有给江渊留活路,江渊反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之前不知道江渊的真面目,误会我,沈叔叔不怪你。”
“虽然我和沈危的父子关系很淡,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从前沈危做了那么多错事,都是我给收拾。”
沈霆誉的语气又放软,开始打亲情牌。
“虽然谈不上多喜欢,但是我也没有恨到要把沈危弄死。”
方洋旭似乎被说动了。
“今天我叫你来主要就是想要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
沈霆誉看着方洋旭的神色,明白方洋旭已经信得差不多了。
“葬礼的那天,你能顶着压力过来,我已经很欣慰了。”
沈霆誉转而开始带着他回忆葬礼的那天。
不知不觉间,方洋旭已经泪流满面。
助理很适时地说:“理事长,五分钟之后有个会议。”
“好。”
沈霆誉轻轻叹了口气。
他起身,拍了拍方洋旭的肩膀,说:“有什么需要,和我的助理说,能满足的,会尽量帮你。”
宽厚的手掌抚上他的肩膀。
方洋旭轻颤着声音,抹掉眼泪,说:“好。”
“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沈叔叔。”
方洋旭从办公室失魂落魄地走出。
确认方洋旭已经离开,沈霆誉撕下了刚刚的面具。
他说:“你找人跟着他,看看这两天会不会老实一些。”
助理得到了命令,点头道:“好的。”
“顺便把这些假资料销毁了,”沈霆誉按着鼻梁。
终于演完了这出戏。
还好方洋旭不像江渊那么难搞。
沈霆誉轻声念着“江渊”的名字。
让他来背锅,最合适不过了。
这种小事本不该他自己出面,但是考虑到沈危的朋友家庭都不太简单,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能被他们查出点什么东西来,他要从最开始,就把沈危的那群狐朋狗友按住。
眼下,把沈危最亲近的那个朋友按住之后,剩下的一一解决就好。
沈霆誉再次交代助理:“好好注意方洋旭有什么动向,一旦有异常,迅速向我报告。”
助理点头,负责把沈霆誉的意思传达到位-
雨还没有停。
沈危有些担忧地看着江渊远去的身影。
近来的江渊很疲惫,不过两人的生活也在慢慢变好。
沈危自己倒是没怎么感受到,因为从之前到现在,他用的东西一直都挺好的,只是最近江渊给家里添置了一批家具,还有一批训练器材。
看起来没有太拮据了。
沈危在江渊的监督下每天锻炼,其实不用江渊监督,他都爱上了训练。
这种身体重新被掌握的感觉,让他安定很多。
虽然比不上之前,但他还是觉得身体在慢慢恢复,配合着药物,沈危觉得自己最近身体越来越好了。
他穿着休闲的家居服,黑而顺的头发垂下,站在窗边。
沈危恍惚间觉得,就这样的生活还挺好的。
不过被人养着,心性也很容易变得懒散。
也有一部分江渊在他耳边说话的缘故,江渊对他说,他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身体就好。
江渊也确实做到了,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沈危几乎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可以给江渊说想要吃什么,江渊都会尽力满足,家务也用不着沈危做。
沈危有心想要分担,但是他不会。
有时候反而会帮倒忙,所以他开始听江渊的话。
于是沈危每天都坚持吃药、训练,偶尔看看书。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江渊。
他变得安静了很多。
沈危的视线往外投去——
花园里的花已经破土,这几日下雨,沈危不用去浇花。
江渊说他过两天会带一些新的花种回来。
那个时候有新鲜的花可以折腾了。
临走的时候,江渊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沈危端着玻璃杯,感受着热牛奶的温度随指尖传递。
他喝完了热牛奶,沈危把手放进兜里,摸到了那块通讯器。
或许是太过无聊,沈危又想和江渊通讯。
抑制剂该买了,家里的抑制剂不太够用。
纠结了片刻,他还是没有通讯江渊。
随后,他编辑了信息发送给江渊。
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又在忙。
沈危收好注意力,决定不要再打扰江渊,顺着雨声往窗外看去。
树叶被雨水打得上下晃动,自上往下看,可以看见半个下城区,视野还算开阔。
沈危此刻在想,这套房建得还挺值,建在半山,又能藏身,又能看景色,自然地理位置还算好,只是离核心城区远了些。
他把玻璃窗撑开一些,雨水味逐渐从窗外蔓延,沈危坐在躺椅上,那股气息始终萦绕着他。
清新的雨水味,让他感到心安。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那块腺体,在微微发热。
Omega的身体就是这么敏.感,他侧着头,尽量不压着自己后颈的那块软肉。
在雨水打叶的声音里,沈危睡去。
另一边,方洋旭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家中保镖,来到跟踪器上的坐标附近,他绕过一片灌木丛,来到已经停工了的楼盘。
如果不是因为跟踪到这里,他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个楼盘的存在。
这是曾经沈危投过的楼盘,但后来因为资金不够,才全线停工,久而久之,这里就被废弃了。
江渊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方洋旭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江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呆一晚上。
沈危曾经带他来参观过这里的家,但是时隔久远,记忆早已模糊。
他舍弃了雨伞,撑着伞不方便赶路,方洋旭只穿着雨衣往上走。
这个楼盘建在半山腰,没有进行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路很难走。
一众人踩在泥地上发出声响。
坐标就是这里
方洋旭命令,对一众Alpha说:“分开搜查,务必找到资料。”
“还有,见到那个Alpha记得把他活捉了,我带回家。”
几个保镖十分听话地四散开。
他也挑了个地势最高的别墅进行搜查。
方洋旭艰难地登上来,却看到了一大片无人管理所以疯长的草,把后面的房屋掩得严严实实。
他喘着粗气,拨开灌木丛。
眼前出现了一栋高而大的独栋别墅,矗立在小区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段。
看上去不像是荒废了的样子。
他狐疑地往里走。
方洋旭翻过低矮的院子,走进别墅。
还有一片花园一个Alpha还要种花,方洋旭一阵恶寒,想到这个Alpha,他就一阵牙痒。
他居然一直被江渊玩弄在股掌之间。
如果不是沈霆誉提醒他,他还不知道江渊就是害得沈危痛苦的根源。
他调高了抑制手环的档位,他特意带了四个手环,分别戴在了两个手腕两个手肘处,以免像上次一样,他的抑制手环直接被江渊踩碎,失去了屏障,他根本就不是江渊的对手。
大雨冲打在他的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方洋旭缓步往里走去,他看到有一道人影,正躺在落地窗旁边!
但是看身形不像是江渊。
更像是一个Beta,不过分强壮,也不娇小。
方洋旭为了谨慎起见,他扣住后腰上的小型弓弩。
他紧贴墙而站,一点一点靠近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还没动!
他已经准备掏出弓弩。
方洋旭几乎能听见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到底是谁,和江渊呆在这里。
他掏出弓弩,对准躺椅上的那个人。
距离越来越紧。
方洋旭紧绷着身体。
他脚步迈的很慢,他自下而上看清楚了那张脸。
嘴、鼻子、眼睛
瞬时间,全身血液极速倒流,方洋旭猛地捂嘴,大脑一片空白,却条件反射般往后狠狠退了一步,却被猛然地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面栽倒。
他重重地砸在地上。
——沈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睁开眼。
他的眼睛缓慢睁开。
难道是江渊回来了吗。
他的视线随着声响投去。
沈危睁着眼,缓慢地眨了下,似乎还没有反应得过来。
有个人,跌倒在了他面前的空地上。
他的反应慢了很多。
是方洋旭?
是方洋旭!
沈危猛地起身,往一旁躲去。
他真的已经太久没有见到除了江渊之外的人了,就像是梦一般。
出事之后,他想要看看朋友,可他不敢。
不敢看到朋友被自己连累。
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面对他们。
肯定又在做梦了,沈危想。
方洋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待片刻。
他微微探身出去,看见那人还跌坐在地上,双眼惊疑,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是方洋旭没错!
不是梦,真的是他的朋友。
那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沈危贴上落地窗,眉头扬起,一只手掌拍了拍窗户。
他似乎还是不太敢确认,问:“你是方洋旭吗?”
方洋旭惊疑不定,还没缓过神来,如果他没看错,面前屋子里的人,是沈危。
不,是和沈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沈危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他推开窗户,冲他挥手说:“你傻了?”
对方长了一张沈危的脸,声音也是沈危的声音,但是神态、行为却和过去的沈危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有人夺舍了沈危一样。
这个时候的沈危,不应该正躺在棺材里吗?
沈危死而复生了?
方洋旭警惕地看着那人,缓缓起身。
眼前这个眉眼间毫无戾气的人,性格甚至称得上平和的人,怎么可能是沈危。
对方洋旭来说。
眼前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身上的疼痛却一直提醒着他,这都是真的。
眼前这个人和沈危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是他疯了。
果然,连日的高压,导致他彻底疯了。
方洋旭紧闭上眼,又睁开。
沈危却正好撑着手臂对他笑着,好看的眉眼扬起。
有点像原来的沈危了。
这个笑容的味道没有变。
方洋旭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说:“给我开门。”
“我开不了门,”沈危坦诚地对他说,“你从窗户翻进来吧。”
方洋旭用弓箭指着他,说:“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沈危说:“没有,江渊他出去了。”
“啊?江渊?”
方洋旭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沈危让他先进来。
方洋旭让他举起双手,确保自己不会被偷袭。
沈危照做,“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是沈危。”
方洋旭听见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疯了。
巨大的怪异感和诡异感笼罩着方洋旭。
他勉强从玻璃窗翻进这个家里。
方洋旭来回扫视。
屋子里充满着生活气息。
似乎有人在这里住了很久。
沈危从房间里给他拿了条干毛巾,说:“你身上都湿了,擦擦。”
方洋旭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太诡异了。
他还瞥到了沈危后颈的痕迹。
实在是太多太密了,整个腺体就像是被标记透了一样,想不注意到都难。
俨然是一个Omega被标记了的样子。
以至于他不知道质问眼前的人好,还是顺从眼前的人好。
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沈危问他。
方洋旭没有说话。
他或许真的应该睡早一些了。
沈危冲他笑着。
方洋旭却觉得渗人。
他重新见到沈危应该是要高兴的,但是眼前这个人和过去的沈危完全沾不上边啊?!
一时间,他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
直到沈危的通讯器震动打断他的思绪。
沈危接听了来自江渊的通讯。
“你在干什么?”
沈危犹豫片刻,说:“没什么”
“我马上到家。”
随后,江渊的语气罕见地急促了些,尾调有些不稳,“我带了你爱吃的菜,你等我回来。”
“哦好。”
通讯被挂断。
“等下一起吃饭吧,江渊做饭还挺好吃的。”
方洋旭起身,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沈危,既然长了和他发小一样的脸,他就不会不管。
他握住沈危的手腕,说:“走!”
沈危问:“去哪?”
“回去。”
方洋旭咬着牙,他的声音紧绷而颤抖着,泪水从脸颊滑落。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回哪里?”
“回去啊!”
方洋旭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
沈危的身体已经不似从前。
他被方洋旭拽着手腕往前。
“还是不回去了。”
沈危拒绝了他。
方洋旭执意地想要带他走。
沈危却不愿意。
实在没办法了,沈危用另外一只手,用着技巧,把方洋旭瞬间制服。
方洋旭一个Alpha瞬间跪倒在沈危的脚边,龇牙咧嘴地喊疼。
方洋旭被反拧双手,牢牢地被他压制住。
他又有些欣喜,这个人和曾经的沈危发力点一致!
“回不去了,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沈危的话落下。
“那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方洋旭嘶吼着。
“江渊!你不知道江渊是什么人吗?!”
“江渊?”
“江渊他是好人。”
“他一直在帮助我。”
方洋旭有些着急,“不!你是不是被他蒙骗了!”
沈危说:“没有,他对我很好。”
这个人的性格又诡异起来,方洋旭快疯了。
他急切地想要带走沈危,说:“快点走!等江渊回来就来不及了!”
“不会,我们坐下来一起吃个饭,你有想吃的菜吗?我让江渊带回来,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沈危现在也变得无比耐心。
方洋旭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沈危和江渊发生了什么,他们居然会这么诡异地和平相处,他眼见劝不动,只能吼道:“狗屁误会!江渊就是害你二次分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