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虞人很清冷,但是唇瓣却很软。
季平安吻上后,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不是幻梦。
只是两人的唇瓣相贴还不超过三秒,她便被人推开。
沈之虞鼻尖似乎还残存着刚才那熟悉温热的气息,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眼前人。
“季平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平安看着她润了些的唇瓣,“知道。”
宫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她们只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等回到府上后,季平安才有机会问道:“夏苗是什么?”
沈之虞:“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皇室每年固定的四次狩猎。”
春蒐和秋狝最为隆重,但夏苗也算得上是皇室每年重要的事情。
夏苗办过许多次,流程上不麻烦,六部和宫里的人各司其职便好。
皇帝在殿里的意思,就是季平安不用做实事,狩猎过程中不出问题便好。
季平安听完之后,叹道:“这活最难干了。”翌日。
“你是说,她昨晚在我的房间门口?”沈之虞下意识看向房间门口的位置。
虞柏道:“是的,丑时左右。”
丑时,正是凌晨。 哪怕好感度到了0,沈之虞的身上也不会出现“温柔”这样的字眼。
写了会儿,季平安问她们道:“我看天有点黑了,要不然我们做晚饭去?”
刚睡醒,还是不太适合学复杂的认字、写字。
岁岁看了眼地上,季平安才刚写完第三个字,她道:“阿姐,还能再写一会儿呢。”
季平安当没有听到这句话,顺便把岁岁手上的树枝拿过来,语重心长道:“得先吃饱饭,才能学得好,剩下的阿姐明天再学也不迟,阿九说是不是?”
闻言,岁岁转过头看向沈之虞。系统:“是啊~”确认自己得到水泥图纸后,季平安从床上起来,这时才看到趴在桌子边的沈之虞。
睡着的她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高冷疏离,长长的眼睫投下浅影,总觉得比在大柳村的时候要瘦了些。
季平安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从旁边拿了件薄毯,准备给沈之虞披到肩上。
只是毯子刚落到身上,沈之虞便动了下,下意识攥住了季平安的手腕。
她怎么觉得,沈之虞像是故意给她开后门呢?
沈之虞看了她一眼,才道:“可以。”
沈之虞短暂和季平安对视了一眼,才和岁岁道:“别和你阿姐学。”
某人明天会不会学,她都能够猜到答案了。
季平安:“……”季平安:“醒了?”
看到熟悉的人,沈之虞才嗯了声,顺便松开自己的手。
哪怕隔壁的房间收拾干净,她的心里也有些受不了继续待在那里。
但也不会和季平安挤到一张床上,因此便在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晚。
她们洗漱完之后,季平安也把早饭拿了上来,油炸桧和米粥,还配了盘凉拌豆腐。
油炸桧就是经常说的油条,炸的有些过头,季平安尝了口不难吃,“就是没我的手艺好。”
沈之虞没吃过她炸的油条,因此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岁岁呢,在家里面吗?”
季平安:“岁岁在芸娘家里面,不用担心。”
沈之虞看向她:“你提前安排好的?”
季平安笑了下:“算不上,我这也算是岁岁的委托吧。”
沈之虞:“手不抖了?”
听到这话,季平安也想起来了昨晚沈之虞那放轻的语气,甚至还知道给她用热布巾。
“不抖了”,季平安道,“昨晚还要多谢谢你呢。”
昨晚确实是有些害怕,但若是和自己被杀对比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的调节能力也很强,总归能够慢慢适应。
沈之虞垂了下眸,道:“……不用谢。”
客观来说,该谢的应该是她才对。
“你也帮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昨晚的黑衣人很多,若是只有她自己,或许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不管季平安是为了什么原因过来,总归是救了她。
季平安也没有预料到沈之虞这么大方,既给她加好感度还答应她要求的。
她愣了一下才问道:“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沈之虞道:“能力范围之内。”
季平安:“也能带我去京城?”
好在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成功把两人拐到灶房里面开始做晚饭。
季平安准备做茄子炖肉丸,再蒸些馒头,都有现成的食材,做起来也简单。
锅中放油后,先把切成滚刀块的茄子放下去,翻炒出香气后,就能够往里面加清水和调味料。
大火烧开,茄子炖的软烂入味后,之前炸好的金黄酥脆的肉丸也放下去,再等上一会儿后就能够吃了。
她盖上锅盖,准备再闷一会儿,转过身就看到沈之虞正看着灶上。
“饿了?”季平安问道。
沈之虞摇头:“不饿。”
季平安好奇,“那你怎么看着灶?”
沈之虞收回自己的视线,道:“我只是在想……”
说到一半,她顿了下才继续:“这道菜做起来好像简单一些?”
上次她已经把季平安做菜的步骤记了下来,但自己做起来似乎就又不同了,总是会出现偏差。
季平安笑了下,听完也明白了沈之虞在想什么。
她看了眼沈之虞白皙漂亮的手,比起做饭来,好像更适合杀人。
但还是给对方解释道:“什么时候放食材,油盐要放多少,每道菜要用大火还是小火,都会影响到饭菜的口味,做饭顺序对了只是第一步。”
沈之虞倒是没有想到做饭还会这么复杂,她问道:“你对做饭好像很了解?”
这话是夸奖了,季平安弯了下唇角,谦虚道:“了解过一些,不过也只能做做家常菜。”
她当视频博主的时候,做完吃不掉的饭菜,经常会打包送给邻居,她们也都是赞不绝口的。
沈之虞道:“那你之前当过厨子?”
这两个字出来,季平安原本还放松的心顿时提了下,她立刻回答道:“没当过厨子,可能是天赋。”
沈之虞眯了下眼:“是吗?”
季平安:“当然,要不然你问问岁岁。”
她也是刚反应过来,白日里聊完天后,沈之虞应该能够确定她和原主有区别。
沈之虞:“她做什么了吗?”
“没有。”虞柏道:“季小姐站了会儿,期间似乎想要敲门但没有敲,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之虞垂眸道:“我知道了。”这样想着,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沈之虞当时说的话。
“给你名分。”
沈之虞说话的时候,总是淡淡的,听不出来多余的情绪,和幽兰的气质有些像。
但也正是这样,说出来这四个字后的反差才更明显。
季平安当时的心,莫名地多跳了一下。
她捏了下指尖,才笑着问对方道:“殿下,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
沈之虞道:“刚才。”
信香失控和被标记,都是沈之虞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但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她既然已经决定让季平安当驸马,那皇帝早晚都会知道。
那是由她和皇帝说,还是太医说,倒不是很重要了。
季平安这时候也跟上了沈之虞的想法,眉很轻地扬了一下,道:“多谢殿下。”
季平安对于“名分”这件事并不在意,毕竟无论成不成驸马,她都会尽心尽力地帮助沈之虞。
但由沈之虞亲口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让她莫名开心不少,连带着对“名分”都有了些期待。
沈之虞顿了片刻后才道:“应该的。”
回忆完白日的事情,季平安往上拉了拉被子,唇角带了些弧度。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很轻地说了句,殿下晚安。
隔壁房间。
已是深夜,沈之虞的桌案上仍然还有未处理的信件和府中事物。
连看了两个时辰,身体都是疲倦的,胳膊和眼睛都能觉出些酸痛来。
但往日总是刺痛的腺体,现在却安安静静,不经意间还能闻到浅淡的向日葵花的味道。
灯烛的光微微晃动,沈之虞看着烛光,不知怎地忆起白日里的乾元。
对方听到太医的话,眼眸眨动的频率都要比往常快,便如此刻的烛光,连转移话题都没有往日的流畅自如。
她垂眸拿起桌上未看的账本,心里倒是只有一个想法。
看来对方确实是第一次标记坤泽。
说完后,她便出了房间,也看到院子里面的人。
季平安昨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心里面惦记着这件事,也睡不着,因此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见到人出来,她主动道:“早。”雨露期结束,还是需要些食物补充补充体力。
见云琴应了声后,季平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洗了个澡。
上次雨露期的时候,洗完澡后,身上的信香味道也就没有了。
今天却不同,洗完换上衣服后,还是能够闻到浅淡的兰花香气,像是从自己的腺体跑出来一般,细细密密地飘在身边。
难不成是因为这次标记的缘故?
季平安偏过头轻轻闻了下自己颈侧的衣领,也有些理解沈之虞先前说的话。
若是真的随便让一个乾元标记了,岂不是会随时能够闻到对方信香的味道。
洗完澡回到房间内,季平安便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叫声。
标记虽然不复杂,但如果想要对方舒服的话,就要时时刻刻控制着注入信香的力度。
再加上她们两人还是贴在一起的姿势,她也抱了对方好久。
季平安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些,标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算得上力气活。
拿了桌上两块点心后,她走到岁岁的旁边。
小孩正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写字。
回到京城后,纸墨自然不缺,府里的人这些天也教了岁岁不少字。
听到声音,小孩转过头看到她,叫道:“阿姐!”
季平安笑了下,坐到小孩旁边:“在写什么字?”
“阿姐,写的不好。”岁岁有些不好意思,想伸手捂住。
明明之前用树枝写出来的还是横平竖直,但是换上毛笔之后,写出来的字就有些歪歪扭扭。
季平安拦住小孩的手,认认真真地看完才道:“哪里不好,阿姐觉得很不错啊。”
岁岁贴近她些,小声问道:“阿姐,真的吗?”
季平安往岁岁嘴里塞了块点心,道:“当然,阿姐还能骗岁岁不成。”
她这话倒也不是为了哄小孩开心,而是觉得真的不错。
岁岁接触写字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几天时间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岁岁,你喜欢看书吗?”
季平安不是揠苗助长的家长,若是小孩不喜欢读书写字,她也不会强求。
岁岁想了一会儿,点头道:“阿姐,喜欢的。”
季平安摸摸她的头:“那岁岁学会就能教阿姐了。”
看来等以后有机会,可以考虑给岁岁请个老师。
岁岁认真点头,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然后问起来:“阿姐,阿九姐姐生病了吗?”
她当时没有在府门口,但也听说了请郎中的事情。
“之前生病了”,季平安道,“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岁岁的心也提起又放下:“阿九姐姐没事就好。”
“岁岁说得对。”季平安也弯了下唇角。
说到这里,她也在脑海里调出来系统页面。
打招呼的时候,季平安也没有忘了观察沈之虞。
对方今天还是穿了件偏向月白色的衣服,流纹锦光滑细腻,还掺杂着细细的金线,阳光落到上面有种蜿蜒流动的舒展。
对方每换一件衣服,都能够惊艳到季平安,这次自然也同样。
但季平安只是浅浅地看了眼,注意力便重新落到了沈之虞的脸色上:“昨晚睡得怎么样?”
沈之虞走到她身边,道:“还好。”
说完,她便想问问昨天晚上的事,“你……”
“你……”
不期然,季平安也开了口,两人的声音撞到一起。
沈之虞道:“你先说。”
季平安看着她道:“没什么,就是看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今天的沈之虞看上去是生病了。
问完,沈之虞顿了片刻才道:“是有点。”
她今天早上醒来后,腺体便又开始疼,而且比以往都要疼,吃了粒抑制丸,又让云琴帮她熬了些缓解的药。
说话间,云琴也带着药过来了。
药苦涩的味道传到季平安的鼻间,她看着灰褐色的药汁,问道:“什么病,找郎中看过了吗?”
沈之虞喝完药,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她缓了会儿,看着乾元略带担忧的目光,抿了抿唇道:“还未看过郎中,可能是风寒。”
听完,季平安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那让云琴叫个郎中,药不能乱吃。”
不少病和风寒的症状相同,但其实需要用到的药天差地别,不能草率对待。
怎么在自己的身体上,沈之虞就这么糊涂呢。
沈之虞的指尖动了下,出声道:“我现在要进宫,等我回来吧。”
她腺体的事情,总归是要和季平安说的。她们这边尘埃落定,彻底放下心来,但打探到旨意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京城的地方本就不大,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满城风雨,更不用说是公主选驸马这种大事。
他们都没有听到七公主要选驸马的风声,怎么这就要成亲了?!
还有那个叫季平安的人,京城真的有这号人吗?
怀化将军之女,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皇帝赐亲,还有传言说是七公主亲自求来的,这又是真的假的?!
这一天,京城所有人的话题都离不开“季平安”这三个字。
皇后宫中,同样如此。
沈弘星紧紧地皱着眉问道:“母后,可查到此人是谁,难不成有什么其他隐藏的身份?”
宁如仪姿态慵懒,头虚虚地搭在保养白皙的手背上。
她慢声道:“东和县的猎户,沈之虞失忆的时候就是住在她家里面,身份没什么特殊的,季副将的女儿是七公主给她安的假身份。”
沈弘星此次进宫,也带着李帆一起来了。
她站在沈弘星身后,不过视线却是落在了宁如仪的身上。
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安插着他们的人手,皇帝和沈之虞在殿里说的话,也被原原本本地记了下来。
也包括沈之虞说的那句“非她不可。”
沈弘星心中疑惑更甚:“那沈之虞为何选择和她成亲,还是季平安本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宁如仪闭目养神,道:“从收集到的信息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乾元罢了。”
沈弘星:“难不成沈之虞,真的看上对方了?”
他心里是不信的,毕竟往常的沈之虞对待乾元最为冷淡。
一年前,不少人还试过往公主府献有才有貌的乾元,结果被对方狠狠摆了一道。
宁如仪轻轻的哼了一声,睁开眼后也看到了站的挺直的李帆。
只是从回到京城后,沈之虞便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直接说她的腺体出了问题,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信香,往后可能都需要乾元的标记?
沈之虞开不了口。坐上出宫的马车,季平安也总算彻底放下一颗心。
她看向对面坐着的人,想到进到殿里对方便是跪在地上的:“皇帝是不是为难你了?”
“还好。”沈之虞道,又将殿内的事情和她说了说。
听到皇帝刚开始不同意,之后又提起沈之虞的母妃,最后才故作善解人意地同意后,季平安忍不住道了句:“老戏精。”
沈之虞看她:“老戏精是什么意思?”
季平安和她解释道:“就是说他很会演戏。”
季平安:“他听到你要和我成亲,肯定是高兴的,但偏偏还要装自己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太会演了。”
沈之虞刚回到京城的时候,明里暗里地给明贞帝暗示过,京城中的皇子和皇女都不安分,在盯着他的位置。
明贞帝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打压一人,便相当于是扶持另一人。
以明贞帝喜爱猜忌的性格,他更倾向于选择一个能够相信、同时对皇位没有威胁的人。
遍观京城,最合适的便是沈之虞。
地位足够高,比起其他皇子皇女也不逊色。
而且是坤泽,还失着忆,对皇位没有威胁,可以说是最好用的“工具人”。
季平安:“你如今要娶一个平民女,不会有任何的助力,对皇帝更没有威胁了。”
季平安:“但是今日见到此事的宫人,往外传必然是你不懂事,坚决要娶一个平民女,损害皇家颜面,皇帝包容大度,自己的名声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沈之虞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皇帝今日急急忙忙地召她进宫,也不是真的担心她折损寿命,只是想要她选个合适的驸马。
至于什么是“合适”,那必然是要站在皇帝这边。
比如镇云侯府,再或者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
皇帝在召她进宫前,应该就有了心仪人选,叫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季平安出现是意外,但也很契合皇帝的心思,对方不可能拒绝。
所以当时在殿内,无论明贞帝是生气还是怀念故人,她都波澜无惊。
风轻轻地将马车帘子吹开些,能看到外面热闹的集市。
季平安手撑在下颔上,看着外面道:“今天过后,京城里面估计就会传开了。”
她拉长语调,模仿着市井中的人道:“七公主爱上了平民女,为此不惜殿前长跪,只为求得一纸婚书,给她名分……”
沈之虞睨她一眼:“话本看多了?”
季平安被她逗笑,道:“话本可没有这精彩。”
说完,她才问道:“不过殿下,当时真的说了非我不可?”
皇帝当时说出来这话的时候,季平安内心首先浮现的便是大大地三个字: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皇帝会演,她家殿下也会演。
这四个字出来,任谁听到,都会觉得对方用情至深。
沈之虞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道:“只是应付皇帝而已。”
季平安:“我知道。”
如今想来,由郎中说出来似乎是最合适的。
季平安也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接风宴?”
她们去见了一趟许子光,三日就已经过去,也到了皇帝说的接风宴的时间。
“嗯。”沈之虞道:“我不能去的太晚。”
她刚回到京城,还是暂时不让皇帝生疑比较好。
季平安对皇帝的讨厌程度又增加了几分,但也只能道:“那我先找好郎中,等你回来好好看看。”
虽然沈之虞说是风寒,但她的心也没有放下来,一直悬着,直觉提醒她还是要让郎中看过才好。
沈之虞:“好,午饭我应该会在宫中用,大概下午回来。”
接风宴,那宫里的人应该也都会来,不可能一两个时辰就结束。
季平安点头,叮嘱道:“你在宫里如果不舒服了,记得先顾着自己。”
沈之虞应下,和她简简单单地吃了顿早饭,便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她不干实事,负责夏苗的人也不会信服她。
但若狩猎真的出了问题,皇帝第一个问责的人就是她,锅全都是她来背。
沈之虞嗯了声:“有拿捏不准的事情,随时可以问我。”
朝中事务和人员复杂,季平安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她不是很放心。
“多谢殿下”,季平安笑了下道:“我明日先去猎场看看情况。”
事情虽然不好办,但有了沈之虞的话,她心里便有底气很多。
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只是刚吃了两口,她就没忍住,侧过身全吐了出来。
季平安有些担心,帮她拍着背问道:“不舒服?还是这道菜不合你的口味。”
沈之虞漱了漱口,才看向她,眼神里还带着些季平安看不懂的深意。
没等她问,沈之虞便道:“叫太医过来吧。”
季平安点头,立刻就把这件事交代给云棋。
没一会儿太医就过来了。
季平安在旁边,等人把完脉后才问道:“怎么样?”
太医回道:“陛下的脉象平稳,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臣再给陛下开些安神的药。”
季平安:“但陛下刚才吐了,要不你再看看?”
听到这话,太医像是丝毫不意外,道:“陛下如今有孕,偶尔呕吐也是正常的,按时喝药可以缓解些。”
季平安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灵活,又问了一遍:“有什么?”
太医俯身回答,语气冷静道:“有孕。”
季平安下意识看向沈之虞,然后视线下移。
她让对方怀崽了?!
第 112 章 第 112 章
沈之虞打量着她的神色,心微微沉了沉。
怀孕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她也从未考虑过,对方会不喜欢小孩这件事。
她看向太医道:“你先下去。”
“是,陛下。”
太医拿着药箱准备离开,就被季平安拦住:“你先等等。”
太医还是个年轻人,平时待在太医院,也爱听些八卦,自然知道两个人的事情。
无论是沈之虞为人跪求圣旨赐婚,还是登基大典亲自将人带回来,她都格外清楚。
如今季平安开口后,她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能为难地站在原地。
季平安不知道她的想法,只问道:“陛下早上喝了些风寒的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刚才听到太医的话,她确实很惊讶。
但季平安也不是傻子,反应了片刻就明白过来,孩子应该是之前那次永久标记有的。
把这件事理清楚后,她就想到自己让人喝的风寒药。
季平安有常识,知道怀小孩的人是不能随便喝药的。
太医闻言,也稍稍放下些心。
等人散的差不多后,许子光看向沈之虞,道:“他们还让我和恩人道个歉。”
沈之虞:“为何?”
许子光道:“当时修建长生殿的时候,我们听说是给七公主殿下修的,怨过,骂过……”
也是到了田庄后,他们才知道恩人就是当朝的七公主。
许子光:“不过我们现在也知道殿下是好人,才想着要好好道个歉。”
沈之虞听完后道:“与你们无关,不用放在心上。”
平民百姓不会知道权势的争斗,更不可能知道这是皇帝刻意引导的,也怪不到许子光她们身上。
“那就好!”许子光也总算能够松口气。
季平安接话问道:“苗苗呢?”皇宫。隔日,宫里便又派了人过来。
礼部将婚期定在了下个月,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天的准备时间。
不过繁琐的事情也用不到季平安她们操心,礼部都会安排妥当,她们只需要试试婚服便可以。
除此之外,皇帝还下了一道旨意,封季平安为驸马都尉、宣议郎并直指使,并赐一座驸马府。
一般驸马都会授官,但是授的官职大小并不固定,完全看皇帝的想法。
驸马都尉是虚官,但凡是驸马都会有这一层身份,用不着在意。
宣议郎是五品官,相当于是皇帝的侍从顾问,可以论议朝政得失,出入皇帝左右。
直指使和镇抚司均由皇帝直接设立,直指使负责监察,镇抚司负责执行,只是镇抚司掌管着诏狱,直指使的权利比起镇抚司要小很多。
季平安听完这些官职,道:“也就是说,宣议郎和直指使都是专门为皇帝办事的。”
沈之虞补充道:“没有实权。”
当将军手上就有兵权,当户部尚书就掌管着天下的赋税,这都是实实在在的权利。
但像宣议郎这种,皇帝重视就在朝中有地位,皇帝不重视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品虚官。
季平安感慨道:“皇帝在这件事情上,倒是不糊涂。”
沈之虞:“这段时间内,他应该会很重视你,让你做不少事情。”
季平安接着她的话道:“等到皇帝的地位稳固后,敲打完其他人后,再把给我的权利都收回去。”
这样完全不用担心,沈之虞和虞家趁着这个机会得到什么好处。
不过皇帝当时答应赐婚,也是抱着稳固帝位的心思,他办出这种事也在意料之中。
季平安唯一不理解的是:“不过皇帝,真的会相信我能把事办好?”
在皇帝的眼里,她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没有学识,没有势力,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再傻的人,也不能放心把事情交给她来办。
沈之虞道:“办好,办不好对皇帝都有好处。”
季平安问道:“如果我把事情办好,就能够给其他皇子皇女添堵,这个我能够想明白。”
这也是她们的目的,借皇帝的势力扫清障碍。
“但为什么办不好,也会对皇帝有好处?”
沈之虞看了她一眼,道:“驸马和公主向来都是一体的。”
若是沈之虞和季平安真的有感情,那季平安办不好的事情,她这个公主、甚至背后的虞家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会主动帮忙办好。
若是沈之虞和季平安没有感情,也不妨碍。
到时候季平安办砸的事情,也和公主府、虞家脱不开干系。
皇帝随随便便找个由头,就能够降罪,顺便削一削虞家的兵权。
季平安:“我在朝中得罪的人,也和皇帝无关,最终都会记恨到殿下和虞家这里。”
“他看着我们和其他的人斗来斗去,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不得不说,她们想利用皇帝的时候,对方也打得一手好算盘。
无论季平安做成什么样,对他都是好事。
沈之虞道:“是这样。”
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季平安:“这也是殿下当初,为什么不随便选人当驸马?”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沈之虞的谋划和考虑有多深远。
见到明贞帝后,沈之虞便行了个大礼:“参见父皇,儿臣不孝,这些时日让父皇忧心了。”
按照长生殿的事情,她更觉得皇帝这些日应该是开心的,毕竟有了理所当然的挡箭牌。
但沈之虞向来理智,无论心里面如何千回百转,面上却还是乖巧女儿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挑不出来半分错处。
明贞帝听到这话心里也舒畅,道:“小七快起来,你能够化险为夷,平安归来便好,定是有你母妃在天上保佑。”
提到沈之虞的母妃,明贞帝的脸上也带了些怀念的神情:“想当年你的母妃爱手抄佛经,见到被欺负的宫人便会出手帮忙,现在宫里却是再也找不到如你母妃这样善良的人了。”
沈之虞听到自己的母妃,心里却忽地跳了一下,牵扯出些疼痛来,忍不住蜷了下指尖。
虞柏也说过她母妃的事情。高尚的道德救不了命,也吃不饱饭。
岁岁听懂了,还说道:“不过如果是芸娘或者富贵姐姐需要帮忙,我们肯定要帮。”
“没错。”季平安道。
一个人说的话,也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性格。
因此季平安和岁岁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季平安。
不知道她对于季平安来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等到葛根猪骨汤炖好之后,属于猪骨的香气也弥漫在了整个灶房里面。
猪骨是今天买回来的新鲜猪骨,几乎没有腥味,炖出来的汤鲜香浓郁,里面的葛根也炖的软烂,吃到嘴里还能尝出很浅淡的香甜。
热乎乎的炖汤,把今日的着急和忐忑都一一抚平,烦恼也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只是吃完饭后,要回各自的屋子里后,季平安却顿住了脚步。
沈之虞看她:“怎么了?”
季平安:“我只是想到一个问题。”
沈之虞:“什么问题?”
季平安:“我今天晚上睡在哪里?”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能够睡觉,她一间,岁岁和沈之虞一间。
但现在她屋子里面的床上,正躺着昏迷的男人,完全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啊!
沈之虞:“……人是你救回来的,你和他挤挤?”
季平安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这个建议:“我不要。”
男的也是乾元,她用两三把椅子板凳搭个简易的床,把对方放上去也不是不行。
但她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肯定不可能和男人睡同一间屋子,那样她还不如在院子里坐一晚上呢。
想来想去,她看向沈之虞,目光格外真诚:“要不然,我们三个人今天晚上挤挤?”
沈之虞没有丝毫犹豫,道:“不行。”
季平安:“……”
拒绝的这么快,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挤过,我睡姿也很好的。”季平安继续为自己争取,“而且,你刚刚才喝了我的葛根猪骨汤。”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沈之虞:“……”
她看向岁岁,将决定权交给岁岁,问道:“让你阿姐来吗?”
季平安看向岁岁,似不经意地提起来:“阿姐刚才做的猪骨汤是不是很好喝?”
“好喝。”说完,岁岁也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只道:“阿姐,你来吧,我们一起挤挤。”
季平安弯了下唇角:“好岁岁。”
刚才的猪骨汤没有白做。
两间屋子里面的床都差不多,睡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就会有些挤。
不过季平安完全不嫌弃,比和隔壁男人睡一张屋子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她睡在靠墙的最里面,岁岁睡在中间,沈之虞睡在最外面。
吹灭灯之后,屋子里面也陷入黑暗和安静,外面已经有了蝉鸣的声音。
买回来的驱蚊包有一包被沈之虞挂在了床头,淡淡的药香很好闻。
季平安拨了下药包,然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的母妃进宫前,是将军府嫡女,地位高贵,和皇帝青梅竹马。
皇帝借助虞家的权势顺利登基,她的母妃也顺利封了妃位,在她十岁的时候再次怀孕,却遭遇难产去世。
沈之虞忍着对眼前人的反感,垂眸道:“父皇说的是。”
明贞帝道:“朕在信上看到说,你遇到意外后便失忆了,现在如何?”
说话的时候,明贞帝的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关心的神色,倒是真的像关心女儿的父亲。
感觉到明贞帝的试探,沈之虞道:“多谢父皇关心,只是如今也记不得之前的事情,让父皇失望了。”
明贞帝问道:“那当时在祈安寺的事情,是不是也记不得了?”
沈之虞轻轻摇头:“记不得了。”
明贞帝看着她,道:“那日小七出事后,朕便下令大理寺彻查,也抓到了贼人,甚至看到了小七你的尸体。”
“如今想来,那具尸体的身上只穿着小七的衣服,脸却被刮花了,是朕太过轻率了。”
“前几日收到信,朕便已经让大理寺的人彻查了,必然要给小七一个交代。”
“父皇言重。”沈之虞道。
说到这里,她也明白了明贞帝的意思。“用膳吧。”
季平安吩咐了一声,午膳陆陆续续的端上来。
沈之虞倚在罗汉床上,一副懒散的样子。
连季平安进来,她都一动不动的,那种蔑视的劲,看的人莫名心虚。
季平安眯了眯眼睛,往罗汉床边上走了两步,“夫人,我抱你?”
她就是看沈之虞那副漠视的模样,一时间想要上去逗逗对方。
沈之虞:“???”红枣补气血,山药补虚,她问过府医了,孕妇是可以吃的。
她梳理前身的记忆时发现,前身每次去沈之虞的院子里的时候,桌子上放的都有枣泥山药糕。
前身那个不要脸的,还捏起一块吃了。
早上到前院,季平安就问了,哪里的枣泥山药糕好吃,让人去买了。
由于要排队,她要到正院时,侍卫拿着糕点刚到,她就顺手带着糕点来了。
刚刚差点儿让那几个婢女弄到,吓了她一跳,点心碎掉可就没食欲了。
沈之虞看着她,微愣了一下,“我不爱吃甜的。”
然后拿起旁边的一块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等着季平安发脾气。
一个人本身的性格是掩盖不住的,能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她倒要看看,季平安能装多久。
季平安情绪稳定,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跟她想做律师的原因一样,黑是黑,白是白,律法会给每一个人公正。
就算沈之虞就是不吃她买的东西,那又能怎么样了呢?
“不爱吃甜的啊?那我们吃饭。”季平安压低了声音,让她原本稍有磁性的声音,显得软软糯糯的。
话里面带着讨好的意味,再次刷新了旁边人的认知。
怀孕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可是怀孕的是她们家姑娘啊,在场的奴婢心里满是疑惑。
沈之虞刚查出有孕,季平安就变了一个模样似的,确实令人不敢相信。
“南灵,来扶我。”
早上是意外,沈之虞当然不想季平安碰自己,忙让南灵扶着自己到餐桌前面。
正房是很大的,到处是竹帘,隔开了私密的地方,如卧室,衣柜,还有梳妆台,放置美人塌的地方。
南秦的卧室比较小,只有十个平方左右,据说是风水上讲究,基本会把睡觉的地方,用屏风或者是帘子隔的小小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有安全感。
以前身的性格,院子里布置的很是素雅,确实不符合前身的性格。
因为前身有那么一点点小才,经常以读书人自居,门客多是有诗才的秀才举人。
举人尚且能做官,去一些偏远的地方做个小官,秀才当真是没什么用了。
门客中也有一些没什么实权的京官,有几个勋贵家不成器的姊娣。
身为一个王上,还是有野心争夺皇位的,身边竟是些只知风花雪月,没什么真本事的酒囊饭袋。
可能这些门客能写出几首不错的事,那些纨绔子弟可以获得家中祖母娘亲的疼爱,可这对争夺皇位是远远不够的。
哪像太女身边文臣武将,随便跺两脚,都能引起朝堂震动的。
太女之后,实力最强的两个皇女,是四皇子跟七皇子,前者的岳家是当朝宰相之一,后者的外祖家是八大国公之一。
前者门生遍天下,后者领兵十万。
比起来,前身的条件好的多,有八大国公之首的外祖,有身为太女的姐姐。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要等着太女姐姐撑不住了,理所当然的继承姐姐留下的人脉资源就够了。
不争就是争,到后面,只要前身想,振臂一呼的事。
偏前身作死,惹的皇帝厌恶,娶了商户女,彻底断了前身的夺嫡路,后来再到找个由头,把她圈禁十虞。
当然了,所谓商户女是这个时代的偏见,季平安倒是觉得,像沈之虞这样的白富美,本身就是事业批女强人,日后成为历代第一个坤泽女帝的存在,八百个前身,都配不上一个沈之虞,那还是因为有一张好看的脸。
季平安背了那么多的案例法条,就说那些案例吧,要不是当下科技进步,单靠人力的话,是一点儿查不出来的。
豪门争夺财产,比电视剧都好看。
她呢,背法条累的时候,就会找一些电视剧或是小说看,偏爱历史权谋,正经的历史书,她看了不少。
她一直有一个,自己创作一本以古代为背景的悬疑探案小说,可惜还没实现,自己就穿越到古代了。
季平安学习了那么多虞,又早早的独立了,不管是逻辑上,还是个人性格,都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太早经历人情冷暖的人,总能更快的适应新环境。
早上梳理过后,她更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明白自己不仅是内忧,还有外患。
还好有老国公给的亲卫队,有她们在,她才不至于寸步难行。
前身那个蠢货,好坏不分,自认为的那些心腹,都是些什么人啊。
给前身支招,谋夺沈之虞嫁妆的办法,就是那些门客出的。
那些门客让前身,不断迫害沈之虞,或是沈之虞身边的人,让对方为了保住自己跟身边的人,自愿的拿钱出来。
前身就是又想要钱,又想要脸。
也不想想,这跟直接抢有什么区别,脸早就丢完了。
怪不得沈之虞这么恨她,都是前身自找的。
沈之虞对季平安的态度不屑,毫不掩饰厌恶的表情。
沈之虞是娇宠长大的,来到南秦后,一直在受欺负,不止是欺负,甚至是虐待欺辱。
所以对于沈之虞的态度,她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点心。
“老李家的枣泥山药糕。”
她不能出门,不代表着王府里面的人不能出门。
他哪怕再蠢,现在也意识到了祈安寺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沈之虞顺着皇帝的话,道:“儿臣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和父皇说。”
“有何不可。”明贞帝道,“小七大胆说便可,若是受了委屈,朕便为小七主持公道。”
沈之虞:“儿臣回京途中,遇到不少刺客,动作狠辣,似乎是冲着儿臣的命来的。”
既然明贞帝想要刀子,那她便大方地递过去。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落下,明贞帝便大发雷霆,将手边的折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他们一个个地现在就憋不住了,这是当朕死的吗?”
因着沈之虞是坤泽,因此皇帝说起来也不再顾忌。
殿里的宫人全部跪在了地上,连呼吸声都不敢有。
明贞帝自然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遭遇刺杀而生气,只是因为有人觊觎他身下的位置生气罢了。
沈之虞欣赏了会儿明贞帝脸上生气的表情后,才道:“父皇息怒,若是因为这件事气坏了身子,那便是儿臣不孝了。”
明贞帝听到她的话怒气也下去了些,“还是小七懂事,比你的皇兄和皇姐好多了。”
到底是经历过夺嫡的人,明贞帝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必然是某个皇子或者皇女暗中策划的,也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沈之虞道:“皇兄和皇姐的学识都在儿臣之上。”
哪怕她知道明贞帝说的是皇位的事情,但也刻意略过,将话题转到学识上。
明贞帝听到她这话,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笑着道:“小七不用谦虚。”
说完,明贞帝又提起来要办接风宴的事情。
往常的宴会,沈之虞都是能推便推,因此说完接风宴后,明贞帝又特地说道:“朕知道小七不喜宴会,但这次小七总不能拒绝吧?”
皇帝都这样说了,沈之虞也不可能再说一个不字:“父皇安排便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之虞便离开了皇宫。
路上,她也远远地看到了传言中的长生殿。
高达十几层,单单是外表看起来便金碧辉煌,矗立在京城的中央。
沈之虞问跟在她身边的云琴:“可知长生殿为何建造?”
云琴待在京城里面,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原委:“陛下前些日子让一位道士进了宫,道士说在风水合适的地方建造长生殿,便可以续龙脉,得永生。”
“永生?”沈之虞琢磨着这两个字,想起来的却是许子光她们灰蒙蒙的眼睛。
许子光笑了下道:“在那边喂鸡鸭,干点轻松的活,她还说想和岁岁一起玩。”
不上工没有工钱,所以他们不管年龄是大是小,都会干活。
像许子光这种年轻有力气的,就选搬矿石或者盖房子,工钱也多。
身体没那么好的,就垦田或者帮忙喂鸡喂鸭。
季平安点头:“那改日我也把岁岁带过来,她也很喜欢苗苗。”
聊了会儿后,季平安又和沈之虞去见了找来的那些匠人,顺便把水泥的配方交给对方。
季平安道:“这个配方基本没有问题,不过若是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和我说。”
“做水泥的时候,温度一定要高,炼的时间要保证,不要太着急。”
“还有南山上面挖出来的黑色木炭,李师傅可以烧着试试,效果好的话派人告诉我。”
季平安这下连身上的被子掉了都顾不上,想改变沈之虞这个危险的想法。
“我觉得她也没那么好吧,我比她有才有貌的……”
听到这里,沈之虞终于抬了头。
她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人,道:“她是去年的探花。”
容貌先不做比较,“有才”这件事,还是需要怀疑怀疑的。
季平安被噎了一瞬:“……”
不过听到这句话,她心里的醋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季平安直接往前,和人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缠。
她的声音里面还能听出来些委屈,“陛下,我才是你喜欢的人。”
结果呢,沈之虞在床上夸其他的乾元!
沈之虞将她推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季平安不解:“我什么时候说……”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身前的人从书页里面抽出来张熟悉的信纸。
她当时准备离开京城写的信。
第 113 章 第 113 章
当时把包裹交给小姨后,季平安本想是让对方交给沈之虞。
但被打晕再醒过来后,她也就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再次见到这封信,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沈之虞白皙的指尖落在信纸上,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
【木匣子中的药,可以治疗好腺体,吃下后腺体应该都不会再紊乱和疼痛了。】
【不过若是有意外,也不要自己忍着。江书思人很好,看起来很正派,如果真的疼了,或许找她也是一个办法。】
【……】
在京城又逛了会儿,她们先把岁岁送回府,然后又驾马车去了城外的田庄。
路上走了一个时辰,到田庄后已经是下午,天气也没有那么热。
田庄的管事听说沈之虞来了后,连忙赶了过来。
沈之虞问她:“云棋送来的那些人在哪儿?”生命值涨了五点,这下也能够彻底确定,对方掉的生命值就是腺体导致的。
如今标记完成,再好好养养身体,生命值应该就能够慢慢涨上去。
季平安长舒一口气,不忘道:“岁岁如果之后身体不舒服了,记得也和我说。”
说完,还特地举了个反例道:“你阿九姐姐这次就瞒着我,不告诉我还耽误了看郎中,疼了好些天。”
小孩性子安静内敛,还格外懂事,就怕给她添麻烦,季平安也不是很放心。
岁岁仰头乖乖地回答道:“阿姐,我知道的。”季平安内心挺急的,三天内如果不能让沈之虞改变主意,那她的结局已经注定。
她甚至想过,三天后不能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要怎么做。
是自爆自己是穿越来的,根本不是前身,还是跟着沈之虞一起跑。
她没注意到,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被沈之虞看在眼里。
沈之虞内心冷暗骂一句“狗东西”,觉得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就好。”季平安问小孩道:“要不要吃糖?”镇云侯进宫后没有多久,沈之虞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出去。
多数人都是惊讶,毕竟长生殿里面的宫灯还点着呢。
但也有些人有其他的心思。一个猎户,听到公主和京城,竟然能格外淡定的和她继续分析情况。
季平安:“你不也是?”她悠悠道:“或许呢。”
史书上不爱江山爱美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也比比皆是。
沈弘星只能先把疑惑放到心里,继续问道:“母后,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吗?”
当时在沈之虞回京的时候,她们安排的刺客,面临的是两波对手,自然失手了。
不了解背后的对手,他们的损失惨重,也就没有继续派人。
如今对方就在京城,行动起来也更加束手束脚。
宁如仪轻轻摇摇头:“以静制动,这些天不要做任何事情。”
她和皇帝相处了这么些年,又怎么不可能明白皇帝的心思。
前些日子太过张扬,眼下也不能出头当靶子。
沈弘星:“母后,儿臣知道了。”清晨,人已经从熟睡状态脱离,季平安也到了浅睡状态。
正睡着,她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看。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就见旁边有一个绝美的女人正用厌恶的眼神,盯着她看。
女?女鬼?
季平安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
半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她穿越了,睡在她旁边的人,是小说中的女主沈之虞,不是女鬼。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起心来,刚刚沈之虞的眼神好吓人,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你早。”
季平安张了张嘴巴,艰难的说出了这一个字。
沈之虞惊讶的看着她,似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还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方法。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沈之虞说话的态度不算好。
两个刚成亲那会儿,沈之虞的态度尽管不冷不热的,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针锋相对,语气里面满满的厌恶。
季平安的脑袋里出现两人成亲半虞间,前身是怎么对待沈之虞的,只觉得,要是她的话,恐怕会直接选择跟前身同归于尽。
既然不让她好过,那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可前身这个恶毒女配,当真是恶毒到了极点,居然用沈之虞的家人,还有陪嫁过来的人威胁,以至于对方忍耐到了现在。
沈之虞的忍耐不是逆来顺受,只是没有把事情闹出王府。
毕竟闹出王府,以沈家的地位,皇帝总要表态的。
沈家是商人,但人家有矿,还是十八座大矿,富可敌国,家里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钱。
富可敌国,还不属于任何国家,一旦争取过来,南秦还能缺钱吗?
也就是说,南秦惦记沈家的钱,又看不起沈家商人的地位,可把双标玩明白了。
前身娶了沈之虞,就等于娶了几座矿,沈家给对方的陪嫁,是沈家一座玉矿,一座银矿,还有一座铜矿,三座矿百虞的开采权。
等于说,百虞内,这三座矿百虞的收益,全都归沈之虞。
前身这个王上,尽管受封两地,税收也不是都给她的,比起沈之虞,那就是百万富翁跟亿万富翁的区别,啥也不是。
而且前身花钱大手大脚的,又养了一堆门客,两人成亲短短半虞,不知道动用了沈之虞多少嫁妆。
要知道,在古代,用妻子的嫁妆是要遭人唾弃的。
所以前身凭什么啊?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金主。
想着前身跟沈之虞之前发生的事情,季平安竟然开始走神了。
沈之虞一眼看出面前的人在走神,她的手缓缓的移动到自己的小腿,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从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季平安这个狗东西在身边躺着,到现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摸匕首的次数不下十次。
可见沈之虞有多想弄死季平安了。
说完,沈弘星准备告退,只是转过身后,李帆却还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弘星开口:“你……”府医帮沈之虞检查完身体后就带着婢女去开药房了。
房间里面就剩下了季平安跟沈之虞两个人。
季平安倚在床边,仔细观察着躺在床上的沈之虞。
记忆中,前身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对方的肤色是身健康的状态,哪像现在,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唇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俨然一个病美人。
这种破碎感,激起了她内心的保护欲。
前身是怎么忍心,这么对待这样一个破碎美人的。
沈之虞身上的出尘气质,再加上如今的破碎感,惹的季平安生怜爱。
只是她一想到,黑化后的女主有多狠,她马上清醒了过来。
怎么能被美色迷惑,当下还是得先捋顺自己的处境才行。
季平安轻咳一声,目光从沈之虞的脸上收回。
她这才认真打量着自己的房间,第一次感叹古代人会享受。
房间里的床,如同一个房中房一般,踏上床的木板,要过三道小门,才能到真正的床前面。
床本身挺大的,目测长宽都过了两米,足以容纳两人。
尽管季平安不想被沈之虞踹下床,但木板就是木板,大冬天的,肯定还是睡床舒服,她可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
所以她决定睡到床上去,寒冷的天气,又是深夜,谁能抵挡的住被窝的诱惑。
而沈之虞睡在外侧,她只得从床尾往里面爬,然后躺在了最里面。
由于床够大,两人的距离就远了些,中间还能躺下两个人。
婢女进来,看见两人躺在一起,忙拉上了床帘,然后退了出去。
季平安听到动静,闭上眼睛没有理会。
距离女主离开王府还剩下三天,这些天,她决定跟沈之虞同吃同住,
为了防止女主离开王府,她在心里下定决心做一个无赖。
吃饭睡觉都陪着女主,反正她这段时间被禁足了,那就赖在沈之虞身边,睡也要睡在一起,绝不能让人从王府离开。
她可不想自己一个疏忽,就让女主离开了,然后自己步前身后尘,被南秦皇帝下令圈禁。
她不仅要黏着沈之虞,还要改变对方对自己的看法,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啊。
除了女主,她要面对的还有夺嫡的危险。
还好她离开了风暴中心,毕竟娶了女主,不出意外的话,她是与皇位无缘了,这能一定程度的保护她。
前些日子,前身口出狂言,皇帝禁足她一个月,这一个月,她能获得暂时的安稳。
毕竟她跟当今太女是同胞姐妹,虽然太女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去世,但是她的身份,可以利用的地方太多了,之前她又得罪了不少人,想必那些人不会放过她。
正是因为太女身体不好,夺嫡越发的激烈,皇帝十几个皇女,有一大半都参与了进去。
成王败寇,失败者必定不得善终。
季平安是第一个被淘汰的,可她有一个身为太女的亲姐姐,就注定她不会远离风暴。
禁足的这一个月,刚好能给她喘息的机会,也能让她好好的跟女主相处一番。
希望她可以阻止女主离开,能改变自己恶毒女配的命运吧。
可能是夜深了,房间里足够的暖,加上从穿越过来,她的精神就紧绷着,没多久,季平安就进入了梦乡。
她甚至没去想,万一沈之虞半夜醒来,不止是把她踹下床,而是很有可能杀了她的。
要知道,沈之虞恨惨了季平安,面对长时间折磨自己的人,是很难保持理智的。
熟睡的季平安,可想不到这些。
她是现代人,哪见过杀人这些东西,平时在宿舍也是几个女生共住一个房间的,心里目前还没有abo的概念。
在她的心里,她跟沈之虞睡在一起,和在宿舍里面,和舍友们一起睡没什么区别。
因此,她睡的恨安心,跟平时一样,一觉到天亮的那种。
刚说了一个字,宁如仪便懒懒地打断他:“本宫和李卿有事要说,星儿若是有事可先行离开。”
宁如仪和李帆有旧交,沈弘星也是知道的,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简单行了礼后便先和其他人出了宫。
等到殿中只有她们两人后,李帆才出声道:“娘娘。”
宁如仪嗯了声,道:“你这些天盯着点星儿,让他别冲动。”
她了解沈弘星的性格,最是容易冲动,被人一激就爱掉进陷阱里面。
“我懂得。”李帆道。
宁如仪轻轻揉着额头,眸眼微闭:“那就好。”
李帆注意到她的动作,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犹豫片刻后才问道:“娘娘身体不舒服?”
宁如仪嗯了声:“雨露期。”
她虽然是皇后,但皇帝也只有月中月末来一趟,留宿的次数更少,平日都在新宠幸的妃子那里。
宁如仪对这个倒是不在意,无论如何中宫权力都在她手上,皇帝不来倒是好事,她也不用费心思敷衍。
就是雨露期的时候,还是要吃抑制丸,晚上都睡不好觉。
李帆看着她,用古板无波的语调问道:“我帮娘娘按按?”
“过来。”宁如仪没有拒绝,她感受着对方力度合适的按摩,身体的疲倦都少了些。
她道:“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宁如仪从小到大便是被当做皇后培养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谋略都要学,每每结束一天的功课都会头晕脑胀。
李帆心疼,但也不能阻止丞相安排的功课,只能尽自己可能让宁如仪舒服些。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往事,李帆垂了下眸,看着眼前人精致的眸眼,轻声道:“娘娘若是往后不舒服,也可召我进宫。”
“好。”宁如仪浅浅地弯了下唇角,问她道:“今晚留下?”
李帆蜷了下指尖,应了声是。
她提前知道了剧情,自然不会有太多惊讶。
沈之虞却不同,明明没有任何的记忆,醒过来后接触到的也是村里人。
但听到男人叫她七公主后,没有出现过任何惊讶的情绪,甚至当时手上端着的水都稳稳当当,连晃动都没有。
沈之虞:“我没有记忆,他说什么我都不知道真假,自然不会。”
她哪怕内心相信男人的话,也不可能现在就告诉季平安肯定的答案。
季平安笑了下,“那只能回去问问他了。”
季平安和沈之虞离开屋子后,吴修齐便狼吞虎咽地吃着碗中的饭。
他受伤昏迷再到醒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期间没有吃过饭,早就饿的不行,刚才也是强撑着精神和季平安说话。
如今吃完碗中的饭,又往嘴里面惯了一大碗水之后,整个人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喘完,屋门再次被打开,吴修齐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明明对方只是农户,他却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季平安看到了旁边的空碗,自然问道:“吃完了,还要吗?”
吴修齐摇摇头,心跳都快了些,摇头道:“不用了。”
季平安:“那现在能说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到这里了吗?”
沈之虞在她的旁边,虽然没有说话,但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两双目光都很有压迫感,吴修齐感觉后背都出了些冷汗:“……我叫吴修齐,但是受伤的时候可能撞到脑子了,有点记不清了为什么会到这里了。”
他试图靠装失忆,尽量拖延些时间。
只是季平安听到这话,内心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点都不聪明。
简直是把她和沈之虞都当傻子了。
她叹了口气,往屋子里放背篓的地方走过去,然后拿了支箭过来。
她看向沈之虞,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分明之前没有沟通过,沈之虞却很容易就能明白她的意思,道:“我来吧。”
吴修齐愣了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们要干什……”
话还没有说完,沈之虞便接过季平安手上的箭,将之牢牢抵在了他脖颈的位置。
五皇子沈弘星实在忍不住,一挥袖子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上。
沈弘星:“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本殿下养着他们都有什么用!”
茶杯碎掉,里面的茶水溅到李帆的鞋上,她神色不变道:“殿下息怒,应该是七公主的人也过去了。”
沈弘星:“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等她回到京城里吗?”
李帆道:“殿下莫着急,据皇帝身边的人道,七公主虽然还活着,但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沈弘星:“失去了原来的记忆?”
他原本害怕的,就是沈之虞回到京城里来会调查祈安寺的事情。
但现在沈之虞失去了记忆,当时参与祈安寺事件的人也全都被他处理了,想来就算沈之虞回到京城里面也无从下手。
沈弘星:“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在从前,被沈之虞坑过不是一次两次。
“殿下说的是。”李帆眼眸冷静,“不过还是再往东和县派些人手比较好。”
就算沈之虞现在失忆了,但对方总会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能不留下隐患就不留下隐患。
沈弘星冷哼一声:“你倒是难得和本殿下想法一致,但派出去了那么多的暗卫,都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你要本殿下如何?”
李帆道:“皇后娘娘已经将这件事打点好,现在人已经往东和县的方向去了。”
沈弘星看向她:“母后何时将人派过去的?”
李帆道:“刚才。”
沈弘星微微皱了下眉头:“下次记得回到府上,及时告诉本殿下。”
他的这个幕僚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优先遵从他母后的命令。
哪怕知道李帆和他的母后是旧友,沈弘星也还是不爽。
因此他平时遇到事情,都爱和其他的幕僚商量,只有在大事上才会把人叫过来问问。
哪怕听出来了沈弘星语气里的生气,李帆的眼神里面也没有半分波澜,只道了一声:“是。”
然后便从书房里面退了出去。
她这些天都比较忙,今天下午刚好没事能多陪陪岁岁。
岁岁和她道:“云姐姐刚刚给过我了。”
小孩懂事乖巧,更不用说季平安还是府上的“另一个主子”,府里不少人都爱投喂小孩。
糖吃多了容易坏牙,季平安听到这个后,语气里带了些笑意:“那阿姐帮你吃了。”
岁岁点头,过了会儿小声道:“阿姐……”她们从醉仙楼出来后,先回了泥人摊把上好色的泥人取了回来。
上好色的泥人看起来更加真实,惟妙惟肖,哪怕只有寥寥勾勒出来的眉眼,还是能看出来每个人不同的形态。
像岁岁的泥人,头上简单扎着两个团子发髻,小孩稚气可爱的形象便出来了。
季平安自己的泥人,眼尾的位置带了些弧度,笑意盈盈的,很让人满意。
当然,季平安觉得做的最好的泥人,就是沈之虞的这个。
她摊开自己的手心,泥人稳稳地在她掌心,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季平安转头问沈之虞道:“有没有很像你?”
泥人和Q版差不太多,脑袋圆圆的,但是嘴角的位置被刻意拉平。
明明稚气可爱的泥人,莫名便带上了些清冷疏离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指戳戳。
沈之虞看着眼前头比身子大的泥人:“……一般。”
季平安笑了下,故意问她道:“一般的话,要不要回去再让老板重新捏一个?”
她看着手上的泥人,还是有些心痒,忍不住想多收集些不同表情、不同动作的。
沈之虞默了两秒,才开口道:“季平安。”
突然被喊了名字,季平安的心都提了一下,立刻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话。
难不成沈之虞因为这个玩笑生气了?
前面放着卜卦用的铜钱龟壳,还有一面八卦镜和太极图,最左边竖着根旗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季平安认不全,但连蒙带猜也能知道是“神机妙算”。
“无妨”,算命先生看了她们三人一眼,问道:“我们也算有缘,要不要卜上一卦?”
季平安自从穿越到小说里面,还绑定了系统后,唯物主义就碎的渣都不剩。
季平安看着小孩像是有事要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岁岁抿了下唇,才小声问道:“阿姐没有生阿九姐姐的气吧?”
她还记得刚才季平安说沈之虞瞒她的话,但不知道季平安有没有生气,只能试探性地询问。
毕竟阿姐和阿九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不希望两个人闹矛盾。
季平安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岁岁的意思,她笑了下才道:“没有生气,我和阿九也没有吵架。”
如果非要说的话,她倒是觉得和沈之虞的关系还拉近了不少。
管事指了个方向道:“在田里和盖房的地方帮忙,我带殿下过去。”
沈之虞嗯了声,路上听着管事说近来田庄的情况。
“殿下说的铁匠和会烧炭的人已经找来了,她们干了几十年经验很多,人也能信得过,看到什么都不会往外说。”
“铁炉和库房也都正在建,半个月之后就能盖好。”
“云棋姑娘带来的人也安排好了,他们干活的时候都很卖力,做什么都够细致。”
将人安抚好后,两人都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季平安的呼吸还有些乱,但也没有忘记问道:“陛下现在还担心吗?”
沈之虞轻轻摇了摇头。
听到季平安说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她心里的不安彻底消失。
可能很自私,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放手,只想把人锁在自己的身边。
季平安不知道她的想法,道:“不担心的话,陛下笑一个?”
她还是没忘记刚才哭的沈之虞。
哪怕只有几滴泪,但也能让她的心揪起来。
沈之虞忽视了她的这句话,问起另外一个话题:“你在原来的世界,为什么会去世?”
季平安诚实道:“睡得太晚,加上身体不太好。”
闻言,沈之虞顿了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吃完饭后,她们也聊了许久,也已经很晚了。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睡觉吧。”沈之虞道。
季平安被逗笑,道:“陛下,我现在的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沈之虞嗯了声,从她的怀里出来,道:“睡觉。”
她本就只想知道对方会不会离开,如今得到答案,也确实没有其他想问的了。
季平安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睡觉!”
难得见沈之虞主动早睡,她又怎么能不同意。
等两人躺到床上后,季平安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记起来了个被她忽略的事情。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试着用气声小声问道:“陛下,你睡着了吗?”
这样对方哪怕睡着了,也不用担心打扰到人。
沈之虞本就睡得晚,眼神还一片清明,道:“没有。”
季平安:“那你是真的同意当江书思的朋友了吗?”
她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
沈之虞:“……”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的话,估计对方今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没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季平安也彻底放心,笑着道:“那就好。”
确认完,她便安安心心地睡了。
过了一会儿,沈之虞感受着身旁平稳的呼吸。
她看着黑暗中的轮廓,无声地道了句:傻子。
但是眼里却有细碎的放松,唇角也隐隐约约带了些弧度,安心的在人的怀里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