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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林阙轻前一天精神消耗过度,又和陆迟凌晨读信,第二天睡到了午后才堪堪醒转。

    醒来时,他身边空空荡荡的,陆迟显然已经先起了。

    林阙轻雪白的手腕盖到眼睛上,凸起的腕骨承接了破窗而入的阳光,像一块被聚集光束的宝石,白的耀眼。

    光太亮了,他蹙了蹙眉,想要坐起身拉上窗帘,但甫一动身,后脑连同掌心的痛感齐齐传来。

    他忘了,手上还裹着纱布,后脑处刺鼻的药味也姗姗来迟进了他高挺精致的鼻子里。

    除却疼痛外,脑内的思绪也是混沌一片,他们昨天说了太多话,先是遗产的真相被揭开,又是读了爷爷留下的那封跳脱的信,还有莫名其妙到手的大庄园。

    真的很累,但也很……轻松。

    好像是被家人强烈反对,瞒着家人私奔的不肖子孙,突然得到了家人的谅解,并附赠豪华婚房一样魔幻。

    暗中困扰他的枷锁被解开,他有些不适应。

    从前,陆爷爷的事情在他心底隐隐埋着,他并不认为把父母的遗产奉献出去就能得到陆爷爷的支持。

    毕竟,陆迟本可以和门当户对的人联姻,甚至最不济也能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他一到陆家,无端享受陆家养子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说,竟还把人家唯一的继承人带上了偏路。

    陆家的长辈已经算开明了,至少在陆家没出事时,并没有对他这个身世可悲的养子拐走他们引以为傲的继承人有什么意见,甚至还隐隐戳着继承人的脊梁骨,反过来指责他带坏小孩。

    陆霆是很疼林阙轻的,可以说陆家人为数不多的人情味都投注在了林阙轻身上。

    没有人能对一个漂亮乖巧又浑身是伤,只敢躲在哥哥身后掉眼泪的小可怜心生厌恶。

    陆霆也是。

    林阙轻在陆家能立身,除却陆迟冷峻固执的坚持外,少不了陆霆的纵容宠爱。

    陆迟的父母比起陆迟和陆霆,更加的忙碌,陆迟不在家时,将林阙轻带在身边,教他习字看书的人是陆霆。

    老爷子在商界尔虞我诈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儿子儿媳成长起来了,他自然乐得将包袱一股脑扔出去,享受享受书法品茗这些风雅趣事。

    林阙轻话少,乖巧地坐在陆霆身边像个小摆件,安静漂亮,身上有一份特殊的沉静气质。陆霆看了心生欢喜,今天送一块古董墨,明天送一个古董镇纸,他收了也不沾沾自喜,只是练字时愈发认真。

    陆霆看在眼里,心底对他的评价就更上了几层楼了。

    陆迟回来时,见他爷爷平常宝贝的古董玩意儿都不见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大概也想不到,短短几周时间,林阙轻已经彻底征服了自己的爷爷。

    总之,林阙轻认为陆霆是将他当亲孙子疼的,所以在他的病床前,听到他的请求,林阙轻才会忍着痛答应,并且在之后的时光里,总隐隐觉得是不是自己来了陆家,才会让陆家遭逢变故。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他总会想,如果自己不认识陆迟,陆迟是否会更早进入公司,协助他的父母。这样,他的父母也许就不用到处飞,最后死在前往机场的车上。

    可现在,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已经改变不了,他能做的就是和陆迟好好生活。

    林阙轻小臂下的眼眨了眨,轻叹一口气,从往事中脱身。

    “阙轻,醒了?”

    是陆迟。

    林阙轻心念一动,放下小臂,可眼尾立时被光线刺得沁出些泪来,红彤彤的在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眨眼。

    好在,陆迟走到了他身边,高大的身形足以挡住光线。

    他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朝陆迟伸出身上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部位,两条白皙纤细的手臂。

    “来,哥哥抱。”陆迟的身躯穿过了他的小臂,宽大的手掌拖住他的脖颈和后背。

    林阙轻整个人被陆迟托了起来,他的手交叉着搂在陆迟后脖处,宛如一个手上有撕拉条的等身拥抱娃娃,挂在他身上。

    他头还是晕,闭着眼不愿意睁开,白的耀眼如钻石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畏光的小吸血鬼,倒反天罡的躲在一心忠于他的血仆身上。

    他的鼻子被另一只高挺锋利的鼻子撞了一下,力度不大不小,刚好让他鼻头发酸,他有些委屈的爬在陆迟肩头,抿着的嘴唇撇了下去。

    “多大的人了?”陆迟的声音略带调笑。

    这话听着像是抱怨,林阙轻依旧闭着眼,下巴搭在陆迟肩上,像一只慵懒的猫,有恃无恐地准备开口。

    另一个人更快凑到他耳边,还是一句问句:“才学会撒娇?”

    林阙轻“啊”了声,默默咽下即将脱口的“二十一岁”。

    陆迟带着他迈步走向洗漱间,他混沌的大脑反应过来,撒娇这件事,怎么能是才学会呢?

    于是,陆迟将他放下时,他腿根用力,夹住他的腰身,睁开眼,问他:“你之前明明老说我撒娇。”语调有些幽怨。

    陆迟重新托住他的大腿,告诉他:“之前,你可没有像今天这么主动。”

    陆迟这话说得没错,林阙轻撒娇都是悄悄的,甚至是仅仅陆迟可见的撒娇。不是说他只在陆迟面前撒娇,而是说,他的某些举动会被陆迟无端定义为撒娇。

    “可能是想通了一些事。”林阙轻声音轻轻的,他瞥到了陆迟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牙印,勾起一个好看的笑,随后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在观察你打的标记?”陆迟扶住他的身子,冷峻的眼中,满是纵容。

    林阙轻对他的说法有些不满意,为什么说得他像一只圈地盘的小动物一样。

    “别盯了,快刷牙吧。”陆迟给他挤好了牙膏。

    林阙轻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修长的脖颈白皙干净,吞咽间喉结上下滚动,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味,反倒有几分禁欲的味道。

    他没有接过陆迟递来的牙刷,毫无征兆的扬起头,露出干净的脖颈,邀请陆迟。

    “给我也咬一个吧。”清冽的声音像是从未咽下过任何世俗的东西,却滚出了不算规矩的话。

    陆迟的眼神由纵容转向晦暗,他带着牙印的喉结滚了滚,全是暧昧的意味:“你确定?”

    林阙轻阖了阖眼,长睫落在眼窝里,因为抬着头,声音有些变调:“嗯~”

    他同意后,闭上眼睛,轻颤的脖颈感受灼热的气息贴近,粉白的唇瓣微微分开,似乎在等待着发出无声的喟叹。

    可想象中湿润尖锐的触感却迟迟不来。

    一声轻笑落在他耳后,灼热的气息烫的他浑身一颤。

    “你侧过来看看。”陆迟掰着他的脑袋,收起柔顺的发丝,将脖颈侧边暗红的牙印照在镜子里。

    林阙轻强撑着寡淡素白的脸倏然涨红,他忘记昨天陆迟已经咬过了。

    平日里清冷沉静的眸子直直看向陆迟,像是嗔怪他不早说,又像是羞赧的懊悔。

    但不管怎样,在这双潋滟的眸子外,接收眼波的人大抵只能收到一阵酥麻过电的触感。

    陆迟追着他的眼吻了上去,很犯规的一双眼睛。

    今天之前,这双大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蕴藏着绝望的平静,像现在这样带着灵动的生气,陆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林阙轻躲闪着避过他的轻吻,长发挑起台上的水渍,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胸膛,浸湿了衣衫。

    陆迟顿了顿,没在上前,但眼底更幽深了几分。

    林阙轻从陆迟手腕上取下皮筋,想要拢起发丝,束一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可他一只手上还缠着纱布。

    “让你心急。”站在一旁被夺了皮筋的陆迟敲了敲他的额头。

    长指翻飞间,三两下就束好了头发,林阙轻白净精致的脸庞也完全露了出来。

    洗漱完毕后,林阙轻跟着陆迟下楼,还没走进餐厅,一阵浓郁的甜香味就先行传来。

    是向姨熬的南瓜粥。

    “小少爷,快下来,尝尝向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向姨将晾好的南瓜粥端到餐桌上,朝换了一身白色衬衫的林阙轻招手。

    他们一早就被陆迟交代过,不要提昨夜的事情。

    向姨为人和善,但心思和她的手一样巧而剔透,就算陆迟不提,她心中也有分寸。

    瞧着一身白色衬衣,出尘干净,精神头不错的小少爷落座,向姨松了口气,想着大少爷果然是能照顾好他的。

    她放心地从林阙轻身后绕过,此时林阙轻的马尾依旧束着,颈侧的咬痕在向姨眼中无处遁形。

    向姨停顿片刻,正巧与看向林阙轻的陆迟目光相接,她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大少爷。

    小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昨天连精神也不健康,大少爷还对着人没轻没重的胡闹,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向姨走到厨房间,遇见庄伯在调咖啡,她拽着人小声说:“你劝大少爷节制些,这小少爷身体这么弱,怕是受不住他。”

    庄伯身上庄重的气息一松,脸上出现一个慈祥的笑:“放心,大少爷有分寸的。”

    他也远远瞧见了一个牙印,不过不是林阙轻脖颈上的,而是早间没换上高领衬衣的陆迟脖颈处的。

    但这不妨碍庄伯和向姨之间的对话,他认为她显然是对一个牙印联想过度了。

    向姨讪讪一笑:“我知道,就是小少爷这三灾八难的,难免多心疼些。”

    也不怪她会乱想,实在是陆迟对林阙轻的喜欢太过明显,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又大。向姨担心小少爷会碍于身份,对大少爷盲目顺从,被欺负得狠了也不敢说。

    庄伯活了这么久,人精似的,提点了她两句:“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大少爷已经被吃定了?”

    向姨立在原地,隔着门缝看见她眼中颇具威严的大少爷被可怜的小少爷夺了杯子,温声细语但又不容置喙地剥夺了他喝咖啡的权利。

    她释然一笑,暗叹自己年纪大了,脑子也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短辣!

    妈呀今天暴雨耽误好多好多事情[爆哭]

    第52章

    林阙轻在家里修养了一段时间,没再提过要出门的事情。

    陆迟在书房里和陈近成谈事情,林阙轻知道大概又是关于他的病,陆迟说会将谈话内容转述给他。

    林阙轻神情恹恹地坐在窗边,他可以理解陆迟的担心,就算对他有隐瞒也很正常,都是为了他好。

    但他总觉得自己和陆迟的关系很奇怪,他毫不怀疑陆迟是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里,多少是成年人之间的爱情,多少是作为长者的责任,他分不清。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陆迟自己也分不清,哥哥和爱人之间的界限他朦朦胧胧跨过,像两湾交汇的水,边缘极尽暧昧柔和,并不泾渭分明。

    从前,他因为自己的身体以及一些心理问题而自顾不暇,现在得到了爷爷的认可,心理的病症也有了源头可溯,他才有闲心从两人的关系中跳脱出来思考。

    当然,这并不是他想和陆迟分开,恰恰是因为不想和他分开,他才会做这样的设想与思考,企图未雨绸缪的杜绝一切哥哥会从他身边离开的可能。

    林阙轻精致动人的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哀愁,他闲散地踱步于别墅内,落地窗外的光慷慨地落到他身上,追随着他清瘦冷寂的身影。

    他想,哥哥应该是很爱他的吧。

    不知为何,他回想起去拍卖会前陆迟和他的对话。

    林阙轻无意识地迈步上楼,他记得哥哥说,要是他不想见人,可以建很多很多庄园,没有人能打扰他。

    他修长瓷白的指节搭在价值不菲的红木扶手之上,暗红的扶手冷而藏华,衬得他冷白的肤色更加胜雪,如玉一般冰凉透亮。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敲击,回想起哥哥当时的神情,那双深邃如鹰隼般的眼眸内满是温柔,像水一样温暖的包裹他,但在回忆中仔细看时,林阙轻又觉得这水生出了意志,变成了柔和但牢固的锁链,环套在他纤细脆弱的四肢上。

    水质温软,但该有的束缚感一点不少。

    林阙轻闭上眼,一注光自窗帘缝隙偷渡,打在他颤如蝶翅的睫毛上。

    他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甚至希望水能换成更加坚硬牢固的铁链,紧紧勒在他的四肢上,最好能割破皮肤,融进血肉。

    这样,他和哥哥就再也分不开了。

    不经意间,陆迟在他心目中又变回那个他可以肆意依赖的哥哥。

    他漂亮清冷的脸上绽出一个雀跃的笑,如同春日里第一株破土而出的草,生机无限。

    从层层叠叠难言的思绪中抽离,林阙轻恍惚发觉走到了琴房门口。

    这是哥哥专门给他布置的,但回国后他还没来过。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低头看了眼,按下了把手。

    琴房依旧和他出国前一样,两架三角钢琴,一黑一白安静而庄严地矗立在窗下。

    林阙轻走进黑色的那架,坐在略高的定制琴凳上,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琴盖,而是将小臂贴在在琴盖上,侧脸轻轻靠了上去。

    浓密的眼睫缓慢而倦怠地眨着,他想起哥哥送给他的木雕摆件,被他砸进他胸口的那个。

    摆件做的很一般,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制作者并不精于此。

    因为他曾经师从A城最好的木雕师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过一段时间。

    他嘴角勾起一个甜蜜但哀伤的笑,像浸在蜜糖里的碎玻璃,他知道,那个摆件应该是哥哥亲手雕的,哥哥还装作是旅途中买的礼物,简直是不信任他的艺术鉴赏能力。

    在钢琴上靠了许久,久到小臂都麻了,林阙轻才翻起琴盖。

    黑白交织的琴键上如同他本人的气质一般,干净的不染尘埃,修长的指腹轻敲,每一个音都是精准而动听的。

    琴房内流动的乐曲如同山间的清流,起初将将涌出泉眼,些许生涩幽咽,行至半山顺着山势而下,逐渐变得顺畅而悠远。

    一曲毕,林阙轻背脊挺直,眉目似蹙非蹙,周身气质陡然沉下来,享受沉醉之余,如他的乐曲一般显现出几分山涧对万物的悲悯。

    “阙轻,怎么在这里?”

    身后的门打开,林阙轻回身看到的是陆迟颀长的身形和透着柔情的眉目。

    也许是视角的原因,林阙轻觉得哥哥的腿更长了,比例超出常人的优越。

    他收敛起眉目间的淡然,笑着说:“随便走走就到这里了。”

    “哥哥,你要不要跟我合奏?”他沉静如水的目光中带着期许。

    “好啊。”陆迟长腿一迈,三两布就走到了他身旁。

    林阙轻挪了挪身子,给陆迟让出了半个身位,拍拍凳子示意他坐下。

    “想弹什么?”陆迟神情纵容地望着他。

    林阙轻眉峰轻挑,神情间带着几分坏:“肖邦的冬风练习曲?”他故意拣了一首最难的说。

    陆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拇指食指一捏,揪起了他脸颊养出的肉:“故意的是吧?”

    林阙轻眉眼弯弯示弱似的,讨好陆迟:“好嘛,换一首,快放开我吧。”

    陆迟进门后一直在观察林阙轻,此时瞧着他灵动的神情,心里松泛,想和他闹一闹。

    他放开林阙轻的脸颊,等对方退开时,又卒然逼近,近到他稍一低头就能碰上林阙轻的唇瓣。

    林阙轻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但随即转为柔和。

    他喜欢和哥哥这样亲近,于是唇瓣大着胆子贴近哥哥的薄唇,轻而易举勾得那时常绷着的薄唇破戒挑起。

    午后最温暖的时刻,金黄的阳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凑在一起,极尽般配之意。暧昧甜腻的氛围如同炸开的烟花般,在情投意合的两人之间蔓延。

    窗外枯败的枝桠上停了两只鸟,它们依靠在一起,相互啄洗身上的羽毛,等待来年春天,容光焕发的相见。

    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回到安全距离,合奏了一首《生日快乐》,简单欢快,但想弹得贴合曲意,需要付诸真心的祝福。

    “阙轻弹得真好。”陆迟的手还在琴键上,身体已然凑近林阙轻。

    “那当然。”林阙轻难得有骄矜的时刻,但他的技术确实配的上这份骄矜。

    即使两年没有弹过,他依旧稳当而熟练,像是把这项技能刻到了肌肉里。

    “为什么选这首?”陆迟的手臂穿过他单薄的身躯,搂着他,把玩他匀称漂亮的手指。

    “祝你生日快乐啊!”林阙轻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嘴角噙着甜美的笑,眼尾却沁出水光。

    他的这句祝福不仅迟来了两年,还少了两遍,于是他又重复了两遍,声音还是一样的真挚甜柔,只是眼尾却越来越红。

    “阙轻,你怎么了?”陆迟的指腹抹过他湿红的眼角,冷峻的眼中闪过惊慌。

    林阙轻不想哭的,他只是想给哥哥补齐生日祝福而已,可是酸涩的情绪却滚滚而来,冲破他清冷沉静的外表。

    他避过哥哥的手,像个孩子一样伏进哥哥的胸膛,搂住他劲瘦的腰身,笑着对他说:“哥哥,你弹的好差。”

    怎么会有人能把音乐弹得这么死板无趣。

    林阙轻在陆迟怀里擦干净眼泪,探出头来:“哥哥,你练一练,等到我生日的时候,我要检查。”

    他不想陆迟像不重视生日歌一样不重视他自己的生日。

    明明是他的生日,他却要给自己送礼物,礼物还被他摔坏了。

    他的笑容无可挑剔,陆迟也看不出破绽:“好,我答应你。”

    “哥哥,抱抱我好吗?”林阙轻想念被陆迟有力的臂弯搂住的感觉了,他的心里很空很慌,往事的阴影挥散不去,只有拥抱能让他确认现在不是过去。

    陆迟会满足林阙轻的任何要求,他将人搂进怀里,动作很轻,但在察觉到怀里人不断收紧的动作后,拢紧手臂回应着他。

    林阙轻如愿以偿的被锁在哥哥温暖安全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陆迟开口:“宝贝,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林阙轻抬眼,乖乖跟着他走到白色钢琴的后面,琴身遮挡的地方摆了一个玻璃展示柜,柜子里是许多木雕作品。

    在一众精致灵巧的作品中,混入了一个边缘处理粗疏还有修补痕迹的东西。

    “我猜你在为这个小玩意儿难过。”陆迟打开玻璃柜,取出了那个笨拙的木雕钢琴。

    “哥哥已经修好了,阙轻。”

    林阙轻讷讷接过,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这个小玩意儿修好,他们的感情也能修好吗。

    陆迟点了点他的鼻尖:“这是我做的,你当时看出来了吧?”毫无芥蒂的问他。

    林阙轻低垂着眼,心底仿佛被刀剜过,他应该承认吗,看出来了还把它砸进雪地里。如果他撒谎,哥哥会不会更开心一点?

    “你肯定看出来了,我们阙轻眼光一向好。”陆迟揉了揉他的发顶,看见他低落的模样,下意识夸奖他。

    林阙轻笑了笑,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点头认下了这份夸赞。

    哥哥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他好像也从没有见过哥哥对他生气的样子。

    林阙轻有些好奇,陆迟对着他生气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描摹着眼前男人俊逸到完美的脸庞,哥哥似乎不止长相完美,在他面前,哥哥永远都是最好的状态。

    这让他感到不真实也不安全,他渴望看到哥哥更多的样子,生气的、失态的,甚至是丧失控制的样子。

    林阙轻封闭的内心似乎在今天彻底打开,滋生出了贪欲。

    说出曾被人下过的心理暗示后,他的禁制被破开,从害怕伤害陆迟变成了害怕失去陆迟。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昨天状态不佳没写存稿,焦虑一下[可怜]

    加油啊——

    感谢大家支持[三花猫头]

    第53章

    自那日从琴房出来后,林阙轻对陆迟黏的紧,他们似乎又变回了两年前如胶似漆的模样,但没人知道,即使是两年前,他们保持了一年的关系中仍有问题亟待解决。

    距离农历新年越来越近,别墅里的年味也浓郁起来,角角落落的发财树挂上了红灯笼,还多添了几颗寓意吉祥的金桔树,巨大的落地窗前贴了几块画风多样的窗花。

    这窗花有的剪了龙凤呈现栩栩如生,有的剪出一个福字看起来如同机器裁剪的一般,分别出自谁的手一目了然。

    庄伯和向姨的工作装也多了些喜庆的色彩,就连觉觉和黑骑士都有份参与。

    橘白毛色的长毛猫脖间挂了一串红线穿的金色静音铃铛,走路时不发出声响但金光闪闪的,软萌吉利,像个小年兽。

    黑骑士脖间挂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福字,同样是黄金材质,贵气又帅气。

    林阙轻眼瞅着黑骑士自从挂上新脖圈后,走路都神气了几分,修长的脖子抬得更高了,通身黑毛油亮顺滑,整体气质矜贵优雅,倒是有几分像他的另一个主人。

    想到这里,林阙轻墨色的眼眸弯成一弯残月,学着觉觉行走时的样子,放轻步子,慢慢猫到手里正专心致志剪着“福”字窗花的陆迟身后。

    本该在集团日理万机的男人,此刻坐在桌前,目之所及摆满了规整到刻板的红色“福”字。

    林阙轻等着对方放下剪刀,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哪只小猫走路没声没息的?”陆迟手里的剪刀一早就停了下来,如今侧了侧头,刚好贴上林阙轻微凉细腻的脸颊。

    林阙轻蹲下身挂在陆迟肩膀上,伸长手臂从一堆福字里挑选出一张最喜欢的,举过陆迟的眼前对到光下:“这张好看,我要贴到房间里。”

    陆迟绷着的肩膀松了松:“终于满意了?”

    林阙轻眨了眨眼,问他:“我什么时候说不满意了?”他明明觉得两幅窗花贴在一起很相配。

    “对,你是没说不满意,你只是站在窗前唉声叹气,好像和那个字有仇似的。”陆迟抬手覆上交叠在他锁骨处的手。

    很凉也很软,他给人捂着免得受冻了。

    这双能在琴键上翩跹起舞的手吃了太多苦,陆迟揉了揉指间匀称漂亮的指骨,他侧头问:“你这小艺术家昨天还说,我雕的钢琴像三岁孩子雕的?”

    林阙轻想起被他摆在床头的钢琴摆件,嘴角不由漾出一个满足的弧度,甜的像雪山上初春化开的泉水,干净清冽地开口:“可是,张师父三岁的学生确实雕的比你好呀~”

    他的尾音上颤,因为被陆迟背着手拖了起来,整个人悬空挂在了他的背上。

    “陆迟,放我下来!庄伯和向姨还在呢!”林阙轻掌心叩在陆迟颈侧,双腿却因为怕摔牢牢挂在陆迟腰间。

    陆迟听见他又直呼自己的名字,眉峰挑了挑,威胁他:“再没大没小,我就背着你去外面走一圈。”

    真小气,林阙轻眼角泻出些愉悦。

    张师父的小徒弟是他的孙子,天赋异禀,将来可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拿没有灵气的哥哥和他作比,还是抬举哥哥了。

    张家木雕手艺世代相传,究古溯源起来,祖上都是在皇宫讨生活的能工巧匠。众所周知,和御用之物挂钩,手不巧不精,可是要命的。在此情况下,张家手艺还能长传不衰,足见其厉害。

    到了现代,不仅无性命之忧了,名流世家还追着捧着,请他们出活。张河被人称作鲁班在世,他性子古怪,做东西向来只看人不看钱,看顺眼了不但直接送,连手艺也是不吝赐教的。

    林阙轻被陆迟带着拜访过他,顶着太阳浇了一下午的菜,倒是得了张河的青睐,那些会吐舌头眨眼的动物挂件、精致逼真能高山流水的小型景观盆,在别人看来一件千金,但是他从来不缺。

    后腰陡然收紧的力度,让林阙轻思绪回笼,他精神飘忽不定是常有的事,陈近成说不能过分苛求,别迷了神就好。

    他软下身子,全身力都放到陆迟身上,破罐破摔:“陆迟,你好坏。”

    庄园的佣人这几天放年假,少数没有家人选择留在庄园里的也大多关起门来休闲放松。这些林阙轻都知道,陆迟的威胁毫无成效。

    他甚至得寸进尺的将脸凑在陆迟颈侧,轻轻咬了一口。

    说咬可能不大准确,他没有露出牙齿,只是用薄唇包裹住皮肤。毕竟,他们前几天双双顶着牙印在家里招摇过市,他认为影响十分恶劣!

    他正想着怎么脱身,身后原本安静的空间就响起一声苍老的咳嗽声。

    “咳——”是庄伯。

    林阙轻听见有人来,他的脸皮还没厚到能当着像长辈的管家的面和陆迟胡闹,他按了按陆迟的肩膀。

    本来是想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去,没想到陆迟直接调转了方向。

    挂在他背上的林阙轻低下头,恨不得钻进这位坏哥哥的衣领里,狠狠咬上一口。

    庄伯和脸颊通红的小少爷对视时,脸上挂着慈祥地笑:“小少爷,您有一个快件到了。”

    林阙轻搁在陆迟肩膀的下巴一磕,他温声笑着说:“麻烦庄伯放到我房间吧,是我买的一些小东西,不用帮我拆开。”

    他笑得没心没肺,陆迟望着老管家稳健的步伐,侧过头问他:“买了什么?”

    林阙轻眼眸轮转一圈,告诉他:“想看点书。”他不想对哥哥撒谎,但又不能说实话,于是答非所问说了个带有迷惑性质的回答。

    见陆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挂在对方劲瘦腰间的腿晃了晃,讨好似的喊他:“哥哥,放我下来吧。”

    他的双脚如愿以偿地踏上毛绒地毯,一双漂亮清冷的眼眸瞥了瞥哥哥的神情,见对方勾起一个笑发问。

    “想看书的话,带你去外面的书店逛逛怎么样?”

    “我记得,你之前说,想要出门看看,对吧?”

    他的话恰好撞在林阙轻的点上,那林阙轻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本来还想着该怎么重提这件事,现下倒是顺坡下驴就行。

    “好啊。”他不挑去什么地方,能出去就行。

    “喵~”

    一声乖巧的猫叫声响在脚下,觉觉的猫爪软软地按在林阙轻的腿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毛发蓬松柔软。

    他将直挺挺的觉觉抱起,搂着它坐到沙发上,眼神专注地梳着猫猫,看起来认真沉浸。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该怎么支开哥哥,独自去拆封被庄伯送上楼的快件。

    “阙轻,我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让它们陪你可以吗?”陆迟弯腰摸了摸觉觉的背,又抬掌抚上林阙轻的发顶。

    林阙轻抬眼,一如既往的沉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好。”

    陆迟走之前看了眼林阙轻沉黑的发顶,而后迈开长腿上楼,没有再说话。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林阙轻纤细修长的手指捧起觉觉毛茸茸的脸庞:“你在这里乖乖的,等下给你开罐罐。”

    哄好了猫咪,林阙轻雨露均沾,许诺会和黑骑士玩飞碟,把两只都哄好了,他才轻声上楼。

    回到卧室,他关上房门,没有锁住,那样显得太心虚了。

    他拿起桌上特殊材质的小刀划开了快件的包装,划开的过程费了些力气。

    自从他生病割伤自己后,陆迟就把家里他能接触到的东西都严格把控起来,花盆、镜子材质都做了更换。这把小刀划在人体皮肤上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正常使用时需要费多一些力。

    平平无奇的包装划开后,露出了黑色烫金的字样——邀请函。

    是全明星宴会的邀请函。

    林阙轻即使情绪又崩溃过,也没放弃这个尝试的计划。

    或者说,正是情绪崩溃又重建,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的头脑在陈近成的保守治疗下越来越清晰,对自己的心意当然也就更能看清,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离不开陆迟了。

    他也不相信世界上还能有人比陆迟对他更好,既然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他就只能尽量从自身弥补这段不适配的关系,让自己变得更好,更配的上陆迟这样耀眼的人。

    首要解决的就是他身体里的药剂,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摧毁他的意志,甚至会危及他的生命。

    他不怕死,但他害怕失去陆迟。

    找到药剂的解药,他就能彻底自由,毫无后顾之忧的爱陆迟。

    当然,只有活着,他才能和陆迟永远不分开。

    所以,他知道这件事有一定风险,必要时刻他也会寻求陆迟的帮助。只不过,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ohno,快被专业课作业折磨发疯,想鼠[爆哭]

    末点掉的好厉害,但是俺还是会努力写完的。

    但是,宝宝们,到六月以后,更新真的没法保证,我只能说尽力[爆哭],宝宝们想养肥我就养吧,但是千万别放弃我!到了七月更新肯定就稳定了,不过七月大概都要到番外了[爆哭][爆哭][爆哭]

    第54章

    第二天下午,陆迟果然如他前日所说,带着林阙轻出门。

    虽然还在冬季,但午后的阳光不错,林阙轻靠着车门神色之间有些倦怠。

    昨天他拆完邀请函后,怕陆迟解决完事情找不到他,就没在房间待多久。谁知道一打开房门,觉觉和黑骑士乖乖地排排站着,两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尤其是黑骑士,嘴里还叼着一个白色飞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林阙轻看了眼关着门的书房,无奈叹气,他当然不是什么不讲信用的坏家长。

    甚至,他还是一个会超额奖励孩子的模范家长。

    昨天陪黑骑士玩了一刻钟,林阙轻觉得适量运动有助于让人神清气爽。第二天当黑骑士再次叼着飞盘来找他时,他也没有打压孩子的积极性。

    于是,陪黑骑士玩了一个小时飞盘才等来另一个家长拯救的他,此时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神色恍惚地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陪孩子玩,怎么会这么累……

    林阙轻瞥了眼冷峻威严的陆迟,又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幸亏他和哥哥生不了孩子。

    “在看什么?”陆迟偏头,锐利的目光似乎有洞察一切的能力,他眉峰微微上挑。

    有点腹黑,看起来很招人的样子。

    林阙轻如是评价。

    “没,就是在想要去哪里。”心里虽然那样想,但他还是起了个正常的话头。

    毕竟,男人生孩子什么的,实在是有些……荒谬,他到底在想什么?

    “去华茂。”

    从他的角度看,玻璃上浅浅映出林阙轻乖巧点头的面容,明明是清冷疏离的长相,可在他面前却这么乖。

    很可爱,也很健康。

    陆迟偏向窗外时,冷峻的眉眼破冰,嘴角勾起一个笑。

    虽说目的地是书店,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下车后,林阙轻的目光率先被一家装修颇有格调的咖啡店吸引。

    全木的地板、墙壁、桌椅,内部装饰简单而朴素,原木色的墙壁上挂了几盆淡雅素净的鲜花,阶梯式的坐位像地中海自由的山,整座店的氛围惬意而自由。

    像建在现代闹市里的小木屋,充满魔力,踏入时仿佛能洗涤干净在繁华商圈沾染的疲累,从生存中逃脱,安静的享受生活。

    “这里也不错,要进去坐坐吗?”陆迟隔着木门镶嵌的玻璃,望了一眼,而后绅士地替林阙轻推开门。

    林阙轻朝他笑了笑,就着他的动作进了门。

    他们坐在阶梯的中下层靠窗户的位置,空气里咖啡味弥漫,香醇掩盖之下的苦涩别有一番风味。

    窗外恰好对着繁华的街道,许多人聚在路边,拿着手机似乎在等待什么,林阙轻也有些好奇,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想喝什么?”

    林阙轻从窗外回神,见陆迟开着手机屏幕问他。

    林阙轻眼眸微颤,有些疑惑,店里的坐位自由,甚至没有正经的桌子,更没有地方放菜单。

    “没想好?那就先看看再说。”陆迟放下手机,身上的冷峻淡漠像标签一样,被店里宁静自由的氛围以及身边披散着长发的漂亮人撕下。

    林阙轻闻言走下阶梯,朝着中央的吧台走去。

    他的步子不急不徐,留下神情不解的陆迟在原地。

    “您好。”林阙轻清冽的声音打搅了各自忙碌的员工们。

    员工们本在各司其职,听到一道燕山停好听的声音后,回头来,见到一张清冷漂亮到极致的脸庞。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离林阙轻最近的员工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他面前。

    “要两杯美式,谢谢。”林阙轻看了一遍菜单,想着哥哥应该不爱喝那些花里胡哨的甜饮,冰美式不会出错,他眼尾一弯,嘴角漾起友好的笑意。

    原本清冷的面孔陡然被这一点粲然的笑打破,变得更有亲和力,像极了雨后平静山里的一朵茶花。

    员工被这抹淡雅清幽的笑震住,言语间局促起来:“好、好的,请稍等。”他总觉得眼前留着长发的人像世外来的翩翩公子,连笑都是带着花香的。

    打单时,她的手指六神无主地在键盘上打架,只因为原本该控场的眼神都用来偷看眼前难得一见的帅哥了。

    等待间隙,林阙轻安静的伫立于台前,似有所觉的回身,看到了陆迟关切的目光,他回以一个恬淡的笑。

    他发现自己虽然离开了两年,但对于国内正常的社会还是能够应付的,点单进行的就很顺利。

    让他觉得难以应对的只是豪门那群人精而已。

    “您的单子。”员工脸上挂着不属于打工人的开朗笑容。

    林阙轻心中一点小小的自得很快敛了回去,他礼貌地回了一个谢谢,转身回到座位前,发现陆迟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哥哥,你笑什么?”

    咖啡厅里的环境安静,连带着他的嗓音也轻了几分。

    “阙轻,你看。”陆迟将扫过点单码的手机递给林阙轻。

    “这是?”林阙轻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菜单,清冷的眼眸中出现几分懵然,看起来有些不符气质的呆。

    他的样子陆迟看在眼里,耐心的和他解释起国内互联网经济这两年的发展。

    “这比国外方便太多了。”林阙轻听完后不禁感叹,淡红的唇瓣因吃惊而微微张开,仿佛真的是一位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离开仆从遍地,锦衣玉食的生活后,第一次独自出门。

    他没想到国内发展这么迅速,想起自己刚刚还沾沾自喜能够适应国内的生活,现在顿时有些脸红。

    “没关系,这些在生活里用的多,很快就能熟悉起来。”

    许是他的沉默中有些窘迫,陆迟又开口安慰他:“虽然这些技术运用很广泛,但是对于鲜少在普通店面消费的人来说,也很陌生。”

    “比如孟光,他一直待在国内,但现在还是逢店就给人家服务员递卡。”

    孟光作为常去会员制店消费的贵公子,又被拿来开涮了。

    有了差生对比,林阙轻有被安慰到,但他转念又想,孟光对于这些不熟悉,那陆迟这样忙碌注重效率的人,应该也是没什么空光顾这些没法刷卡的店铺的。

    可刚刚陆迟跟他讲这些时,却像是十分熟悉的样子。

    在员工放下咖啡后,林阙轻问他:“哥哥,为什么你这么了解?”

    “陆氏集团在这个领域有投资,我看过最初的项目草案。”陆迟替他拆开吸管,语气平常的仿佛投资的不是前景卓越的高回报领域项目,而是一杯普普通通的咖啡。

    林阙轻听着哥哥平静的话语,但瞥到他微微屈起的长指,勾唇一笑。

    “哥哥真厉害~”

    他的语调上扬,像一根纤细柔软的羽毛,极快地掠过陆迟平缓跳动的心脏,留下一阵痒意。

    陆迟眉峰微不可察的挑了挑,转而将杯壁挂着水汽的咖啡挪的离林阙轻远了些。

    “嗯?”林阙轻要拿咖啡的手一空。

    陆迟屈起的长指敲了敲他白皙光洁的额头:“天这么冷还敢喝冰的,不怕胃痛了?”

    林阙轻的手按在胃部,算了,反正他也不爱喝这些苦苦的东西。

    “给你点了一个草莓奶油蛋糕。”陆迟晃了晃手机。

    林阙轻点了点头,转而将视线放在窗外,忙碌的街道上方才等待的人已经不见,换了另外一批人。

    林阙轻想起刚刚陆迟和他说的话,猜想他们等的应该是网约车。

    网约车倒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只不过像他们这些豪门出身的人家里都有司机,一个人出门的时刻几乎不存在,不知道也正常。

    “哥哥,你能告诉我他们等的车是用什么软件约的吗?”林阙轻状似好奇的问。

    陆迟暗暗看了他一眼,没问他为什么要学,接过他的手机操作了一遍给他看。

    林阙轻的目光不算专注,时常会从屏幕上转移到陆迟灵活有力的手指上,但好歹也算学会了。

    等他们的教学完成,小蛋糕散发着浓郁的甜香登场。

    林阙轻吃了两口觉得太过甜腻,便放下叉子倚靠在窗台,漫无目的望向窗外。

    他的视线跟随着人流从前往后,过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繁杂单调的人群晃得他眼睛疲惫,身上被压下的倦怠也卷土重来,让他的眼皮像挂了霜的窗,开合缓慢。

    即将变得更慢时,道路角落出现了一群身着黑衣的健壮保镖,他们簇拥的中心是一道坐着轮椅瘦削的身影。

    林阙轻眼皮上的霜顷刻间消融,原本无神的眼眸倏然睁大,挺直的背脊绷得更紧,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抹身影。

    他的拳头紧了紧,但很快又松懈下来,恢复成平静沉如水的模样,转过头,语调轻柔:“哥哥,这里阶梯的座位很有意思。”

    陆迟刚好消灭完在林阙轻手下“轻微伤”的小蛋糕,放下叉子,知道自己家的宝贝大概又要说些复杂但有趣的艺术审美,耐心地听他分析。

    “我想起来小时候,有一个很特别的同学,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没有参与,还带着我去了一个高年级的阶梯教室,和这里有点像。”林阙轻的神色如常,眼底带了些追忆的色彩。

    陆迟屈起的手掌翻开,从容地转动食指处的宽戒:“后来他转学了吗?”

    林阙轻上的学校是小初高直升的,他到陆家的时候差不多上高中,陆迟调查过他所有的同学,并没有这位“特别”同学的痕迹。

    “嗯。”林阙轻点点头,黑色的发丝扬在空气里,隔得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孔。

    他将发丝别到耳后,清冷的长相下神色柔和,带着些央求的语气握住陆迟翻开的掌心:“哥哥可以帮我找找他吗?”

    他的语调绵软,握着陆迟的手轻轻摇晃。

    林阙轻在撒娇,陆迟下了一个判断:“好,他叫什么名字?”

    “沈炽,三点水的沈,炽热的炽。”

    林阙轻看着陆迟将这个名字发给沈敬,贯来挺直的背脊松了松力,沉下心和陆迟一起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将起诉期末周

    第55章

    年关越来越近,林阙轻和陆迟也在这段时间里把华茂商圈里有意思的店探了一遍,开车的司机像是提前安排过路线,每次都能停在一家不错的店附近。

    林阙轻隐隐察觉是哥哥的安排,他没有扫兴,甚至对哥哥这些隐秘的手段很受用,但他偶尔也会打乱一下哥哥的计划,例如把原本要去的书店换成宠物店,打包了几箱宠物罐头和玩具回去。

    难得有几天林阙轻主动要求一个人前来,陆迟也很有分寸的以工作为由让他一个人出去放风。

    华茂整个商圈都是陆氏的产业,陆迟很放心林阙轻在这里闲逛,

    今天外面下着小雨,陆迟在书房开会。

    林阙轻静默的立在书房门口,他在想一会儿该怎么说,才能让陆迟同意他在阴冷的雨天独自出门。

    他觉得哥哥对他的控制欲没有很强,至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这本是尊重的表现,但让他的心底生起无端一股不满,好像是身处凌寒的人得到了一条毯子,却无法严丝合缝地裹紧。

    秀气的眉心微微一簇,他立即挥散开怪异的想法,回归当下需要解决的事情。

    哥哥对他的限制不多,今天之所以需要找说辞,是因为下雨了。

    他身体的抵抗力一向不太好,虽然外面的雨不大,但哥哥还是会有概率劝解他。

    他抿着唇伫立了片刻,直到手心微微汗湿,他才抬起素白的指节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

    陆迟的声音有些微冷淡,等到发现来人是林阙轻时,他面上冷肃的神情猜有所收敛。

    林阙轻墨色的眼眸扫过桌上堆叠的文件,嘴角勾起一个浅笑:“哥哥,今天我想去我们第一次去的咖啡店看看。”

    哥哥今天好像很忙,那他提起独自出门成功的概率就更高,前几天他就已经尝试过了。

    陆迟从繁复的文件中抬眼,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工作时用的无框眼镜,眼神中锐利的部分被镜片的反光掩去,最终敛为一身威严肃重的气质。

    “好,让小张送你。”

    林阙轻轻而易举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眼眸震颤一瞬,但立即适时地漾起一个好看的笑。

    陆迟望着他弯得像月亮的眉眼,威严的眉宇间松懈几分,淡淡看了他一眼,像平时一样叮嘱:“下雨天,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打电话。”

    林阙轻点头出门时,陆迟又叫住他,再次叮嘱:“记住我的话。”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严肃,林阙轻心中一紧,重新转过身时,蹙起的眉头平稳放下:“放心吧,哥哥~”

    他的尾音带了几分自然的甜意,自从认定心意后,他总是这么喊陆迟。

    陆迟看向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温柔而无攻击性,笑着让他去吧。

    林阙轻关门的声音很轻,跟他的脚步一样,不像人走出来的,像猫。

    他穿过雕花的回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早就收到的邀请函连带着一个背包出门。

    走到别墅门口时,小雨飘在空中没有什么声响,风也压抑在黑空之下,似乎酝酿着未知的风暴。

    一片末日气氛下,林阙轻长身玉立,身着一件长到能包住他脚踝的大衣,从落下的肩膀来看并不合身,但他的气质清冷独特,身材比例极佳。

    尺码偏大的衣服披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压个子,反倒显得他愈发挺拔高冷,身上沾染上了几分陆迟的冷肃。

    或许是因为,陆迟是这件不合身的大衣的主人。

    “小少爷,我帮您把包放到车上吧。”一身黑色定制工作服的庄伯站在门口,苍老的手重握着一柄伞,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向林阙轻。

    “没关系,就是几本书,等下到咖啡店去看,不是很重。”林阙轻的长发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阴天反倒让他的皮肤变得更冷更白,不似阳光下的耀眼,是一种冷到病态的白,但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诡谲森然的美。

    庄伯闻言收回手,恭敬地替他打开车门,同时也不忘叮嘱:“雨要下大了,小少爷早点回来。”

    得到林阙轻肯定的回答后,他才关上门,撑着黑伞立在雨中看着车子远行,一向庄重平和的眉目间萦绕着忧色。

    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雨点有隐隐变大的趋势,但并不明显。

    车里的暖气很足,即使车窗采用的是特殊材质的玻璃,依旧蒙上了一层薄雾,林阙轻的脸被蒸得白里透红。

    他的心脏跳的比平时更快些,身上自然也更热,但他没有选择解开衣扣,修长匀称的手指还刻意地拢了拢衣领。

    他的视线沉稳,下意识看向司机的位置,直到隔断的屏幕映入眼帘,他才想起来司机看不到后座的情形。

    漂亮清冷的眼眸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挺直的背脊松下来,靠在舒适的靠背上,手指翻飞在手机屏幕上操作。

    他告诉自己,这么紧绷可不行。

    就算两年没有以客人的身份出席宴会,在北欧时以侍应生的身份参与的还少吗?

    今天他也不用出风头,明星宴会没人认识他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人,只需要保证平稳度过就行了。

    况且,他今天出席的身份可是梦华娱乐的股东,明星晚宴作为豪门资源交换的低配版,没人会愚蠢到去得罪资本。

    实在不行……

    他总有哥哥替他兜底,只要他发送求救信号的速度够快。

    虽然今天的计划他瞒着陆迟,但支撑他执行这个计划的底气大部分来自陆迟。

    林阙轻想到在家里努力工作的哥哥,神色更加放松了几分,他也是有靠山的人。

    他想,如果计划翻车,最多就是被哥哥按着教训一顿而已,他服个软就能过去。

    “小少爷,您下车时注意安全。”小张的声音响起。

    车门被打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作响,林阙轻回过神来,他神色淡漠的走下车,接过小张手中的伞。

    “雨好像要下大了,开车不安全,我在店里多待会儿,等雨小了给你发消息。”林阙轻的声音清冽,语速平稳。

    小张恭敬的点头,目送他的身影远去。

    摆脱小张后,林阙轻并没有进入咖啡店,而是绕到了店后的街道,停下步子后,他瞥了眼手机屏幕。

    “司机距离您还有5分钟,请尽快到上车点等待。”

    网约车的信息提醒亮在锁屏。

    天空还是一片黑压压,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呜咽呼啸的风,裹挟着冰冷刺骨的雨水,卷的人手中的伞也拿不住。

    天气原因,街道周围等车的人不多,但来华茂这样的商圈消费的人,大多衣着精致而个性,个个都是随时能上街拍的料,即使在雨中,寻常的狼狈也化作了艺术性的松弛。

    他们有的在等家里的司机,有的在等预约的商务车,但在这场随性的雨里,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被角落里一抹黑色的身影吸引。

    林阙轻一身黑衣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弯下的伞形遮住他清冷淡漠的眉眼,只露出一个尖而利落的下巴,还有一双握着伞柄素白骨感的手,浑身透着疏离矜贵的气质,像是那家出行不利遇上坏天气的清贵少爷。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林阙轻缓步走向一辆白色的,尾部沾满雨天泥点的电车比亚迪。

    收伞时部分水珠落在大衣上,林阙轻坐进车里后拿出包里的纸巾,耐心地擦拭着。

    他低头时,浓密的羽睫覆盖住如星的眼眸。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司机的目光不由落在这位奇怪的乘客身上。

    衣着虽然款式简单,但看材质版型绝对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更别提坐在后座的人一身闲适矜贵的气质。

    把他这辆老破比亚迪硬生生坐出了宾利的架势。

    可正常的少爷公子那会屈尊降贵打他这样的网约车,凑着红灯闪烁的几秒,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乘客淡漠冷然的神色,心中似是有了判断。

    司机断定他是和家里闹别扭的小少爷,本着善意的心,尽管是雨天开车,他依旧开口劝解:“年轻人,和家里闹矛盾也是正常的,但这雨天不方便,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司机话落,林阙轻略有诧异地抬眼:“没,出来办点事。”

    司机雨天行驶不好分心,但听后座的声音就觉得病恹恹的,好像是十足的不高兴,以为他是离家出走犟嘴,想开口劝,但又不好说的太直白。

    这小少爷看起来不大好说话,气质冷得很,他也怕给人弄出逆反心理,笑着打了个哈哈:“行,没事就行,叔就是担心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什么问题。”

    “我邻居家一孩子,就是雨天和家里闹别扭了,离家出走,结果喝醉了和人打架,差点没救回来。”

    林阙轻明了,这大叔倒是热心,他收了人家的善意,也就解释了一下:“叔叔,我真的没和家里闹矛盾,就是家里司机临时有事,我又不大会用这个打车软件。”

    他随意扯了个谎,有理有据,打消了司机的疑虑。

    宴会厅也在市中心,和华茂离的不远,到目的地后,林阙轻先和司机道了声谢才匆匆下车。

    “这孩子,还怪有礼貌。”司机憨厚的脸上爽朗笑开,手机上跳出一个聊天页面。

    “人已送到。”

    他回完消息,神情更多了几分开怀,悠哉游哉开着车准备提早下班和家里的妻女共进晚餐。

    也不能光这些少爷小姐们享受生活,他这样的普通人,也该陪陪家人,享受享受普通人的乐趣。

    另一边,林阙轻凭着邀请函进了宴会厅。不过,他进的不是主厅,而是一个贵宾休息室。

    作者有话要说:

    林老师就这样偷偷摸摸

    第56章

    穿过金碧辉煌但安静的走廊,侍应生带着林阙轻进了贵宾休息室。

    进门,首先视野是极开阔的,定制的欧式软装奢华而舒适,尽头还有一扇门,打开是一个紧急衣帽间,放着定制的礼服。

    林阙轻视线一扫,粗粗打量了一翻,还挺豪华。

    毕竟,他拿的可是主办方的特邀邀请函,安排的休息室当然不会差。

    他落座于欧式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十指灵活配合,缓缓解开黑色大衣扣子,露出里面深蓝色的定制礼服。

    这就是为什么他今日穿这件衣服的原因,够长,刚好能遮住里面的着装,肩膀也够宽,挺阔的西装面料穿在里面不会显得怪异。

    他的指尖轻点在白皙的下巴上,到了宴会厅就要思考后续该如何合理的让自己消失在陆迟视线内一个晚上了。

    小张还在华茂等着,当然,他也一早就想好了对策。

    毕竟,这个审美穷奢极侈的宴会厅的主人,可是老熟人了。

    黑色的大衣铺展在身后,修长的腿依旧惬意交叠,他点开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小林同学,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

    “孟光哥。”林阙轻在无人的房间内,唇角勾起一个友好的笑,浅浅的梨涡卷在腮上,看起来温和无害。

    “诶,有什么事需要哥帮忙?”孟光的话听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像是完全没料到接下来会被带进怎样一个贼窝。

    但林阙轻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这样的,孟光哥,我现在在金池。”林阙轻的声音温和轻缓,像潺潺的溪流。

    可孟光却在这无辜的声线里,生生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瞬间心惊肉跳起来。

    “嗯……小林同学,你来这里干嘛啊哈哈。”

    林阙轻附和着他的笑:“啊,当然是参加宴会呢。”

    “哦,我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记得陆迟没说要来参加啊……”孟光的声音犹疑不定。

    “因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呀。”林阙轻的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小林同学,你这别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孟光哥。”

    孟光打了一个寒颤,言辞激烈:“别,你别喊我哥,你赶紧回去成吗,你在哪里,弟弟现在马上来找你!”

    “孟光哥,冷静。如果我现在告诉哥哥是你带我来的这里,你猜哥哥会怎么做?”

    空灵轻快的嗓音从听筒内传出,孟光只听到了两个字——灵异。

    “小林同学,你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林阙轻听到了满意的话,也就不再吓唬他:“你只要告诉哥哥,雨太大了,你路过华茂见我一个人,现在正在陪我,过会儿把我送回家就行。反正哥哥应该不知道你在参加宴会。”

    “你让我一起帮你骗陆迟?不儿,小林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东窗事发了会怎么样?!你可能就是被按着打打屁股,我……”

    “咳——”林阙轻捕捉到关键词,双颊一红,但很快维持住平静:“孟光哥,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是现在就被发现,还是我们合作骗过哥哥,你自己考虑。”

    电话对面静默几息。

    “行了行了!你们两口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赛一个心狠手黑!”孟光怨气冲天,不敢睁开眼。

    林阙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孟光哥如果看到我,最好装不认识,否则怎么解释我的身份,又需要你考虑了。”

    “我知道你最烦这些了。”他的思虑周全,完全不似在陆迟面前的温良乖巧。

    倒是有几分……乖张。

    孟光在心里咆哮,难道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就不多吗?!

    但他已经认栽认命:“放心,我已经被你拿的死死得了,你说什么我都照办就是。”

    “好的,谢谢孟光哥~”林阙轻语调上扬,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碰,轻松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孟光焦头烂额踱步窗边,回头看到长腿交叠悠闲惬意地坐在宴会厅休息室沙发上的陆迟,咬牙切齿,。

    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他们两个,现在才会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明明都已经知道,还要我陪你演这么一出,有意思吗?!”孟光怒目圆睁,完全不理解他俩到底想干什么。

    陆迟冷峻的眼中兴味颇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提醒他:“他想要瞒着我,那你就帮他好好瞒。”

    好纵容的语气,好一个恩恩爱爱,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孟光摇头叹息拽领带,无话可说无语凝噎,彻底被他们打败了!该死的小情侣,只得着他一个人霍霍!

    休息室换衣间,林阙轻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劲瘦的腰部曲线明显,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更加耀眼,他正对着镜子仔细调整着一顶深棕色短款假发。

    那是他一个人出门时买的,一直放在背包里。

    假发带好后,林阙轻抬头,他先调了调眼神,而后看着镜中人顶着一头深棕色小卷,眼神俏皮单纯,整体看起来温和近人,透出几分灵动可爱的感觉,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明星。

    很好,和他本人的气质相去甚远。

    林阙轻满意的整理衣着,他没有系领带,而是带了一个与礼服同色的领结。

    他走出休息室,过了一段走廊,或许是第一次戴假发,不太熟练,走了几步后有些移位。正好,前面就是一个洗手间,再回去反而不方便了。

    高端宴会厅的洗手间装潢也是别致,走进就是雅致清新的香味,这里还算是贵宾才能进的区域,人少,方便他整理。

    他挪了挪泛着光泽的发顶,使其进一步固定在发网之上,灵巧的手指施力,事半功倍。

    他正全心调整,身边突然想起水流声,偏光望去,没看清脸,先被一身流光溢彩的钻石礼服晃得睁不开眼。

    “你是……林?!”

    林阙轻听到这把清亮优雅又熟悉的嗓音,倏然睁开眼,转头望去,眼神有些诧异。

    “艾琳?”入目是一张骨相优越立体的浓颜,他的眸光亮了一瞬,毕竟没有人能见到灵感缪斯兼财神爷还保持冷淡的。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被唤作艾琳的女人神采奕奕,作为混血的眼窝深邃,艳丽的红唇笑开,整个人洋溢着与她冷艳而极具攻击性的外貌相反的热情。

    打过招呼后,林阙轻神色一顿:“你怎么认得出我?”

    “你忘了?你曾经把你的一张合照当成作品文件发给了我,还过了撤回时间。”艾琳挑了挑眉,风情万种的眼中满是促狭。

    林阙轻想起来了。

    艾琳是他在北欧时期的甲方妈妈,她作为火遍全球的知名歌手,对他的作曲情有独钟。与她本人浓丽大方的长相一样,她出价也相当大方,甚至在了解情况后,能够忍受林阙轻因疾病而拖延的工期。

    去北欧的第一年,他们之间的合作很密切,一直到林阙轻圣诞夜割腕住院,因身体原因,他交完最后一曲,就终止了合作。

    而交错文件的正是这首歌。

    他为了省钱,在小诊所住了几天就回家修养了,长期失眠让他浑浑噩噩,桌面上的文件乱七八糟,他那时眼冒金星,以为自己拖住了正确的文件,没想到发送的是一张他与陆迟的合照。

    那张合照曾经被他设为壁纸,后来随着他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发展到打开电脑心脏就会抑制不住的抽痛到反胃,他就把照片层层叠套放进了文件夹中。

    逃避可耻但有效。

    只是没想到会为后面的乌龙埋下伏笔,他发送完后就关了电脑,差点耽误了艾琳的新歌发售。

    “当时真的很抱歉。”被对方认出来,林阙轻也就没有伪装,眼神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没关系,还挺刺激的。”艾琳不是小心眼的人,况且能一饱眼福见到这么一位出众的创作者的真容,她也不亏。

    “就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艾琳极盛的眸中带着善意的打量,扫过对方定制手法独特,价值不菲的西装,她的眼神定了定。

    看来她的这位容貌绝色的乙方小天使,来头不小。

    林阙轻察觉到对方试探的目光,但笑不语。

    艾琳能够在娱乐圈长盛不衰,除了极佳的歌唱天赋外,当然也少不了省时度势的敏锐。

    她知道他们这些有钱人注重隐私,识趣的止住话头。毕竟,她只是名气够大才拥有独立的休息室,而她的乙方,在娱乐圈没有听说过,那就只能是非富即贵的资方了。

    “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也期待往后和你的合作。”艾琳朝他挥了挥手,步伐摇曳却又不失潇洒锐意。

    林阙轻望着她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等了片刻才抬步前往宴会厅。

    宴会厅里的灯光也是符合装潢基调的暗金色,男男女女均衣着光鲜,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尤其是厅室中央,穿着大胆或优雅的男女明星们簇拥着,摇晃的酒液呼之欲出,似是在与什么人攀谈。

    穿过暗香浮动的人群,林阙轻身上却没惹半分尘埃,依旧一身浅淡的茉莉味。

    都怪陆迟,从小就爱给他用茉莉味的洗发水,现在都快被腌入味了。

    他没有参与进浮华喧闹的人群,路过时他匆匆瞥到了孟光身陷其中,他身边簇着的人最多。

    林阙轻觉得机会还是要留给有需要的人,自己就不去凑热闹了,躲在宴会厅的冷餐角,拿起一个栗子蛋糕,垫垫没有进食的胃。

    “年轻人,你怎么不去应酬?”

    一道还算礼貌的声音在侧边响起,一身黑色西装虽不是定制但也合身,只是说话拿腔拿调,想装得绅士风雅又终究多了三两浮夸。

    “认识一下,我是安庆娱乐的李青。”他伸出手,动作是一脉相承的浮夸,

    林阙轻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视线一扫,见他还算礼貌,只说:“没有兴趣。”转身想走。

    “你是哪个公司的小明星?”黑西装见他要走,索性像条滑手泥鳅,挤进桌面和冷冷拿着蛋糕的人之间。

    对方的举动不再礼貌,林阙轻当即冷下脸:“无可奉告。”

    在陆迟身边待久了,他倒也沾染上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气势,虽不够真,但唬人算是够了。

    李青勾起一个笑,退到安全距离之外:“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时候年轻人不必这么辛苦。”

    其实但凡有眼界一些的人,都能看出林阙轻身上的定制礼服价值不菲。偏这位大款老总,早年煤场发家,似乎认定了林阙轻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明星。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

    林老师是这样的,毕竟被陆总带着熟悉社会来着,能学到什么小白花做派!

    第57章

    暗示意味十足的话甫一落地,四周本就没人的环境更加安静了几分,连不远处的觥筹交错都格挡在了外面。

    林阙轻低头,笑着随意掸了掸衣摆,再抬眼时面无表情。

    很快,他又重新牵起嘴角:“我辛苦不辛苦,你应该不知道,但你与其和我浪费时间,不如找个看得上你的。”

    他当然懂对方看似委婉实则低级又低俗的话,虽然被陆迟保护的很好,但他又不是真的小白花。

    言尽于此,他蛋糕也不要了,被人搞得没胃口了,油腔滑调,让他无比想用陆迟的脸洗洗眼睛。

    “既如此,喝杯酒就当我们没见过,怎么样?”李青拿起手边的酒杯,作足了一副绅士派头,但落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眼中就是先礼后兵的典范。

    果然,世界还是最忌蠢人灵机一动。

    林阙轻对他无论绅士还是先礼后兵的举动毫无看法,酒杯一直在自己眼前,倒也不怕他在酒里下什么东西。

    但,跟陆迟待在一起久了,参加的宴会规格高,见的多是八面玲珑的人精,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四周寂了又寂,他站在原地,眉目间戏谑难掩,不想和蠢人一般计较,但也不打算让自己受委屈。

    气氛僵持,他正准备开口,一句似嗔似娇的话陡然横插进来。

    “诶,李哥?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啊!”

    来人卷着一头深棕色的短发,倒是和林阙轻的假发款式有几分相似,眼角一颗泪痣,笑起来灿若桃花。

    很漂亮的一张脸,挂着曲意逢迎的讨好,甜腻的嗓音悄无声息地挥开冷寂的氛围,四周人见有了个会来事儿的,也就知道这位李总对旁边那位不识好歹的冰山美人大抵不会有兴趣。

    他们也见惯了这些长相漂亮但过分谄媚的小明星,靠着一张脸和会哄人的嘴,把娱乐公司的老总伺候得舒舒服服。

    四周人的眼中充斥着司空见惯的冷漠,少数涉世未深的新人面露鄙夷,但终究是少数。

    “小妖精,我认得你,不跟着你们赵总,跑我跟前来显什么劲儿?”李青放下酒杯,身上都是被小明星哄得酥麻的舒爽,伸手揽过他纤细的腰肢。

    林阙轻冷眼看着,心想这位李总身家未必入流,做派倒是颇有几分意思,懂得多症下药。

    被他叫做小妖精的男孩笑开了眼,泪痣颤在眼下,细腰流过妖媚风骚的弧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方才还装得绅士的男人的手:“赵总过会儿才来呢。”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美,腻的人心肝发颤。

    “哟,那你快去等着吧!”李青听了他的话倒是规矩了起来。

    “别啊李总,刚刚还掐着人家的腰呢,这魂现在是被哪个妖精勾走了,啊?”

    林阙轻近距离旁观,发现泪痣男孩的眼底藏着鄙夷,是对谁的,不好说。

    “行了,怕了你了,待在赵总身边安分点吧。”李青推开即将贴近他脸侧的唇瓣,红粉润泽,诱人是真的,但是他要是敢受用,被秋后算账也是真的。

    他虽看不出林阙轻的定制礼服,但是认识前来搅局的男孩背后之人。

    他再傻也看得出这小妖精是故意的,只能挥挥手,强装风度。

    “跟我走。”

    林阙轻的手被泪痣男孩牵住,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带出了稀松的人群,掌心温软汗湿的接触让他有些不适。

    但牵着他的人刚刚也算帮了他,出于礼貌,林阙轻只下意识挣扎了一瞬,并未表现得太过强烈。

    “抱歉啊,刚刚有点着急。”身旁的人足够敏锐,停下脚步松开了他的手。

    林阙轻与他对视时,脑中掠过男孩攀着李青时眼底的鄙夷。此时,那双生在泪痣上的眼睛平和而寂静,对他局促地笑了笑。

    “其实,我也没有很脏。”男孩拘谨地攥了攥手。

    “真的,我就跟过一个人。”就是那位赵总。

    林阙轻瞧着他与方才风情谄媚截然不同的神情,伸出手,轻轻触了触男孩尚未褪去青涩的脸颊。

    男孩和他差不多高,被白皙冰凉的指尖触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谢,我只是不习惯和人接触。”

    林阙轻没有嫌男孩脏,甚至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他只是对陌生人天然抗拒。他知道在这宴会厅里,有很多人身不由己,有些人神色冷漠而享受已经沉溺,有些人还向着空气伸手。

    “那……那个,我叫程嘉洛,我们坐着说吧。”程嘉洛粉嫩的脸颊红了。

    “你现在跟我待在一起,他就不会来找你。”他下意识补充。

    林阙轻眼含疏离的眸子弯了弯,问他:“那等会儿赵总来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程嘉洛盯着他倏然破冰的眼睛根本挪不开视线,太好看,太独特了,像混在冰晶里的琉璃,不那么凉,但更璀璨坚韧。

    “我唬他的,赵总今天应该不会来。”程嘉洛垂下眼睫。

    “为什么帮我?”林阙轻的眼中释放出更多的善意,化去了几分冷意。

    程嘉洛笑得灿烂干净:“也没啥,看到就帮了,能帮一个是一个嘛……”说到后半程,他的语调跌下去了些。

    林阙轻看出了他灿烂下的窘迫与低落,像一只断了腿却依旧只能蹦跳的兔子。

    “加个好友吧。”林阙轻递过手机,给只有四个头像的好友列表添砖加瓦。

    程嘉洛掏出手机,熟稔地切换了账号,赶紧发送添加申请,而后惴惴不安地看着对方操作。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想加他,还是出于社交礼貌。

    对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他只能从微信昵称“林”里判断他大概姓林,看起来昵称和本人一样干净有分寸。

    他敢肯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这位林先生,毕竟谁会忘记一张出尘精致到极致的呢?

    他猜测这位林先生可能是某个公司新签约的艺人,寻常的新人尚且对他避之不及,更何况是大庭广众拒绝老总的这位呢。

    “加上了。”

    身旁人简短的三个字将他唤回神。

    “哦,好。”程嘉洛连连点头。

    “不用这么紧张,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你。”

    林阙轻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安慰别人,果然离开了家长的孩子就会长大。

    程嘉洛挠了挠头,身体骤然松懈下来:“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有点紧张,可能是你太好看了吧。”

    话毕,他自觉有些冒犯,想找补。

    林阙轻轻笑一声:“谢谢。”

    程嘉洛跟着笑开,肢体也不再僵硬,他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以前和你挺像的。”

    “你别不信,你看我。”

    林阙轻抬起视线,对面的程嘉洛不笑时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的气质,像雪一样干净。

    “那现在……”

    宴会厅里奏起乐曲,两两结伴的人迈起优雅的舞步,裙摆翩跹地扫过每一寸瓷砖,冷色与艳色碰撞开来。

    程嘉洛无所谓地笑笑:“就是跌过跟头了呗,也挺好。”

    真的好吗?

    林阙轻从程嘉洛释然的眼中无端看到不甘,他说:“会好的。”

    其实,程嘉洛也不用说这么多,从提出加好友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决定了,帮一帮这个还在伸手的人。

    “行了,我刚看你蛋糕没吃完,现在大家都在跳舞,我们过去没人会注意。”

    程嘉洛语调雀跃,似是被欢快的乐曲带起了情绪,他隔着衣物带了带林阙轻的手腕,又很快放下。

    林阙轻笑了笑,没有拂他的意,跟着他走到了冷餐区。

    乐曲越来越激昂,能歌善舞的明星们脚步轻盈灵活,身姿婀娜曼妙,有几分赏心悦目。

    远远望去,林阙轻倒是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同样闲适的身影,孟光站在休息区正幽幽朝他这边看过来。

    林阙轻收敛起面对李青和程嘉洛时的游刃有余,无害地朝远方笑了笑,而后若无其事地挪开眼光。

    他在心里和孟光道歉。

    视线转回来,他见程嘉洛动作迅速且有目的地夹着小蛋糕,很快错落在各个盘中的栗子蛋糕被夹完,缝隙里填了两个草莓蛋糕。

    林阙轻看他,一头棕色的卷发,毛茸茸又像囤食物的小仓鼠。没想到,仓鼠回过头,给他手里塞了一个酒杯。

    “我们回去吧,舞曲马上结束了。”

    程嘉洛的声音在乐曲下显得小小的,林阙轻从善如流并替他接过一个盘子。

    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顺走了盘子里所有的栗子蛋糕,满载而归。

    “看你刚刚没吃完,是不是被恶心坏了?”程嘉洛朝林阙轻推了推蛋糕。

    林阙轻抿了口酒,看起来不置可否,但还是夸他:“你观察挺细的。”

    “那当然,不然还怎么混?”程嘉洛再也没摆出冷脸的样子,又是一副卖力的热情似火的神情。

    倒和宴会里的气氛相配,林阙轻这么想着又抿了口酒,方才在李青手下没喝的酒,现在配着程嘉洛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挺好喝的。

    “我跟你说,我们不这行仅要有眼力见,还要懂得提防小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嘉洛絮絮叨叨说着曾经被对家粉丝下药,差点失声的故事。

    林阙轻才反应过来,他是做男团的,怪不得长得好看,不过其实演技也不赖。

    乐曲又响了起来,开场舞已经过了,这次两两结对的人少了许多,但裙摆西裤下舞出的风,还是让头顶晶莹的水晶吊灯摇晃起来,一圈一圈光像瀑布流淌,兜头泼到林阙轻脸上。

    林阙轻面无表情的坐着,逐渐不再应和程嘉洛的话,眼尾泛出淡淡的红,睫毛仿若被流淌的瀑布浸湿了,一簇簇立着。

    “诶,你怎么了?”程嘉洛正说到兴头上,却看见对面人又正襟危坐起来。

    林阙轻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没事。”他的语气冷然,好像刹那从火热的对话中干脆地脱离了出来,又变回冷静淡然。

    他盯着杯子,摇晃流动的酒液被杯壁松散而绝对地束缚着,不知怎的想起被陆迟按在怀里的感觉,眸色深了几分。

    程嘉洛心下一凛,不知道是自己说的哪句话触犯了他的禁忌,他的头脑正迅速思考,却在下意识盯着对方五官中最出众的眼睛时,发现那双好看的眼睛眨动的频率十分迟缓。

    程嘉洛视线又移到骨节匀称的手中捏着的酒杯,液体少了一半。

    他再看看自己手里已经空了的杯子,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喝醉了?”

    他扫了一眼身旁人原本雪白的脖子,已经红得不正常了,又担心他是不是酒精过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怎么这学期期末周这么不讲道理的

    你们可能很快要看看不到日更的我了,现在这里跟大家说抱歉。

    因为可能会隔几日断更一段时间,所以后面的番外会写几篇福利的,大家订阅正文以后就可以免费看应该是这样,或者我可以单开一本免费的番外本[爆哭][爆哭][爆哭]

    球球大家不要离我而去,记得回来捞我,大家需要囤文的可以评论区留个蹲,俺到时候会挨个踢!

    第58章

    林阙轻的视线锁在前方,头顶的吊灯不转了,但是凭空出现了三个,层层叠叠碰撞在一起,发出玻璃碎了的脆响。

    晕眩间伴随着无名的火,自脖子向下烧,胸膛发紧,他的嘴不自觉张开喘气,淡红的唇瓣颜色加深。

    他呼出几口热气,酒味萦绕在鼻息间,声音截然相反的淡定:“劳驾拿着酒杯,跟我走。”

    他起身时摇晃了一下,程嘉洛及时扶住:“你没事吧!”

    林阙轻攥住他的衣袖,摇头的动作让他头脑更加晕眩,他迫切地想要寻找到能够依靠的人。

    程嘉洛擦了擦掌心的汗,一手扣住两个杯子,不再多言,跟着他穿梭在人群之间。

    他的余光落在身旁人高级定制的礼服上,鼓动的心跳不比身旁已经面红耳赤的人慢,对方是喝了他拿的酒才出事的。

    程嘉洛眉宇间凝重,但他一心多用是常事,注意到林阙轻走的方向是朝着贵宾休息室的,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解救的初衷是好心,但他攥了攥手中的高脚杯。

    能不能有好报,他不敢细想。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步伐快起来,他迈步之余,心中祈祷着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谢谢。”林阙轻向他道谢,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松开他走向临近贵宾室的休息区。

    林阙轻半阖着沉重的眼皮,包裹着身体的西装很紧,他几乎能看见衣料下热得发红的皮肤。

    浓密眼睫抬起,穿不过人群掩映,贵宾室太远了,这样下去不行!

    他的目的地从休息室换成了离他更近的孟光。

    他的步子还算沉稳,但行走的方向让站在远处的艾琳眉心一动,那片休息区可不止有孟光。

    “各位,失陪。”作为特邀嘉宾超级巨星的艾琳,身边围着的人不比娱乐公司的高层少。

    她耳边炫着耀眼的光,全钻的扇形镂空耳饰随着她的步子摇晃,她看到林阙轻脸侧不正常的红晕,但走到一半,她又停滞。

    脑中不知怎得忆起那张发错的照片,黄昏光影里除了林阙轻圣洁冷冽像天使一般的容颜,还有一张由上帝精雕细琢的侧脸轮廓惊艳而禁欲。

    年轻圣洁的脸上有黄昏最亮的光,他对着镜头笑,而身后那张成熟的侧脸隐在暗处,似乎也在笑。

    艾琳是混血,她想或许中国人不归上帝管,但她不了解中国的神系,只觉得照片上的两人应该是由创世者精心制造的。

    现在,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坐在休息区的两位先生,一位低着头拨弄戒指,另一位左顾右盼。

    照片里浑然天成的侧颜与拨弄戒指的那位重合,她的眼神逐渐现出探究,而她身边的人则逐渐静默下来。

    林阙轻朝着无人敢靠近的休息区靠近,丝毫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当然烧热的脑子也没给他机会思考,为什么平时宴会最受欢迎的交际王子孟光周围会空无一人。

    行过转角,他平稳的步履在看到坐在孟光身边气度不凡的男人时,踉跄几近摔倒,扶着墙角才站稳,而细窄的腰身也因他发力的动作更加明显,韧而有力,包裹在深蓝色西装下,赏心悦目。

    “哥、哥哥?”他的嗓音像含了一口甜腻粘稠的糖浆,在喉口冒泡,音量极小。

    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林阙轻迷离的眼睛里疑惑并存,他在程嘉洛面前维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身上的温度更高了几分,好像比宿主更加迫切靠近它所认为的解药,林阙轻招架不住了,他嗅闻到熟悉的味道时,就四肢无力,软软靠在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的肩头上。

    湿漉漉的眼睛像干坏事被抓的猫看向神色冷峻的男人,完全屏蔽了四周几近惊恐的抽气声,也完全忘记了向出尔反尔的同伙索要解释,只一心向被自己“欺骗”的人求饶。

    “啊。”

    他的身体骤然腾空,耳边响起陆迟无奈的声音:“回去再和你算账。”

    林阙轻脑袋更晕了,酡红的脸颊发烫,让他不得不贴近目之所及最阴凉柔软的地方,蹭了又蹭。

    陆迟的脖子绷紧,听见醉倒了的人含糊嘟哝:“不要……不要打、打……”最后两个字轻的听不见。

    陆迟拖住他腰臀的手更紧了几分,无视周围人小心翼翼的视线,朝着休息室走去。

    孟光怔然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心里的第一想法是陆迟教训了林阙轻,就不能再收拾他了吧。

    “孟总……”程嘉洛眼中的震惊还未完全消散,颤着手递给他两个杯子。

    “那个……这个有酒的杯子是刚刚那位先生喝过的,他交代我拿着。”他的金主是和陆家有渊源的赵家人,自然知道陆氏集团的掌权者和孟光交好。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教会他的不止审时度势。

    “那位不是据说最禁欲无比,要和工作过一辈子吗?”

    “他身边门当户对的俊男靓女不少吧,怎么会在这种场合看上一个……”

    “怕不是旧相识?”

    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在陆迟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逐渐大了起来,他们都无比好奇这位传说中没有任何绯闻只出现在财经新闻的贵人,究竟缘何当众就把持不住将上赶着贴来的人抱走,不是说他最是手段狠厉么?

    他们圈里人都知道有些人是能用美色贿赂,有些人要小心适得其反。

    比如陆迟,以前有人往他床上送一丝不挂的漂亮男孩,送的男孩被当场丢出来不说,送人的更是被陆迟身边的特助沈敬当众羞辱。

    什么时候拉皮条的也能上桌了,这是他的原话。

    后续的合作自然也是吹了,不仅如此,主动现身的漂亮男孩以及这位拉皮条都被陆氏法务部以贩卖特殊服务为由,打包送了进去,接受改造教育。

    从此,所有人的明白,陆迟虽然条件优越,但是最不能沾染的一位,否则丢了工作事小,进了局子可就算完了。

    他这般不近人情,怎么今天对倒贴的美人倒是殷勤得很。

    去的方向还是休息室,那里没有监控,能干什么,在场的都是成年人,哪里会不知道。

    周围有人惊讶,怎么有人胆子这么大,当众求爱,居然还成功了,探讨起那位美人是何等绝色。

    还有人后悔没大着胆子主动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被那位看上,以后要什么资源没有。

    不对,被那位看上以后,还要什么资源啊,人家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都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孟光听着现场音量克制但逐渐走向限制级的人群,叹口气,接着挂起一个潇洒暧昧的笑:“陆总今天难得心情不错,我们梦华娱乐新签的人确实优秀。”

    他的话赋予了陆迟抱走的林阙轻一个新的身份。

    到头来,他还是得帮林阙轻编瞎话善后,无语。

    “各位今天是没机会了,但在场的青年才俊还是不少的……”他这话说的意味不明,挑开了原本走向限制的话题。

    现场哄笑开,翘起嫣红的手指指着他窃笑的人不少。

    孟光压了压手,轻佻的语气里沾了几分不伦不类的正经:“大家也是看了一出难得的好戏。”

    他顿了顿,眼底的风流转为警告:“不过呢,陆总这个人最注重隐私,大家出去说话可要当心了。”

    他也是世家出来的少爷,在好友面前只是懒得装,并不是不会每名利场这一套。如今三言两语就恩威并施的镇住了场子。

    他点到为止,周围的都是要靠资源吃饭的明星,当然不敢再乱说什么,只是经过这一遭,场内的气氛倒是炒得前所未有的热。

    衣着华丽的明星和与会同乐的公司老总举杯共饮,原本不算平等的两拨人,此番因为共睹铁树开花的奇观,倒有了几分共鸣,聊起八卦来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四周人散开,重新嘈杂起来后,孟光挑了挑眉,问一手拿着一只酒杯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轻佻,与平常在好友面前的傻气直率不同,伪装起来也是花花公子的一把好手。

    “程嘉洛。”

    似是没料到对面的看似软糯漂亮的小明星这么不卑不亢,孟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应生拿好酒杯。

    接着,他掏出一张烫金名片塞进程嘉洛胸口的口袋:“等化验结果出来,会联系你。”

    “酒是你让他喝的?”孟光神色收敛了些。

    程嘉洛连忙解释:“我只是顺手在冷餐区拿了两杯,没逼也没劝他喝,而且我也喝了!”

    孟光看着小明星花容失色,到底怜香惜玉,没再继续吓他:“别担心,多半和你没关系,他对一些酒天然过敏。”

    以往林阙轻喝的酒都经过陆迟的手,连他们家的酒窖都筛选过,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忘记了。

    孟光不敢忘,因为他们家办宴会时,每次都要规避林阙轻不能喝的酒,而酒单这种事情肯定不能麻烦他日理万机的哥哥们,也就由他这个闲散少爷负责了。

    林阙轻不知道他在宴会里喝的开心,全是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

    今天如果他提前知道林阙轻要来,自然也会过目酒单。

    不过,林阙轻既然愿意和这个小明星坐下来喝酒,孟光善意地叮嘱他:“出去以后别乱说,你的好日子大概要来了。”

    程嘉洛识趣一笑,想着抽身离开时,孟光又说:“你看着识趣,在这待着吧,省的我应付那些狂蜂浪蝶。”

    程嘉洛无可无不可,坐在孟总身边,乖巧地扮演花瓶。

    宴会厅再次响起今夜最后一首曲目,孟光随意地抬起酒杯朝着心绪不宁的程嘉洛晃了晃,程嘉洛服务意识很到位,干脆的一饮而尽。

    酒液醉人,有人深受其害。

    定制的商务车里,隔断将后座一切声响死死隔绝。

    “哥哥……难受……”

    林阙轻散乱的领口里泛出不正常的红,修长脖颈附着一层薄汗,皮肤被晶莹的汗水束缚着,透不出热,身体里的火像流星般四处乱窜,烧得他浑身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下周榜单会轮空,所以这周只更新1w5

    明天应该不更啦[可怜]后天更

    第59章

    翌日,厚重的窗帘遮挡住窗外蓬勃的阳光,昏暗室内超大尺寸的床上被子蜷成无懈可击的一团,角落的空气净化器和加湿器默不作声地工作着。

    直到房门被打开,床上那一团包裹起来的被子主动露出破绽,一截白瓷色的脚腕踢了出来,踝关节处像套了一条暗红的脚链,浓艳的颜色衬得四周皮肤更加白得发冷。

    “唰啦”

    厚重的窗帘在按键指令下自主拉开,林阙轻在超大的床上试图滚一圈,但一动,就泄出吃痛的抽气声。

    光线清晰了才能看清,纤细脚踝处的一抹红并不是脚链,然而还不等细看,一只肤色更深的手便严丝合缝的嵌进红痕。

    “不……不要……”

    林阙轻在脚被抓住的瞬间出声,似乎是条件反射,但在逃避什么尚未可知。

    那只手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能配上这样的抵抗,它只是将那截微凉的皮肤重新塞回柔软雪白的绒被里。

    “阙轻,起来吃点东西。”

    拉开窗帘后,室内已经天光大亮,林阙轻在厚实的被子里依旧昏天黑地,他听到被子外低沉的声音,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忍着浑身酸痛,小心翼翼扯开一点被角,露出一双微肿的眼睛,眼尾湿润泛红,像一丛含苞待放的桃花。

    “阙轻?”

    他的眼睛无神而疲惫,被唤了几声也没反应,直到被人捞进怀里。

    “嗯……”他像一只任人摆布的棉花娃娃,酸软地倒在他持有者的怀里,看着他脖子上刺眼的痕迹,唯一能动的眼睛里蕴着浅浅的怒意。

    凭什么他浑身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哪里都动不了,但是昨天和他一起干坏事的人却精神奕奕的早早起床。

    “嘶——”

    睡袍领口处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和锁骨处遍布的抓痕相呼应,为这一身旖旎的痕迹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讨厌你……”林阙轻的声音哑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带着牙印的脖颈处滚了滚,喉咙干涩疼痛,开了加湿器也没用。

    “昨天是谁……”

    林阙轻眼疾手快捂住了陆迟的嘴。

    陆迟视线扫到他锁骨处暗红的斑驳,眉峰微挑,闭上嘴。

    林阙轻无力的垂下手,挂在陆迟肩膀上。

    一个微凉的杯口抵到他唇边,他像久旱逢甘霖的植物一般,尽力吞咽,直到呛咳。

    “喝这么急做什么,迫不及待批评我?”陆迟的嘴角破了点皮,勾起时褶皱撑开更加明显。

    “哼。”林阙轻不理他,酸软的手臂悄悄后挪,想要揉一揉后腰,但在路过平坦欺负的小腹时,脸色一红。

    昨天到最后,这里都是微微凸起的,一碰就能让他发抖。

    想到这里,他又瞪了陆迟一眼。

    “宝贝,你这是翻脸不认人?”陆迟的声音刻意放轻,勾在林阙轻耳边。

    林阙轻的脑子一片混沌,但对于自己怎么缠着陆迟索吻,怎么颤着手强硬地指挥陆迟脱衣服,记得相当清楚。

    假酒耽事。

    “我昨天喝醉了啊,而且好像过敏了……”林阙轻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昨天哭得太厉害,眼皮眼珠连带着眼尾都有点难受。

    他倒是没完全忘记自己对一些酒会过敏的事情。

    “你昨天没过敏。”陆迟敲了敲他光洁的额头。

    “啊?”林阙轻抬手摸了摸昨夜泛着艳红的脖颈,有些怀疑。

    陆迟凑近他懵然的眼睛,笑着说:“昨天的酒里面没有让你过敏的成分,但你喝的是药酒,里面有些补身体的药物。”

    “你还喝了陈近成的药,补过了。”

    陆迟又贴心的解释,末了又加一句:“而且你酒量太差了。”

    “没有!”林阙轻下意识反驳,反驳完又觉得有些干涩,于是增加论据润色:“我明明在你的酒窖里喝了很多才醉的。”

    他说的是刚回国那会儿,失眠了去偷酒喝被陆迟发现还迷瞪瞪咬了他一口的那天。

    “什么‘你的’,这是我们的家。”陆迟捏了捏他的脸指正。

    “家里的酒窖设计的时候有考虑到你,能让你拿到的都是给小孩子喝的。”

    林阙轻怔了怔,他的神情有些尴尬。

    “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手腕、胸口、腿根、还有……”

    眼看陆迟越说越向下,林阙轻立刻腾起来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被他捂住嘴的人挑挑眉,狭长的眼睛弯了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就有点酸……”林阙轻被他看得脸颊发热。

    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他想起昨夜接吻时,陆迟失控又直白的眼神,像一道坚不可摧的绳索绑住他,让他无从拒绝,只能被绑着节节败退。

    “确定没有不舒服了?”陆迟再次和他确认。

    林阙轻从他平淡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迟疑地点头。

    “那就好。”陆迟话虽如此,手上动作却利落。

    林阙轻被裹在被子里卷成长条状,四肢陆迟极具力量的手臂束缚着,整个人坐在陆迟的腿上。

    “干嘛!”他皱着眉。

    “审审你。”陆迟捏住他的下巴。

    林阙轻扭头想要挣脱,哪有情侣刚迈出重要的一步,第二天就坐在一起玩审问的。

    虽然他确实干了点坏事,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一般第二天不都是得到一个安抚的吻,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吗?

    “委屈什么?昨天,你威胁孟光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

    陆迟心口不一,看着林阙轻下撇的嘴角,他还是心疼地吻了上去。

    林阙轻得寸进尺搂着他的脖子,擅自加深了这个吻。

    他努力回想昨天在黑暗中纠缠的感觉,学着陆迟搅乱一池春水,将两人兜头淋湿。

    试图蒙混过关。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陆迟从温柔乡里挣脱开,稍微挪远了些。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林阙轻细密喘气,湿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反问他。

    陆迟闭了闭眼,将他禁锢在怀里:“其实,你瞒的挺好的,处理邀请函、培养出门的习惯、威胁孟光,这些都很不错。”

    “那还不是被你发现……”林阙轻瞥了瞥嘴,眼眸低垂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被野猫欺负的家猫。

    陆迟看着他这副可怜样,低下头,毫不犹豫把兢兢业业替他善后的兄弟卖了:“孟光告诉我的。”

    “可我提前了解过他们公司的运行结构,明明绕开了孟光哥的。”林阙轻不解。

    陆迟笑了一声:“确实没人告诉他,但他这人上班喜欢到处闲逛,偶然看到的。”

    “所以我说你瞒的挺好的,如果不是孟光不务正业,你肯定不会被发现。”

    他正大光明的把责任扔给孟光,大肆赞扬林阙轻的行为,让林阙轻犹如翘起尾巴的猫,挣脱开被子,搂着他脖颈的手紧了又紧。

    “坏猫。”

    林阙轻被耳边滚烫的气息惊得一颤,而后不甘示弱的对着另一只耳朵吐气如兰:“跟你学的~”

    尾音上扬,像一根羽毛轻飘飘钻进陆迟的耳道,极快速地挠在他心口。

    陆迟“嗯”了一声,又问他:“那你说说,还跟我学了点什么?”

    审问变成调情。

    林阙轻却推开他,捧着他的脸说:“昨天在我身边的人,你能不能帮帮他?”

    他没有忘记程嘉洛,尽管现在说这些有些破坏气氛,但他觉得帮助程嘉洛这件事也刻不容缓。

    “那个小明星?”

    林阙轻见到狭长的眼眸里出现一抹促狭,他敏锐的发现了些不对劲。

    “他用不着我们帮。”陆迟语气肯定。

    “怎么了?”林阙轻不确定陆迟的意思是程嘉洛不需要帮忙,还是不值得帮忙。

    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能看出程嘉洛一开始帮助他是出于善意,也能看出他后续接近自己是别有目的,但他觉得对方的确需要帮助。

    “你没看错人,但现在应该有人帮他。”

    林阙轻发现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哥哥好像有点不高兴,卖着关子不肯告诉他。

    “我认为,我们现在更需要解决的是你的问题。”

    林阙轻又迷惑了,怎么又到他了?

    陆迟重新用被子裹住他:“你不信任我。”

    “我没有,我只是……唔……”

    林阙轻辩解的话语被堵在唇齿之间,他无力抵抗有些无赖的陆迟,只能任他吮吸欺负。

    那天他们胡闹了许久,林阙轻始终没有机会解释这件事,好像陆迟不需要他的解释。

    陆迟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按着他教训,似乎很宽容,他也知道,他们自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秘密。

    从房间里出来后,林阙轻才知道,原来他一觉睡到了下午。

    不过长久的睡眠,依旧不妨碍他一整天疲乏无力,脚不沾地被陆迟抱来抱去。

    他们之间的氛围陷入一种默契的甜蜜,那是独属于坦诚相见后,两颗心距离的靠近。

    具体来说,就是在没有人的时候,林阙轻可以更没有心理负担的赖在陆迟身上,颐指气使地指挥陆迟为他做些诸如端茶递水、翻书按摩的小事。

    这种氛围的打破,来自于孟光的一个电话。

    “小林同学,你把我害惨了!”

    “我的初夜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光惊恐的大叫声从扬声器里播出,游荡在空旷的别墅里,林阙轻立刻按住音量键。

    林阙轻皱眉看向陆迟,对方歪了歪头,像是早有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

    期末周大概是资本针对大学生做的最大的局

    第60章

    一个小时后,孟光携一条丑的客观的绿色厚围巾到达别墅内。

    林阙轻穿了一件从头包到脚的米白色连体睡衣,帽子上还有两个长长的耳朵,看起来是能蹦蹦跳跳的样子,但事实上连衣服都是陆迟给他穿的。

    林阙轻瞥了眼裹得严实的孟光,问他:“孟光哥,你被人睡了?”

    被林阙轻勒令穿上高领毛衣的陆迟侧目看了眼身旁带着兴味的人,抬手捏了捏他垂在身后的耳朵。

    孟光生无可恋,脸上盖了一只布满掐痕的手,但还是要为自己正言:“是我睡了别人好吗……”

    林阙轻抱着膝盖蹲坐在地毯上,身后抵着陆迟腿,头恰好能枕在他的膝盖上。

    “你不会也喝假酒了吧?”林阙轻牵起陆迟垂在膝侧的手。

    陆迟任他拿捏,空出的手替他捋了捋长长的发丝,盘算着下次是不是应该在家里装一个躺着洗头发的台子。

    在浴缸里,穿着衣服厚重,不穿……

    “什么?你说你和程嘉洛?!”

    林阙轻攥住陆迟的手都紧了紧,他的眉间挤出一条明显的川,不可思议又不可置信。

    “他不是……”

    林阙轻欲言又止。

    孟光摆了摆手:“我知道,昨晚他拒绝了,但我……”

    孟光回想起昨夜自己被扇的巴掌,顶了顶腮帮,又泻下气来。

    “都怪那个什么姓李的,好端端的怎么把果酒换成药酒,他以为全世界都跟他一样肾虚吗?简直离谱!”

    林阙轻“啊”了一声,枕着膝盖的头磨蹭了两下,嘀咕:“怪不得他要我喝酒。”

    “什么?”

    林阙轻手里攥着的手抽了出来,力道恰好捏住了他的下巴。

    “额……”林阙轻支支吾吾,“就是……一杯酒,后来我不也喝了吗……”

    “行了,你是挺能耐了。”陆迟捏住他下巴,作弄似的摇了摇。

    “唔……”林阙轻皱眉,“再摇就晕了!”

    陆迟力度根本就不大:“娇气。”

    “喂!”孟光夹在两人之间,崩溃的插声,像琴瑟里突然出现的唢呐,气氛陡转。

    “有没有人关心关心我呢?”

    林阙轻叹了口气:“可你不是没吃什么亏吗,嘉洛怎么样了?”

    比起在他们面前输出的孟光,林阙轻更担心的是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嘉洛,毕竟孟光看起来不着调,力气确实是有的是。

    “切,他?好着呢!”孟光侧过头去。

    林阙轻发现他眼睛红了,和陆迟对视一眼。

    “有事说事,不然打电话喊你哥来哄你?”陆迟作势拿起手机。

    “诶,别!”孟光眼神躲闪,“就是……他早上醒过来也不让我负责,甚至不想听我说话,电话都没留就走了。”

    孟光心里受挫了,他的技术没那么差吧,他主动想负责,对方却穿上裤子就走。

    “说起来,孟光哥,其实你是对人家有意思吧?”林阙轻点了点他。

    “他上面是赵家的人,不难解决,但你最好问过他的意见。”

    陆迟说的话冷漠,但却有道理。

    程嘉洛是给成年人,不是一个物件,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应该尊重他,不能因为孟光喜欢就随意转手。

    孟光想了想对方颤巍巍下床时冷漠的眼神,还有低头看手机离开的身影,他搓了搓脸:“那我是不是很没希望啊……”

    “不一定,他应该也不想继续现在的生活。”林阙轻打断他。

    孟光眼睛亮了一瞬。

    “你可以联系他试试。”林阙轻把好友名片推给了孟光。

    “如果人家不愿意,你也别强迫他。”

    孟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哪能啊。”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的挺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

    酒后乱姓,露水情缘。

    林阙轻回想了下程嘉洛妥帖的处事风格:“可能,你们比较互补。”

    陆迟闻言,捏了捏他的鼻子。

    “回头我让沈敬把赵家那边处理一下,剩下你自己解决。”陆迟揉了揉林阙轻困倦的眉眼。

    才刚醒没多久,陆迟自责昨天夜里折腾的有些过了。

    孟光走后,陆迟收到了沈敬的信息。

    对方先是吐槽严家的家主严复擎简直是条疯狗,在合作洽谈期间突然反悔,还毫无征兆地攻击陆氏的产业。

    不过,似乎只是警示,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

    沈敬猜测严氏反常的行为,可能与林阙轻上次要查的那位沈炽有关。

    沈炽从小的经历倒是好查,但在林阙轻出国那年,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任凭沈敬怎么调动资源都无法查到他的去处。

    直到昨天,他在细枝末节里将沈炽与严家联系起来,可还没等他细查,严氏就对陆氏进行了警示。

    要说实力,陆氏肯定在严氏之上,但两方碰撞起来都会产生极大的损失。

    沈敬没有轻举妄动,他认为林阙轻要调查沈炽这件事本身可能并不是出于恶意,严氏反应过激了。

    林阙轻就着陆迟的手看消息,他心里有了些猜测。

    “哥哥,能不能安排我和严家的人见一面?”他抬眸望向沉沉看着他的陆迟。

    “年后,去慈恩寺祈福的时候。”陆迟应允了他,没再追问。

    林阙轻有自己的盘算是一件好事,虽然他心底总觉得自己养大的人本应该和自己亲密无间,但陈近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确实应该收敛对林阙轻的占有。

    “哥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严家的人见面?”林阙轻攀着他的膝盖,坐到了他怀里。

    他的脑袋靠在陆迟跳动的胸口,浓密的眼睫一扇一扇,看起来很安静。

    陆迟摸了摸他的发顶,无奈地叹了口气:“委屈什么呢,宝贝?”

    陆迟自觉只比林阙轻大了三岁,两人思想上的差距不应该有那么大,但他就是时常弄不清怀里的人在想什么。

    有时候,不管他有多么厉害的头衔,有多少权势金钱,在林阙轻面前也只能不知所措地替他擦眼泪。

    养小孩很难。

    “哥哥,你不关心我了吗?”林阙轻手指点在身后靠着的胸口,一圈一圈,像是在叩问。

    陆迟圈住他的手,轻声说:“怎么会呢。”

    “只是……有人告诉我,应该对你少一点控制,我……”

    林阙轻立刻抬头,唇瓣刚好撞上陆迟的下巴,于是两片脆弱的皮肤摩梭起来:“谁说的?”

    林阙轻的声音有些委屈。

    他干脆咬在陆迟的下巴上,力道有点重,细白的牙齿很快磕进了皮肤深处。

    “林阙轻。”陆迟喊他。

    “你是因为我没有全部占据你的生活而感到失落吗?”

    林阙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说:“我不知道,但我不习惯你现在这样。”

    “你明明知道我要去宴会,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他说得更具体。

    陆迟扣住他的腰:“可是,那样不正常。”他极有耐心的教导。

    但他的学生似乎很顽固:“从小就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不正常?”

    陆迟一时无言,他想说林阙轻小时候太易碎了,只有密不透风的保护才能保证他一点点长大。

    那个时候,只觉得林阙轻大一些就好了,可是养着养着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我们不能一直像以前那样?”林阙轻步步紧逼。

    陆迟看着他的眼睛,抚在腰间的手挪到了他的后颈:“我怕你会厌烦。”

    林阙轻想起以前自己指责他过度保护的事,头脑有些混乱。

    “我是想让你不要瞒着我,但我也不想瞒着你。”他说得也很乱。

    陆迟理解了:“那我就把你刚刚的行为理解为欲擒故纵?”

    林阙轻说:“哥哥,我觉得我还没长大。”他的话题陡然变化。

    陆迟怔愣一瞬,好脾气地问他:“那你想什么时候长大?”似乎想寻求一个期限。

    林阙轻吻上他的薄唇:“哥哥,等你不管我的时候,我就长大了。”

    陆迟放在他后颈的手用力,擅自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像一场暴雨,骤然淋湿每一个角落。

    退开时,暴雨遗留的痕迹慢慢消散。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不管你。”

    林阙轻安心的靠在陆迟的胸口,细密地喘着气,嘴角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哥哥,你最好了。”

    陆迟环住他的腰,跟他秋后算账:“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你瞒着我去宴会的事情,是不是该清算一下了?”

    “说吧,应该打几下?”他板起脸,像是家里最古板难惹的家长。

    林阙轻腰身一扭,转而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绕在陆迟身上,致力于绑架他每一只手。

    “不要嘛,哥哥。”现在的林阙轻与昨日宴会上清冷疏离的模样大相径庭,也与夜里撅着嘴扒陆迟衣服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躲在陆迟怀里,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腰,他下意识收紧腰腹,腰往下便翘出了一个弧度。

    “行了,陈近成那边进度很顺利,你身体里的药剂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也别在想着作妖了。”

    “好吗,小祖宗?”

    陆迟的话响在林阙轻耳边,燎得他耳根一红。

    “我知道了……还不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嘛……”林阙轻咕哝着。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下一块剧情,估计20w字内正文会完结

    明天不更哦~[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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