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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大人过去?”猫妖见令扶楹愣在原地,皱眉催促。

    “大人,您亲自来不更有意思?”

    “本大人自然是要的,但不是现在。”猫妖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说什么废话,赶紧的!别想着拖延时间,在我这里,你们就是喊破喉咙夜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令扶楹:……

    “你把他衣裳脱了。”猫妖斜斜靠在榻上指挥。

    令扶楹看了眼垂眸一言不发的玄悯,心里着急,暗暗祈祷他早些恢复灵力,他既已是劫灭境,又是被佛祖指引之人,必然也是身负大气运,能逢凶化吉。

    她一个炮灰女配么,就无需强求了,摔一跤没死都算她运气好。

    “大人,穿着衣裳似乎更刺激一些。”

    猫妖眼珠转了转,似乎觉得她说得有理,这毕竟是个和尚,人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半遮半掩更具风情。

    “嗯,不过嘛,你们迟早得脱。”

    不用赤身裸体,令扶楹稍稍放松,但看见面前端坐的玄悯,她的身体瞬间紧绷。

    这与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

    之前不带其他意味,但这次却是明晃晃直白的勾引。

    她还没勾引过谁,头回勾引却是对和尚,真是……有伤风化。

    “再磨蹭,是想死吗?”猫妖见令扶楹动作迟缓,拎起鞭子狠狠抽打在一旁,破空声响彻耳边。

    “大人说笑了,我这就去。”

    玄悯,你可别怪我,都是他逼我的,令扶楹在心中默念。

    她靠近玄悯,还未肌肤接触就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那股香烛的气息也越发浓烈,仿佛置身在香火鼎盛肃穆寺庙之中,各种佛像在她脑中闪过,直勾勾地盯着她,只待她对玄悯下手,就谴责她唾弃她,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令扶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这洞穴中很暖和,她脸颊细密的汗水滑落,啪嗒砸在玄悯的腿上。

    他睫毛一颤,终于轻轻抬起他那双始终阖上的双眸。

    见她挣扎为难,玄悯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感觉。

    他不能破戒,这个想法早已根植在他的心脏和骨髓。

    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臂,玄悯抿紧唇瓣,呼吸忽然粗重,令扶楹因紧张濡湿的柔软的手掌轻轻握在他的手臂,每一次触碰堪称凌迟,可又升腾起密密麻麻的痒。

    令扶楹的身体朝他倾斜,从猫妖的角度看,二人似乎紧密相贴,但它不知,二人的胸口和下方却没有触碰。

    但也无法一直弄虚作假,猫妖忽然道:“你们过来点,侧对着我。”

    看不清楚有什么意思。

    说什么来什么,令扶楹僵住身体没动。

    “想死?”猫妖语带威胁。

    令扶楹这才调整姿势,“法师,你动一下吧。”

    听着她沙哑的声音,玄悯僵硬的身体在几秒后终于挪动,他快速阖上双眸,不动如山,如此一来更像是一具被供奉了千百年的佛像。

    这下,她们的身体是否相贴一目了然,令扶楹只能硬着头皮贴近玄悯的胸膛,胸口压着他,双手虚虚环住他的脖颈,侧头在他脖颈亲吻,呼吸扑洒在他的肌肤,但唇并未贴紧他的颈侧。

    猫妖在右侧,她磨蹭的是玄悯左侧的脖颈,他脖颈挂着的佛珠硌得她的胸口有些疼,忍不住挪了挪。

    令扶楹根本不敢去看玄悯的反应和表情,一味催眠自己。

    那猫妖却一五一十将所有细节看在眼里,看得他有些亢奋。

    那僧人眉头蹙紧,虽闭着双眸,睫毛却在不停颤动,肃白的面庞沁出细密汗珠,充血的手臂有青筋浮出鼓动。

    他在忍耐。

    诵念经文的唇瓣也翕动得越发快。

    这和尚看来修行不到位,这样就受不住了,但这样怎么够。

    猫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你坐他怀里。”猫妖继续指挥。

    趴在玄悯身体上的令扶楹在心里狠狠骂了这猫妖一顿。

    勾引和尚就算了,还被人旁观算怎么回事。

    她今日不会真和玄悯……她暗暗瞄了一眼,这她怎么受得住,况且还有妖在一旁恬不知耻地观看,好像她是话本里的妖精。

    正胡思乱想,脖颈上搭来一柄锋利剑刃,凉得她一哆嗦。

    她伸出手指一边观察猫妖的神情,一边伸出手指悄悄夹着这剑刃从她脖颈挪开,“大人,您别生气,我这就继续。”

    令扶楹调整了一下位置,她扶着玄悯的肩小心翼翼坐到他身上,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更近。肌肤相贴,两人身上的汗水更是融到了一起,她想问问玄悯该怎么办,但猫妖在这儿盯着,她根本不敢说话。

    原本一切如常,可她忽然察觉异样。

    她诧异地抬眸去看玄悯。

    他怎么……

    他不是和尚吗?

    令扶楹想挪一挪,但越挪越……她不敢再动。

    灼热紧张以及尴尬,三种复杂的情绪将她包围,而玄悯比她好不了多少,他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滑落,手心快要掐出了血。

    只是他始终未动一分一厘,若非他的身体,令扶楹或许会觉得他不受影响。

    情.欲一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可如今他却备受煎熬。

    身体与自己的道心进行激烈的抗争,好在都被他强大的信念克制。

    很快他到达了另一层境界,他的灵魂好似与身体分隔开,他的灵魂佁然不动,心如止水地看着那具陷入欲海的躯壳。

    “把他衣裳脱了。”猫妖随口道,像是在说什么平常的话。

    令扶楹颤颤巍巍伸手去撩开他那层薄薄的袍子,伸到一半对猫妖道:“大人,这和尚都没反应,好没意思。”

    猫妖也是看出来了,这和尚不知从何时开始,突然变得好似一副万物皆空的大彻大悟的神佛。

    怪没劲的。

    “秃子,你,主动。”灵猫将剑架在他的脖颈。

    但他神情不变,脸上不见丝毫害怕,双眸紧闭,将他视为无物。

    灵猫讥笑,“不怕死是吧,那让你瞧一瞧杀生如何?”

    话落,他冷着脸反手将剑对准令扶楹的脖颈。

    “那就好生看着这个姑娘在我手里血流而死吧。”

    令扶楹:……怎么受伤的总是她?

    【系统,你再不出手,迎接你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玄悯死不了,但不代表她有这么好运。

    【宿主,放心你不会死的。】系统安抚。

    【为什么?】

    【因为玄悯身负大气运,你和他一起自然不会死。】

    【那万一他得救,我是要被牺牲的小炮灰呢?】

    【宿主,那系统想想办法。】

    但令扶楹始终没有等到它的办法。

    在那把剑架到令扶楹脖子上时,超脱世俗的玄悯立即睁开双眼。

    “不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现在有一姑娘的生死就握在你的手里,你是度还是不度?”

    令扶楹心惊胆战地盯着玄悯,生死面前,别说是和和尚做,就算是和尉迟衔月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的剑,放下。”这是这么久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灵猫笑着将剑收回,“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

    令扶楹僵坐,玄悯当真要主动?一个和尚会么。

    “施主,得罪了。”他面上无悲无喜,可去触碰令扶楹的手指却隐隐发颤

    他的举止与自己的信念往两个极端的方向走。

    佛祖会怪他吗?

    玄悯去看令扶楹的唇瓣,红润饱满,像是盛开的花瓣。

    他恍惚之时,倾身而上,机械麻木地将她的唇含入了口中。

    ……

    时间停滞,仿佛一切冻结,令扶楹听到到自己和玄悯错乱剧烈的心跳声。

    二人只是唇瓣相贴,玄悯没去看她,好似一具丧失灵魂的空壳,又好似神魂已经离体,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反应。

    但二人只是唇瓣相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她因为慌乱,探出了舌尖,却触碰到玄悯。

    令扶楹匆匆收回,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玄悯滚烫的躯体。

    “和尚,你连亲吻都不会么?”猫妖看得津

    津有味。

    “你教教他。”他兴致勃勃地对令扶楹说。

    这清汤寡水的有什么意思。

    令扶楹闭上双眸,手搭在他的肩膀,虎牙轻轻咬了咬他的唇瓣,她感觉到他在颤抖。

    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令扶楹被他身上浓烈的香气熏得脑子发昏。

    她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不知何时,玄悯搂住了她,那只手臂托着她的臀。

    令扶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吻着他的耳廓,压低声音极小声地问:“你灵气能恢复吗?”

    玄悯很轻地摇头。

    他去看女孩,她脸颊泛红,唇瓣沾着水渍,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正垂眸与他对视。

    心底一道声音蛊惑着他,他不受控制地仰头,又吻住了她的唇瓣,可在触碰到她时,意识猛然清醒,想要与她分开。

    玄悯的吻也和沈覆雪不同,并不冒进激烈,或许和他僧人的身份有关,温和缓慢慈悲,仿佛当真在满足她,度她,关注她的感受,尽可能给她最佳的体验,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蚕食她的理智。

    恍惚中,她想,做那种事时人也是如此吗?那想必,不会很疼吧。

    旁观的猫妖忽然觉得不得劲。

    他怎么有点像是偷看小夫妻欢好的孤家寡人。

    越想他脸色越黑。

    “停停停!”

    玄悯惊醒,匆匆放开手,令扶楹被吓了一跳,趴在他的肩上喘气。

    “大人,怎么了?”

    “你跪下,去舔她脚。”猫妖命令玄悯。

    一个好端端的亲吻搞这么温情干什么,他偏不乐意两人这幅模样。

    令扶楹大跌眼镜,让玄悯舔她脚?

    “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死。”

    令扶楹甚是气愤,别的也就算了,让一个也算是佛法大成的僧人舔她脚这就有点折辱人了吧。

    她震惊时,玄悯却在她身边跪下。

    他平日跪天跪地,跪佛祖,却从未对女子下跪。

    可他心底竟好似并未多么排斥,连他自己都要分不清了。

    双手颤抖地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脚。

    双足白皙,淡淡的香气,脚趾圆润似珍珠,现因紧张微微蜷缩着。

    令扶楹看不见玄悯的神情,但要是让她去做这种事,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的脚被玄悯的大掌握着,手上的茧磨着她的脚心,她痒得想将脚收回,却被玄悯拉了回去。

    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他跪着低下头颅,舔舐着她的脚背。

    ……

    令扶楹受到极大的震撼,濡湿酥麻羞耻还有不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让她浑身轻颤。

    他渐渐从脚背轻轻舔舐到她的脚趾,再到脚心。

    令扶楹忍不住蹬了蹬他。

    却又被他轻轻带回,唇齿含住了她的脚趾。

    她坐在榻上,手指胡乱抓住被子。

    猫妖还是不得劲。

    说好的受辱呢?倒像是丈夫在悉心伺候妻子。

    离之大谱!

    “停停停。”

    令扶楹也想停下,脚上的触感消失,窒息的她终于得以呼吸。

    “你们一起过来伺候我!”

    瘫倒的令扶楹恢复体力,看了玄悯一眼,但他避开了她的视线。

    能屈能伸的令扶楹率先过去,“大人,您喜欢什么样的?”

    “还是你识趣。”猫妖甚是愉悦“你呢,非要被威胁才过来是吧?”

    玄悯终于动了,赤脚走到猫妖身旁。

    他面无表情,心境超然。

    猫妖狐疑,面对那女修的时候一副要死要活要他命的模样,现在对他却这么顺从?

    此时的玄悯已经超然物外,面对着猫妖他禅心如水,六根清净。

    怎么,还搞区别对待是吧?要是不能看和尚痛苦挣扎的模样,他抓和尚干什么。

    却在这时,有小妖匆匆来报,“妖主,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猫妖面色一变,“他没有中招?”

    “没有,直奔我们洞府过来。”

    “他……也是个和尚。”

    猫妖瞬间看向玄悯,定是他的同伙。

    他正要出门,门外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个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僧人走来,他的身边似有万丈佛光。

    猫妖不认识此人,但他看不透他的修为,此人是个硬茬子。

    身披袈裟的僧人看见榻上的玄悯和令扶楹,心中了然,移开视线对猫妖平静地道:“若你还不速速就擒,老衲只能将你吸入镇妖塔。”

    “镇妖塔?老秃驴你以为本大人怕你么?”

    “竟还不知悔改,罢了。”方丈诵念经文,一座金顶宝塔出现。

    这边方丈与灵猫对峙,令扶楹靠近玄悯,眼神询问他。

    这是他的场外救援?能硬闯这妖物洞府,这实力不得了,他这背景可真硬啊。

    “这是我的师父,慧海方丈。”

    大觉禅寺的慧海方丈,这她倒是有所耳闻。

    “你让他来救你的?”

    他摇头。

    玄悯不知慧海方丈在他下山寻找历劫对象时,提前在他身上设下了法印,方丈提前推演过,玄悯这次历劫艰险,法印一旦有异,他会收到提醒。

    这次正是收到异动这才赶来。

    令扶楹眼睁睁看着猫妖从嚣张不可一世,到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可算是给她出了口气。

    还是自己有本事才行,她得加紧修炼。

    现在气运值留不住,下一次洗练资质还不知是何年何月。

    若是洗练到了极品,甚至天品……

    但是么现在只能想一想。

    慧海方丈将猫妖收入镇妖塔,其余成百上千只小精怪也被他一起收入。

    榻上二人衣衫不整,令扶楹被玄悯挡住。

    她探头从他肩上看向慧海方丈。

    “老衲这里有些衣物,姑娘还请不要嫌弃。”

    是两件他穿过的旧衣裳。

    现在令扶楹和玄悯身体没有半分灵力,芥子囊无法打开,连衣裳也无法换。

    玄悯接过衣裳,但并未递给令扶楹。

    “多谢方丈。”令扶楹道谢后看着玄悯,等他递给她。

    “姑娘客气了。”

    慧海方丈转身欲走,忽然停下脚步,“玄悯。”

    玄悯这才起身,“惊云姑娘,你稍等片刻,贫僧将你的衣物取来。”

    诶?

    令扶楹看着他离去,她身上穿的这衣裳其实挺好看,只是实在无法穿出门,这上面珠宝倒是可以拆下卖钱。

    玄悯很快折返,他已经换上慧海方丈给的僧衣,走近时一直没有去看令扶楹的身体,他将落在浴池边的她的衣裙递给她,“惊云姑娘,贫僧先去外面。”

    穿好出门,此时这妖物洞府内不见半只妖怪,一路安静。

    此时玄悯也已经穿戴整齐,他的神情已恢复如常,脊背挺拔如青松,与慧海方丈站在一起时叫人无法将他与方才与她亲吻,舔她脚背的男人重合。

    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渴。

    只是玄悯始终避开她的视线。

    “多谢方丈出手相救。”

    “姑娘客气了,若非玄悯,你也不会卷入此事。”

    令扶楹不解。

    慧海方丈却不多言,笑道:“你们体内的灵力会在两个时辰后恢复,此事暂时了结,我也要回去了。”

    他特意看了玄悯一眼,“缘安,你好自为之。”

    慧海方丈离开,令扶楹和玄悯站在原地,二人之间各位沉默,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唇齿的触感弥久不散。

    没想到会有这么尴尬的一日。

    她偷偷去看玄悯,但他面色如常看不出有异,只是那说不出的氛围还是表明这件事并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玄悯,我们等体内灵力恢复再走,还是现在就走?”令扶楹主动打破

    了寂静。

    “等恢复吧。”

    若现在出去遇到危险,他们二人体内毫无灵力,怕是难以应付。

    两个时辰,只有再等上一会儿了。

    令扶楹回到这猫妖的洞府,将金银珠宝值钱的通通收集起来放好,准备灵力一恢复就将这些东西放进芥子囊装好。

    “玄悯,你要么?”

    玄悯摇头。

    正经的出家人还当真是视金钱为粪土。

    她从那一堆珠宝里翻出一堆灵石,想塞几个给他,“你只有四块灵石,怎能也得备上一些。”

    “你拿着吧,那些灵石贫僧够用。”他停顿片刻,“方才师父给了贫僧一些灵石。”

    “那好吧。”

    说完,二人都不再出声,令扶楹发现玄悯话更少了,那死猫妖弄的那一出让他们的关系直接跌至谷底。

    不过倒也无妨,她也没指望从他身上获得气运值,顺路前往龙脊峰,到时就无需一路了。

    或者,要实在尴尬,或许等她们灵力恢复,就可以从此地分开。

    看不见彼此,也没有如此大的负担。

    体内没有灵力,玄悯可以诵经,她却无事可做,于是找了个地方躺下休息。

    【系统,两个时辰后叫我。】令扶楹道。

    系统蔫儿巴巴地道:【好的宿主。】

    【你精神不好?】

    【没有啊,我精神很好。】

    令扶楹方才消耗太多精力,也没了力气和系统多说,躺下不久便入睡。

    系统发愁,为什么这样这气运值都不涨,这不合理。

    但也没有办法,这个和尚确实不太好搞,还是沈覆雪和伶舟慈最可爱。

    两个时辰后,令扶楹被系统叫醒,她催动体内灵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已经足够了。

    “玄悯,你现在怎么样?”

    “贫僧已经恢复。”

    令扶楹看着地上的一堆宝贝,高兴地将其收好,这些宝贝又能让她挥霍好一段时间。

    若是能用钱来换取气运值就好了。

    二人走出洞穴,入口极为隐秘,藏在悬崖处一株青松之下,崖壁有一条通往崖底的小路,但远看是看不清的,除非在这洞府。

    那些妖怪应该就是这么把她和玄悯抬回那猫妖洞府。

    “玄悯,不如我们在此分开?”令扶楹忍不住提议。

    玄悯脚步一顿,看向她。

    令扶楹没听到他的回答也弄不清他的意思,“那我先走一步。”

    “惊云姑娘是在介意方才之事?”

    谁介意,分明是他,她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尚且能够克服。

    “没有啊。”

    “那还是一起走吧。”

    令扶楹也没有过多纠结,点了头,她瞥向玄悯,若同路最好还是将话说开了,毕竟回去也还要几日的时间。

    “玄悯,方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本就是那猫妖强迫,并非你本意,我对此并不在意。”

    玄悯听见令扶楹这番话并未觉得轻松。

    “所以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我也不会计较这些。”

    “多谢惊云姑娘。”

    “谢我做什么,我该谢谢你,若非那妖怪以我做威胁,你为救我,也不会如此。”

    “师父说,你是因为贫僧才卷入这场风波,上次也是。”

    他要历情劫,她或许就是他的劫,无无辜的她会被他牵绊影响。

    令扶楹还以为那是出家人说的委婉之语。

    看来与他同行有风险,不过也有机遇。

    上回得了鬼丹,这回得了这猫妖多年积蓄,许多宝物有价无市,她若卖出去能大赚一笔,毕竟谁会嫌钱多。

    二人继续赶路,经过一天一夜,这次抵达一个中型城池。

    被冰雪冻结的巍峨城墙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无人欣赏,毕竟这是那场天灾造成的结果。

    令扶楹看到排成长龙的队伍,心中一跳,观察片刻,发现入城同样需要查验身份。

    尉迟衔月真恶心!

    加上前夜昨夜,还有赊账的三十点,她现在倒欠系统七十,若今日继续赊账,利滚利,她眼前一黑。

    “怎么了?”玄悯注意到她的异样,挣扎后问。

    “就是人这么多,也不知何时入得了城。”

    玄悯对这事有所耳闻,大罗洲此次行动都是为寻找折渊殿的二小姐,也是三千域域主的夫人。

    等了片刻,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流程。

    这次她镇定许多,“大人不好意思,我来得匆忙,将令牌遗落在家中。”

    玄悯看向她。

    她让他叫她惊云,但昨日在猫妖洞府浴池旁,他拿回令扶楹的衣物时,不经意看到挂在衣裙内侧的令牌,其上印有令字。

    他想她或许叫令惊云,并未作他想,但她为何要向守卫说自己没有。

    玄悯陷入思索。

    令扶楹不知他为何这样看着她,之前他都不敢与她对视,稍有一些对话,恨不得与她保持距离,况且现在查验身份正是她心虚之时。

    守卫的话打断她的思索,她开始进行测心石验证身份。

    玄悯仔细看着她,不错过她的反应,但她极为坦然。

    令扶楹再次通过测心石入内,不过也欠下了170点的巨款,系统还告诉她,按规则,这两次的利息分开算,所以每日有20点的利息……

    令扶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平常心对待。

    不过系统考虑到玄悯确实有点难搞,放宽了要求,还是照旧每日增加十点。

    但即便是十点,也是困难至极。

    二人入了城,找了家客栈,各自回房时,玄悯转身看向进门的令扶楹。

    她似乎,有很多秘密。

    玄悯忽然想起,在那幻境时,她说。

    她有丈夫——

    作者有话说:嘎嘎嘎嘎

    第37章

    离龙脊峰只有两日的路程,天气越发寒冷,令扶楹推开窗往外看去,街上冰天雪地,街上只有零星几个小摊,卖着些热气腾腾的包子花卷,灯笼高挂倒也显出几分梦幻温馨。

    但令扶楹见书上所说,越往龙脊峰,环境越发艰难,灵气更是格外稀薄。

    只得靠豢养不畏寒的家禽或者打猎为生,修士极少,便是有也需要离家修行,比如那位杨修士,而龙脊峰附近的村镇几乎离不开州府的救济。

    附近的几座大型城池都被暴雪掩埋彻底封禁,那些小镇村落位置偏僻有山崖遮挡,反而在夹缝中得以存活。

    也不知亲眼所见的龙脊峰会是什么模样。

    最近越靠近龙脊峰,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牵引,体内那团小小的火团似乎有汹涌之势。

    距离她火毒发作的时间还剩下近两年的时间才是,或许龙脊峰确实有解决她体内火毒的关键线索。

    令扶楹躺床上,入睡前忽然想起倒欠系统的170点气运值。

    若今夜过去,就又要增加10点,也不知何时能还的上。

    事实证明她之前的想法很对,和尚不是这么好勾搭的。

    系统也开始对玄悯不抱希望,出家人的心志竟如此坚定。

    【宿主,为什么为什么?】系统还是想不明白。

    分明之前都涨了的,若一直不涨它也就认了,可为何之前涨了70点,现在却纹丝不动。

    【你别想了,想了也没用。】令扶楹叹了一声。

    夜深人静时,她脑子里来回旋转玄悯舔她的画面,脚心传来那难以形容的感觉。

    和尚确实很刺激,别有一番滋味,甚至还未做什么,只要想起他披着僧衣手捻佛珠超脱世俗的模样,就会心中火热。

    不能再想了。

    夜半,令扶楹睡得正香,脑中忽然弹出系统的的播报声,她吓得够呛。

    【宿主,气运值+20!】

    她本就迷迷糊糊,听着播报,更是迷茫。

    【玄悯那儿来的?】

    【是的,宿主!】

    大半夜为什么会给她涨?玄悯大半夜不睡觉?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她正要入睡,耳边又响起播报声。

    【宿主

    ,气运值+30!】

    令扶楹:一惊一乍吓死人,不过这是好事,只是不懂为什么又涨了。

    她寻思不会再响了吧,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响,她安心入睡。

    【宿主,气运值+10!】

    她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没被吓到。

    【宿主宿主宿主,气运值+50!】

    她翻身而起,到底什么情况,令扶楹开始怀疑是不是系统抽风了,想气运值想疯,自娱自乐。

    【当真都是玄悯那儿来的?】

    【千真万确宿主!我就说你可以吧,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将他拿下,宿主你快上啊!】

    【哇,又加了,气运值+10!】

    这次好少,系统不理解,令扶楹也不理解,系统没抽风,玄悯抽风了?

    不管了。

    【啊啊啊宿主,气运值+100!】

    令扶楹彻底没了困意,心脏剧烈跳动,她下意识看向隔壁那堵墙,对面住着玄悯,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究竟为何会涨,还涨得如此离谱。

    特意等了等,后续再未增加,但这次已经足够。

    这和天降横财有何区别。

    令扶楹仔细回想一共加了多少,竟有220点!

    她赊的账岂不是能一次性结清,还有剩余,哇真好。

    不敢再继续利滚利,令扶楹连忙道:【还没到明日,原本我赊账130点,加上这几日的利息一共170点,你赶紧拿走。】

    【好嘟,已扣除170点,还剩50点。】

    【这段时间一共收入290点,距离一千还剩下710点,宿主还请再接再厉!】

    身无负债一身轻,尝过赊账的滋味,现在一点点气运值就能让她满足,她还剩下五十点呢。

    这次系统播报再没有响过,她安心入睡。

    隔壁。

    玄悯醒来时已是半夜,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团濡湿的痕迹。

    眼前不断重复梦中的画面。

    梦里的他们,远比在猫妖洞府的更加亲密。

    即便是梦,但他无可辩驳。

    破戒就是破戒。

    此时的他要比想象中冷静,玄悯换下身上的僧衣,放入房中洗漱的盆中清洗。

    手指触碰到那团濡湿的痕迹时,指腹滚烫,盆中刺骨的冷水也无法驱散这幅热意。

    衣裳的痕迹轻易消除,心底的痕迹却再难抹平。

    玄悯起身推开门窗,让寒冷的夜风吹入,身体的滚烫消去,他看向那道墙壁,此是惊云姑娘正陷入酣睡,而他却……

    他不禁又回想起了那个梦。

    梦中还是在猫妖洞府,还是在那张榻上,只是不见猫妖的踪影。

    他们亲吻,云雨,然后……玄悯颤抖着闭上双眸。

    *

    今日格外寒冷,令扶楹玄丹境却也无法完全抵御,换上更加御寒的衣物,都是极好的料子,轻薄却足够暖和,而玄悯还是那身单薄的僧衣。

    她不知他是真的不冷,还是没钱,或者特意如此,毕竟和尚讲求苦修。

    顶着这样的天气御空而行脸怕是会被寒风冻裂,于是令扶楹提议,“不如我们今日使用传送符?”

    过去只有两日路程,传送符的话,连续使用个十来张也就够了。

    “这太破费了。”

    “这有什么破费的。”

    反正是尉迟衔月的钱,不花白不花,他自己说的财库归她管,第二日她就把财库明面上能看见的都搬了个一干二净。

    她知道绝对不只这一个财库,要是知道其他地方的,她也搬个干净。

    若玄悯不是个和尚,长得这么俊,又这么穷,看起来还很能干,她绝对用钱养他。

    用尉迟衔月的钱养其他男人,不错不错。

    为了让玄悯安心,她掏出一沓传送符,粗略计算,怕是有一百张之多。

    玄悯哑然,知晓她有钱,却没想过会有钱到如此地步。

    知晓这些对她而言只是毛毛雨,玄悯没再拒绝。

    令扶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她真的很好奇,为何那日亲密接触不涨,却在半夜疯涨。

    连续使用几张传送符,二人已到千里之外,却在官道上碰见黑压压的一群人。

    他们穿着印有伶舟家族莲花纹族徽的黑衣,牵着数匹拉有物资的灵马,这从洲主府过来的人。

    令扶楹默默观察,发现了熟面孔,之前在伶舟慈身边伺候的护卫,似乎叫什么……御风。

    那行人也看见了他们,主动走上前来,令扶楹心头一跳,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想起自己改头换面遂又恢复镇定,越是表现异常越容易被人怀疑。

    得知御风并非朝她而来,而是因为玄悯,她的心重重落下。

    御风双手合十,恭敬道:“玄悯法师您何时来的大罗洲?真是有缘,我们少主前几日才提起了您。”

    “伶舟少主可还好?”

    “少主近日身体不错,在下这就告知少主您在大罗洲。”

    “不必如此麻烦,贫僧无意打扰。”

    “法师客气了,少主得知您来想必会十分高兴,不过您若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过多打扰您了。”

    与他说完,御风这才注意到玄悯身旁的令扶楹,“大师,这位姑娘是?”

    “我叫惊云,半路与玄悯相识,正好同行。”

    御风一直看着她,令扶楹捏紧手心,但她的伪装玄悯都没有发觉,想来无事。

    御风笑道:“惊云姑娘,你既是玄悯法师的朋友,便也是我们大罗洲的贵客,欢迎前来洲主府做客。”

    “多谢大人的盛情邀请,若有机会,我一定前往。”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先走一步。”

    离开前御风不动声色看了令扶楹一眼。

    玄悯身边何时出现过姑娘,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只是他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御风与那行人离去,车辙滚过地上的积雪,留下道道痕迹。

    “他提及洲主府,是洲主府的人?”令扶楹随口问。

    “他是大罗洲少主的私人护卫,此次龙脊峰异动,他或许是奉命前往查看具体情况。”

    “你与那少主关系很好?”

    “他每年会前往大觉禅寺静养,我与他相识,但关系并不亲厚。”

    真假?书上可说了,伶舟慈唯有在他面前才会收敛起满身的傲骨。

    或许玄悯在他心里类似于知心父亲,尉迟衔月在他心里是亲亲老公。

    现任洲主,伶舟慈他爹:?你礼貌吗?

    “他长得好看吗?”令扶楹想探探伶舟慈在玄悯眼中的模样。

    或许他爱而不知呢。

    系统给她传输关于玄悯的生平时,对伶舟慈的描述并未这么清白,即便不是爱情,至少他在玄悯眼里是不一样的。

    他温柔慈悲,胸怀包容一切,是病弱敏感的伶舟慈身后坚定的护盾。

    情劫,大罗洲,除了伶舟慈,她想不到别人。

    玄悯看向令扶楹,她兴致勃勃,满脸都是对伶舟慈的感兴趣。

    令扶楹又道:“嗯……我听说他长得很好看。”

    玄悯避而不谈。

    他莫名不想在她口中提起别的男人。

    异样的情绪在他的体内升腾,这在向来没有太大情绪的他身上极为不正常。

    好像有什么即将失控,他遏制自己的想法。

    “想必传闻是真的,我也曾听闻过,都说大觉禅寺的玄悯道法高深,样貌不俗,我亲眼见了,比传闻中的更加好看。”令扶楹脑子一抽,起了调戏玄悯的心思。

    “惊云姑娘。”

    “干嘛?”

    “以后,还请不要说这些。”玄悯语气正经,仔细看却能发现他耳根微红。

    “可法师确实很好看,我又没说假话。”她凑近玄悯,盯着他的神情,但他却匆匆抬眸看向远处。

    【宿主,气运值+10!】

    令扶楹狐疑地瞥向玄悯,看来他并不讨厌别人夸他。

    方才她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那她现在有60点气运值!

    二人继续传送一段距离,玄悯忽然问:“惊云姑娘,上次听闻你是潮音洲人士?”

    令扶楹那时本想说其他地方,但她第一次入境说的潮音洲,担心第二次会详细核实,便只能说同一个地方。

    “嗯,我本是潮音洲出生,喜欢四处游历,那次正好在南域,本想直接回潮音洲,但又想去大罗洲看看,没想到正好遇见你。”

    “但贫僧听着惊云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潮音洲之人。”

    他随口说的这句话对令扶楹而言却宛若惊雷。

    瞬间令扶楹心里冷汗直流。

    他对方言竟还有研究。

    “潮音洲口音是什么样的?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过,我母亲是南域之人,父亲早

    逝,或许受了她的影响吧。”

    玄悯没再询问。

    使用传送符妖快上许多,一路走走停停,令扶楹与玄悯于晌午抵达清源镇,远远就能看见龙脊峰,占据了大半的天空,像是一个巨大的雪盆倒扣在地上。

    靠右是万丈冰川,靠左是万里雪原。

    清源镇算是龙脊峰附近受灾最小之地,除去那些被封禁的城池,也是附近最大最富庶的地方。

    今日出了太阳,明亮的日光洒落,雪地熠熠生辉,像是铺满了碎钻,美丽的景致之下,却是无人愿意提及的噩梦。

    镇中房屋也被冰雪堆砌,冰雪世界不见半分绿意,街上也不见行人,一片死寂。

    二人走到东街尽头,停留在一座挂了杨宅牌匾的宅院前,门前虽堆满积雪,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恢宏,只是门口贴满符纸。

    玄悯上前敲门,一男子很快前来开门,见到一身僧人打扮的玄悯,满脸激动,“您就是玄悯大师吧?大哥已经传信和我说过了,您快快请进。”

    令扶楹没有进门,她对玄悯道:“你先忙,我有事要办。”

    玄悯脚步停下,看向令扶楹离去的方向,她这么一走,好似永远不会再回来。

    却在他无声地看着她消失时,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玄悯,到时我再来找你~”

    这里人生地不熟,令扶楹先去龙脊峰探探情况,大概率还要回来。

    “大师,那位姑娘是?”

    “她是贫僧的朋友。”

    “原来是大师的朋友,您请放心,到时她回来我第一时间告知您。”

    杨长岁带领玄悯去闹鬼的屋子,位于西厢,里头住着他的侄女,杨长年的女儿,大半月之前就性情大变,活像是被什么鬼怪上了身,不过几日,她像是被吸干精气般匆匆倒下,至今卧床不起。

    叫了大夫却查不出个所以然,这清源镇的大夫都快叫光了,也没发现病症,她面色惨白如纸,有人怀疑她是被人上身了。

    又过了几日,半夜屋外的灯笼无故熄灭,而后蔓延到屋内的烛火,夜里身上沉重,还有水滴滴落,好像有人在故意捉弄他们。

    家中七口人寝食难安,最年长的母亲也倒下了,找了附近的道长,灵石花了不少,那鬼却始终在宅中逍遥法外。

    *

    令扶楹直奔龙脊峰而去,她远远地躲在小雪堆旁,观察龙脊峰的情况。

    她并未看见御风和那帮拉着物资的护卫,他们还没到。

    但这龙脊峰附近扎了帐篷,已有官兵在巡逻,还有几个修士,但太远她无法感知他们的修为。

    她也不敢靠得太近,担心会被他们察觉。

    令扶楹围着龙脊峰观察他们所在之处,摸出纸笔标注地点,哪些地方会被他们疏漏,还有他们巡逻的时间节点。

    龙脊峰太大,绕周一圈花费的时间更不用提,还要小心被他们发现,彻底记下所有地点已临近傍晚。

    一日的地图必定不够,起码还得继续观察几日才能付出行动。

    龙脊峰究竟何处异动她也需要知晓,只能从附近的百姓口中探听。

    她回了杨宅,杨长岁热情将她迎入院中,“玄悯大师还在做法,姑娘您请随我来。”

    令扶楹跟着他去了西厢,玄悯正端坐在房中诵念经文,他的对面是躺在床上昏睡的杨云舒杨姑娘。

    她脸色青白,笼罩着一片死气。

    令扶楹想到了曾经的她自己,最后也是如此躺在床上,不过这个杨姑娘有很多人关心她在乎她,关心她的安危,希望她能早日脱险。

    玄悯周身浮动金色符文,流水般将床上女子包裹,期间她偶尔动动睫毛,却一直未醒。

    约莫一炷香后,玄悯睁开双眼。

    “大师,如何了?”

    “这鬼不在宅中。”

    杨长岁惊讶,“不在这宅中,那在何处?而且,为何云舒迟迟未醒。”

    “她体内的生机快要被抽空,但并未发现鬼怪附身的痕迹。”玄悯若有所思。

    “杨施主方才说云舒姑娘曾经性情大变?”

    “对,又哭又闹,之前分明都是文静的性子。”

    “贫僧在她身上发现转魂阵的痕迹,或许是魂魄残缺才导致如此。”

    “转魂阵?这是何物?”杨长岁一惊。

    “通过此阵,可以源源不断地吸取云舒姑娘的魂魄。”

    “贫僧已将她身上的转魂阵销毁,你们需要寻找养魂莲让其服下。”

    “尽量在一月内找到,这一月,贫僧可每日稳固她的魂体,但若无法找回,贫僧也无力回天。”

    他的语气慈悲,话语却十分残酷。

    “养魂莲?”

    几人无措,这养魂莲是极为名贵稀罕的灵药,他们要如何寻找?

    但找不到也必须找,大罗洲是养魂莲出现次数最多的区域,已经给他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那我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令堂惊吓过度,好生调理便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那这段时日劳烦大师,我立即传信告知大哥,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寻找。”

    “曲娘,宅中一切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启程去寻找养魂莲。”

    “你路上小心。”曲娘忧心忡忡。

    说完杨长岁的身影就从屋中消失。

    玄悯思索那鬼物藏在何处,这宅中四处都有鬼气残留,却始终没有觅得这鬼的藏身之处。

    “十分棘手?”令扶楹打量着这座宅子,她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前在云鲲上,那只鬼抓伤她,留下的森森鬼气宛若浓墨,这院中却不见分毫。

    “这鬼或许用了什么法器隐匿身形,也或许修为高到一定境界,让贫僧也无法察觉。”

    若是后者,那将极为危险,令扶楹心中一跳。

    她下意识靠近玄悯,虽对鬼的恐惧她克服了七八分,但若是遇到书中所说的穷凶极恶长相恐怖的厉鬼,她不知自己是否能镇定自若。

    玄悯的手指碰到了她被风吹起的裙摆,带着她体温的独特馨香飘至鼻尖,他攥紧手心,但又缓缓松开。

    “别怕,既然它不敢露面,那它大概率奈何不了贫僧。”玄悯轻声安抚。

    温和悦耳的嗓音像是能够抚平一切恐惧,令扶楹心中的忐忑暂时消去。

    此时天色已暗,曲娘燃起火烛灯笼,一只烛火忽然熄灭,令扶楹一把抓住玄悯的衣袖。

    “只是风。”他柔声道。

    宅中客房多,但考虑到二人身份的不方便,曲娘打算将两人分开安排客房,一人住最东,一人住最西。

    令扶楹瞥了玄悯一眼,但也没说她想住玄悯隔壁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玄悯与她对视,他知晓令扶楹对鬼的恐惧,于是道:“我们认识,住隔壁即可。”

    他不经意撞进令扶楹如释重负含笑的眼眸里,久久未动。

    “玄悯大师?”

    玄悯回神,挪开始终放在令扶楹身上的视线,“曲夫人,怎么了?”

    “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二位先去坐,很快就能收拾好。”

    令扶楹十分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夫人就不麻烦你了,我到时施个清洁术就能住,况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段时日还要打扰您,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玄悯作为驱鬼主力,自然可以安心住下,但她却是沾他的光。

    如此寒冷的天,这镇上也没个客栈,若没有这处宅子,她就只能在冰天雪地里搭帐篷了。

    令扶楹掏出一袋灵石,“曲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姑娘你住多久都行,不必如此客气,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况且你们来了我这心啊安定多了,这段时日觉

    都睡不好,我要谢谢你们才是。”

    见她不收,令扶楹打算离开前将灵石放在屋里。

    听闻她们可以用清洁术,曲娘也不再继续坚持,“要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给我说,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离开前曲娘特意看了二人一眼,她的直觉告诉她二人关系不一般,但这位分明是个高僧,她这样的想法实在罪过。

    玄悯本不该多问,但听闻她要多住一段时间,还是开了口:“惊云姑娘打算待多久?”

    “我不确定,但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玄悯没问她要做什么,“进去休息吧,贫僧就在隔壁。”

    “好。”令扶楹进了门,将屋中烛火点燃。

    这屋子确实许久没住人,一股灰尘的气息,施了个清洁术,这里焕然一新。

    令扶楹是被吵醒的。

    她听见了曲娘的和几个男人的声音,大约听到了什么落脚,好处,一类的词。

    院中曲娘战战兢兢,这几位穿着统一制式的服装,号称是洲主府之人。

    “大人,我们宅子小,最近出了些怪事,也有客人在,担心怠慢了少主。”

    “龙脊峰附近我们都看了,只有你们这处宅子好些,少主过来也只是有个落脚之地,不会少了你们好处。”

    曲娘忽然想起屋中躺着的侄女,那养魂莲是在难寻,十有八九空手而归,这些人既是洲主府之人,那位少主又要过来……

    曲娘一合计,连忙道:“大人进屋说。”

    杨宅百年前也是富庶人家,曾经的府内下人都不知有多少,那场天灾后才没落,但比起其他家庭也要好上许多,这也是这些人看中杨宅的原因。

    此次龙脊峰异动,沈覆雪与伶舟慈一同前来,尉迟衔月闲来无事,也与他们同往,如今三个大人物一共过来,大罗洲上下都格外重视,加之伶舟慈体弱龙脊峰脚下扎营过于危险,毕竟此地随时会崩塌,唯有选择周边的民宅。

    在掌握别人生杀予夺大权的上层阶级眼里,别人的命不是命,他们的命才是。

    听见少主二字,睡得迷糊的令扶楹惊醒,她瞬间绷紧了神经。

    伶舟慈和沈覆雪竟要过来?

    这伶舟慈体弱就在家待着,出来跑什么,是真担心作不死么?

    不知尉迟衔月是否与他们在一起,但不管如何,杨宅她都无法继续待下去。

    令扶楹和玄悯出门时,那帮人正好和曲娘谈完离开。

    “曲夫人,这些是什么人?”

    “说是洲主府的人。”曲娘歉意地说:“惊云姑娘,咱们大罗洲少主要亲自过来视察龙脊峰的情况,要在这里落脚小住个几日,我想着云舒的身体耽误不得,或许能借此拿到养魂莲,就答应了。”

    即便不为了养魂莲,普通人家想要拒绝洲主府怕是也不容易。

    “他们一来,或许这鬼物就不敢兴风作浪,况且州府实力雄厚,说不定能加快捉到这鬼物。”令扶楹出言安慰。

    见二人不介意,曲娘心情稍安,毕竟是来为她们家解决那鬼物的,若是惹二人不高兴,她也是愧疚。

    “对了玄悯,我后面一段时日都有要事要办,就不在此逗留了。”

    即便她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但她担心在面对面相处中被他们察觉异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离开最为保险。

    为何说走就走,玄悯愣在原地。

    令扶楹来不及也没法和他解释,连忙出门,却撞见门口黑压压的一行人。

    被黑衣守卫簇拥着的赫然是坐在轮椅上病弱美人伶舟慈,而他的身边还站着垂眸走神的沈覆雪和……

    和尉迟衔月!

    沈覆雪一席银色大氅,神情漠然,长发沾着晶莹剔透的霜花,像是一座毫无活人气息的冰雕。

    而时常伪装成一副文雅君子模样的尉迟衔月,眉宇间笼罩着郁气,生人勿近。

    “诶,惊云姑娘,你不是说要多住一段时日么?”曲娘生怕她是因为州府的人才要离开,那她多过意不去,连忙追上去劝说。

    玄悯也走到她的身后,一眼就看到门口容色绝佳的三个男人。

    他们三人一起出现的瞬间,天地黯然失色,好似一个巨大的光环将他们笼罩。

    尉迟衔月沈覆雪伶舟慈闻声抬眸,三人凉薄的视线齐齐看向门口的令扶楹——

    作者有话说:自带特效骚包三人组[狗头叼玫瑰]过渡章相亲相爱住在一个宅子里

    第38章

    在场所有人同时看向门口的令扶楹。

    就像彻底曝光在烈日之下,所有想要隐藏的、遮掩的,都会无所遁形。

    顶着沈覆雪、尉迟衔月、伶舟慈、乃至身后玄悯的视线,令扶楹脑子宕机。

    从未想过会和他们三人碰面。

    而现在,她们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令扶楹此时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倍放大,她竭力告诉自己冷静,表现成一副完全不认识他们三人的模样。

    明知三人的身份,却直接从他们面前离开绝不是明智之举,况且主角团还是自带光环的无敌大帅哥。

    于是她像是普通人被惊艳了一般呆呆的看着他们。

    三人的目光从她陌生且毫无记忆点的脸上扫过,感知到她眼神的炽热,只觉无趣乏味。

    可不知为何,她这么看着他们竟没有如此让人厌烦。

    不仅是令扶楹,曲娘见到主角团也惊为天人,一人就足够惊艳,还一下出现三个堪称修仙界顶级容貌的俊美郎君。

    在场也唯有玄悯不受影响,他察觉令扶楹快要黏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脸上甚至攀上红晕,一副春心萌动的小女儿情态。

    玄悯极轻地蹙了下眉。

    那股奇怪的、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感觉涓涓细流般悄无声息包裹他的心脏。

    他克制自己的念头,轻声喊她。

    令扶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指,才让脸色涨红。

    演戏可太辛苦了。

    看了半晌的伶舟慈开了口,“这位姑娘是夫人家中的客人?”

    他回到大罗洲后气色更加苍白,病弱之态也越发明显,奈何他长得过于出色,眉目如画像是画卷之上的小郎君,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冒犯,浑身上下充斥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

    曲娘也才回神,她虽没见过少主,但都说他轮椅出行身子瘦弱,那么就只有他了,于是小心翼翼恭敬道:“是的少主,近日宅中不宁,这位姑娘与玄悯大师来家中为民妇驱除鬼怪。”

    “既如此,姑娘住下就是,这方圆百里也无客栈落脚之处,姑娘若是离开,又该去往哪里。”

    “本少主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你只当和往常一样。”

    曲娘也附和道:“对呀惊云姑娘,这宅中房屋足够,空着也是空着,你住下就是了。”

    曲娘暗暗想着,这少主倒也是个好相处之人,并不是那般高高在上咄咄逼人,她略松了口气。

    “况且,姑娘与玄悯法师似乎是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曲娘犹豫片刻还是问:“少主您与大师认识?”

    “我自小与玄悯法师相识,偶然听御风提及你在大罗洲,却没想到会如此有缘,在这里相遇。”

    曲娘更是高兴,玄悯大师与这位姑娘都极好相处,这少主与他相识,那她也无需这么提心吊胆了。

    “惊云姑娘,贫僧确实与伶舟少主是旧识,你不必拘束。”玄悯看出了她的拘谨,柔声道。

    令扶楹大脑高速运转,寻找着合理脱身的借口。

    在她思索时,对上尉迟衔月淡淡的目光,她心头一跳。

    这么冷的天,她的手心竟开始出汗。

    说临时有事离开?

    站不住脚,昨晚才说过她要久留,她还要留在龙脊峰,若万一被这几人撞见,她会彻底暴露。

    说怕打扰他们?他们已经这么说,她还继续推辞绝对会引发尉迟衔月的怀疑。

    她怀疑她若执意走出这道

    门,暗中就有人跟来。

    现在她正愁如何接近龙脊峰腹地,玄悯与伶舟慈关系不一般,她或许可以借机光明正大靠近龙脊峰。

    但她需要让玄悯全身心地信任她顺从才可以做到,同时,演技也要足够出色瞒天过海,尤其是瞒过尉迟衔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值得搏一把。

    而且,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顶着几人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点了头,“那接下来就打扰各位了。”

    尉迟衔月那道始终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才终于消去。

    几人进了门,令扶楹始终跟在玄悯身边,玄悯轻声安慰:“伶舟少主并非不好相处之人,你放心。”

    他只以为她是不习惯。

    不过他又回想起令扶楹方才看向他们的惊艳目光,那股滞闷之感悄无声息裹紧心脏。

    “原本我还担心,但是方才听少主说话,好像确实挺温柔的。”

    玄悯不置一词。

    住上伶舟慈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三人倒也足够,但这侍从护卫有近二十人,下人房也是住不下的,于是只留了御风和几个护卫以及伶舟慈的随行医师。

    令扶楹与玄悯的屋子挨着,伶舟慈他们的却是单独分开,不过也只隔了道抄手游廊。

    “少主,民妇去收拾屋子。”曲娘道。

    “交给御风他们即可,无需如此客气。”

    少主有人伺候,曲娘担心自己哪儿打扫得不合他心意,便也没有强求。

    厅中几人坐于一处,玄悯和令扶楹也在一旁。

    伶舟慈的视线落在站的极近的两人身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玄悯身旁的女子。

    相貌平平,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玄悯说和她是朋友,可他瞧着玄悯对她有些不一般,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直觉。

    这位女子的肢体动作也对玄悯比较信任。

    这在普通人身上自然无异,但这是一个僧人,还是一个不近女色佛法大成的僧人,在他身上就显得奇怪。

    他因为玄悯对令扶楹生出几分好奇,但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与此人不熟,便也没有多分出几分目光给令扶楹。

    “姑娘怎么称呼?”伶舟慈问道。

    “叫我惊云就好。”

    “惊云姑娘,冒昧问一句,你和玄悯法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路上相识,便结伴而行了。”她没有细说究竟从何处而来,生怕引起怀疑。

    “大罗洲苦寒,倒是好奇姑娘为何来此。”

    “我喜欢四处游历,还未来过大罗洲,便来了,遇见玄悯法师正好可以随他精进驱鬼之法。”

    “惊云姑娘也精通驱鬼一道?”

    “略知一二。”

    对一个才认识的姑娘,如此询问已经算得上冒犯,玄悯主动道:“少主若有什么想问的,不如问贫僧。”

    伶舟慈诧异,玄悯这样像极了维护妻子的丈夫,他被自己这样离奇的想法惊讶到了。

    这女子有何魅力?

    知晓继续询问怕是会惹玄悯不快,他换了个话题,“方才听闻这宅中不宁,玄悯法师可将那鬼捉到了?”

    玄悯摇头。

    “法师都没将其捉拿,我还有些好奇了,不如一起去瞧瞧。”

    一旁的尉迟衔月听闻鬼物二字,也抬了抬眼,对此表露出几分兴趣。

    至于沈覆雪,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偶尔会走神。

    几人去往院中,尉迟衔月细细感应院中的鬼气,四处皆有残留,却并未发现鬼物的藏身之处。

    期间令扶楹一直当个透明人,不主动说话,也不主动露头,生怕他们注意到她。

    令扶楹忽然对上一道视线。

    是沈覆雪。

    她错开视线,装作没有看见。

    忽然,她呼吸一滞。

    她忘记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缚情丝。

    那他岂不是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忐忑不安的她立即询问系统。

    【斩缘露可以斩缚情丝吗?】

    【你们之间的联系可以清除,但效果无法消失。】

    也就是沈覆雪不会再见到她碰到她就唤起欲念,但可能随时随地发.情……

    他因得不到彻底根治,情况会愈演愈烈。

    这么变态?

    不过只要不会察觉到是她就行。

    但既然无法感知到与她的联系,为何要这么看着她?令扶楹胆战心惊。

    *

    玄悯照旧去杨姑娘房中为她稳固魂体,继续寻找那鬼物的踪迹。

    院中各处角落都已查验,并无可疑痕迹。

    他走到院中那间祠堂,可以看见祭拜的痕迹,祠堂的神龛里供奉这一具神像。

    曲娘不安,“大师,这里有问题吗?”

    玄悯绕着祠堂一周,却依旧没有其他发现。

    今日令扶楹没有轻举妄动,其余时间都在屋中修炼,伶舟慈三人出去前往龙脊峰,晚上才回。

    夜幕将至,她听见轮椅滚动的声音,伶舟慈他们回来了。

    他们正在谈论龙脊峰之事。

    大约就是龙脊峰的异动毫无规律,峰上冰雪也没有融化或者断裂痕迹,暂无龙脊峰为何如此的线索。

    曾经龙脊峰是因为沈覆雪崩塌,他们猜测或许是龙脊峰何处藏了继续吸纳龙脊峰灵气之物。

    但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地动所致。

    *

    令扶楹点燃烛火,她打开窗户通风,可忽然房中的烛火灭了。

    与其说是怕鬼,其实是怕未知的恐惧,幼时的她被下人误关在万鬼窟一夜吓出了阴影,自此心魔难消。

    在鬼物看得见时,她并没有太深的畏惧,但就怕不知它是否在身边,也不知晓它的模样,或许它没了眼珠全身是血,在某个角落阴森森地盯着她。

    令扶楹稳住心神,用灵力将烛火引燃,但下一秒,烛火再次熄灭。

    一股冷风从她耳畔吹过,她鸡皮疙瘩直冒。

    “滚出来!”她掏出长剑和符纸,往可疑的方向甩了几张,却毫无动静。

    等待片刻,她想或许是自己吓自己,于是将窗户关上,再次点燃烛火,可还是不出意外,熄灭了。

    若是妖或者人,她尚且可以与之一战,但这鬼神出鬼没,她连在哪里都不知,令扶楹后背冒出阵阵冷汗。

    玄悯也听到隔壁的动静,走到她房门前,就见到一脸冷汗的令扶楹。

    “房中有东西。”她尽量保持镇定。

    走到她的房里,玄悯细细感应屋内鬼气,确实有残留,它才离开不久。

    顺着鬼气走出房门,却在院中凭空消失,玄悯又去往其他地方,但一无所获。

    “方才怎么了?”

    “我一点燃烛火就会熄灭,分明我关了门窗。”

    令扶楹回去继续点燃一支烛火,这回却没再熄灭。

    这鬼还挺狡猾,知道惹不起玄悯这个鬼物克星。

    玄悯思索片刻,“贫僧在门口守着。”

    “那怎么行,你回去吧,它应该不敢再来了。”

    令扶楹将他推出门外。

    她坐在床边盯着那烛火,却不如她愿,再次没有任何征兆地熄灭。

    她的背后还有什么液体啪嗒啪嗒滴落……

    浑身僵硬地挪动脚步,转头一看,是一滩的血迹。

    ……

    只穿着寝衣的令扶楹跑出门,却撞到一具高大的躯体,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

    令扶楹抬眸却看见沈覆雪那张在黑夜下冷若冰霜的脸,她腰上的那只手似乎动了动。

    玄悯察觉异样出门时就见到这样一幕,女孩被高大俊美的男子抱在怀里,在玄悯的角度来看极为般配。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令扶楹连忙从沈覆雪怀里挣脱。

    他低头瞥了眼手掌,回想搂住令扶楹腰肢的触感……

    “实在不好意思撞到了你。”令扶楹匆匆走向玄悯。

    见她过来,玄悯的眉宇舒展开。

    令扶楹心跳剧烈,根本不敢去看背后的沈覆雪的目光。

    她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紧绷的身体放松,兑换的面具不仅会改变容貌,连带身形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她还穿着寝衣,想来无碍。

    “怎么了?”玄悯看着令扶楹。

    “房中有血。”接连被人和鬼吓,她脸色难看。

    见她极度恐惧,玄悯自己都没意识到何时牵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掌中的柔软的触感,玄悯回神,想要松开,却被令扶楹紧紧反握住,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手心濡湿的汗水。

    异样的感觉。

    像是有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脏。

    回到令扶楹卧房,但并未见到血迹,往上看去,也无异

    状。

    令扶楹都怀疑自己得了癔症,可按曲娘和杨长岁的描述,应该不知她一人如此。

    过了片刻,几番纠结的玄悯终于开口:“睡吧,贫僧就在这里。”

    令扶楹这回没有拒绝,睡屋里行,让人屋外守着也太不是人了。

    不等她出声,玄悯率先道:“我在地上打坐。”

    令扶楹索性取出她的小毯子小被子铺到地上,“那你这样睡吧。”

    ……

    玄悯最终还是躺在了令扶楹的专属被子里,都是她身上的气息,他毫无困意,默念着心经。

    夜里寂静,床上之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他的耳中,她何时翻身,何时呓语,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他耳边。

    玄悯诵念经文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是耳边的声音也越发明显,他忽然睁眼,视线落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女孩身上。

    他捻动佛珠,垂眸不语。

    夜半,玄悯听见了细细的呻吟。

    他缓缓睁开双眸,发现声音是从床上的女孩口中发出。

    玄悯起身过去,却见她脸色不正常地酡红,满脸的汗珠,鬓边的碎发已被汗湿,还未触碰就能感知到她身上的热度。

    发热了?按理说玄丹境的修士不会患上如此寻常的病症,但玄悯已经来不及细想。

    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解开她的衣襟散热,但这样远远不够。

    他立即为令扶楹把脉,并非发热,但他浅薄的医术查不出病因,玄悯想起伶舟慈身边有随行的医师,医术高超。

    玄悯顾不得其他,立即出门去找伶舟慈借人。

    这一举动惊动了其他人,连尉迟衔月和沈覆雪都已披上外袍出门,伶舟慈自然将医师借他了,但他没想到大半夜玄悯竟然在那位姑娘房中。

    若非在她房中,怎会连她发热都第一时间察觉,二人关系果真不一般。

    医师只诊断出个七七八八,走出房门,“她的体内火气极重,像是有一团烈火燃烧,倒是暂不会危急她性命,但需要尽快将其压制。”

    医师取出三瓶药剂,“需每隔半个时辰全身涂抹一遍,并许辅以灵力将其药性彻底催发,让体内火气尽快导出。”

    只是这件事由谁来做却成了棘手之事,这里没有女修,唯一与令扶楹相识的还是个僧人。

    “我可以吗?”曲娘主动问,这件事确实也只有她能做。

    医师摇头,“你不行,涂抹药剂时就需同时用灵力催化,要修士才可。”

    “那该怎么办?”曲娘着急。

    这大半夜去哪里找女修,少主的护卫也没有女子。

    “贫僧来吧。”

    玄悯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心中都是一惊,他是男子,还是个僧人。

    但除了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人选,毕竟他与那姑娘相识,总不能让其他完全陌生的沈覆雪或者尉迟衔月为她抹药。

    “救人要紧,出家人眼里没有男女之别。”说完玄悯接过药剂进屋,在几人的目光下将门合上。

    尉迟衔月面色如常,但他却不信这和尚当真没有私心。

    见没什么新鲜事转身回房,沈覆雪还站在门外,过了片刻也回了卧房。

    屋内,玄悯看到痛苦的令扶楹,根本来不及思索其他,将她寝衣的衣带解开。

    玄悯攥紧手心,道心遭受激烈的撕扯,几乎将他扯得鲜血淋漓。

    他稳住心神坐在床边,将昏睡的女孩搂进自己怀里,倚靠着他。

    手指将整件被她汗湿的寝衣从她身上慢慢剥下,手上都是潮热的触感。

    灯烛之下,坐在床上衣衫整齐的僧人,怀中却抱着一个不着一缕的妙龄少女。

    她身上灼热的体温渗透至他的身体,而他避无可避,必须将灵力催动至指尖,再沾了药剂的指腹在她身上的每一处按让其吸收。

    指下柔软滑腻的触感绵延不绝,玄悯的身体绷紧疼痛到有些麻木。

    滑过她的后颈,颈窝,小臂内侧,腰肢……小腿。

    他甚至能感受到指下的颤栗,她的每一个反应。

    他可能是疯了。

    起初玄悯不去看她的脸,可半个时辰一次,循环往复,他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她的脸颊,她蹙紧的眉,颤动的睫毛,还有微张发出破碎字句的唇瓣。

    这一夜,玄悯对令扶楹的身体了如指掌,他触碰到哪里时,她会产生怎样的反应他也牢记于心。

    他知晓这不对。

    理智让他忘记,但这些片段却越发清晰,对于这场情劫,他忽然有些迷茫。

    ……

    清晨,玄悯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至耳边,他缓缓睁开双眸,对上眼含担忧的令扶楹的视线。

    “玄悯?”

    玄悯还未彻底从方才画面回神,所有记忆回笼,他身体僵住,匆忙垂眸几乎不敢去看令扶楹的双眼。

    “你怎么了?”令扶楹一睁眼就发现他满脸汗水,口中念着什么,匆忙下床检查他的情况,不知他究竟为何如此。

    “做噩梦了吗?”

    玄悯稳住心神,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衣襟,颤抖着垂眸。

    他无地自容,万分愧疚。

    他修行的那些年岁似乎成了笑话,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内心深处却又为为此狂欢。

    令扶楹出门见到关怀的曲娘才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竟然一无所知。

    发热?她体内的火毒难道提前发作了?令扶楹心惊。

    【系统,可是火毒?】

    【应该是的。】

    她来到大罗洲提前诱发了它?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思索时,她撞见了沈覆雪,昨夜火毒来势汹汹她未来得及沐浴,身上还残留着汗水的味道。

    沈覆雪脚步一顿。

    他高大的身体站在她面前极有压迫感,令扶楹不解地问:“昭雪仙君请问你有事吗?”

    沈覆雪未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汗水的味道。

    他与令扶楹耳鬓厮磨,她动情流汗时的味道。

    回去后沈覆雪恍惚了整整一日。

    从日升到日落。

    借着夜色,他来到令扶楹的卧房,站在她的床边俯视熟睡的少女。

    陌生的面孔,那只露出的手一如既往地陌生。

    黑暗中,他那双冷冰冰的银灰色的双眸一动不动,注视着她。

    盯着令扶楹微张的唇瓣,许久后,探出冰肌玉骨的手指,轻轻挤开她的唇瓣,触碰濡湿的舌尖。

    他放到鼻下嗅闻。

    忽地喉结滚动,眼里迸发欢欣,他看着令扶楹,慢慢将晶亮的手指含入口中。

    随后又轻轻掀开床上女孩的被子,小心翼翼掀开她的衣袖,却并未看见那两粒小小的红痣,手也不是她的模样,但入手的触感是她。

    沈覆雪凑近,仔细嗅闻着她的手臂,但他皱了皱眉,她沐浴洗去汗水的气味,其他的香气掩盖了她的味道,但他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丝她的气息。

    她体.液的味道是如何也无法隐藏的。

    于是他掀开她的裙摆,低头时他冰凉的发丝滑落,凑上前细细嗅闻。

    却忽然被一脚踹开了。

    令扶楹惊恐地盯着床边的沈覆雪,“你……你为何在我房中?”

    沈覆雪脸上顶着被踹出的红印,睫毛颤了颤,“小满,是你么?”

    令扶楹吓死了,“你在说什么?赶紧滚出我的房间!”

    “小满,你骗不了我,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他对气味的敏感程度超乎想象,曾经他的手指上满是水,他尝过的。

    “我不认识你,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小满。”

    被他发现也就罢了,令扶楹担心他会告诉尉迟衔月。

    “你为何要抛下我?”想起尉迟衔月所说的一切,他的神情忽然冰冷,眼神如冰刃,让令扶楹有些害怕。

    “我

    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抛下。”

    “小满你还在骗我。”

    救命啊,她到底该怎么办?

    “然后呢?你要杀了我吗?”

    不,他只会想把她关起来,这样她就再也不会抛下他。

    可小满会讨厌他,沈覆雪极力克制自己那快要破土而出的念头。

    “小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很想你。”沈覆雪想要抱住她,却又被她踹开了。

    他为什么笃定她是啊,那斩缘露不是说能斩掉她们之间的联系吗?

    这下真坏了。

    “不许喊我小满。”

    沈覆雪试探地叫了句:“惊云姑娘?”

    他们都是这么叫她。

    “还有不许在尉迟衔月面前提起此事。”

    “嗯。”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更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沈覆雪这次却没回答。

    “平时当不认识我,听到了吗?”

    “如果你做不到,你永远别来见我,如果做得到……”

    她还没说完,沈覆雪的吻就落了下来。他冰凉的的唇舌贴在她的颈窝磨蹭,令扶楹睫毛抖动,咬紧唇瓣。

    她一把推开他,沈覆雪双眸湿润,眼尾洇红。

    他牵过她的手,舌尖轻轻舔舐着她的手指和手心,令她浑身颤抖的酥麻,想要扯过手,却被他紧紧握着。

    “你再不放开,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

    沈覆雪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但若你按照我所说的做……”

    令扶楹的双臂搂过他的脖颈,吻上他冰凉的薄唇。

    沈覆雪忽然缠了上来,银河般流淌的衣摆堆叠在两人腿上,冰凉如水,她缩了缩小腿,险些窒息,狠狠咬了口他的舌尖才让他松开。

    她唇瓣发红,气喘吁吁地道:“这是奖励,所以要听我的话,记住了吗?”

    如果不这么做,他无法亲近小满,但做了就能亲她。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明白的。

    离开前,沈覆雪顺走了令扶楹的小衣——

    作者有话说:小月只能在车底[捂脸偷看]

    第39章

    沈覆雪才走,令扶楹却听见门口的敲门声,瘫倒在床的她翻身而起。

    若被人撞见沈覆雪从她门口出来……

    怎么办?顷刻间令扶楹满头是汗。

    但她想起沈覆雪是瞬移离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

    吓死她了。

    “惊云姑娘?”

    是玄悯的声音,他难道听到她和沈覆雪的动静了?令扶楹强压下紧张,整理自己的穿着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令扶楹的脸映入眼帘,便是光线昏暗,他也能看到她红润饱满的唇瓣,眼里像是荡漾着水波。

    将他瞬间拉回猫妖洞府与她亲近那日。

    玄悯克制自己不做他想,“贫僧听到房中动静,是又有鬼物作祟吗?”

    令扶楹摇头,那可不是鬼,不过比鬼还要可怕。

    “我没事,屋中一切如常,我做梦吓到了,抱歉打扰了你,快回去睡吧。”令扶楹如今已经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

    玄悯却不放心,悉心叮嘱:“若有异,随时叫贫僧。”

    “我会的。”

    “对了,昨夜多谢你。”令扶楹十分感激,要不是玄悯,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后果。

    她只听曲娘说玄悯及时发现她的症状向伶舟慈借来医师,却不知具体的治疗方法,曲娘说起此事时欲言又止,让她有些疑惑。

    玄悯对上令扶楹清澈坦然的双眸,更加无地自容,本就是为了治病,这次是,上上次也是,那次在猫妖洞府也是被迫的无奈之举,身为出家人的他想法却如此不堪。

    “惊云姑娘无需客气。”

    “那贫僧先回去了。”

    “好。”

    玄悯离开,令扶楹卧房那道门被合上,他侧身看去,居然生出了想要继续守着她入睡的想法。

    “法师深夜为何在此?”

    玄悯抬眸。

    不知何时对面廊下出现尉迟衔月的身影,他身披月白色的长袍,只是这样站着也让人惊叹他的美貌。

    尉迟衔月瞥了眼令扶楹的房门,朝玄悯走来。

    玄悯神色平和,“域主为何也在此?”

    “只是第一次见大罗洲夜晚雪景,特来廊下一观。”

    对于这些风花雪月,他总是能分出几分目光,只是再美好的景致,再独特的花样,都不会在他眼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鬼物作祟,昨夜惊云姑娘发热,贫僧放心不下。”他看着夜色里的茫茫大雪,轻声道。

    “法师当真慈悲为怀。”

    玄悯没有作答。

    “大师听说才从南域来到大罗洲?”

    “前两日才到。”

    “不知大师路上可有听闻过在下的夫人?”

    玄悯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却也如实回答,“有所耳闻,只是贫僧并未见过。”

    “那真是遗憾。”

    二人廊下闲聊,玄悯率先告辞离去,这雪景不过如此,尉迟衔月也揣着手回到自己屋中。

    他们的谈话令扶楹并非完全不知,在听到尉迟衔月的声音时她就惊醒。

    大半夜他真是阴魂不散。

    令扶楹没敢靠近去听,只隐约听起夫人二字,她根本不知他是一时兴起与玄悯闲聊,还是故意如此。

    男人心海底针,尉迟衔月的心尤其深。

    *

    令扶楹梦中都是尉迟衔月那张笑眯眯的脸,他追在她身后喊她夫人,还缠着她生孩子。

    她被吓醒了。

    缓了好一会儿令扶楹才平复心情,谁乐意和一个死断袖生,她走到镜子前,好在她戴着面具看不出脸上的疲态,但若是取下,脸色一定难看。

    都是拜尉迟衔月所赐。

    狠狠咒骂了他一番消气,令扶楹收拾好出门。

    院子里堆了一地的积雪,曲娘正在铲雪,令扶楹过去帮忙。

    “曲夫人,我来吧。”她要施法,却被曲娘笑着阻止,“我闲着也是闲着,其他事情少主的护卫都抢着做,这铲雪还是我自己来,顺便锻炼身体。”

    一日不动就疲乏,正好活动活动。

    “那我和你一起铲。”令扶楹拿了把墙角的铁锹和曲娘一起铲雪,她极少见到雪,这样厚的雪更是第一次见,铲得格外起劲。

    见到她们忙碌的玄悯也来帮忙,接过她手中的铁锹,“贫僧来吧。”

    对于洒扫劈柴挑水这类粗活玄悯做了上百年,早已习惯。

    曲娘在一旁悄悄偷看两人。

    若玄悯法师是个正常男子,倒也相配得很,怎么就是个和尚呢,她在心里叹息。

    这两日她越发笃定,这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至少不是普通的朋友。

    真是可惜。

    “曲夫人,杨姑娘可好些了?”令扶楹去拿扫帚,扫他们铲掉的积雪。

    “多亏了玄悯大师,云舒这两日好多了,气色也比之前好。”

    “今早麻烦大师了。”曲娘向玄悯道谢,他一大早就为云舒固魂,也在房中设下驱鬼符咒和符纸,防止鬼物的靠近。

    “这是贫僧应该做的。”

    “这段时日宅中也安宁许多,那鬼可是已经驱赶走了?”曲娘看向四周,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有玄悯大师坐镇,她这两夜终于睡了好觉。

    “尚未,不过这院中贫僧设下了伏灵大阵,那鬼物一旦出现触碰到阵法就会被其锁在阵内。”

    此阵需要消耗大量灵气,轻易不会动用,这鬼物踪迹实在难寻,他便只得动用此阵。

    捉鬼是其次,救人要紧,只是,那养魂莲,杨长年那边也没传回消息。

    曲娘打算若一月内二人无法将其带回,就去求少主。

    走出房门的尉迟衔月和伶舟慈在廊下看着院中离得极近的玄悯和令扶楹。

    她与玄悯和曲娘说着什么,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不知为何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伶舟慈收回视线,才从屋中出来冷空气倒灌,他的脸色苍白,立即取出帕子覆唇低咳。

    “昨夜下了大雪

    ,今日龙脊峰怕是难行,少主不如就在家中歇息。”尉迟衔月随口道。

    “无碍。”他看向尉迟衔月的侧脸,不知从何时起,竟好似没有了那分心动。

    最初的惊艳和执着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伶舟慈看着院中雪地里的姑娘,哪里都很陌生,但为何他的心脏会逐渐加速地跳动。

    将积雪铲完,伶舟慈主动对院中的三人道:“域主煮了热茶,大家过来一起喝几杯吧。”

    曲娘不太自在,“少主你们喝吧,民妇去收拾收拾屋子。”

    玄悯看向一旁的令扶楹,“我们一起过去吧。”

    令扶楹一走到几人身旁,沈覆雪也出门了,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与她不过半步的距离,甚至随意一动就能触碰到沈覆雪。

    她生怕沈覆雪会暴露,现在还是在尉迟衔月眼皮子底下。

    一只握着茶杯好看的手伸到她面前,是尉迟衔月。

    “昨日碰巧在龙脊峰上偶遇一株雪山灵茶,还未炮制过,也不知这新鲜的茶是什么滋味。”

    “诸位为何站着不动?”

    尉迟衔月话音一落,令扶楹才落座,可谁知沈覆雪竟特意绕了一位坐在她身旁。

    尉迟衔月看向他。

    令扶楹眼皮跳了一下,好在沈覆雪其他表现无异,还是那副神色漠然,冷冰冰的高岭之花模样。

    她心头微松。

    看向眼前这杯茶,飘着鲜嫩的茶叶,因为诞生自雪域高原龙脊峰,茶叶略微透明,茶叶细长,似乎还有灵气浮动。

    “惊云姑娘为何不喝?”

    “这会很珍贵吧。”

    “珍贵?”尉迟衔月极少有这样的概念。

    “只是偶然碰见,算不上珍贵。”

    见伶舟慈和尉迟衔月都喝了,令扶楹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却差点被呛到。

    她的左手边悄然伸来一只冰凉的大手,将她的手彻底拢在掌心里,指腹轻轻在她的掌心摩挲,痒意流窜,她指尖一哆嗦。

    一边应付尉迟衔月,一边不动声色将手从沈覆雪掌中抽出。

    但他握得很紧。

    令扶楹瞥了他一眼,沈覆雪双眸微垂正在品茗,并未看向她,脸上也不见丝毫做了坏事的心虚。

    他轻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令扶楹呼吸略微急促。

    “惊云姑娘怎么了?”

    “茶水有些烫。”她强忍着手心传来的酥麻。

    在尉迟衔月和如此多人的情况下,她极为敏感,他在她手心挠动的感觉被无数倍放大,比正儿八经的调情更有感觉。

    令扶楹报复地掐了沈覆雪一下,但她又不敢太重,生怕被尉迟衔月察觉。

    “那就放凉了再喝吧,小心烫到。”尉迟衔月随意扫了她一眼,但她是否当真被烫伤他却是不在意的,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多谢域主。”

    正专心品茗的尉迟衔月一顿,他脸上的随意收敛,视线慢慢停留在轻咬下唇的令扶楹身上。

    她这个习惯……尉迟衔月若有所思。

    他记得令扶楹走神或是无趣时就会咬下唇,但这样的习惯并非个例。

    令扶楹自然察觉尉迟衔月的视线,她当做没看见,端起茶杯又喝了几口。

    几人随口闲聊,御风匆匆赶来,附耳准备告知伶舟慈龙脊峰最新情况。

    “就这么说吧,在座各位又不是外人。”

    “少主,龙脊峰再次异动,派了修士去查探情况,还未传回消息。”

    “异动还在持续吗?”

    “嗯,只是动静很小,没有蔓延到周边。”

    “看来要立即去一趟了。”

    他看向玄悯,主动邀约,“法师随我们一起去吧。”

    此事事关大罗洲,更关乎周边百姓,身为出家人他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今早他已为杨姑娘固魂,去一趟也无妨。

    令扶楹心里大喊她要去,但又不能表露得太过热切。

    正在她思索如何不引起任何怀疑,让他们带她前往时,玄悯问:“你今日可有其他安排?”

    令扶楹摇头。

    伶舟慈扫了眼两人,“惊云姑娘既无事,要与我们一起吗?”

    龙脊峰异动并非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一起前往也无碍。

    “我也可以去吗?”令扶楹期待地问。

    “自然,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么关系。”

    令扶楹知道他是看在玄悯的面子上才会随口搭一句,不过管他是否虚情假意,他又是否是客套,能达到目的才最为要紧。

    *

    门口停放着一匹长有羽翅的灵马车架,车厢极为豪华,坐下几人绰绰有余。

    上了马车,里面似乎自成一个空间,车厢内内温暖如春,还燃着淡雅的熏香。

    令扶楹特意等沈覆雪上了马车再上,生怕与他坐在一起又动手动脚,奈何伶舟慈盛情邀请她只得率先上车,随后进来的是玄悯,她松口气,期待地看着他。

    玄悯清醒地知道应该和令扶楹保持距离,尤其是在那夜的事情发生后,于是他坐在了令扶楹对面。

    令扶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玄悯一坐下就后悔了,想要坐到她身边,毕竟她对这几位不熟,但已经没有给他换座的机会,因为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车厢三面皆设了软榻,令扶楹和玄悯各坐一面。

    伶舟慈坐主位,那和她坐一起的只有沈覆雪或者尉迟衔月。

    那她宁愿是沈覆雪。

    谁知下一个进来的是尉迟衔月。

    他在令扶楹和玄悯身上扫了眼,在提心吊胆的令扶楹身旁坐下。

    令扶楹坐立难安。

    她能闻到尉迟衔月身上的气息,但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适当地表现出不自在。

    这一路十分漫长,飞行平稳如履平地,可在接近龙脊峰上空时,忽然卷来猛烈风暴,马车摇晃,令扶楹胡乱抓住身旁的东西,坚决不撞到尉迟衔月身上,与他有任何的近距离接触。

    尉迟衔月都做好了不动声色避开她的准备,谁知她忽然抓住一侧的框架,硬生生稳住了自己,没往他这边倾斜。

    尉迟衔月:?

    他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小心。

    虚伪!别以为她没看出他要躲的动作。

    对面的玄悯和沈覆雪看过来。

    此次风暴躲过,令扶楹坐得离尉迟衔月更远。

    “域主,贫僧不如与你换个位置?”

    因为方才之事,尉迟衔月也有些厌烦,点了头。

    玄悯坐到令扶楹身旁,她这才放松身体,下意识离他近了些。

    下一秒,狂风又至,令扶楹摔进了玄悯的怀里,他紧搂住令扶楹的腰,他们一起撞到马车最右侧的车壁。

    掌下腰肢柔软,玄悯哑声道:“没事吧?”

    令扶楹摇头。

    她下意识去看对面的尉迟衔月和沈覆雪,好奇他们这一对儿有没有撞到一起,谁知沈覆雪冷冰冰地盯着她。

    甚至尉迟衔月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姑娘对他避之不及,对这和尚倒是情有独钟。

    心底莫名其妙生出几分烦躁,分明是个不认识的人。

    他忽然想起曾经在令扶楹房中看过的那册绘本。

    玄悯的体格就与那绘本上的僧人极为相似,甚至要出色得多。

    这个世界的物件他很多都已见识过,不存在毫无破绽的易容之物,眼前这位惊云姑娘,从样貌到身材,再到她靠近时的气味,包括她的露出的那只手,都找不到半分令扶楹的影子。

    他挪开视线,不再多想。

    后面的路程风平浪静,但令扶楹始终能感觉到对面沈覆雪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让她绷紧身体的目光才消失。

    马车在龙脊峰上落地,她一下马车就感受到冷冽的寒气,脚下微微震动,但与她想象中不同的是,这里极为安静,被风蚀的冰柱拔地而起,并无远处看着的平坦,稍一不注意就可能滑下裂缝。

    好在几人都是修士,伶舟慈还能操纵轮椅飘在半空。

    御风御剑在前方带路,很快看到几个黑色的蚂蚁大小的影子。

    几人落地,查探的修士道:“少主,这里震感最为强烈,应该就在下方。”

    “属下查看了周围,没有洞穴也无裂缝,或许只有人工开凿。”

    但人工开凿可能加速龙脊峰坍塌,得不偿失,他们要的只是不让龙脊峰的情况继续恶化。

    “昭雪仙君您有什么看法?”伶舟慈主动问他。

    他在这里封印多年对这里最为熟悉。

    沈覆

    雪蹲下,手掌贴在雪地感应,脑中迅速闪过什么,一阵阵白光挤入脑中,他立即抽身。

    但已经迟了,眼前的空气波动,像是被另一曾空间重合,几人眼前凭空出现一座被劈成两半的雪峰,刺眼的光芒自巨大的裂缝射出,刺痛了他们的双眼。

    裂开的雪峰忽然合上。

    ……

    令扶楹顶着刺眼的白光睁开双眼,就见到眼前蜿蜒的冰雪洞穴,眼前足有数十个分岔路口。

    她连忙环顾四周,却在角落看到和轮椅一起躺在地上的伶舟慈。

    这里只有她们两人,不见玄悯他们。

    令扶楹叹了口气,怎么来了个伶舟慈,这不是来拖她后腿的么?

    她想了想转身就走,但很快又折返回来,伶舟慈是男二死不了,但她不一定,在这种地方没有主角光环很有可能归西。

    上回被那猫妖所抓,也是托了玄悯的福。

    令扶楹蹲了下来,伸出手指探他的鼻息。

    有气,果真没死。

    “伶舟少主?”

    令扶楹喊了他几声,终于有了点动静,他睫毛动了动。

    她思索片刻,使劲掐他的人中,伶舟慈硬生生疼醒,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晃动的人影。

    “少主?”

    眼前之人逐渐清晰,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过了近半刻钟,他终于缓过来,只是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

    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有气无力。

    “其……其他人呢?”他强撑着坐起身。

    “不知道,应该是分散了,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走一段距离或许能遇到。”但她看着眼前的十个洞口犯了难。

    见他起来费劲,令扶楹顺手扶了他一把,伶舟慈一顿,却也没有拒绝。

    曾经满身傲骨不要她扶,这次怎么没怎么多讲究了?

    他坐到轮椅上,面色惨白如纸,睫毛上沾着霜花,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在这洞穴内,地面倒也还算光滑,令扶楹没管伶舟慈,让他自己驱动轮椅跟着她。

    伶舟慈跟得气喘吁吁,但又不好说明,这种只能自己生闷气的感觉竟有些熟悉。

    他奇怪地看着身前的那道身影。

    “伶舟少主,你觉得应该走哪个?”面对那十个洞穴,令扶楹将选择权交到伶舟慈的手中,她对自己这炮灰身份不抱希望,不如让他选。

    伶舟慈现在哪有功夫想这些,随意选择了一个洞穴,是最靠里的一个。

    二人继续往前,却始终没有看到尽头,越走她发现气温越发寒冷,她体内有股陌生的冲动催着她继续往洞穴深处去。

    走到精疲力尽,终于看到远处明亮的光线。

    她加快脚步走出洞口,却见一个巨大的冰雪世界,头顶和地上的冰柱构建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华丽穹顶。

    继续往前,竟是漆黑的万丈深渊,观察四周,发现一道冰梯往那深渊蜿蜒而下,但她不敢贸然行动,谁也不知这地底究竟藏着什么。

    她的体力快要消耗殆尽,这个地方十分诡异,她能感知到自己的灵力,但无法使用,在这个鬼地方,没有灵力危险系数很高。

    转身去看伶舟慈,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本就冷,他身上再这么一出汗,容易冻着,而且他的身子本就瘦弱。

    令扶楹询问系统时间,这洞内明亮,但竟已经是晚上,她打算休整一夜明日继续。

    好歹伶舟慈还有轮椅坐,她只能席地。

    无法动用灵力就无法打开芥子囊,幸好她今日穿得还算厚实,除了裸露在外的脸和手,目前并未感觉到太冷。

    伶舟慈慢慢从他的轮椅上起身,按下某个机关,只见那轮椅眨眼变成一张三尺宽带有毛毡的垫子。

    不足以躺下一个人,但可以坐下两人。

    “坐这上面应该要好些。”

    如果是个才认识几日的陌生人,伶舟慈绝不会容忍她触碰自己的私人物品,更不用提主动邀请,但他确实这么做了,这让他找不出原因。

    大概是因为玄悯吧,只有这一个解释。

    他从看到这个惊云姑娘的第一眼莫名觉得亲近,虽然长相实在平平。

    令扶楹也不客气,坐这上面怎么也比坐在冻屁股的冰块上好。

    原本他是分开坐,但疲倦困意和寒冷袭来,靠洞壁而坐的二人不自觉依偎到一起。

    令扶楹是被拱醒的。

    她感觉有什么直往她怀里钻,睁开眼,就见到少年那张病弱如画的脸,他微张的唇瓣开合。

    “冷……”

    他冷得有些神志不清,唇贴在她暖和的手上摩挲,忽然他张唇含住她的手指,吮吸她的温暖。

    令扶楹脸一烫,立即将手指抽出。

    登徒子!

    犹豫片刻摸了摸他的脸,确实很冷,可他分明穿得比她还厚,身上披着的狐裘是顶级的御寒料子。

    思来想去,令扶楹将他身上的狐裘解开,好在足够宽大,将自己也裹了进去,瞬间暖和多了。

    伶舟慈这身体未免也太差了,这样都觉得冷。

    她一裹进来,二人的体温交缠,越发温暖,没有狐裘的阻隔,伶舟慈整个人都依偎到令扶楹身上。

    令扶楹太困了,直到她的胸口热乎乎湿漉漉她才缓缓醒来。

    低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伶舟慈已经解开她的衣襟,滚烫的脸颊和唇紧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脑子轰地炸开。

    ……

    周身都是雪好冷,茫茫白雪中伶舟慈忽然找到了一个香喷喷热腾腾的甜粽。

    他努力靠近,只是包着一层一层的粽衣,他只能不断将它剥开。

    粽衣包得很紧,他剥开时出了一身的汗水,终于触碰到柔软温暖的甜粽,他指尖发颤,心满意足地将抱着入睡。

    渐渐甜粽的热度越发微弱,他只能将其送入了口中,细细咀嚼香甜的味道。

    ……

    令扶楹心脏发颤,立即拉拢自己的衣襟,虽已将伶舟慈推开,但那那头皮发麻的感觉久久不散。

    起初她以为她是在做梦,可那感觉刺破梦境直抵心尖,她看到了紧紧依偎在她胸口的伶舟慈。

    太……太羞耻了。

    反观罪魁祸首伶舟慈,他有气无力地倒在一旁,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瓣红润还在咂咂作响。

    令扶楹简直不敢去看他的唇。

    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么瘦弱甚至还在病中的伶舟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要脸至极!

    他……他比沈覆雪还不要脸。

    待自己恢复冷静,她努力克制自己将他踹醒的冲动,若是踹了,他很可能小命交代在这儿。

    她扇了他一巴掌。

    伶舟慈颤抖着睁开双眼,纤长的睫毛湿润,反应迟缓地看着她。

    他感觉又冷又热,想要动,却动不了,一张放大的脸出现,他眨动双眼,脑子不太清醒的他十分迷茫,只觉眼前之人有些熟悉。

    他想说话,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忽然,他的所作所为清晰地涌入他的脑海,伶舟慈颤抖着僵住身体。

    “清醒了吗?”令扶楹冷声问。

    她却见虚弱无力的伶舟慈眉头轻皱,像是一卷绝美的山水画被雨水打湿,他苍白的面庞浮上红晕,喉结剧烈滚动,盯着她喘息。

    不对劲……她后退一步。

    却不经意瞥见他瘦弱身体上的不可忽略之处。

    她目瞪口呆。

    他在发热重病的情况下竟也……

    令扶楹神情恍惚,他的身体瘦弱,可那处却……颇为吓人——

    作者有话说:体弱那里不弱,发烧体验更佳[星星眼]

    第40章

    地上的伶舟慈蜷缩成一团。

    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站在他面前的俯视他的姑娘身上,她紧紧拉着衣襟。

    “还看?”令扶楹自是察觉他的视线,这人病了也这么不要脸。

    目前她遇到的男人中,除了玄悯,其他的都一言难尽,伶舟慈这幅娇弱的身子却有那么一个玩意儿,怕是累得很吧。

    毕竟他身娇体弱不足以支撑他那小小慈。

    令扶楹挪开视线,坐下休息。

    伶舟慈的意识逐渐清醒,只是因发热他还是有些昏沉。

    像是在海中起起伏伏。

    他脑中忽然飘来了令扶楹的脸。

    好香……好软。

    他舌尖轻动。

    恢复了几分体力的他一点一点靠近墙角入睡的姑娘,依偎着她闭上双眼。

    *

    令扶楹醒来发现伶舟慈不知何时又倒进了她的怀里,她立即将人推开。

    此时的他脸上不见昨夜的潮红,唇瓣没什么血色,又成了往常那幅孱弱安静的模样。

    此时的他与欲望一词沾不上任何关系,宛若一副干干净净的山水画,昨夜仿佛是她的一场错觉。

    他也缓缓睁开那双如水的双眸,此时的他恢复了所有理智,昨夜发生的一切近在眼前。

    他的脸色唰地惨白,像是做了什么令他万般痛苦悔恨之事。

    伶舟慈皱紧眉头,正欲说话,令扶楹率先开口。

    “你最好给我闭嘴!昨夜之事给我忘干净了!”

    伶舟慈气闷,说了他的词他说什么?

    他也不想记住昨夜那荒唐的画面。

    可心里纵使再抵触,他的喉咙却十分干渴。

    因为自小体弱,伶舟慈极少有男子血气方刚的时刻,他清心寡欲便是偶尔有了反应,也只是喝药压下去。

    因为做这种事他不愿意和不喜欢之人,自己来……又太累了,他倒也试过,只是直到精疲力尽快要倒地也没有得到发泄,紧绷痛苦,他再不想经历。

    都说这样再快活不过,可他仅有的一次只感觉到百般痛苦和折磨。

    索性后来直接喝药压制,如此就成了他的习惯,那些调养身体的药还有压制火气之效。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反应,欲望淡薄地快要无法想起自己是男人。

    不仅是身体上,伶舟慈的心里更遭受到巨大的冲击。

    他可能烧糊涂了吧……并非是移情别恋,或者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只是个才认识几日的平平无奇之人罢了。

    坐在轮椅上的伶舟慈看着令扶楹在这冰窟中四处观察,只是他空中总觉干渴,他用力掐自己终于缓解这样的离奇的想法。

    “你觉得我们该下去吗?”

    令扶楹此时已经没工夫关注昨夜伶舟慈做的事情,现在还是离开这里或者寻找到其他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伶舟慈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若下去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命丧于此,但也可能那里正是他们的的出口,也可以选择就在此地原路返回,但也极有可能原地打转根本找不到离开的办法。

    “值得一试。”

    有了伶舟慈的准话令扶楹安心,伶舟慈现在就是路标,尽可能避免会遭遇的不必要的危险。

    只是这冰梯稍不注意就会滑下那万丈深渊,伶舟慈没有灵力,如何驱动轮椅上浮。

    于是令扶楹道:“你就在此地,我先下去看看。”

    如今也只有拼一把。

    这冰梯有两尺宽倒也不是特别狭窄,令扶楹尽量压低身体谨慎地往下走,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瘆人的寒气往衣裳的任意细小缝隙里钻,越往下越寒冷。

    走到一半,这冰梯忽然垮塌,令扶楹脑中出现完了二字。

    这样的高度根本不知会坠落至何处,地底依旧好似冰窟还是流水,而她头顶的华丽冰雪铸就的穹顶也一并垮塌。

    她和伶舟慈落入未知之地。

    令扶楹感受到刺眼的白光,她伸手遮住双眼,她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真好,她没死。

    她起身时身体也未感觉到不适,看到眼前之景她心中错愕,随即涌上恐惧。

    她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四周成百上千个冰镜将她围绕,她能清楚看见镜中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这成百上千个她看得她脊背发凉,心里发毛。

    伶舟慈呢?

    压住心底的惧怕继续往前,她惊悚地发现,这些镜中的她变成了她真正的模样……!

    她的面具失效了?

    还是说她的伪装在这些镜子面前暴露无遗?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致命的问题。

    伶舟慈,一定不能被伶舟慈的看见,令扶楹祈祷伶舟慈掉落到其他地方,但下一秒,伶舟慈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他那轮椅完好无损,而他正靠在上面喘息。

    听见动静他抬头往前看,与令扶楹对视。

    令扶楹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否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在看到伶舟慈的第一时间立马转身。

    正要出声的伶舟慈看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

    令扶楹快步往前走,恨不得伶舟慈根本没瞧见自己,但她一面镜子在瞬息间移动,堵住了她的去路,那些镜子,将她和伶舟慈堵死,她的心里拔凉拔凉。

    她不得不接受现实,至少是伶舟慈发现,而非尉迟衔月,现在她的要求放低到只要尉迟衔月没有发现就行。

    令扶楹转身了,她在思索如何让伶舟慈她保守秘密。

    可对面的伶舟慈神色如常,好似并未看见她的真面目。

    难道只有她自己能够看见自己原本的模样?

    “少主,你看到那些镜子了吗?”

    伶舟慈一副不然的表情,他又不瞎。

    令扶楹紧绷的神经松动。

    “那你可知道如何破解这个阵法?”

    令扶楹曾经在书中翻阅过,此阵应当叫千镜阵,但书上对此记载不多,令扶楹也不知如何破解。

    伶舟慈摇头,他只是有所耳闻,毕竟此阵都是存在在记载和传说里,无人知晓破阵之法。

    这霜菱镜将她们围困,到底如何才能破解?

    现在尚且不能使用灵力,令扶楹选择最原始的暴力手段。

    只是有没有趁手的工具,她看向伶舟慈,他皱了皱眉,随即意识到她的打算。

    他握着扶手慢慢从轮椅上起身,现在也只有信任令扶楹。

    令扶楹提起轮椅,砸了两下试试手,这轮椅是用顶级玄铁锻造,想来坚固程度毋庸置疑。

    嘭!一声巨响。

    眼前的霜菱镜应声而碎,玻璃碎片碎了一地。

    “有用!”令扶楹十分高兴,抡起轮椅就要继续砸,但那脆裂的霜菱镜凭空合上,看不出半分碎裂痕迹。

    二人皆是错愕,只是白高兴一场。

    砸下来,伶舟慈的轮椅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坑,令扶楹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个小坑也不影响使用,令扶楹又狠狠砸了一下,轮椅两边扶手各多出来了个小坑。

    对称了。

    第一种方法暂告失败。

    令扶楹围着镜子转来转去,思索究竟要如何才能出得去。

    却在此时,围住她们的万千镜面出现几个大字。

    【你是谁?】

    令扶楹一顿,下意识看了伶舟慈一眼。

    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令扶楹在心里想着她是令扶楹啊,可那大字并未消失。

    别搞啊,难道是要亲口说出来?那不就完了嘛。

    令扶楹还抱着一丝期待,万一是需要手写呢,只是她暂时没有找到可以写字的地方。

    她走到霜菱镜前,用身体挡住伶舟慈的视线,用手在那几个大字下方用手指快速写下令扶楹几个字。

    只是依旧没有反应。

    “伶舟少主,你试试说出你的名字呢?”

    他狐疑地看向令扶楹,她为何不自己说。

    不过这样的小事也无须计较,只是

    这样正经地说出我是伶舟慈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是身边还有别人在。

    “少主,你快说呀。”

    伶舟慈动了动唇,略微不自在地说:“我是伶舟慈。”

    鸦雀无声。

    死一般地寂静。

    他像是在对空气自说自话。

    难以言说的尴尬。

    为什么呢?令扶楹搞不懂。

    “少主的你再试试。”

    伶舟慈抿唇看向她,眉头微蹙,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我是伶舟慈。”

    这次他说得有气无力。

    这瞬间仿佛有几只乌鸦在头顶飞过。

    伶舟慈脸色涨红,他瞪了令扶楹一眼,但她实在研究原因,根本没看他。

    “少主你再试试看,说大声点。”

    伶舟慈:……

    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我是伶舟慈!”

    可以了吗?

    说完他被呛到,开始猛烈咳嗽,咳得他脸色越发涨红,像是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可以了可以了!”令扶楹被他吓了一大跳,生怕他死这儿。

    “少主,你加上一句,你说你是大罗洲少主伶舟慈,这里是大罗洲境内,它或许会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放我们过去。”

    伶舟慈怒火攻心咬牙切齿道:“令扶楹!”

    令扶楹:?

    脱口而出的伶舟慈也吓到了,他神情闪烁,面前的人分明叫惊云,他为何会脱口而出令扶楹的名字。

    令扶楹震惊地看着他。

    这瞬间她脑中飘过各种念头,以伶舟慈这智商都发现了,没道理尉迟衔月没发现,难道他故意如此是在看她笑话。

    这瞬间令扶楹把什么乱七八糟严重的后果都想了一遍,心如死灰。

    可伶舟慈却心虚地呐呐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喊你。”

    那种生闷气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眼前之人分明不是令扶楹,此人和她分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他没过大脑一般喊出了令扶楹的名字。

    她不认识令扶楹,伶舟慈心里的尴尬略微缓解。

    但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会喊出令扶楹的名字,她她……好像他很在乎她,时时刻刻念着她似的。

    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他越想越是没有底气。

    令扶楹茫然。

    没有喊她?

    见眼前的姑娘愣在原地,伶舟慈尴尬地又解释了一遍:“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还请惊云姑娘不要介怀。”

    令扶楹眼前一亮,看来并非是认出了她。

    她面带微笑,竭力压制因紧张而颤抖的手指,“原来如此,不碍事,我不介意。”

    “就是不知这令姑娘是何人?”

    “只是,只是……”伶舟慈却不知如何回答。

    心悦之人的妻子?

    太荒唐了!

    荒唐至极!

    伶舟慈的脸色一阵青白。

    令扶楹才没工夫关注他如何回答,但她这个问题却将伶舟慈推向风口浪尖,他根本不知自如何回答。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哦。”令扶楹观察着周围随口道。

    她却心想伶舟慈可真恨她啊,这种时候都不忘她的名字,那语气真是咬牙切齿。

    她忽然产生了恶趣味。

    若是有下一个问题,问他心悦之人的名字,那场面想必会很有趣。

    令扶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伶舟慈冷静下来对她道:“这个问题或许需要你我二人同时回答才能通过。”

    令扶楹紧张得手心出汗。

    她喊出名字吓死他。

    “准备好了吗?”

    令扶楹深吸一口气,“好了。”

    “我是伶舟慈。”

    “我是&@”

    伶舟慈:?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啊。”

    伶舟慈略一回想,好像确实说的是什么什么云(楹)

    霜菱镜上的字缓缓消失,令扶楹为自己点了个赞。

    还是这阵法听得懂人话。

    只是,她没想到说什么来什么,这次的问题竟当真是:你心悦之人是谁。

    令扶楹幸灾乐祸。

    她瞥向伶舟慈,他肉眼可见地僵硬。

    这什么破阵法,都问的什么破问题,阵法都要这么八卦吗!

    “少主,你的心悦之人是谁啊?”令扶楹凑到他跟前问。

    在这个世界喜欢男人多少还是让人难以启齿,虽然这是耽美文世界,但主流还是异性恋。

    伶舟慈像是没掏空了一般愣愣地看着那几个大字。

    他的心悦之人是谁。

    若是往常,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尉迟衔月,在他眼里世俗的眼光又如何,他对尉迟衔月的感情光明正大,完全拿得出手。

    但现在想想,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十分别扭,话还在口中酝酿,他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太奇怪了。

    或许是因为他是有妇之夫,夫人还怀孕了,他说出来不知遭受到惊云姑娘多少异样的目光。

    “那你呢?”伶舟慈强装镇定反问令扶楹。

    “我没有啊。”

    她可以笃定地说没有,若是曾经那肯定是尉迟衔月,但现在谁管他?他是谁?

    “你不喜欢……”伶舟慈及时住嘴,他还以为令扶楹喜欢那个和尚。

    “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说。”

    令扶楹自信满满地说出自己二字。

    伶舟慈:“我心悦之人是%@”

    令扶楹不满地瞥向他。

    这人抄袭她的创意。

    但并未如伶舟慈所愿,那行大字并未消失,意味着有人说谎。

    伶舟慈说的是尉迟衔月,只是说的极快,为什么不行呢?

    他有些迷茫。

    “少主,你都没说清楚。”

    他闭了闭眼,硬生生又和令扶楹一起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他稍微放慢了速度,但依旧不会被令扶楹听出。

    他以为听不出,但令扶楹早就知道他会说尉迟衔月,他特意加快简直是欲盖弥彰,谁听不出来似的。

    “这名字有点熟悉。”令扶楹故意道。

    伶舟慈紧张得冒冷汗,他都不知道喜欢尉迟衔月何时成了这么让他心虚的事。

    “尉……”令扶楹默念。

    伶舟慈脸色苍白地紧盯着她,恨不得立即阻止她继续。

    但他甚至连起身直接将她抵在墙角,紧紧捂住她的唇都做不到。

    “实在没听清,少主你能悄悄透露给我吗?”

    令扶楹这话可谓柳暗花明,幸好她没听清,不然他想法设法也得让她忘了这个秘密。

    伶舟慈开始回击,“你肯定喜欢那和尚。”

    “谁喜欢那和尚!”

    于是二人又说了一遍,这次她说的正是玄悯的法号,但还是毫无动静。

    “你还不信,都说了不是我的问题,少主你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说喜欢谁就好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伶舟慈紧紧攥着手心,抿唇不语。

    忽然,那行大字忽然变成血色,出现一个大大的叉,随后又浮现次数用尽失败几字。

    令扶楹凉凉地看向伶舟慈。

    “没通过,怎么办?”

    伶舟慈海陷入刚才的迷茫里,没回答令扶楹。

    令扶楹围着镜子敲敲打打,试图找到其他破局之法。

    她注意到刚才的几个大字消失,出现了新的字迹,令扶楹心中一喜,看清楚后却一脸错愕。

    【直面本心。】

    本心?

    周围的镜子缓缓转动,她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只是既无她心中所想的冰刃攻击,地底也没有碎裂。

    只是未等她放松,心底最深处攀升起密密麻麻的痒,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从脚底顺着小腿往上爬,她头皮发麻。

    心里开始躁动。

    她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她去看伶舟慈,坐在轮椅上的他垂着头,令扶楹看不见他的神情。

    不看不要紧,一看伶舟慈,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去瞄他双腿。

    她竟然对这个病秧子产生了想法,想将他按在地上看着他哭。

    想法一出再不能摁灭,令扶楹鸡皮疙瘩直冒,腿软地立即转身,试图阻止自己继续去看伶舟慈。

    在她转身时,伶舟慈抬起了双眸,炽热的视线紧紧黏在令扶楹身上。

    他也意识到不对劲。

    昨夜是他烧糊涂了,但这次他

    很清醒。

    这人他甚至才认识几日。

    伶舟慈不愿相信自己是个如此水性杨花的男人。

    看见对面的姑娘也满脸潮红后,他松了口气,看来是这阵法作祟,并非他自身的问题。

    霜菱镜越围越紧,她和伶舟慈的空间越发狭窄,硬生生将她们逼至一起。

    整个空间仅仅只有六尺宽。

    令扶楹尽可能远离伶舟慈,抵御心中的欲念。

    默念清心诀,有些效果,但效果并不显著。

    她听见了伶舟慈压抑的低喘,他好像比她要痛苦得多。

    那热潮快要摧毁伶舟慈的理智,比之前还要痛苦万分的感觉齐齐涌向一处,他脸颊的汗珠啪嗒啪嗒滴落。

    两人的身体已经汗湿一片。

    令扶楹颤颤巍巍,还在默念着警告自己清醒。

    “少……少主。”她喉咙干渴说得艰难,“你一定要坚持住。”

    伶舟慈神志已经有些恍惚,他那紧紧掐着手心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下探去。

    听见令扶楹的话,他咬牙清醒。

    令扶楹很想不管不顾抓过伶舟慈解了心头的火热。

    这与她与沈覆雪中招缚情丝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时她尚能抵抗,但这次她的欲望就好像被这霜菱镜放到了成千上万倍不止,她只剩下趋于欲望的本能。

    不知吸取了大量缚情丝的沈覆雪是否是和她现在类似的感受。

    若当真如此,那也太辛苦了。

    令扶楹暗暗下定决心,出去就对沈覆雪好一点,毕竟那玩意儿是她给他下的。

    她指尖发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解开自己的衣裳,将自己贴在冰雪地面,缓解身体的腾腾热意,那抹冰冷终于唤回了她的几分理智。

    大约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令扶楹听见伶舟慈颤抖地说:“我……我好像快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得忍,难道他这幅身体还能做什么不成。

    令扶楹若是去看伶舟慈,就能发现他已经到了极限,他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才不至于跌落。

    “你,你再坚持一下啊!”令扶楹也难熬极了。

    再坚持,他可能会就地爆体而亡。

    昨夜口中的触感瞬间击溃他的防线,他张了张唇,眼里湿润一片。

    又想……又想吃甜粽了。

    伶舟慈去看远离他的惊云姑娘,她的脸忽然变成了令扶楹的模样,他紧闭双眸不语。

    “你……你要实在忍不住,那你自己动手。”令扶楹嗓音发颤地说。

    她见识过沈覆雪自给自足,伶舟慈想来也是可以的。

    她没有听见伶舟慈的回答,但有窸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令扶楹捂住耳朵,根本不敢去想象他在做什么。

    只是那画面自动往她脑子里钻,根本不受控制。

    令扶楹现在宛若色中饿鬼,恨不得立即将伶舟慈扑倒,总归,总归他无法反抗。

    身后少年的低喘声越来越急促。

    “不行。”伶舟慈有些颓废地放手,他的手心生疼,体力也在快速流失。

    他越来越紧绷,越来越疼痛。

    令扶楹迷茫。

    不行是什么意思?

    她听见了轮椅滚动的声音,朝她越来越近,令扶楹惊恐,她死也不要和坐轮椅的昔日情敌!

    这……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伶舟慈喜欢她老公,而她和喜欢她老公的男人……这样那样,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最重要的是,万一,中途他死在她身上了怎么办?

    那会给她留下终生的阴影,再也不敢碰男人。

    不能碰男人的人生想想就痛苦。

    沈覆雪给她带来的体验还是很好的,只要不结婚不给出承诺,不生孩子,一切都很美妙。

    “你先冷静冷静!”令扶楹大声唤回他的理智。

    “为……为什么不行?”令扶楹硬着头皮询问。

    伶舟慈满脸颓丧,“出不来。”

    现在的他显然已经自暴自弃,等出去就让人抹除她的记忆,这样就无人知晓了。

    出不来?令扶楹碰上了陌生词汇。

    她想到了沈覆雪,他好像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还是借她之手。

    令扶楹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不行不行,她对仿佛随时会断气的伶舟慈下不了手。

    像是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伸出魔掌。

    她思来想去,磕磕绊绊对伶舟慈道:“我给你讲,讲点故事再试试?”

    令扶楹想到了绘本上的高僧和妖精,不对,这不能讲,她又想到那屠夫和寡妇,这个勉强。

    于是她实施展自己绝佳的口才,绘声绘色讲起了屠夫和寡妇的故事,香艳至极,她讲得口干舌燥。

    她听见了身后少年身上传来的那令她心口发麻的摩擦声。

    “如何?”

    她讲得很好。

    那屠夫精壮粗鄙,可他自己这孱弱的身体……

    伶舟慈瞬间意兴阑珊,始终不得解脱,不得舒缓的疼痛,让他怀疑若是再久一点就不能用了。

    他忽然生出了割了它的冲动,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再为此烦恼了?

    伶舟慈心生厌恶,太肮脏了,像是冲动的野兽,分明他身体弱得站都无法站起,还要靠轮椅出行,那里却如野兽一般不受控制。

    “不行。”伶舟慈闭紧双眸。

    始终,始终差一点。

    他想……他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忽地,他想起令扶楹的手指,曾经二人不慎摔倒,她的柔软细腻的手按在他的胸口。

    不设防的他,像是被动地打开了什么开关,伶舟慈身体一颤,耳边一阵嗡鸣。

    ……

    伶舟慈瘫软在轮椅上,脑中那阵白光挥之不去。

    意识渐渐回归,他失神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镜面中照映出的他迷醉的脸。

    他动了动颤抖的手指。

    原来大家趋之如骛之事是这样的滋味。

    昏倒前,他想。

    令扶楹没再听见身后的动静。

    一转身,却见他脸色酡红,但双眸紧闭,已然陷入昏迷。

    她瞠目结舌。

    爽爽.昏了?——

    作者有话说:以后昏不了,昏了下一秒就能醒来继续埋头苦干[星星眼]

    妈呀我真的好变态,我超喜欢那种虚得不行还要努力证明自己,虚脱了悄悄喝药也要继续,勤勤恳恳交粮,甚至吐血倒地也要继续伺候妹宝的顶级服务精神,虚才有意思啊,大家不这么觉得么?[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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