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衔月清朗的嗓音唤着的夫人二字。
令扶楹脑子发懵,即便她得知沈覆雪对她送给他的生辰礼毫不知情时就察觉到问题,甚至更早就有了猜测。
但她根本不敢去想,也更无法想象尉迟衔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清高自满,现在却扮作沈覆雪的模样,究竟意欲何为?
令扶楹怀疑是他故意如此,他人就恶趣味,或许就是在等待被她发现,她面露惊恐的这一刻。
若当真如此,尉迟衔月真的很闲。
那他也一定知晓她给他戴绿帽一事。
如今她还痛下杀手狠狠捅了他一剑,怕是对她更加恨之入骨。
想必他从幻境出来就猜到她的身份,却始终没有戳穿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时时刻刻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他肯定很得意。
毕竟尉迟衔月就是一个喜欢将别人的痛苦视作自己的快乐,杀人如麻草芥人命还需要伪装模作样的畜生。
应该说是畜生不如。
令扶楹在心里唾骂他千万次,恨不得将他扎成筛子。
“夫人,你这么看着我,会让为夫认为你爱极了我。”
令扶楹想吐。
“域主竟会伪装成别人的模样,倒让我认为你对沈覆雪情有独钟,他长得确实貌美,域主你即便再羡慕也不能装作他人的模样,毕竟假的始终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若是曾经尉迟衔月不觉得如何,但一从令扶楹口中听见他扮作沈覆雪,还赤裸裸地说出来,他脸上虚伪的笑容尽数消失,冷冰冰俯视着床上的令扶楹。
尉迟衔月看似文弱,但力气却不小,令扶楹推着他竟然纹丝不动。
他并不想从令扶楹口中听见沈覆雪的名字,曾经他对他还有一丝兴趣,或许是他们的身份,或许是他们同日出生,也或许是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但他现在听见沈覆雪的名字只有本能的厌恶和恶心。
尉迟衔月的面色平静,只盯着眼前的令扶楹,像是对她所说的话毫不在意。
令扶楹发现尉迟衔月油盐不进,她也懒得多费口舌。
他俯身将她禁锢,二人对视,没有一人低头,令扶楹是倔强的性子,而尉迟衔月更是从小被众星捧月,这样的他只会用手段让别人低头,从不会选择自己低头,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低头二字。
令扶楹也不和他争论,更懒得动气伤身,就在尉迟衔月幽冷双眸的注视下侧身入睡。
现在她已经和尉迟衔月彻底撕破脸,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摆在她面前的总共就有两种结果,要么死,要么晚点死,要么平安无事。
尉迟衔月看着闭上双眼无视他的令扶楹,双眸微眯,随即弯唇露出一丝冰冷的笑。
他已经在心中想过令扶楹惊恐地看着他,胆战心惊放低身段和他认错的模样。
若当真如此,他可以考虑是否原谅她,但她却毫无反
应,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时间流逝,他甚至听见平稳的呼吸声,她似乎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入睡。
凭什么,她和沈覆雪……不,还有那个和尚和病秧子,现在却如此心安理得。
尉迟衔月低头,在她的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令扶楹痛得睁开双眼,一脚给尉迟衔月踹去,但他的手不知何时握住她的脚,他那双经常保养的手不知何时生出薄茧,骨节粗大有力,轻易握住她的脚腕。
令扶楹感受到脚腕肌肤被轻轻摩挲,她一想到是尉迟衔月这个死断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整条腿都僵硬了。
他的手指缓缓往下,裹住她的脚趾,令扶楹被他触碰只觉毛骨悚然。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脚,尉迟衔月恶不恶心,令扶楹用力将脚从他手里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看道令扶楹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心中快意。
甚至伸手在她的脚心挠了挠。
他看着令扶楹神情僵硬,身体隐隐颤抖,脸颊憋得涨红。
原来她怕痒。
令扶楹快要憋出内伤,她用力去爱着自己的手心抵挡脚底传来的强烈的想痒。
“夫人怎么不说话了?”
此时说话她担心自己会疯狂大笑啊,在尉迟衔月她实在不想露出这幅神情。
尉迟衔月忽然停了动作,令扶楹还未松口气,就感受到他灼热的指尖从她的脚底缓慢攀升至她的小腿。
令扶楹悄悄催动灵力,趁他不注意灵力化作长剑袭击他的手掌。
尉迟衔月并未松手,剑气在他手背划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液流淌至令扶楹的小腿,烫得她大腿神经抽动,血腥气在封闭的空间弥漫。
她惊恐地看着他。
尉迟衔月并未理会手上的伤口,他也并非无法避开,只是忽然不是很想避开,若她伤了他能高兴倒也无妨。
可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尉迟衔月神情一僵,他瞥了眼自己的伤口,甚至产生了将血液涂满她全身的想法。
这样她的身上就只有他的气味,彻底掩盖那肮脏的雪松味道。
这样的想法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不受控他控制,于是他放开令扶楹的脚腕,手指沾着他的血液,涂抹到令扶楹的毫无血色的唇上。
待她的唇瓣变成娇艳欲滴的颜色,他正要将手收回,却又想起她口中柔软的舌尖。
于是他伸出手指,挤入她的唇缝,他很喜欢将手指放入她口中被她紧紧包裹的感觉,像是与她紧密相连,除了这样的方式,他暂时想不到其他。
但这样还是有点不够了,他的手指又往里继续挤入,直到她狠狠咬住他的手指,几乎要将他的手指咬断。
尉迟衔月没有和令扶楹说过,他能够断肢再生,即便她咬断他的手指,他也能恢复如初。
令扶楹没有一点口下留情,她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怕是将尉迟衔月的手指咬断。
但他神情自若,用他那截断裂发软的手指继续往里塞入。
“夫人,你咬碎了吞下也是可以的。”
尉迟衔月平静的话让令扶楹心中接连冒出各种脏话。
疯子!
她才不吃,恶心死了,谁想吃他的手指,不如剁碎了喂狗。
尉迟衔月的无耻再次刷新令扶楹的认知。
她简直目瞪口呆,他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
她将他的手指拼命吐了出去,尉迟衔月颇为留恋,但也没有坚持。
扫了眼自己从半截断了的手指,他坐到令扶楹身边,像是说着什么寻常的话,她们之间也好似从未发生过任何嫌隙。
“夫人,玩也玩够了,该回去了吧。”
他这样一副对曾经的一切毫不在意的模样,还是让令扶楹感慨,戴绿帽怕是戴习惯了。
这人有时清高自满,有时却又大度地让令扶楹震惊。
“谁说我是你的夫人?”她现在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反问道。
她们之间那不知是否当真存在的婚契也因为斩缘露彻底消除,没有婚契存在,她们之间的夫妻身份根本不会被承认。
尉迟衔月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是了,也不知夫人用了什么手段让我们的婚契消失。”
“但是没关系,没了再缔结就好,若是夫人你觉得麻烦,我一人来即可。”
令扶楹心中敲响警钟,若尉迟衔月又如梦操控她与她缔结婚契……
“不过夫人现在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总归我们迟早会缔结。”
比起她心不甘情不愿,尉迟衔月更期待她主动和他结契。
他相信这一日并不会太远。
令扶楹绷紧的神经放松,好不容易摆脱和尉迟衔月的婚契,若是在此缔结,她会真的想吐血。
忽然,她脑中产生一个大胆至极的想法。
婚契分两种,单方和双方,若是双方共同缔结的婚契,那么彼此无法伤到彼此,生命共享,生死与共。
也就是说,尉迟衔月漫长的寿命能够与她共享。
但她可不相信尉迟衔月会愿意共享他的寿命,甚至他生死都握在她的手里。
不过与他缔结共生契后,彼此偶尔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绪,能感知到彼此的位置,这件事毫无隐私毫无自由可言。
也不知双方要爱到怎样的程度才会缔结共生契。
令扶楹这个荒唐的想法转瞬即逝,若是她能单方面共享尉迟衔月的生命,单方面感知他的位置那还差不多。
但这样的契约似乎并不存在。
“不如明日就回去吧,算算也离开了近两月。”
算上再折渊殿的时间,他们离开三千域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可她从未想过回去。
面对尉迟衔月的话她不发一言。
思索着在此跑路的可能性。
尉迟衔月抬起她的小腿,取出手帕仔细将她雪白肌肤上的血液擦拭干净,但有点困难,血液已经开始凝固。
令扶楹看了眼自己的腿,黏腻恶心得厉害,床上的一应用品都需要更换,此时距离天亮不剩两个时辰,这一晚损算是白白浪费,都是拜尉迟衔月所赐。
她推开尉迟衔月的手,他也没有强求,随口道:“夫人你何必再折腾,这次你走不掉的。”
令扶楹忽然怀疑尉迟衔月有读心术,能够听见她心中所想。
“我也听不见夫人你的想法。”
令扶楹:?
尉迟衔月确实听不见,只是她太好猜了,不用多想就能知晓她的心中所想。
一个能被他轻易看穿之人,却总能做出令他意外之事。
尉迟衔月抬眸,视线淡淡落在令扶楹的面庞,从她的眼睛到鼻尖甚至嘴唇鬓角,都看不出她的半分影子,脸颊与线鬓角的连接处也没有任何做假的痕迹。
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呢?
倒是也是易容丹,但此药难寻,一粒也只能维持半日的时间。
或许能够逃过寻常修士的眼睛,但面对高阶修士易容丹宛若无物。
尉迟衔月
靠近,伸手轻轻触碰令扶楹的脸颊,却被她避开了,令扶楹并不想刺激他,但他的触碰对她而言实在难忍,身体本能的排斥她也无法控制。
他也没生气,只是好奇地继续看着她的面庞,还有她的身体,虽然他与令扶楹亲密接触次数少之又少,但他对她身体各个部分仍然十分清楚,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夫人,你易容的手段确实很精妙。”尉迟衔月感慨,也让他对她产生更深的好奇,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包括她的修为。
与令扶楹成婚前他就知晓她的修为极为平庸,资质更是中下等,可短短的时间内就从灵台境突破至玄丹境,期间她一直在折渊殿,一月内,又从玄丹境初阶晋升至中阶。
如何想来都不对,当然也不排除他的这个夫人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可不管如何,尉迟衔月对她都很有深入了解的兴趣。
但也仅限于兴趣。
令扶楹紧盯着他,刚才他险些触碰到面具的边缘,别人看不出,但她却对此再清楚不过,一旦将着薄如蝉翼的面具揭下,她就会恢复如初。
尉迟衔月道:“夫人,现在也无需继续遮遮掩掩,不如恢复原来的模样?”
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令扶楹的样貌,可能是先入为主,面对着这张陌生的脸,他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他不大喜欢这样的感觉。
令扶楹疯了才让他发现自己的易容道具。
“域主,你如何证明我是你的夫人?”
现在她们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她不承认,根本无人能发现。
她的样貌从头到脚变得彻底,甚至与令槐序没有血缘关系,和尉迟衔月的婚契已经被斩断,资质也成了上品,修为更是与曾经的她拉开很大鸿沟。
只要她不主动揭下面具,尉迟衔月即便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其他人也不会信吧。
尉迟衔月的笑容不变,“夫人不承认也没关系,岁月漫长,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认识你。”
意思是,不管她撑不承认,他都会将她带回三千域。
得不到的便要强求,尉迟衔月就是典型。
令扶楹苦中作乐,想着不如趁机与他好生相处一段时日,让他对自己厌倦,顺便收集气运值。
*
尉迟衔月离开已是一炷香后,令扶楹将被褥全部更换,甚至沐浴洗去身上尉迟衔月的血腥气,但洗完屋内的气息挥之不去。
她睡意全无,又将窗户全部推开,寒风吹入温暖的室内,也逐渐卷走屋内的血腥气。
如今她的身份已被尉迟衔月戳穿,谁也不知当太阳升起时,现在的风平浪静是否会被掀翻。
令扶楹几番挣扎还是出了门,尉迟衔月一脸的坦然,似乎对知晓她身份一事并无太大的反应。
但很快她就知晓自己想太多了。
尉迟衔月发挥金钱魔法,着手操办了一桌在清源镇极为奢侈的佳肴,谁也不知他究竟是多久开始准备的。
还有珍藏的美酒灵茶,尉迟衔月特意让大家在此一聚。
尉迟衔月一副主人的做派,让令扶楹直觉不妙。
他、令扶楹、沈覆雪、玄悯、伶舟慈和曲娘均已到场。
桌边围坐,尉迟衔月也没有说明组局缘由,所有人也无心多问。
这场饭局极为安静,曲娘不知说什么活跃气氛,令扶楹更要时时警惕他发疯乱说话,至于沈覆雪,他始终在想昨夜小满对他的态度为何一落千丈。
在座各位各怀心思,伶舟慈还在想令扶楹想要和他交易的龙息丹,而玄悯还在思索宅中作祟鬼物的藏身之处。
可他们更快就无心思索这些,因为他们看见尉迟衔月为令扶楹夹菜。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随后又将目光缓缓移动至他身旁的令扶楹。
气氛堪称落针可闻。
令扶楹在看见他的菜夹过来时整个人风中凌乱,甚至产生了要端碗避开的冲动,但理智让她冷静,越是如此越引人注目。
默默祈祷尉迟衔月此举不会被其他人瞧见。
但显然希望落空。
令扶楹没有动尉迟衔月夹来的菜,忽视周围的视线,喝了杯酒,温过的酒液入喉,稍微冲散她的忐忑。
“各位怎么不吃?”尉迟衔月笑着体贴询问,说完竟开始剥虾,继续放入令扶楹碗中。
“你喜欢的虾。”
曲娘脑中嗡嗡,这一刻脑中上演了一大戏。
这域主不是有妻子么,怎么开始对着别的姑娘献殷勤,瞧惊云姑娘无措的脸,怕也是不知情。
难怪那域主夫人甚至有孕在身也要离开。
男人只有挂墙上的时候才会老实。
伶舟慈看见这一幕时,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只是紧紧盯着尉迟衔月。
现在令扶楹有孕在身,她现在甚至下落不明,尉迟衔月却……
曾经试图拆人墙角的伶舟慈,现在却生出了愤怒这类的情绪。
可又从心底深处攀升起隐秘的庆幸,但他自己显然并未意识到这点。
在场所有人都想起,从前两日开始尉迟衔月就在频繁关注令扶楹,甚至还说出她像他夫人这样的话。
本以为他是思念夫人过深,对他甚是同情,可从他今日之举来看,分明是早有图谋。
尉迟衔月对几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继续道:“今日算是辞别宴,特邀诸位前来。”
辞别?
伶舟慈维持着面上的体面,“域主怎么也不多留几日,之前也没有听你提起,这段时日忙于龙脊峰异动,也没来得及好生招待。“
“少主客气了,三千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况且我本就是为寻找夫人前来,如今……”
尉迟衔月特意顿了下,笑着看向身旁的坐着几乎将酒杯捏碎的令扶楹,“已经找到她,就不就久留了。”
伶舟慈和沈覆雪齐齐将目光对准尉迟衔月,伶舟慈此时已经没有在意自己的话究竟是否得体,直接问:“她在哪儿?”
他说完注意到尉迟衔月一直在看身旁的姑娘。
心中不禁生出一个荒唐至极的猜测。
令扶楹心惊肉跳,沈覆雪知晓道也不无妨,但若伶舟慈和玄悯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仅是想想就头疼。
按伶舟慈拧巴的性子,若知晓一直被骗,况且他本就对身为尉迟衔月前妻的她不满,可以想象若是他知晓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的龙息丹岂不是泡汤。
而玄悯,得知真相时对她的信任程度怕是跌至冰点。
很好,她还想靠伶舟慈刷其气运值的想法彻底落空。
令扶楹伸手,以极为隐秘的角度掐了尉迟衔月,阻止他继续。
但他在桌下反握住她的手,拉到他的腿上放着。
令扶楹进退维谷。
现在只要有人低头往桌下看一眼,就能发现他们的动作,她另一侧沈覆雪对此更加一目了然。
“少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尉迟衔月打哑谜。
伶舟慈匆匆扫了眼令扶楹,怎么会,他皱眉不语。
尉迟衔月站起身,笑着看向一旁的令扶楹,见她不配合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道:“有时候命运天定,即便分别也会重聚,夫人顽皮,让大家见笑了,还请多多见见谅。”
这话说明了更多信息。
“此行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我和夫人都很过意不去,特意设宴邀请大家前来。“
“向大家介绍一下吧,大家口中的惊云姑娘,正是折渊殿的二小姐令扶楹,也是易容过后的我的夫人。”
在他说出口证实一切的瞬间,有酒杯落地碎裂。
但谁也不知这酒杯究竟是从何人手中滚落。
伶舟慈眼神错愕,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令扶楹,眼神如刀,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情绪。
原来让他如此痛苦的两人其实是一人。
所以他并非三心二意的男人?
不,他又不喜欢令扶楹。
在场气氛凝滞得可怕。
尉迟衔月绝口不提要回去一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夫人,不说句话吗?”尉迟衔月的笑声幽幽传来。
令扶楹坐着不动。
“也无妨,夫人害羞,我替她说也还是一样的。”
尉迟衔月去牵令扶楹的手,对大家淡淡道。
令扶楹面上笑嘻嘻。
尉迟衔月的不要脸程度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根本摸不透他的下一步举动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敢去看玄悯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她可是欺骗了他一路。
甚至他最初还询问过她的身份,那时他恐怕就有所怀疑了。
令扶楹淡淡地忧伤。
尉迟衔月这个神经病!怎么不去死?
她面上镇定,但大脑在飞速运转,龙息丹她还没有拿到,还有其他很多还未来得及做的事。
担心尉迟衔月会不管不顾带她回
去。
正想着,尉迟衔月就开了口:“龙脊峰一事暂时了结,昭雪仙君在此就已足够,如今我找到夫人,打算先和她一起回去了。”
令扶楹身体凉了半截。
面对尉迟衔月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她咧开唇一笑,主动开了口:“夫君,我喜欢这里,想多留几日,可以吗?”
听着她口中甜糯糯的夫君二字,尉迟衔月一愣,那双绿色的眼眸紧盯着她的笑颜——
作者有话说:暗爽哥[彩虹屁]
第47章
尉迟衔月的手指动了动,他从未想过令扶楹会这样喊他,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本想在她脸上看到她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耐的模样。
但他发现,听见她这么喊他,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愉悦,就仿佛他们当真是琴瑟和鸣的夫妻。
令扶楹伸手摇了摇他的手臂,看似温柔小意,实则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掐死他。
尉迟衔月鬼使神差地道:“夫人既然想要多待几日,那作为丈夫自然要陪伴。”
说完尉迟衔月才发现自己答应了她,不过,多待几日也无事。
见他答应,令扶楹心里微松。
答应就行,等她先拖延时间,再慢慢找机会摆脱他。
两人的亲密之语将沈覆雪包围,他忍不住想要直接拔剑而起,但他担心小满会生气,会不理他。
尉迟衔月说过,小满是在与他闹脾气,她舍不得杀他。
虽然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但沈覆雪仍然会担心,他不敢在没有把握之前当着小满的面对尉迟衔月下手。
况且,她想必也不想要别人知晓她们的关系,沈覆雪对自己需要躲藏的身份心知肚明。
沈覆雪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
或许,她如此只是为了和尉迟衔月周旋。
令扶楹也是胆战心惊,她察觉了沈覆雪的变化,毕竟之前她哄着他,说最是讨厌尉迟衔月,现在却又这样对待他。
不过好在,这场原本尉迟衔月定好的辞别宴算是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但只是她以为得平安无事。
没多久,她察觉了强大的灵力波动。
令扶楹立即询问系统,才得知沈覆雪和尉迟衔月打起来了,虽然不知二人在打什么。
她两眼放光,那这可真是绝佳的机会,他们最好打得你死我活,打个几天几夜不停息,给她留足跑路的机会!
千里之外地动山摇,沟壑纵横,长达几个时辰的厮杀,尉迟衔月和沈覆雪难分伯仲。
沈覆雪不敢在令扶楹面上争抢,却在私底下找到尉迟衔月。
他要他死。
浑身斑斑血迹,沈覆雪的霜烬神剑鲜血淋漓,通体晶莹剔透的剑身已被血液浸染,闪烁着妖冶的红光,剑尖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鲜血。
可见战况惨烈。
沈覆雪的指骨寸断,身受重伤,但对面的尉迟衔月也没好上多少,只是他墨绿色的衣裳血迹不明显,没有一身白衣的沈覆雪触目惊心。
二人堪称恐怖的自愈能力迅速修复身体断裂的骨骼和肌肉经脉,他们都能感觉到强烈的疼痛,但相比对彼此的恨意,这股疼痛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二人陷入僵持,束缚于天道规则,他们天生就无法杀死对方。
但沈覆雪有尉迟衔月所没有的软肋,他不敢将这一切舞到令扶楹面前,惹她厌烦。
即便是沈覆雪,对令扶楹也有着超出常人的占有欲,只是他所处的位置无法强求更多,只能收敛爪牙日复一日从蛰伏的猛兽伪装成一头温驯的羔羊。
可一旦令扶楹对他表露出几分特殊或者她与尉迟衔月的关系破裂,那他将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尉迟衔月镇定自若地开口:“世人皆知昭雪仙君不食人间烟火,高贵持重,却不知暗地里觊觎自己的徒弟,甚至在明知徒弟成婚的情况下趁虚而入,若是他人知晓怕是如何也不会信吧。”
尉迟衔月这话毫不客气,在他眼里沈覆雪就是个小三,平常看着最是冰清玉洁,背地里却勾引自己已婚的徒弟。
一想到沈覆雪做出的种种,尉迟衔月的神色更冷几分。
沈覆雪对戳脊梁骨的质问毫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对他而言宛若无物。再刻薄的言语他都能置之度外,但小满不行,只要能得到她,他并不在意过程。
小满说过她厌恶尉迟衔月,甚至想要杀死他,他与尉迟衔月单独过来小满也没有阻止,说明她对尉迟衔月确实不满,只要知晓她对他没有半分情意就够了。
见说什么沈覆雪都一副充耳不闻不动如山的模样,尉迟衔月越发厌恶。
果真是个死板无趣的冰疙瘩,若非这幅美色,怎会让令扶楹见色起意,一想起他们的种种,尤其是那晚令扶楹给沈覆雪的生辰礼,他瞬间心情全无,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他划破指尖血,血液浸透骨戒,周围瞬间出现无数骷髅骨架,森森白骨沁出鲜红之血,诡异地朝沈覆雪扑杀。
轰然之间,霜烬瞬间一分为十,十柄光华流转的冰雪长剑闪烁璀璨阳光,周边的霜雪震动,在他的雪域之境之中,暴雪瞬间降临。
既然小满厌恶尉迟衔月,若他杀不死他,就拉他陪葬,让他再也无法扰小满清净。
沈覆雪冰冷双眸中杀意凛冽,风雪呼啸扰乱尉迟衔月的视线,十柄冰雪长剑瞬间而至。
骷髅骨架碎裂,天地霜雪停滞,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暂停,狂风暴雪瞬间将被霜烬洞穿的尉迟衔月掩埋。
同一时刻,雪地里一只森白的骷髅断掌突破沈覆雪的层层防御,瞬间刺穿他的心脏。
沈覆雪一身血衣,脸颊上也遍布累累伤痕,他面色不变,将胸口的那只利爪拔出。
鲜血喷涌至洁白无瑕的雪地,若仔细看,地面的霜雪快速吞噬喷洒在地的血液,场面寂静而诡异。
沈覆雪收回霜烬神剑。
……
被刺穿的心脏快速重组愈合,他面色不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可还未走出几步,掩盖尉迟衔月的冰雪暴动,他的身影自万丈裂缝出现。
他的身上出现十个血洞,身上的伤势远比沈覆雪重,但他的伤口也和沈覆雪一般以堪称诡异的速度恢复如初。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即便身体彻底消亡,魂魄却也依旧存在,随时都可能重生。
他们的对战甚至惊动大罗洲洲主府,还有周边的修士,虽然为了不被令扶楹知晓,沈覆雪已经尽可能封锁他与尉迟衔月的对战,但仍然无法彻底掩盖恐怖的灵力威压。
无人敢靠近,只敢在外围观,这场大战忽然停止,众人面面相觑,猜测究竟是一人得胜,还是两败俱伤。
尉迟衔月维持表面的体面,只是那双眼睛极冷地盯着沈覆雪。
“我们长此以往只会两败俱伤,若是小满知晓你来杀我,也不知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尉迟衔月说得极为自信。
“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姿色惹她心动,她年纪尚小经不住诱惑,但她却也不会与我和离,当初她心甘情愿与我成婚一事世人皆知,等她厌倦了你,就会毫不犹豫将你舍弃。”
沈覆雪捏紧长剑,面色苍白。
他不是没有从小满口中听见过她感慨他长得真好看,她的眼里流露出的也只有对他身体的渴望,而非感情。
所以尉迟衔月说的极有可能为真。
沈覆雪神
色冷漠如冰,“我不会让你带走小满。”
两人之间陷入僵持,尉迟衔月又道:“仙君不如和我打个赌,就赌小满是否在杨宅,若她在,我自动认输,若她不在,就比比我们谁先找到小满,后到的那一个人自动退出。”
以他对令扶楹的了解,这样绝佳的离开机会她不会放过,方才他与沈覆雪对战的威压虽然被他有意封锁,但失守之时,还有会有泄露。
令扶楹不会不知。
目前他们也只有这样的方法,如果依旧维持现状僵持,那么他们谁都无法得偿所愿。
而现在就各凭本事了。
沈覆雪默认,他在小满身上设了护心印记,他很快就能找到她。
二人的身影消失于茫茫雪原之中。
另一边的令扶楹早已跑到千里之外。
一出杨宅便连续使用传送符,至于乌兰城只有以后再寻找机会,这次再不离开,以后怕是没有机会。
她神经紧绷,但在发现沈覆雪和尉迟衔月没有追上来后,心中的忐忑渐消。
传送至一片荒林,令扶楹才落地却感觉空间剧烈波动。
天空出现一只手,令扶楹眉头紧锁,连忙后退,却发现身后也出现一道白衣身影。
是沈覆雪和尉迟衔月。
二人同时踏破虚空,同时抵达,同时找到令扶楹。
她看着身前的沈覆雪,在心底叹了口气,好吧果真跑不掉。
只是她没想到二人浑身狼狈,一看就经历了一场大战,但看情况二人都没有获胜。
按照书里的设定,这两人互相牵绊,根本杀不死对方。
令扶楹根本不知之后面对的会是什么,她也索性懒得去想。
虽大概猜到无法轻易离开,但不试试她也不甘心,现在终于甘心了。
沈覆雪和尉迟衔月看到彼此的同时神色微变,没想到二人在同一时间找到令扶楹。
那他们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三人之间气氛怪异,令扶楹不知他们之间的约定,叹了口气道:“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尉迟衔月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她走。
“夫人,我们是夫妻,自然该在一起,况且,你这般折腾不累么?”
她累啊,但和他在一起生活她想想就窒息。
所以她坚决不动,尉迟衔月朝她走近,沈覆雪立即启动十级戒备,拦在令扶楹面前。
他可以阻止尉迟衔月的靠近,阻止他带走令扶楹,但他自己却也无法将令扶楹从尉迟衔月面前带走。
令扶楹更无法独自离开。
三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僵局。
令扶楹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古怪,真是有够荒唐的。
尉迟衔月是因为贱,得不到的非要强求,沈覆雪是因为缚情丝迷恋她的肉.体。
尉迟衔月也不急,好像打定了主意和他们耗着,在冰天雪地里坐也不是,一直站着也不是,令扶楹快要抓狂。
若她不主动跟尉迟衔月回去,她猜测他能和她耗上十天半月。
思来想去她突然道:“不如我来提一个建议。”
沈覆雪和尉迟衔月看向她。
“夫人想明白了,要和我回去了?”尉迟衔月悠然开口。
他可真自信。
“你们二人说实话我谁都不喜欢。”
听见她的话,沈覆雪看向她,他早就知晓,但在听闻她亲口说出时还是心头一窒。
尉迟衔月微愣,随即勾唇,原以为令扶楹赠沈覆雪生辰礼,与他如此亲密是与他有些感情,却不知只是沈覆雪的一厢情愿。
看来她确实是贪图沈覆雪的美色,但仅靠姿色自然会有乏味嫌腻的那一日。
尉迟衔月心底积压了多日的情绪渐消。
“那夫人你想如何?”尉迟衔月好脾气地继续问。
“不如我们一起回去,谁让我心甘情愿喜欢上,我就选择谁。”如今已和尉迟衔月撕破脸,与其被他带回三千域,倒不如以此为借口留在此地,她还能借机前往乌兰城。
总归她现在和尉迟衔月算不上夫妻关系,婚契一断,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一并消失,更不会被天道承认。
但她也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提,回过神来,想着尉迟衔月应该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建议。
尉迟衔月收敛笑意,淡淡地看着她,“夫人是想享齐人之福?”
令扶楹心头一跳,她可从没这么想过,分明是二者择其一,当然也只是暂时脱身的借口。
谁愿意和两个疯子在一起生活,前段时日应付沈覆雪和装作沈覆雪的尉迟衔月,就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
最终结果是,尉迟衔月和沈覆雪都表示默认。
沈覆雪向来对令扶楹百依百顺,至于尉迟衔月,他自视甚高自然相信自己会被令扶楹选择。
即便现在他被令扶楹万般嫌弃。
这个结果令扶楹也很意外,但可是太大的好事。
回去后,尉迟衔月换了身衣裳,敲响令扶楹的门。
令扶楹听见敲门声的瞬间竖起防线,尉迟衔月很有耐心,敲得极有节奏。
厌烦的令扶楹将门拉开,“有事吗?”
“夫人的脸如三月的天,变得可真快啊。”尉迟衔月随口说着,眼底不见丝毫笑意。
她瞥见不远处站着的沈覆雪,两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没事我关门了。”
“我们既然是夫妻,自然该住在一起。”尉迟衔月想要进入屋内,却被令扶楹牢牢挡着。
令扶楹不答,一把将门合上,却被尉迟衔月的手抵住门框,他也不彻底推开。
“我要休息了。”
“夫人好谋算。”
令扶楹暗道坏了,尉迟衔月猜出了她的打算?
“这个约定夫人从未提过期限,你是打算在一月内在我和沈覆雪之间作出选择,还是两月三月,甚至几十年上百年?”
令扶楹特意没有提过此事,她倒也没有奢望尉迟衔月当真会遵守这个约定太长时间,想着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我提点要求不过分吧?”尉迟衔月问。
“什么要求?”
“半月为期,到时你必须做出选择。”
他没有太多的耐心,答应这个约定他也只是觉得新奇加之胜负欲作祟,不管令扶楹打着什么主意,他都不介意短时间内和她玩一玩。
令扶楹没有反对。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
“既如此,夫人不如恢复原来的容貌?”尉迟衔月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实在好奇极了她究竟是如何易容。
令扶楹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真实模样,即便是深夜她也不会摘下面具,谁也不知道沈覆雪和尉迟衔月会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房里。
如今已和他达成一致,也早已暴露真实身份,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令扶楹转身揭掉脸上的面具,将其收入芥子囊,没有让他看见她究竟是如何易容。
那面具覆盖在脸上毫无异物感,她揭下时也没什么感觉。
尉迟衔月盯着她。
在她转身后看到她的原本的脸,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真实的容貌,此时忽然一见,尉迟衔月和沈覆雪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令扶楹被二人盯得皱起了眉,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脸,和之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更没有粘上脏东西。
现在三人之间的关系古怪,对外令扶楹自然和尉迟衔月是夫妻关系,毕竟无人知晓她们已经和离,但沈覆雪又紧随其后,尤其是在玄悯和伶舟慈人眼里。
这是玄悯第一次见到令扶楹原本的容貌。
在院中见到她时,不知她究竟是谁,可在看见随后而来的尉迟衔月,心里猜到这个姑娘的身份。
他不受控制地看着令扶楹,分明是全新的容貌,可他却并觉得陌生,好似这张脸才是她的真实模样。
令扶楹撞见玄悯和曲娘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一直以虚构的身份与她们相处。
“这位姑娘是?”曲娘疑惑地问,往后看了看却没有看见惊云姑娘。
令扶楹不好意思地解释:“曲夫人,我就是惊云,不好意思一直瞒着你。”
曲夫人忽然明白了,震惊地看着她,“那你就是令二小姐?”
域主的夫人?
她满脸惊讶,仔仔细细看着令扶楹这张灿若明辉的面庞,唇不点而朱,一颦一笑顾盼生姿,曲娘目不转睛。
她倒是没觉得被欺骗。
从令扶楹那日和尉迟衔月的对话来看,她
恐怕是故意易容离开他的吧,婚姻如此不幸,难怪她会说那番话,原来是深受男人所害。
现在她的身份被识破,曲娘极快地扫了尉迟衔月一眼,开始为令扶楹担心,现在岂不是又要被男人磋磨。
“曲夫人,这才是我的真实容貌,我叫令扶楹,你也可以继续喊我惊云姑娘。”
曲娘惊叹于令扶楹易容之术的精妙,之前她竟然半点没有瞧出来。
她忽然注意到身旁的沉默不语的玄悯。
开始原本以为令扶楹与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后又得知她其实有丈夫,现在才知她就是尉迟衔月的夫人。
也不知玄悯是否一早就知晓令扶楹的真实身份。
令扶楹也歉意地看向他,“玄悯,实在抱歉一直对你有所隐瞒。”
玄悯垂眸错开令扶楹过分明亮的视线,“施主也是事出有因,贫僧不会介怀。”
哦吼,现在又喊她施主了。
肯定是介意的。
在玄悯看来曾经相处之人忽然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她,但她的身份已是尉迟衔月的夫人,是折渊殿的二小姐,唯独惊云这个名字是她杜撰。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索性直接用回了施主。
令扶楹也没有去纠正他的叫法,面对他始终存在几分愧疚,毕竟玄悯确实对她帮助颇多,而她对他只有欺瞒,甚至险些让他破戒。
想起此事,令扶楹越发不自在。
尉迟衔月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极为冷淡,人如其名清冷如月,端着一副宠妻的清贵公子之态,“多谢玄悯法师对内人的一路相助。”
玄悯捻动手中佛珠,轻声道:“相遇即是缘分,域主客气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令扶楹一眼,但捏紧佛珠的手却昭示了他的不平静。
心里默念心经,现在一切都会到正轨,他也无需再去多想。
玄悯继续去寻找宅中鬼物的蛛丝马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令扶楹没有看到伶舟慈,她在想干脆让沈覆雪代替她去和伶舟慈交涉,他出面伶舟慈没有道理会拒绝。
毕竟洲主府本就对他有所求。
但她还是打算自己先试上一试,毕竟现在还有尉迟衔月那个炸药,她能不见沈覆雪就不见。
令扶楹去找了伶舟慈。
轮椅上的少年见到令扶楹,紧紧攥着轮椅扶手,那张眉目如画但充满病气的脸更加阴沉,但很快克制自己的情绪,“令夫人过来所为何事?”
一知晓她的真面目,伶舟慈对她的态度可谓天翻地覆。
老实说她巴不得这人将她的前夫撬走,甚至可以为他出谋划策,若是能够将龙息丹给她的话。
令扶楹半点没客气,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下。
见她像是回自己家那般随意,伶舟慈的脸色更是难看。
“少主,之前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若是无望,那她也懒得浪费时间,若是还有机会,她倒是可以继续和他周旋。
伶舟慈轻嗤,“令夫人欺瞒我在先,你觉得我考虑得如何?”
“二者没有必要关系,我是令扶楹还是惊云,对少主你又没有什么影响,你为何如此生气?”
伶舟慈一僵,他万万没想到令扶楹会说得如此直白。
是啊,令扶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才是,伶舟慈冷静下来。
“少主,若你觉得价格不合适与我商量即可,若你不想将龙息丹给我,也可以直说,我不会介意。”
令扶楹说得很是真诚,毕竟东西是人家的,不答应她也没办法。
伶舟慈却始终无法直接说出拒绝的话。
他看着眼前的令扶楹,最后道:“我再考虑几日。”
令扶楹在心里嘀咕,上回说考虑,这回又说考虑,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拖着她。
“那少主我先告辞了。”
令扶楹不太抱有希望,伶舟慈对她的抗拒显而易见。
伶舟慈看着她走远,神色明明灭灭,忽然一把将手中书扔到一旁。
他真的很想知道令扶楹究竟把他当什么。
似乎在她心里他就是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
这几日令扶楹过得还算清净,尉迟衔月并未总是来找她,好像是在忙什么,沈覆雪不知为何也没有出现。
只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自从尉迟衔月揭发她的身份,她和玄悯的关系变得越发奇怪,她见到他总觉得不自在,他对她也一改往日,疏离有加。
不过如此也好,彻底绝了她靠玄悯刷取气运值的念想,出家人还是不招惹得好。
这几日风平浪静,令扶楹一左一右坐着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为她夹菜。
她发现沈覆雪好像越发明目张胆,但他既然是她的师尊,这举动倒也谈不上太过怪异。
“夫人多吃些吧,这段时日你好像瘦了不少。”
沈覆雪没有说任何说好听的话,只是关注令扶楹喜欢吃什么,在她动筷的前一秒往她碗里夹菜。
令扶楹索性一碗水端平,谁的菜都不动,只吃自己的。
令扶楹对于尉迟衔月和她较劲一事心知肚明,他只是胜负欲作祟,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玄悯和伶舟慈暗中注意着桌上的动静,越看越觉得古怪,仿佛不仅尉迟衔月与她是夫妻关系,甚至沈覆雪都与她……
伶舟慈仔细观察了几日后,随即惊骇,瞬间脸上失了所有血色。
一妻多夫这样的事情在修仙界并非没有,甚至到了一定地位修为,算得上一场风流韵事。
但在接受严格家训,极守男德的伶舟慈看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可他竟又产生了一个更加惊骇的想法,若尉迟衔月和沈覆雪都可以,那他为何不可以?
伶舟慈察觉自己在想什么,喉咙干涩,腥甜上涌,他接连呕出几口鲜血,滴滴答答的血迹染了他一身。
御风赶来为他处理,却被伶舟慈轰出了门外。
*
尉迟衔月并未像令扶楹想象的那般清闲,只是他精力过盛时常夜里不休息远程处理三千域的公务。
最近令槐序找他不知密谋了什么,尉迟衔月需要暂时离开,最迟不超过两日就会回来。
他离开前看向令扶楹,“夫人,我很快就会回来,或许提前结束,今晚就会回来也说不定。”
令扶楹巴不得他赶紧走。
尉迟衔月看向一旁看似毫无心眼不争不抢的沈覆雪。
传音至他的耳边警告:“仙君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一旦有人违背,立即终止。”
“夫人,等我回来。”尉迟衔月笑着对令扶楹告别。
令扶楹理都没理他。
这日她正沐浴后休息,却见到前来的沈覆雪,她已经有几日夜里没有见到他,这次他怎么来了?
可忽然想起今日尉迟衔月有事暂时离开,难怪他深夜到访。
“你过来做什么?”令扶楹生怕尉迟衔月忽然出现,紧张地观察四周。
若当真惹恼了他,就怕他一不做二不休,彻底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尉迟衔月这个狗东西能做的出来。
他什么事做不出来,在她心里,尉迟衔月比鬼还可怕。
沈覆雪紧紧抱着她,唇瓣一点一点磨蹭着她的耳廓,他湿热的呼吸扑至皮肤,多日没与他如此亲密触碰的她缩紧身体,脊背麻了一片。
他哑声道:“他不在。”
她知道尉迟衔月不在,可若他
突然回来了呢?
甚至监视她们呢?
这个约定能暂时束缚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尉迟衔月,但一旦被她主动破坏……
令扶楹胆战心惊,生怕被他发现。
这感觉竟比之前偷情还刺激——
作者有话说:多偷几次就习以为常了[捂脸偷看]
小慈委屈:我也要加入这个大家庭[黄心][黄心]
第48章
沈覆雪细密地吻着她的下巴,令扶楹仰了仰头,睫毛轻颤,感受着他一路吻至她脖颈。
令扶楹不知不觉抱紧他的后背,努力集中注意力以防随时出现的尉迟衔月。
可才集中不久,神志就被沈覆雪的吻击溃。
“他若,若是看到怎么办?”令扶楹断断续续喘息着问。
“别怕,屋里我设了禁制。”沈覆雪启唇,吻着令扶楹的耳垂。
他向来不遵循这世俗礼法或者规则,所以对于找到机会就和令扶楹偷情一事并无半点羞耻之心。
沈覆雪将无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令扶楹还是不放心,若是被尉迟衔月发现,以他的性子,定会恼羞成怒。
她的身体对于沈覆雪的触碰极为敏感,加之神经高度紧绷,整个人都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
本能让她靠近沈覆雪,但理智又让她停止,令扶楹更加确信自己原来是一个如此贪图男色之人。
怪就怪沈覆雪长得过于美貌,不管是身段性格还是样貌,都戳中她的心巴。
她对高冷禁欲系毫无抵抗力。
尉迟衔月和沈覆雪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最初她会对尉迟衔月一见钟情,却没有最原始的生理冲动。
而玄悯,更是禁欲系的典范。
和尚这一身份可太禁欲了。
但她尚且还有一线道德,和尚只能看不能碰。
至于伶舟慈,就算了吧,她没有睡病秧子的癖好。
沈覆雪极有耐心地吻遍令扶楹的全身,最终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厮磨,轻轻舔舐她的唇缝。冰冷与温暖的碰撞,二人的身体都止不住战栗。
令扶楹感受到一丝冷意,想起窗户没关。
寒风吹入水雾弥漫的屋内,扫过令扶楹裸露的肌肤,就像是冰冷的视线,从她与沈覆雪身上掠过,这样的感觉让她极为紧张。
“关窗。”令扶楹在沈覆雪耳边提醒。
窗户骤然合上,一室的水汽被窗户隔绝,令扶楹身体生出汗意,沐浴完换上的衣裳又被汗水濡湿。
在理智彻底丧失之前,她抱紧沈覆雪的脖子,“不要在床上。”
这是她残存不多的最后的底线。
她担心在床上会留下什么痕迹。
沈覆雪嗯了一声
一手抱着令扶楹,一手挥开桌上的茶具,将她抱到桌上坐着,令扶楹坐在冷硬的桌面,对上沈覆雪湿润的双眸不安地再次询问:“他真的不会发现吗?”
“他不会发现的。”
令扶楹暂时放心。
可怕就怕在尉迟衔月随时可能回来,他们只能浅尝辄止。
沈覆雪脸上丝毫不见担心,镇定自若。
令扶楹佩服他的心理之强大,天生做小三的好料子。
“轻一点,不要在身上留下痕迹。”
她用最后的那丝理智叮嘱沈覆雪,他随口答应,令扶楹听着很是敷衍。
忽然她察觉一只冰凉的手探入她的腰间,裙裾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胡乱推了起来,她赶紧伸手阻止,握住他男人不安分的手。
沈覆雪迷茫地看向她,美貌动人让人不忍拒绝。
但令扶楹的心比石头还硬,她可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连忙伸手将自己的裙裾从沈覆雪手中扯出拉好,“衣裳也不准脱。”
为了不被尉迟衔月发现,令扶楹可谓谨慎到了极点,如果这样还被发现,那她只能认了。
沈覆雪只能隔着她的衣裙,手指在她的腰间轻揉,一会儿功夫就将衣裙揉得皱皱巴巴,他的手又大又冷,力气也十分的大,令扶楹随着他的动作躬身,腰间发麻,几乎难以维持冷静。
但尽管这个时候,令扶楹也在关注气运值是否上涨。
上次沈覆雪生辰,送礼导致气运值下降,当时她正与他相处,又被气运值降低冲昏头脑,忘记与系统核实。
现在来看,分明是她错怪沈覆雪了,毕竟那时候的他是尉迟衔月假扮的。
真是离谱。
发现令扶楹走神,沈覆雪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唤回她的神志。
令扶楹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将他推开,掏出一枚银灰色的剑穗。
沈覆雪剑法极好,她曾经收集的一堆花花绿绿的剑穗里,挑出了这枚,颜色比较衬他,也没有这么突兀。
这个时候令扶楹都不忘找机会将那枚暖玉从尉迟衔月那儿拿回来。
沈覆雪看到令扶楹递到他眼前的那枚剑穗,顿住了,直直看着她。
令扶楹被他看得脸热,“这是给你的生辰礼,虽然有些迟了,原本前几日就该给你,但出了一些意外没有送成。”
沈覆雪一直看着她手中的那枚剑穗,陷入迷茫。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对于人族所谓的穿着打扮也没什么兴趣,若是可以,在无人之处他甚至可以赤身裸.体,不是维持生命所需之物在他看来都没有太大的必要。
衣裳也都是折渊殿时那些侍从们一手为他操办送至洞府,即便需要更换,他也从不会花功夫挑选,衣裳都是乏味简单的银白色系。
不过现在有了小满,他多少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但似乎与往常没什么分别。
她也并未对他多分出几分目光。
令扶楹见他不动,心中忐忑,上回是尉迟衔月假扮,他不喜欢极为正常,若是沈覆雪当真不喜欢,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忽然,她听见系统疯狂播报。
【气运值+50!】
【气运值+60!】
【气运值+70!】
【气运值+80!】
【气运值+90!】
【气运值+100!】
【气运值+200!】
【气运值+500!】
令扶楹:?!
她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听见那跳跃极大的数字,整个人都是懵的。
500!刷新了她得到的气运值最高值。
【系统你没播报错?】
系统激动道:【系统不会出错的,宿主你放心!】
加起来一共多少来着,飞来横财忽然暴富,她被这上千气运值砸得不知所措。
这次她涨了教训,谨慎地询问:【沈覆雪那儿涨的?】
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大方。
险些忘了,玄悯也挺大方,毕竟她和他也没什么太亲密的接触,能从他那儿得到那些数额的气运值已经不算少。
沈覆雪接过剑穗后抱紧令扶楹,纤长颤动的睫毛轻扫着令扶楹脖子,痒得她想要躲开。
沈覆雪的手臂瘦削却不瘦弱,极有力量,手臂莹白如玉,肌理分明,附着其上的经络极具美感,仿佛是由剔透的冰雪雕琢而成,每一处都极为精致。
他就像是千万年生活在暗无天日冰冷溶洞之中晶莹剔透的一尾鱼,远离污浊,至纯至净,神秘迷人,适合被锁在琉璃缸中供人观赏和赞叹,性格却又像极了黏人的猫猫,外貌和性格截然相反,但正是如此才让人玩弄。
他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令扶楹很开心,连忙搂着他在脸上亲了好几口。
尉迟衔月那里倒扣气运值,沈覆雪这里却一次性给她涨了一千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
想到他败兴,衬得沈覆雪越发体贴,令扶楹又在他唇上亲了两口。
在沈覆雪身上付出能得到巨额回报,尉迟衔月她提都不想提。
若是沈覆雪能打死尉迟衔月就好了。
令扶楹感伤。
沈覆雪不知令扶楹为何这么高兴,但对于她吻他,心里雀跃,舌尖抵开令扶楹的唇齿,加深这个吻。
因为激动和身体的反应,令扶楹双眸湿润,看得沈覆雪喉结剧烈滚动。
他磨蹭着令扶楹的脸颊,“小满,我想要。”
听见他饱含欲念的好听嗓音,令扶楹头皮发麻,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们要真是做什么做到一半尉迟衔月回来……
蠢蠢欲动的令扶楹心里的火苗瞬间熄灭。
“不行。”令扶楹拒绝。
听出她的果断,沈覆雪没有再提,只是一下一下磨蹭着令扶楹,让她能够感知到他的欲望。
门外风声大作,有什么撞击门框,仿佛尉迟
衔月就站在门口。
这时的令扶楹彻底没了任何心思。
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贪图一时之快,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她现在就指望着用这个约定维持表面的平静,为她脱身争取时间。
虽然她经常调侃不如顺从尉迟衔月得了,但她其实还是没有放弃寻找离开的机会。
即便面对沈覆雪和尉迟衔月,她的举动看似可笑毫无胜算。
人总是要有梦想,先不管这个梦想究竟能否实现。况且她还有系统这个外挂。
沈覆雪离开后,令扶楹环顾屋中一圈,清除沈覆雪来过的痕迹,重新沐浴换衣,她还特意检查了桌面,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离开,她寻思着把这里的桌椅床榻彻底换一套崭新的,毕竟太过羞耻。
*
清晨,令扶楹正在睡梦之中,屋中出现尉迟衔月的身影,他脚下无声,走到熟睡的令扶楹身旁,仔细看着她的脸庞,尤其是她的唇瓣和衣襟之下的肌肤,并无其他痕迹。
又去看她的床榻,仔仔细细搜寻可能残留的其他人的痕迹,好在也并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尉迟衔月看了令扶楹一会儿,旋即低头鼻尖凑近令扶楹,嗅闻她身上的气味。
是她原本的香气,并没有掺杂别的,肮脏的气味。
尉迟衔月仔细观察着屋内,但始终没有发现。
他这才作罢。
转而坐在令扶楹的床边,仔细盯着她的睡颜。
她睡着时并不安分,时常翻身,入睡时双腿还喜欢夹着被子,即便是如此冷的天气,也会露出半截莹润精致的小腿。
红唇微张,卷翘浓密的睫毛垂落,给她的脸镀上一层温柔静谧。
此情此景,好像是晚归的丈夫前来陪妻子入睡。
他看了会儿,褪下身上的外袍,躺在令扶楹身旁。
令扶楹醒来时,入眼就是尉迟衔月那张貌美但对她而言实在惊悚的脸。
尉迟衔月何时回来的?
有什么比醒来就看到尉迟衔月还可怕的事情。
“夫人,我离开这段时日,你可还听话?”尉迟衔月指腹轻触令扶楹的脸颊,却被她巧妙避开,他的手一空。
他神色如常地将手收回。
听你爹的话。
令扶楹忍住骂他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起身,从尉迟衔月身上跨过,去穿衣裳。
她的裙裾扫过尉迟衔月的手,带过一阵香风。
他看着令扶楹的细腰,不知为何会这么细。
尉迟衔月指尖轻动。
他也从床上起身,穿上外袍,一举一动都皆是世家公子的清贵姿态。
换好索性坐在桌边看着令扶楹更换衣物,注意到他的视线,令扶楹绕到屏风后,但屏风若隐若现,无法彻底遮住她的身影。
入睡穿的衣裙褪下,换上衣物,她的每个动作都清晰地落入尉迟衔月眼中。
女孩子的窈窕身影,为何如此令人流连,曾经的他不觉得,现在却总是生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等令扶楹换衣出来梳洗,尉迟衔月走到她身边,“买了些胭脂水粉和珠钗,夫人瞧瞧可还喜欢?”
令扶楹随意扫了一眼,却被闪瞎眼睛。
尉迟衔月对她这样的反应很高兴,至于为何要买这些,只是恰好看到。
女子似乎都喜爱这些,若能讨得令扶楹欢心也无妨。
这珠钗上硕大的珠宝让她确实心动,不要白不要,她直接拿过。
卖出去还能大赚一笔!
见她收下,尉迟衔月看着镜子里的女孩,轻声道:“不如我替夫人绾发?”
他还从未做过这些,试上一试并无不可。
话刚落,令扶楹以极快的速度将长发随意绾好。
尉迟衔月只得作罢。
“你还不走?”令扶楹忍不住问。
尉迟衔月不动。
忽然,房门被敲响,令扶楹看向门口。
这时候会是谁?
“小满。”
是沈覆雪,不知为何她竟一阵心虚,近日他改性了?竟不直接过来还要敲门。
尉迟衔月看出了她的紧张,盯着镜中她的双眸,“夫人这般紧张做什么?”
他们是正经夫妻,在沈覆雪面前却如偷情一般。
“我哪里紧张。”
她确实还没有同时应付两个男人的经验,对此还很是生疏。
“小满。”
门外的男人又喊了一声。
沈覆雪绝对是知晓尉迟衔月在她屋中。她不知他为何敢这么肆意妄为,竟在尉迟衔月在的情况下特意来找她。
“师尊来找夫人想必是有要事吧,为何不开门?”尉迟衔月一副忘了曾经令扶楹和沈覆雪偷情的模样,很是体贴地问。
令扶楹根本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究竟是当真不在意,还是暗中在琢磨什么。她起身直接拉开房门,沈覆雪一眼就看到屋内坐着的尉迟衔月,他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沈覆雪始终盯着他,但很快他就收回视线,跟在令扶楹身后。
尉迟衔月的视线也落在沈覆雪身上,彼此观察着对方,试图找出与令扶楹亲密过的蛛丝马迹。
沈覆雪靠近令扶楹时不动声色去闻她身上的味道,只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她的气息。
心中稍安。
他借着宽大的衣袖悄悄去勾令扶楹的手指。
令扶楹心头一震,沈覆雪未免也太大胆了,他触碰自己的手指分明冰冷,她的指尖却滚烫灼热。
他总是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掐了沈覆雪,他终于收手。
尉迟衔月盯两人的袖口,他们的手并未触碰,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这屋子本就不算大,高大的两人一起出现显得极为逼仄,令扶楹自然不想和他们共处一室。
“你们待着吧,我出去了。”令扶楹没好气地开口。
出去透透气的她正好撞见玄悯和曲娘,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他们身边。
而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也走上前来。
玄悯正拿着罗盘站在伏灵大阵附近。
见她过来,曲娘怕打扰玄悯压低声音,主动为她转述玄悯说过的话,“玄悯大师发现昨晚宅中鬼物再次入侵云舒的卧房,惊动了大师在她魂魄中设下的金莲印,现在已经有了那鬼物的线索。”
之前伏灵大阵捕捉的鬼气太过稀薄不足以催动天地罗盘,但昨夜它再次兴风作浪瞬间冲撞玄悯的至纯佛气,鬼体大伤,散逸的鬼气也都被锁入金莲印记之中。
夜黑利于鬼物藏匿潜逃,谨慎起见,玄悯打算白天动用天地罗盘找到作祟鬼物的位置后一举将它捉拿。
此时他正在寻找它的确切位置。
罗盘所指正西方向,令扶楹跟着玄悯走过游廊,再穿过一道月洞门,又经过遍地积雪早已荒凉的池塘,抵达杨宅的祠堂。
玄悯推开祠堂大门。
上回他们来过,却并未发现鬼物踪迹,或许是它隐藏过深。
曲娘担心影响他们,没有前往,只有玄悯,令扶楹和尉迟衔月三人。
玄悯手持罗盘绕祠一周,不放过任何角落,在靠近祠堂里的神像时,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三人将目光对准这座神情肃穆的神像。
玄悯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神圣的金色梵文瞬间旋转升空,围绕这尊神像,梵文化作金钟罩紧紧,每个字符颤抖绽放刺眼的光芒。
紧接着,佛像毫无预兆地裂开,从中间裂成两半,轰然坠地,胳膊头颅断裂,场面颇为诡异。
梵文忽地疯狂变幻形状,像是有无形之物被困住,剧烈挣扎撞击试图逃脱。
它一出现的瞬间,玄悯知晓这确为惑心魇。
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此等鬼物。
忽然玄悯意识到,之前曲娘所说的烛火熄灭,令扶楹说的地上血迹,甚至他们在宅中四处都能发现它的踪迹,却又无法判断它的位置,恐怕都是它作祟,真真假假迷惑他们的心智,让他们看不清。
令扶楹耳边响起阵阵嗡鸣,心跳加快呼吸像是被一只手擒住。
空气中像是有无形的声波攻击她们的神经。
眼前空气波动,眼前景物晃动不止,她的神经像是被什么紧紧缠住,可转瞬间又恢复清明。
玄悯取出净魂瓶
,将无形的惑心魇锁入其中。
鬼物已经捉拿,但宅中却仍然像是笼罩着一层湿哒哒的水雾,直觉告诉令扶楹一切不会这么简单。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玄悯看向一旁的姑娘,下意识想与她说话,却看到她身旁的尉迟衔月和沈覆雪,才惊觉她的身份。
忽然对上玄悯的视线,他率先错开眼。
几番犹豫,令扶楹问:“法师,现在事情已经了结了吗?”
“还需继续观察几日。”
令扶楹点头,玄悯还在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鬼物已被捉拿,令扶楹回屋,也不知伶舟慈那边打算何时动身前往乌兰城。
这日后,杨姑娘的情况又要好上许多,她额心的金莲印记浅淡,最多不过三日就会消失,彻底修补她的神魂。
令扶楹开始思考自己的以后。
制定那样的约定不过是为了暂时拖住尉迟衔月,但长此以往也会出问题。
她毕竟不会当真爱上他。
尉迟衔月此人现在这个约定还算新鲜,可不代表他会接受结果,甚至可以中途就会察觉她的目的,甚至没几日就感到厌烦,对于喜新厌旧的他极有可能如此,他一旦厌烦了这样的规则,心高气傲的他怕是直接毁约,她们的关系再次陷入恶性循环。
还是那句话,除非让他能够彻底放下对她的执念,包括沈覆雪,她才能获得彻底的自由。
只是她一时没有头绪。
令扶楹辗转反侧,渐渐她脑子昏沉,像是坠入一片湿哒哒的迷雾之中。
她蹙紧眉心,带着思绪一同入梦。
*
空间变幻,画面重叠,红绸喜被,喜烛灼灼燃烧。
她似乎又回到了和尉迟衔月大婚之时。
令扶楹忽地站起身,呼唤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该不会又穿回去了吧?
可仔细一看,这并非璇玑殿,甚至不是域主府的任何一个她熟知的卧房。
更像是她曾经去庙宇住过的禅房。
她被自己心头的猜测吓了一跳。
令扶楹走到镜子前,看着身穿嫁衣的自己,那股不踏实感越发强烈,她皱皱眉,脑中疯狂敲响警钟。
她听见了压低的说话声,还有炮竹的声音。
那些声音逐渐清晰,令扶楹听见有男人低声古怪道:“可真是天大的稀奇事。”
和尚竟也娶妻了,一个僧人,娶妻就罢了,还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在这庙宇中举行婚礼,可不是荒唐么。
“慧海方丈和其他人竟不反对,真是奇怪。”
“怪哉怪哉。”
怪得不像是真实发生之事,倒像是做梦。
门忽然被推开,心头一紧的令扶楹抬头看去,却看到身穿喜服的玄悯。
这样艳丽的红穿在高大健壮的他身上,毫无妖冶之气,反而像是身披袈裟,浑身透出一股神圣禁欲的味道。
僧人悲悯的双眸望着她,像是望着他的佛祖,眼中皆是深情。
令扶楹心跳空了一拍。
在他朝她走来时,令扶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玄悯眼神柔和平静,令扶楹也渐渐冷静。
这绝对是梦,但这个梦太真实了。
而且她为何会做关于玄悯的梦,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庙宇之中。
玄悯朝她走近,轻轻牵起她的手,令扶楹被烫到一般将手收回,却被他紧紧握着。
令扶楹甚至能感觉到玄悯身上的温度,他牵着自己的触感。
若非这里与现实过于割裂,她甚至会认为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温柔的僧人忽然将她牵到榻上,手臂揽着她的腰肢往下轻放。
令扶楹能感受到背部的柔软,和身前的炽热。
“玄悯!”令扶楹喊他。
但她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她根本无法将他唤醒。
事情的发展和玄悯不言不语的举动都透着古怪。
“你怎么了?”令扶楹继续喊他。
玄悯双眸微垂,慈悲深情的眼与榻上的姑娘对视。
低头缓慢地朝她靠近,浓烈的香烛气味朝她兜头涌来,令她头晕目眩。
怪!
太怪了!
他想做什么?
被压在榻上的令扶楹心惊肉跳。
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吻落下。
她紧紧闭上双眸——
作者有话说:吃,和尚好吃[可怜]
小月和小雪的劲敌即将登场
第49章
玄悯表面的温和与他唇舌的温度极为不同,他身上的气息干净却又灼热滚烫,充满了侵略性。
但他给人的感觉又温柔慈悲,似乎包容一切,这样的极致反差让令扶楹险些被迷了心智。
好吧,她确实好色。
这只是个梦罢了,况且她又动不了,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无可奈何,令扶楹这样想。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令扶楹后背麻了一片,睫毛轻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主动张开。
这样的感觉太诡异了。
她的身体在主动,但她的内心其实很挣扎,甚至无数次想要将他推开,就像是身体在与大脑进行激烈的抗争,然后她亲眼看着自己沉沦。
玄悯的吻极为温柔,就像是泥沼一点一点缓慢地卸下她的防备和紧张,不过片刻,她就被从头到脚彻底吞噬。
感受到凉意,令扶楹紧紧闭上双眼,无处可躲,必须直面的令扶楹浑身湿透,神经快要被麻痹。
“玄,玄悯。”
玄悯动作细致耐心,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满脸神圣像是在供奉他的佛祖。
“施主。”他还是这么喊着她。
那双带着茧的大手轻轻放到她的裙带,极为珍视小心。
令扶楹想遮却动不了,这感觉让她羞耻得快要爆炸。
忽然她的身体开始自发行动,根本不受控制,双臂搂住俯在她身上的玄悯,将他的身体拉下,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令扶楹欲哭无泪,只能任由自己做出此等畜生不如的行径。
即便这个时候,玄悯的脖子和手腕依旧挂着佛珠,触手温润细腻,令扶楹趴在他身上时,娇嫩的肌肤被佛珠咯得有点疼,忍不住挪了挪位置,才又低头继续。
这是令扶楹第一次知晓自己这么孟浪,刷新她对自己的认知,这个梦当真荒唐。
她竟然做关于玄悯的春梦,还对他行不轨之事,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丧心病狂至此。
分明昨夜她才和沈覆雪亲密过。
她严重怀疑第一次洗练身体资质的时候,系统是不是暗中动了手脚,更改了她的身体敏感度,才让她如此。
就像她看的那些杂书里耐不住寂寞的主角。
而且还天赋异禀,一晚御数南。
意外被发现的系统战战兢兢,老老实实不说话。
令扶楹很快无暇去想其他,玄悯那只滚烫的大手轻轻攀上。
脑中连续冒出问号和感叹号。
这是梦,是她自己虚构的玄悯,想必内心深处她其实是想要玄悯这么对她的吧。
她真是下流。
不过很快她就开解了自己,梦千奇百怪无人可以干预,她不必为此烦心。
在梦里,想必没有疼痛只有快乐,只是梦罢了。
梦境让她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人知晓她与玄悯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更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令扶楹看着身上的男人,他的喜服已经被她扯乱,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腰劲瘦有力,佛珠紧贴着他的胸膛。
……
……
令扶楹眼眶很快蓄起水汽,下
意识屏住呼吸,一呼一吸都极为困难,她看到了摇曳的烛火。
烛火忽然被风吹动,令扶楹紧紧蹙着眉。
身下被褥皱皱巴巴,布满深深浅浅的褶皱,衣裙也落了满地,像是雨过荷塘中的满池落花。
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她被玄悯抱去清洗,陷入沉睡,但很快她就又迷迷糊糊醒来。
她看到了双眸湿润看着她的玄悯,他的喉结滚动着。
令扶楹惊慌得想要出声,却看到他肃穆的面庞缓缓落下。
……
……
……
因为漫长的梦境,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她有些恍惚,揉揉太阳穴,却见到床边看着她的尉迟衔月。
令扶楹:!
还未从梦里彻底回神的她心跳停滞,运转迟缓的大脑处理分析现在的情况,尉迟衔月神出鬼没,他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尉迟衔月思索地看着她,视线在她的脸上流传,尤其是她的神情,他见过她的各种表情,可唯独极少看见这样的。
眼前的令扶楹满脸的疲惫,她的衣襟甚至微潮,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
尉迟衔月盯着她。
他脑中浮现沈覆雪的脸,还有二人的身影,这一瞬间,尉迟衔月闪过各种念头。
他不动声色扫了眼令扶楹的床还有她微开的衣襟,但一切如常。
“你大清早过来做什么?”令扶楹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略微错愕。
令扶楹记得梦里最初她还比较克制毕竟她还是比较害羞的,但玄悯此人看似对这些一窍不通但其实极有天赋,一次比一次进步,后面她根本顾不得她到底做了什么又喊了什么。
看到眼前的尉迟衔月,心里的嫌弃更深,人家和尚都这么厉害,而他……还是那句话,绣花枕头。
“夫人为何这幅表情?”尉迟衔月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只是做了个梦罢了,我连做梦都要被得到你的允许不成。”
尉迟衔月攥紧她的手腕,去掀她的衣裳,却被令扶楹狠狠扇了一巴掌,“你有病?”
尉迟衔月清冷的脸上顶着巴掌红痕,极为显眼,与他的相貌气度也极为不搭,他继续去看令扶楹的身体。
只是令扶楹侧身避开他如狼似虎的视线。
令扶楹的那句话说得毫不收敛,耳光也极为响亮。
方才令扶楹的手挥来时,比巴掌先过来是她袖口的香风,随即脸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这样的疼痛对他而言微乎其微。
“夫人生气了?”
她不该生气么?
看出她眼底所想,尉迟衔月淡淡道:“我信任夫人,那个约定夫人也不要忘了才是,不然……”
不然什么,尉迟衔月在威胁她。
“夫人既然是做梦,想必还未睡醒,那就继续休息吧。”
令扶楹精神不济,困得很,虽然只是春梦,但不亚于她真的和玄悯做了一夜,她又睡了个回笼觉,睡到快下午才起床。
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再经历一场。
换衣时看了眼自己都身体,没有半点痕迹,确实是梦不假。
令扶楹出门坐在廊下看雪,吹吹寒风,她脸上的热度消去。
她还在想最晚那场梦,她并非没有做过春梦,但这是头一回感觉如此真实。
思索着,令扶楹却见到梦中之人的身影在远处出现,是玄悯,她脑子宕机。
昨夜汗水淋漓喘息的他与此时远远站着,一身朴素僧衣无悲无喜神情宁静的玄悯割裂又重合,令扶楹匆匆收回视线,这时候她很忙,却又不知在忙什么,只不断翻着手中的修炼典籍。
等她再看过去时,玄悯的身影已从院落消失。
玄悯回到屋中,面上平和其实心乱如麻。
坐下后,男人的剑眉微蹙,睫毛不住颤动,就连打坐修炼脑中也总是出现与她交.欢的情景。
捻动佛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脸色苍白肃穆,比那尊惑心魇藏身的神像更具神性,但偏又想着那些污浊之事。
自那夜在客栈梦见令扶楹,他便强行催动心法遏制,自此再未梦见过与她亲密,而昨夜。
即便在客栈中,他梦到的也只是一半,而昨夜竟梦到他与令扶楹成婚。
他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甚至持续了一整夜,玄悯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就还好像之前所学的佛法都被抛之脑后,但梦又能如何控制。
玄悯现在无法直视令扶楹的眼睛,出家人不得破戒。
他不仅破了戒,甚至对有丈夫的姑娘心生他念,他罪加一等。
*
伶舟慈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他传讯让令扶楹与他相商龙息丹一事。
正思索着是否要沈覆雪出面的令扶楹喜出望外。
刚走出门外,她却被尉迟衔月拦住,“夫人你要去哪里?”
令扶楹皱眉,“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们现在可没有婚契,算不上是夫妻关系。
“尉迟衔月,我们已经和离了,即便我们没有和离,你也无法干涉我自由。”
尉迟衔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说的是实话,这个约定是你同意的。”
“而且,我确实与伶舟少主有要事相商,你何必如此?”
听闻她要去见伶舟慈,尉迟衔月让开了。
他向来看不上这样的病秧子,令扶楹更不可能看得上。
尉迟衔月扯了扯嘴角,“自然,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夫人何必动怒。”
令扶楹没管他说什么,直接离去。
二人的对话落入远处拐角的伶舟慈耳中。
他只听见了两个关键字眼——和离。
她们已经和离了,不再是夫妻关系?他的眼中忽然迸发光亮。
意识到心中所想,他快速压下心中的激动,他皱皱眉,有什么值得激动的。
伶舟慈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了。
他藏身在拐角之处,听见令扶楹朝他而来的脚步声,连忙驱使轮椅上浮回道自己房中。
令扶楹过去后,御风退出将门合上,屋里有些昏暗,令扶楹还未开口,伶舟慈就主动道:“龙息丹可以给你。”
令扶楹眼前一亮,竟当真可以,也不枉她坚持。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令扶楹:“你说。”
“我暂时没想好。”
还能这样?令扶楹实在没想过。
“不能是作奸犯科之事,也不能违背我的意愿。”令扶楹思索后同意。
龙息丹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她打算离开,却见伶舟慈忽然脸色发白,掩唇剧烈低咳。
令扶楹躲了一下,生怕血沾到她身上。
伶舟慈并不想让自己这幅模样落入她的眼中,强忍着体面让她离开,“你先走吧,龙息丹从府上拿过来需要时间。”
“那就麻烦少主你了。”
走到门外令扶楹又折返,“少主,不然我还是花钱买吧,你尽可出价。”
“龙息丹不卖。”
只能用她的一个条件来换。
可真贪心啊,这样一个条件可比千万灵石值当。
但令扶楹只能同意,总归东西拿到手才是实实在在的,其他口头上的东西,之后再说。
得了伶舟慈的准信,令扶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现在只等龙息丹从洲主府送过来,最迟也能在三日内抵达。
她满怀期待。
令扶楹只当那晚的春梦是个意外,这晚她结束修炼去休息,却见沈覆雪出现。
今夜怎么又来了,分明尉迟衔月还在,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不过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于是将他拉到桌边坐下。
“师尊我想问你件事。”
令扶楹说出师尊二字才恍然意识到她和沈覆雪的师徒身份。
本该被她尊敬,高高在上的师尊,却莫名其妙和她发展成了这样的关系,令扶楹感慨万千。
要是被外界知晓,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小满你说。”沈覆雪坐得离令扶楹极近,近得轻轻一动就能触碰到她的裙裾和小腿。
令扶楹收回放飞的思绪,继续打探伶舟慈和洲主府的动向。
她察觉到沈覆雪的忽然急促的呼吸,离他远了一些。“师尊,伶舟慈向你透露过会何时前往乌兰城吗?”
也不知天寒珠究竟是否能够彻底压制她体内天火,甚至让其为她所用,现在能够让她弯道超车就只能体内的天火。
系统说过此物的霸道之处,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死于天火的修士不计其数,能够驾驭它的却少之又少,几乎可以称之为绝迹。
曾经她只盼望着此物能够解决她体内火毒,但
现在她的处境让她无法停下,毕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想法很天真,但她还是想要将尉迟衔月打趴下。
沈覆雪:“他最近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但龙脊峰的事情暂时结束,要么回去洲主府,要么前往乌兰城。”
沈覆雪对这些也不在意,前来大罗洲不过是为了令扶楹,她若是不在,这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动动手指,牵过令扶楹的手,紧紧地拢在手心里,柔软温暖令他爱不释手,空洞的心脏也渐渐被填满。
这次,他没有瞬移回房,而是直接推开房门离开,堂而皇之走出令扶楹的房门。他和令扶楹是师徒关系,从她屋中出来其他人或许不会多想,但这人绝对不包括尉迟衔月。
到了尉迟衔月与沈覆雪的境界,无法窥探彼此的踪迹,二人谁也无法得知彼此是否进入令扶楹的房中欲行勾引之事。
但这次沈覆雪主动撤离屏障,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尉迟衔月的视线之中。
他对沈覆雪和令扶楹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他实在好奇,沈覆雪除了那张脸究竟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沉闷无趣,令扶楹怕只是看上了他那张脸,但必然会有觉得乏味嫌腻的那一日。
令扶楹不愿与他亲近一事始终是尉迟衔月心中的一根刺,即便他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但也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权威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视挑衅。
想起白天精神状态极其可疑的令扶楹,尉迟衔月神色漠然。
令扶楹正换上入睡穿的衣裙,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尉迟衔月,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的胸口,令扶楹不知他看到了多少,捂紧自己皱眉道:“你不知道敲门吗?”
尉迟衔月倚靠在门框,“我们是夫妻,还看不得了?”
即便他总将夫妻一词挂在嘴上,他们却始终未行夫妻之事,他甚至连令扶楹的身体都没瞧见过。
“我们不是夫妻,尉迟衔月,我们已经和离了。”他顶多算是她的前夫。
尉迟衔月置若罔闻,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夫人要喝一杯吗?”
令扶楹可没这心情。
“深夜不睡觉,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就要问问夫人是想做什么了,为夫随时作陪。”
令扶楹没这功夫和他们扯这扯那的。
“你这么喜欢进我房间,那公平起见,那我是不是也能随时进你的房里?”
“欢迎之至。”
尉迟衔月脸皮极厚,令扶楹甘拜下风。
在这里坐上一夜,他也不介意。
他不介意令扶楹介意,尉迟衔月守着她还怎么睡得着。
“你赶紧走。”
尉迟衔月喝了口冷茶,将其随手放下,“夫人说x要与我培养感情,就是这么培养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她说的是会选择他和沈覆雪之中择其一,这和培养感情是一个意思吗?
费劲巴拉和和尉迟衔月你来我往说了一通,他也不见厌烦。
令扶楹索性在他面前坐下,双眸直视他,“你要怎么培养感情?”
瞥了眼他的身下,嗤笑,他难道还能和她做什么不成。
这么一问,尉迟衔月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令扶楹忽然凑近他,尉迟衔月看着她近在眼前的面庞,没动。
她伸出纤纤玉指,去解尉迟衔月的衣裳,柔软的指腹不经意扫过他的喉结,尉迟衔月瞳孔幽深,身体紧绷地看着令扶楹。
可一碰他就大倒胃口,令扶楹忙不迭将手收回。
碰死断袖确实要有很强的心理素质。
“我困了。”令扶楹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走到床边安然而卧。
不顾桌边坐着神情难辨的尉迟衔月。
因为昨夜的梦很是疲惫,沾着枕头就睡。
只是很快她就又出现在了昨夜梦见的禅房,只是不见红烛喜被,就是干净整洁但又实在空旷朴素。
令扶楹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裙,手中拿着一本话本。
她立即站起身,太阳穴不住跳动。
对昨夜仍然心有余悸的她脑子发懵,她该不会是又做春梦了吧,这个熟悉的禅房让她一下子回想起昨夜。
坏了。
令扶楹担心昨夜的一切重演,腿肚子直转筋,推开房门就要出去,但脚一跨出房门腿上就像是灌满水泥,沉重地根本迈不动脚步。
她迎面就看到才练完功回来额头沁出一层薄汗的玄悯。
“是想出去转转吗?”他温柔地问。
令扶楹想说是,她不想和玄悯共处一室谁知道这个梦境会怎么发展,万一又是个春梦她真的吃不消,梦里的玄悯让她无力招架。
可她不受控制地摇头,令扶楹心如死灰,现在是真完了。
她被玄悯动作自然地牵回房,令扶楹从未和他牵过手,她和男人牵手的次数寥寥无几。
此时此刻,令扶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沈覆雪过来喊醒她,没有哪个时候她会这么想念沈覆雪。
和尚是招惹不得的,她更不能放任自己对和尚产生不轨的心思。
玄悯吻了吻她的脸颊,“在屋中待着可是无聊了?”
他挽过令扶楹的碎发,歉意道:“委屈你了,等所有事情了结我们就离开。”
令扶楹见到如此郑重的玄悯,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这次梦见的内容还不如上次的,搞这么深情做什么。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不知何时,她又被推坐到榻上。
令扶楹侧着脸失神地看着微开的窗户,眼前的景物晃动得她快要看不清。
男人下巴上的汗珠滚落到她的肌肤,令扶楹睫毛轻颤。
玄悯极为温柔地吻着她失神的双眸。
令扶楹忽然感觉有人在耳边喊她,玄悯的,偶尔夹杂着一道清凌凌的声音。
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想要脱离梦境却又被玄悯紧紧掐住腰肢。
忽冷忽热,极致的冷和极致的热让她无法思考。
这道声音有些像沈覆雪,令扶楹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当真来了,她的思绪已经彻底混乱。
……
此时已至清晨,前来的沈覆雪站在令扶楹床边,看着睡得极为不安稳的她。
浑身是汗,口中还念叨着什么不要。
是做噩梦了吗?
沈覆雪指腹轻触令扶楹脸颊的汗水,沾着放入口中,是他喜欢又令他安心的属于小满的味道。
于是他低下头颅,舔舐着她脸颊脖颈处的汗水——
作者有话说:我已经改得没有脾气了[星星眼]没有任何不良影响,只是梦罢了[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50章
令扶楹终于从梦里脱身,恍惚地看着帐幔,玄悯的身影不断在她眼前晃。
清醒后才发现床边之人并非他,而是沈覆雪。
令扶楹接连两晚没怎么睡觉,大脑迟钝难以思考,过了许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撑起身,却浑身无力。
梦里的一切如何也不
该映射到她的身体,精神不济倒是正常,令扶楹闭了闭眼睛,若是继续下去,真的要受不住了。
在她眼里梦境中这两晚的玄悯不亚于吸人精气的妖精。
思绪回归,她察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令扶楹冷不丁对上沈覆雪抬起的那张脸,唇色浅淡的薄唇沾着一层晶亮,她更加迷茫。
“小满,你怎么了?”沈覆雪将她的衣裙放下,用手指将她脸上沁出的汗水拭干。
令扶楹难以启齿,随口敷衍:“只是做了个梦。”
“是做噩梦了吗?”手覆雪关切地问,他的舌尖还残存着令扶楹身上汗水的味道,略微咸涩,含着她身上独特的气息,对他而言宛若甘露。
令扶楹默认。
她可不好意思说是春梦,尤其是在沈覆雪的面前。
“你今日怎么又来了?”令扶楹被沈覆雪的手臂半搂着坐起身,她现在浑身无力,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睡个天昏地暗。
这梦怎么这么消耗人,让她产生一种迟早会被耗死在这种梦里的感觉。
虽然是快乐的梦,但也撑不住天天做,整夜一刻不停地做。
“只是想见你。”沈覆雪说得直白。
他确实很想见他,一刻也不想分离。
知晓他的德性,令扶楹不再多说。
“小满你是不是病了?”沈覆雪担忧地问。
梦里接连高强度的情事让令扶楹的精神极差,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不健康的状态。
“我没事,多睡会儿就好了,你不要来打扰我。”
沈覆雪没说话。
“对了,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尉迟衔月?”
之前他不是和沈覆雪较劲,昨天早上还是他前来,今早沈覆雪又来,二人轮番前来实在热闹。
还是说他厌倦了?如此最好。
要是尉迟衔月今日发生个什么意外,或者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必须暂时离开那就好了。
听令扶楹提起尉迟衔月,沈覆雪不置一词,他不想从令扶楹口中听见任何关于尉迟衔月之事。
他没有多说什么,垂眸不让令扶楹发现自己眼底的情绪,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捏住了她的手指。
令扶楹将有些汗湿的手从沈覆雪掌中抽出,她看见自己都手指,昨夜被玄悯牵着帮他的画面让她耳根滚烫。
沈覆雪依旧不放心,他伸手摸了摸令扶楹的额头,并不见滚烫,这才将手收回。
令扶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原本困意上涌,但见了沈覆雪忽然又不怎么困了,掏出枕头下的小镜子,仔细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肉眼可见的疲惫,比昨日的和更加明显。
若是一次也就罢了,但只是接连两次,还是梦见同一个人,做的都是难以启齿的春梦,甚至持续了一整夜,真实得仿佛一切当真发生过,就不太正常了。
令扶楹打算再观望观望。
她几乎睡了一整个白天,睡得她头脑昏沉,身体也像是黏着一层沉重的雾气。
试着修炼却无法集中精神,效率低下她索性暂时放弃。
屋里待久了闷,她拉开房门走出屋外呼吸寒冷却极为干净的空气,让她的大脑得以维持暂时的清醒。
没待多久,令扶楹回屋,今日外面实在有些冷,这温度似乎越来越低。
她想起沈覆雪和她说过的龙脊峰异动后气温骤降一时。
她搓了搓手臂回去。
今日她打算早些入睡,早睡总不至于还梦见玄悯吧。
但还是一样的结果,甚至今夜所做内容愈发过分,那间不大的禅房里,四处留下她和玄悯的痕迹。
床榻桌椅地面甚至窗台和镜前。
一连数日她实在无法忍受,再迟钝也该知晓确实不对了。
怕是与那惑心魇有关,除了这个她暂时想不到其他原因。
这里她无人能找,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会疯掉,只能硬着头皮找玄悯。
但她没有摆明了说,做春梦的对象是他,还和他聊这些羞耻程度难以想象。
她很紧张,分明一切是梦,但还是在他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敲响玄悯的房门。
玄悯平和宁静的嗓音飘来。
此时令扶楹却满脑子都是他喘息着趴在她身上喊她的声音。
梦里他还是喊她施主。
“施主施主……”
接连起伏的话语在她耳边出现,施主二字好似成了她门之间的爱称。
“法师,是我。”令扶楹犹豫片刻果断出忍不住出声回应。
还是喊法师吧,喊玄悯太亲近了,她想和梦里和玄悯发生的一切分隔开。
他也顿了一息才道:“施主是有事前来吗?”
玄悯并未立即开门,这在他身上是极为失礼的举动,甚至之前从未发生过类似之事。
“嗯,我最近遇到些困惑,想找法师解惑。”
玄悯起身,理了理袍角走到门口拉开房门,一眼就看到门口一脸倦色的令扶楹,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眼,但很快垂下视线没有与她对视。
须臾,玄悯询问:“施主可要进来?”
令扶楹不想站在门口和他聊这些,于是踏入他的屋中。
她扫了眼玄悯的屋子,布局与她的屋里有些相似,但更为整洁,应该说要整洁得多,极为敞亮,被褥毫无褶皱,桌上的茶杯也不似她房里的那样东一个西一个,摆放得极为整齐,一尘不染,干净到让她乍舌的地步。
她猜测玄悯怕是有强迫症,这里与梦境之中的禅房干净整洁度几乎一致。
若是她自己的梦境,那她为什么知晓玄悯屋里会如此干净?或许只是他恰好看起来就是爱干净的性子,于是在她的心底也是这样的映射。
她忽然想起梦里玄悯的速度和节奏都出奇地一致,磨人至极,只有在特定的时候加快,连这个时候他都如此,那么这个究竟是巧合还是……
令扶楹心头一惊,看着眼前慈悲良善的僧人,她心脏加快,连忙躲开他的视线。
她正色后开始说正事,努力打消自己心里的想法,“法师,我最近总是做梦,还是整宿整宿地做,最近我的精神状态受梦境影响严重,我在想是否是那惑心魇没有清除干净,或者是它留下了什么污秽之物。”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原因,若她这么贪图玄悯身子,想方设法也会得偿所愿,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何至于在梦里夜夜意淫人家。
玄悯听见她所说的梦境,脸色苍白,但声线依旧平稳。
他最近也夜夜做梦,只是他日日练功,登山劈柴挑水各种粗活重活都做过,强大的身体素质短时间看不出明显的变化。
但除了练剑修炼不怎么动的令扶楹身体素质算不得好,甚至小肚子和大腿上还有软软的肉。
“可方便告知是什么梦?”
令扶楹眼睛闪烁,“不太方便。”
玄悯见她这幅神情,心中冒出一个猜测,随即哑然。
她也在做梦,那她梦到的会是谁?
是尉迟衔月还是她的师尊。
玄悯不想去想。
他其实也有察觉,但丧失了理智一般没有深想,甚至期待夜幕降临,而令扶楹内心深处虽也亵渎和尚的想法,但她的理智大于欲望,并不想入梦,才如此快地察觉异常。
修炼到一定阶段的惑心魇可以分化逃逸附着在人修身上,无数倍放大人心底的欲念并捕捉其记忆编织梦境,悄无声息让人在欲望中渐渐消亡,甚至不会察觉异常。
正思索着,他身体一顿,血液倒流般浑身僵硬。
惑心魇的另一个强大之处在于,可以让人入梦。
若一人梦中对象与另一中招之人一致,让二人共同入梦,曾经梦境的真实感,达到悄无声息蚕食人的神魂日益衰败的目的。
但,只是猜测,玄悯的脸色好了许多,可又想到令扶楹或许会梦到别的男人,与他共赴云雨,他无耻地希望这个男人会是他自己。
察觉自己的想法,玄悯一阵惊骇,但近日他已经在无数次挣扎中麻木沉沦,他在放任自己。
梦只是梦,施主不会知晓。
玄悯被令扶楹点醒,他不能在放任自己沉湎于此,需要找到解决之法,不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令扶楹。
但他心中生出不舍和犹豫。
一旦如此,他或许不能在与她在梦中亲密。
“法师?”令扶楹见他久久没有回
答,迟疑地喊了他一声。
玄悯回神,撞入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无地自容,他默念心经摈弃心底的杂念,“贫僧为施主看看吧。”
令扶楹不吃要如何看,若又要脱衣裳,她神情不自在。
“手腕即可。”
令扶楹将手递给他。
他看着近在眼前搭在桌上的白皙手腕,戴着精致的玉镯,肌肤比那白玉还要剔透莹润,快要晃了他的双眼。
令扶楹满脸疑惑,他为何又不动了,盯着她的手腕瞧什么,她瞅了眼,没有特别之处,莫非他还未把脉就看出了什么?
过了片刻,玄悯才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放到女孩的手腕,他的肌肤也算白皙,但多了一层健康的筋骨光泽感,骨节分明,两指就能轻而易举握住她的手腕。
他粗粝滚烫的指腹一搭上来,令扶楹呼吸一窒,就想立即抽出手腕,这感觉比梦中还要深刻入骨。
似有若无的触碰更令人心绪起伏。
玄悯的反应远比令扶楹强烈,只是以极为强大的理智压下,自小生活在寺庙的他诵读经书,青灯古佛相伴,最初年少气血方刚之事也会有男子冲动,但凭借着意志力和心经将其自然消解,到后来便极少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他已与自然佛法融为一体,再无其他杂念。
作为被大觉禅寺寄予厚望的青年一辈,他的一举一动都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信念更一日比一日坚定。
最初当他听闻佛祖降下指引,需要渡情劫时是迷茫的,甚至将其置之度外,男女之情于他而言过于陌生,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需要渡这情劫。
但现在一切都明了,是他道心不够坚定才导致这一切。
只是这劫他不知要如何才算渡过,但目前来看,他恐怕暂时是渡不过了。
玄悯凝神查探她体内的情况情况,暂未发现异常,那么只能掩藏在神识里。
玄悯的指尖凝聚出呈金色的灵力,注入令扶楹的额心,他神情凝重,果真有异。
一缕透明的雾气被他的灵力牵引而出,将其引如锁灵瓶。
令扶楹神识逐渐清明,但与此同时,积压了许多日的困意涌来,她昏昏欲睡。
“一次无法彻底清除,可能还需要几次。”玄悯认真对她道。
令扶楹嗯了一声,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见,眼皮不断耷拉,最后趴在了桌上。
玄悯看了眼前趴着入睡的令扶楹很久,屋外的脚步声让他回神。
这时候她困极为正常,但不知她会睡多久。
静静看着令扶楹的睡颜,玄悯起身放轻动作将她抱进怀里,睡着时的她下意识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还蹭了蹭。
玄悯身体紧绷,他的视线落到女孩饱满的唇瓣。
加快脚步将她放在床上,俯身拉过衾被,玄悯站在床边看着她。
他该将她送回去,或者通知她的丈夫尉迟衔月过来,但不管是哪种,绝对不是私自将她抱在他的床上和他共处一室。
玄悯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床上入睡的女孩身上,舍不得挪开视线。
他又想到那个他们成婚后平淡却又温馨的日子。
他看着她入了神。
……
不知不觉上午的时间已过,令扶楹一觉睡到下午。
令扶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之地,被子满是熟悉又神圣的香烛气,夹杂着淡淡的沉香气味,像是一下进入了寺庙里,令扶楹翻身就见到玄悯那张脸。
正在打坐的玄悯缓缓睁开双眼,对上床上令扶楹的视线。
令扶楹吓得险些以为又进入梦里。
她环顾屋内一周,之前的记忆回笼,心暂时放下,想到她还坐在玄悯的床上,连忙起身。
玄悯见她醒来主动解释:“施主抱歉,见你困顿未经你的允许将你抱到床上休息。”
他的神色坦然,令扶楹自然不好多说,况且青天白日玄悯将她抱回她自己屋里叫人看见了还不知会造出什么谣言。
“打扰法师了,还有今日多谢你,我就先走了。”
令扶楹走到门口,玄悯起身相送,怕她困倦时没有听清,玄悯又道:“你识海里残留的惑心魇余毒还需清理几次。”
令扶楹连忙道:“实在麻烦你了。”
“施主客气了。”
二人的关系好似又回到之前,那场梦仿若幻觉。
玄悯送走她,却看见远处站着的尉迟衔月和沈覆雪,令扶楹的丈夫和师尊。
每次他都会忘记令扶楹已婚这个事实,玄悯看着她走远。
令扶楹敲了敲脑袋,头疼至极,她怎么直接在玄悯房中睡着了,想起还要去玄悯屋中清理余毒,她一时惆怅。
但不得不说她睡得极好,玄悯屋中的气息像是有镇静安神的之效。
*
两个时辰之前,沈覆雪去令扶楹屋中找她,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令扶楹不在。
往常她几乎都在屋中,即便不在她也能在杨宅其他地方见到她。
尉迟衔月见到他,察觉他神情有异,品着茶随口问:“仙君为何这幅表情?”
沈覆雪无心与他多说,他只在乎令扶楹去了哪里。
他来回在杨宅中像是寻找什么,一心之关注令扶楹,也忘了将门合上。
尉迟衔月扫了眼屋里,却没有看见令扶楹的身影。
心念一转知晓沈覆雪为何如此。
“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如再等等。”尉迟衔月镇定自若,神色可见浅淡的乏味。
近日,他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约定,令扶楹制定的那套规则,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他何必要她的喜欢,他若乐意,可以束缚她,困住她,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沈覆雪又去宅中其他地方走了一趟,却始终未能发现令扶楹的身影。
他立即给令扶楹传讯,却也没有收到回复。
尉迟衔月对令扶楹是占有欲作祟,现在她离开不见担心和着急。
那场约定不过是兴趣作祟,令扶楹和沈覆雪的种种他并未忘记。
等这场约定结束,不,甚至或许等不到结束那日,他就会亲手了结她的生命,尉迟衔月确信。
尉迟衔月睫毛微垂,继续喝茶。
他在想令扶楹是否又悄悄离开了,但她一般不会如此莽撞,曾经的每一次离开都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以尉迟衔月很淡定。
显然沈覆雪也陷入这样的不安里,他立即动用护心法印搜寻令扶楹的身影,却发现她就在杨宅。
见沈覆雪神情有异,尉迟衔月也正色了几分。
沈覆雪出门去找令扶楹,尉迟衔月站在他身后,他好奇令扶楹在何处。
走出几步,却看见令扶楹从玄悯的房中出来,她正与玄悯说着什么,脸颊微红,一副羞涩又极为高兴的模样。
她没有注意到拐角站着的沈覆雪和尉迟衔月,进屋关门。
在她将门合上,沈覆雪的视线始终盯着玄悯的那道门。
尉迟衔月笑了笑,眼底却不见笑意,“夫人看样子,是有了新欢。”她说的话果真是假,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尉迟衔月手中的戒指崩裂。
沈覆雪却冷声道:“小满不会骗我。”
“仙君有这个自信自然是好的。”
沈覆雪不信令扶楹会选择其他人。
“你可不要忘了,最初她伪造身份时身边的人是谁,她那次夜里生病,又是谁贴身亲密无间地照顾。”
尉迟衔月的恶趣味就是摧毁别人的信念,看着别人痛苦,令扶楹背地里勾搭和尚一事让他很是愤怒。
如何不愤怒呢,虽然他并不爱她,甚至那分喜欢也单薄得只是基于兴趣,但从未有人这么戏耍他。
现在回想曾经令扶楹提出的那个建议,她心甘情愿喜欢谁选择谁这样的话,回过神来他只觉得荒唐。
尉迟衔月没想过自己有被人耍的一天。
他不好过自然要让别人更不好过,这是睚眦必报的尉迟衔月的人生信条。
“你觉得她会当真喜欢你,还是这根本就是她拖延时间的借口?”
尉迟衔月这话彻底让沈覆雪沉了脸色,他直接前去敲响令扶楹的房门,小满讨厌尉迟衔月,绝对不会选择他。
可他却也忘了,小满也不一定会选择他。
尉迟衔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淡声对沈覆雪继续道:“有时候顺从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的神情不见讥讽,仿佛在真心劝诫沈
覆雪,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正人君子。实则是在刺激沈覆雪让他自乱阵脚。尉迟衔月深知令扶楹极其讨厌强势的做派,沈覆雪一旦开始将这份喜欢摆在明面上,甚至去要名分的话,极有可能遭到令扶楹的厌弃。
尉迟衔月不屑于做一个恶人拆散两人,他们之前的关系本就经不起考验,只需要他的三言两语,就会分崩离析。
“仙君可还记得被她欺骗,被她抛弃了多少次?你一次次的信任,换来的只是她的无视。”
“你么,最终只会被她抛弃。”他神色平静地下了定论。
*
今日前来的沈覆雪有些奇怪,他虽和往常一样抱着她,但情绪极为不稳,仔细嗅闻她身上的气味。
令扶楹这才想起自己才在玄悯的床上睡过,不知是否粘上了玄悯身上的味道。
不过这人是沈覆雪,即便他闻出了什么又如何,令扶楹对此毫不在意。
她忽然感觉抱着她的人力气加大,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与令扶楹偷情,但他却无法忍耐她与别人偷情。
仅仅是想想,他的眼眶便红了,银灰色的眼瞳呈现诡异的血色。
他闻到了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尉迟衔月,极为浓烈的香烛气息。
她浑身上下都沾染着这个味道。
沈覆雪忽然想起今早状态不对的令扶楹。
他没有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只听到了不要二字。
可忽然,他脑中浮现出她那不清晰的两个字。
她喊的,是玄悯。
沈覆雪眼中含泪,纤长的睫毛沾着破碎的泪珠,俯身舔舐她身上裸露在外的的肌肤。
试图将其他人的痕迹一并消除,只沾染上他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好歹毒的小月,现在还有心思策反其他人,之后只会破大防哈哈[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