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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令扶楹全身黏黏糊糊,有些厌烦的推了推沈覆雪,只想沐浴洗去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深覆雪察觉她的抗拒,睫毛轻颤,浅灰色的双眸微湿,尉迟衔月的话,不断在他脑中回响。

    沈覆雪有力的手臂抱紧令扶楹不放,将她缠得极紧,吐息冰冷,“小满,你最后可会选择我?”

    令扶楹愣了一下,沈覆雪最近越来越大胆,比起曾经不争不抢的他,现在他这样让她心里隐隐生出不耐。

    尤其是他这样粘人的性子,若她当真和他在一起,怕是不得安生。令扶楹近来已经知晓沈覆雪并没有表面那般安静听话,他内心藏着极大的野心。

    令扶楹随口道:“你知晓我很讨厌尉迟衔月。”

    若是往常沈覆雪会欣喜若狂,但尉迟衔月的话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他夜不能寐,那些文字和声音快要将他折磨疯了。小满只是说他讨厌尉迟衔月,却并未说过要选择他。

    亲口说出会选择他对她而言仿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沈覆雪不知道,但他的心情格外低落,甚至有一种糟糕的负面的情绪来回在胸腔里冲撞。

    就在此时,令扶楹忽然转身,搂着他在唇上亲了一口。

    沈覆雪迷茫了一瞬,他被这个主动的吻弄得不知所措。

    令扶楹自然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思来想去主动吻了他。

    若是能够借此安抚他的情绪,让自己的生活安静一点的话,那也没什么不行的。

    沈覆雪太好哄了,而且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与尉迟衔月那个伪善的暴躁狂完全不同。

    “我当然会选择你呀师尊。”在和沈覆雪的相处中令扶楹说谎越来越有一套,反正戳穿了也不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自然是肆意妄为,愈发没了底线。

    【宿主,气运值+50!】

    沈覆雪埋头在令扶楹的胸口,嗯了一下,“小满你不会骗我对吗?”

    面对他的连番追问,令扶楹还是心虚了一阵,她从头到尾都打着离开他们的主意。

    虽说沈覆雪是他的师尊,但他更是书中的男主啊,还和她的丈夫走到了一起。

    “师尊,我怎么会骗你。”令扶楹眨了眨眼,随口道。

    沈覆雪安心,睫毛缓缓垂落。

    【宿主,气运值+100!】

    沈覆雪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一声,搞得令扶楹有点忐忑,他这样异常的反应实在让她疑惑,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令扶楹不做他想,现在只想沐浴,洗去沈覆雪在她身上的痕迹。

    往屏风那边走去,沈覆雪跟着他一起走到浴桶旁,仿佛片刻不能分离,令扶楹叹了一口气,“我要沐浴休息了。”

    看出令扶楹不想让他跟着,沈覆雪停下脚步,对她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其实令扶楹很想说让他走。

    要不是他今天表现怪异,她也不会让他留下,在直觉这方面,令扶楹向来相信自己,反正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她沐浴。

    “你先出去。”还在沐浴的令扶楹将身体彻底泡进浴桶,只露出一个脑袋。

    沈覆雪不想离开,他直勾勾地看着令扶楹被水汽蒸红的脸,甚至想要与她共浴。

    他还未见过她的身体,想要脱掉她的衣裳,与她肌肤相贴交换体温,毫无阻碍地亲密相拥。

    最后小满会选择他,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沈覆雪。

    小满讨厌尉迟衔月,小满不会骗他的。

    为了被她选择,让她喜欢,沈覆雪没有多留,乖乖离开回屋中坐着等她沐浴。

    只是他耳尖轻动,偷听着令扶楹沐浴的水声。

    他没敢往那边看,担心令扶楹会嫌弃他,只敢通过是水声判断她在做什么。

    有撩水声,温热的水流从她的脖颈流入锁骨,再顺着胸口流至柔软微鼓藏着软肉的小腹。

    又响起出水声,女孩站了起来,浴桶中的水没过她可爱的膝弯,水珠滚落。

    他喉咙发干,口中溢出几丝喘息,骨节分明宛若艺术品的手微动,他窥听着浴桶的动静,极好看的手指缓缓起伏。

    窸窣的穿衣声响起,沈覆雪敏锐的五感不会放过任何细微的声音,她抬腿跨出浴桶,赤足踩在地上,系上裙带,再踏着步子朝他走来。

    沈覆雪呼吸急促,小心翼翼看向身姿纤柔美好的女孩,她美丽善良心思细腻富有这世间一切最美好的品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目眩神迷。

    令扶楹出去时恰好看见满脸迷乱极其淫.荡的沈覆雪,他用一副冰清玉洁的面庞看见她,但手却始终未停。

    甚至忽然身体一阵痉挛,看得令扶楹脑中一片空白,冒出几个大字。

    好,好骚啊。

    “小满……”沈覆雪沙哑地喊着她。

    沈覆雪现在真是,越发不知廉耻。

    令扶楹脸上飘出红霞。

    沈覆雪银色的长袍沾着污

    浊褶皱的痕迹,怪异的气味钻入她的鼻腔。

    他走上前来,将无力的高大身躯倚靠在她的颈窝,长腿也紧紧贴着她的小腿。

    蹭得她腿软,昨夜梦中与玄悯所做之事一五一十钻入脑中,她实在没有精力。

    令扶楹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掰开,“好了,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令扶楹瞥见他身上的痕迹,一时无言,“你的身上也处理干净。”

    沈覆雪施法换了身衣裳,清除身上的脏污,担心她讨厌这股气味,还一并净化屋中得气味。

    他的唇轻轻贴在令扶楹的耳廓,舔了舔她的耳珠。

    “我不会待很久的。”沈覆雪这么说,他只是静静抱着她。

    可期间令扶楹始终能感觉到腰间的触感。

    他可真是……

    令扶楹心里嫌弃却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真是不长记性,分明昨夜梦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因为令扶楹的安抚,沈覆雪被尉迟衔月说得躁动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他会相信小满。

    尉迟衔月才是会被抛弃被放弃的那一个。

    可是离开前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在乎的一件事。

    “小满,你与玄悯法师关系很好?”

    令扶楹瞥了沈覆雪一眼,他竟又开始干涉别的事情,察觉他在想什么,“他帮了我很多,而且他是个和尚,我能与他发生什么?”

    虽然这样说着,她却想到了那那几晚的梦。

    但梦只是梦,成不了真的,令扶楹这样想。

    但她脑子里玄悯挂着佛珠的紧实胸膛和腹肌总是在眼前晃。

    出家人长得这么好看,修为还如此出色,真的不会有合欢宫之人勾引想要采补他的元阳吗?

    若是采补一次,修为恐怕会大增。

    令扶楹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产生这样的大胆的念头。

    沈覆雪心满意足,轻轻含了含令扶楹的唇瓣,才道:“那你好好休息。”

    在他离开前,令扶楹忍无可忍开口:“对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来我房里。”

    “毕竟我要修炼,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覆雪滚烫的心脏渐渐结出一层冰。

    不过她又道:“你来之前先和我传个讯好吗?”

    沈覆雪的唇角又弯了起来,“好,下次来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宿主,气运值+200!】

    令扶楹眼睛越来越亮,连带着看沈覆雪的目光也越来越喜悦。

    350又到手了,这次她甚至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哄他的话。

    若动动嘴皮子,这么轻易就能拿到不菲的气运值,那她可太乐意说些连环情话了。

    “师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的!”令扶楹越发得心应手。

    沈覆雪的双眸像是有星星闪烁,他紧紧回抱住令扶楹,缠绵地亲吻她的唇瓣,“小满,我也最喜欢你。”

    他凑近令扶楹的耳边,红着耳根郑重道:“我爱你。”

    令扶楹虎躯一震,差点被吓死了。

    沈覆雪不是只贪念她的身体吗?这是什么展开?爱这样的字眼太沉重了,她可不想在任何男人口中听见这样的话,更不想听见他们的任何承诺。

    谁信男人这些话谁倒霉!

    不过她告诉自己冷静,因为肉.体关系一时混淆也是极为正常的,毕竟沈覆雪现在被缚情丝所困。

    *

    这日,杨姑娘额心最后那丝金莲印记消失。

    外出寻找养魂莲的杨长年和杨长岁之前收到消息终于归家正好赶上她醒,所有人都围在她床边。

    杨云舒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只是久睡不起头脑胀痛,皱紧眉头,意识稍微清醒,她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但也有陌生的她从未见过但又实在貌美的脸。

    她怔怔地看着令扶楹。

    杨长年泪如雨下,喉咙干涩险些说不出话,根本顾不得昼夜奔波寻找养魂莲的辛劳疲惫。

    “爹?”许久不说话,杨云舒的嗓音也极为沙哑。

    曲娘连忙给她喂了些水。

    见她看着令扶楹,曲娘连忙解释,“这位是令扶楹令姑娘,这是玄悯法师。”

    现在她还才醒,身体要紧,曲娘也没有多说。

    玄悯简单为她诊脉,“身体已无大碍,只需静养,近日最好吃些流食。”

    杨家兄弟俩和曲娘连连应是。

    令扶楹看了眼玄悯,“杨姑娘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她们出去,将空间留给三人。

    令扶楹和玄悯之间沉默片刻,她率先出声,“法师,今日我要清除秽气吗?”

    她难以启齿,昨夜还是做梦了,但稍微节制,她并未做太久,只有大概两个时辰的时间,剩下大半夜的时间可以入睡,所以今日状态还不错。

    但虽然时间短,但耐不住尺度大,她都不敢回忆。

    看着玄悯身上的那件僧衣,就想到这件僧衣盖在她身体上的触感,宽大灼热,充斥着玄悯身上的气味。

    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宁静,任谁也想不到在梦里的他会如此孟浪。

    一想到这些就发狠了忘情了,令扶楹好一会儿才回神,看见沉默看着她的玄悯。

    “施主,若你方便的话。”

    令扶楹无事可做,自然是方便的,于是她跟着玄悯进了他卧房。

    这一幕完完整整落入远处藏匿的沈覆雪眼中。

    他在原地等候,坚信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玄悯是个僧人,她们不会发生什么。

    昨夜令扶楹的话近在耳边,沈覆雪选择相信她。

    但时间缓慢流逝,他始终未能看见令扶楹从那道门出来。

    至于尉迟衔月,他确实开始厌倦你争我抢的日子,他要什么得不到?他的目光没有继续放在令扶楹身上,而是关注沈覆雪。

    他也想让沈覆雪体会体会被令扶楹抛弃的滋味。

    也……

    为何他要用也。尉迟衔月皱眉。

    *

    今日令扶楹祛除秽气后没有困到在玄悯房中睡下的地步,但第二次清除要比第一次缓慢得多,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她没有久留,和玄悯道谢便离开。

    回去修炼,没过多久她收到伶舟慈的消息,龙息丹已经从洲主府取来。

    她顾不得其他,立即前往伶舟慈的房里,一眼就看到坐在软榻上的少年,今日他未坐轮椅,这么看着他与寻常人无异,一个眉目如画的翩翩小郎君。

    “少主,龙息丹送到了么。”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普通白玉方盒,“龙息丹就在里面。”

    “那我就拿走了。”令扶楹试探的问,她恨不得直接从他手中抢过。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令扶楹可不想不劳而获,毕竟无价的东西有时更贵。

    “但我也要再次重申,这个条件不能违背我的意愿,不能作奸犯科。”

    伶舟慈皱眉点了头。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拿到龙息丹,令扶楹一刻也不停,匆匆离开,看都没看伶舟慈一眼。

    伶舟慈神色变了又变,果真拿到东西就翻脸不认人。

    确实是令扶楹能做出的事情。

    才回房,还没有将门合上,令扶楹就听见系统接连播报。

    【宿主,气运值+500!】

    【气运值+500!】

    【气运值+500!】

    【气运值+500!】

    令扶楹脑子一片空白。???!!!!

    莫不是她幻听了?

    令扶楹根本不敢相信系统的播报。

    【你确定没错?】令扶楹从未一次性得到2000的气运值,这未免太过虚幻。

    她和伶舟慈也没有做什么,他按理说不会给她涨这么多气运值。

    最有可能的是沈覆雪,但她今日并未和沈覆雪接触。

    令扶楹询问气运值出处。

    却听系统迟疑地道:【未知来源,无法匹配本书重要角色。】

    【但,气运值来源就在杨宅。】

    不是主要角色,却又在杨宅。

    令扶楹思索,那就只有杨家人。

    金乌西坠,杨家人备上他们目前能做到的最高规格酒菜感谢令扶楹和玄悯。

    看着双眼湿润满脸感激的杨长年,令扶楹心里有了答案。

    系统也很惊讶,按理说主角身上的气运值是最多的,以上万亿计算,甚至没有极限,也最容易获取,普通人恐怕顶天了也就只有500气运值。

    可它没有意识到,对杨家人而言,那是他们亲人的性命,但对于主角团而言,他们本就站在顶端拥有普通人

    无法拥有的一切,且大多性格冷漠,气运值难以获得也就没什么值得惊讶了。

    这时候,令扶楹意识到气运值并非一定要在主角身上获得,既然如此,那她就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默默在心里计算自己的气运值总量。

    一共收集6130点气运值,兑换道具花了部分,还剩下3860点气运值。

    这对她而言是笔巨款。

    【系统,你要进行升级了?】现在已经超过5000气运值。

    【是的宿主,系统进一步升级中……】

    令扶楹充满期待,升级后的系统会增加哪里功能。

    酒菜丰盛,宅中所有人都受邀前来,也算是为杨姑娘的醒来庆祝,只是她还需要卧床休息,便无法前来。

    杨长年和杨长岁兄弟俩在外奔波依旧,饱经风霜,脸上皮肤皲裂可见艰苦,但他们却无暇顾及。

    那时候他们几近绝望。一日日过去,却丝毫没有养魂莲的消息,他们翻山越岭,攀爬陡峭险峻雪山和悬崖峭壁一日不敢停歇,生怕一月过后没能将养魂莲找到让女儿没了活着的希望。

    杨长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他看着高耸的雪峰以为无望之时,家中却来了消息,说是云舒已经得救,眼前的风雪肆虐他却流着泪卸下心中沉重的担子,倒在风雪里,还是杨长岁背着他一步步走出雪峰。

    酒过三巡,有些醉了的杨长年说起了他早逝的夫人,他们曾经的幸福甜蜜,和未能与她多多相处的遗憾。

    这个世界,有太多早逝的女子,令扶楹那个未见过面的养母也是在令槐序三岁就离世,尉迟衔月的母亲也是如此,沈覆雪的母亲,大罗洲的圣女也因天灾和腹中胎儿一起祭天,包括前世的令扶楹她自己。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需要女人。

    令扶楹惆怅,不知不觉夜喝了几杯,最初感觉并不明显,但片刻后她感觉到了醉意。

    “我为了修炼险些魔怔,后悔没有多陪伴榆娘和云舒,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杨长年握着酒杯道。

    尉迟衔月看向令扶楹,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个梦,他与令扶楹平淡夫妻生活的种种在眼前掠过。

    这顿饭结束,她们各自回房,玄悯担忧地看了眼脸色微红的令扶楹。

    玄悯的眼神清晰地落入沈覆雪的眼中。

    令扶楹回房沐浴休息,泡了热浴酒气被激发,她更是昏沉。

    睡着前她想,希望今晚不会再做有关玄悯的春梦。

    醉酒能让她好好睡上一场也不错。

    令扶楹睡得小脸酡红,她似乎做了梦,弯唇露出笑容,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笑成这幅样子。

    尉迟衔月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的笑容思索。

    看了没多久,一道银白的的身影走近,尉迟衔月没有回头就知会是谁。

    “仙君真是放心不下。”尉迟衔月收回落在令扶楹脸上的视线开口。

    沈覆雪确实放心不下,看到尉迟衔月情绪更差了几分。

    “夫人喝醉了,都说酒后吐真言,不如我来问上一问,她究竟是否会放弃你?”

    面对尉迟衔月的话,沈覆雪不作声,但他还是会被影响。

    他能感觉得出小满和那个僧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好似容不下第三人。

    尉迟衔月俯身看向神情安然,极为乖巧的令扶楹,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醉酒的女孩动了动睫毛,缓缓睁开双眼,因为疲倦和困顿睫毛不断往下耷拉,像是扇动的蝶翼。

    尉迟衔月忽然看得出了神。

    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神色转瞬间恢复如常,在她耳边温柔地问:“夫人,你要选择沈覆雪么?”

    她努力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尉迟衔月,好似没有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又耐心地询问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令扶楹蹙紧眉头,唇瓣快速开合,像是情绪极为激动。

    尉迟衔月给她下了真心蛊,只能说真话。

    不知何时他收敛脸上的淡然,紧紧盯着她,想知晓她的答案。

    “不,不!我不要!”即便喝醉,她也一脸坚定。

    接连的不将沈覆雪的真心一拳锤入地底。

    尉迟衔月绷紧的下颌微松,继续询问:“那你为何要和沈覆雪周旋?”

    “什么周旋?”她努力思考,然后不解地问,眼里全是迷茫。

    “你为什么要和沈覆雪在一起。”他的语气阴冷。

    这次她没有思考,“什么在一起,那都是假的,只是拖延的借口罢了,哈哈哈你们好笨!”

    “我永远,永远不会和你们在一起的。”醉酒的令扶楹说得认真,还特意加重了永远二字。

    说话的语气黏黏糊糊,又郑重地可爱,说出的内容让两个男人都僵住了身体。

    尉迟衔月最快调整好情绪,他早就料到了不是么,于是他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沈覆雪。

    “仙君看到了么?夫人她永远不会选择我们。”

    “今日她见了那个和尚,还见了伶舟慈那个病秧子,唯独没有见你我二人。”

    “险些忘了,她在龙脊峰幻境里与那病秧子的关系似乎也不浅。”

    沈覆雪为此怒砸霜菱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仙君何必要为了她与我为敌,阻挠我带她离开?总归她也不会选择你,到时她会选玄悯还是伶舟慈?你不如成为我们三千域的座上宾,那你岂不是想见她就见她?”

    回了三千域的地界,他的地盘,沈覆雪想和他争可没那么容易。

    况且,即便他能顺利带令扶楹离开,沈覆雪必然也会百般干涉,他厌烦极了,若是旁人他自然可以直接扭断他的脖子,但他目前拿沈覆雪无可奈何,与其如此,不如亲手摧毁他们之间的关系,任何感情都经不起考验,而没有感情基础的她们,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被拆散。

    见沈覆雪动摇,尉迟衔月加大火力:“这是大罗洲,她有太多的选择,但回了三千域就不同了,那里只有你和我。”

    “到时,我们再公平竞争如何?”

    这里有无数的诱惑,她被迷花了眼,心智不坚定倒也勉强可以饶恕。

    尉迟衔月决定网开一面,原谅她这一次。

    但回到三千域,那里没有其他男人,她自然不会再迷了眼睛。

    “她现在喝醉,等她醒来,就已经在回去的路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仙君莫非要错过?”

    尉迟衔月的话一步步击溃沈覆雪的防线。

    他不想小满难过,但也无法忍受被她抛弃!

    若无法让她心甘情愿地与他在一起,似乎带她回去是最后的办法。

    沈覆雪流下泪水——

    作者有话说:黄鼠狼的眼泪[彩虹屁]

    第52章

    令扶楹醒来时已是半夜。

    昨日醉酒加之前段时间的古怪梦境,她的头疼得快要裂开。

    眼前的景物似乎在旋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清醒,她这酒量得多练练。

    “夫人,你醒了?”

    尉迟衔月的话传来,令扶楹抓紧被子,侧头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看书的尉迟衔月。

    令扶楹这才意识到这并非杨宅她所在的卧房,而是在尉迟衔月的私人飞舟上。

    她心里警钟长鸣,快速看向尉迟衔月。

    “夫人不必如此看我,并非我违约在先,夫人你私底下做了什么,想必你心知肚明。”

    令扶楹没想到醉酒醒来会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尉迟衔月这个毫无信任可言的狗东西。

    令扶楹早已做好他会反悔的准备,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道德。

    她又躺了回去,使唤尉迟衔月,“我头疼,要喝醒酒汤。”

    尉迟衔月的笑容微凝,看着她不动。

    “听没听到?你不是我丈夫么?醒酒汤都做不了吗?”

    她现在确实不想动。

    虽然还在大罗洲上空,但整个飞舟温暖如春,

    她浑身疲乏。

    “……”

    尉迟衔月俯身凑近她,她也不闪不避,令扶楹不耐的脸映入眼帘,尉迟衔月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细小透明的绒毛,还有眉毛间藏着的一粒小小的红痣。

    “夫人稍等片刻。”尉迟衔月自然不会做什么醒酒汤,都是别人伺候他,他何时伺候过别人。

    所以他有些伤脑筋,现在这个时候飞舟上没有侍从,他只能去最近的城池城池买。

    在他离开的时间,沈覆雪一直站在门口,但没有进门,所以令扶楹一直不知道其实他和尉迟衔月一起回来。

    他现在不敢见她。

    沈覆雪一直在门外徘徊,他有些后悔了,他想着,索性他直接带令扶楹离开,但他不知道小满是否愿意,会不会之后又像尉迟衔月所说的那样,遇到其他男子后,将他抛弃。

    他已经一百多岁,但小满正值双十年华,沈覆雪不敢去赌。

    很快尉迟衔月回来,他看见门外的沈覆雪,心下了然。

    他怎能不知沈覆雪在想什么,但这正是他的目的之一。

    伙同沈覆雪回到三千域,在令扶楹看来沈覆雪背叛了她,必然会对他心生芥蒂。

    虽然表面尉迟衔月对沈覆雪说二人公平竞争。

    但一旦沈覆雪答应,就必然不可能公平,他已经处于劣势方。

    尉迟衔月对此十拿九稳。

    “仙君怎么不进去?”尉迟衔月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

    他根本不在意沈覆雪的回答。

    “小满宿醉要喝醒酒汤,我先给她送进去,就不和仙君你多聊了。”

    尉迟衔月进门后将门合上。

    令扶楹还在睡,尉迟衔月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喊醒她,等她醒来再喝。

    对于将令扶楹带回来一事,尉迟衔月想过她会要死要活,毕竟她对和他在一起似乎极为抗拒。

    但她这样倒是他没有想过的。

    令扶楹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

    尉迟衔月坐在床边看她,注视她的眉眼,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睡着的令扶楹睁开双眼。

    “醒酒汤还要喝吗?”

    令扶楹又睡了一觉,此时天光大亮,头疼稍稍缓解,她摇摇头,“不想喝了。”

    大半夜大罗洲几乎各处客栈酒楼皆已关闭,尉迟衔月跑了许多地方花重金才买到这碗醒酒汤。

    见她不喝,他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将醒酒汤随手放在一旁。

    “你先出去,我要修炼,不要打扰我。”令扶楹现在满脑子都是龙息丹和天寒珠,有尉迟衔月和沈覆雪在,这艘飞舟的安全等级算是最高级别。

    所以她能够安心炼化天寒珠。

    尉迟衔月是一个极度自满的人,非特殊情况,他并不想限制令扶楹的人身自由,自然也不屑于违背她的意愿做什么,这些自由他自然是愿意给的。

    他走出房门,沈覆雪还在门外,尉迟衔月问:“仙君要随我一起喝一杯吗?”

    沈覆雪六神无主,没有拒绝。

    门外的一切令扶楹都不知晓,她花费100气运值让系统设下屏蔽阵,打算立即炼化天寒珠。

    一取出珠子庞大精纯的灵气四散,令扶楹仅是闻了闻就觉神清目明,体内躁动的天火似乎也逐渐平息。

    一缕即可媲美养魂莲,可以想象若是全部炼化会是怎样的威力。

    令扶楹将龙息丹率先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一股热流沿着她的身体流淌至经脉,她瞬间感觉身体灼热。

    不敢耽误时间,令扶楹催动灵力将天寒珠包裹,但才堪堪触碰天寒珠,那丝凛冽的寒气似乎就顺着她的灵力蔓延,瞬间将其冻结。

    甚至有蔓延至她的丹田的趋势,令扶楹立即催动龙息丹的热流与之对抗,将冻结的灵气消融。

    若她能操控丹田隐藏的天火,自然能与天寒珠霸道的寒气对抗,但她根本无力支配,不死于天火都是极好的结果。

    一点点消融,又一点点引入体内丹田这一过程极其缓慢,令扶楹身体又冷热,快要将她的经脉麻痹,也就怎么能感觉到痛苦。

    但她必须保持清醒,炼化到最后,她的经脉血肉骨骼甚至身体都附上一层薄薄的冰凌,令扶楹冷得牙齿打颤,但体内最深处又如岩浆炽烤。

    在这样极致的淬炼之下,她的身体资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提升。

    天寒珠的至寒灵气将体内天火压制,令扶楹咬牙操控灵气将那抹闪动的猩红之火包围,努力将其操控为自己所用,但显然天寒珠的灵气暂时只能将其压制,令扶楹花光所有灵力堪堪能够引渡一缕天火,但这需要消耗她太多的灵力和神识。

    此时三天三夜悄无声息已过,令扶楹睁开干涩的双眼,看向指尖竭力引出的一缕微弱火光。

    火光映照着令扶楹因这场炼化更加貌美的脸,最初她筋疲力尽,可在炼化到最后她浑身轻松,不见丝毫疲惫,身体轻飘飘像是所有污垢都已被烈火焚烧炼化。

    令扶楹满脸欣喜,小心翼翼不让指尖的火苗熄灭,正要试试着抹火焰的效果,却被系统及时阻止。

    “宿主,这可不随便用啊!”系统告诉令扶楹这抹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火苗的厉害之处。

    现在令扶楹尚且足以操控天火,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一个不小心,这抹小火苗极有可能在顷刻间将整座森林覆灭,甚至会玩火自焚,自己也一并置身火海而死。

    令扶楹震惊,想过这天火厉害,却没有想到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若非危及性命,轻易不得动用,令扶楹告诫自己。

    除非她拥有彻底操控天火的能力。

    【系统,你升级完了?】令扶楹期待地问。

    她小心将天火收回,起身想去沐浴,但身体久坐不动还有些僵硬,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令扶楹有种自己随时会乘风而去的感觉。

    哇好神奇。

    令扶楹去沐浴时路过镜子,发现自己的皮肤晶莹剔透,不见丝毫瑕疵黯淡,及腰长发也长至臀部,光滑水亮丝绸般的光泽。

    她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脸,没想到还有养颜之效。

    系统开始自动扫描令扶楹的身体,给出检测结果。【宿主,目前你的修炼资质已达极品单系灵根,拥有晋阶自然气运值属性加成,气运值增加1000点。】

    【已突破玄丹境,进入万象境中阶。】万象境已算得上是高级修士,会被各方势力和家族招揽,劫灭和无相镜更是顶尖大能。

    连跨玄丹境后阶,万象境初阶两阶进入万象境中阶。

    这惊喜一个接一个地来,令扶楹想过依靠天寒珠突破至万象境,但万万没想过会进入中阶。

    按照系统所说,这个世界只要是天资极为出众者,势必气运加身,毕竟只有被天道选择之人才能有如此资质。

    极品灵根的修士可称之为天才,整个修仙界也不会超过五十人。

    而拥有天品乃至更高等级的灵根的修士只有四人,便是主角团的四人,沈覆雪、尉迟衔月、伶舟慈和令槐序。

    别看伶舟慈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但他的资质极为不凡。

    放在他身上真的可惜了,令扶楹真想偷过来。

    令扶楹虽是后天洗练身体资质达到如此程度,但也能被算作其中之一。

    令扶楹:我也成为天才了?

    她的心情难以表达,难怪她的无感从敏锐了无数倍,甚至能听见门外的动静。

    然后她听见了沈覆雪的声音。

    沈覆雪?令扶楹只以为是尉迟衔月趁自己醉酒带自己离开,却没想过沈覆雪也参与

    其中。

    才说爱她,就让尉迟衔月带她离开,甚至与他一同离开,令扶楹很难相信他没有参与其中。

    果真男人的鬼话不能信,令扶楹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沈覆雪,自私就是男人的劣根性,然后还会将其伪造成一副极为无辜的模样,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

    【系统,你升级完成了吗?】

    【宿主,已经完成升级,新增功能修为屏蔽,行踪屏蔽,查阅资料等级升至中级,敌人弱点分析。】

    行踪屏蔽和敌人弱点分析这个功能太实用。

    【那你分析分析尉迟衔月的弱点。】

    【尉迟衔月作为主角,武力值,智商值,情商值,颜值以及才艺值等其他要素均衡发展,无明显短板。】

    令扶楹:……

    【不过经过系统检测,他的情感经历极少,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几乎趋近为零,系统收集比对过大量小世界数据,此类主角心肠极硬,但也最容易在感情上栽跟头,一旦认真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尉迟衔月想必是会动心之人,毕竟书中他和沈覆雪走到一起。

    但令扶楹越想越觉得虚幻,尉迟衔月不像是那种会陷入爱情之人。

    他就是个喜新厌旧,自私自利,还有受虐倾向的疯子。

    令扶楹走出大门,在此之前她让系统屏蔽了她的修为,晋阶过快被尉迟衔月发现并非好事,一出去就见到甲板上与沈覆雪喝茶的尉迟衔月。

    她扫了眼沈覆雪就没再看他。

    尉迟衔莞尔,抚了抚衣袖起身走向令扶楹,“夫人修炼结束了,可要与我们喝杯茶?”

    令扶楹正好渴了,虽然不饿,但还是想念,“有吃的么?”

    尉迟衔月自然没有准备这些,沈覆雪眼前一亮,端出几盘水果糕点:“小满,我这里有。”

    这是这么多日以来他第一次和她说话,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令扶楹神色如常地坐下,只是并没有动那几碟沈覆雪拿出的点心。

    沈覆雪仔细观察着令扶楹的神色,但发现她一直都没有看他。

    他不知所措,想要和她解释,但现在尉迟衔月就在一旁。

    “等回了三千域,夫人想吃什么都有。”尉迟衔月体贴地开口。

    令扶楹没有说话,看着船舱外掠过的风景,随口问:“还有多久到三千域?”

    “大约还有三日。”

    令扶楹点点头,端着尉迟衔月放到她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夫人觉得味道如何?”

    “还不错。”

    看着她没有分出半分眼神给沈覆雪,专心品尝他给的茶,尉迟衔月心情不错。

    若是高兴,他并不怕麻烦,于是又问:“也快到凤鸣城,那里美食众多,不然我们去那里用膳?”

    说起吃的她瞬间来了精神,凤鸣城她也有所耳闻,是大罗洲相对富庶之地,人文风情乃至美食都声名远扬。

    “好啊,还有多久?”

    “大约需要几个时辰吧,花不了太多时间。”

    令扶楹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将沈覆雪彻底忽视,喝完茶令扶楹回屋,尉迟衔月紧随其后。

    沈覆雪看着两人远去,他独坐在甲板的桌边。

    回了屋中的令扶楹并未拒绝尉迟衔月进门,二人的相处就如寻常夫妻,她不吵不闹,照常吃喝,让尉迟衔月感觉奇怪,或许她妥协了?或者是愿意和他过下去。

    无论是哪种尉迟衔月都不介意,即便她是装的,对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怀疑自己没有夫妻生活,才对此产生了好奇,令扶楹愿意陪他一事让他心情愉悦。

    至少目前看来,他们这样生活还算不错。

    尉迟衔月进门将门合上时见到门外的沈覆雪,一切都在往他预料到的方向发展,尉迟衔月勾唇,掩盖眼底的冷意。

    转身走向屋中打坐的令扶楹,她修炼了三天三夜,但他竟看不出她的修为,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尉迟衔月并未过多纠结,但他还是对她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她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下午时分飞舟抵达凤鸣城上空,尉迟衔月提前和城主打过招呼,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并未并被拦截,飞舟在城中的偏远之处的空旷之地降落。

    令扶楹与尉迟衔月走在最前方,沈覆雪走在二人身后,银色长袍曳地,墨发如瀑,面庞不见任何情绪,谪仙般高贵让人难以接近,但他内心却极度不安,若仔细看,他的双眸微湿,与他的外表极不相符。

    尉迟衔月说过他们公平竞争,但他找不到机会也不知怎么与小满说话,只能默默跟着。

    令扶楹选了家最气派看起来最贵的酒楼,三人的相貌气质过于引人注目,路过时都会引来行人的目光。

    自然有人认识她们,但这三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虽说沈覆雪是令扶楹的师尊。

    之前尉迟衔月寻妻一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周围民众开始谈论。

    “域主看来是找到人了,还带夫人来酒楼,看着确实与夫人恩爱有加。”

    “那位又是谁?”

    “鼎鼎大名的昭雪仙君你都不知道?他是令二小姐的师尊,恐怕她失踪一事夜惊动了折渊殿,仙君这才与域主一同寻找。”

    他们自然没想过这样一副谪仙模样的沈覆雪其实是个小三,还是想要上位但未成的小三。

    “只是,这令二小姐看着不像是有孕在身的模样。”

    小腹平坦,不见丝毫隆起。

    “许是不显怀呢。”有人不大在意,也没有怀疑过怀孕的真假。

    尉迟衔月忽地凑到令扶楹耳边,“夫人,看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是要把孩子一事提上日程了。”

    令扶楹呵呵。

    沈覆雪也看向了她的小腹,他并不知这个孩子是谁的,但只要是小满的孩子他都喜欢。

    只是,为什么没有变大呢?他和街边众人一样的疑问。

    他的常识欠缺,毕竟从未有人告诉过沈覆雪这些,他生活的环境也无法接触,偶尔翻阅的书获取的知识也极为片面,根本不成系统性的知识。

    其实他学东西很快,堪称恐怖的程度,他被封印在冰棺之中,没有接触外界,一直成长了几十年,长成一副绝美的青年模样,整座龙脊峰的灵力被他吸取,她体内的灵力到了极为庞大难以压制的时候才破除封印自冰棺中重生。

    所以一开始他根本不知世俗的礼法规则,也不知为人处世,更不懂人族的文字,他也不会与人交谈,张口宛若婴儿般不成语调。

    霜烬神剑与他相伴相生,仿佛剑法他生来就会。

    他只不过随意翻阅人族的文字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吸纳,不过两日就彻底记住这所有的文字并与能听懂人族的话语,并与其交流。

    但要说文学造诣,他是没有的,他更不懂这些,也无心去学习,那些书他只要翻得足够多就能不断扩充他的知识面,但他不想翻,对此毫不在意,他稍微能有人交流维持日常生活即可。

    他也无需修炼,漫无目的地蜷缩在他为自己打造的冰棺内,日复一日。

    后来令崇山为他收了个徒弟,他只是看了她两眼,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近距离接触,这种感觉很陌生,不知如何与她交流,但他却也不排斥,索性就听着她说话。

    他在冰棺里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在屋外坐着的时间夜越来越长。

    但后来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来了,沈覆雪从未去问过,他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

    在他的观念里,也没有师徒禁忌,更没有所谓的大逆不道破坏人家庭做小三这样的观念。

    即便他从书中了解到这样是不对的,但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约束力。

    因为他与这世俗本就割裂无法认同,况且他本就是规则,即便做出有违伦理之事也无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冷漠无情,不通情理,其实他根本没去听他们说的是什么,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时或许会被脚下的一只蚂蚁吸引注意力,也或许会认真去看一株小花小草。

    他并无表面那般凛冽不可侵犯,反而很容易被人哄骗,捧出那颗剧烈跳动的真心。

    听着周围将令扶楹和尉迟衔月视作恩爱夫妻一事,让沈覆雪险些撞到街边的摊贩。

    没过多久,眼前不见尉迟衔月和令扶楹的身影,小孩跑跑跳跳,欢声笑语,夫妻挽手游街幸福美满,只有他独自一人站在熙攘的人群里。

    他缓慢眨了眨眼睛,有泪珠沾到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便滚落。

    过了许久,他通过留在令扶楹身上的护心印记锁定她的位置。

    此时尉迟衔月正往令扶楹碗中夹菜,见到沈覆雪歉意地开口:“仙君去了哪里?我们已经动筷,我让人再送些菜上来。”

    “无需麻烦。”他不用这些,往常吃饭只是小满想吃罢了。

    尉迟衔月也没有强求,“那仙君过来随我们吃些吧。”

    沈覆雪犹豫后小心地在令扶楹身边落座。

    吃到中途,他夹了令扶

    楹爱吃的茄盒,但她没动。

    令扶楹此时思绪早已飘远,她再和系统进行对话。

    她还是不太相信尉迟衔月毫无弱点,继续追问系统,试图发现些别的线索。

    系统再次检测对比数据后道:【尉迟衔月的心脏偏右,容易躲过致命攻击,但他即便心脏受创,也会痊愈。】

    【那他的神识呢?】令扶楹追问。

    【神识确实是修士最脆弱之地,但也是最难靠近之地。】

    她和尉迟衔月的修为差距多大,她若要强行入侵他的神识几乎不可能。

    除非他能自愿让她进入。

    这唯一的自愿让她进入,放下防备,意志最为薄弱,能让她得手反杀尉迟衔月的机会。

    自然就是与他神交——

    作者有话说:暗爽的前夫哥要上瘾了[摊手]

    第53章

    神识在大多数修士看来是最赤.裸之处,但令扶楹却觉得比触碰他的身体好接受得多。

    若能一举绞死他的神识,那也不亏。

    但以尉迟衔月谨慎多疑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轻易让她靠近。

    即便做什么,他也不会选择神交。

    所以急不得,要一步步让尉迟衔月信任,并放松对她的警惕。

    这件事的难度不小。

    毕竟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她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尉迟衔月的好奇心,他对新鲜事物总是极为感兴趣。

    特别是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新鲜事物,正如尉迟衔月现在对她的态度,这一切也不过是基于新鲜感。

    这段时间是她最容易得手的时候,越往后越容易生出事端。令扶楹不想错过。

    至于沈覆雪,她短时间内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精力。

    因为目前她只想要摆脱尉迟衔月,这件事几乎分走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

    但此事对于她而言,还是有些抗拒,太脏了,若是有更好的办法的话,她绝对不会采用。

    今日令扶楹与尉迟衔月在酒楼用膳,掌柜收到消息特意亲自前来,恭维的话一套一套。

    都是些极为寻常的话,什么百年好合,什么郎才女貌,什么他这么多年来还是头回遇到他们这么般配的夫妻。

    尉迟衔月本该对此十分不屑,但他却赏了掌柜不少灵石。

    令扶楹对此没有多说半句,埋头吃饭,尉迟衔月关注她,偶尔给她夹上一些菜,在心中默默留意着她喜欢吃的菜色。

    两人之间插不进别人,若非沈覆雪生得高大气质出众,会很容易让人忽视,不过在尉迟衔月和令扶楹眼里,他宛若空气。

    今日尉迟衔月心情好,吃完饭后他主动提议去逛街。

    正好可以看看城中的冰灯。

    二人游街的途中,沈覆雪一直站在她们身后,只是偶尔熙攘的人群会将他们冲散,等沈覆雪找到他们时,令扶楹和尉迟衔月要么是靠在一起说着什么,要么是二人一同站在小摊前买着糖葫芦或者是由冰雪雕成的冰灯,他们买的冰灯是蓝花楹的模样,如梦似幻,栩栩如生。

    远远看着二人就像是十分恩爱的夫妻,丈夫体贴温柔俊雅多金,妻子貌美娇俏对什么都好奇。

    而事实并非如此,从始至终令扶楹都打着让尉迟衔月大出血的念头。

    见到什么就买,尤其是贵的,刁钻的,她手中这个冰灯就价值不菲,除了观赏价值,没有太大的其他作用,但因技艺实在高超令扶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拿下。

    反正是尉迟衔月出钱。

    总归令扶楹势必不会亏待了自己,贯彻买买买的思路,她的钱用一分花一分所以不如用尉迟衔月的,正好她的衣裳也想要买新的了,路过一些丹药铺子,她也大受一回,直接一面墙拿下,出手阔绰极为豪横。

    她这么逛下来,不知花费多少,但尉迟衔月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有钱,怕是不知有多少个她不知道的财库。

    于是她直接问尉迟衔月,“咱们家的财库有多少个?”

    对于她用的咱们这个称呼,尉迟衔月挑了挑眉,“夫人你放心,你随便买也是买得起的。”

    “至于夫人你说的有多少个财库,我确实不太清楚,都是府上管家在管理,数量可能数不太清。”

    令扶楹暗暗乍舌,这怕是比折渊殿还要有钱。

    有个有钱的老公自然好,如果他早死的话就更好了,奈何偏偏是个死不了的死断袖。

    buff叠满了。

    二人停留在一处卖发簪的小摊前,并不贵,但胜在款式新颖。

    见二人并肩而立,尉迟衔月称呼令扶楹为夫人,摊主笑着道:“二位真是郎才女貌,这里的发簪正好有一对的,男女皆可戴。”摊主推销他的情侣款发簪。

    这发簪是银制,镶嵌绿水晶,是一株兰草,小巧精致,女款重花瓣,更具柔美之气,男款则重线条,更加清雅端方。

    与总是身穿绿衣的尉迟衔月倒是相配。

    全身都是绿,令扶楹发笑。

    “夫人想到什么这么高兴?”尉迟衔月问她。

    令扶楹摇摇头,“我要这个。”

    摊主取出镜子让二人试戴,尉迟衔月提前将钱付了。

    这时沈覆雪找到两人,走在他们身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令扶楹手中的发簪。

    他想到了小满送他的生辰礼,沈覆雪取出那枚银色的剑穗握在手心里。

    摊主也看到了沈覆雪,他这副身量和相貌自己想忽视都难。

    他莫名觉得这位客人竟也与这位已有夫君的姑娘也很相配。

    主要是这三人与周围之人自动隔离开,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这两位是夫妻,这位又是现在才来,想必不是一路的。

    摊主热情招揽生意,瞧这模样就是修炼的仙人,他连忙道:“这位仙长,咱们的银簪素雅正好衬您的气质,可要试一试?”

    沈覆雪摇头,他只是看着令扶楹试戴。

    试完她拿过一枚通体银色不见丝毫宝石点缀的寒梅银簪,递给一旁的沈覆雪,她也没说话,但沈覆雪却满脸欣喜。

    他睫毛微颤,抿唇接过令扶楹递给他的发簪,“小满,是给我的吗?”

    令扶楹继续去挑其他的发簪。

    【气宿主,气运值+100!】

    真有用啊,令扶楹只是突然想到之前送沈覆雪那枚剑穗收获颇丰。方才正好瞧见一枚极适合他的发簪,顺手就递给他了。

    看来他喜欢收礼。

    那这就好办了,她这一路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用不上的小东西,或许之后都可以塞给沈覆雪。

    她递给沈覆雪时,尉迟衔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此没什么表示。

    摊主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眼看似不争不抢的沈覆雪,心中顿觉古怪。

    他们似乎是一起的。

    看样子这位仙君对这位姑娘很不一般,他与这姑娘的夫君是情敌关系?可为何这么和谐?

    若说是兄妹关系,却也不像,但这些也不是他该管的,他只管卖出发簪。

    对于这样的目光令扶楹已经适应良好,她也仅限与给沈覆雪这个发簪,尉迟衔月自然不会掏钱给沈覆雪买,把令扶楹挑的其他发簪一买就与她离开。

    还是沈覆雪自己付的钱,付完才又跟上两人。

    令扶楹不花一分一厘就涨了100气运值,不错不错。

    而和尉迟衔月逛了半天,他一毛不

    拔,虽然她也没指望能在他身上获得多少气运值。

    逛完回了飞舟,尉迟衔月与她一同回屋,但他脚步忽地一顿。

    沈覆雪给他传了音,只有尉迟衔月能够听见,“夫人你先休息,我随后就来。”

    尉迟衔月说完转身出门。

    令扶楹巴不得他不过来。

    将门合上,尉迟衔月和沈覆雪走到甲板之上,“仙君找我有何要事?”

    “这不公平。”

    尉迟衔月挑了挑眉,“何来的不公平?”

    沈覆雪回过神来了?

    “你总是进小满的房里。”

    尉迟衔月笑了笑,还以为他学聪明了。“仙君自然也是可以进的,毕竟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说过的公平竞争。”

    “但小满要不要见你我就不确定了。”

    他最后这句话狠狠戳中了沈覆雪的心脏。

    他不敢进去,因为他不知小满是否会厌恶他,排斥他。

    可是今日小满关心他了。

    沈覆雪握紧手中的银簪,所以小满一定会见他。

    “今晚我要进去。”沈覆雪直接道。

    “仙君去就是了。”尉迟衔月十分好脾气。

    “你不能进去。”

    尉迟衔月一顿,却也没有反对,“那仙君你就进去吧。”

    他也没有和沈覆雪共同陪令扶楹睡觉的兴趣。

    “但明日就该我了。”尉迟衔月走走向另一个卧房,前几日是他陪令扶楹,今日换沈覆雪倒也无妨。

    最好在令扶楹对沈覆雪最不满的时候,他撞上去,最好两人关系彻底破裂。

    沈覆雪却始终没动。

    “仙君怎么不去?”尉迟衔月看向他。

    沈覆雪这才轻轻推开房门,一进去就闻到令扶楹身上的馨香,他心中稍微安定,今日小满特意送了他发簪,一定是原谅他了。

    他悄悄走到床边,她侧身面朝墙地的方向入睡,呼吸声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覆雪贴着她小心翼翼躺下,见她未醒,才又一点点挪动,胸膛贴近她的后背。

    令扶楹喜欢侧着蜷缩成一团入睡,沈覆雪倚靠在她背后,长臂一伸就像是将她拢在怀中。

    她睡得很沉,沈覆雪也越发得寸进尺,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将她轻轻搂进自己怀里。

    沈覆雪不敢惊动她,忽然觉得她这样沉睡,不会对他冷言冷语的感觉也很好。

    曾经他不敢挨着令扶楹入睡,但现在他越爱越肆意妄为。

    令扶楹正在做梦,她醉酒被尉迟衔月伙同沈覆雪带走,惑心魇带给她的秽气没有彻底清除。

    她又入了和玄悯的梦境,玄悯坐在禅房的蒲团上,双眸轻阖,神情肃穆,裙摆散开像是端坐在莲台,而令扶楹身着薄衫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怀里。

    令扶楹:?

    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她抬起腰,想要离开,却被玄悯的粗粝的大掌握住,她又坐了回去。

    而玄悯也睁开了那双慈悲的眼。

    他如深海的眼里清晰倒映着她面庞,令扶楹脑子空白了一瞬。

    两人对视,玄悯望进她的眼底深处,“施主,你去哪里了?”

    令扶楹:?

    玄悯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玄悯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随即点头。

    她竟能通过梦境与他沟通?但也或许只是她做梦。

    令扶楹打算试试看。

    “你现在还在杨宅?”

    迟疑片刻,他点了头。

    她们沟通似乎有一定的时间延迟,但这样也足够了。

    可忽然她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不是梦吗?她为何能与玄悯交流?这不合理,除非她们一同入梦。

    可以一旦如此,她和玄悯之前的那些大尺度的春梦,令扶楹瞬间从头到脚红了一片,猛然从心底窜上的热意几乎冲散她的理智,让她无法思考。

    那那那……她与和尚。

    不敢再待在他身上,撑着他的胸口就要匆匆起身,却再次被玄悯按了回去。

    她的身体险些软倒,只能借力靠在他挂着佛珠的胸膛。

    这肯定也是在做梦,毕竟这个梦一直都很真实。

    令扶楹稍感安慰。

    玄悯揽住她的腰,低声继续问:“你去哪里了?”

    令扶楹呆呆地说:“我回三千域了。”

    三千域,玄悯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你和域主回去了吗?”

    令扶楹默认。

    玄悯早就猜到了,但他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要从令扶楹的口中得到答案。

    ……

    梦境快要结束,令扶楹发现眼前的玄悯身形若隐若现,即将从她眼前消失。

    同一时刻,相隔万里的玄悯从梦境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梦越来越不受控制,明知自己神识内残余惑心魇秽气,捕捉他心底的欲念,将其无数倍放大操控,但他还是没有将其祛除。

    玄悯想要日日都梦见她。

    如今他已经确信令扶楹是自己的情劫。

    其实没有那个梦,他也能猜到她去了哪里。

    毕竟她是尉迟衔月的夫人,自然只能回三千域,但她为何要悄无声息地离开,甚至没有和他们说一声。

    他前往大罗洲就是为了情劫,令扶楹是他的情劫,那他自然也要随她而去。

    *

    半梦半醒时,令扶楹感觉到后背的冷意,她下意识想要远离,却被再次搂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搂在怀里。

    瞬间困意全无,本以为是尉迟衔月,但这淡淡的冷意让她意识到是沈覆雪,只有他的身体才是凉凉的。

    在夏天靠近他抱着他极为舒服,但在寒冷的大罗洲就不见得了,被他抱着入睡令扶楹都觉得冻得慌。

    之前与他亲近都是身体火热,到也没觉得如何,但现在情况显然不同。

    曾经她不大愿意让沈覆雪与她同睡,因为在她看来这种行为比单纯的肉.体关系更为复杂,她不想让自己和沈覆雪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令扶楹皱眉推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她对自己的态度与往常想比并未有太大不同,沈覆雪忐忑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他松开抱着令扶楹的手臂,“小满,对不起。”

    令扶楹却没说话。

    她不经意看见黑夜里沈覆雪眼里闪烁的泪光。

    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现在开始忏悔有用吗?

    “你走吧。”令扶楹不想与他多说。

    沈覆雪没敢久留,他本就惹小满生气。

    离开前的吻他也没有主动去要,安静地从房里离开。

    令扶楹的梦并不长,大约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沈覆雪也就只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尉迟衔月还坐在甲板上,但看似不在意,其实暗中关注着令扶楹房门前的情况。

    不久,他察觉沈覆雪出门勾了勾唇,虽然比他想象的时间要长,但结果并未有太大不同。

    第二日尉迟衔月簪上昨日与令扶楹成套的那只银簪,令扶楹今日正好也戴着,恰好两人都穿的是绿色系的衣裳。

    沈覆雪见到二人沉默不语,他本就少话,如此一来话就更少了。

    桌上只有令扶楹和尉迟衔月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

    说的都是些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或者聊一些奇闻异事,比如无妄海边缘的孽海墟或者一些少见的大妖。

    但沈覆雪发现他插不进去二人之间,他知晓的事物太少,不如尉迟衔月那样博闻强识,甚至对于他诞生之地的大罗洲,也知晓不多。

    因为他天生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头一回生出了要多学习的想法,他也想和小满能够谈天说地。

    往常尉迟衔月并没有这个闲工夫和人聊这些,也没人敢和他聊这些,天南海北日月星辰,唯有令扶楹,她双眼发亮认真看着他说起这些时的表情让尉迟衔月不自觉弯起了唇。

    令扶楹接过他倒的一杯茶,“有花茶吗?”

    尉迟衔月喝的茶自然是顶尖的灵茶,但令扶楹对这

    些兴趣不大。

    “花茶也有,但需要些时间。”

    “夫人喜欢什么花?”

    “茉莉吧。”

    尉迟衔月记下。

    这样记下别人爱好是尉迟衔月从未有过的体验。

    “你有最喜欢的茶吗?”令扶楹问他。

    就好像是寻常夫妻之间的对话。

    尉迟衔月摇头,“这些茶并无太大区别。”

    他喝茶只是习惯,也或许是儿时见父亲喜爱喝茶,向来喜欢模仿表演的他便学了去。

    作为三千域的域主,他自然需要待客,若不想假意逢迎,沏茶喝茶就是最行之有效也最简单的方式,能应对一切场合。既彰显自己的礼仪,氤氲的热气有时还能掩盖自己的一些情绪,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别人窥探。

    水温的微小差别会导致茶香的不同,需要精准地进行把控,他喜欢这样极致完美的感觉。

    茶水从滚烫到逐渐冷却的过程,就如他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新鲜时热烈,冷却后弃如敝履。

    并且茶叶可以随时更换,便有完全不同的味道,他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种茶,再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沏茶品茶。

    所以当令扶楹问他最喜欢的茶时,他给不出答案。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最喜欢二字。

    这夜,轮到尉迟衔月侍寝。

    他进房时沈覆雪就在门外,但他就完全失了之前尉迟衔月的镇定。

    尉迟衔月在他的眼前将门合上,隔绝他的视线。

    令扶楹修炼后准备休息,正在沐浴,却听见脚步声。

    热气混着令扶楹的体香和皂角香,顺着热气弥漫,尉迟衔月绕过屏风走到她身边。

    令扶楹柔顺的乌发垂在雪白的后背,露出的一侧肩胛宛若振翅的蝴蝶,尉迟衔月注意到水面之下若隐若现的饱满弧度。

    尉迟衔月再次意识到,男子与女子的不同,他与令扶楹的不同。

    “不如我来为夫人沐浴。”尉迟衔月看着令扶楹的身体道。

    他说着走到令扶楹身后,轻轻将她的长发拢在手心,为她沐发。

    令扶楹破天荒的没有将他轰出去。

    “这里按按。”令扶楹伸手示意。

    尉迟衔月不轻不重地按摩她的头皮,更够感受到她发根的热度。

    这样的举动实在亲密,令扶楹靠在浴桶壁,闭着双眸喟叹,被尉迟衔月伺候都极为舒适,那张被热气蒸腾得鲜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张开。

    他的手忽然搭在令扶楹的肩上,搭上来的瞬间,她的身体微微瑟缩。

    尉迟衔月感受着掌下之人的细微反应,他自己都未察觉心底生出的愉悦。

    沐浴完,令扶楹装作羞涩道:“你先出去。”

    这是尉迟衔月第一次在令扶楹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很奇怪,但又不断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令扶楹之前在龙脊峰幻境之中,乖巧无辜地看着他,却又毫不犹豫用利剑狠狠捅穿他心脏的瞬间。

    她羞涩的脸、无辜的脸,甚至他被捅穿心脏的痛意忽地升腾而上,他口中溢出一丝轻喘。

    二人对望,静谧无声。

    尉迟衔月率先移开视线。

    “夫人若是需要我,随时喊我就是了。”尉迟衔月转身回到床边。

    她不知何时换了床被子,是明媚的淡黄色。床上有些乱,被子乱糟糟团成一团,甚至能看到令扶楹掉落在床上的发丝。

    他伸手将其捡过。

    随后解了外袍躺下,被子里都是令扶楹身上甜美的气息,抬手将为令扶楹沐发的手指移至鼻下,她长发上的独特的香气在他指尖缠绵。

    令扶楹很快换上入睡穿的长裙,走到尉迟衔月身边。

    “你不回去?”

    “嗯,今日陪夫人就寝。”尉迟衔月已经拆下发簪,长发垂落,貌美的面庞染着几分笑意。

    侍寝的尉迟衔月穿的中衣是素净的白,衣襟微松,与往日喜爱穿绿衣的他不大一样。

    有种披麻戴孝的极致清冷感,仿若如水的月色,清澈见底的湖水。

    在他的注视下,令扶楹越过他,躺进里侧,她喜欢也习惯了睡在里面,更为芬芳的香气朝尉迟衔月涌来。

    他给自己和令扶楹拉上被子,试探地将手放在她的腰肢。

    将她揽过的瞬间,他闻到一丝极淡的雪松冷香。

    尉迟衔月眼底的笑意潮水般退散。

    他躺的位置。

    昨夜正好躺了沈覆雪——

    作者有话说:妹宝勾勾手指头,嘴硬前夫哥就闻着味儿舔上来了[彩虹屁]

    第54章

    尉迟衔月很快将眼底的那丝情绪隐去,在他的心里沈覆雪根本没有多大的威胁。

    沈覆雪昨夜并未在房中久留,怕是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轰了出去。

    他除了那张脸和修为一无是处。

    心智薄弱,能够被人轻易操控,尉迟衔月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成为这场博弈中的胜者。

    不过沈覆雪的姿色还是让他心生不满。

    揽在令扶楹腰间的手也更加用力,他将她搂了过来,暗中施了个清洁术,将床上别的男人的痕迹抹去。

    在尉迟衔月触碰到令扶楹腰的时候,她强忍着没有一脚踹开他。

    事实证明,尉迟衔月带给她的阴影真的很大。

    尤其是在体会过沈覆雪和玄悯这样的极品后。

    虽然与玄悯的种种只是梦,但想来再差也不会比尉迟衔月差。

    他就是差劲的典范。

    毫无前戏,毫无技巧,毫无情感,一无是处。

    令扶楹在心里怒骂。

    他应该去秦楼楚馆好生进修进修。

    令扶楹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干嘛?”

    尉迟衔月更加靠近她,“自然是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

    令扶楹却道:“我现在又不喜欢你,正在努力和你培养感情,哪有一上来就和你睡觉的?”

    她说的极为真诚,仿佛当真收敛了要跑的心思,打算和尉迟衔月好好过下去。

    尉迟衔月盯着她,“也好,不过基本的福利夫人还是要给的吧?”

    尉迟衔月不屑于强迫,老实说,他对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大兴趣,就是看着令扶楹,心里生出了微妙的细微的热意,但却也没有那种所谓的冲昏头脑急不可耐的感觉。

    在某种程度上,尉迟衔月是一个极其冷淡的人,他的性格与沈覆雪的外表极为匹配,冷硬如冰,很少有人或事物能够引起他心境的波动。

    情感淡薄的他,对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他们接连去世,他甚至没有为他们掉过一滴真情实感的眼泪。

    表面他表演的很好,演绎出一个父母却是悲痛欲绝的模样,其实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他的感情好像为什么抽离,没有所谓的感情。

    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淡薄、冰冷、厌倦、傲慢,才是真正的他。

    这样的人,却被叫做福星。

    而外表冷漠难以接近的沈覆雪,至纯至真,远比他的外貌热烈直接,而他被叫做灾星。

    尉迟衔月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令扶楹的下巴,视线触及她的红唇。

    与她的亲吻仅仅三回。

    第一次是在去大罗洲的飞舟上,她逃跑之前为了让他放松紧惕,等他醒来早已人去楼空。

    第二次是在龙脊峰幻境里,为了让他分神,在他抵达极乐时,她毫不犹豫一剑捅穿他的心脏。

    第三次是他扮作沈覆雪,令扶楹心甘情愿地吻他,那时他第一次回吻她没有拒绝,而是紧紧攀着他的身体。

    每一次,她都并非自愿。

    尉迟衔月又想起他扮作沈覆雪与令扶楹相处的那段日子。

    他厌恶却又可耻地回味。

    而这一次,他的唇在距离令扶楹一指距离时停下,望进她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里,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究竟是别有所图,还是心甘情愿。

    令扶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尉迟衔月被她看得喉结滚了滚。

    在他都没想到的情况下,令扶楹迅速靠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好了,我要睡了。”

    令扶楹极快地在他唇上贴了一下,更多的她嫌弃,太恶心了。

    她快速将他推开,躺下休息,尉迟衔月始终盯着她的后颈,他凑近,能够更清晰地闻到令扶楹身上的味道。

    尉迟衔月没有再做其他的举动,只是将令扶楹搂

    到他怀里,睁着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

    令扶楹靠近他时,让他神经舒缓的香气涌来,随即而来她软软的唇瓣。

    但蜻蜓点水般很快离开,但温软的感觉经久不散。

    他吻过令扶楹,所以知晓与她亲密相贴时是什么滋味。

    过了片刻,尉迟衔月心血来潮在令扶楹耳边问:“今夜会途径江月城,今晚全城燃放烟火,可要去看看?”

    “这你都知道?”令扶楹转身,惊讶地看着尉迟衔月。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尉迟衔月唇角微弯,“嗯,夫人有任何想询问的都可以问我。”

    “那剑法呢?”

    尉迟衔月对剑法并不擅长,他不喜欢舞刀弄枪,影响他的君子之风,更擅长以旁观者的身份围观整场战斗,所以他修的是操纵之术。

    尉迟衔月想起沈覆雪指导令扶楹剑法一事。

    他并不是不会,只是不爱剑法,是以没有去学,若他喜欢或者但凡专注去攻克,他也能将剑法修习至顶尖程度。

    “夫人不妨过几日再问我?”

    过几日他就能会了?令扶楹不知,但也没有多问,她可不指望尉迟衔月指导她剑法,一想起那样的画面她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令扶楹收回思绪,全城燃放烟火也不知是何等盛景。

    正好她也不太愿意和尉迟衔月一起睡,正好可以去看看。

    “那走吧。”令扶楹兴致勃勃,越过尉迟衔月时不小心踩到他。

    她一顿,再使劲踩了一脚。

    尉迟衔月被踩得身体立即紧绷,看向令扶楹裙摆之下的足尖。

    她下床后绕到屏风后换衣裳,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总是乐此不疲也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

    在沈覆雪不知情的情况下,令扶楹和尉迟衔月去了江月城河边看烟火,今日人流如织,灯火如昼,二人漫步在热闹的人群里,仿佛也成了一对寻常夫妻。

    孩童嬉闹,人群推攘,令扶楹被推至尉迟衔月怀里。

    “夫人小心。”尉迟衔月抱紧她的腰肢,垂眸淡淡瞥了眼方才那顽皮的孩童。

    他触碰到尉迟衔月泛冷的目光,连忙留下一声对不起匆匆离去。

    为了避免方才的事情再次发生,尉迟衔月找了一处绝佳的观赏位置。

    是一个酒楼,也是整个城池最高之处,他们上了最高的一层阁楼,俯瞰整个壮阔的江景。

    已经即将抵达大罗洲与潮音洲比邻之地,气温回升不再冰天雪地,介于寒冷与炎热之间,气候宜人。

    能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观赏烟火盛景,此时还未燃放烟火,令扶楹有些困倦,撑着下巴看着栏杆之外的夜景。

    江上有人在放河灯,汇成了一片璀璨的银河,随风轻轻晃动,一盏盏河灯就如星星汇入银河之中,颇为绚烂梦幻。

    在她们这个位置俯瞰,以令扶楹和尉迟衔月的境界能将熙攘的人群,往来的摊贩还有角落之处的有情人尽收眼底。

    “还有多久?”令扶楹到点就困,临时出来看烟火,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大约一刻钟。”尉迟衔月也是第一次来,所以他也不确定是否会推迟。

    他要了壶花茶,给她倒了一杯。

    “喝了回去我睡不着。”令扶楹没动,她起身走到栏杆边沿,俯身往下看,夜风带着河流的水汽扬起她的发丝,吹散了她的困意。

    比起在这里,她更喜欢在河边逛,但这样的节日里,身边之人是尉迟衔月实在不美。

    尉迟衔月的视角,她的长发和裙摆都被风扬起,她转过身来,那张脸上,明亮的双眸似乎也到倒映着点点火光。

    令扶楹回到桌边坐着,拿了块豌豆黄塞进嘴里,即便是坐着,也能看清河边的所有景象,只是略显无聊。

    “他们要点燃烟火了。”

    虽然离了极远的距离,尉迟衔月依旧能够看清他们所做的一切。

    令扶楹也顺着看过去,她发现自己突破至万象镜后,越发耳聪目明,也能清晰看见他们所做的一切。

    酒楼还专程送来一只计时的沙漏,瓶中装的星贝沙,取自无妄海和孽海墟之间的深海区域的星贝碾磨而成。淡蓝色的流沙全部流淌至瓶底只剩那颗夜明珠时就是烟火燃放之时。

    此物价值不菲,但除了能够提供情绪价值,没有太大用处。

    但令扶楹偏偏就是能够为情绪价值买单之人。

    还挺浪漫,令扶楹暗暗想。

    若是前世尉迟衔月这么对她,她怕是爱他爱得死心塌地,无可救药。

    真是想不到,他还有如此有情调的一面。

    她看着沙漏渐渐失神,沙漏已经流逝过半,抬眸正好看见对面的尉迟衔月。

    他闲散地靠在椅背,长睫微垂,入睡前解下了发簪,临时出来只是用一根绿色的发带将发尾松松系上,夜风扬起他的发带和长发,他忽而与令扶楹对视,弯了弯唇,“夫人可还喜欢?”

    她是喜欢的,于是点头,“挺好看的。”

    还可以当做小夜灯,转手卖出去也能值不少钱。

    那可珠子成色和大小都极为珍贵。

    “夫人,要燃放烟火了。”尉迟衔月看着快要漏尽的星贝沙,那粒东珠旋转着即将落下。

    令扶楹抬眼看向河边,东珠落下那一刻,河流之上的夜空炸开灿烂的烟火。

    一朵接一朵,像是落入荷塘的雨点般,随后连接成一整片,河面与夜空的烟火仿佛倒转,令扶楹能够欣赏到同一景象的不同呈现方式。

    河面被风吹皱,倒映着的烟火也奇异地扭转成其他形态,光怪陆离,宛若梦境,而仰头看着夜空的烟火,仿佛流星坠入眼中。

    这场烟火持续了大半夜,令扶楹惑心魇秽气本就未能彻底祛除,应付尉迟衔月又实在消耗精力,在烟火即将落幕时难抵困意,趴在桌上入睡。

    耳边烟火声渐小,一切随着令扶楹的沉睡落幕,最后那抹烟火光芒在她身后炸开又缓慢地消失。

    最后热烈归于寂静。

    就如那杯最初滚烫的花茶,无人品味已经彻底冷透。

    从不会动用彻底冷掉的茶水的尉迟衔月,却端过喝了一口。

    视线落在入睡的令扶楹身上。

    此地无人打扰,耳边只余风声和令扶楹浅浅的呼吸声。

    只是夜风渐冷,她眉头轻皱,缩了缩身体。

    尉迟衔月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抱进怀里,令扶楹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靠在尉迟衔月的胸口安然入睡。

    她贴近的正是最靠近尉迟衔月心脏之处。

    他抱着令扶楹回到飞舟时,已经初见漆黑夜色中的那抹光亮,万物复苏,晨露滚落。

    而沈覆雪就站在二人的不远处,尉迟衔月没有理会他,推开房门进入。

    沈覆雪眼睁睁看着尉迟衔月抱着令扶楹回房。

    他将令扶楹放到床上后,正要动手解开她的衣裙,沈覆雪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们去哪儿了?”若非尉迟衔月抱着令扶楹回来,打开房门进入,沈覆雪不会知晓二人的动向。

    虽然他很想窥探二人究竟在做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放出神识的冲动。

    可守在门外的他万万没想到二人悄悄出去了。甚至尉迟衔月是抱着将令扶楹带回。

    “今夜属于我和夫人,仙君似乎没有

    立场询问。”尉迟衔月这话可谓毫不客气。

    昨夜沈覆雪没有把握住机会,又怎能怪他?

    尉迟衔月去解令扶楹的衣裙,松开她的裙带,而站着不动的沈覆雪主动去脱她的鞋袜,尉迟衔月转头,看向他握住令扶楹脚丫的手,语气不善,“仙君还不走?”

    沈覆雪还未将她放开,“你若对小满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我们二人公平竞争,仙君未免管得太宽了。”

    尉迟衔月语气泛冷,看见怀中的令扶楹皱皱眉,似乎下一秒就会醒,他的视线冷冷扫向沈覆雪。

    在尉迟衔月看来,这几日令扶楹对沈覆雪的冷落轻视,他现在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他早已出局。

    *

    昨夜与尉迟衔月去看烟火她睡到很晚。

    尉迟衔月陪着她睡了一夜,一整夜他都没有出去,他醒得很早,但并未起来,继续陪她入睡。

    令扶楹醒得很晚,所以两人出门时已经日头高照,一起出去时沈覆雪就在门外,他不知在外待了多久,久到神情有些麻木,看到令扶楹出门时他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尉迟衔月没有错过沈覆雪的视线,与令扶楹从他身边路过,“夫人今早要吃什么?”

    他们在之前的凤鸣城买了不少吃食。

    “随便。”令扶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尉迟衔月取出几盘小笼包和甜粥,高级储物袋能够维持食物的本味,现在还如昨日早上那般热气腾腾。

    令扶楹吃着早膳,尉迟衔月夹了个小笼包到令扶楹碗里,对沈覆雪视若无睹,令扶楹曾经从未这样忽视过他。

    沈覆雪也夹了个小笼包到令扶楹的嘴边,她扫了他一眼,避开了。

    “小满,你喜欢吃的。”

    “我不想吃了。”她将小米粥喝完,将碗筷放下。

    虽然想过他会被令扶楹无视,但昨夜种种从他脑中回放,加之今早令扶楹对他的态度,沈覆雪心中的情绪一层层叠加,几乎快到崩溃的边缘。

    最初他想过小满会不高兴,却没想过她当真不理他了。

    这件事的后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尉迟衔月开口打破了气氛的凝滞,“夫人,兄长那边即将抵达三千域。”

    忽然听见令槐序的消息,令扶楹皱皱眉,“他来做什么?”

    “灵寰岛会在半月后举办仙洲弟子大比,他今年特意带队前往,路过三千域时会停留一段时日。”

    一说起令槐序令扶楹的心情差劲,令槐序一脸傲慢欠揍的模样在她脑中浮现。

    曾经各洲各域举办的弟子大比他都是派长老带队前往,今年他竟要自己亲自去,令槐序抽什么风。

    “我们回去之时,兄长也差不多该到了。”

    令扶楹一想到回去就会看到令槐序那张死人脸,大倒胃口,恨不得越晚回去越好。

    尉迟衔月察觉了她的不高兴,对于令槐序和令扶楹兄妹二人关系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但他与令扶楹在折渊殿待过一段时日,基于男人的直觉,令扶楹与令槐序的关系怕是并非如外界所说的那般紧张。

    在他放出令扶楹怀孕失踪这一消息,若非有别的紧急之事绊住令槐序的脚步,怕是会立即赶赴大罗洲。

    未能前往对他,立即出动大罗洲所有安插在各洲的眼线势力,搜寻令扶楹的踪迹。

    二人在飞舟上度过一段时间的平淡日子,她与尉迟衔月的关系也越发稳定,他每日都会来她房里喝茶,要么看书,即便无事可做,也要来坐上片刻。

    因在其他地方停留,他们回三千域的时间要比预计的时间要晚。

    还有最后一天一夜就会抵达域主府,白天令扶楹正在修炼,稳固自己的境界,同时继续操控体内的天火,即便现在她只能凝出小小一缕,但若是能控制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威力不可小觑。

    令扶楹有让系统计算时间,她有意控制,虽然极为困难和痛苦,但好在她的努力有了回报,稳固天火并调取的时间越来越短,她也越来越轻松。

    结束修炼,令扶楹睁开双眼,就看见面前守着她的沈覆雪。

    已经冷落他有几日的时间,令扶楹知晓物极必反,沈覆雪虽然看似对她百依百顺,实则也有自己的私心和主意,不然不会瞒着她伙同尉迟衔月趁她醉酒悄无声息将她带回三千域。

    这段时日他有足够的时间反悔并挽回,但他只是嘴上道歉,身体却很诚实,没有任何其他挽回的举措,隔一日还总是来她房里。

    果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令扶楹起身,沈覆雪走近她,高大冰冷的身体拥在了她的后背,薄唇微张,不断磨蹭着令扶楹的耳廓和后颈。

    “小满,你什么时候才能理理我?”

    冰凉的发丝垂落,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令扶楹身体微颤,伸手将他乱蹭的脸推开。

    “你和尉迟衔月勾结的时候可曾想到我?”

    令扶楹的质问让他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尉迟衔月说你会抛弃我,小满,我只是不想被你抛弃。”

    “沈覆雪,你只是贪图我的身体罢了。”

    沈覆雪彻底红了眼眶,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说,睫毛轻颤,泪珠一滴滴滚落到她的锁骨。

    沈覆雪哭了?

    令扶楹目瞪口呆,一个别人眼里的仙君,却如此脆弱地抱着她,转身就对上沈覆雪湿润的眼,睫毛上沾着的水珠晶莹剔透,像极了鲛人能化作宝石的眼泪。

    他是高贵的,不可侵犯的,如今却流着泪祈求她的原谅。

    沈覆雪低头吻住她的唇,想要借此靠近她,却被令扶楹狠狠咬了一口。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拒绝他的求欢。

    沈覆雪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见他愣愣地宛若被抛弃的小狗那般站在原地,令扶楹轻声道:“你和尉迟衔月达成了什么交易?”

    沈覆雪不敢有所隐瞒,他哑声道:“他告诉我,回到三千域后我和他公平竞争。”

    小满讨厌尉迟衔月,他想着自己肯定会被她选择,但这段时日他发现自己和小满的关系越来越冰冷,和尉迟衔月所说的根本不一样。

    但沈覆雪无从思索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令扶楹心想沈覆雪真够笨的,被尉迟衔月耍得团团转还不知。

    她若有所思,尉迟衔月怕是很得意吧,以为把沈覆雪当条狗似的耍。

    令扶楹偏不想见他高兴,虽然现在沈覆雪对她而言除了刷气运值没有太大用处。

    男人的劣根性都是争强好胜,让他得意久了就忘形了。

    对于背地里能给他戴绿帽一事令扶楹很乐意。

    察觉令扶楹不再对他如此抗拒,沈覆雪试探着含了含她的唇瓣,见她没有推开,才浑身颤抖着拥住她的腰,彻底吞入她的红唇。

    好久没碰沈覆雪,令扶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对他竟然如此想念。

    他轻轻一触碰,就让她软了身体,云雨稍歇,令扶楹倚靠在他的宽大的肩上喘气。

    忽然,她察觉沈覆雪那只冰凉的手抚摸她的肚子,还捏了捏她小肚子上的肉。

    匆忙抓住他的手,想让他松开。

    却听见沈覆雪问:“小满,肚子,怎么没变大?”他问出了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令扶楹脑子混乱。

    她皱眉,沈覆雪该不会信了尉迟衔月所说,以为她怀孕了吧。

    一想想她和尉迟衔月有个什么亲密接触,她就直犯恶心,更别提和他有了孩子。

    她自然没有想过沈覆雪以为她怀的可能是与他的孩子。

    沈覆雪口中念念有词,神色颇为认真:“已经快两个月了吧。”

    令扶楹神色怪异,看样子沈覆雪很乐意喜当爹,虽然她不可能和尉迟衔月生孩子,但在沈覆雪眼里,这孩子只有可能是尉迟衔月的。

    他可,真是大度。

    “我没有怀孕。”令扶楹推开他直接道。

    沈覆雪微愣,没有吗?

    “那是尉迟衔月骗你的,你傻不傻?”

    沈覆雪失落,他很想很想和小满有个孩子,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虽然他没有养过小孩,但他会学的,应该会养得很好。

    他甚至,甚至想要亲自为她孕育孩子,可是他好像做不到,沈覆雪接触的那些碎片化浅薄的知识里,只有女子能够怀孕。

    沈覆雪垂下睫毛,这样的念头极为强烈。

    他要为小满生孩子。

    打着父凭子贵主意的沈覆雪想——

    作者有话说:沉浸在温柔乡不知东南西北的前夫哥要被打脸了哈哈[彩虹屁]

    第55章

    男生子沈覆雪并未觉得如何,在他眼里,只要自己愿意可以无视任何世俗的眼光。

    只是他似乎暂时做不到。

    不过沈覆雪失落的情绪渐消。

    因为他总有机会,或许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男子孕育子嗣。

    这样,小满看在孩子的份上应该也会多分出一分目光给他。

    孩子应该会很像他和小满,沈覆雪生出美好的憧憬。

    令扶楹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一副极为温柔的模样,莫名给他罩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这样的神情在沈覆雪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得极为割裂。

    太奇怪了。

    到底想到了什么才这副模样。

    令扶楹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他。

    沈覆雪却没有多说,只是抱紧她的腰肢,“小满,今夜我想和你一起睡。”

    令扶楹立即拒绝。

    她现在还要攻克尉迟衔月,让他放下防备,她也没指望与他神交的时候杀死他。

    能够让他重伤就已经是她的目的,然后再让沈覆雪出面,她不信,沈覆雪杀不了重伤的尉迟衔月。

    机会这样多,她总要慢慢尝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所以,她还需要哄着沈覆雪,借助他合力解决尉迟衔月。

    他若不是这么阴魂不散,令扶楹也懒得费力气绞尽脑汁想办法弄死他。

    和他周旋的时间拿来随便做什么不比花在他身上强?实在是他总是往她眼前蹦跶烦人的很,让她不得不痛下杀手。

    如今令扶楹已经有6000多的气运值,自动转化为寿命,相当于她多了一年零八个月的生命,不错不错,未来越发光明的令扶楹更加乐观。

    到时让沈覆雪解决了尉迟衔月,她再来解决沈覆雪。

    他总寸步不离地跟着,令扶楹有些恼火,虽然大体上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沈覆雪的身份和他曾经在书中与尉迟衔月的关系都让她多少膈应。

    她有心理洁癖。

    到时她得咬咬牙狠狠心解了这缚情丝。

    到时他就不会再缠着她了。

    令扶楹瞥了他身下一眼,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梦里玄悯与他不相上下,但那毕竟是梦。

    目前还有个尉迟衔月,她得解决他,再摆脱沈覆雪。

    沈覆雪还是未能成功留宿。

    他不明白,为什么尉迟衔月可以,他不可以。

    分明小满说过讨厌尉迟衔月。

    他越想越不解,尉迟衔月曾经所说放话在他脑中不断重现。

    小满从未提过给他名分,虽然她说过已与尉迟衔月和离,但他分辨不清那究竟是否是她哄他的假话。

    沈覆雪双眸湿润,睫毛轻颤。

    他一出门就遇到尉迟衔月,眼底蓄积的水汽顿时烟消云散。

    见他不过片刻就被令扶楹赶出来,尉迟衔月心情高涨。

    *

    夜里是尉迟衔月过来,令扶楹对他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对他的靠近也没有太多别的反应。

    尉迟衔月换了寝衣,放下长发,在令扶楹身边躺下,手里拿着一本书。

    本以为又是一些研究茶道剑法一类的书籍,不经意一扫,却看得令扶楹眉头蹙紧。

    尉迟衔月真不要脸。

    他手里拿着赫然是一些春宫图,尺度让人叹为观止。

    他也很快没有再看,皱着眉换了一本,这次的稍微有些美感。

    过了片刻,他又拿出一本双修秘籍,这与寻常的春宫图不太一样,有修炼之法,比较高深精妙,也更严肃正经。

    每一个体位都有详细的图解并附之以详细的文字说明。

    他看得极为认真,似乎要贯彻到底。

    令扶楹在心里嘀咕,怎么就不能看看神交的一些图解?

    神交一般是关系极好,对彼此全身心信赖,神魂契合的灵魂伴侣才会选择此种修炼方式,毕竟神识被对方入侵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但尉迟衔月这样一个不屑于普通肉.体关系的人,怎么不看看在修士眼中更高级别的神交。

    短短几日,尉迟衔月也习惯了搂着令扶楹入睡,甚至覆雪值班的晚上,他独守空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独自一人的夜晚,时间过得极为漫长,他意识到不妙,但无所谓,他的新鲜感向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又轮到他侍寝的日子。

    一上床他就搂着令扶楹,在她后颈吻了吻,察觉他身体的颤抖,尉迟衔月又恶趣味地轻轻咬了咬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他开始对挖掘令扶楹身体的一些细小反应感兴趣,触碰不同的地方,她会有不同的反应,就好像是挖宝藏,你不知道下次挖到的会是什么,这样的新鲜感让尉迟衔月很是上瘾。

    只是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令扶楹就将他推开了,“你弄得我身上都是口水。”

    令扶楹心里嫌恶心,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表情,在尉迟衔月看来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他又咬了咬她的耳珠,才松口,“我不会嫌弃你。”

    意思是,她可以咬回来,令扶楹却很是无语。

    思来想去想不过,她用力在他的脖颈狠狠咬了口,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他既然想受虐,那她满足他好了。

    他经络感分明的白皙脖颈上出现一枚红色的牙印,已经可见隐隐的血迹。

    尉迟衔月却不大在意,隐隐的刺痛反而激活了他的感官神经。

    尉迟衔月却忽然再次靠上来,“再咬一口。”

    令扶楹将恬不知耻的他踹开了。

    今夜就会抵达域主府,令槐序比他们早到一步。

    抵达已是深夜,飞舟停靠在域主府内的筑月台,虽已是深夜,可府内上下接到消息时丫鬟小厮都早已赶来恭迎域主和夫人回府。

    而令槐序这个时候竟也在其中。

    他看着飞舟,却不见令扶楹的身影,定睛一看,才发现尉迟衔月打横抱着熟睡的令扶楹,落了地。

    他们身后跟着沈覆雪。

    令槐序皱眉,她竟是被尉迟衔月抱下来的,二人仿佛是极为亲密的夫妻。

    可他们分明是联姻,尉迟衔月与令扶楹成婚也绝不是心悦于她。

    二人之间默认是合作关系,而非当真是姻亲,令槐序想起那个传闻。

    莫非令扶楹当真怀孕了。

    如此一想,令槐序的心直直坠入地底。

    尉迟衔月这个无耻之徒,表面看似对这些极为淡薄。

    尉迟衔月察觉令槐序的目光,抱着令扶楹到他的面前,轻声对他道:“小满睡着了,我先将她抱回去再来与兄长细聊。”

    他抱着令扶楹离去,沈覆雪也跟过去。

    令槐序眉头皱得更紧,“仙君。”

    沈覆雪却停也没停,径直跟着抱着令扶楹的尉迟衔月前往选璇玑殿。

    瑞香和其他丫鬟看着域主身后紧跟着的沈覆雪,想阻拦,但域主都没说什么,她们便也当做没看见。

    况且昭雪仙君是夫人的的师尊,虽然大半夜这么跟着确实奇怪。

    瑞香将锦被掀开,尉迟衔月将令扶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转身时看向沈覆雪。

    “仙君,可以出去了。”

    沈覆雪恋恋不舍,又看了令扶楹好几眼,这才随尉迟衔月离开。

    若非令槐序到访,他今夜也就一同随令扶楹歇下了。

    他和沈覆雪一起来到前厅,令槐序正坐着不知想什么。

    尉迟衔月歉意道道:“深夜抵达,怠慢了兄长。”

    “小满睡下了?”令槐序问。

    “嗯,小满一向睡得深,兄长前开我们夫妻二人本该同往,看来只有明日了,想必兄长不会介意。”

    令槐序越听心情越差,他话里话外好似和令扶楹才是一家人,不就是联姻吗?成了亲还能离,尉迟衔月这幅模样做给谁看。

    压下心中的不满,他无心与尉迟衔月多聊,敷衍了他几句回了尉迟衔月给他准备的殿宇。

    沈覆雪也回了之前他住的初霁殿,那里残存着他与小满之间的回忆。

    这里并非折渊殿,四处都是尉迟家的人,令槐序自然也无法来去自如,一想到令扶楹或许与尉迟衔月同住,同榻而眠,他心底让他难以言说的情绪便升腾而上。

    令扶楹与尉迟衔月回折渊殿时,令槐序看得出令扶楹对他的不待见,她并不喜欢尉迟衔月。

    但近来的传闻,尉迟衔月甚至亲自将令扶楹抱下一事让他心里没底。

    若她当真怀了和尉迟衔月的孩子……令槐序脸色阴沉,立即站起身往璇玑殿而去。

    但他并未靠近,只是远远看着,而他正好看见尉迟衔月进门,殿门被合上。

    期间他一直没有从璇玑殿出来。

    对于这一切令扶楹并不知情,她睡醒发现回了璇玑殿。

    原本她还想着永远不要再回这里。

    璇玑殿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搬了个干净,现在殿中不知何时又添置了新的摆件或者物品。

    尉迟衔月还抱着她在睡,察觉她醒了,他也缓缓睁开双眼,“醒了?”

    令扶楹从他怀里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夜里,见你睡着,就没叫醒你。”

    “还早,不再睡会儿?”尉迟衔月问。

    “不想睡了。”

    丫鬟进来伺候,尉迟衔月却让她们退下了,他还没有穿衣,只身着寝衣,从他换回男子装扮,就再未让女子近过身,自然不想让丫鬟看见他这副模样。

    他绕到镜台前的令扶楹身后,她伸手去接她手中的玉梳,她看了眼披着长发的尉迟衔月,将玉梳递到他手中。

    尉迟衔月仔细梳着令扶楹的柔顺的乌黑长发,他对女子的发髻了解不多,之前他还是小姑娘打扮时梳得最多的是双环髻。

    但令扶楹现在梳这个发髻显然不合适,其他的对于他而言又太过复杂,只能用发簪挽了个令扶楹日常最喜欢的单螺髻。

    令扶楹在镜子里看了会儿,将它拆了,自己又重新梳了一个。

    尉迟衔月也没有阻止,毕竟他第一次为女子梳发,自然生疏,看着也不大好看。

    “今日要陪兄长用早膳。”尉迟衔月在令扶楹换衣时道。

    回到三千域,气温适宜,令扶楹换上轻薄的衣物,一想到要见令槐序,她的心情就不美。

    尉迟衔月察觉她的情绪,眉梢轻扬,“夫人不想见兄长?”

    令扶楹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会儿才道:“不想。”

    “你们关系不睦?”

    “反正不想见他。”

    这场联姻本就是他和令槐序二人的主意,令扶楹的意愿并不重要,但现在么情况相较以往有了变化。

    他很乐意了解令扶楹的过往,尉迟衔月只知晓令槐序对这个妹妹不大在意,往常令扶楹极其透明,但也不至于苛待她,是一个在折渊殿没有实权,依附令槐序而生,拿不了任何主意的二小姐。

    但认识她越来越久后,发现和传闻相差极大,令扶楹可不像是能够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脾气也大得很,对他是又咬又踹。

    她对令槐序这幅态度,尉迟衔月心里生出隐秘的高兴,就好像他与令扶楹成了一体,令槐序才是那个外人。

    “那今日早膳我自己去吧。”尉迟衔月体贴地提议。

    令扶楹自然没有意见。

    她见到令槐序就烦,一见到他,怕是又要对她恶语相向,讽刺她一番才痛快。

    于是令槐序等了又等,就只等到尉迟衔月一人出现,他来的方向正是璇玑殿。

    朝夕相处十几年,令槐序对令扶楹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在折渊殿时,她的衣物和用的配饰胭脂水粉都要经过他手,她总偏爱那几种香料,所以当尉迟衔月靠近时,令槐序闻到他身上令扶楹的气息。

    这不是简单的触碰就能沾染的,昨夜尉迟衔月在令扶楹的房中留宿。

    令槐序不动声色,随意收回视线,但太阳穴的神经却在隐隐跳动,“小满怎么还没过来?”

    “夫人身子疲乏,想在房中用膳,我就没让她一起过来。”

    尉迟衔月在桌边坐下,招人送来早膳,都是些令扶楹爱吃的。

    相处这段时日,他已经记下她的爱吃的菜。

    这一切都被令槐序看在眼里。

    “兄长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送来。”

    令槐序没什么胃口,他前来可不是为了这顿早膳,和尉迟衔月敷衍地用完“我去看看小满。”

    “那我与兄长一起去吧。”

    令槐序不胜其烦,“不必了。”

    尉迟衔月目送他远去。

    令槐序去了璇玑殿,丫鬟们见过他,也知晓他是夫人的兄长,福身行礼。

    瑞香进屋提前告知令扶楹令槐序来了,正在修炼的令扶楹睁开双眼,就看见令槐序进门。

    他像是进自己寝殿那般自然,令槐序与生俱来君临天下的气度,让人下意识服从,曾经的令扶楹深受其害,半点不敢忤逆他,而如今的令扶楹最见不惯他这幅模样。

    她坐着没动。

    令槐序等着她主动和他说话,以前都是如此,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袖喊他,便是二人之间生了嫌隙,也是令扶楹主动破冰。

    可他等了又等,令扶楹也没有起身,甚至正眼都没瞧他一下,继续闭眼修炼。

    于是二人之间气氛陷入凝滞。

    殿内无人说话,也无人抬头往这边瞧上一眼,令槐序终于开了口,“怎么没去用早膳?”

    令扶楹嘴馋,竟也不去吃饭,但他一时忽略了,她并不是和他一起用才吃得着,即便不去,也有人将早膳送到她的屋里。

    令扶楹置若罔闻,一心沉浸在修炼里。

    令槐序:……

    “你在发什么小脾气?”他忽然道。

    令扶楹:?

    怎么弄得她像是无理取闹,令槐序可真有意思。

    他像是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令扶楹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闭嘴?”

    令槐序一肚子火没处发。

    “令扶楹,你现在成婚了就这幅模样吗?”

    “我哪副模样?”

    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令槐序眸色发沉地看着她。

    “令槐序,我和你并不是亲生兄妹,如今我既已经成婚,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你别想再如以往那般管束我。”

    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那又如何。

    令槐序冷笑,“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令扶楹,你怎么敢说这番话的?”

    “我用的是爹的,什么时候用的你的?你脸真大,要是爹听到你这番话,怕是要从地底下跳出来,令槐序你说着些心不心虚。”

    诚然她吃的穿的都是折渊殿支出,她没有自己赚过半块灵石,但那都是爹给她的,要骂也是爹骂她,什么时候轮到令槐序指手画脚。

    令槐序看着令扶楹,脸色越发阴沉。

    令扶楹对他这幅模样确实发怵,但他虽然看着吓人,却也不会动手,顶多关她禁闭,如今在三千域,他也没这个权利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殿内二人的动静闹得不小,丫鬟们战战兢兢生怕两人打起来,立即跑去告诉尉迟衔月。

    令槐序走近令扶楹,他生得高大挺拔,面无表情极具压迫感,但令扶楹不闪不避,毫无之前的谨小慎微。

    令槐序更喜欢她这样直视他,不再对他那样小心翼翼,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和尉迟衔月成婚后的变化。

    尉迟衔月当真宠她宠到这个地步,让她一改前十几年的懦弱性子。

    两人闹得很不愉快,令槐序沉着脸离开。

    他在湖边吹风,却听见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令扶楹和尉迟衔月就在不远处。

    令槐序抿唇不语,但神情却宛若天上变幻的阴云。

    黑云压顶,要下雨了。

    雨点很快落下,令扶楹和尉迟衔月到了亭下躲雨。

    他发现她们有说有笑,气氛温馨,像是谁都插不

    进二人之间。

    令槐序冷然地看着。

    她们的说话声无孔不入,随即令槐序听见令扶楹说起了他。

    尉迟衔月给她倒了杯花茶,正是她想喝的茉莉,淡淡的茉莉清香散开,天气已经泛凉,下雨天与这花茶极为相配。

    他轻声问:“夫人尝尝这花茶味道如何。”

    “好香。”令扶楹喝了口,茶香和茉莉花香在口中散开,茶水回甘,味道极有层次。

    “我听丫鬟说,你和兄长吵架了?”他像是调节妻子与家人关系的温柔体贴夫君那般询问。

    令扶楹不想谈起他。

    “我对夫人的童年知晓不多,不如和我讲讲。”

    令扶楹深知要让一个人放下对自己放防备,第一步自然是要与他交心,她正好可以利用利用令槐序。

    但她也没有添油加醋乱说,只是平静地说起自己的童年,被令崇山捡到之前的生活,还有在折渊殿生活的日常。

    其中最要被提及的,自然是令槐序。

    他占据了令扶楹大半的生活,她几乎都是围着他在转,她的生活与他脱不开关系。

    她引起入体正式开启修行一途是他教的,她的人情世故也是跟他学的,她的剑法也是由他领进门,她甚至初潮的一切也都是由他一手操办,但是其中包含了令槐序的厉声呵斥,他的不耐,他的贬低。

    他总是皱着眉冷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令扶楹,骂她:“你真够笨的!”

    “这都学不会。”

    “笨死了!”

    “别来烦我。”

    “令扶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离了我你怎么办?”

    “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活得下去。”

    诸如此类的话。

    她的存在感太弱,大概只有令槐序看得见她,所以当他骂她时,也忍耐着没有反驳,甚至觉得他说得对。

    但最开始她并不是这样的,偶尔还是会和他呛声,但她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而令槐序总是被气个半死。

    后面她习惯了被他这么骂,甚至被他骂着骂着能犯困在他面前睡着。

    但午夜梦回,累积的情绪还是会悄无声息地从心底滋生。

    曾经的她对令槐序的感情很复杂,她是在乎他的,毕竟是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的感情,甚至最初对他有过超越亲情的不轨想法,但现在这样的感情所剩无几。

    她一想起令槐序就觉得烦。

    “我对他其实动过心。”令扶楹忽然说。

    尉迟衔月一顿。

    “那是我还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但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后来他问我要不要和你联姻。”

    令扶楹说到这儿没再继续说。

    尉迟衔月并未催促,静静等待。

    “尉迟衔月,老实说,我在折渊殿看见你时就对你心生好感,可后来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对我并不好。”

    尉迟衔月对上她认真的双眼。

    所以这就是为何令扶楹千方百计要远离他?

    “所以我不敢放任自己,想要及时止损,才选择了离开。”

    “但我发现,你和梦里的并不一样,对我也还算不错,或许那只是梦呢。”她忽然展颜一笑。

    尉迟衔月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睛。

    他也梦见过他与令扶楹的种种,但那些零碎的片段,可以看出他们过得其实还算幸福。

    但他推演出的,他与令扶楹的前世,结局确实不好。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尉迟衔月轻声问:“有些冷了,要回去了吗?”

    “好。”

    尉迟衔月和令扶楹一起回了璇玑殿。

    令槐序看着两人走远,许久未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令扶楹的那句话。

    她对他动过心?

    她对他动过心。

    她对他动过心!

    嗯,她对他动过心——

    作者有话说:小满:一句话,让两个男人对我死心塌地[好的]

    最近没救了,一到晚上十一点就开始犯困,困得死去活来睁眼就到零点,然后困着困着慢慢清醒,渐渐开始亢奋,所以更新时间要推迟到一点左右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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