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扶楹捂住沈覆雪唇瓣的手湿湿的,他竟张开了唇,双眸注视着她,舌尖却在轻舔她的手指。
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之物。
令扶楹手心发麻,黑漆漆的眼睛微微睁大。
想将手收回,却不知何时被沈覆雪牵住,慢慢被放到他的胸口,她能感受到沈覆雪沉稳有力的心跳,他心跳的速度与他身上冰冷的温度格外不同。
“小满,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吗?”沈覆雪还在蛊惑着她,让她放松警惕,放下防备,自愿投入他的怀抱。
他浑身上下都是冷的,连那里……也是冷的。
这股冷意麻痹了她思考的能力,只凭本能行动,于是拉开沈覆雪的衣襟,触碰他胸口的银色圆环。
触感微凉,她轻轻扯了一下。
她看见沈覆雪好看的长眉轻皱,睫毛剧烈颤动着,眼中蓄起雾气,就像三月阴雨连绵的湖面。
他白皙的面庞从内到外浮上一层淡粉。
好看极了。
令扶楹心尖颤了颤,不过在手触碰到他的肌肤时,被冷得恢复神志。
美色当前果真需要极大的意志力。
于是她立即收手,让沈覆雪自己煎熬,转身背对着他催眠自己入睡。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沈覆雪已经逐渐入侵了她的床,悄无声息地接纳了他的存在。
沈覆雪等令扶楹睡着,才伸出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一直睁眼到天明。
今日就是仙寿大典,过去之前令扶楹问了玄悯,得到一个好消息,已经找到破解之法。
管家已经提前派人过来带她们前往正厅。
而伶舟慈留在别院,她和沈覆雪玄悯以及御风一起过去。
随着几人的走动,身上的配饰叮铃作响,令扶楹被三个高大的身躯围绕。
空气中有男子气息在缓缓流动,被簇拥着的她,右侧是沈覆雪冰冷的躯体,手偶尔不小心触碰就像是碰到冰块,凉得她一哆嗦。
而右侧是玄悯,他日日早起练功,劈柴挑水这些体力活也不在话下,总是气血很足,浑身萦绕着男子蓬勃的力量。
几人一起前往主殿,已经陆续有很多客人前来,还未走近就能感受到热闹的氛围,令扶楹的手轻轻被拉了一下,抬头就看到玄悯。
“施主,这边。”
令扶楹点点头,她方才真是……看其他地方入了神。
沈覆雪看着二人方才触碰的地方,硬生生收回视线,他当着玄悯的面牵住她的另一只手腕,与她一起往主厅为她们准备的席位。
毕竟是奉一域之主之命前来,不同于一般的舞姬。
戴着面纱,一身异域装扮的令扶楹几人格外低调,但还是耐不住长相过于出色,以及沈覆雪头顶上的主角光环,她们出现的瞬间便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令扶楹被玄悯和沈覆雪夹坐在中间,她们的位置在偏角落,但也能看见主位,只是现在空空如也,城主尚未前来。
一到达此地,令扶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玄悯对此感受最为直观,传音也有被人拦截的风险,令扶楹在桌面之下不动声色与玄悯传讯。
【法师可有察觉此地的奇怪之处?】
她无法说出具体的问题,只是出于身体的本能警觉。
【此地也有阵法。】玄悯又继续道:【就在我们脚下,此阵不小。】
令扶楹心头一惊,她想过有问题,却没想过有阵法的存在。
【法师可知晓是何种阵法?】
【时间太短,贫僧一时也无法得知。】
【这席间你可有认识之人?】令扶楹问。
【并无。】
令扶楹又询问沈覆雪,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回答。
她收起传讯石。
席间有许多人看向她们,这些人她并不认识,按理说这里的客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还有很多有头有脸之人,修士活上百年最为轻松,上千年也并非难事,从宴席离开后他们总有一部分人不会与乌兰城一同覆灭。
玄悯和沈覆雪已经活了上百年,应该多少认识这席间上的一些宾客才是,但他们竟从未见过。
城主迟迟未能现身,已有宾客窃窃私语,在他们有多怀疑时,终于有人出现,出现却并非城主,而是城主夫人。
“夫人,怎么不见城主?”有人高声询问。
“各位还请稍安勿躁,城主原本预计今日得出关,但闭关突破一事又如何说得准,恐怕还需要几日,我先向格外表示歉意,各位吃好喝好,若不嫌弃,宴席结束后可在府上多留几日,届时城主出关,定会好好招待。”
闭关几年乃至十年几十年也实属正常,但城中流言四起在座宾客自然也有所耳闻。
不过既然这城主夫人说再过两日就出关,或许确实为真。
这仙寿大典上并未瞧见那位病弱少爷和那位姑娘,只有城主夫人一人在此。
随着宴席开场气氛逐渐热闹,看着场上的的表演,令扶楹也开始忐忑她们一会儿的表演。
就在此时,玄悯却再次给令扶楹传讯,【施主,此地逐渐有阴煞之气聚集。】
【若贫僧猜得不错,是从脚下的阵法汇聚而来。】
别人无法看见,却无法逃过玄悯的眼睛,这些阴煞之气像是万千丝线悄无声息缠绕入侵至宾客的额心。
这股气息浓重得他暂时放在芥子囊中的佛珠都已开始颤动,绽放金光。
他们身为外来之人不会被这些阴煞之气缠身,但眼前厅中之人已经在浑然不觉时中招。
宴席看似一切照常进行,很快就到令扶楹几人上场。
可门口突然传来动静,他们看向门口方向,令扶楹发现是那位少夫人。
她哭着闯入宴席,“母亲,夫君去了。”
这瞬间宾客哗然,纷纷看向城主夫人,她也立即变色脸色,意识到有人在看,便又立即变成一副难以置信的悲痛模样。
“各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但一去救没有再回,这场仙寿大典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令扶楹几人也趁乱离开,御风留在此地为她们传递消息。
她们则隐身跟着城主夫人去了那位少爷所住的殿中。
一踏进房门,就见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毫无起伏的伶舟翊。
城主府人立即去探他的鼻息,没了气息,也无脉搏和心跳,身体还残留着余温,她立即让医师诊断,得到的也是少爷已去的回答。
“你们先出去。”
慕姑娘却跌坐在地始终没有起身。
“叫你们出去!”
她这才撑起身体转身离去。
门一合上,瞬间只剩下令扶楹三人和这位城主夫人。
等门再次打开时,床上已经不见伶舟翊的身影,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城主夫人随口道:“为少爷准备后事。”
门外候着之人都是她的心腹,没有表露出任何疑惑诧异,低头齐声道:“是。”
至于那慕姑娘,也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令扶楹却看的分明,这城主夫人分明是将伶舟翊装入了芥子囊,芥子囊不得装活物,但已死之人自然可以。
经此一事寿宴显然不能再办,宾客也没有继续吃的心情,得知伶舟翊当真已去,宾客们一阵唏嘘。
喜事变丧事,真是世事无常,早已听闻伶舟翊时日无多,谁知这场寿宴直接将儿子给冲没了。
一些人觉得晦气,一些人唏嘘感慨,这场寿宴本也到了尾声,宾客带着身上的阴煞之气接连告辞
离去。
而城主夫人并未挽留,此时她想必甚是感伤,也无人觉得奇怪。
此时自然也无人关注令扶楹几人的去向。
三人跟在城主夫人身后,她忽然转身看向某个方向,令扶楹的心悬到嗓子眼,好在她只扫了几眼,便继续往后山而去,身形隐没于阵法之后。
“法师,现在能破解吗?”
“贫僧试试。”
这一切基于理论知识,究竟能否破阵连玄悯自己也无法保证。
他立即找到四个阵眼,手中凝聚符文,灌注到阵眼之中,过程极为缓慢,令扶楹不敢打扰他。
四周寂静,玄悯退了回来。
“如何?”
“此阵通往其他地方,若彻底破阵会将空间隔绝,我们无法进入也无法找到入口,贫僧只开启其中一个阵眼,额会维持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我们要尽快。”
一刻钟也够了。
三人走向阵法,她们踏入了另一个地方,一进入扑面而来的腥臭和煞气,令扶楹屏息才不至于呕吐。
极有情绪外露的玄悯此时眉头也蹙得很紧,这里的杀戮之气极其浓重。
而一进入,玄悯瞬间知晓了那寿宴所设阵法究竟通往何处,正是此地。
所以宾客身上的阴煞之气正是从此地引入。
三人继续往里走入,旋即看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万千血红丝线从地底闪烁红光,八个方位依次相连,汇集的中心之处躺着一个人。
此人手脚皆被割开血红的口子,鲜血顺着流入阵眼,缓缓被丝线牵引至一座高台之上供奉的血玉。
此人正是已逝的伶舟翊,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干瘪。
令扶楹看着那血玉,大脑神经被割断一般剧烈疼痛。
【系统,扫描此物。】
【正在扫描中……】
但迟迟没有收到系统的回答。
“你们是何人?”城主夫人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几人身后,她们还处于隐身状态,却好似早已被她看见。
感应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攻击,令扶楹手持斩月,与沈覆雪他们一起将飞来的成百上千的攻击击退。
脚下震动,地底瞬间裂开一道血色大口,将她们与伶舟翊一起吞没。
耳边的哀嚎声萦绕不绝,令扶楹这才发现,这里飘荡着无数魂魄,其中孩童最多。
这里死过成百上千的人,她还在其中看到了伶舟翊的魂魄。
他还有些茫然,但渐渐想通了什么,身上凝聚起一层血色。
进入此地的那一刻,令扶楹脑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一直从几十年前至今,太过庞大的记忆碎片她一时无法容纳,陷入昏迷。
……
再次睁眼时,令扶楹看到了好几张脸,沈覆雪、玄悯、伶舟慈、还有御风。
此时已经不在城主府,也不在那个阵法之中。
而是回到现实,这里一片寂静,也早已没了那些魂魄的影子。
令扶楹坐起身,沈覆雪扶着她的背,关切地问:“小满,你怎么了?”
一起坠入地底石窟之后,沈覆雪玄悯乃至在别院等候的御风和伶舟慈被挤出幻境,回到现实世界,但只有令扶楹陷入昏睡。
她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还没有回神,后知后觉想起沈覆雪的话,才摇摇头道:“我没事。”
她的手指发烫,动了动手,低头看去发现有一缕微弱的半透明丝线缠绕在她的指腹。
令扶楹不清楚这是什么,但知晓此物对她没有敌意。
从幻境离开,令扶楹已经知晓为何会被拉入此境。
若不入此境,埋藏了数百年的真相怕永无被人发现之日。
说沈覆雪是灾星,引来这场天灾更是无稽之谈。
令扶楹还需要继续消化这些庞大的记忆,她靠在沈覆雪的怀中继续陷入沉睡。
在场几个男人见她再次昏睡险些乱了阵脚。
“贫僧诊脉看看。”
沈覆雪冷漠地看向他,却也知晓以小满身体为重,只能掀起令扶楹的衣袖,但他却是用手垫着她的手腕给了玄悯。
玄悯收敛心神,将手指搭在令扶楹手腕脉搏诊断。
他蹙紧到眉心舒展,轻声道:“施主无事,但神识有些不稳,需要时间休息。”
“那法师可否将手拿开了?”沈覆雪冷声道。
面对令扶楹他没有对玄悯如何,但此时她对此并不知情,沈覆雪便展露了他对此人的厌恶。
一想起二人之前的亲密接触,小满在此人面前露出的神情,沈覆雪浑身的冷意再难以收敛。
玄悯将手收回,保持沉默。
沈覆雪取出帕子轻轻擦拭玄悯触碰过的手腕,才放下她的衣袖,将人揽入怀里,让她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
“我记得仙君是小满师尊吧。”坐在一旁旁观根本插不进去的伶舟慈冷不丁道。
他语气病恹恹的,可话却充满讽刺意味。
至于上次沈覆雪所说的未婚夫妻,令扶楹在人前避着他,他都看不出来吗?还未婚夫妻,那他岂不是也能以未婚夫自居。
沈覆雪抬眸看向他,目光宛若一块永不融化的坚冰。
御风一听也是胆战心惊,心想少主这胆子可真大呀,沈覆雪若当真动手,他们喊都不用喊,直接躺平等死。
他想劝上两句,毕竟没必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但对上少主的目光,噤了声什么也不敢说了。
是死是活只能全凭天意。
这时候他盼着令扶楹早点醒,看在她的面子上沈覆雪也不容易动手吧。
伶舟慈却不惧,甚至垂眸淡淡道:“既是师尊,还是要注意些分寸和距离,以免招来口舌给小满惹上麻烦。”
说着面色苍白的他咳嗽了两声,随意瞥了眼手中的雪帕上染着的血渍。
御风:……
少主你不怕死,我怕死啊。
“我与小满之间的事不劳少主操心。”沈覆雪搂紧怀中之人。
一旁没有出声的玄悯见令扶楹睫毛动了动,睡得不太安稳,出声道:“先等施主好好睡一觉吧。”
伶舟慈和沈覆雪:。
他一副以小满为先的正宫模样是几个意思?
伶舟慈没再说话,几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入睡的令扶楹。
他忽然想到,他这样的身体甚至没有抱着令扶楹入睡的机会。
一想到此,伶舟慈就涌出说不出的自卑和不甘,脸色更加惨白,眼眶却渐渐泛红,想要拼命证明自己——
作者有话说:嘿嘿又更啦[星星眼]
第77章
令扶楹终于转醒,脑中还残留着大量的记忆碎片,但都已被她理清。
睁开时天色已经彻底变暗,察觉怀中的动静沈覆雪问:“醒了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几个男人围观着躺在沈覆雪怀里入睡,一抬眼就对上他们的视线。
最开始是沈覆雪关切的双眼,紧接着是玄悯和伶舟慈。
一醒来面对好几个男人,容貌还都是不同赛道的顶尖选手,这种冲击还是有些强烈。
她眨了眨眼睛,撑着身体从沈覆雪怀中离开。
此时她们置身于一个破败的楼阁中,周围寂静无声,她想起手指上缠绕的一缕丝线,低头去看,还在,之前她记得指腹微微发烫,但现在却毫无感觉,缠在她的指尖没有任何存在感。
令扶楹根本不知究竟是何物,但能知晓或许对她们寻找到鬼煞和九劫玉会有极重要的作用。
进入城主府后山阵法后看见的一切,包括那枚被供奉的血玉,更是关键线索。
【系统,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吗?】
【宿主,幻境之中一切都为虚假,所以也无法准备得到结果。】
【不过此物有些像九劫玉。】
可九劫玉浑身被灵气环绕,是吸收天地灵气的至宝,可那阵法之中的九劫玉却浸满阴邪,是需要被销毁之物,所以系统也拿捏不准。
系统不知,可接收了大量已逝亡魂前尘记忆的令扶楹却记得分明,那天地至宝为何变成这幅模样。
“现在可有什么计划?”令扶楹问几人。
现在还是要寻找鬼煞,借机找到鬼煞之后的九劫玉。
沈覆雪道:“小满,我都听你的。”
伶舟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法师你觉得呢?”
见令扶楹问玄悯夜不问他,伶舟慈生闷气盯着她,可她始终没有看过来。
御风举手:“令姑娘,我们少主有主意。”
伶舟慈瞪了御风一眼,他什么时候有主意了?
令扶楹的视线移到伶舟慈身上,“少主?”
她等着他的回答。
伶舟慈虽为大罗洲少主,此番前来却并非主力,忽然问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鬼煞迟早会出现,与其漫无目的四处寻找,不如守株待兔。”
才从幻境出来,正好也能节省体力。
“施主,贫僧可以在周围设下鬼物显形阵法,一旦有鬼物靠近会暂时束缚其一段时间。”
令扶楹觉得不错。
她的目光都被玄悯吸引,伶舟慈咬紧齿关,面上波澜不惊,“那一切就麻烦法师了,真是可惜,我们也帮不上忙。”
令扶楹怎么总觉得伶舟慈这话阴阳怪气的,但观他神色又似乎并无异常,看着极为无害。
他转过视线与她对视,还冲她弯了唇角,宛若连绵春雨之下被打湿的洁白如雪的梨花。
令扶楹被晃了一瞬,伶舟慈是不是脑子哪里不对劲?从幻境出来后奇奇怪怪的。
默默挪开视线,继续与玄悯商讨:“法师,我们对阵法确实不精通,我们若有什么帮的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施主,你休息就是了,一切交给贫僧。”
令扶楹倍感安心,玄悯格外沉稳,发生了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并非大事,他温和慈悲,拥有包容一切的胸怀。
他这一堵好奇墙般宽阔高大的身躯,让人更加安心。
令扶楹起身跟着玄悯去设阵法,玄悯转身,“施主,贫僧一人来就好。”
“不碍事,我已经睡醒了,也无事可做,顺便可以和你学学阵法。”
跟着玄悯过去时沈覆雪扣住她的手腕,她低头与沈覆雪冷若寒潭的眼对视。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我与小满你一起去。”沈覆雪起身,跟在令扶楹身后,两人便成了三人。
伶舟慈坐着不动,看着令扶楹跟在玄悯身后问东问西,他索性开始闭目养神。
究竟养没养不知道,御风只知道自家少主心情怕是不太美妙,那轮椅扶手都快抠出个洞来。
为轮椅默哀半秒。
玄悯设下阵法时,令扶楹去看指尖的盘绕的“透明小蛇”,她不清楚此物究竟有何作用。
可此物轻轻绕着她的指尖,似乎亲昵地蹭了蹭她,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更不像谁的魂魄。
【系统,检测此物。】
可还是未能得到答案。
【宿主,未能匹配到系统数据库数据。】
还挺神秘。
她动了动手指,这抹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姑且称它为小蛇的东西试探地从她的手指往上爬了爬,圈在她的指根处不再动弹。
设置阵法的时间令扶楹跟在玄悯身后认真观摩学习,看着对此格外感兴趣。
目光停留在玄悯身上双眼发亮满脸崇拜的令扶楹,沈覆雪决定除了学习御妻之术,还要加上阵法。
令扶楹可不知沈覆雪在想什么,玄悯默念口诀,布好的显形阵从他的脚底逐蔓延至八个方位,凝聚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即片刻便消失,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周围设了天罗地网等待鬼物靠近。
之前每晚厉鬼呼号的乌兰城,今夜如此安静显得不同寻常。
玄悯确保阵法没有疏漏转身面向令扶楹,“施主,阵法已经布好,等待的时间可以继续休息。”
真是体贴。
令扶楹点头。
为了不错过这里的情况,几人就地打坐,沈覆雪特意取出绒毯垫在地上,“小满,坐这里吧。”
令扶楹自然不会亏待自己,随着沈覆雪坐下,只是这里还有有些寒冷,沈覆雪却取出他平日穿的大氅披在令扶楹身上,仔细将其拉拢,“现在还冷吗?”
他旁若无人,好似只有她们,将玄悯和伶舟慈视作空气。
冷不丁对上玄悯视线,她连忙看向别处摇头。
伶舟慈有御风照顾自然不用担心,而玄悯早已习惯在极其苦寒之地也穿着那身单薄的僧衣,只是看着被沈覆雪悉心照顾的令扶楹,他却感觉这夜的风要比往常冷。
令扶楹留意着周围,手腕却被什么缠绕,她一顿,立即去看手指上盘旋的透明小蛇,但它并没有动,还安静地待在原地。
没有任何其他异常。
令扶楹看了眼四周,之前担心有脏东西跟着她,但此地已经被玄悯设下阵法,又有沈覆雪在,应该是她多心了。
便又闭目打坐调息,但没过多久,便感觉身前有什么朝她俯身而来,缠住了她的手脚,耳廓传来黏黏腻腻的阴冷触感,令扶楹脊背发凉立即睁眼,那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连这么多次她若再以为是错觉那她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在她睁眼的瞬间,沈覆雪和玄悯也同时看向她,沈覆雪发现她额头上的汗水,伸手轻轻将令扶楹揽过,“小满,你怎么了?”
令扶楹心有余悸,她牵过沈覆雪的手,“师尊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他有些迷茫,但安静地跟着令扶楹走到一旁。
伶舟慈这时也睁开双眼,却看见令扶楹拉着沈覆雪悄悄摸摸离去,皱了眉,“她们去哪儿?”
玄悯摇头。
“你就不担心吗?”伶舟慈语气很是烦躁地问。
玄悯看着他不语。
装货。
玄悯装,但就数尉迟衔月最装。
指不定心里急成什么样了,现在却一副镇定自若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吹来一阵寒风,伶舟慈接连咳嗽他紧紧攥着帕子,眼睁睁看着令扶楹与沈覆雪离去。
他操纵轮椅就要跟去,但见玄悯不动如山,他稳住心神。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在心默念。
可他突然喉咙呕出一口鲜血,连忙用帕子擦掉血迹欲盖弥彰,但早已被御风看得清清楚楚。
“少主,许是师徒二人要商议什么要事吧。”御风不说还好,越说越是火上浇油。
有什么事情需要藏着掖着,他们同行如此久,竟也要避着他。
伶舟慈呼吸急促,红着眼眶垂眸。
那晚,那晚她忘的一干二净,令扶楹,我恨你!伶舟慈默默在心里你念着。
我恨你。
这边的动静令扶楹一无所知,她看了眼周围浓墨般都夜空,询问沈覆雪,“师尊,尉迟衔月确定被你关起来了?”
如此戏弄别人,她下意识想到尉迟衔月,他最是喜欢这样的把戏。
“我确实用缚仙索将他束缚,若要挣脱,除非他主动勒断四肢和头颅。”但如此一来肉身必毁。
缚仙索不仅对肉身有作用,对灵魂也有束缚,所以若他强行挣脱只会元气大伤,不修养个几十上百年根本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所以,即便他已经逃脱,但根本不足为惧。
令扶楹想到那样的场面浑身发凉,尉迟衔月就是个疯子,他
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只要他愿意,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阻拦他。
令扶楹手臂接连冒出鸡皮疙瘩,被脏东西触碰过般恶心。
沈覆雪察觉她眼底的警惕,迅速将神识铺开,但一无所获。
“小满,尉迟衔月来找你了?”
令扶楹陷入思索说话,她打算看看尉迟衔月究竟打算做什么,这么跟在她身后恐吓她戏弄她就这么好玩儿是么。
知晓跟踪纠缠她的是尉迟衔月那个脏东西,她瞬间不怕了,反而被激起好胜心。
二人回去时那一直没有动静的阵法颤动,金色光芒若隐若现,可却并未有鬼物显形,也并未被阵法捕捉束缚,一切变得极为古怪。
玄悯立即前来查看,可却并未有鬼物的痕迹。
又仔细确认后,几人回到原地休整,但无人生出困意。
如此一连过去数日,都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仿佛暗中的一股力量在与她们暗暗较量,究竟是谁更沉不住气。
那盘旋在她指根没有动静的小蛇,今日开始发热发烫,令扶楹被烫醒了,小蛇躁动不安,又好像是在欢欣鼓舞,从她的指根盘旋而上,挠着她的手心,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令扶楹提起精神,并提醒沈覆雪他们做好准备。
此时正是天亮之前的时段,格外寂静,令扶楹的手被握住,是沈覆雪,但正是关键时刻她没有动,全神贯注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小蛇越来越烫,烫得她指腹的经脉轻颤。
而玄悯设下的阵法亮起刺眼金光,无数凄厉的哀嚎声传来,这里束缚了起码有几十只鬼兵,阵法毕竟有限,但那蜂拥而来的鬼兵和更低阶的厉鬼以成千上万来计算,他们受什么驱使没有任何迟疑地扑杀而来,浑身缠绕着煞气的厉鬼双眼猩红,哭嚎声化作利刃企图刺穿她门的耳膜和神魂。
厉鬼靠近伶舟慈时,被什么灼烧一般纷纷倒在周围,未能近身,御风放下了心,可以专心迎战。
令扶楹看着这些厉鬼,脑中快速闪过那些属于城中万千百姓的记忆,这些鬼显然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理智,成了恶念缠身的厉鬼。
她召唤佩剑,与沈覆雪和玄悯他们一起置身战斗之中。
玄悯不杀生不代表不除厉鬼,他本该净化这些厉鬼让其通过往生阵重入轮回,但面对如此庞大俨然形成一支军队的鬼兵,他没有时间做出最佳的选择。
刺眼的符文金光和银白的的剑芒刺破乌压压的鬼兵大军。
沈覆雪一剑能掀翻周围百步范围内的所有鬼兵,可总有鬼兵被剑刃斩断的身体再次凝聚,像是永无尽头之日。
这些鬼无法近她们的身,她们也无法彻底将他们除去,这显然不合常理,他们既非鬼将,也非鬼煞,绝不可能在面对玄悯的精准符文攻击还能再次得以复活,像是永远不会死去。
而随着他们鬼体一次次地重新凝聚,他们身上的煞气也愈发浓重。
她手指小蛇几乎按捺不住,开始疯狂挣扎。
令扶楹无暇顾及,但她的手腕在迎战时不小心被鬼气所伤,沁出发黑的鲜血,只是一道小口,她根本没空去管,可下一秒她就感觉指腹烫得快要被灼穿。
低头去看,却已经没了那条小蛇的痕迹,她脑中隐隐和什么建立了联系,但这个联系过于微弱。
而眼前那些杀红了眼的鬼兵却忽然停下攻击,像是被下达休战的命令,茫然地环顾四周,随后疯狂逃窜离开。
而令扶楹却感觉自己的灵力在一堪称恐怖的速度流失,仿佛丹田破了一个洞,被无形的力量吸取消耗。
她脑中警钟长鸣,疯狂叫嚣着停下,然而当真停下了,灵力没有再被吸取。
那条小蛇……
令扶楹皱皱眉,才想着,她与什么的联系再次加强。
那些鬼突然停止攻击出乎她们的预料,令扶楹又看了眼方才被小蛇盘过的地方。
万鬼退去,这时沈覆雪和玄悯也注意到令扶楹手腕的伤口。
二人同一时间走到她身边开口:“你受伤了。”
她的手腕只残余极浅的一丝痕迹,并不严重,只是有鬼气附着在伤口上。
令扶楹曾经被鬼气伤过,还被玄悯治疗过,自然也知晓仅靠自愈是好不了的。
听闻令扶楹受伤,伶舟慈也立马看过来,但显然没有他关心的位置,沈覆雪和玄悯已经围在她身边为她查看伤势。
“不劳法师费心。”沈覆雪说完放轻动作去查看令扶楹的伤,手腕白皙的肌肤上这丝痕迹显得极为碍眼。
“小满,我为你抹药。”
令扶楹坐下了,沈覆雪取出药瓶,指腹蘸取愈合膏轻轻涂抹到她的伤口,却被玄悯阻止。
“施主且慢。”
沈覆雪动作微顿,那双对着令扶楹还温柔的眼,在看向玄悯时已经恢复冷若冰霜。
如此只是治标不治本。
“伤口残留鬼气,需要将鬼气逼出。”
“要如何逼出?本君来。”
气氛再度陷入紧张之中,此种情形让沈覆雪立即联想到曾经在杨宅发生的一切。
那时候他与尉迟衔月都不知那位惊云姑娘就是小满,而她发热为她导出体内毒气之人正是玄悯。
一想起曾经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沈覆雪心中便升腾起难以克制的疯狂杀意。
伶舟慈本觉得气闷,但现在见二人针锋相对忽然冷静下来,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
御风自小跟着伶舟慈,怎不知他的想法。
这是在……幸灾乐祸?
二人最好打起来,伶舟慈不怀好意地想。
于是他出言道:“玄悯法师这是何意?这逼出鬼气莫非只有你能来?”
“昭雪仙君作为小满的师尊,做此事显然比你更合适。”
沈覆雪冷冰冰地盯着玄悯。
玄悯不见被人针对的恼怒,这样的情绪仿佛本就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抬眸时不经意对上令扶楹的视线,他垂眸语气温和不卑不亢以理服人,“昭雪仙君,逼出鬼气佛门中人更为擅长,若仙君现在学自然也可,只是恐怕需要时间。”
之前动过心思学的令扶楹自然知晓他说的是真话,屁大点伤也不知道在你来我往地争些什么。
她直接拍板,“劳烦法师为我逼出鬼气。”
好在只是伤在手腕,若像上次那样伤在胸口,场面就确实有些尴尬了。
与玄悯更亲密之事都已经做过,令扶楹自然地将手腕递给他,“劳烦法师。”
见玄悯站着,有些不好施展,令扶楹自觉往旁边挪了挪,“法师坐下吧。”
于是玄悯在伶舟慈和沈覆雪的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坦然地坐到令扶楹身旁。
宽大的手掌轻轻握着令扶楹的手腕。
另一侧坐着的沈覆雪宛若散发冷气的冰山,可他也知晓小满受伤不得耽误,只能直勾勾盯着玄悯的动作,一旦他有任何不轨之举,便要召出霜烬。
尽管玄悯表现得再如何镇定自若,但他面对伶舟慈沈覆雪乃至御风的视线,心里还是生出了起伏。
因为他知晓自己对令扶楹的心思并不单纯。
而他还是一个出家人。
玄悯垂眸掩住眼底思绪,在沈覆雪的注视下,将手搭上令扶楹的手腕。
指尖在发颤,跳动,但他神色如常,让人无法看见他隐藏在深深沟壑里的污垢。
令扶楹感觉到手腕灼热的热度,还有玄悯仿佛带着他体温的灵力,顺着她手腕的经脉蔓延到她的心脏。
鬼气并非只在手腕伤口处,玄悯还需要排查是否潜入了身体其他地方,所以需要涌入令扶楹的经脉,将那些扩散的鬼气强行逼出。
这是个极为缓慢的过程。
令扶楹忍耐的神情尽数落在身旁的沈覆雪和对面的伶舟慈眼里。
伶舟慈很想质问玄悯究竟他爹地在做些什么。
不是疗伤吗?!令扶楹为何一副……那种表情。
沈覆雪也是硬生生压着体内的杀意。
若目光能杀死人的话,玄悯已经不知被沈覆雪和伶舟慈的杀了多少次——
作者有话说:嘎嘎嘎嘎,老实人法师被欺负,自然需要咱们小满心疼心疼[星星眼](离谱疗个伤都锁。)
第78章
鬼气已被尽数逼出。
浑身疲惫的令扶楹下意识倚靠在玄悯宽阔的肩膀,浓烈的香烛气息涌入鼻腔。
感受到玄悯灼热的体温和肌理的起伏,令扶楹脸颊顿时一烫,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受伤的手腕还在玄悯掌中,没等她离开,腰却被一只冰冷的手臂揽住,重新回到沈覆雪的怀抱。
此时的令扶楹四肢无力已经管不了是谁,任由沈覆雪为她涂抹药膏。
玄悯灼热的灵力才从她体内撤离,却又迎来沈覆雪冰冷的怀抱,为她抹药的指腹也是凉凉的。
她仿佛感觉到身侧投射而来的灼热视线,轻轻推了推沈覆雪,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松开我。”
沈覆雪这才缓缓放手,但却始终拉着她手腕抹药。
伤口恢复如初,沈覆雪也没有松开。
柔软的衣袖滑过玄悯的掌心,他眼睁睁看着令扶楹被别的男人揽入怀抱,可他却无法做些什么,想要起身离开,却听对上她清澈的双眸。
“这里地方足够,法师坐下吧。”
玄悯垂下眼帘,“多谢施主。”
沈覆雪揽住令扶楹的手收紧,对令扶楹道:“小满,你坐这边好吗?”
她坐在玄悯与沈覆雪之间,但沈覆雪实在不想让她与玄悯挨得过近。
“为什么?”令扶楹不想再动。
“里面风要小一些。”
“不想动。”令扶楹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帮鬼兵不知是否又会卷土重来,令扶楹体内的灵力被离奇地消耗,她往嘴里塞了两粒补灵丹补充散溢的灵力。
此时她的传讯石来了消息,令扶楹一时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联系她。
掏出一看,是令槐序。
这时候灵寰岛的试炼也该结束了,令槐序找她做什么。
【在哪儿?】
【有事儿?】
【是不是尉迟衔月把你藏起来了?】令槐序回到三千域发现人去楼空,府内上下只说尉迟衔月与令扶楹不太方便见客。
令槐序上次与尉迟衔月提过要带令扶楹回折渊殿一事,他只当尉迟衔月故意将令扶楹藏了起来。
本对传讯石不抱希望,可令扶楹竟回复了他。
面对令槐序这句话令扶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现在尉迟衔月失踪一事域主府上下早该知晓,但一直没有透出风声证明府上也在封锁消息。
【我没被他藏起来,现在我好得很,没别的事先不说了。】令扶楹切断与令槐序的联系。
她与令槐序传讯时察觉周围的视线,后知后觉抬头,却发现沈覆雪、玄悯、伶舟慈甚至御风都齐齐看着她。
“小满,是谁?”沈覆雪的视线停留在令扶楹手中的传讯石。
“无关紧要之人。”
周围的目光令扶楹无暇顾及,她在尝试寻找之前缠绕在她指尖的小蛇,它仿佛凭空消失了。
内视自己的丹田和各处经脉,之前那丝似有若无的联系彻底中断。
令扶楹尝试在心里喊它,终于感应到一丝联系。
此时天色大亮,之前袭击她们的成千上万的厉鬼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根本无法察觉他们的藏身之地。
夜幕再次降临,与令扶楹那道微弱的联系逐渐加强。
一个透明小蛇的身影在她脑中出现。
【你是何物?】
小蛇还有些迟钝,慢慢反应过来是令扶楹在与它说话,【我是玉灵。】
【类似剑灵?】
小蛇点点头。
【什么玉?】
【就是你要找的九劫玉。】
令扶楹处于茫然之中,她得到了九劫玉的玉灵?
【所以我们现在是已经契约了?】
【算是吧,但只是临时契约,而且你契约的是我,而非九劫玉。】
一般而言就如佩剑,剑身自然与剑灵是一体,但如今它的情况却有些复杂。
【我已经被吞噬得差不多了,侥幸得以逃脱,如今九劫玉被另一个坏家伙控制。】
【这个坏家伙是鬼煞?】
玉灵继续摇头,【原本只有我,但百年前分化出新的玉灵,它自邪恶中诞生,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魂璎,难听死了,若不能将它净化,后果将不堪设想。】
玉灵还能有俩,令扶楹长了见识。
【所以现在你被排挤了?】
玉灵不说话了。
【我会回去的。】它说得有气无力,没有半点自信。
令扶楹想得到九劫玉,那就必然会和玉灵口中的坏东西打交道。
【你知晓鬼煞吗?】
【只是为那个坏家伙卖命的蝼蚁罢了。】
鬼煞在它眼里只是蝼蚁,那个坏家伙怕是难搞。
【我能帮你找到它,但你需要帮我解决魂璎,不然我和你,乃至整个大罗洲都会成为彻覆灭。】
令扶楹不认为自己有与此物抗衡的力量,若当真如此凶险,她犯不着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察觉她的退意,玉灵又道:【我会帮你的。】
你都被压着打,还帮她,令扶楹并不信任它。
却在思索之时,四周弥漫浓重的煞气,令扶楹收敛心神关注周围的动向。
一个人影由煞气凝聚而成,在数万鬼兵的朝拜下出现,面庞是男子模样,但长得实在不敢恭维。
“不知几位前来可是找本座?”粗粝难听到一定程度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视线缓缓移到沈覆雪和玄悯身上。
他不是两人的对手,但他丝毫不惧。
无人回答,鬼煞心生不耐,面容扭曲。
这瞬间,身后涌起惊涛骇浪般的煞气,做过之处皆被煞气腐蚀,沈覆雪的霜烬劈开煞气,刺眼的光芒将夜空撕裂成两半。
但煞气无法斩尽,铺天盖地彻底遮住他们的视线,甚至扰乱他们的判断无法准确感知到鬼煞所处的位置。
【肯定是它干的。】灵玉在令扶楹脑子里道。
【现在只有让我回到九劫玉,趁机抢夺回控制权才有可能解决这个坏家伙。】
令扶楹一边思索玉灵的话,一边观察四周,她的手被沈覆雪紧紧拉着,而周围其他地方也被玄悯他们包围。
【要如何回到九劫玉?】令扶楹冷静问。
【我现在只能感应到微弱的联系,再过几日与九劫玉的联系恐怕会被彻底斩断,而你现在需要找到九劫玉的具体位置,在此之前,你要与我彻底绑定契约,我才能有与其抗衡的能力。】
【所以你在吸取我的灵力壮大自身?】
灵玉百口莫辩,【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等我夺回九劫玉控制权,到时你就是我的主人,好处数之不尽。】
【可若你失败了,那我岂不是也要送命?】
灵玉不吭声了。
所以目前的情形,令扶楹只要不想死,就绝不能与它彻底缔结契约。
煞气和周围尖锐刺耳的厉鬼哭嚎声搅动令扶楹的神经。
就在此时,头顶一块巨石压来,令扶楹立即御剑而起,躲开它的攻击,可这血红的玉石像是遮住天空,血色刺目,飞身躲到何处也无法逃脱此物的。
令扶楹眼中笼罩一层血雾,再次恢复视线时,已经置身在一个血色的囚笼之中,巨大的石窟,墙壁像是长满血管不断蠕动,输送血液,脚底发烫,她的鞋底正在被腐蚀。
令扶楹动用灵力包裹自己的身体,抵御这些煞气,但她体内的灵力始终有耗尽的时候。
迅速观察四周,这里只有她一人在,不见沈覆雪他们的身影。
令扶楹召唤佩剑,注入灵力迅速刺向墙壁,铮鸣刺耳,剑尖竟出现一个缺口,而墙壁不见丝毫痕迹,她的攻击只是挠痒痒。
【灵玉!】
令扶楹尝试与它联系,但没有半分回应,石沉大海。
心跳剧烈,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加速的声音,这里猩红一片像极了人体
内部,又仿佛置身地底熔岩。
她立即取出传送符,但注入灵力的传送日没有丝毫反应。
“别费劲了,你出不去的,乖乖等死吧。”
不知从何处传来这道声音,不断环绕在她耳边。
“那个废物也不过如此,绑定的宿主更是弱得可笑。”
“你若是乖乖供我差遣,或许本大人大发慈悲能够饶你一命。”
“你在何处?”
“何处?总归你这种蝼蚁是找不到我的。”
“是么?你不出现难道是怕我找到你杀了你?”
此话一出,死寂。
令扶楹捏紧手心,那些腐蚀她身体的煞气浓度忽然增强,灵力大量流逝,她的手心汗湿,因为未知心中涌起不安。
幸好来大罗洲之前买了不少补灵丹,足够她撑上一段时间。
“呵呵,你说话口气倒是很大,你即便站在你面前你也杀不了我。”
一团漆黑之物出现在令扶楹面前,它身上的腥臭味浓重得令她作呕。
“其他人呢?”
“你何必关心其他人,你若不答应归顺于本大人,那你就和他们一起去地下团聚吧!”
丹田内的灵气越发稀薄,令扶楹还要强撑着和这个不知道是个什么的鬼东西周旋。
“大人,我自然犯不着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那就先把那个废物给本大人交出来。”
它口中的废物自然是玉灵,但令扶楹连自己都没办法让它现身。
“我真不想与它有什么联系,是它自己找上我,我也拿不出来啊。”
令扶楹还在心里联系灵玉,它不是说有办法夺回九劫玉的控制权吗,可现在影儿都没见着。
普通攻击对这个鬼东西没有用处,令扶楹想着脱身的办法。
她还在努力尝试联系灵玉,脚底的灼烧感强烈,面前的鬼东西还在虎视眈眈。
“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
“大人等等,我这就将它交出来。”
她伸出中指,一条透明小蛇盘旋着出现。
“你……你竟然出尔反尔!”灵玉的语气充满不可置信,满脸伤心欲绝。
鬼东西见二人反目,甚是快活,“你这个废物,看中的人也不怎么样嘛,还想赢我?你用什么来赢?老老实实被我吞噬多好。”
一缕黑色浓雾自它身体张牙舞爪扑向灵玉,将它卷入腹中。
“大人,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我誓死为你效忠,永远不会忤逆您。”
对令扶楹的恭维它很受用,它正好拿那人修无可奈何,眼前此人正好能够发挥用处。
正要说话,可它腹中发热发烫,像是烧起一团火,立即想要将灵玉吐出,却无论他如何嘶吼,甚至将触伸入腹中也无法将玉灵驱逐。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玉灵死死攀在它的核心之处,想要将它捣毁。
仅凭它自然不可能,但令它惊喜的是,它选择的这个人修竟然有能克制这坏东西的法宝。
令扶楹也是灵机一动,现在她已经能够短暂操控天火,便让与她缔结临时契约不会被天火所伤的玉灵携带天火进入那坏东西的腹中。
天火疯狂炙烤灼烧魂璎,它凄厉尖叫,身上浓重的煞气被天火灼烧得稀薄。
可令扶楹和玉灵都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没多久它便喘着气再次振作,“不过是些小小的把戏,你们也配与本大人作对?”
这回它没有任何迟疑,能够刺入骨髓的煞气将令扶楹和灵玉一起笼罩。
在这万分凶险的时刻,她用天火包裹自己,隔绝煞气的攻击。
这天火是天地至纯之物,正是煞气的天敌。
“此地就是九劫玉内部,我要趁机抢夺回九劫玉的控制权。”玉灵道。
但这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这回不死也够呛,令扶楹一口气吞下数瓶补灵丹,三天内的灵力顷刻间充盈,她立即将其渡给灵玉,成败在此一举。
魂璎已被天火灼伤,现在是灵玉的最佳时机,它不管不顾冲出层层煞气直接往九劫玉孕育灵力的胎心,拼尽全力夺回自己原本的身份。
魂璎不过是集邪恶而生,它也将本为天地至宝的九劫玉拖向万劫不复之地,它必须扭转这一切。
灵玉那边的情况令扶楹无法得知,她们缔结的只是临时契约,无法共感。
万千煞气犹如锋利的刀刃来回割着她的肉,令扶楹突破自己的极限,不管不顾彻底调体内的天火,拖住魂璎为玉灵争取时间,如今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没有后退的机会。
令扶楹无法操控如此庞大的天火,她被灼烧得有些麻木,眼前只剩下一片烈火。
凄厉的尖叫嘶吼声响彻她的耳边,令扶楹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在逐渐离她远去。
但她还在努力坚持,机械地往嘴里塞入补灵丹。
【快!快和我缔结契约!我只差最后一步了!】
灵玉的声音不断在令扶楹脑中回想,她根本不知如何和它缔结契约。
只听见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开始连接,随后她感知到灵玉那边的情况。
它正与重伤的魂璎进行争夺,开始互相倾轧想吞噬对方。
与令扶楹彻底结契,它身上也沾染她体内携带的天火,灵力灌输进它的身体,局势调转,玉灵暂时占据上风。
令扶楹不知它们身处何地,周围了萦绕着黑红交错的血脉经络,连接着一颗跳动的庞大“心脏”。
想来这里就是它们争夺九劫玉的关键。
令扶楹感知到玉灵的情绪心中焦灼,此时也不知沈覆雪和玄悯他们怎么样了。
它们的争夺极为漫长,令扶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沉下心打坐修炼为玉灵提供源源不断的可以与魂璎对抗的灵力。
外面究竟如何令扶楹一无所知,只能全身心支撑灵玉。
这场争夺终于落下帷幕,灵玉到底是天地灵物,由九劫玉亿万年孕育诞生,即便它再微弱,与九劫玉之间的天道连结都远非因灾厄而生的魂璎。
在灵玉彻底夺回九劫玉控制权,时,庞大的的天地灵力但又携带着无数煞气和灾厄之力的驳杂灵力一同涌入与灵玉缔结契约的令扶楹体内。
刺入骨髓的疼痛让再次她陷入昏厥。
……
灵玉吞噬了魂璎,她们已经契约,携带灾厄之力的魂璎入侵她的身体。
即便她体内的天火在与之对抗,可她短时间还是无法奈何得了它。
除非有至阳之物能够与天火一起将它压制。
令扶楹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听见耳边传来温和慈悲能够净化一切污浊的声音。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之人的面庞越发清晰。
令扶楹睫毛颤了颤,“法师?”
“施主,你怎么了?”
这是玄悯第一次打破往日的沉稳,神情慌乱,手指隐隐发抖。
眼前的姑娘浑身是汗,脸颊惨白,眼帘不断耷拉不见往日的鲜活,在他掌中的身体好似随时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令扶楹没有太多说话的力气,摇摇头,几乎陷入昏厥。
玄悯揽着她的身体,神识立即探入她的经脉,却发现体内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那浓烈的凶煞之气几乎入侵令扶楹的丹田,若她彻底被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他尝试像上次逼出鬼气那般将丹田内的煞气排出。
可这次他的灵力根本无法靠近。
无法排出,就只有内部净化这一条路。
玄悯意识到是怎样的办法后,揽住令扶楹的手臂收紧,他在犹豫,不是因为自己即将破戒,而是她是否愿意。
但面对气息微弱的令扶楹,已经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
“施主。”他闭上双眸,在令扶楹耳边颤抖地喊她。
令扶楹睁了睁眼,发出一声极轻的回应。
你可会怪贫僧?
但他没有问出口。
而是低头小心翼翼又倍受煎熬地,虔诚地吻向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不会怪你哒[害羞]
第79章
地上有些凉,不知何时被铺上毯子,令扶楹的后背贴上去时软软的,此时的她有些迷糊。
“施主……”
温和又悠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令扶楹浑身汗淋淋的,她睁了睁眼睛,却对上玄悯如深潭般的双眸。
“法师,你……为何在此处?”令扶楹浑身无力,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眼前的玄悯。
“贫僧也不知。”他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但幸好遇见了她。
玄悯静静注视令扶楹,眼中的平和能够抚平一些躁动,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时刻。见她想要起身,便伸出健壮的手臂让她靠着自己。
“法师,我现在情况有些不好,需要一点时间。”
令扶楹不知玄悯的打算,她还想尽全力彻底炼化魂璎,同时压制体内被她催动的天火。
“施主,贫僧能帮你。”
令扶楹却已经没有精力回应玄悯,她的情况更加糟糕,咬牙坚持,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但是很快,她那些被煞气腐蚀被天火灼烧的伤口像是被温和的水流包裹,逐渐疗愈她的伤口。
……
令扶楹像是置身在一艘风雨中的小舟里,吹来阵阵莲香,和水汽氤氲的气味。
六七月闷热潮湿的连绵梅雨,不知何时才能停歇。身上潮湿,衣裳如何也无法干透,湿哒哒地滴水。
令扶楹皱了皱眉,颤抖着睁开双眼。
但很快被一直粗粝的大手蒙上,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可越是如此,她的感觉越发敏锐,一只滚烫的手隔着衣裳落到她的腰,又落到她的腿。
令扶楹睫毛颤抖,下意识张开唇瓣,接收雨露甘霖。
金色的佛光将二人环绕,也逐渐平息令扶楹体内的煞气。
“施主。”玄悯轻声在耳边喊她,虔诚地吻着她的脸颊。
当真如那济世救人的高僧,渡她,抚慰她。
玄悯将自己的身体与神识剥离,神识不动如山还在坚持他心中所谓的道,身体却早已经沉沦。
……
她做了个梦,与玄悯的梦。
梦中种种让她难以启齿,甚至比之前被惑心魇所控做的梦还要真实。
令扶楹想要动动身体,却有种才从河里起来的沉重感。
而腰上的后颈的触感强烈,她睁大双眼,身体僵硬成了一根木头。
灼热平稳的呼吸扑洒在颈后,本该让人凝神静气的香烛气息此刻却让她浑身发麻。
怎么……回事?
她不敢动,也不敢转头去看抱着她的男人。
这瞬间,她只感觉天崩地裂。甚至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令扶楹闭上双眼,在心默数几声睁眼,但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身上的触感也是。
她腰上的手收紧,令扶楹立即闭眼装睡,可随即她感觉到身后抱着她的男人蹭了蹭她的长发。
然后慢慢放开了她。
但令扶楹能一直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玄悯虽然松开了,但始终没有离开。
她这才想起这是在九劫玉的内部,玄悯自然无法离开,她也无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令扶楹终于理清她们为何会如此。
玄悯只是为了救她罢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换一个人,他或许也是会救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此来看,她将此事想得如此肮脏反而是对玄悯的亵渎,人家只是单纯想要救她。
令扶楹已经回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他不动如山,心如磐石,只是观音坐莲的姿势,大掌握着她的腰托着她。
而且,她们衣着完好整齐。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一起身才发现腰疼得很。
令扶楹踉跄了一下,玄悯下意识要去扶她,但她已经及时稳住身体。
二人谁也没有主动提起那件事,像是默认将此事藏在心底。
令扶楹感觉到丹田内没有被她彻底炼化的至纯阳气。
若是以现在的情况出去,肯定会被人发觉。
“法师,我还需要修炼一段时间,等稳定了再出去。”令扶楹尽量自然地开口。
“好。”玄悯的视线对上令扶楹的双眼,心中一滞,移开视线。
“那个,多谢法师。”令扶楹向玄悯道谢,毕竟若没有他舍身相助,她很可能无法压制魂璎。
虽然已经将它控制,但还未彻底将它净化,它只要存在一日对她们就多一日的威胁。
令扶楹沉下心炼化丹田里残余的元阳,想要借此彻底魂璎彻底解决。
因为玄悯,她的经脉呈现散发淡淡的金光,令扶楹专心修炼。
半月时间已过,期间令扶楹将魂璎身上的最后一缕煞气用天火和玄悯的元阳净化,它也变成像玉灵那样透明的小蛇。
他懵懵懂懂,好似全然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令扶楹思索时,玉灵张开嘴巴,直接将它吞了。
这一幕看得令扶楹目瞪口呆。
【它是冒牌货,留着它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为非作歹。】
令扶楹对于它的想法表示赞同,留下确实后患无穷。
【你已经彻底掌控了九劫玉?】
玉灵晃晃脑袋,【准确来说,我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玉灵有守护九劫玉的职责,却无法支配此物,之前那个坏东西是联合其他人才强行夺得九劫玉的力量,现在九劫玉包括我要恢复鼎盛时期的状态需要不短的时间。】
玉灵与九劫玉相伴相生,也会获得九劫玉反哺的力量,而与玉灵缔结契约的令扶楹也可以受益,玉灵突破,她的修为也会一并增加。
难怪她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提升,不过,因为九劫玉的存在,她体内的天火与九劫玉的天地之力形成平衡,已经不会再威胁她的性命。
并且,对天火的掌控能力又上升了很大一个台阶,比起修为,天火才是她真正的底气。
因为此物伤得了尉迟衔月,也伤得了魂璎,若她将此控制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令扶楹对未来拥有无限憧憬。
只是……若没有气运值,系统说她即便不死于火毒也会死于其他意外,令扶楹对此还拿捏不准。
等等……她要突破了。
令扶楹收敛心神开始突破。
这次她一跃从万象镜踏入灵虚境,令扶楹一想到自己即将追上令槐序的修为就满心欢喜。
他口中的废物,以后说不定能将他踩在脚底下呢!
一旁的玄悯感知到她身上庞大的灵力波动,为她护法,隔绝周围可能的危险。
让她能够集中注意力全心突破。
一旦踏入灵虚境,就能算得上是修仙界的一方强者,突破的风险极高,若是失败轻则止步不前,维持原来的修为,重则修为倒退甚至伤及经脉丹田,一跌再跌。
令扶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不顾疼痛撞击那道万象镜与灵虚境的壁垒。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令扶楹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在她的脑中变得静止,她只能不断重复试探,直到彻底迈入灵虚境。
因为有九劫玉的加持,她越过灵虚境初阶,停留在中阶。
灵虚境之后便是劫灭境……令扶楹简直不敢想象等九劫玉的天地灵力恢复后,效果会有多惊人。
反正她现在已经与玉灵绑定契约,它跑也跑不了。
令扶楹感觉说不出地快乐!
静静等待令扶楹醒来的玄悯对上一双明亮的双眼,他微微怔住。
眼里盛满星光,熠熠生辉,明亮得玄悯不敢直视。
“法师。”令扶楹脸色的笑意僵住,好在这段时日潜心突破冲淡了那日浑浑噩噩的她与玄悯之间的记忆。
她身体也早已恢复如初,连他留下的元阳都已经被她彻底炼化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令扶楹真恨不得自己忘记那日发生的一切,可实在忘不了。
和尚的滋味……也很不错。
那种难以言说的禁忌感,让她仅仅是想想就头皮发麻,腿脚发软。
令扶楹清晰地记得,玄悯甚至在那样的情况下诵念经文。
实在……难为他了。
令扶楹没敢继续去看玄悯的脸,“法师,我们出去吧。”
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令扶楹才想起沈覆雪,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她心念一动,和玄悯离开九劫玉内部,回到乌兰城的那间破败的客栈。
并未看到沈覆雪和伶舟慈他们的身影。
令扶楹走出客栈,却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
她消失了近一月的时间,沈覆雪疯狂寻找却始终未能找到她的身影。
令扶楹仿佛凭空从这个世界消失,沈覆雪寻不到她的丝毫气息。
整个乌兰城,就差掘地三尺,也未能发现她的踪迹,他抓了那失去倚仗战战兢兢的鬼煞。
但还是没能
从他口中找到令扶楹的下落,甚至没有丝毫线索。
沈覆雪甚至无法感应在令扶楹身上设下的护心印记。
可他始终没有放弃寻找,终于在一月后感知到令扶楹的气息,而同一时间,他也感觉到其他气息的存在。
下一秒,他看见令扶楹和玄悯一同出现在他眼前。
沈覆雪失而复得,抱着令扶楹的时候,他才感觉心脏恢复了跳动。
被沈覆雪紧紧抱着,头也被他按在他宽阔的胸膛,令扶楹真的快要窒息了。
“师尊,我要喘不上气了。”
沈覆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忙松了几分力气,但始终没有将她彻底放开。
她掂了掂脚,终于从他的肩膀位置露出一双眼睛,却迎上伶舟慈泛红的双眼。
令扶楹也很迷茫,这是……咋了?
这短短一月的时间,他好像瘦弱了很多,身体单薄得像是一张随时能被风吹走的白纸,他肤色惨白,显得眼尾的那抹红极为鲜艳。
等平复了心情,沈覆雪终于将她放开,越过她的头顶看向身后安静以待的玄悯。
“小满,你可还好?”沈覆雪上上下下检查令扶楹的身体,确保她没有受伤。
“师尊,我挺好的,没事儿。”令扶楹瞥了玄悯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没事就好。”沈覆雪捧着令扶楹的脸,“你与玄悯法师在一起?”
令扶楹尽量自然地点头,“阴差阳错正好碰上了。”
“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师尊说来话长,我之后再与你说吧。”
令扶楹注意到一旁被捆着的如丧考妣的鬼煞,走到他面前,此时的他一点没有之前的嚣张姿态。
这鬼煞作恶多端,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法师,他就劳烦你了。”
令扶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只能交给对这些精通的玄悯。
“施主请放心。”
伶舟慈盯着令扶楹和玄悯,不知为何,自从二人回来后,之间的氛围说不出得奇怪,像是容不下其他人。
伶舟慈在猜测,令扶楹和玄悯消失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操纵轮椅到令扶楹的身边,“如今鬼煞已经解决,接下来可要返回了?”
令扶楹已经拿到九劫玉,此地无需久留。
但她还有一件事要办。
这场天灾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生前的血肉被献祭供养,死后却也不得安宁,被鬼煞和魂璎利用,怨气恶念缠身不得入轮回。
现在令扶楹已经驱散九劫玉上的煞气,曾被鬼煞和魂璎操控的百姓魂魄也得以脱身,只待执念彻底消解,便能被被往生门接引重入轮回。
正想着,无边夜色之中,出现一道道打开的门,在黑夜里像是一盏盏亮起的灯。
无数透明的游魂汇聚,从那道门离开。
门打开又合上,持续了一整夜。
令扶楹惊奇地看着。
伶舟慈他们不知发生了何事,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玄悯为他解释,“他们已经摆脱怨念重新得以进入轮回。”
解决鬼煞后,几人离开乌兰城。
这场天灾的秘密就此掩藏在这座城池之中。
罪魁祸首正是乌兰城城主与魂璎。
贪欲造就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血脉和成千上万百姓,他被深不见底的贪欲反噬,让乌兰城一步步走向覆灭,甚至整个大罗洲都险些因此陪葬。
九劫玉九劫玉,若以贪欲和灾厄怨念为食,最终只会将其反噬,降下劫难。
它的力量被城主和魂璎不受节制地利用了上百年,又降下如此可怖的天灾,现在堪堪只剩下躯壳,但仅仅如此,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可以见得,九劫玉的真正实力。
*
几人出城时城外早已围起城主府的修士护卫。
城中的异常他们早已知晓,那些厉鬼在一夜爆发后,离奇地再未出现。
大家猜测是沈覆雪他们所为。
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
得知鬼煞甚至城中厉鬼都已解决这个好消息,立即派人传讯至洲主府。
营帐内设了好酒好菜,庆祝顺利归来。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似乎气温回升了一些,并未再像之前那样寒冷。
但也或许是因为她契约了九劫玉。
令扶楹高兴,想到自己未来一片光明,高兴得不得了。
性质一高,就多喝了几杯,坐在她身旁的沈覆雪看着满脸笑意的令扶楹,没有阻拦。
反正有他在,喝醉了也不碍事。
虽然不知她为何如此高兴。
在这场酒宴上玄悯有些格格不入,他既不喝酒学不沾染荤腥,听见沈覆雪与令扶楹的说话声,下意识看向两人。
不知不觉,他握紧了酒杯,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他才松开手。
散了宴席后,沈覆雪抱着喝醉的令扶楹回了营帐,玄悯和伶舟慈眼睁睁看着他抱着人离去。
坐着不动的伶舟慈跟上了二人。
御风一个不留神,发现少主已经消失不见。
回到营帐,沈覆雪将怀中醉醺醺却异常兴奋的女孩放到床上躺下,但她却抓着他的手臂借力坐起来,显然并没有醉得人事不省。
“师尊。”
“怎么了小满。”
“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沈覆雪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
“回去看看尉迟衔月在不在。”
现在尉迟衔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不踏实。
龙脊峰与此地并不算远,可沈覆雪有些不放心留下令扶楹一人。
“你快去!”
“那你先睡下了我再去。”沈覆雪为令扶楹脱去鞋袜,解开她的衣裳,再仔细盖上锦被。
见她盯着他,沈覆雪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很快就回来。”
令扶楹看着沈覆雪的身影消失在房中。
可她没有困意,翻了个身,盯着轻轻摇晃的烛火。
紧闭的屋中不知何时吹来一阵风,将烛火熄灭。
屋中变成漆黑一片。
令扶楹脸色却不见慌乱。
她闭上双眼不久,寂静的夜里,花瓶诡异地咕噜噜滚落至床脚。
令扶楹紧紧拽住被子,可那盖得严丝合缝的被子却逐渐拱了起
来,像是有什么钻入了被子。
她的身上又感觉到阴冷黏腻的触感,令扶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后她的手指被紧紧缠绕,身体也被重重的压着。
在她的裙摆被轻轻蹭起来时,令扶楹立即催动天火,“尉迟衔月你能不能去死!”
她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还有压抑着痛苦的低喘声。
显然他中招了。
“夫人,可想我了?”
尉迟衔月带笑的面庞自她面前出现,只是若隐若现甚是吓人——
作者有话说:阴魂不散的前夫哥又回来了[摊手]
第80章
二人四目相对,令扶楹一巴掌给他扇了过去,却穿透了他的脸。
尉迟衔月温柔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拜夫人所赐,我如今才成了这副模样。”尉迟衔月俯身靠近令扶楹,盯着她的双眸。
“夫人的修为似乎精进了。”眼中透出好奇,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缠着我究竟想做什么?”
尉迟衔月的出现证实了一切,这段时日那个跟踪她的鬼东西确实是他,阴魂不散烦死了。
“夫人之前和我琴瑟和鸣,如今好似变了一个人。”
谁和他琴瑟和鸣,可真不要脸。
越说他的语气越是平静,可从眼底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他情绪的起伏。
令扶楹不想与他多说废话,天火席卷他的脸,在乌兰城与魂璎对峙时,她对天火的掌控能力与日俱增,如今已经能够收放自如。
只是还未能发挥出它全乎的实力,只能依靠原始的手段让天火焚烧尉迟衔月的灵魂。
他隔着火光看着令扶楹,即便面容被烧得扭曲狰狞也没有移开视线,“夫人,你杀不死我的。”
尉迟衔月的手穿过淡蓝色的天火,牢牢握住令扶楹的手腕。
“何必再浪费时间,三千域有何不好,你若不喜欢我们夫妻二人四处游历不久好了。”尉迟衔月低头去吻她。
但只触碰到她的脸颊,他动作一顿,捕捉到令扶楹眼中闪过的厌恶,他的身体一顿。
骗子。
尉迟衔月紧盯着她的脸,彻头彻尾的骗子。
甚至不惜联合沈覆雪将他耍得团团转。
可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气定神闲,镇定自若,像个端方持重的清雅贵公子。
“夫人,要么随我回去,要么……”
“那你杀了我好了。”
就看他现在这样究竟是否杀得了她。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我只会将你带回去,这些时日夫人你怕是快活得很吧。”
“沈覆雪、玄悯、伶舟慈包括令槐序……”他捏紧令扶楹的手腕,逼视她的双眼,眼神明明灭灭,“谁才是你的入幕之宾?还是说,他们都是。”
还有脸质问她了,就算她睡了千百个也与他无关。
“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你要是羡慕,我自然不会干涉你,你和一个还是无数个男人做什么,我都双手双脚赞成。”
听见她说他与男人做什么,尉迟衔月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感。
“那夫人可真是大度。”
“你赶紧滚!”
可尉迟衔月却在她身边躺下,“自然可以,要滚一起滚。”
尉迟衔月可以触碰到她,令扶楹却无法触碰尉迟衔月,唯有天火能够稍稍对他产生伤害,但也伤不了他的根本。
既然是鬼,那就要用对付鬼的法子。
令扶楹的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攥着,只能单手捏诀制作高级驱鬼符,但接连几张符纸贴到尉迟衔月身上,也未能对他造成伤害。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将我带走。”令扶楹冷声道。
尉迟衔月却也不急,他靠近令扶楹,困倦地想要抱着她入睡,这段时日他没有一日安宁,像是对令扶楹身上气味,她的体温上了瘾,即不抱着她挨着她就无法入睡。
她在乌兰城消失的那段时日尉迟衔月陷入茫然之中,生活好似没了目标,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好在令扶楹又回来了。
但令扶楹却不想让他好过,将天火附着到自己的手腕,若尉迟衔月握着就会遭受被烈火焚烧之痛,可他却不怎么在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紧紧抱着她。
尉迟衔月自从成了鬼,温热的身体变得阴冷潮湿,触碰着她时,浑身沾了粘液一般无法摆脱。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跟踪她的脏东西并非尉迟衔月,让沈覆雪去一探究竟,彻底搞清楚这一切,若当真是尉迟衔月,那就让沈覆雪彻底毁了他的肉身。
但现在显然已经不需要了。
“沈覆雪随时会回来,你最好赶紧走。”
一提起沈覆雪,尉迟衔月就想起被她欺骗的日子,“夫人你以为威胁得了我?”
现在尉迟衔月肉身都没了,按理说肯定不是沈覆雪的对手。
况且若他当真有有足够的手段,根本犯不着在沈覆雪离开后才出现。
令扶楹与尉迟衔月对视,毫不示弱,反而眼底透出几分讥讽,这样的神情刺痛了尉迟衔月的双眼。
手指在她的手腕轻轻摩挲,感知她脉搏的跳动。
“你没有与沈覆雪结契吧?”尉迟衔月清楚地记得她与沈覆雪联手设计他,想要将他置于死地时,令扶楹并不愿意与沈覆雪成婚。
如此一想,心里的烦躁消退些许。
令扶楹却笑着道:“你认为呢?”
她顶着尉迟衔月的视线,不顾手腕上那只手越来越重的力气。
“沈覆雪长得好,活儿好,听话懂事,与他双修我的修为飞涨,这么一个绝佳的道侣,我为什么要错过。”
令扶楹不清楚尉迟衔月现在对沈覆雪的态度,可以想到能够恶心他,她就痛快,恨不得说得越仔细越好。
“够了!”尉迟衔月伸手要去掐她的脖子,可又渐渐松开。
令扶楹去掰他的手,但他纹丝不动,把她气得够呛。
“既然这么缺男人,不如我来满足夫人你。”
令扶楹一听却止不住笑,笑得快把自己呛到,“尉迟衔月,你好大的脸。”
一个死断袖,竟然告诉她要满足她。
笑着笑着她感觉到大腿上的触感,微微变了脸色。
发现她的变化,尉迟衔月俯身与她靠得更近,“夫人为何这幅表情?”
虽然她和尉迟衔月的体验一言难尽,也匆匆结束,但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她可不想再体验一遍,恶心死了。
令扶楹的表情豪不遮掩,尉迟衔月去触碰到她的腰,剥她的衣裳。
察觉他打算做什么,令扶楹拳打脚踢,“别碰我!”
和尉迟衔月怎么样已经足够恶心,他现在还是个鬼。
谁要和鬼做什么。
令扶楹的反应太过抗拒,尉迟衔月不屑于做强迫别人的事情,自然也没打算当真准备做什么,况且他现在尚且是鬼身,还需要重塑□□。
但令扶楹的反应还是让他十分愤怒。
“夫人,我会一直盯着你。”
二人之间凝滞的气氛被打破,尉迟衔月听着门口的声音。
“沈覆雪才走,伶舟慈又过来,夫人,想不到夫人你的口味和癖好如此特殊,那样的病秧子你竟也能看得上。”
“他是可以随意供你玩弄,还是病秧子别有一番滋味,才让你连他也能接纳?”
“尉迟衔月,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肮脏。”
“那夫人你可敢说,你没有与沈覆雪做什么?没有与那和尚卿卿我我?”
“……”
不仅卿卿我我,还把人睡了的令扶楹豪不心虚地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羡慕,我绝不拦着你。”
他与沈覆雪做什么也好,还是与伶舟慈纠缠也罢,只要别来她眼前碍着她。
门口伶舟慈还未离开,他似乎听见了说话声,攥紧手心。
令扶楹毕竟是被沈覆雪带走的。
她喝醉了,谁知对她心怀不轨的沈覆雪会对她做什么。
“令姑娘,你睡了吗?”伶舟慈强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
“一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冒雪前来也是辛苦,夫人,可要让他进来坐坐?”尉迟衔月佯装善解人意地问。
令扶楹冷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确实该让人进来。”
她动了动手腕,“怎么?让我躺在床上和伶舟慈聊?”
尉迟衔月盯了她一会儿,松开了手。
他看着令扶楹披衣而起,对门口道:“少主请进吧。”
伶舟慈原以为会看到沈覆雪,却发现屋中只有她一人,此时的令扶楹披着外袍,松下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看着已经准备入睡。
这是伶舟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令扶楹,再这样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闻到空气中的淡淡酒香,伶舟慈脑子有些发晕。
脸也逐渐灼热,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他微垂睫毛没有再去看眼前衣衫略有些凌乱的令扶楹。
“少主此时前来可是有事?”令扶楹短暂摆脱尉迟衔月,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说干了的嗓子。
随便给伶舟慈倒了一杯。
伶舟慈握着茶杯半晌没动静。
令扶楹莫名其妙,“少主。”
他这才回神,今晚他也不知不觉喝了些酒,原本在吹着风还算清醒,可此时在令扶楹面前,还是只有他们二人的昏暗房中,伶舟慈好像生出些许醉意。
“乌兰城一事暂时告一段落,你是想继续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还是回府上?”
令扶楹是打算直接离开,她已经拿到九劫玉,自然是想去哪儿去哪儿,只是气运值有些恼火。
想到这个,她将目光对准面前的伶舟慈,能刷一点刷一点嘛。
“我也不知,目前我只想四处游历,大
罗洲我已经待了挺长一段时间,或许会去别处看看。”
这是要走的意思,伶舟慈看着眼前的令扶楹,想问她自己是否也能同往,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不再多留一段时间吗?大罗洲疆域辽阔,还有许多其他地方可以游历。”
“还是不了。”令扶楹置身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已久,这样的景色固然壮丽,但看久了也想看看别的风景,参加其他城池举办的盛会。
见她去意已决,伶舟慈放下茶杯。
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醉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之人。
令扶楹总是想去哪儿去哪儿,而他永远只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他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只想将她留下,或者带上他。
但显然,她并不想,毕竟他们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令扶楹。”他张了张唇,喊着她的名字。
之前他都装模作样喊她令姑娘,但其实他更喜欢喊她的名字。
还想像沈覆雪那样,喊她小满。
“你能帮我一件事吗?”他问。
“什么事?”
伶舟慈颤了颤睫毛,“你过来。”
令扶楹想到尉迟衔月还在,便走到伶舟慈身旁,“怎么了少主?”
“我感觉我有些热,不知道是不是发热了。”
令扶楹低头仔细看着伶舟慈,他脸色发红,双眸也蒙着一层雾气,湿漉漉的,连睫毛都被沾湿。
一副柔弱能够任人宰割的模样,好似无论怎么欺负他,都不会推拒,即便拒绝也能轻松将他禁锢。
她看得入神,伶舟慈能够唤醒人心底那些隐藏起来的欲望。
“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很烫?”伶舟慈望着她,他坐在轮椅上需要摇头与令扶楹对视,喉结轻轻滑动着。
伶舟慈的额头生得也很好看,令扶楹鬼使神差伸出手,柔软的掌心贴紧他都额头。
但她感觉不出究竟是否发热。
“似乎,是有点烫。”令扶楹咕哝了一句。
伶舟慈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将她的手移到他都脸颊,呼吸微微急促混乱,“那你再摸摸这里呢?”
这里好像更烫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离得很近,近得稍稍低头,或者伶舟慈仰头就能吻到她。
二人之间药香混合着酒香,屋内的气温在不断升高,本因为尉迟衔月的到来已经清醒的令扶楹此时好像又有些醉了,醉意慢慢上涌。
她有些迷茫,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伶舟慈。
她的手被伶舟慈带着落入了他的衣襟,触碰到他形状生得极好的锁骨,温热细腻的触感,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让人爱不释手。
甚至想要继续往下探索。
此时的令扶楹脑子有点不清醒,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手指还停留在他的锁骨。
他都衣襟微松,这样看着甚至能够看到他的胸膛,令扶楹脑中跳出伶舟慈那好看的腰线,和粉嫩的肌肤。
收下的肌肤紧绷,极速瑟缩了一下,令扶楹不敢再动,惊慌地与伶舟慈对视。
二人的呼吸都乱了一瞬,伶舟慈紧紧握着扶手。
不知不觉间,伶舟慈的手放到令扶楹的腰间,轻轻一带,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
怀中的身体好软,好温暖……伶舟慈想一直抱着她不放开。
这个时候他想,令扶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甘之如饴。
甚至格外急切,可她只是一副无辜茫然的神情看着他,而他自己则是一只勾引单纯姑娘家的狐狸精。
心跳加快,眼前的唇瓣就像香甜可口的点心,他颤抖着身体,吻向令扶楹的唇。
可在即将触碰到她时,伶舟慈发现她趴在了他的肩上,唇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她好像醉倒了。
伶舟慈抱着她,之前他就发现了,令扶楹很轻,他即便体弱趴在他肩上却也没有多大的负担,可她虽然轻,却并不瘦,压着他的地方……
耳根滚烫,相贴之处更是烫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伶舟慈没有叫醒令扶楹,就这么抱着她,可这里毕竟寒冷,时间一长他也有些吃不消,大腿和手臂都在发麻,便操控轮椅缓缓到了床边。
他抱着怀中姑娘,尝试着起身将她放到床上,还是有些艰难,可最终还是成功了,只是他身体无力,一下子趴在了令扶楹的身上,他及时撑着身体才没有压到她。
睡着的令扶楹很乖巧,半点没有平时与他呛声的痕迹,睫毛弯弯的,唇瓣软软的,头发和身体香香的。
伶舟慈忍不住低喘了几声,在即将吻到令扶楹的唇时,她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污秽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伶舟慈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的视线从她唇上挪开。
“我见你醉得睡着了,把你放到床上,但我身体……所以一不小心摔倒了。”
令扶楹揉了揉脑袋,她今晚喝得还是太多了,下次要稍微节制。
“少主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见令扶楹的脸上不见半点的害羞,坦然得好似面对的不是一个男人。
她面对的自然不是男人,而是喜欢男人的gay子。
伶舟慈脸色难看,从她身上起身。
“那我走了。”
他竟想要令扶楹挽留他,虽然并不太可能。
“嗯嗯。”
伶舟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尉迟衔月,请问你看够了吗?你恐怕偷窥别人已经成习惯了吧。”令扶楹嘲讽。
可她没有听见回答。
令扶楹皱皱眉,现在她已经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不知他究竟是真的消失,还是在暗中看着她。
也不知之前她察觉到他的存在,是他故意为之,还是他隐藏的手段并非毫无破绽。
“尉迟衔月,你偷偷摸摸躲起来,可真是恶心。”
可还是毫无动静。
她躺下了,一想到此人或许在暗中盯着她,一举一动都会落在他的眼中,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直到沈覆雪回来,令扶楹也没有看到尉迟惜月。
他身上沾染着外面寒冷的霜雪气,褪下外袍,又用灵力将身体微微捂暖才拥着令扶楹的后背。
“小满,怎么还没睡?”
“尉迟衔月就在附近。”
沈覆雪顿了下。
“我已将他的肉身彻底摧毁,别担心。”
沈覆雪轻轻擦去令扶楹脸颊的汗水,一边去搜寻尉迟衔月的位置,可还是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即便他不想承认,但失去肉身的尉迟衔月也极为难缠,因为天道的制约,他根本杀不死他。
“我永远都在。”
沈覆雪迟疑片刻手臂揽过她的背,抱进自己怀里,“小满,我们成婚吧,只要成婚昭告天下,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到那时,尉迟衔月就没有了机会。
但他显然忘记了自己正是趁虚而入上的位——
作者有话说:曾经的正宫,现在的小三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