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用嘴渡药

    在那些形形色色的话本中,每到危机关头,男女主都是用嘴渡药,看起来效果颇甚。


    只不过沈闻霁没有尝试过,她不知道这种情节在现实中到底好不好使。


    纠结犹豫之际,不远处传来粗暴的呼喝:“你们两个,去那边搜。见到可疑人等,一律拿下盘查!”


    沉重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如同催命鼓点,沈闻霁大气都不敢喘。


    不能再犹豫了。


    她拧眉瞧着眼前的谢昀卿,咬咬牙心一横。


    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哪怕这下再不成功,自己也算仁至义尽。


    谢昀卿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命该如此!


    沈闻霁将白玉瓷瓶里倒出来的药丸放在手心上,闭上眼睛狠狠塞进自己嘴里,她抄起一旁的茶盏,猛灌几口温热茶水。


    白皙纤细的手指覆上他的喉结,因紧张微凉的指尖紧紧扣着他的两颊,掐着谢昀卿的下颌迫使他仰头,接着用力将人拉近。


    视线落在那唇线流畅,紧抿的淡红薄唇上,沈闻霁深吸一口气,稍微低头,视死如归地闭眼吻了上去。


    两唇相贴,温软与滚烫的触感在颅内炸开,彼此的呼吸纠缠交织。


    原本陷入混沌的谢昀卿,身体猛地一僵,倏地回过神来。他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失控,满脑子都是唇上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


    沈闻霁……她、他亲了他?


    倘若是几分钟前,他定是心里极度欢喜雀跃的。可如今他发现沈闻霁或许真的是男生……


    谢昀卿扪心自问,如果他被男生亲了会怎么样?答案很明显,他会心生厌恶,会忍不住将嘴唇擦破皮,更会一剑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但……倘若那个人是沈闻霁呢?谢昀卿沉默,他哑口无言,他不知道。


    而现在,沈闻霁的唇堵在他的唇上,微颤笨拙的舌尖去碰他的唇缝,贴着他的唇试图撬开齿关。


    这一瞬间,谢昀卿承认自己爽到了,他甚至有几分享受,竟……舍不得推开,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


    他喜欢男人?不,他只是喜欢沈闻霁。


    谢昀卿喜欢沈闻霁,这点不会随任何改变。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热烈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无论沈闻霁是男是女,只要……是这个人就好。


    这轻缓的吻落在唇上,也落在他的心尖。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情潮,让他不可自控地放任自己沉沦。


    沈闻霁紧张得眼睫乱颤,死死闭着眼,凭着在合欢宗典籍里看过的那点皮毛,生涩小心地尝试着。


    伴着心脏剧烈地跳动声,湿软的舌尖怯生生地探入,笨拙地往里亲了亲。还没顶开牙关,她自己先承受不住这过分的亲昵,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和书上教得不一样?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脸上的热浪几乎要将她融化,掐住谢昀卿脖颈的手都有些发颤。


    “咚咚——”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粗暴的砸门声。


    “里面的人,开门!例行搜查,再不开门,休怪我等强闯。惊扰了贵客,先说声得罪。”门外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沈闻霁的心跳瞬间飙到了顶点,恐惧与羞耻交织,让她几乎窒息。


    她不清楚是因为害怕门外的人突然闯进来,还是因为她正在和谢昀卿接吻。


    一声带着委屈和焦急的呜咽,含糊地从两人紧贴的唇缝间泄出:“怎么还不张嘴……”


    沈闻霁又急又累,正准备放弃,红唇即将撤离的瞬间。身旁人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衣摆。


    紧接着,那片原本被动承受的薄唇竟骤然反客为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灼热的温度,穷追不舍地贴了上来,甚至更加深入地吮吻纠缠。


    缱绻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烤红了沈闻霁的脸颊和耳根。


    沈闻霁:“???”


    难道谢昀卿的药效又复发了?


    掌心触碰到的喉结烫得惊人,只需微微滚动便给沈闻霁带来阵阵酥麻,她有些招架不住,颤颤巍巍松开手。


    尽管内心总觉得,目前的状况不太对劲,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借着谢昀卿主动亲她的契机,舌尖用力一顶,她将口中的药渡了过去。


    细微的水声在耳边响动,混着药丸融化的苦涩,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沈闻霁感觉有些缺氧,眼底泛起氤氲的雾气,湿淋淋的唇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她迷迷糊糊的,总感觉事情发展脱离了她的掌握。


    不过,药真的渡过去了。


    她本以为离谱荒诞的话本剧情,原来都是真的吗?


    门外的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带了几分誓不罢休。


    大汉依旧嚷嚷着:“最后警告,开门!”


    沈闻霁猛地找回一丝理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谢昀卿,她狼狈地用手背擦去唇边暧昧的银丝。


    她的唇被亲的有些肿了,鲜艳红润,触碰时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她踉跄着扑到窗边,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谢昀卿。见他呼吸平稳地倒在榻上,似乎睡得不省人事,总算放下心来。


    想必,今夜之后,他也不会记起发生的一切。


    那……最好不过了。


    最后深深看他一眼,在屋门被暴力撞开的轰然巨响中,一道轻盈的身影从窗口掠出,彻底融入浓重的夜色。


    冷风从敞开的窗呼啸灌入。


    在榻上闭眼的谢昀卿突然坐起身,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他冰冷的视线扫过门口冲进来的几个莽汉。


    “滚。”一个字,裹挟着凛冽的杀气。


    那几个大汉被这眼神骇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谢昀卿缓缓坐起身,修长的手指带着某种珍视的意味,轻轻抚上自己残留着余温的湿润唇瓣,那里仿佛还烙印着属于沈闻霁的柔软触感。


    直到,他回屋探望乌奉,依旧没回过来神,指腹仍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角。


    一进屋,医师慌里慌张地跪地:“乌奉公子又发作了,这个药应该是合欢宗流出来的,药性极烈。如果没有解药,可能真的要与人交合,才能完全解开。”


    而乌奉,早已在床上扭成了麻花,面色红润,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呻吟:“热……好热……”他甚至伸手想去抓谢昀卿的衣袖。


    指尖尚未触及,谢昀卿已嫌恶地拂袖甩开,声音冷得像冰:“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乌奉:“???”我都快烧成灰了,你还讲这个?


    谢昀卿看着乌奉汗津津的脸,和衣衫半敞的狼狈模样,眼底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恶心?


    这更让他确信,自己对沈闻霁的感觉,与对其他任何男子都截然不同。


    “我医术浅薄,着实是没办法啊。使出浑身解数,只能短暂压制片刻,无法根除。”医师汗流浃背,生怕谢昀卿治他一个救治无用的罪。


    传言喜怒无常的醉花楼掌事人,此刻却意外地平静,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指腹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拿纸笔来,我应该知道药方。”


    乌奉闻言,身上的燥热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要给我开方子?谢昀卿你那半吊子的岐黄之术……是想毒死我泄愤吗?”


    “唔,”谢昀卿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应该毒不死。我方才服过解药,或许能默出个大概?”


    乌奉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药效都快被怒火冲散了:“你根本没中药。你吃什么解药?有解药为什么不给我拿来?”


    “聒噪。”谢昀卿冷冷打断,“不想难受就闭嘴,我一心烦就想不起来了。”


    乌奉:“……”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把满腔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憋得脸色由红转青。


    -


    沈闻霁先是和晏叙碰头,她将幻术锦囊抛给他,厌弃道:“这个你拿走吧,感觉没什么用。”


    晏叙摸不到头脑:“你用了?”


    “差不多吧,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找我了。”沈闻霁含糊道,接着吩咐他再去盯着谢昀卿,有什么动向立马汇报。


    处理好一切,沈闻霁回到合欢宗,将药瓶归还给母亲。


    母亲见她安然无恙,惋惜问道:“他没吃?”


    “谢昀卿不小心误食了一个,多亏母亲赐药。”沈闻霁将白玉瓷瓶重新放回去:“药瓶物归原主。”


    “他恢复好了?”


    “多谢母亲关心,我走之前看了,他已无大碍。”


    “怎么可能?”母亲微微眯起眼睛,冷哼道:“你真当合欢宗的顶级药如此便可轻松化解吗?就算有解药,哪怕是合体期的修士,没有三五个时辰,都不可能完全恢复。”


    沈闻霁骤然抬起头,指尖攥紧衣摆:“难道……”


    母亲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儿瞬间煞白的脸色,勾唇替她说道:“他在骗你。”


    “母亲的意思是……他根本没吃红豆酥,也没中药。见到我的种种反应,不过是装出来的,打算戏弄我、看我笑话?”沈闻霁声音颤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退下吧,今日我也乏了。”


    沈闻霁缓缓行礼,脚步沉重着走出了母亲的寝殿。


    倘若真像母亲所说的那样,谢昀卿根本没事,那他苦痛难耐的样子,那个辗转缠绵的吻……都是装出来的吗?


    一股被愚弄、被羞辱的滔天怒火直冲天灵盖。


    沈闻霁狠狠用手背擦拭着红肿刺痛的唇瓣,咒骂道:“一肚子坏水的臭狐狸,演得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戏子。”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沈闻霁刚睁眼就收到谢昀卿仙鸽传书捎来的信,她瞥了一眼,往桌子上一扔,权当没看见。


    想必那锦囊幻术也没什么用,没准这厮早就识破了,在这和她演呢。


    气死了,近期她再也不会理他了,也不想看见他。


    走出合欢宗,在路上正好和前来找她的晏叙撞上。


    晏叙十万火急地说:“我发现谢昀卿正在调查合欢宗,或许大师兄的失踪和谢昀卿有关。此时此刻,他正带人往合欢宗赶去,说是要找合欢宗主细谈。”


    “找合欢宗主?”沈闻霁心头一沉,急得踱步:“我身份尚未暴露,不方便见谢昀卿。但如果放任他去见母亲,就凭母亲直爽的性子,肯定也会把我的身份抖搂出来。”


    “除非……”沈闻霁心生一计。


    反正谢昀卿也骗了她,她反骗几次,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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