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傅红雪做了一个分外缠绵旖旎的梦,那在梦中与他肌肤相贴、尽情尝试画册中姿势的人起先脸上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面纱,可越到最后面纱退去,脸部便越发清晰,直到那个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心中的人缓缓靠近、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倾吐气息在他耳畔轻轻说道:“阿雪。”
傅红雪猛然于早上惊醒,然后发现了身下的不对劲。
他浑身热汗,身体也滚烫得很,汗珠不住地自胸膛上面滚落,又滴在被褥上浸湿边缘。
他双手抓着被子,面上也潮红一片,盯着被子上的某处既羞窘又慌乱,还有欣喜和害怕,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原来他竟是对阿月有着那般的心思吗?
他梦中的人完完全全是阿月的脸,此刻再不明白过来路小佳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何用意,傅红雪便与傻子无异,而他本就对阿月情根深种,稍微一点拨,他就能够立刻意识到他的感情。
傅红雪苍白却肌肉隆起恰到好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下,他身材虽瞧着瘦削精悍,却是脱衣有肉,配上苍白的肤色很有看头,此时又透着红,就更显“诱色可餐”了,简直不容忽视。
好半晌,傅红雪才缓缓回神,但面上的红潮仍未完全退去。
他掀开被子,又盯了会儿极为私密的那处,然后才缓缓伸出双手慢慢地给自己换一条新裤子。
他的右脚自骨碎重塑后已经休养了两个多月有余,期间照看良好,不晓得是不是用药也极好的缘故,再加上他身体也被温养的不错,竟是痊愈的很快,他几乎每天都能够感受到他右脚的变化,令人期待。
而阿月为他做过检查,言明再过段时日,他右脚上面的绷带便可以拆下来,然后慢慢锻炼、康复行走了。
现在,傅红雪也能够稍稍的动一动他的右脚,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但仍旧叫人欣喜不已。
他换了裤子,又坐上轮椅,然后不需要下人帮忙,自己去将换下来的衣物洗干净。
只是才刚洗完,一个下人便带着路小佳留给他的信找过来。
“信?”傅红雪疑惑地接过,路小佳为什么昨天不直接给他?
下人道:“路少爷说这信第二日再给您,说是给您一点反应的时间。”
虽然他也不是很理解这句话,但既然是路少爷的吩咐,照做就是。
傅红雪接过信,下人离开。
他拆开信件,上面只有两行字——【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了吗?】
【你真的很好懂,我都能够看得清楚,盟主那般聪慧的人又岂会看不明白呢。】
路小佳抛下那两本小黄/书和留下这信的行为没有别的意思。
他只是想提醒傅红雪一下,让他注意到他对盟主的感情并非单纯的敬仰和在乎,而他觉得盟主这么些年一个女子都没有接受,更不用说去接受一个男子了,何况还是一个年龄比他要小的男子,估计看明白傅红雪的情谊却不挑破也是不想伤了他吧。
但他却明白,傅红雪往后会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甚至执念颇深,陷入魔障。
傅红雪这样一个人,一旦认定了的感情是无法轻易被改变的。
而若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对傅红雪本人来讲,还是对盟主,或许皆不是一件好事,需得及时止损才行。
趁着发现的早,及时挑破傅红雪眼前的那层迷雾,叫他好好想清楚,以免日后情深受伤,痛彻心扉。
甚至可能叫傅红雪与盟主越行越远,背道而驰。
那都不是路小佳所愿意见到的。
可惜,他叫傅红雪看了个明白,却着实低估了傅红雪现在对月笙的感情。
不必等以后,现在就那般炽烈汹涌,以前只是还没有意识到没有爆发罢了,而一旦意识到……
就如同此刻,才刚看完路小佳写给他的信件,傅红雪便心神俱震,双手颤抖,那张薄薄的信纸便翩然地从他的掌心间飞落下去,落进地上残留的水渍里,霎时浸湿模糊了上面的字迹,叫人再也看不清楚。
傅红雪紧紧揪住了胸膛前的衣襟,一瞬间面上原本残留的潮红尽数退去,变得煞白不已。
他仿佛疼痛难忍一般,在轮椅上面弯下了腰,嘴里嗬嗬出声,眼睛也红得厉害。
阿月、阿月知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自己对他那样肮脏的、亵渎他的感情?!
不、怎么可以……
他不想要看到阿月逐渐冷漠远离他的目光!
是不是等他的右脚痊愈,等他的癫痫之症也稳定下来后,他就要和阿月分开了?
傅红雪红着眼眶想,这是不伦的觊觎,是他对阿月抱着不该有的心思。
他怎能在梦里对他做出那样亵渎的行为?
如果阿月当真知晓了……
傅红雪的视线落在那张已经变得墨迹满满的信纸上,随后浑身抽搐地倒下轮椅。
他的癫痫之症竟于这个时候发作了。
等到月笙处理完事务赶回来后,傅红雪已经被挪到床上,还昏迷不醒着。
他被下人发现,然后及时去请了大夫,大夫再压制了他身上的癫痫之症,这时刚针灸完。
月笙便让下人送这大夫离开,然后坐在了傅红雪的床边。
他不是很理解,他离开前傅红雪还好好的,怎么又被刺激的发了病呢?
他想了想,最近也没有任何消息能够叫傅红雪情绪激动啊?
随即,他招来下人询问。
在得知路小佳给傅红雪留了一封信后,月笙恍然。
之后,月笙给傅红雪输送了内力温养,让他缓缓醒来,等他睁开眼睛,月笙倾身去扶他。
傅红雪望着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竟是躲开了月笙的手,面容苍白道:“我、我自己起。”
月笙顿了顿,收回手道:“阿雪,你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发病?”
“我问了下人,说是你在看过小佳给你的信件后就变成了这样,小佳在信里写了什么?”
傅红雪闪躲着月笙的目光,沉默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说:“什么、都没写。”
“真的?”
“……嗯。”
月笙叹了口气,直说道:“他是不是挑破了你对我的感情?”
傅红雪倏地一惊,耳边像响起炸/雷般抬起头,不敢置信道:“你、你为何?”
“为何知道信的内容?”月笙道:“其实不难猜,我既然能够看出你对我的感情,自然也能够发现这几天小佳那探头探脑观察的姿态,你脸上的神情本就没有多少遮掩,他能看出来不难。”
傅红雪的脸色再度变得苍白不少,肩膀也轻轻颤抖起来,他像是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然后,月笙的双手便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面不允许他逃避,轻声说道:“害怕我会讨厌你吗?”
“是,害、害怕。”傅红雪的声音打着轻颤,却诚实地回答着。
他垂眸,不敢去看月笙,握紧双手。
阿月问他的问题,他永远不会不回答。
既然阿月已经知晓,就没有必要再隐瞒。
他会怎么想自己?
会觉得带回来一个麻烦吗?
会后悔当初那样帮了他吗?
阿月是如此好的一个人,而自己却对他有着那般不堪的心思,他……
“我不会讨厌你,其实……”月笙说道这里顿了顿。
傅红雪的心紧紧提起。
就听月笙继续往下说去:“其实从知晓你对我的感情那一刻起,我很开心,因为你对我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那天,在那家小小的客栈里,你推开那扇门进入后,我的眼光便落在了那个身穿黑衣,手拿黑刀的人身上,否则固然要调查当年的真相,我却也有另外的办法去揭穿……”
声音明明入耳,却仿佛远在天边一般不甚真切,令他好似在梦中一样,怀疑这些话当真不是他在白日做梦吗?
不然为什么,他听出来的意思竟然也是阿月喜欢他?
这真的有可能吗?
还是说……这又是阿月怜悯他的一番说辞?好叫他的癫痫之症不再轻易发作?
傅红雪红着眼眶道:“你放心,我会控制好情绪,不叫病情再反复,我……”
“你认为我在哄你?”月笙道。
傅红雪沉默。
阿月一向是这么好的人。
月笙哭笑不得,阿雪还真是,唉,对自己也太没有信心了。
他可没有说假话。
他确实对傅红雪一见倾心。
少年持刀走来,外表冷漠孤僻坚硬,裹着厚厚的壳子,面容苍白,拖沓着脚步,有着自己的节奏慢慢行走,目不斜视,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动容。
可是,在他的眼底却燃烧着漆黑的火焰,那样的冰冷却旺盛,欲要烧尽一切,连自己也包括在内。
所以,月笙不可避免的被他所吸引了。
这是一个令他心疼的人。
而当他有了心疼的念头,自然也就会有心动。
“我可没有在哄你。”月笙轻声说道。
然后他慢慢靠近傅红雪,在他不敢置信的眸光中将唇印了上去。
一触即离,却令傅红雪心神俱颤,陡然睁大了眼睛。
第82章 盟主X小傅(16)(完)
月笙轻轻一吻,却叫傅红雪呆呆傻傻了。
那副模样,他今日想起来还是想笑。
之后傅红雪好不容易回神,却握紧他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月笙看他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样子,就让他重新躺下歇息,可傅红雪却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望见那般忐忑不安、不确定的眼神,月笙便也走不开了,当晚也是歇在傅红雪的身旁,两人睡在一起。
然后第二日,不知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缘故,当月笙醒来,就瞧见傅红雪眼眶泛红地看着他。
“昨天、昨天不是我在做梦对吗?”傅红雪紧张而急促地问道。
不是梦才对,否则今日阿月又怎么会还躺在他的身边。
月笙轻抚他的脸颊,点头说道:“自然不是梦,你我两情相悦。”
傅红雪眼眸里那一瞬间绽放出的光芒恐怕月笙这辈子都会牢牢记得,那般的深刻和令人动容。
他的情意如此单纯却炽烈,也汹涌澎湃,就如之前在他眼底瞧见的那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如今火焰仍在,却变换个颜色,也变得炙热无比,可却仍要也将他一样的燃烧殆尽,并且义无反顾、一生不悔。
月笙便又抚了抚他的脸,对他不吝啬地露出笑容。
傅红雪激动的脸都红了,嘴唇紧抿,很想对月笙说些什么,却又不晓得从何说起。
最后,月笙将他揽入怀里抱着他,给予他最温柔最坚定的情绪传递,让他得以确定也得以安心。
傅红雪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他给他的安全感。
一个童年没有一丝幸福的孩子,哪怕长大成人有时候也仍是脆弱的,需得好好呵护。
月笙不介意再陪着他“成长”一回,成长到傅红雪的心也变得坚实,再没有一丝缝隙,成长到他再回首过往时,不再为其而牵动悲伤的情绪,学会了放下,学会了不去在乎。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右脚,之后还要为你治疗癫痫之症。”月笙道:“我不会跑,更加不会离开你。”
“你忘记了么,我不是要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你会的吧,阿雪。”
“我会,我会。”傅红雪急忙道,握紧他覆盖在自己脸上的手说道:“我会永远的陪伴在你身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哪怕你赶我走……”
他垂了垂眼眸。
“哪怕我赶你走?”月笙笑着重复道:“你要如何?”
傅红雪轻声道:“可能会在暗处里一辈子注视着你,只要你安好。”
只要你安好,他怎么样都可以。
月笙听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简直软成一片。
随后,两人相拥着在床上躺到肚子咕咕叫才起来。
此后,月笙致力于以行动来消除傅红雪的忐忑与不安感,比如时不时抱一抱、亲一亲,与他之间亲密的举动更甚从前,他也不吝啬对傅红雪诉说爱意的话语和用喜欢的眼神注视着他。
傅红雪终于从恍若做梦般的感觉变成脚踏实地,心也有归处,变得沉稳安定,逐渐的也从不敢去随意触碰他心尖上的人变成也能主动拥抱和亲吻了,虽然亲吻时仍然会非常害羞,连耳根处都通红一片。
月笙瞧着有趣,便在他耳畔轻声说道:“这点程度便已经害羞成这样,以后那事……你岂不是要羞死,阿雪。”
末了还轻笑两声,见他耳根处的红倏地以极其明显的速度蔓延向下,最后没入衣领消失不见,虽窥不到,却也能够想象得到,他衣服底下被遮掩的苍白肌肤又是如何红透了。
“哈哈。”月笙忍不了地笑出声,亲昵地伸出双手揉了揉傅红雪也通红的脸颊,道:“真可爱呢,阿雪。”
傅红雪也温暖起来的掌心去握紧他的手,垂下眼眸被调侃得不知晓该说什么好。
但他蓦地想起路小佳当时走前扔给他的那两本书籍。
他还想着以后再也不去碰,现在却觉得那话未免为时过早,如今当不得数了。
月笙可不知晓路小佳还扔给傅红雪两本小黄书去看,不仅让他开窍,还让他“那里”也开窍了。
他当真是以为傅红雪对床上之事一窍不通,毕竟他明显生涩,还是个纯情处男。
月笙稍一碰触,他身上的某个地方便会泛起红,就像是含羞草一样,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去逗弄。
路小佳是个杀手,他有很忙碌的事情去做。
这一次离开便好些天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月笙并不担心,武林盟的眼线遍布整个江湖,他能知道路小佳此刻平安,不过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步。
而之后,路小佳的事情虽然办完了,可是他却恰巧遇见了叶开,便与他又在一处解决一些麻烦事。
然后这才得了空,两人一起来信到了别院。
月笙当着傅红雪的面拆开信件,对他讲信上的内容:“小佳没什么事情,他一贯不怎么待在一处地方,喜欢在江湖上闲逛,叶开还在陪着花白凤,不过花白凤对报仇的执念太深,现在仍然还未放弃。”
不过显然,叶开也不是会放弃的人。
他不可能去放任花白凤胡乱复仇一番,牵扯无辜的人,却也不会抛下她这个母亲不管。
唉,这些事情本就掰扯不清楚,希望到最后能够有一个结果吧。
放下信后,月笙就对傅红雪笑道:“小佳也给你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上说什么了?”
傅红雪看完信,没有隐瞒道:“他问我现在怎么样,问我们现在怎么样。”
信上也如之前那般只是两句话。
月笙撑着脸道:“那你要怎么给小佳回信?”
他喜欢看傅红雪每每不好意思的表情。
果然,傅红雪抿着唇说道:“很好。”
月笙挑眉,噗嗤一声笑了:“就这两个字吗?”
“嗯。”傅红雪点头:“就这两个字。”
他让他惊吓一回,虽说是好意,但他也要让路小佳猜测一回。
谁说傅红雪不会开玩笑的,他也明明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且还会小小的报复一下。
但他能够这样做就也说明一件事情——说明他把路小佳当做真正的友人了。
既是友人,无伤大雅的玩笑自然开得起。
于是,傅红雪便真的这样回信了。
……
三个多月过去,傅红雪的右脚恢复得极快,痊愈的也很好,终于能够拆开束缚下地行走了,他还不能走得太快,但走得很稳,虽然很慢,但却已然不是以前那种走路的姿势了,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地踏出。
傅红雪的心是激动的,面上也是欣喜的,他的右脚终于正常了,就也好像终于有了能够配得上阿月的资格,他可以不去在乎旁人的目光,却怕他仍然是个跛足跟在阿月的身边,惹得阿月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慢慢来。”月笙扶住了傅红雪的胳膊不让他走得太快太急,他道:“这之后就得进行康复训练了,总会走得更稳当,速度也会变快,等到了最后,你的右脚便会一点异样都没有了。”
哪怕现在一时不适,也不会令傅红雪觉得难受,只会让他对以后更为期待起来。
“嗯。”傅红雪欣喜道。
同时他一把将月笙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叶开和路小佳之后是同时回到江南的这所别院来的。
他们已经知晓傅红雪的右脚康复,慢慢会变得与正常人行走时无异。
这无疑是一件喜事,路小佳为傅红雪开心,叶开就更为傅红雪欣喜了,所以哪怕手头上还有事情,他们也要回来为傅红雪的右脚得以痊愈专门庆贺一番,因为右脚痊愈了,傅红雪也终于能够稍稍喝酒了。
傅红雪接受他们的善意,也与叶开把酒言欢。
在知晓真相后,他并未对叶开产生过丝毫怨恨,因为他明白叶开也是无辜的。
上一代的恩怨就终结于上一代,而现在的他们要往前看。
这是阿月经常与他说的,傅红雪已经深刻的意识到,往后的人生才是最为重要的。
待傅红雪直说他已经看开后,叶开的面容不由变得复杂和替他高兴。
叶开举杯道:“喝酒,我敬你,傅红雪。”
“一起。”傅红雪不需要他来敬自己,举杯与他相碰。
路小佳待他们喝完这一杯后,自己也加入要碰杯。
“哈哈哈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叶开大笑道。
傅红雪的面上便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大概不行,阿月说我现在还不能过量饮酒,所以浅尝为止。”
叶开注意到他对月笙的称呼,顿了顿放下酒杯,点头说好。
路小佳也在看傅红雪。
今晚他们喝酒盟主并未来参与,这也就方便了路小佳问一些事情。
他道:“你上次给我回信只有‘很好’两个字,看来是真的很好?”
傅红雪面上的笑意便忍不住加大了,“嗯,是真的很好,我、很幸运,如果以前的那些遭遇都是为了那日遇见阿月,那我甘之如饴。”
“谢谢你,我该敬你。”傅红雪看向路小佳道。
路小佳明白他什么意思,心中虽然惊奇盟主竟也是喜欢小傅的,却也欣喜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与傅红雪碰了碰杯,道:“不用谢我,也不必敬我,没有我的话你也总会意识到的,祝福你们。”
不过就是或早或晚而已,以盟主的性格,倘若对傅红雪有意,也早晚都会挑明。
但傅红雪还是敬了敬他,算是为还那两本小黄书吧。
叶开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心中却仿佛坠着什么,他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很好’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与盟主有关吗?”
傅红雪为何要敬路小佳?
奇怪,祝福又是祝福什么?
路小佳刚想回答,就在这时,月笙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他看着三人笑道:“总该喝够了吧,叶开,小佳,你们才刚回来,今晚早些休息,阿雪,别多喝酒。”
“嗯。”傅红雪温柔地应了。
他同时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叶开便看着他一步接着一步慢慢地走向月笙,然后两人竟是携手离去。
他瞪大了眼睛,酒杯没有拿稳,掉落在桌上,酒液洒了出去。
路小佳瞅了眼,以为他是震惊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便开口将他知道和做过的事情说出。
“他说很好,就是在说他与盟主很好。”
“想来盟主也是心悦傅红雪的,幸好小傅不算是单相思。”
“盟主和傅红雪,他们两个虽然皆是男子,但看起来也很登对,不是吗?”
路小佳说完便往嘴里抛了两颗花生,一边嚼一边看叶开的反应,询问:“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叶开终于回神,否认道:“……不是、自然不是。”
他没有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只是……只是什么?
他愣了愣,然后摸着自己的胸口想,只是他心里怎的这般苦涩呢?
……
过后,叶开与路小佳没有在这里留多久就走了,毕竟他们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做。
叶开没有流露出异色,也笑着祝福了月笙和傅红雪,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他想,不是他晚了一步。
因为他早就在盟主身边了。
而是,他就算提前意识到也无法去改变什么。
傅红雪比他更需要这份幸福。
“唉,这下子,我对你是愧疚不起来了。”叶开摸了摸鼻子笑道。
傅红雪的右脚好转,治疗他的癫痫之症便也提上日程——针灸、推拿、药浴。
有些和之前温养身体的流程一样,但不同的是,再次经历时他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面对月笙,傅红雪总是情难自制的,可不想唐突他却又总会压制自己,既是冲动又不免渴望,却还得忍耐。
他每次针灸都要完全脱去上衣,露出苍白而健硕的胸膛。
而每次针灸完,胸膛、后背都会覆盖着一层薄汗,苍白不显,红润透入肌理。
他克制着起伏的胸膛,眼神却一日比一日的炙热、越发的叫人不能忽视。
他越压抑,心中的渴望便会越多、越盛,到最后就像是慢慢积攒的水盆,当爱意盛满,便总会有溢出的一天,控制不住的蔓延、继而爆发……
月笙感受着他越发滚烫的身躯和呼吸间也流转的抑制低喘,抚着傅红雪的头发道:“要不要去坐船,阿雪。”
“嗯。”傅红雪倾身在他唇上克制地落下一吻。
月笙的话,他没有不答应的时候。
于是在傅红雪行走已与正常人无异时,月笙便又带他去坐船了。
不过这一次,船上只有他们两人,让船随波漂流,一直到湖中央,四周无人,清静不已。
傅红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月笙,眼底既是不确定也是期待。
月笙靠近他,抱着傅红雪的腰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轻笑着低声说道:“今晚红烛帐暖,与君相约,可好?”
傅红雪不由得一下子收紧也抱住他的手臂,控制不住地低喘两声,随即狠狠地压制下去,鼻间尽是炙热的呼吸,嗓音异常暗哑道:“好,今晚、今晚……阿月,不许反悔。”
“怎会反悔。”月笙抚着他的脸颊说:“现在天还大亮,未到晚上,你且等待,我们先来钓鱼吧。”
傅红雪胸膛起伏两下,闭了闭眼睛,压下眼底炽烈的红色和汹涌的欲念,无声点了点头,他怕自己说话会暴露出点什么,可哪怕他此时不说,面上一点一点浮现出的潮红却还是将他的状态暴露的一干二净。
虽然答应月笙等待着,坐在船边钓鱼。
可傅红雪焦灼的心情又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压得下去。
他像是站在烈火烹油的锅里,马上就想跳出来一样。
可是,他又格外的听月笙的话,通常不去反驳他,在答应后又怎么可能反悔。
于是他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犹如一个岩浆快要从其中喷涌而出的雕像,或许已经出现丝丝裂纹。
直到月笙再也压制不住的笑声响起。
傅红雪终于忍耐不了地一把扔开钓竿,然后拦腰将月笙抱起。
月笙摸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跳动异常激烈的心脏,笑道:“还以为你会忍耐到什么时候。”
“你、你故意的。”傅红雪的声音有些委屈,道:“其实不必等到晚上,是不是?”
月笙:“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会信。”傅红雪点头。
月笙:“好,那我就是故意的。”
他又忍不住笑起。
傅红雪却只觉得他生动不已的模样更令人欢喜。
他抱着月笙进入船舱,将他放在床上,望着此刻在他身下的人不免口干舌燥。
然后月笙的双臂揽了上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你会么,阿雪?”
傅红雪眼眸一深,他怎么可能不会,他学了很久。
于是他不再忍耐,带着心中汹涌的情感低下头去,两人一起倒入被褥之中。
湖水微微泛起波澜,带动着船只也摇摇晃晃起来,缓缓的,轻波微荡,两人所在的屋内帘子尽数放下,窗户只留一道缝隙,从这里可窥见外面的湖光水色,却无人可从外面窥得屋内春色荡漾的美景。
傅红雪到底只有理论,从未实践过,此时第一次难免生疏笨拙,可双手却仍紧箍着月笙不见一点放松,他难耐地在他身上亲吻着,炙热的鼻息喷洒,也带起月笙身上的阵阵红潮。
“阿月、阿月……”傅红雪叫着他。
他像是一只莽撞却又小心翼翼的猛兽,生怕将怀里的人类舔坏、用牙齿在他身上划出红色的痕迹,唯恐伤了他,却又也很想张嘴将他吞吃入腹,细细品尝,永不分离。
所以他干脆手脚缠绕着他,肌肤相贴,衣衫褪尽,已然浑身毫无秘密可言。
那看过的小黄本此刻在滚烫发热的脑海里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傅红雪满目尽是月笙白润如玉的身体,眼睛通红一片,身体也越发紧绷,像是拉紧了的弦,蓄势待发。
见他浑身都沁出薄汗的模样,月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拉起傅红雪的手开始引领他……
傅红雪突然想起第一次与月笙相见时,在干燥落寞的边城,他就像是天边皎洁的月亮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清隽出尘,遗世独立,周身满是干净的气息,不染尘埃。
他还犹记得在客栈初次相见的那一眼,立刻便将他的心神攥紧,他那时还不知,那便是一眼钟情的滋味,也幸好如今他没有错过,两情相悦的感觉便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而天边的月亮也终入他怀,被他染上无边的艳色,花露采撷,紧紧绞缠。
原来人生还有这般极乐之事,与心爱之人水/乳/交融,不禁令傅红雪想要落下泪来。
他也的确眼眶通红,紧紧抱住月笙,在他耳畔、脸颊,脖颈等处不断拥吻。
“我好欢喜,阿月。”傅红雪低声道。
月笙抚摸着他汗湿的背,轻声说:“嗯,我知晓。”
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月亮,捧起那抹月色,全部浸染上自己的气息。
这一夜的后半段,傅红雪也终于想起了那小黄本上面的内容,由生疏到熟练,不过只差实践一次的距离。
于是今夜变得格外漫长,白日宣那什么还不够,晚上仍在继续,可怜月笙快要被压弯了腰。
湖上三天两夜后他们才重新回到别院内,月笙打着哈欠,傅红雪却简直容光焕发,不变的是,他仍然黏在月笙的身边,半点离不得,稍稍分离一会儿,傅红雪便想起身去找人。
月笙倒也随他去黏着,喜欢他这番模样。
他道:“江南若是待腻了的话,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药理治疗是一方面,但保持愉快的心情也很重要,久而久之你的癫痫之症就不会再发作了。”
傅红雪其实已经不去在意他的癫痫了。
因为有阿月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他的癫痫之症便永远都不会再发作。
他点了点头,说:“有你在的地方,去哪里都好。”
因为有阿月在,他开始看到了这世上不一样的风景,原来这个世界是这般的美好、明亮。
“那我们过段时日就出发?”月笙笑着牵起傅红雪的手。
“嗯,好。”
傅红雪抱着他心爱的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83章 苏弟弟X大堂主(1)
这江湖总是风波不断,一件事情结束,又总会有新的事情出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正常不过。
最近,江湖上便有一件事情流传甚广——那就是江湖里竟然出现了一位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他名月笙,年纪轻轻,却医术了得,自称从海外学医归来,是到中原来寻找自小失散的亲人,他的亲生哥哥。
为了这仅剩的亲人,他可以付出一切,而谁若是有他亲人的一点消息,他还会有重宝酬谢,并且答应对方三个条件,无所不应。
江湖传言这用来酬谢的重宝也有三个东西。
分别为——绝世秘籍《北冥神功》,可吸取他人内力,化为自身北冥真气,毫无弊端不说更是阴阳兼具,且更能兼容天下武功、内力既厚,无不为其所用,更能使得毒之不侵,内劲强凶霸道,出手时有莫大威力、真气浩荡,所谓“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便是如此神功了。
其二便是,他手中有一颗先天玄真丹,吃下后可凭空得到一甲子的内力,抵得上旁人修炼几十年的时间。
这最后一个答谢之物则是,海外藏宝图半份。
这传言一出,天下皆惊,四方震动。
因为这三样东西不管是哪个都足以掀起江湖的血雨腥风,引得人人追逐觊觎、贪婪窥伺,必然会想要占为己有,而谁会去管这位月大夫的亲人,谁会浪费时间去寻,直接杀人夺宝,抢了不就完事。
但是有这般想法的人却都预料错了。
只因为这位月大夫不仅医术了得,且他的毒术更是厉害。
未曾见到他如何出手,想要害他杀他夺取他宝物的人便就在他的面前不出两息吐血而亡,且死状千奇百怪,各有千秋,或全身肿胀血管爆裂而死、或自掐脖子突然窒息而亡,又或是五官溢血、五脏六腑俱都化为血水而死。
总之各不相同,有的死得安详,有的人却死状凄惨,端看他对月大夫说的是什么话,或是那天月笙的心情如何,若他不爱听,那你就死惨点,若面上冠冕堂皇,背地里暗藏杀心和别有目的,那就给你个恩惠,让你死得全尸,若是小人中的小人,伪君子一样,那就再死惨些,做他几天药人,然后再抛尸。
总之,这位月大夫虽医术高绝,却也全身是毒,碰之即死。
他还极为聪明,一眼就能够识别出到底谁别有用心的接近他,哪怕表面再和善,他也心知肚明。
最为重要的是,这位月大夫也是身怀武功的,且还不弱。
虽然他的武功和他的毒术比起来稍逊一筹,自保却不成问题,加上他的毒术,那旁人就更难以伤害到他了。
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毒术则更加诡秘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敌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很有可能早已中了他的招,最后毒发,不得不求饶保命。
月笙的毒术令人胆寒惧怕。
可他的一手医术却也令人趋之若鹜。
毕竟在这江湖上受伤乃是常有的事情,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则在哪里都受欢迎。
这位月大夫做事随心所欲,治疗什么人也全看他的心情。
他可以随手救治路边的老妪,将她断了的双腿重新接起,并且分文不取,也可以救下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令他筋脉重续,从原本的废人竟是可以重新练武了,他还可以先救下被人一剑刺中心脏的采花贼,然后在他成功活命后又用毒折磨、毒死了他,言道试验一下心脏若是被刺中,这人可不可以活命,结果是,若得他救治,那便是可以,但既然是采花贼,那还是死了更好,于是浪费药材无数,辛辛苦苦救治来的采花贼马上又气绝身亡。
类似的举动还数不胜数,倒也令江湖上的人多少了解了一下这位月大夫的品性。
他是有医者仁心的,却也任性骄傲,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旁人若是想要勉强他,那必然只会是旁人倒霉,旁人若是讨好他,那他还有可能看在心情好坏的程度出手救人。
有的他不要报酬,有的却会索要更多,甚至能够令对方倾家荡产的程度。
自然,倘若谁给他提供亲人的消息,那么他也必然会信守承诺,奉上重宝和答应对方三个条件。
于是前面那个办法既然行不通,江湖众人便只得老老实实地替月大夫寻人——寻找他的亲生哥哥。
但这又怎么会是容易的事情?
“怎么不容易?”有人不禁问道:“月大夫还能不知晓自己亲人的名字么,再者,既然是月大夫的亲人,肯定和对方样貌相似,不是说这唯一的亲人乃是他的亲生哥哥,两人没有相差几岁,想必长得也差不多。”
那人便叹口气说:“真不是这样,你想得太简单了。”
“……?”
找人不就这样找,能有多复杂?
“月大夫还真不知道自己亲人的名字,连个信物也没有,他说与亲哥哥分开时年龄太小,后来自己改了名字,又发烧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只记得他有一个亲生哥哥,至于哥哥姓什么叫什么,他忘记了。”
“那月大夫长什么模样,别人总看得见吧,照着他模样找不就是了。”
那人便又叹口气说:“这才是重点,格外的不好找啊。”
“……?”
知晓长相还不好找吗?
“因为月大夫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天人之姿,琪花玉树一般,你若亲眼瞧见他便会知晓,原来这世上也是有真仙人在的,他长得遗世独立,独一无二,我想,再无第二个人能够长成那般姿容,所以……”
所以这江湖上的人又能够去哪里再寻一个长得与月大夫相似的人?
能够与他有一两分的相像,便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至于再多的,他看这江湖上根本没有人。
所以那些抱着侥幸心理、企图随便找个人便领去月大夫面前说这是你兄长的江湖人士,无不被下毒折磨一番、铩羽而归。
有的哪怕编造出精心的谎言,带着一个毁容的人前去,最终也会被月大夫拆穿,继而毫不留情的处置对方。
因为月大夫的手里有一份药方,可以用血来验证彼此是不是至亲之人。
这下子,一些存着骗人心理的便不敢前去了。
可他们却又格外的不甘心,总得再想些法子……
就这样,月笙一路自海边而来,前往汴京,期间可真是发生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事情。
快要到汴京的时候,他与一伙人马相遇,先是救下了一位叫做田纯的女子,然后又杀死了一个叫做白愁飞的人,与一个叫做王小石的少侠、一个叫做温柔的女侠结下仇恨。
后来他们分开,月笙却被那位叫做田纯的女子请走了。
王小石追踪无果,温柔也离开了,他也只得孤身一人来到汴京,并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帮助对方打退敌人,后与对方结义成兄弟。
而月笙此时,正在六分半堂做客。
天空中,一道极快速的身影盘旋,最后在夜色的掩盖下落入一栋楼里。
这只有半个手臂大小的金雕带着一封信件落在窗沿上面,悄无声息,看样子已经来了这里很多次,轻车熟路地用喙敲击三声紧闭的窗户,随即,那窗户开启从缝隙里伸出来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取下信,收回,又伸出手抚摸了两下金雕的翅膀,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泄露些许,最后他收回手,轻轻道了声:“去吧。”
金雕这才展翅飞起,动静很小,除了窗户里的人再无半个人察觉。
月笙跟着田纯来到了六分半堂。
他不来不行,因为六分半堂的雷老总雷损派了许多人“请”他来。
客气有之,威胁也有,还有利益相诱。
而六分半堂作为汴京的两大江湖势力之一,月笙想了想,便去了。
金风细雨楼晚了一步,没能把月笙请回去,只得遗憾地离开。
六分半堂内。
“哈哈,月大夫,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雷损哈哈笑着走向月笙,极为热情地伸出手去。
眼看要被握住双手,月笙躲了躲,道:“我不喜欢外人碰我,而且,雷总堂主难道不怕我身上有毒?”
雷损一顿,继而面上毫无异色地收回手,仍笑道:“好好,不碰便不碰,唉,我这等粗人如果有哪里唐突了月大夫,还请月大夫勿怪,只是汴京龙潭虎穴,水深得很,我担忧月大夫初来乍到,没有去处,这才让小女将月大夫请来六分半堂,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月笙的身边有田、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雷纯。
他的身边有雷纯一路陪伴,其中将他请来这里,雷纯也出了不少力。
此刻雷纯也笑意盈盈地看向月笙,随着雷损说了几句话。
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六分半堂极力为月笙呈现如沐春风般的待遇。
而雷损看着月笙的面容,也是心中感叹万分,他还以为江湖传言夸大其实,一个男人能够好看到哪里去,结果今日亲眼一瞧,传言竟还没有描绘出这人一半的美貌,简直真如仙人临世一般,仙姿玉树。
不过年岁也确实不大,约莫才刚到二十吧,一双眼眸明亮有神,顾盼飞扬,正左顾右盼打量着六分半堂。
雷损望着月笙出色的容貌,又想起他手中的那些重宝,他的医术、毒术……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心思。
然后,他转头瞧了眼也姿容绝世的女儿,开始思索起这位月大夫和金风细雨楼的重量相比,到底哪方为胜。
第84章 苏弟弟X大堂主(2)
月笙打量完后,心道六分半堂果然气派,地方真大,不知道哥哥的地盘是否也如此。
他想肯定会比六分半堂更好,毕竟哥哥那里也是不逊色于六分半堂的势力。
月笙来六分半堂是见机行事,不过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他自海外归来前,早就计划到中原后要隐藏真实身份趁机搅弄江湖风雨,并渗透汴京势力,借用明面上的身份来为哥哥做些什么。
他猜到来汴京前会有人来接近他,金风细雨楼被他排除在外,其余的,先到先得。
谁先遇见他,他就和谁走,然后再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一切以哥哥为中心的行动方针,让哥哥的势力独大。
若是这个恰巧带走他的势力与哥哥的势力为敌。
那就不好意思了,活该你倒霉。
比如现在。
六分半堂还真是不走运呢。
月笙瞥了眼雷损,心道老东西,活该你把我请回来,看你的六分半堂要怎么覆灭吧。
雷损乐呵呵地邀请月笙在六分半堂住下。
这么一个医毒双修的人才,还手握重宝,孤身一人初到汴京,毫无背景和势力,岂不是被他六分半堂招揽的绝佳人选。
若是有他入六分半堂,他的势力一定会大增。
不过,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位月大夫加入六分半堂呢?
以利益诱之?
这种可能性很小。
他自海外来,一路上也不是没有其余势力招揽,但都被月大夫拒绝了。
他唯一的心愿似乎只有找到亲人。
可这又很难,难以用这样的条件来令月笙加入六分半堂。
思索半晌,雷损的目光还是不禁落在了雷纯身上。
他想起手下来报,月大夫对女子多有宽容,和雷纯一路上也相谈甚欢。
甚至在他杀死那个叫做白愁飞的人以后,岭南老字号温家的小寒山燕温柔要杀他报仇,却最终毫无所伤的被他放走,可见他对待女人是网开一面的,所以,他的弱点是女人?或许可以从这一方面下手。
雷损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这事能成,那么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的联姻便算了,本也就名存实亡。
因为月大夫能够带来的利益实在令人无法放弃。
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是雷损,其下还有十三位堂主,大堂主狄飞惊,江湖人称“低首神龙”,因为他的颈骨遭受重创,必须永远低首才行,抬不起头来,这是他的标记,却也无人敢因这个而小瞧于他。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
——这是江湖上的人对狄飞惊的赞誉。
他年轻孤寞,总是穿着一身白衣,潇洒中还带着一种飘逸出尘的气质。
他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也是六分半堂的智囊,颇受雷损倚重,他也从容淡定,遇变不惊,是个难得的人才,而这样的人却也深藏不露,令他的对手永远看不出他的深浅,稍有不慎就会最终败于他手。
狄飞惊的样貌也极为出色,他好看到让人一瞧就知晓他就是狄飞惊。
如今,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那便是月笙。
——人称“妙手仙师”的月大夫,他也一眼令人惊艳到知晓就是他的程度。
总之,狄飞惊是六分半堂里最不容小觑的人物之一。
在他之下还有二堂主雷动天,三堂主雷媚,四堂主雷恨等人……
今日,大部分的堂主齐聚,被雷损介绍给了月笙,这可是难得的脸面,可见他对月笙的重视。
而月笙在踏入大堂之内后,便只盯着一个人在看,模样极为认真,认真到旁人忽视不了的程度。
逐渐的,雷损的话便停了下来,看了看月笙,又瞧了瞧被他盯着的人。
他道:“月大夫?”
月笙回神,开口:“你的头真的不能抬起来吗?”
他自然不是在问雷损。
“是,不能。”
一直被他盯着的人正是狄飞惊,他感受到这专注的目光,却依旧从容淡然,面色不变,听到月笙开口说话后才温柔回答他,不卑不亢,嗓音也不疾不徐,悦耳至极,令人好感顿生。
月笙哦了声,又道:“那你想要治疗颈骨吗?”
“一直低着头于视线有碍,看不见前方的人,有时候做事也不方便,你想治疗吗?”
“在下已经习惯了这般。”狄飞惊虽然吃惊于这位月大夫会突然说这种话,但他也早就了解到一些有关于妙手仙师的传言,知晓他做事通常随心所欲,想必也是见到他这种情况难得起了兴趣吧。
但狄飞惊说这话的意思便是拒绝了月笙。
有多重因素。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随意将身体交付给一个还不曾知晓底细的人。
月笙闻言,面上也不见被拒绝的气恼,他道了声:“好吧。”
随后便不再说些什么。
雷损这时就开口道:“月大夫对这样的病症感兴趣?”
他想起这位月大夫一路上也在研究稀奇古怪病症的传闻,也以为他想要研究狄飞惊的颈骨问题。
只是颈骨这个地方对人来讲何其重要,狄飞惊谨慎,又怎么可能刚一见面就将重要的部位交给外人。
月笙道:“确实有些兴趣,很少见颈骨遭受重创变成这样却还能无事的,想要了解一番。”
“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还可以来找我,我随时可以为你治疗,而且还是免费的哟。”
最后一句话他无疑是对狄飞惊说的。
而最后一个字尾音略微上扬跳脱,也显出一些他的性格来。
狄飞惊听着这话,一时没有回答,而听着这尾音倒是想起了江湖上有关他的一些传闻。
——除却格外赞扬这位月大夫的容貌以外,还说他看似性格开朗活泼,无害单纯的模样,却实则心狠手辣、阴晴不定,否则也不会研究出那么多吓人的毒药,让得罪他的人死得凄惨不已。
狄飞惊自月笙进来后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他原本并不好奇,这会儿却难免起了点兴趣。
不过,他也并非一定要看到,所以仍是没有任何动静,但他有话要说。
狄飞惊道:“想要研究狄某的颈骨没有问题,但狄某只会让信任的人去研究。”
“那什么样的人会是令你信任的人?”月笙感兴趣问道。
狄飞惊:“自然是与我同为六分半堂的人,在下可以信任的友人、同伴。”
雷损闻言,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狄飞惊懂他。
月笙:“所以你想要让我加入六分半堂?”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也不傻,当然能够听得出来。
而六分半堂请他过来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
这点他心知肚明,雷损也知晓他明白,六分半堂之外的人也看得清楚。
谁不想要一个毫无势力背景却医术了得、毒术了得还身怀重宝的人加入他们的势力。
六分半堂想,其余势力也想,就看谁下手更快罢了。
现在看来,的确是六分半堂下手更快,将人都请到了自己的地盘上,简直是成功了一半。
所以狄飞惊也很干脆地承认了:“是,不知月大夫意下如何。”
“月大夫先别急着拒绝,雷总堂主和六分半堂诚意满满邀请你加入我们,任何条件都可以谈及。”
雷损及时说道:“没错,似月大夫这样的人才,就算当个堂主也绰绰有余。”
月笙若有所思:“是么,那我若是要当大堂主也行?”
大堂主是狄飞惊。
狄飞惊当即道:“可以,大堂主本就是有能者居之,月大夫当之无愧。”
狄飞惊的胸襟令人佩服。
谁都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如果月笙能够加入六分半堂,那就算要他的大堂主之位有何不可。
这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狄飞惊就算不是大堂主了,他也仍然是六分半堂的狄飞惊,他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甚至,如果因为这一点能够令月笙成功加入六分半堂,那么他还会是六分半堂的功臣,雷损也会更为倚重他、信任他,给予他比大堂主还要更为重要的地位。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月笙的回答。
哪怕他暂时不答应……
“好啊,我加入,我要当大堂主。”月笙道。
雷损眼底冒出精光:“月大夫这么快就同意了?”
他虽然欣喜月笙的加入,却也疑虑他为何会加入的这么快。
别的势力他都没有动心,怎么就突然想要加入六分半堂了呢?
一个大堂主之位就打动他了吗?
这似乎、是不是太快、太突然了些?
怎能不令人心中起疑?
月笙:“你们请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这个么,明人不说暗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也想要拥有权力,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样也好更快的找到我的亲人,六分半堂很不错。”
“否则我若是真不想来的话,有很多办法可以离开,不必非到这里。”
“我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看一看,而现在看来,六分半堂的确合我心意。”
他说完又瞥了狄飞惊两眼。
雷损注意到了,心道,他欣赏狄飞惊?
他哈哈笑出声:“六分半堂能够令月大夫满意真是太好了,月大夫不止可以成为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皆可与我说,不管是财富还是女人,又或是……”
月笙这时打断雷损,轻描淡写道:“哦,女人就不必了,我不喜欢女人,天生喜欢男的。”
“……?”
“……!?”
静。
非常安静。
六分半堂蓦地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然后他们或隐晦或讶异地看向月笙。
月笙则是仍看向狄飞惊,随即才抬起头环视四周,淡定道:“有何不可吗?”
“没有、没有,哈哈,自然没有不可。”雷损当即笑道。
他这回看向月笙的目光里疑虑不禁消除了一点。
他有些懂了。
原来是因为狄飞惊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啊!
第85章 苏弟弟X大堂主(3)
是夜,一道黑影悄悄潜入进金风细雨楼里,这贼人胆大包天,竟是直接靠近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的房间——顺着打开的窗户缝溜了进去,悄无声息,然后猛地扑向此时正躺在床上似乎熟睡的人。
就在那黑影要扑在上面时,床上的人也顺势起身,双手擒拿住了那黑影。
随即,那黑影跌在苏梦枕的胸前,带着亲昵笑意的声音却响起:“哥。”
苏梦枕便也笑了起来:“阿笙。”
他把弟弟捞起,让他同坐在床上。
来人正是月笙,而苏梦枕也不是别人,是他同脉血缘的兄长,亲生的哥哥。
至于那什么自小与亲人分开、失散,不知去哪里寻找亲生兄长的传言自然都是假的,掩人耳目的消息罢了。
月笙自小时候出海,给自己弄了一个“师父”出来,被带去海外,每隔三年可于南海团聚。
后来苏父苏母去世,这团聚便就只剩下兄弟两人,平常时金雕传信,三年一期一到,苏梦枕便会前往南海。
正巧,苏梦枕的师父是南海神尼。
他去往南海便有极其正当的理由,任谁都不会想到还有别的原因。
月笙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其“师父”带离家门前往海外,所以他的存在也很少有人知晓。
到了如今,大部分人也根本不知苏梦枕竟然还有一个亲生弟弟存在,身边亲近的人也就只有一个杨无邪晓得,其余人都不得而知,便就根本不会将现在外面风头正盛的神医与自家楼主联系到一起。
毕竟单看相貌,这两者之间也根本不会有什么联系。
若放在一起对比的话,一点相似都没有。
可偏偏,两人的确是亲生的兄弟,因为月笙是苏梦枕亲自看着出生的。
他才刚生出来不久,模样就已经和小仙童似的,不止与苏父长得不像,与苏母长得也不像。
苏母便说,这是天上的小神仙借由她的肚子托生出来的,此生与他们有缘,是他们的至亲血脉,便好好照看着就行。
苏梦枕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而后,月笙在他们的身边才长到五岁,一个仙风道骨的人便翩然而至,要带他前往海外修习,做他的师父。
苏父苏母以为这是月笙的缘分,虽多有不舍,便也放手让他去了。
此后时常传信,三年一到就于海边团聚。
直到现在,月笙学成归来,总算能够长久的待在中原、待在苏梦枕的身边了。
想起月笙说要帮他的豪言壮语,苏梦枕暗叹一声,道:“你我兄弟二人以后终于能够常常相见,你又何必隐瞒身份想要帮我做些事情,直接来到楼里不就好了,哥哥自然会护着你,以后这金风细雨楼……”
月笙一把捂住他的嘴,手动闭麦,皱了皱鼻子说:“我也可以保护哥哥啊,怎能让哥哥只保护我。”
“我在暗处里能够做的事情要比明面上多许多,谁都想不到我会是苏梦枕的弟弟,那敌人就也不会防备我。”
“而且哥哥,你才因为六分半堂受了伤,哼,若是这次不将六分半堂覆灭,难消我心头之恨。”
“还是说哥哥,你仍惦记着那雷纯雷大小姐?不会要因为她而对六分半堂手下留情吧?”月笙眯起眼睛。
苏梦枕道:“她毕竟与我有婚约,但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之争不会因为这场婚约而停止,如今这联姻也摇摇欲坠,只靠一根细绳维系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决战在所难免。”
“哥哥不会因此而后退半步,雷损必死,但雷纯……”苏梦枕叹息一声:“将她送去海外或许也很不错。”
月笙从三年前便经常通过书信询问苏梦枕汴京的局势,所以对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情况并不陌生。
而他也经常问苏梦枕对雷纯的看法,还说总有一天他要帮着哥哥铲除六分半堂,不许他对雷纯生出更多的情谊。
他这话未免蛮横霸道,随意插手兄长的事情。
但苏梦枕却也由着他,毕竟在他心里,阿笙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
雷纯自然也比不上。
于是此后,苏梦枕对雷纯慢慢疏远,减少联系。
毕竟他们本也就不能经常见面,他对雷纯的感情也不过是源于年少时的相遇,有了婚约后的责任。
既然早晚有一天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终会到了不能共存的地步,现在这样的选择便对谁都好。
听苏梦枕这样讲,月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可以,哥哥的想法很不错。”
“我亲眼见到了雷纯,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眼底的野心不小,倘若不是她不能习武的话,如今这六分半堂的话语权说不定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可并不柔弱,言语也颇为机智。”
月笙想,若哥哥杀死雷损,雷纯一定会做些什么,就只是将她送去海外不行,还得消除她的记忆。
“好啦,不谈那些,现在还为时过早。”苏梦枕想起什么,眼睛不由地眯了眯,他道:“一别三年,今日一见,阿笙又长大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月笙闻言,双手捧着脸颊笑起道:“阿笙是不是更好看了呢,哥哥。”
苏梦枕见他自负容貌的小模样,当然也说不出违心的话,点头:“更好看了。”
好看到让他想要叹气,他弟弟容貌之盛,怕是天下少有人能比。
月笙满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嘿嘿笑了两声。
就听苏梦枕又道:“所以今日在六分半堂,你说你喜欢男子?”
月笙的笑一下子顿在了脸上,眼神心虚地闪躲,吭吭哧哧地说:“唔、这、这个……白天说的话,哥哥晚上就晓得了?”
苏梦枕嘴角向上提起,脸上却不见笑意:“狄飞惊?”
月笙小声嘀咕道:“哥哥你可以不要这么聪明的……”
居然这么轻易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虽然也有他并未怎么掩饰的缘故,但、但给弟弟留点面子么。
苏梦枕:“……”
果然。
他叹气地扶了扶额头。
居然真是这样。
苏梦枕道:“你说不许我与雷纯过多纠缠,你怎么又看上了狄飞惊?”
“他乃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雷损又对他有恩,他对六分半堂忠心耿耿,日后若是知晓你的身份……”
月笙理直气壮道:“现在六分半堂的大堂主是我,狄飞惊早不是了。”
“就算雷损对他有恩,这么多年该还也早还了吧,他都为六分半堂做了多少事情,我会让他爱上我,日后他若是知晓我的身份便要不从,我就强掳了他,困住他,不许他逃走。”
“我难得一见钟情的人,可不会轻言放弃。”
苏梦枕:“……”
苏梦枕:“唉。”
这霸道的性格。
弟大不中留啊。
他们说话时点燃了一盏小灯,没过多久,杨无邪便上楼来敲门,以为苏梦枕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当日苦水铺一战后,苏梦枕的腿受伤中毒,至今未好不说反而越加严重,就连树大夫都无法完全清除毒素。
杨无邪敲门后,里面传来苏梦枕的声音:“进来,无邪。”
待杨无邪推门进入,当即察觉到屋内竟还有一人,不等他提起防备,就瞧清楚那人的脸。
“小少爷!”杨无邪惊喜道。
月笙笑眯眯地对着杨无邪挥挥手:“好久不见啊,杨总管。”
杨无邪曾陪着苏梦枕去过南海,也见过月笙两面,自然忘不了月笙的那一张脸。
而近来江湖上的那些传闻杨无邪也都关注着,心道小少爷自海外才回来就掀起这么大的风波,当真是与他那霸道的小性格相符合,明明单看外表遗世独立不染凡尘的仙人一般,实则却随心所欲,有时候连楼主的话都不听,任性恣意得很。
但不可否认,小少爷也的确厉害,还继承了他师父的海外遗产。
他也是为了楼主才选择去学习医术,只不过寻常的治疗对楼主的身体没用。
小少爷曾说等他的功法练到第九层大成,就能够为楼主治好身体了,到那时也是他回归中原的时候。
从听到一个叫做月笙的神医自海外而来,杨无邪就知晓了,小少爷的功法已然大成。
这下子,哪怕楼主伤到腿中毒,其实杨无邪心中多少存了五、六分希望。
而小少爷今天才到汴京进入六分半堂,晚上就这么快来到了金风细雨楼,可见是担忧楼主的身体。
杨无邪想的没错,除了想见哥哥以外,月笙更是为了苏梦枕的伤势而来。
他拿出绝世秘籍《北冥神功》,先天玄真丹还有完整的海外藏宝图。
没错,是完整的海外藏宝图,说是半份也不过是唬外人的,假话罢了。
月笙道:“哥哥,这颗先天玄真丹除了可以使人增加一甲子的功力以外,吃下去还可以百毒不侵,你腿上的毒也能够立刻痊愈,只不过哥哥的身体虚弱,就这么贸然吃下去承受不住药力,兴许会适得其反。”
“好在哥哥腿上的毒我就能解,倒也不必着急吃下这颗先天玄真丹,这颗丹药我先拿着,到时候养好哥哥的身体再亲手喂进哥哥的嘴里,还需得我辅助哥哥化开这先天玄真丹的药力。”
苏梦枕点点头,他知晓阿笙练得武功名为《长春功》,是专门配合医术的功夫,也有疗愈的作用。
月笙继续道:“还有这《北冥神功》以及《九阴真经》都是适合哥哥修炼的武学秘籍,不必废除哥哥现在的功法,直接修炼就行,我的长春功能够为哥哥治疗身体,这之后,我每晚都会来找哥哥的。”
“你要留在六分半堂,若是每晚都离开的话,岂不是风险太大。”苏梦枕皱眉。
杨无邪也道:“对啊小少爷,想必六分半堂的人也还没有全然信任你,若是他们发现你半夜离开……”
其实他心中不免惊叹,小少爷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这般一等一的绝世秘籍说拿出来便拿出来,还不止一个,幸好小少爷是楼主的亲弟弟,有什么好东西也紧着楼主,当真是为金风细雨楼如虎添翼。
杨无邪万分庆幸楼主能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弟弟,小少爷对楼主真是太无私了。
月笙:“不用担心,他们发现不了的。”
第86章 苏弟弟X大堂主(4)
在六分半堂的第二天,月笙就被雷损请去谈话,由狄飞惊作陪。
雷损找他谈话的目的不外乎是先承诺给予好处,比如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之位已经给出,再就是承诺帮月笙寻找到他的亲生哥哥,六分半堂势力强大,又雄踞汴京,多少小势力前来投靠,想来找个人而已,不在话下,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月笙还需要什么,六分半堂都会尽力为月笙寻来。
那么,六分半堂的好处给出去了,月笙总不能白要吧。
所以这场谈话的目的就是要月笙对六分半堂也表一表忠心,拿出些什么,否则怎么相信他是真心投入六分半堂的?
他若不拿出一点东西表示一下,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雷损的怀疑和六分半堂的不信任。
虽然雷损格外想要得到月笙持有的那三件重宝,但人才刚进六分半堂他就展露出想要的意思,岂不是显得他狭隘贪婪,人才刚来就要夺宝,一点总堂主的胸襟都没有,也不利于六分半堂的壮大发展。
这样一个人才自此与六分半堂绑定对雷损来讲才是最为重要的,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且,让月笙逐渐对六分半堂忠心耿耿,往后徐徐图之,他未必不会主动拿出那三个重宝献于他,这都不急。
既然想清楚利益要害,雷损怎么可能流露出一点想要的意思,不仅只字不提,还格外宽厚友爱。
对于这样的雷损,月笙当然也得做出回应,更不用说旁边还坐着一个狄飞惊。
他道:“往后我既然归属于六分半堂,自然要多为总堂主和六分半堂谋事,这是理所应当的。”
“我这人便是别人对我好,我自有东西回报,总堂主的真诚我可以感受得到,所以……”
所以?
雷损目光灼灼地看向月笙。
果然下一刻,便见他拿出一颗浑圆的土黄珠子。
月笙道:“这颗珠子也是一个宝贝,名为避毒珠,若佩戴在身上不仅任何蛇虫鼠蚁等毒物不敢靠近分毫,且还能够识别出各种毒药,就连迷药也是如此,总堂主请看。”
月笙将这颗避毒珠放在桌上,又拿出一瓶毒药倒出点毒粉来,那避毒珠一靠近毒粉就马上变色,由黄变深,最后变得血红,且还在微微发烫。
月笙让雷损拿起避毒珠,道:“珠子发红发烫就代表其周围有毒药,倘若还是不小心将毒药吃了下去,将这避毒珠含在嘴里可解部分药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待之后服下解药就行。”
“若是这毒无药可救,那也不必担心,咽下避毒珠可解百毒,就是之后,这世上再无避毒珠了。”
都吃进肚子里了,也别想着再拉出来,遇胃液融化。
“这避毒珠便献给总堂主。”月笙最后说道。
这可是一件绝佳的宝贝。
雷损是识货的,当即眼冒精光,面上也流露出笑意。
他勉强压下些许,说道:“哈哈还是月大夫的宝贝多,但我若是收下岂不是夺人所爱……”
月笙:“这是献给总堂主的,怎能算是夺人所爱,再者,我需要用到避毒珠的时候很少,这避毒珠更适合放在总堂主的身边,总堂主才是六分半堂最重要的存在。”
月笙若是想要刻意讨好一个人的时候那真是信手拈来,尤其是以他这副长相说出口的话哪怕再假也显得格外真诚,令人相信他是真心实意这般认为的,掺不了一点假。
所以雷损也笑容更盛,直接不再推辞将避毒珠收入怀中,他看了看月笙,心里颇为满意,又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狄飞惊,干脆笑着站起说道:“正巧今天有事去忙,接下来便让狄飞惊带你去好好熟悉一下这里吧,你们年轻人也应该更能处到一起去,说话也更投机些。”
他又转头道让狄飞惊好好带着月笙领略一番六分半堂的风采。
狄飞惊答应下来,让总堂主放心。
于是雷损走了。
房间里霎时只剩下月笙和狄飞惊两人。
狄飞惊想,他该说什么为好?
难得的,他竟一时找不到话语与对方讲。
狄飞惊既是六分半堂的智囊,就说明他很聪明,极为聪明,心机计谋手段令任何人都不敢小瞧。
也因此,有时候狄飞惊虽然只安静的坐在那里,旁人却也不敢大声呼吸和说话,为他的威严所震慑。
可现在,这“旁人”却绝不包含月笙。
狄飞惊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衣服摩擦的动静,而那人也动了起来。
下一刻,带着一点淡淡清新香味的身影便靠近了他,还直接将脸也放在了他的眼前,明媚皓齿,顾盼生辉,肌肤莹白如玉,没有半点瑕疵,唇也是红润诱惑,正向上弯起,对着他笑意盈盈。
“你现在看清楚我长什么模样了吗?”月笙弯起眉眼问道。
狄飞惊定了定神,衣袖里因为突然瞧见那张惊艳面容而蜷缩起的手指慢慢舒展,声音也无异色道:“看清楚了,大堂主。”
他实际上早已看到过月笙的面容,他是颈骨重创低首,却也不代表他的头要垂落得很低,看不见一点人。
他能够看到,只是有时候会碍于一些距离和角度看不太真切,不过这没什么,他一向不以这个判断人。
只是现在,他的“看到”完全没有月笙主动出现在他眼前时带来的那种冲击力和惊艳、赞叹。
他想,这样的一张面容放在哪里都足以令人动容。
然后他又想到,有着这张面容的主人又曾说出怎样令他也惊讶的话语。
狄飞惊不是傻子,他聪明到足够猜出月笙留在六分半堂的其中一部分原因。
他也知晓,总堂主将他留在这里与月大夫独处,是想要他从月大夫那里套出一些话语。
月笙见他说了这一句便不继续说下去了,道:“我抢了你的大堂主之位,你当真不生气吗?”
狄飞惊勾起唇笑道:“不生气,我很开心月大夫能够留在六分半堂。”
月笙:“你可真会说好听的话,令人听着心中欢喜,我相信你不生气,不过,你不必叫我月大夫,倒显得我们两人生疏了些,直接叫我阿笙就行,你叫一声听听?”
这话还真是不客气,本也就没有多熟悉,只是月笙想,就要让狄飞惊这样叫他,还不管对方会不会拒绝。
月笙有恃无恐,而狄飞惊也如他所愿,面上笑意不见减少,道:“阿笙。”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狄大堂主为了六分半堂不至于这话都喊不出,毕竟连大堂主的位子都让了出去。
更何况,他也存着要将月笙这样的人才永远留在六分半堂为其效力的心思,自然月笙的一些要求,只要不过分,不踩在他的底线上,他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一定范围里满足他,又岂会拒绝。
月笙很满意,他道:“既然我已经成为了六分半堂的人,那算不算是你的同伴,你的友人了?”
“那你要不要我帮忙治疗你的颈骨?”
“还是那句话,对你我分文不取,免费治疗哦,这可是极难得的事情,别人想花大价钱求我,我还不愿意呢。”
“确实难得,但也无功不受禄。”狄飞惊仍是笑着轻声说道:“我已经习惯了这般。”
月笙:“这怎么会习惯呢,一直低着头不能抬起多难受,你还会因此错过这世间的许多风景。”
“或许,你还不同意我帮你治疗颈骨的原因仍是不信任我,毕竟我才加入六分半堂,对吗?”
狄飞惊笑而不语,与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必多废话。
月笙转了转眼睛,道:“那这样好了,我知晓总堂主将你留在这里的原因肯定是让你有话问我,你问好了,我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一些能够透露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瞒着你的,毕竟是你开口问我。”
狄飞惊又想叹气了,“阿笙真是一个分外聪明的人,猜到总堂主将我留下的目的。”
他也还真是一个有话就直说的人,让他心中不免升起一点惊讶,以及……
因为是他,所以格外宽容,他问什么大多都会回答是么。
因为是他……他在月大夫、不,阿笙的那里是特殊的存在,所以也就拥有一些特权对么。
如果不是月笙还在,狄飞惊真的很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这张脸,从前不觉得相貌有多重要,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会是一件多么幸运和方便的事情。
“这人么,除了真心以外,彼此交往大多是为了利益,我又不会傻到初入六分半堂,总堂主就能够对我交付全部的信任,毕竟我的来历也不算一清二楚,万一日后对六分半堂不利……”
狄飞惊打断他的话说:“总堂主不会没有一点容人之量,阿笙多虑了。”
月笙:“好吧,但我的一些事情你们不还是想要知道么,你要不要问呢,狄飞惊。”
最后三个字他故意带着笑音说的慢吞吞,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令人耳畔发热一般。
狄飞惊突然感觉到喉咙有那么一点干涩。
阿笙这样的人,这样的面容,确实很难令人生出拒绝的心思。
第87章 苏弟弟X大堂主(5)
狄飞惊确实有问题要问,既然月笙直言不讳,那他便也不能忸怩,直接开口道:“阿笙的医术这么厉害,毒术也天下无双,不知师承何处?”
“岭南老字号温家便为天下第一制毒用毒名家,名声经久不坠,在江湖上的地位颇高。”
“但我听闻阿笙的用毒手法和那些令人胆寒的毒药,神不知鬼不觉便可取人性命,似乎能力还在温家之上。”
狄飞惊不愧是被月笙称赞说话好听,他也很会说话,想问月笙师承,先恭维了他一番,还不会令人觉得谄媚、虚情假意。
月笙道:“哼,温家的毒算什么,我以前练习解毒、研究解药时所用的毒大多都是来源于温家,他们现在全部的、大大小小的毒药,我差不多都可以解开,根本不足为惧,我用毒当然比温家要厉害太多。”
“至于我的师承,我师父名为逍遥子,是为自在逍遥的意思,天地间无处不可去,无处不能去,不过我师父是隐士高人,如今已活到了一百二十五岁,赶我离开前,他说要自寻一处安眠之地,还不许我知晓。”
月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听起来格外真实。
不过,这也不完全算作瞎话,毕竟“逍遥子”真有——他用魔法人偶弄出来的,当初带他远走海外。
狄飞惊暗自思索着月笙的话语,判断他的这些话全部都是真实的,毕竟在这一点上,月笙没有必要骗他。
逍遥子……此前也的确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号人物,也怪不得月笙横空出世,无论是医术毒术还是怀有的重宝都天下罕见,令江湖上的众人为之侧目,怕是从前只在海外活动的缘故。
而听这话的意思,月笙的师父逍遥子大限将至,竟是要独自一人寻一处僻静之所等待生命的逝去,连徒弟都不被告知,可见确实有“自在逍遥”“随心所欲”之意,这一点,月笙倒也有些随了他的师父。
狄飞惊往下瞥了瞥,就见月笙不知是不是百无聊赖,竟抬手撩起他的一缕发丝搁放在指尖缠绕,白皙修长的手指被黑色的发丝一衬,更显得骨肉匀称、完美无瑕,这绝对是一双再漂亮不过的手。
但手的主人也实在“妄为”,竟就这般撩起了他的发丝。
他难道不晓得,这种行为对一个男人来讲无异于一种隐晦的邀请吗?
又或是可能他的举动没有那么暧昧,只是单纯的想要玩一玩他的头发?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这样的行为都有些超过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狄飞惊想,他长得再美再漂亮,也是一个男人。
既然是男人,就不会不懂得这样动作背后的秘而不宣的含义。
但狄飞惊没有去阻止他,甚至“视而不见”,他道:“尊师很洒脱。”
月笙垂眸,手指勾着狄飞惊的一缕头发打圈,点头道:“是啊,他临走前还把东西全部都留给了我。”
狄飞惊心里一动,猜测他手中还有一些什么,他道:“阿笙此后还会想要出海吗?”
月笙:“看心情吧,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若是出海也不过是缅怀过去,去故地思念一下师父罢了,不会久留在海外,我还是喜欢中原这般热闹的地方,比如汴京这里,风景好,人也好。”
说到最后,月笙抬眸望了眼狄飞惊,眼底满是笑意,嘴角也向上翘起,他还故意扯了扯狄飞惊的头发,力度不大,却让狄飞惊忽视不得,视线顺着那力道望去,就见月笙将他的那缕发丝攥进了掌心间。
狄飞惊的心便突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别开眼道:“汴京确实不错,六分半堂也是适合阿笙留在这里的地方,日后若是想出海,阿笙也可叫人陪同。”
“叫谁一起呢?你吗?我可以叫你陪同吗?”月笙问道。
狄飞惊顿了顿,点头:“自是可以。”
月笙:“狄飞惊,你真好。”
狄飞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他觉得,这场谈话也不全然是他主导。
他喝了口已经凉下来的茶水,胸口平复,继续道:“我观之阿笙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是所练的功法奇特吗?”
狄飞惊开始问起一些可能不会被回答的问题。
“阿笙修炼的武功可是《北冥神功》?”
如北冥神功这等可吸人内力的功法,此前闻所未闻,那么一旦对敌,便会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这一点,雷损必须要弄清楚才行。
月笙摇了摇头,说:“不是《北冥神功》,我所练的武功名为《长春功》,是为了配合医术修炼的。”
“师父当初让我选择,如果修炼《北冥神功》就不能学医,反之想要学习医术,就必须得修炼《长春功》。”
“因为《长春功》修炼出的内力配合医术可事半功倍,内息更能生生不息在体内环绕,抵御一些毒药的侵蚀。”
“而且《长春功》的真气特殊,修炼此等功夫就决不能吃下先天玄真丹,否则会不相容。”
原来如此。
狄飞惊有些没有想到,这些消息他居然真的会说给自己听。
而他能够拿出那三样重宝,显然是对从小失散的亲生兄长极为看重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月笙说道。
狄飞惊摇头:“没有。”
适当的询问才不会让人心生芥蒂,否则再继续不知轻重的问下去,那和审问犯人有什么区别。
凡事适可而止,此后方能长久。
“那你的颈骨能先让我看看吗?”月笙松开他的头发说道。
若是此时还不许,未免有些过河拆桥之意,怕是会令人不悦,所以狄飞惊允许了。
但颈骨的位置于他何其重要,这般可以致命的部位也通常不会让外人去碰触。
所以当月笙温热的手指摸上来后,尽管狄飞惊已经做好准备,却仍然不可避免地身体一僵。
他略微握拳,勉强忍住躲避之意,任由月笙去触摸、查看。
也幸好,月笙没有检查太长时间,没过一会儿便收回了手,然后他道:“怪不得你不想让我治疗你的颈骨,这是因为练功而付出的代价,对吗?”
狄飞惊面露惊讶,继而觉得以月笙的医术倒也不难看出一二问题。
他未曾隐瞒道:“没错,的确是练功的缘故所导致颈骨遭受重创。”
他所练的‘大弃子擒拿手’师承于“未老先生”卜先知,要练成此武功必须要做出惨重的牺牲。
当年卜先知便是付出了断子绝孙的代价方能练成此功法,而他则是颈骨重创,必须长期低首,但若是功成,便能偶然抬起头,这大弃子擒拿手威力很强,所以狄飞惊不愿意放弃修炼这等功法。
既然是武功所导致的,而不是别的什么缘由,狄飞惊才说不需要月笙为他治疗。
他不想要若治好颈骨却失去武功的那种可能性。
但这时月笙却道:“如果修炼一种武功要付出什么代价的话,就说明这样的武功有缺陷,再厉害对修炼者也不好。”
“就像《北冥神功》,初步创出来时虽然可吸取别人的内力,但不是自己修炼的却进入自身体内,一是内力不相容,二是内力分阴阳,或斑杂,更有可能毁去自身好不容易修炼的内力,轻则使得武功尽失,重则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这等功夫又怎么能够称之为神功。”
“于是后来再创的《北冥神功》便去除掉了这些缺点,如鲲鹏蚕食大鱼小鱼,吞入腹中便能全部化为己用,自动转为精纯内力,自此阴阳兼具,阳刚煎熬如火炉,阴柔冷于寒冰数倍,无不为其所用,这才是真正的《北冥神功》,天下内力无不可吸。”
狄飞惊也不免为月笙的话语所吸引,听他说完后便不禁感叹:“确实名副其实。”
这等神功当真是天下少有,比之《山字经》等也绝对不差了。
月笙说道:“所以你的‘大弃子擒拿手’既有缺陷,那就可以弥补,正好我的《长春功》可补天下武功之不足,不仅可以治愈内伤,还能够补足缺陷,使得武功更上一层,变得完美无缺。”
“倘若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内息交融哦。”月笙稍稍靠近狄飞惊悄声说道:“我的《长春功》就是为治愈而生的功法,辅佐医术便可治愈这天底下大部分的病症,还不会留有任何的后遗症,温顺绵厚,枯木逢春。”
“就只是,可能你的情况有些严重,所以需要在治疗时除尽全身的衣物好令彼此的热气可以散发出去。”
“否则这热气聚而不散,很有可能导致真气混乱,继而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月笙说的头头是道。
狄飞惊因他的热气喷洒而致使耳尖染红,睫毛也微颤起来,再加上他略微垂着头的姿态,就好似那被调戏的、羞涩不已的大姑娘一般,让月笙说着说着便抿嘴偷笑,眼底像是蕴含了亮晶晶的星星一样。
狄飞惊偶然一瞥,虽然月笙收笑收的快,他却也瞧见了。
他忍不住问道:“果真?”
他没有夸大言辞,没有在诓他吗?
月笙正色道:“于救人一事上,我从不说谎哦。”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要脱去全身的衣物,我也一样啊。”
“咱们两个,还不一定谁占谁的便宜呢。”最后一句,月笙小声地嘀咕道。
不过狄飞惊何等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又默然了,并且连脖颈都红了。
第88章 苏弟弟X大堂主(6)
“答应我,让我治疗你的颈骨吧,狄飞惊,狄飞惊,让我治疗吧。”月笙开始每天围绕着狄飞惊转圈圈的行为,他一天不答应,他就一刻不停地黏在对方身边,直到他答应为止。
因为那天他说完后,狄飞惊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竟然还是拒绝了他。
但月笙有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所以他坚持不懈的非要狄飞惊给他当病人,被他治疗颈骨。
这每天都在上演的情形就也被六分半堂的各个堂主给看在眼里,于是就有人忍不住也说了一些话。
“狄飞惊还真是受欢迎,果然,长了一张好看的俊脸就是占便宜,哼。”这话不免有些酸溜溜。
“要我说,狄飞惊何不答应了月大夫,还不需要他出诊费,不必付出什么,免费给治疗都不要,月大夫的医术那么好,兴许有办法呢,这在外面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嘿,这倒是,现在月大夫成了我们六分半堂的人,外面求医的不也得求着我们六分半堂办事。”
“还是总堂主和大堂主厉害,先下手为强,立马去城外邀请了月大夫。”
“现在大堂主可是月大夫了,记得别叫错。”
雷媚在一旁听着,也笑起开口道:“我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雷媚:“可惜月大夫不喜欢女人啊,他那张脸单单是放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若是与他谈情说爱,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该会引得多少女子倾心,可惜啊,偏偏他喜欢男子,而他喜欢的,还很不解风情。”
这六分半堂里如今谁都看得明白月笙喜欢上了谁。
否则他为何唯独追着对方跑,还什么都不要的要为对方治疗。
当日他加入六分半堂时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岂不是对他们的狄飞惊狄大堂主、哦不对,现在是狄大总管了,由总堂主亲自任命的大总管,职责和之前一样,反而地位隐隐更高,更受总堂主的看重了。
这月大夫明显就是对狄大总管一见钟情的模样,怕也是因为他,对方才想要加入六分半堂的。
有句老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月大夫就算不称得上是英雄,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而狄大总管,他的长相虽然也称不上是“美人”,不如人家月大夫长得好看,不对、人就不能和月大夫相比,毕竟月大夫已非常人之姿,那是仙人之姿,而狄大总管放在寻常人里面,那就是顶顶好看了。
在六分半堂这一堆粗老爷们里,狄大总管还真是一股清流,白衣俊美,五官也完美至极。
有人不禁说道:“也不怪月大夫一眼就相中了狄大总管。”
这大概就如同男人看美人一样,不知在月大夫与狄大总管的眼里,他们是不是互相为“美人”。
月笙又拦住了狄飞惊,叉腰说道:“不是吧,咱们两个大男人,你当真如此害羞,衣服都不肯脱光让我治疗?”
不等狄飞惊说话,一旁不小心听到月笙话语的一位堂主就忍不住倒吸了口气,脱光?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狄飞惊:“……”
他看了眼那位堂主。
那堂主马上转身离开。
咳咳,似月大夫这等美人,虽是男子,可这样任谁也忍不住啊。
狄飞惊倒是能忍,他有着常人几乎没有、也无法相比的耐力、定力。
但架不住一个容貌如此绝世脱俗的人持之以恒的缠着,他当真能够一直忍耐下去吗?
他倒要看看,狄飞惊还可以忍耐多久。
难不成,他还真能一直不为所动?
四下无外人后,狄飞惊才开口道:“阿笙何必总缠着我,外面自有大把的病人想要求着阿笙治疗,不缺我一个,何况,若想要研究颈骨重创之症,六分半堂也可以为阿笙找来旁人。”
月笙睁大眼睛:“你难道想要我与旁人脱光治疗吗?”
狄飞惊一下子沉默了,随即道:“这种事情不能随便。”
他一想到他若与旁人这般,不知为何心中微沉。
月笙:“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随便啊,我功法如此特殊,如果真要这般治疗的话,我便也得为此去掉一、两层功力,于我身体有碍,这之后得修炼多久才能回来啊。”
听着这话,狄飞惊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为他话里的真心实意,还为他对自己全无隐瞒而动容。
他们才相识没多久,他却对自己如此倾心相待……
狄飞惊暗自叹气,他受之有愧,因为他对他多少存着些利用的心思。
他道:“只是一、两层的功力吗?”
他不相信这等可以补足旁人功法缺陷的武功就只会散去这么一点内力。
果然他说完后,月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看情况,三、四层吧……”
狄飞惊叹了叹气道:“阿笙,我……”
他想说他承受不起对方如此待他,便唯有继续拒绝。
可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说金风细雨楼的人亲自上门拜访,要求医。
求的哪位“医”不言而喻。
月笙道:“金风细雨楼?那个什么楼主苏梦枕也来了吗?”
下人说:“是,苏楼主也亲自来了,目前正在堂内做客。”
想要求月笙这样的神医,苏梦枕必须得亲自来才能彰显诚意,否则又怎么能够打动医者。
月笙思索道:“苏梦枕么,我知道他,他师承南海神尼,兵器是红袖刀,血河红袖,不应挽留,其中的不应刀就是总堂主的武器,而他江湖人称‘梦枕红袖第一刀’,刀法惊才绝艳,凄艳诡谲,极为厉害。”
“最为重要的是。”月笙说到这里,语气中突然显露出一种见猎心喜的意思,道:“他的身体很差,听说还尚在襁褓之时就受了重伤,从此便身罹重疾,终年咳嗽,还浑身是病,只凭一口真气保住性命。”
“可偏偏他遭受病魔折磨这么多年,却还能够练就一身本领,武功高强,可真是个人物,我要去亲眼见一见他!还要探一探他身上的病是否真的再也不能被治愈。”
月笙兴致勃勃。
狄飞惊的心却在逐渐地往下沉。
他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直至嘴角拉平,眼眸也深邃了几分。
苏梦枕固然是个英雄人物,也值得他狄飞惊敬佩,可苏梦枕却到底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而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是敌人,哪怕现在还“相安无事”,日后也总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或早或晚,终会一战。
一个病弱的敌人总比一个身体健康的敌人要更加容易对付。
为了六分半堂,狄飞惊不想要苏梦枕的身体好起来,这不是一个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而月笙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他竟对苏梦枕格外的欣赏,也极为感兴趣,或许还想要研究他身上的病,为他治疗,想要他痊愈……
或者,倘若不是他们六分半堂快了一步。
如今将月笙请去的便很有可能会是金风细雨楼了。
而依照苏梦枕的人格魅力,对方也极有可能会留在金风细雨楼。
想到这里,狄飞惊不能再沉默下去,他开口道:“阿笙,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若是答应了我,我便也答应你,可以让你为我治疗颈骨。”
月笙欣喜道:“真的吗真的吗?”
狄飞惊:“自然是真的。”
“好,那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月笙肯定道。
狄飞惊勾起唇角。
此刻,王小石和杨无邪正陪伴在苏梦枕的身边等着月笙出现。
他们来求医自然诚意满满,哪怕王小石认为他和月笙有仇,因为对方杀死了白愁飞,所以他也该为白愁飞报仇,但现在为了大哥的病情,王小石让自己忍耐下来,他可以为了大哥一起去求那位月大夫。
而苏梦枕此时的情况也着实不好。
他的面容似乎更加苍白了,哪怕还站着也有一股虚弱之气透露出来,还时不时咳嗽,看样子病情不妙。
方才去请月笙的下人回来了,但却还是只有他一人。
他回报道:“总堂主,月大夫不愿意前来,他说苏楼主的病他治不了。”
王小石当即忍不住说道:“是治不了,还是他不愿意治?”
或者说,是六分半堂不愿意月大夫治疗他的大哥?
雷损心中满意,面上露出笑容外加两分遗憾道:“月大夫决定的事情我也不能勉强,当初他加入六分半堂我便说过,不会阻拦他给任何人治病的权利,他想要医治谁都可以,自然,他不想要医治谁,六分半堂也绝不会勉强,将意愿强加在他身上,所以这件事情……”
“咳咳。”苏梦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面色好像更加惨白,唇上也不见多少血色。
哪怕月笙不来见他,苏梦枕神情也不见有多少遗憾,他道:“既然如此,无邪、二弟,我们便走吧。”
“多有打扰,总堂主。”
“哪里的话。”雷损道,却也不多留他。
王小石不想走:“大哥,不如再去请月大夫一趟,我亲自去……”
苏梦枕扬手制止他的话,道:“不必了,怕是没有缘分,月大夫既说治不了,过后又怎么可能反悔说治得了我,走吧,多留无意。”
杨无邪眉头紧锁,显然在为苏梦枕的身体担忧,却也不会反驳苏梦枕的话。
王小石面容焦急,很想就这般闯进六分半堂的后面强行“请”那个月大夫出来,但大哥话已至此,他便也只能离开。
不久后,苏梦枕自六分半堂无功而返的消息传出。
神侯府内,无情便叹了口气,道:“不必送请帖到六分半堂了。”
“大师兄。”铁手皱眉。
无情:“既然月大夫不想治疗苏梦枕,便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前来赴神侯府的约,白费功夫。”
“不试试又怎知不可能。”铁手道。
无情摇头:“你也能猜到,他现在是六分半堂的人,而神侯府与金风细雨楼走得近,以雷损的为人,他不会想要见到敌人的朋友被月大夫医治,二师弟,把那请帖撕了吧。”
说罢,无情推动着轮椅转身离开。
铁手重重叹了口气。
为何偏偏那位月大夫加入了六分半堂呢。
第89章 苏弟弟X大堂主(7)
“哇,苏梦枕还真是一个很特别,很有魅力的一个人,可惜了。”月笙咂咂嘴,不知是可惜他身罹重疾,可能命不久矣,还是可惜自己如今不能为他医治,好好研究一番他身上的病症。
怕是两者都有吧,狄飞惊想。
方才他以条件交换让月笙拒绝为苏梦枕诊治,月笙却还是好奇苏梦枕长什么模样。
于是,狄飞惊便带着他来到一个高处,从这里可以看到苏梦枕几人离开的身影。
满足了好奇心,还可惜了一番苏梦枕后,月笙才满意地随狄飞惊走了下来。
他道:“你要记得,要不是因为你,我就要去见苏梦枕了哦。”
狄飞惊脚步一顿,嘴角弯起,笑道:“这么说的话,在阿笙的心中,我的存在要比苏楼主更重要,对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月笙摊手,面不改色道:“谁让我最先遇见的人是你啊,自然以你优先,苏梦枕再好,我现在也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也自然是以六分半堂为主喽。”
“不过嘛,倘若没有先遇见你,我怕是会很欣赏苏梦枕那样的人,他确实是一个英雄人物,也容易被人喜欢上,但是我这个人是很专一的嘛,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随意更改哦。”他意有所指。
说完,不等狄飞惊回答,月笙就摆手道:“我明天晚上等你来找我治病,明晚见。”
今晚过去告诉哥哥一声,再准备一些药材,然后就可以和狄飞惊……嘿嘿。
月笙倒是潇洒地背着手走了,却留下狄飞惊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嘴角上扬的弧度慢慢收敛,最后脸上再无一丝笑意,静静思考着月笙临走前的那些话,若是没有先遇见他,他就很有可能会喜欢上苏梦枕吗?
晚上,夜幕降临,万籁寂静。
月笙又悄悄来到了苏梦枕的房间里。
“哥哥~”他抱着苏梦枕贴了贴他的侧脸说道:“我今天没有出来见你,你生我的气不?”
苏梦枕好笑道:“别撒娇,这不是我们的计划之一么,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不管何时,也不管何事,哥哥都不会生阿笙的气。”
他拍了拍月笙的脑袋,动作尽显亲昵。
月笙闻言眼睛一亮,嘴角弯起,带着狡黠说道:“那我要去轻薄狄飞惊,你也不会生气喽?”
苏梦枕拍着他脑袋的手一顿,原本柔和弯起的嘴角霎时变得僵硬,随即笑意敛去,手也收回,他眯了眯眼睛道:“狄飞惊虽是不错,但你确定要非他不可吗?”
“阿笙,狄飞惊到底是六分半堂的人,他对六分半堂忠心耿耿,哥哥不想你以后受到伤害。”
“且,你确定是你在轻薄狄飞惊,而不是他在占便宜吗?”
他的阿笙这般容貌,哪怕狄飞惊也长相不错,可却也无法相比,所以到底是谁更为吃亏?
苏梦枕万般不愿意他的阿笙被一个男人……但若那是他喜欢的人,即便苏梦枕是月笙的兄长,他却也不能管的“太宽”,去限制阿笙的一些行为,不允许他去做什么,因为阿笙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意愿。
月笙双眸亮晶晶道:“怎么会是他占便宜,他就像是个忸怩的大姑娘般一点都不主动,还很能忍,我想看看他忍耐的底线会到哪里,不过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吃亏的,也不会受到伤害,是我要强/迫他诶。”
苏梦枕:“……”
他听着这一番话总觉得是否哪里不太对劲。
他想要叹一口气。
他的阿笙,是不是哪里长歪了些?
这一刻,苏梦枕简直想象不能狄飞惊狄大堂主,这个六分半堂的智囊,有着可怕心计的人,且他认可的敌人到时候会被阿笙如何强/迫的模样……
而面对阿笙的“步步紧逼”,狄飞惊真的能够忍耐到底吗?
苏梦枕摇摇头,觉得只要阿笙想,便无人可以逃脱他的魅力,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之后,月笙又与苏梦枕谈了谈他的身体情况,一切都再好不过。
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也正朝着苏梦枕所在的小楼走去。
今天求医失败,无功而返,王小石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干脆起床在外面闲逛,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大哥所居住的地方,他抬起头一看,咦,大哥的房间竟还亮着灯呢,大哥还没有睡吗?
想到这里,王小石决定,他该去找大哥谈一谈。
不过一次求医失败又算得了什么,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只要他们坚持,或者他真心去求那位月大夫,没准就能打动对方呢。
又或者,月大夫总会有需要的东西吧,他去给他找来,用他需要的东西交换,月大夫不一定不会给大哥瞧一瞧的,只要给大哥诊治一番就会有希望。
对了,月大夫不是要找他的亲哥哥么,不管天南海北,他都去给他找来。
白愁飞的仇,和大哥的病,一码归一码,他不会算不清楚。
王小石暗下决心,就算到最后哪怕是绑,他也要将月大夫给大哥绑来一瞧。
他上楼,朝着苏梦枕的房间过去。
而月笙和苏梦枕自然也察觉到有人来。
在发现是王小石后,月笙眼睛一转,小声地在苏梦枕的耳边嘀咕起来。
“大哥,你睡了吗?我是小石。”王小石在外面敲门问道。
然而屋里竟无一个人回答他,格外安静。
奇怪,难道大哥这会儿功夫便已经睡觉了吗?
可房间里的灯还未曾熄灭啊……
王小石又敲了敲门,喊了两声:“大哥?”
屋内还是无人应声。
而他却好似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不对劲!
王小石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当即不再出声询问,直接推门进去:“大哥!”
——房间里除了苏梦枕以外果然有第二个人在!
苏梦枕坐在椅子上面,而在他的身后,一个人影正慢慢地直起身,并且那人影还将一只手放在了苏梦枕的脖颈旁,很显然是钳制住了他大哥,王小石心中焦急,一时没有细想,这是在金风细雨楼,更是在苏梦枕的房间内,倘若真的有贼人,又怎么可能一点打斗混乱的声音都没有,苏梦枕就这般简简单单的被人擒住了呢。
王小石还来不及说话,那人影就自暗处里露出了真容。
“竟然是你?!”王小石大吃一惊道。
因为这人影正是那位月大夫,他居然潜入进了金风细雨楼,还欲对他大哥……
“你放开我大哥!”王小石立即说道。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令他怒不可遏,单纯的少年这会儿后悔自己竟没有带武器过来。
月笙望着王小石怒染眉梢的模样,却反而笑眯眯道:“我不放你又能怎么样?”
“你要冲过来打我么,小心你一过来,我就给你的好大哥下毒哦,见血封喉的毒药,到时候你大哥可就会因为你的冲动而一命呜呼啦。”
“怎么样,你要过来?”
“你胆敢喊人,我也会立刻下毒。”
月笙有恃无恐的威胁令王小石又气又怒,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所以焦急的王小石也就没有注意到,在月笙说这些话时,苏梦枕那般无奈却宠溺的表情。
对于这个二弟,苏梦枕很是欣赏,自然见他为自己的病情焦急也是欣慰感动有余,更想解开他与阿笙之间的误会——那个叫做白愁飞的人,王小石的朋友,却被阿笙杀死。
而这件事情,过后阿笙也与他解释清楚了,他杀人事出有因,这个理由有必要说给王小石听一听。
阿笙估计也没有想到,他竟会与王小石结成异姓兄弟,不过阿笙却是对王小石没有恶感。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小石握紧双手道:“如果你是来杀我的,我就站在这里,你放了我大哥,我任由你……”
他想了想,可能对方杀了白愁飞还不够,兴许是要来杀他这个作为白愁飞朋友的人。
月笙闻言翻个白眼说:“我杀你做什么。”
“那你是想要杀我大哥?!”王小石紧盯着他道:“是雷损叫你来此的吗?”
他见月笙的指间夹着一根银针,想必那上面就沾有见血封喉的毒药,距离大哥的脖颈也不过分毫。
月笙:“你猜猜,我可是想要对你大哥……”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下,故意危险地眯起眼睛,然后凑到苏梦枕的脸庞,指间的银针闪着寒光。
在王小石越发担忧和焦急的目光下,月笙嘟起红润的唇蓦地在苏梦枕的侧脸上啵啵两下。
“欸?”王小石瞬间愣在原地。
然后他突然大惊失色道:“你、你要对我大哥图谋不轨?!”
显然,他是想起了月笙喜欢男人的传言。
月笙也是一愣,然后为王小石的脑洞大开而哈哈大笑,伏在苏梦枕的肩膀上差点站不住。
苏梦枕只好一手揽着他,省得他跌倒,一边无奈地对王小石说道:“二弟,为你介绍一下,他名苏月笙,乃是我的亲生弟弟,抱歉,阿笙太过顽皮,方才是故意逗你玩的。”
月笙还在哈哈直笑。
王小石又愣住了,石化了,睁着眼睛张着嘴,一副傻呼呼的模样。
半晌,他:“啊?!!”
第90章 苏弟弟X大堂主(8)
白愁飞从前有很多个名字,也有过许多身份,他还做过不少事情。
月笙之所以会针对他,是因为偶然遇见长空万里帮的幸存者并且救了对方,之后对方付出极大的代价求他帮忙报仇,而对方的仇人正是白愁飞。
“他化名‘白一呈’加入长空万里帮,并且成为当黄旗堂下的副令主,后为夺取‘万古指诀’成为帮中叛徒,背叛帮主,长空万里帮被他设计灭帮,好在有人侥幸逃脱,后来被我遇到,我就随手帮了他。”月笙道。
所以那日是白愁飞的仇人亲手杀了他,等王小石和温柔赶到后,月笙特意留下来让他们将尸体埋起来,他可没有让人曝尸荒野的兴趣,不过当日王小石和温柔立马就要为白愁飞报仇,月笙留下一句就溜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向他们解释,一来太过麻烦,他们又不认识,何必浪费口舌。
而他就算不是主要凶手,也是“帮凶”。
二来,杀了白愁飞之后他才知晓其中的女子是温柔,是他哥哥的师妹,但往深了解释没准要透露身份,这与他的计划有出入。
万一被人察觉,他还要怎么隐藏身份在暗处帮他哥哥。
虽然从未与哥哥的师妹见过面,但他多少也听说过温柔,岭南老字号温家温晚的独生女,性格虽是天真活泼善良,可却是大小姐脾气,常常惹祸生事,谁知晓到时候她会不会将他的身份给泄露出去。
今天晚上的事情给王小石的冲击颇大,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但总体来讲,月大夫居然是大哥的亲生弟弟,大哥的身体没事,这都是他们的计划,他还是欣喜颇多的。
第二日,月笙让六分半堂的人出门采购一些药材。
这些药物都是之后辅以针灸用的,今晚倒是不大用得上。
等到了晚上,狄飞惊如约而至。
房间里早已被月笙布置一番,只点燃了两根蜡烛,光线昏暗,便就显得视野不太清晰。
床铺周围挂起白色的纱帘,而在床铺的里面,床顶中间的位置,也被月笙垂挂起白纱,中间剪开两道,正好可以使得彼此的手臂伸出,双手对抵,到时候脱光衣服运功为狄飞惊弥补功法的缺憾,却可朦朦胧胧,不会将彼此的身体瞧得一清二楚。
不过,有时候瞧不清楚却会比瞧得清楚更显暧昧。
这就不晓得月笙是不是故意如此了。
见狄飞惊的脚步停在床边,垂着头也看不清神情,月笙道:“请吧,我们上床。”
狄飞惊:“……第一次治疗便要如此吗?”
他算是多少有些了解阿笙了,有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经常令人不知怎么回答。
月笙:“对啊,流程就是这样。”
“你先脱还是我先脱,又或是我们一起脱?”
狄飞惊:“……”
唉。
他伸手放在腰带上面,并不打算说话了。
但其实,他脱的并不算如何专心。
因为在他脱衣服的时候,旁边,月笙也在解开他的衣衫。
——先是腰带,继而是外衣滑落,随即里衣、裤子……
月笙背对着狄飞惊,好似丝毫不扭捏的样子,渐渐的,他光滑白皙细腻的脊背在狄飞惊深邃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接着便被一头漆黑柔顺的发丝所遮盖,还没有完全覆盖,半露不露的模样,异常诱惑。
往下看,则是更为诱惑的浑圆一处,也被垂落的发丝半遮半掩,紧接着就是两条修长的双腿了。
狄飞惊的手不知何时便顿在了他的衣襟上,他的眼眸也好半晌没有眨动,面无表情,却格外出神。
直至他注意到背对着他的人那耳尖染上绯红之色,随即便身影一闪,进入了床帐之中。
“……咳咳,你、你还不快一点。”月笙略显羞涩的声音传出。
狄飞惊的喉咙动了动,突然觉得非常干渴,他垂落眼眸,用沙哑的声音道了声好。
他想,他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只是这般一瞥罢了……
他垂着头,恰好就能看见那细瘦的腰身、诱人的腰窝,以及往下一瞧便知那处得有多么柔软细腻,怕是一手堪堪能够掌握得住,却仍会有细肉自指缝间溜走,也会让人极度的有施/虐/欲,想要在上面留下掌印、齿痕等……
想要见那处由白变粉、最后变得艳红……
不能再想下去了。
狄飞惊闭了闭眼睛,定神。
随即再睁开,他已是将欲念压了下去。
待将衣服脱好后,他也撩起白纱进入床帐内,盘腿坐在床上。
狄飞惊往旁边扫了眼,一旁竟还放置了很小很薄的软被。
月笙道:“稍稍盖着些也没什么,全部那什么……到底不雅。”
狄飞惊没说话,只是扯过那薄薄的软被盖在腿间的部位,如月笙一样。
他的对面,月笙的身影在白纱的笼罩下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看不见神色,身体的轮廓却被勾勒出来。
狄飞惊又抿了抿唇,干脆闭起眼睛道:“要如何做?”
他的嗓音变得比白天要低沉沙哑,有种想要压下去什么,却还是不得已透露出一、两分的感觉。
月笙似毫无所觉,声音没有异样道:“伸出双手与我相抵,不要反抗我。”
“好。”狄飞惊伸出手穿过被剪开缝隙的白纱。
下一刻,一双温暖的掌心便覆盖上他的,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手掌柔软的触感,且手掌也较他的小了一圈,手指修长,似乎只要他一握,对方就完全能够被他包裹住一般。
但紧接着,狄飞惊便没功夫去细想些别的了。
他感受到一股温顺绵厚,没有丝毫令人想要抵触的内力自掌心传递过来……
不多时,两人的身上便皆冒出热气,浑身变得滚烫,且脸上也浮现出红色,一点一点的汗珠自额头上冒出来,然后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胸膛、继而又往下滚落,最终没入隐秘的地方。
然后,他们身上盖着的薄被便被汗液浸湿。
这会儿,盖了的部位好像更引人遐思一片。
良久,两人才同时收掌、调息。
月笙意思意思便睁开了眼睛,透过薄纱专注地去瞅此时秀色可餐的狄飞惊。
他看得那样仔细,从头到脚,从发丝到眼睛、嘴唇、胸膛……最后到被薄被盖着的那地方。
诶呀,怎么有点起来了。
是因为运功太热了吗?
嘿嘿,还是因为他呢。
月笙抿嘴偷偷地乐,眼神却不曾移开一点。
而狄飞惊这会儿也调息了过来,还未曾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由上到下,最后凝聚到一处,意识到他在看哪里,狄飞惊身体里一时还未消散的火热便瞬间又凝聚起来,引得他脊背紧绷。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快些下床穿衣服时,那视线总算移开,令狄飞惊松了一口气、不,半松口气,因为那视线移开后却又瞅向了他的胸膛,随即,狄飞惊就听见了他动起来的声音。
他想要做什么?
狄飞惊眼睫一颤,却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然后他便感觉到对方竟伸出了一只手——触摸到了他的胸膛上面!
不仅仅只是触碰,竟还好奇地捏了捏。
狄飞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不得不睁开。
他怕他再不睁开眼睛,没准下一刻这只手就要继续向下摸去了,没准也还要捏一捏……
可是狄飞惊没有想到,他都已经睁开了眼睛,也抬眼看向了对面,与月笙对视,他确信,月笙也知晓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却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面上也不见丝毫惊慌地开口说道:“你调息好了吗?”
狄飞惊:“……”
狄飞惊只得嗯了一声,然后垂眸看向他的手。
谁知,那手竟又在他的注视下捏了捏他的胸膛,同时还称赞道:“你胸肌练得可真好哇,我都练不出来呢。”
“唉。”月笙叹了口气,这才收回手说:“你身材可真令人羡慕,你看看我的,肚子上面都捏不起一块腹肌,要不……你让我再摸一摸你的腹肌?”
说完,月笙又眼睛亮晶晶地去瞅狄飞惊,满脸跃跃欲试。
明明是要来摸他,却丝毫不令人反感,竟还会令狄飞惊觉得他有一丝可爱,就像是狡黠调皮的狸奴,当起了坏心眼时,就这般踮起粉嫩的爪垫,然后猛然扑到主人的身上一通拍打蹬踹。
可是,狄飞惊又怎么可能任由他去摸。
他断然开口拒绝:“不可。”
月笙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恋恋不舍地又往他那里瞥了两眼。
惹得狄飞惊想要发笑,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色鬼,这般的不矜持。
可若是再待下去,他怕是也不一定能忍耐得了了。
所以狄飞惊当机立断地起身,趁着月笙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然穿好了衣服和鞋子。
临走前他道:“多谢,好好休息。”
月笙只来得及挥手喊道:“不客气不客气,明晚再来哦~”
刚出了门的狄飞惊:“……”
他摇头失笑。
还真是。
怪可爱的。
但是他回去,还得洗个凉水澡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