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空间密闭性很好。
不用担心司机会听到什么。
但乐意还是受不了耳边不断响起的真皮座椅发出的“咯吱”声。
它们密集得乐意想尖叫。
詹宁楼没给她叫出声的机会。
他用很多东西堵住她。
一次之后, 詹宁楼换了新的T,再把人翻过来。
乐意膝跪在座椅上,肩膀被詹宁楼强势地摁下去,直到高度合适。
詹宁楼没有很急, 缓缓地进行。
他像是故意在折磨他, 让她难受。
车开得再平稳, 还是有颠簸感。
随着颠簸,詹宁楼若即若离。
乐意连跪都快跪不住。
她的脖颈不断高仰,额头不时擦撞车窗, 呼出的气息在上面凝结成一团团雾气, 又很快被她蜷起的手拍乱。
詹宁楼一只脚踩在下面, 借力往前。
始料未及的一阵连续颠簸,差点把乐意的心都给撞飞。
她紧紧捂住嘴巴, 但声音还是一丝丝漏出去, 掩盖在皮椅一下紧着一下的咯吱声中。
最后乐意被正面抱坐在詹宁楼怀里。
詹宁楼还在里面。
车正在过一段需要减速的道路。
詹宁楼都不用动, 每过一个减震带, 怀里的人就颤一颤。
乐意下颚抵在詹宁楼心口, 半仰头。
小姑娘被这段路折磨得快哭了。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詹宁楼身上穿戴依然整齐,连领带都没歪一下, 衬衫下的肩背和手臂因为蓄力而绷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男人镜片下的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
“慢的不行,喜欢快的?”
说着詹宁楼坐直,随着他的动作幅度, 来自自下而上的深让乐意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詹宁楼竟也有些受不住。
忍不住“嘶”了声, 俯身贴在她耳边低声说:“荚得好……紧宝宝……”
“要不要我冲刺?要不要?”
他每说一个字,就缓慢地动一下。
乐意蜷在詹宁楼怀里,在他禁锢的臂弯里低低浅浅地吟。
“快要、快要到家了。”
“嗯,我知道, ”詹宁楼自我理解并化为行动,“会在到家前给你的。”
乐意买的是旅行用的简装版。
在到家前就用空了。
停好车,司机很识相地下车离开。
詹宁楼抱着人从地下车库坐直达电梯上楼。
回到家,连到房间的几步路都嫌远。
詹宁楼把人放在门口玄关的柜子上。
乐意整个人趴在詹宁楼身上才不至于摔下去。
哭意浓重地拒绝:“这里不行……”
詹宁楼捧起她的脸,嘬着她脸上泪痕,民主地给她选择。
“回卧室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结束,这里我速战速决,你自己选。”
她才不信他的速战速决。
刚才车里他也这么说。
可事实上,这个“速”只体现在冲刺的速度上,和时间毫无关系。
“明天真的要见教授的……”乐意哭着控诉,“詹宁楼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过去他至少还会克制一点。
自从她向他表明心迹后,他有恃无恐,乐意都怕他了。
詹宁楼原本想放她一马,再弄她一回就放她去休息,没想到这种话,她毫无顾忌张口就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剥了,将她抱起来,突然的腾空让乐意只能攀附住他。
双脚勾住他,整个人像只小树懒,紧挂在他身上。
“不想和我在一起?”詹宁楼边走边撞,声音和动作同样狠,“信不信今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嗯?”
祸从口出这个字,乐意算是切身感受到了。
不用詹宁楼威逼,她也不敢再说那些话。
自由很重要,但没了小命一切都免谈。
第二天乐意还是向教授请了假。
实习结束后,乐意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毕业论文中。
论文第一稿刚交上去,乐意和詹宁楼紧急回了曼哈顿。
黎曼芯的身体到底受不住,孩子九个月不到就有早产的迹象。
乐意在飞机上时表现得挺正常,该睡睡该吃吃,不吃不睡的时候就抱着电脑修改论文。
家里的车在机场接上两人,他们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直到在车上,远远地看见医院,乐意突然就绷不住了。
詹宁楼让司机把车靠边停下。
司机下了车。
乐意捂住眼睛,眼泪不断从手里流下来。
“你告诉我……告诉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詹宁楼心疼地抱住她,不断揉着她的后背亲着她的发顶。
“没有最坏的结果。”
“我不傻,”乐意终于哭出声,“我知道你们在骗我,她是不是已经……”
“没有,你相信我,Rebecca很坚强,她一直坚持到现在,”詹宁楼捧住乐意的脸,指腹抹去她汹涌的泪水,“陶陶,宝贝,请你也要坚强,好吗?”
乐意在詹宁楼怀里哭了一通才稍微平复了点情绪。
没人会责怪她小题大做。
她的父母在她三岁时意外去世,她对死亡的阴影比任何人都要深重。
第二天一早的手术。
詹仕庭提前交代过,医生和护士都按照正常的流程在走,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紧张和异样。
乐意在病房外深呼吸了很久,直到把难过全部藏起来才进去。
黎曼芯身体消瘦,但精神状态还不错,乐意怕她累着,没和她聊太久。
离开医院前乐意又去了忏悔室。
乐意到时,里面有人。
男人坐在第一排,手肘撑在桌上,手指交叉抵在额前。
乐意没有进去,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詹宁楼。
刚才在病房,黎曼芯告诉她,当年她离开回港城后,詹宁楼每周都去chapel。
乐意不知道詹宁楼连续两年去礼拜堂做什么,反正不可能是弹钢琴。
忏悔室里只有詹宁楼一个人。
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传进乐意耳中。
May God bless and keep you always.
May your wishes all come true.
My baby,my only love.
明明那么会祈祷。
乐意抹了下眼睛,“骗子……”
三天后。
听到声音,乐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想要起身,发现自己被人抱着。
她推了推,没推开。
男人带着困倦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睡吧,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她话虽这么说,但脑袋却更深地往枕头里埋。
詹宁楼低笑着亲了亲她眼睛。
詹宁楼离开没多久,乐意还是强撑着起来,打着哈欠走到隔壁房间。
房间里亮着温暖柔和的灯光。
把乐意吵醒的“罪魁祸首”正被育婴师从床上抱起来。
“詹安阁……”
詹宁楼脸色不太好地刚靠近,小家伙像是有感应似的哭得更大声。
乐意赶紧过去将詹宁楼拉住,瞪他一眼,“你别吓他啦。”
说完走到育婴师身边,低头看着她怀里小家伙,紧张地问:“怎么啦?”
育婴师笑了笑:“没事,刚出生的小婴儿还以为自己在妈妈肚子里呢,到了点就要闹一闹。”
闻言乐意放下心,借着灯光看着小家伙。
三天前黎曼芯顺利生下詹安阁。
小家伙在妈妈肚子里时让所有人忧心不已,生下来却是个健康漂亮的宝宝。
才这么点大,就能看出又长又深的一条眼线,皮肤很白,头发带点卷,应该是遗传到了外公那边的基因。
乐意看到詹安阁小朋友的第一眼,就预感到他以后会是詹家最漂亮的孩子。
这时的乐意绝对想不到,未来在詹安阁小朋友心里她才是最漂亮的,五岁就敢叫板詹宁楼,要从他手里抢人。
黎曼芯还在监护病房内,詹仕庭照顾着,小家伙就由乐意和詹宁楼负责照看。
当然照顾的主力军是医生护士和育婴师,但他们作为最近亲的人一直陪在他身边。
小家伙重新睡着后,乐意他们才离开。
两人重新回到隔壁的房间躺下。
乐意头枕在詹宁楼手臂上,被詹安阁吵醒后,有点睡不着。
其实她这段时间睡眠很浅,詹安阁一有什么事,她就要跑过去看一眼。
有时候育婴师都去休息了,她还守着。
詹宁楼怎么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当年,她刚来詹家,黎曼芯也是这样将她视如己出,一点点地将她温暖。
弥补了她没有父母的遗憾。
詹宁楼动了动手臂,让乐意翻了个身,趴在自己怀里。
他用抱婴儿的姿势抱着她。
“我知道你很爱他,”詹宁楼的手穿进小姑娘细软的发丝中,低头亲吻她,“但是baby,我们也很爱你。”
乐意笑起来。
詹宁楼并非吃詹安阁小朋友的醋。
他是在告诉她,无论有没有詹安阁的存在,她都是詹宁楼,黎曼芯和詹仕庭唯一的最爱的宝贝,永远不会改变。
以后还会再多一个詹安阁爱她。
乐意眼睛慢慢变得湿润,沾湿的眼睫扫过他脖颈肌肤,像扇动翅膀的小蝴蝶。
“谢谢……”
詹宁楼收紧手臂,温柔缠绵地亲吻他的小蝴蝶。
“不要说谢谢。”
“说爱我。”
他们在医院里待了一周才离开。
出院时,有人送来了白山茶。
多到医院里摆不下,只能放在大楼外的场地上,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过来,医院简直要被白山茶淹没。
詹宁庭发现詹董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爹那边老房子着火,火势不小,他自己这里也不太平。
乐意第一版论文交上去后教授给了几处修改意见,特意提到她的研究方向和自己曾经带的某个学生的很像。
虽然他最后没能念完研究生,但他现在回国了,他可以给他们牵线,乐意可以向对方多请教。
然后当天乐意就联系了沈宴。
小姑娘自己公私分明,就以为别人也应该这样。
根本不知道男人的险恶和那颗肮脏的在阴暗处觊觎你的心。
但詹宁楼没有刻意阻止他们交流。
有时他也会试着理解黎曼芯那些话——
你只有放她离开,她愿意再次回到你身边,才算真正拥有她。
育婴师建议这段时间让詹安阁和父母尽可能多相处。
黎曼芯的身体虽然恢复得慢,但每一天都在变好,回来没几天就能和育婴师一起推着詹安阁去院子晒太阳了。
下午用完餐,乐意在房间改论文。
詹宁楼一进房间,就听见她在和沈宴语音电话。
詹宁楼默不作声,从背后将乐意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乐意小小惊呼了一声。
电话那边沈宴马上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乐意只好扯谎,“没事……有只鸟落在窗口吓我一跳。”
沈宴笑着问:“是吗,能拍我看看吗?”
“飞、飞走了。”
詹宁楼连人带电脑一起抱到床上。
他将乐意怀抱在自己身前。
小姑娘挣了两下,没挣动就不动了,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但不理他,继续和别的男人聊天。
詹宁楼撩开她后脖颈上的头发,顺到一边,低头亲上去。
缓缓地从后面亲到前面,再从锁骨沿着侧颈柔软的线条亲到下颌。
詹宁楼亲得很温柔,但还是会不时发出粘腻的亲吻声。
他抿住小姑娘耳垂时,她明显吸了口气,停住了在说的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乐意,”沈宴低声叫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嗯……我的……意思其实……是……”
乐意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每一个“断”都是詹宁楼在亲她。
詹宁楼将她的脸转过来,吮住她的唇,放开,再吮住。
一下比一下亲得重。
乐意的呼吸也在变重。
她伸手去够手机,想挂电话,却在挂断前听到沈宴的声音响起——
“让她……把话说完。”
詹宁楼 “我选择爱你。”……
范志意和女朋友相恋三个月。
某天借住一晚后, 范志意顺理成章地搬去了女朋友那儿。
两人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
沈宴打来电话时,范志意正在挑电影,烧烤外卖已就位,女朋友在倒红酒。
范志意赶到酒吧, 没见到沈宴的人。
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不接。
他问了工作人员, 好在大家对他的长相都印象深刻,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告诉他,看到沈宴十多分钟前往停车场去了。
范志意找过去,边找边打电话, 最后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人。
看到沈宴在车上范志意才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他想不开出事。
范志意敲了几下车窗, 车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是他,示意他上车。
范志意刚上车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皱眉问:“怎么喝这么多?”
沈宴闭着眼睛, 手撑在额角, 不断揉着酸痛的额角, 说话的语调很慢。
“嗯……是有点多了。”
沈宴酒量不差, 过去沈魏明有些酒局会带上他,让他替自己挡酒。
沈宴的酒量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所以他说“多了”, 恐怕真不少。
范志意找了找,在车门旁找到了瓶水,“喝点水吧。”
沈宴看着范志意手里的气泡水有些失神。
“你还嫌自己啊?”
这瓶水有人喝过, 但范志意以为放在驾驶位边上的水应该是沈宴自己喝过的。
沈宴接过水, 却并没有打开,拿在手里,指腹缓缓摩挲瓶身,就好像上面还残留着某种温度。
两人在车里安静地坐了会儿。
范志意很轻地叹了声气, 颇有些后悔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小学妹去你公司实习。”
当初沈宴找到范志意,让他把公司的实习生招聘信息发给乐意。
沈宴很清楚,他自己发,乐意绝对不会接受。
范志意不是不知道沈宴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乐意有男朋友。
他只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范志意总忘不了那天在烧烤店外,看到他们两人蹲在店门口撸猫的那个画面。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平时高冷的沈宴,那副不值钱倒贴的样子。
那是少年少女最纯真美好的感情。
谁看了都会心软。
没想到把人拐过来了,他却更难受了。
“乐意这个人吧,”范志意摇着头由衷佩服道,“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乐意喜欢了沈宴快三年。
她的喜欢不是简单的两个字。
她一直在努力追随他,靠近他。
哪怕隐姓埋名逃亡在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地去见他。
即使可能性非常非常小,还是会亲口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逃亡。
什么是浪漫?
这就是浪漫。
可沈宴最终拒绝了乐意,也错失了这份绝无仅有的浪漫。
“但我放不下,我放不下她。”
“我做梦……做梦都想要她。”
“老范,我真的很爱她。”
范志意怔了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沈宴说这些话。
沈宴小三儿子的身份,让他很难开口说“要”。
小时候他被带去过一次沈家,因为喜欢父亲书房里的一支笔,鼓起勇气开口问父亲要。
当时沈魏明把笔给他了,但在那之后的半年里,沈魏明没再出现。
那次之后沈宴就明白,除非他们给,否则沈家包括沈宅的一切都不是他能开口索要的。
用现在的话来说,沈宴这人就是配得感太低。
不管他是从过去就一直爱着,还是如今明白了自己对乐意的心,看他现在这幅心痛的样子,是真的陷进去了。
范志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有些难受,“这些话早点说该多好?”
沈宴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如果早点就好了。”
与其说迟了,不如说不够坚定。
詹宁楼可比他晚了整整两年。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范志意问,“还回M国吗?”
沈宴当初接受现在这家公司的橄榄枝,也是因为他们答应给他海市分公司总裁的职位。
他回来的目的很明确。
他要让乐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这次无论乐意想去南非莫斯科还是哪里,他都会答应她。
然而两个月过去,当初的自信被打击得一点不剩。
乐意就真就像范志意说的,拿得起放得下。
他对她来说,依然是特殊的,但也只是对少女时代喜欢的人的缅怀。
这点特殊不足以让她重新选择他。
沈宴有过阴暗激进的念头,用逼的,抢的,什么都行,只要能得到她。
沈宴低头看着手里的气泡水,沉默了一阵,低声说:“老范,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你想听真话假话?”
“都说说吧。”
“未来这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或许能等到回心转意的那天吧。”
“别等了,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需要范志意说明,沈宴也知道他这两句话哪句真哪句假。
因为谁都有可能回心转意。
除了乐意。
范志意也不知道沈宴是哪一刻起大醉的。
刚才两人还能一来一回地聊着,突然就聊不下去了。
范志意看到沈宴哭时,似乎也能感同身受。
一个小男孩,只是要了一支笔,就被冷暴力了半年。
他又怎么敢……伸手要一个天使。
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了,天使却早已离开他回了属于她的神殿。
沈宴错过的不仅是乐意,而是未来拥有幸福的一切可能。
沈宴意识不清,非要给乐意打电话。
范志意只能哄着他,假装帮他给乐意打电话,其实电话拨到了自己手机上。
沈宴抱着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
说他记得那次的演唱会,记得在司柏馆里,她让他帮忙拍和司柏教授塑像的合照。
说他第一次在C大见到她之前,早已在各种群聊和学校论坛里看到过她的照片,很多照片他都保存下来了。
说他看过她做的每一份计算机课的课后作业,有些他问导师拷走了。
最后他连“电话”都打不下去,捂住眼睛的手都在发抖。
范志意只听到他一遍遍地喊着乐意的名字。
“乐意……乐意……”
“我错了,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乐意,宝贝,我是真的爱你。”
范志意不知道怎么安慰沈宴。
不是什么“都会过去的”能抹平的伤痛。
有些人和感情,注定要被困在过去。
*
乐意大学毕业,为了庆祝,詹家在曼哈顿的家里连办三天晚宴。
隆重得各大家族以为是詹家继承人的订婚宴。
乐意的朋友们都来了。
祝平安和沈晗非先到。
凌遥那时高考刚结束,周淮川停掉工作陪她玩了小半个地球,最后一站到了曼哈顿。
宴会上发生了件好玩的事。
宋铎送了乐意个特殊的礼物,一只紫兰金刚鹦鹉。
宋铎说自己教了鹦鹉两个月的“前程似锦大展宏图”,没想到最后鹦鹉大声说了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把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
宋铎慌忙告罪,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教它这句话,这只鹦鹉成精了。
詹宁楼面上淡淡,那只鹦鹉后来也被送回了港城陪老太君解闷。
但当年的第四季度,宋铎就走马上任某投资公司的亚太区总裁一职。
宴会期间,乐意还见到了两个人。
当初她在莫斯科被詹宁楼抓到,匆匆把手机留给了伊万,告诉他如果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
乐意从不漏接任何一个境外电话,哪怕大部分是骗子。
因为她不想错过当初自己的承诺。
但她一直没接到来自莫斯科的电话。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安娜和伊万穿着漂亮的礼服,再次见到乐意母子俩都很高兴,还给她带了礼物。
乐意当然知道是詹宁楼安排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原来自己离开莫斯科没多久,詹宁楼就安排人帮助了这对母子。
安娜那个酒鬼丈夫因为很严重的问题被送进了监狱,后半生都会在里面度过。
小旅馆生意还和以前一样,不好不坏,但足够母子俩过平淡的生活。
伊万告诉乐意,他收到了她送的自行车,很漂亮。
乐意没送过伊万自行车。
她把事实告诉了伊万。
伊万在来曼哈顿之前想过,如果Victori过得不好,他会帮助她再次逃跑。
即使现在他还做不到,等他再长大点,足够强壮,他会来带她走。
但现在看来……
伊万看了眼不远处高大挺拔的男人,对乐意说:“他人……还不错。”
伊万觉得自己对他有这个评价,绝对不是因为他送了自己一辆很喜欢的自行车。
而是Victori的快乐显而易见。
乐意和母子俩聊了很久,安娜告诉乐意,丹尼斯后来又来她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他说在莫斯科遇到过詹宁楼,那位先生强迫他说出了她的行踪,希望他没有给她带来困扰。
晚上观看烟火秀时,不知怎么,原本的配乐突然换了种风格。
前奏一响,乐意就收到了条消息。
【亲爱的Victoria,这是送给你的毕业礼物,等到你和你的James先生结婚当天,我依然会送上我的礼物。】
乐意笑起来。
“笑什么?”James先生从后面抱住她。
乐意给他看消息。
“还记得那首《Away From Here》吗?”
Away from here.
To somewhere summer never ends.
好巧,现在就是summer。
怎么可能不记得?
詹宁楼冷哼一声,“所以这首歌也是那位帮助我未婚妻逃跑的共犯送我的?”
乐意在詹宁楼怀里一个劲笑,笑得连话都说不利落。
“不……这次是送给我的……他还说……等我们结婚再送首别的。”
詹宁楼捏住她脸,恶狠狠地说:“小没良心的,非要挑那天跑,压根就没想过我的死活是吧?”
乐意想起逃跑那天,想起那段时间,发现早已没了当初的心境了。
他强势的占有与掠夺。
她痛苦的抵抗与逃离。
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他们又已经往前走了很远很远了。
乐意突然停住了笑,她回头,什么也不说,伸手抱住他。
詹宁楼淡淡地笑着俯身,吻着她的耳朵,未雨绸缪地在她耳边说:“别哭,好吗?”
乐意不断收紧手臂,将他不断拥进自己怀里。
她摇了摇头说:“我没哭,我只是想抱抱你。”
抱抱送十六岁的我离开的你。
抱抱订婚宴那天没等到我的你。
绚烂的烟花不断在头顶上方绽开。
那晚乐意在直升机上没看完的烟花,今晚终于欣赏到了完整的。
三天的宴会,乐意玩了个尽兴。
结束后,詹宁楼带她去度假。
他们去了奥兰多。
每一个乐园都玩过去。
乐意嘴里说着“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吗来带我玩这些”,一边每天像打了鸡血,从开园玩到闭园,第二天又冲去第二个。
乐意每玩到有趣的就会提到詹安阁。
以后带詹安阁来玩这个,以后带他来体验那个。
詹宁楼就当她喜欢小朋友了,晚上不戴要进,吓得乐意用力将他推开。
“不是喜欢吗?”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不用总惦记别人的。”
后来乐意提詹安阁的次数就少了。
他们从奥兰多直接回港城。
乐意打算在国内念研究生。
詹宁楼也继续留在港城。
詹董为此不得不再次推迟退休时间。
在奥兰多玩伤了,乐意从上飞机就在补觉,飞机快落地才被叫醒。
下了飞机,乐意愣住了。
这里不是港城。
他们从机场出来,车开到码头,又换快艇。
乐意没问詹宁楼带自己去哪里,她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白色的小屋离海边很近,小屋前的柠檬树上坠慢了金黄色的柠檬。
詹宁楼牵住站着不动的人,“傻站着干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詹宁楼笑着说:“不是你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度假不想玩乐园吗?”
阳光,沙滩,大海。
这才是度假。
两人慢慢往小屋走。
詹宁楼还跟之前一样问她:“不喜欢这里吗?”
那次她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她不记得了。
但詹宁楼却在一遍遍重复当初问她的那些话。
“如果我不强迫你,你会喜欢吗?”
“乐意,我可以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
“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一旦做出选择,你就得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乐意无声地笑。
男人果然都小心眼,记这么久。
詹宁楼问完,他们正好站在柠檬树下。
乐意指指树,再指指他,“柠檬树下柠檬精。”
詹宁楼没笑。
他在为她亲手栽种的柠檬树下,捧住乐意的脸,深情地看着她。
“现在,告诉我答案,好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无论怎么选择,最后都难免后悔。
乐意仰着头,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垫起脚尖,温柔又郑重地吻上眼前的人。
“我选择爱你。”
“我爱你,詹宁楼。”
但她不后悔。
不后悔爱他。
詹宁楼的世界原本是一片废墟。
因为她的爱,断壁残桓重塑成巍峨神圣的宫殿。
宫殿里供奉着她的爱。
“我也爱你,我的乐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