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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骄傲苦恋一个人会自卑

    宋吹今和谢霏两个人终于能挤出一个周末来碰面。京市太大,她们毕业后的工作又忙,不刻意去见一个人根本就遇不上。

    在去约见的咖啡店之前,宋吹今先去店里取走自己的红宝石项链。前两天钟菁懿在手机上发消息给她,说项链已经修好。宋吹今想请钟菁懿吃一顿饭表示感谢,后者很期待,不过最近暂时没空,她这段时间正在参加一场珠宝设计大赛,同时还要准备九月份的一次画展活动。

    钟菁懿身兼数职,其实很忙。

    然而,宋吹今没想到,今天出来,竟是在这般场合下偶遇了钟菁懿。

    宋吹今提前到咖啡厅,谢霏发消息表示还有十分钟才到。

    在侍者带领下,宋吹今被安排在一处静谧的位置。

    店内面积宽敞,装修高档精致,环境优雅舒适。宽敞的落地大玻璃窗外就是天空的蔚蓝,澐京江如丝带在静静流淌,江面金光粼粼。这家咖啡厅还是李郁郁推荐宋吹今来的。

    宋吹今坐的位置,刚巧有绿植挡住,右侧方不远处坐着方越颂和钟菁懿,他们面对面畅聊,显然两人关系无比熟稔。

    她将两个人优越的侧脸尽收眼底。

    方越颂穿着一件白衬衫,胳膊上的伤口被掩盖在衣袖下,他用左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过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严肃,全然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

    “你在看什么?”谢霏走过来,把手里的包包放到一旁,她背对那两个人,卡了一个视线死角,她并没有看到方越颂。

    宋吹今欲言又止:“先看看你想喝什么。霏霏,我请你吃舒芙蕾。”

    “我听说这家店的草莓舒芙蕾很有惊喜,口感细腻软乎,奶香味浓郁,是主推款之一。”

    “吃这个吧。”

    谢霏看宋吹今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是她说不上来,按平时宋吹今的性子来说,她不会说这些“多余”的话。

    “好啊,就吃这个。”不过有美人请客,谢霏也没多想,只当她心情好。

    “这些,谢谢。”宋吹今和服务员点好餐,又将视线放到谢霏脸上。

    谢霏被她用不同平常的眼神盯着,怪令人害羞的,毕竟宋吹今这样的大美女,那妩媚清澈的瞳仁没几个人的能招架得住。

    “行了,你不要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谢霏连忙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她今天出来并没有化全妆,只是涂了个口红,画了眉毛。

    相比上班时全方位精致的妆容,私底下的谢霏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学四年,若说整个宿舍变化最大的人是谁,那当属谢霏。她从一个质朴不爱打扮的小女生慢慢地学会了穿搭、化妆,也变得越来越自信。

    “你和方越颂——”宋吹今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方越颂的伤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谢霏叹了气,眼里升起一股明显的失落。她喜欢方越颂这事,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不过只是一种单相思,苦恋。方越颂不知道。

    苦恋一个人会自卑,尤其是方越颂这般条件,始终令谢霏触不可及,不敢再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谢霏面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又说:“应该快好了吧,我没再问了。”

    回想起上个星期,谢霏想以“报答感谢”的名义将自己做的汤去送给方越颂喝。

    对方只是在手机上回绝了,他说:“不用麻烦你过来,太折腾。我这里有佣人照顾,做菜也有专门的阿姨,你不必跑那一趟,有那时间多多休息,你也受到了惊吓。”

    他又说:“这个事本来就是冲着我来,你也是无妄之灾,别太有心理压力。换做是你受伤,才是我这个老板的失职,这样吧,我给你放几天假,带薪休假。”

    “年终奖再给你提高一点,算是护老板有功了。”

    是啊,方氏集团,方家大少爷,家里有保姆,有佣人,根本就不需要喝从她这个破出租屋里煲出来的汤。

    他也不需要谢霏这样的对象。

    她始终不能成为方越颂的助力。

    如果不是因为宋吹今,方越颂可能自始至终也不会看到谢霏这样普通的女孩子一眼。

    谢霏和宋吹今简单说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聊的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虽说谢霏是方越颂秘书手下的助理,但是她平时能见到方越颂的机会也不多,平时她要处理的都是刘秘书给

    她安排的一些琐事,至于方越颂的事更不会经过谢霏的手。

    可以说一个月里,谢霏能见到方越颂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算了。但又不甘心,还想再试试。今今,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要不我直接告白算了,横竖都是一死。”谢霏搅拌杯子中的咖啡,瘪了瘪嘴,内心好像有一股不安的、躁动的气息在乱窜。

    宋吹今说:“霏霏,假设,方越颂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呢?”

    “喜欢的人?”谢霏有一瞬的疑惑,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因为在她为数不多的和方越颂的交集中,根本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任何暧昧的异性。

    “他、我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的异性。”谢霏说得很不确定。

    有些事该弄清楚的还是要弄清楚,宋吹今深吸一口气,终是开口:“霏霏,要不你转身往后看一下。”

    “我好像看到方越颂和一个女人在聊天,而且,他看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宋吹今说不上来有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和他那天在医院对谢霏的态度不太一样。

    谢霏听到这,大脑嗡了一声,皮肤表面都起了一层疙瘩,她下意识地往后看去。

    方越颂斯文秀气的俊脸上,这会儿洋溢着她从未见过的笑容,好像有一丝宠溺。他对面的女人漂亮、性感、自信。

    谢霏感觉有一双大手狠狠地攥着她的心,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我看到了”一开口,竟是略微有点哽咽的声音。

    真不巧,钟菁懿这时也看到了宋吹今,前者眼睛一亮,连忙挥手打招呼。夏日阳光倾斜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天蓝云洁,钟菁懿身上有一股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她像太阳下盛开得最艳丽的一朵向日葵,是光主动去追寻她,而不是她追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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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她?”谢霏看到宋吹今点头的举动,好奇问。

    宋吹今解释:“那天参加晚宴,我的项链掉了,她帮我捡到了。还有,修项链的店也是她推荐我去的。”红宝石项链宋吹今已经重新戴上,说这句话的同时她不由地摸了摸锁骨前的红宝石,微凉的温度,熟悉的质感。

    “她叫钟菁懿。”她略过王龙阔那些无礼的举动和粗鄙的言语,只是简单解释了钟菁懿的相识过程。

    谢霏掩盖住眼底的难过,还想多问一些关于钟菁懿的信息,宋吹今小声道:“方越颂和钟菁懿过来了。”

    谢霏垂放在两侧的双手忍不住收紧成拳。

    “宋美人,真的是你啊!”钟菁懿似乎很是惊喜,她今日穿着一件修身黑色吊带裙,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展现。

    钟菁懿和方越颂其实也聊得差不多,两人准备离开时她眼尖就发现了宋吹今,后面就拉着方越颂过来打招呼了。

    宋吹今抿着唇,露出一个上扬的弧度:“是我,好巧。”

    钟菁懿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和朋友有约了?”

    她的语气很平常,却让谢霏心跳如鼓。

    宋吹今看出谢霏的不在状态,她转移话题:“是的,你们这是?”

    “哦,长辈安排出来相亲,这是我未婚夫。”钟菁懿大大方方解释。

    “未婚夫”三个字,令谢霏呼吸都停止了一瞬,握力成拳的指尖泛白、冰凉。周围人说话的声音谢霏已经听不到了,她貌似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间破碎了。

    宋吹今那双清澈的眸子也是愣了一瞬,下意识地看向谢霏,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不过她察觉到对方身后笼罩一股阴云。

    方越颂挑着眉,没否认,又是那副嬉皮笑脸:“宋姐,小霏霏,你俩也在这,真是太巧了。”

    “你们认识?”这回换做钟菁懿吃惊了,她看向宋吹今那张漂亮的小脸,又看看方越颂。

    方越颂说:“认识。”说完他又凑近钟菁懿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这回钟菁懿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震惊,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好在钟菁懿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看到宋吹今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时,说:“这条项链真漂亮,宋美人,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

    “保证给你修复,完好如初。”

    宋吹今说:“那好,谢谢你。”

    “我和方越颂还有点事,先走了,拜。”几人也没说多久,钟菁懿由于好奇方越颂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也是打完招呼就拉着方越颂匆忙离开。

    短短几分钟,谢霏觉得经历了几个世界那般漫长,从始至终她都没抬头过。

    宋吹今双手捧着咖啡杯身,微蹙的眉间略显心疼,最终只是轻轻地喊:“霏霏。”

    “我没事,就是心脏莫名好难受。”

    谢霏这个时候只是需要一个人冷静,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宋吹今沉默,看到谢霏瘦削的肩膀无力垂着,她恍惚想起以前谢霏刚进大学时的模样,质朴、纯真、拘谨、善良。

    大二那一年,谢霏在兼职的某个地方被客人骚扰,当时方越颂路过,刚好救下她。他只是举手之劳,谢霏却记住了很久,再偶然一次宋吹今带着她去参加的聚会上,谢霏又遇到了方越颂,当然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也早就忘记了她。

    大三某一天,谢霏说有喜欢的人了,她想变得更优秀,更漂亮,要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可惜,她再怎么做出努力,也够不上那一层属于方越颂的台阶。

    方越颂和钟菁懿两人并肩走出咖啡厅,钟菁懿大大方方地挽着他的手臂。钟菁懿净身高一米七,即使她穿着高跟鞋,头顶也刚到方越颂的下巴,一个性感尤物,一个斯文俊秀。

    怎么看都很登对,天生一对。

    钟菁懿自信明媚,落落大方。她像一株灿烂明艳的向日葵。

    谢霏只是平凡普通的小雏菊,即使她已经努力走到京市,努力变得自信优秀,有些东西注定弥补不了。她想,她是不可能做到钟菁懿那样的条件。

    谢霏内心汹涌地溢出的酸涩,在这一刻将她淹没窒息。她没有把钟菁懿当成嫉妒的情敌,她并没有那么自大,她更是有自知之明。

    可是,暗恋过方越颂的心,给谢霏的大学生活注入了许多丰富的心情和色彩。她明白,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喜欢的人,这也算是一种运气。至少他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叫“谢霏”。

    她单纯地只是想能离他更近一点,不敢奢求完完整整的爱情。

    在方越颂和钟菁懿并肩走出咖啡厅的那一刻,谢霏微低着头,一颗眼泪正正地落入眼前的咖啡杯。

    在同一片京市的气息下,她这杯酸涩的暗恋只能永远地被埋藏心底。

    那天在咖啡店里,谢霏觉得她吃过的那个舒芙蕾是最苦的。

    口感细腻,奶味浓郁。她都没吃出来,反倒是舌尖泛着异样的苦涩。

    她想,真是太好了。

    还好,自知之明让她选择没有去告白。

    第32章 骄傲酒吧那些事

    在回去的路上,钟菁懿拉着方越颂的手问了不少关于盛惩和宋吹今的八卦。全因刚才方越颂在她耳边说:她是盛哥的女朋友。

    知道宋吹今是盛惩的女朋友后,钟菁懿显得无比震惊,她睁大了眼睛,叹道:“真的看不出来,不过宋大美人确实有这个能力,她长得那么漂亮,很难说盛惩不爱这种类型。”

    至于盛惩本人是怎么想的,方越颂其实也不大清楚。他对此不多谈论,只是反问:“你和宋姐又是怎么认识的?”

    明明方越颂比宋吹今还大,他一口一句姐,倒是说得很自然。关于方越颂对宋吹今的称呼,钟菁懿不予评价,她知道方越颂从来都很敬重盛惩。

    钟菁懿简单地把在

    拍卖晚宴上遇到宋吹今的事和方越颂说了一下:“当时她的项链不知道怎么丢到我脸上来了。我看见她的第一眼,觉得她很美,那张脸像被人欺负了一样,楚楚可怜。后来我在微信简单地问了一下原因——”

    “倒是盛惩,我那晚没看到他出现在晚宴上啊,难道她被盛惩欺负了,他那个狗脾气倒是有可能。”钟菁懿拽了方越颂的胳膊,语气略微不满。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方越颂微抬镜框,冷静分析。

    钟菁懿控制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讽刺道:“反正都是你们男人的问题,你们就互相找理由包庇吧。”

    “我可没有任何问题,”方越颂察觉到她有发火的趋势,连忙转移话题说,“我还欠老江一顿饭,改天一起去?”

    钟菁懿想了想摇头:“不行,最近太忙了。我还得准备画展的事,你自己去。”

    “老江还没找到李亦声?”这个圈子不小,但是他们玩来玩去就这么几个人,钟菁懿在高中的时候见过几次李亦声。

    方越颂:“还没找到。”

    高中时,盛惩和江斯与经常走一起,前者是盛家太子爷,后者只是一个智商高、家境贫寒、领取补助金且长得帅的一名高中生。两个人怎么混到一起的,这个确实没人知道。

    方越颂是从初中就一直跟在盛惩身边,后来江斯与才加进来。江斯与高中时已经和李亦声谈对象了。而方越颂和钟菁懿,这两人还在暧昧中。

    现在反而是他们两个都准备订婚了,江斯与和李亦声这一对好像要断了一辈子。

    方越颂又把过年聚会的事和钟菁懿说了一遍:“过年那会儿老余无聊,还给他算了个星座卦,你现在看到他公司成了网红打卡地就是因为老余那个卦。”

    钟菁懿当然知道与声集团变成“小黄楼”的事,当时挂在热搜上好一阵。听方越颂这么说后,她十分无语,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因在。

    “老江没救了。”钟菁懿小声吐槽。

    “不过李亦声还真厉害,比辣条包装上的生产日期还能藏。老江用那么多关系,这些年愣是找不到她。”

    方越颂扬眉,声调夸张:“你还吃过辣条呢?”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用这种带着一丝惊奇的强调问话,钟菁懿觉得有点脸红:“我、在留学的那段时间吃过。”

    国外的东西那么难吃,当时她朋友分她吃的辣条,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是方越颂这么一说,显得大惊小怪的,钟菁懿忍不住上手掐着他的胳膊,凶巴巴地问:“干吗,我吃辣条不行吗?”

    她掐的地方恰好是方越颂受伤的那边胳膊,他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喊痛,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行行行,我的大小姐。”

    “那饭局,你真不去?”

    “不去,”接着钟菁懿又傲娇补充,“你有新八卦要第一时间跟我讲。”

    方越颂顺势牵过她的手,使她不再作乱,免得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他笑着说:“遵命,大小姐。”

    钟菁懿高中读完后就直接出国,在国外那些年,她和方越颂的联系也都没有断过。他一直找新鲜的八卦说给她听,钟菁懿表示很爱听这些,因为能为她作画提供灵感。方越颂直说,那我以后经常说给你听。

    后来,方越颂把京市各个豪门的八卦信息都收集得清清楚楚,还在电脑上做了一个文档表格。他爱组局,也是因为想听八卦。免得在国外的她忘了他,免得她在国外无聊。

    很多事,因为她想,所以他下意识就想为她去做。

    他想和她永远共用一个频道。

    ——

    在知道谢霏的暗恋没有结果时,三天之后她们宿舍四人在某个高端酒吧聚了一次。美名其曰:一醉解千愁,偶遇新缘分。

    这家酒吧是谢霏第一次遇见方越颂的地方,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忘记。

    四个人在谢霏还没醉的时候聊了一大堆说不完且不重复的话题。这种场合,只要新闻二人组在,永远都不会少八卦。

    谢霏其实并没有那么纠结,她拿得起,也放得下,自始至终都很明白有些东西不属于她。从此,她只做一个为事业而拼搏的女人。

    毕业的时间不短,大家多多少少都发生不少变化。

    季丹琴和周荧姿,新闻二人组最近的业绩很突出,首爆娱乐圈好几个大新闻。

    谢霏醉醺醺地说:“事业顺利,感情不顺,人嘛,总是要均衡一下。可能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

    “少喝点。你的能量很足够,不需要用酒来均衡了。”宋吹今夺过谢霏手中的酒,不能再让她没有限度地喝下去。

    酒精麻痹大脑,谢霏浑身都使不上劲,没有抢过宋吹今,她就嘟囔了一句话就趴着睡过去了。这里面酒量最差的人是谢霏。

    季丹琴表示同情:“霏霏这回经历这次感情上的挫折后,我相信她的事业会走得更顺利!”

    周荧姿默默为好友祈愿:“希望顺利。”

    “差不多走了吧?”宋吹今看了一眼时间,将近十一点。最近她作息良好,十点就睡,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已经算是熬夜。

    “行,等我去上个厕所,我们就回去。”季丹琴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想让自己醒酒,而是刚才说太多八卦,脸部肌肉酸了。

    “你们谁要去吗?”

    周荧姿举手:“我和你去。”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看霏霏,等你们回来我们就走。”宋吹今说。

    季丹琴应下:“没问题。”

    宋吹今昨晚空调温度调低了,她一个人睡觉时爱踢被子,半夜是被冷醒的,这会儿脑袋有点不舒服,今晚她没碰酒,只是觉得酒吧里空气沉闷,她有点头晕。

    她端起桌前的牛奶喝了一口,今日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这三位姑娘,让她们都少喝点,尤其是谢霏。

    新闻二人组还好,浅尝辄止,她们随时都保持着清醒的大脑。“喝酒误事”这四个大字一直刻在她们的事业脑门上。

    四人来这间酒吧并没有要包厢,只是在楼下选择了一个比较私密的座位。

    谢霏说,今晚她踏出这家酒吧之后,她将会是京市最强的女人!

    高端的酒吧吸引来的大多是有品位、有权势的人物。

    不巧,今日方越颂和江斯与这几人都在,局是方越颂组的。这个包厢里都是京市有权势的人物,一个都不能得罪,避免出错,今晚酒吧的经理得都亲自来伺候这几位爷。

    盛惩是在忙完后才过来。

    今天倒是没有出现醉鬼,几个大男人都很清醒,喝的也不多。

    盛惩走进包厢的那一刻,余湛先迎上去和他说话。

    经理走上前恭敬地给盛惩倒酒。

    余湛最近除了忙处理CPP集团上的一些事,还要花费大部分时间放在堂屹娱乐的一些业务调查上。

    “盛哥,什么时候我才能从那边撤走。我真的累了。”余湛揉着一头绿毛,成了鸡窝形状。

    看出来,他在堂屹没少被那边的人烦到。

    盛惩视线瞥了他一眼,语气散漫:“龙森没了,你就能回来。”

    “给我好好待着。”

    余湛苦哈哈一张脸,无奈泄气,没敢吭声,距离龙森集团的事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收网。

    关于盛惩集团内部的事,方越颂不怎么了解,不过也不妨碍他取笑余湛的处境。

    “老余,要不给你自己算一算星座运势,几时能走运?”方越颂随口一说。

    老余没骨头地瘫软在沙发上,一头绿毛都显得无精打采。他有气无力地说:“不算。”

    “给他算一个。”江斯与温和开口,视线看向盛惩,微抬着下巴。

    近来最不顺的人那个人是盛惩才对。从一进门就阴沉表情,令人猜不透其中的意思。每次一见到他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阴沉着一副表情。

    一说要算盛惩的

    星座八卦,余湛倒是来了兴趣。

    “行,我算算。”他打开手机,自个儿低头在一旁捣鼓。

    盛惩端起酒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没碰一滴酒。

    包厢内灯光略显昏暗,盛惩所坐的位置刚好被一束暖光照到,不刺眼,却将他手中的红宝石戒指照得神秘、危险。

    方越颂这回倒是想起一件事,之前钟菁懿和他说过在拍卖宴会上遇到宋吹今的事。

    “盛哥,之前菁懿和我说在某个拍卖宴会上遇到宋姐。那天你在吗?”由于钟菁懿好奇,方越颂也就随口问一句。

    盛惩平日忙到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拆成四十八小时来用,方越颂问他这个问题,他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场合。

    男人嗓音冷调地应:“什么宴会。”

    “哦,就是慈善拍卖书画艺术,每年盛老夫人都会参加的那个活动。菁懿是在那个晚宴上认识宋姐的,听她说那天宋姐的神态看上去不太舒服。”

    “我也是八卦,就问问。”方越颂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有想过能从盛惩这里听到回答。

    盛惩并没有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但是‘宋吹今不太舒服’这句话令盛惩不由地去回忆那天的事。

    两人对话刚到这里,服务员推门进来上新酒,微敞开的门清晰地传来走廊尽头一些嘈杂的动静打断盛惩的思路。

    二楼的包厢能待的人都是身份不低的人物,这里的气氛没有一楼那么喧嚣,是以走廊弄出的声音便显得尤其突兀。

    盛惩被那些吵嚷嚷的声响烦到,他只是皱了个眉,旁边的经理立刻察觉到,连忙躬身道歉:“盛总抱歉,我出去处理一下。”

    盛惩没说话,方越颂倒是挥了手示意。

    经理边走边擦汗,出去后小心地把门带上,他开口询问门口的服务员刚才是什么情况,服务员两三句把事情大概说了个清楚。

    一群富二代花天酒地,肆无忌惮的事。

    不过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对方玩的动静有点大,把好几个女人带进私人专属的包厢里了,很明显有几个姑娘是被强制的。经理怕得罪那群富家子弟,但他更怕酒吧出人命。深思一番之后,他咬咬牙,走向拐角处最后一个贵宾包厢。

    这个时候,宋吹今急忙忙跑上来,险些和经理撞到。

    经理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一跳,宋吹今上来本就是经过楼下工作人员的指点想找经理帮忙,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酒吧黑色工作制服的男人,他身上别着一个工作的名牌,宋吹今一眼就看到了。

    “您好,请问您是禾经理吗?”宋吹今的语气带着焦急的喘息声。

    禾经理察觉到这个女人不平凡的气质,他点点头:“我是。”

    “我朋友被人强制带进一个包厢了,您能帮忙把她带出来吗?”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快的能解救朋友的人物。

    第33章 骄傲他的情绪掌控大师

    这家酒吧隐藏着一些高端消费制度,高级客户在这边消费到一定的数额,就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在中意的某个包厢装修成他喜欢的任何样子,这个包厢的所有权仅供其使用。

    当然,这也只是特权之一,越有钱的人在这里能使用的特权越多。

    年消费每年在八位数以上,若上一年没有达到这样的消费,下一年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包厢特权。在京市上流社会的圈内,富家子弟出来玩,炫的不仅是面子,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禾经理带着宋吹今在这个包厢门口前停止时,他怔愣地盯着那道独特的、猩红色的门,内心控制不住紧张跳着。独特的装饰无不在显示这道门后面闹事的人身份不简单,至少财富阶级不低。

    宋吹今并不清楚这家高端酒吧的消费隐藏制度,眼里只流露出对室友季丹琴的关心,她望向一旁的经理,开口询问:“经理,您可以让我进去一下吗,我的朋友被一些人带走了。”

    经理额间流下一滴汗,他胆颤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比起宋吹今这样的普通客人,他更不愿意得罪那扇门后面的人。

    “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两个人就是把我朋友带走了!”周荧姿此刻早已被刚才的事情吓到酒醒七分,只不过说话还有些大舌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季丹琴和周荧姿去上厕所时走错路,她们饶了一段路,接着就看到两个前年选秀出道的大热男明星出现在这里,其中某个顶流男明星还被“前嫂子”爆出各种照片和聊天记录,前段时间在网络上撕得无比热闹。

    只不过这条消息后面引不起任何波澜,顶流男星“前嫂子”的账号也注销了。

    留在身体里的新闻八卦血脉勾起她们的好奇心,在人还没跟上去之前手里的相机已经自动打开录屏功能。

    只是她们两个低估了对方的警惕性,更是低估那扇门后面那群富二代公子哥的狼性,季丹琴和周荧姿被发现了。两人慌忙之下只有周荧姿一个人得以逃脱,而季丹琴被强制带走。

    她们手里录制的视频触到对方的禁忌。

    回到卡座的周荧姿慌忙和宋吹今解释事情的经过。宋吹今头脑一向冷静,此刻在这个酒吧里,她第一个能想到的人就是酒吧的经理了。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看着经理退怯的模样,宋吹今内心沉了沉,再拖一分钟,季丹琴估计就陷入险境三分:“您可以不可以帮我们开个门,不需要和我们进去。”

    “有什么责任我们全部承担,我们也不会闹事,只是想带走我朋友。”

    禾经理张了张嘴,无奈表示:“小姐,实在抱歉,这道门我也没权利开。”普通客户虽然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对象,只是他现在无计可施。

    在他们酒吧消费能达到这个阶级的人虽说不少,但是没有门后人的授意,他们都是进不去的。

    “怎么可能,您不是这家酒吧的经理吗?门的钥匙应该有吧!”周荧姿气得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个度。

    经理摇头说:“十分抱歉,这里面的客户是我们酒吧的隐藏高消费客户,这个包厢所有的使用权都是属于客户自己的。”

    宋吹今冷着脸色,直直地盯着对方,似乎想看清他的表情是真是假,禾经理终是经受不住她冰冷的眼神,提出建议:“您摁这个门铃试试。”

    话音刚落,宋吹今急忙连续摁几下门铃,门后没有任何动静。她向来不是急性子的人,可一想到季丹琴在里面可能会有不好的遭遇,这会儿也忍不住泄愤般,用力地拍几下那道纹丝不动的门。

    宋吹今在门前来回踱步,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她在经理面前站定,她问经理:“还有其他开门的方法吗?”

    经理摇摇头,显然他无能为力。

    “那拆门,总可以吧,”宋吹今严肃着神情对着经理说,“麻烦您帮我们去找些拆门的工具和人力来。”

    “拆、拆门?”经理身后泛起冷汗,说话间舌头都打了结。

    这道门要是被拆,他觉得自己职业生涯就完蛋了。他估计也会被门后的人拆了。

    “咔哒——”

    未等经理做出反应,那道暗红色的门倒是先开了。

    忐忑不安的心带着一丝庆幸的经理倒是默默松了一口气:“小姐,门开了。”

    恰巧,方越颂从他们的那个包厢里走出来松口气,他拐了个角落走着,隔着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就直直地看到宋吹今拍门的动作。他视力好,即便走廊的灯光昏暗,可一抬头就看到宋吹今那张过于标准又漂亮的侧脸,想认错都难。

    在看到宋吹今走进那个包厢的时候,方越颂还没来得及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门开,宋吹今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周荧姿死死地守在门口,不让对方关门,那边起了一点争执,不知道包厢里的人说了什么,也没人管周荧姿,就这么让她顶在门口,也不关门了。

    禾经理站在门口,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影子,本意不想惹祸上身。

    在这种特殊包厢里,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这些富家子弟不玩出人命,一切都不算什么事。

    方越颂直接走向那边,开口询问:“发生

    什么事了。”

    看到方越颂出现,经理心脏更是一缩,唯恐这边的动静吵到盛惩,他自动脑补是盛惩让方越颂出来警告他。

    经理提着一颗心,快速解释一遍事情的经过,接着又补充:“方总,这个包厢是属于王总的。”

    方越颂问:“哪个王总。”

    “王龙阔。”①

    经理又解释:“今天是王总的生日,里面在举办派对。”

    明白的人都知道王龙阔的派对不是什么正经派对。

    听完经理的话,方越颂皱眉,他当然知道王龙阔那群人是什么德行,人只要不死就往死里玩的那种,玩得又花又烂又脏。看不惯王龙阔德行的人私底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王瓜烂”。

    方越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心里沉了几分。他没多想,只是立刻转身,脚下步伐加快,又往盛惩那个包厢走去,边走还能分出心思想今晚在盛哥那边输的东西或许能双倍拿回来。

    周荧姿头脑昏昏涨涨地杵在门前,那扇暗红色的门后面是空档的一条走廊,里面还有好几扇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宋吹今已经跟着里面的侍者走进其中一扇门,第二道门关起来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眼底的焦急出卖她内心的不平静。她的视线盯着宋吹今离开的方向,无暇顾及经理这边的动静,没心思去关注一旁经理和方越颂的对话,更没注意到后者的出现。

    方越颂急忙回到包厢,坐在盛惩旁边,仅用一句话就让盛惩的眼神变得阴沉恐怖。

    “宋吹今去了王龙阔的包厢。”

    盛惩猛地站起,眼底冷得可怕:“人在哪?”

    “我带你去。”方越颂快速道。

    余湛刚又准备输,不知道方越颂说了什么,盛惩人直接把牌丢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两人跟开了挂一样就在包厢内消失了。

    “什么情况?老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他对着江斯与的方向,连续发出两个问号。

    江斯与摊手,顺手也把牌丢了:“不清楚,上去看看。”

    “行啊,反正这局不算。”不输钱,余湛笑得比谁都开心,今晚就他和方越颂输得最多,输给这两个死变态。

    盛惩身上散发的森冷气场比刚来时还更恐怖,被留下的两个人都惊讶了一瞬。能看盛惩的好戏,这是他们这些年想都想不敢想的好乐子。

    于是,一群人没有打招呼更不需要打招呼,就往王龙阔那个包厢走去。

    宋吹今一走进这个红色的包厢就被迎面而来的装饰冲击大脑。

    走廊上以黑红装饰为主,墙上贴满玛瑙,红色和黑色的玛瑙镶嵌在一起被打造成无数个密密麻麻的树眼,无数形状怪异的树眼造型被钉在四周墙壁上,人走进这里似乎被窥探了全部,一切都显得无比诡异且惊悚。

    黑红玛瑙,密集树眼,无比压抑、沉闷。

    走过这一条走廊,宋吹今密集恐惧症瞬间发作,使得她头皮控制不住发麻,大脑僵硬了一瞬,她皮肤表层的温度骤然变低,人面对恐惧的事物根本就无法去控制身体害怕的反应。

    在她还没来得及收起这些恐惧的反应时,侍者已经把她带到季丹琴被所在的那个包厢里。

    只一眼,便让她看到躺在包厢中间的季丹琴,后者两只手的掌心向上,十指此刻全都流着血淋淋的血,宋吹今瞪大了眼睛,被这幅景象狠狠地刺着,触目惊心。

    宋吹今的到来使得包厢内安静了几分,尤其是坐在中间沙发上的王龙阔,再次看到宋吹今那张惊鸿仙子般冷艳的脸蛋时,他挑着眉眼底荡漾着笑意。

    “丹琴,醒醒。”躺在地上的季丹琴此刻已经痛到失去意识,宋吹今急忙跑过去呼唤,只是没能让她起一丝反应。

    季丹琴这样毫无生机的状态让宋吹今心底被凿开一个黑洞,害怕夹杂着无措。

    “放心吧,她没死呢,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玩弄死啊。”王龙阔盯着宋吹今变化的表情,那张美艳的脸因为担心更显娇俏,他心情无比愉悦:“这位美女,我们又见面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你和我还真是有缘,今天我生日,来者皆是客,给美女倒上一杯红酒。”

    其实她已经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王龙阔这人,少有的愤怒波动着宋吹今的脉搏,暴躁跳动,她被对方的言论给恶心到了。

    王龙阔伸手接过一旁热辣美女递过来的红酒,摇晃两下,便对着宋吹今的方向做出敬酒的动作,处处是轻浮。

    侍者将酒杯端着送到宋吹今面前,她没去接,只是用力想把季丹琴扶到肩膀上,带走。

    “王少,美女好像看不上你的红酒,不如换杯香槟。”出声的男人是刘鸿宝,那天晚宴他也在王龙阔身边,当然他的家世也不差。

    王龙阔看到宋吹今的这般无视,淫|荡的笑意从胸腔溢出:“香槟配美人,不错,那就香槟。”

    所谓物以类聚,就是这么个现象。

    宋吹今想走的动作被按下了,季丹琴更是被王龙阔指示一旁的人带走,丢到一旁。

    一声“咚”响,也砸在宋吹今的心上。

    担忧季丹琴的状况,她挣扎着想上前。宋吹今力气不小,可是对方两个手下是训练有素的保镖,使得她无力去对抗。

    宋吹今冷着嗓音呵斥对方:“放手,我要带我朋友走。”害怕根本不存在,此时担心季丹琴的安危大过一切。

    可惜,跟这群人讲道理是最大的笑话,王龙阔眯着眼睛笑了笑,他咧着嘴笑显得鼻翼更是无比宽大,有种肥腻感。

    “美人放心,我已经和你说过你朋友没事的,现在我帮你把她叫醒好不好。”王龙阔拍了拍几个手掌。

    有人就端着一盆水往季丹琴的脸上倒去,包厢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好像他们已经看惯这样的场面,更有人貌似觉得季丹琴这样的状况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因为更严重的“玩弄”他们都见过。

    “不要泼!”宋吹今大声想制止。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笼中鸟,瓮中鳖,这都是王龙阔想看到的场景。

    她的挣扎只是王龙阔的助兴剂。

    季丹琴被呛到,猛地咳嗽不止,只是疼痛令她深深皱眉,眼皮重到无力睁开。她的脆弱死死地扎在宋吹今的心上。

    宋吹今做了一个深呼吸,只是发抖的嗓音出卖她的愤怒:“这位先生,可不可以让我带我朋友出去。”

    “啧啧啧,美人你别生气,生气的你虽然也很漂亮,但是你对着我生气,我会难过的,今天是我生日,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才对。”王龙阔被宋吹今那双带着愤怒的漂亮眼眸瞪得无比得意,只是下一秒他发疯大喊:“都给我笑!”

    在场的人被他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接着开始笑了,此起彼伏的笑声环绕着包厢,无比诡异刺耳。

    而宋吹今始终冷着一张脸。

    王龙阔用着眯眯眼紧紧扫视宋吹今,对着她散发邪恶的笑意:“这样吧,今天爷心情好,你把那杯香槟喝完,我就让你带你朋友走咯。”

    刘鸿宝插话:“王少,你的生日,她喝完酒怎么着也得祝你一句‘生日快乐’吧。”

    “没错,王少,这可是咱们京市晏京大学百年一出的校花。”出声附和的人是纪杨现恰巧和宋吹今同校不同系。

    更巧的是当年刚开学那会儿纪杨现向宋吹今约过一次,直接被她无视拒绝。这种事情发生不少,宋吹今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人的脸,只是后来她和盛惩在一起后才没有人敢出现在她面前表白。纪杨现被拒绝后更是小肚鸡肠记在心里,觉得宋吹今不过是个拜金女,对方是盛惩她就眼巴巴凑上去,也不过是个高级婊子罢了。

    今天在这里看到她,小肚鸡肠的纪杨现肯定是不

    想让她好走。

    混乱嘈杂的包厢使得里面的空气无比压抑。宋吹今只想立刻带季丹琴走,不想和对方废话。

    只是这个酒,她也不会喝。

    酒里是不是掺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未可知。

    “原来是美人校花,看来校花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想小美人应该是害羞了,那我作为主人应该亲自‘请’校花喝才对咯。”王龙阔起身,起身时双手还不干净地对旁边的火辣美女胸前调戏了一下。

    他走到宋吹今身边站定,侍者躬身连忙将香槟端到他手里,王龙阔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在两个高大保镖的衬托下像个五短小矮人。他在宋吹今面前更像是一直矮丑的□□。

    美人白皙,脆弱如玉。

    宋吹今优越的外形条件满足了这一切,更是激起王龙阔内心的破坏欲、玩弄感。在这个包厢里,人命或许都被他们玩出来过,只是没有爆出来罢了。

    季丹琴偷拍的那两个流量男明星也在这个包厢内,只是明星在这里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无人注意到他们。而季丹琴只是因为被他们两个人添油加醋告状,王龙阔就命人将她十根手指弄得血淋淋。

    女人,不过是他王龙阔这群人的调剂品,小玩物。

    宋吹今素净着一张脸,在灯光的映照下真是美如画。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好戏,每个人眼中似乎还透出兴奋的状态,好像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般惊鸿仙子一会儿是怎么被王龙阔摆弄成妓女的。

    越是干净的美人,越是戏份多,这是他们这种局都心知肚明的流程。

    没有人出来阻止王龙阔的行为,也没有人敢出声帮助宋吹今。

    王龙阔肥短的手指伸过去想捏住她下巴,只是刚伸到一半,这个包厢门就被打开了,简单来说是被人踹开的,好像这道门没有那么严实。

    一股强大且不详的气息直冲王龙阔的大脑。在他还没来记得转身回头看清来人时,太阳穴直接被人狠厉地揍上一拳。

    盛惩的拳力无比狠重,这一拳就这么重重地打了上去。王龙阔一个踉跄倒下,嗡嗡的耳鸣声响彻不停,有这么一瞬他觉得自己的脑干被打碎了。

    一进门就看到宋吹今两个纤细的手臂被别人钳制的画面,再看到有个“金枪鱼肥大腹”矮子想碰她,盛惩的愤怒直击天灵盖,出手的动作又急又快。

    跟在盛惩身后的方越颂都感觉到一阵刀风。

    两个保镖被盛惩阴沉的眼神吓得连忙松开宋吹今的手。

    盛惩鲜少有这般外露的愤怒情绪,胸腔里更是聚拢着一团怒火。他冷着一张俊脸走上前转着宋吹今身子一圈,动作小心翼翼地检查:“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盛惩,你能不能帮我送我朋友去医院,她受伤了。”宋吹今都来不及多思考盛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跑向季丹琴的方向,抬眸看着她,焦急开口。

    宋吹今清澈的眼眸染上了焦急与慌乱,轻而易举地就将盛惩内心那团伙吹散,只剩下对她的担忧。

    盛惩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来的路上他的惊怕全是因宋吹今而发作,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害怕的情绪。

    她没事就好,显然现在不是他教育人的场面。

    盛惩像是看死人一般,扫了一眼包厢内景象,地上脑干险些被打碎的王龙阔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粒将被狠狠践踏进泥土的尘埃。

    “盛惩,帮我。”盛惩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动作,宋吹今对他露出焦急的语气。

    这是两人分手后,宋吹今难得的好语气对他说话。

    盛惩轻微叹息:“把人带走。”

    方越颂喊来经理,先安排人护送季丹琴去医院。

    盛惩在这里,没有人敢出声了,在京市谁不知道这位梅圣集团太子爷,一出手就是把人往死里整,他身后的权利地位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王龙阔昏昏沉沉中已经认出他的身份,脸上的疼痛已经完全被恐惧取代。

    这群人想破脑袋都不明白盛惩怎么和宋吹今扯上关系。纪杨现看到盛惩的一瞬间,他内心只是咯噔,接着又庆幸自己没有动手,自以为平静躲过一劫。

    王龙阔躺在地上呜呜渣渣的话都说不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盛惩的保镖死死捂住嘴。可能开口就是死,不开口或许还能九死一生。

    王龙阔还不配得到解释和求饶的机会。

    看到季丹琴被带走,宋吹今想跟过去,只不过被盛惩拦下:“有人陪她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放心,我和她去医院看看。”宋吹今披散着发,额间的冒着一点冷汗。

    盛惩在这事上不让她,他单手圈住宋吹今的手腕,想帮她擦汗:“我也不放心你。”

    宋吹今别开头,躲开他的动作,盛惩又被他疏离的动作伤到了,眸子暗了几分。

    宋吹今甩开他的手,从包厢内走去,只是她忘记了外面走廊的装饰,一抬头猝不及防又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玛瑙树眼。

    血腥通红的墙壁好像变成了人皮,树眼又像是镶嵌在人皮上。一时间,很多恐怖的画面涌入宋吹今的大脑,一会儿是父母去世的场景,一会儿又变化城季丹琴手指受伤的场面

    后知后觉的害怕情绪汹涌地侵占宋吹今的神经。

    她浑身无力地往前倒去。

    刚才的场面任何人来面对都会害怕,怕朋友遭遇不测,怕自己遭遇不幸。

    盛惩时刻跟在她身旁,察觉到她不对劲时他直接把人揽着,关心地问:“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打你了吗?”男人周身的气场透出一股压抑感。

    “那我抱着你走?”这次他懂得用询问的语气了,而不是一上来就动手。

    宋吹今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盛惩看着她一张苍白的小脸,内心被刺得突突跳,刚才在这里肯定被吓到了,他不可能让她自己走的。

    “行,我背你走,地上脏。”怎么治王龙阔那群人盛惩现在还没有心情去思考,现在他一整颗心全都系在宋吹今身上。

    “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他不放心。

    说完,他就将人直接背起来,宋吹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了,盛惩浑身使不完的劲,轻轻松松就把人背起,她的体重于他而言轻飘飘。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不说背着走这句话还好,一说宋吹今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流下来。

    宋吹今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哒哒地落进盛惩的脖颈间,温热的眼泪刺得盛惩的骨头碎了又碎。

    她肯定是被吓到了,宋吹今自从来到盛家后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被外人给欺负哭了。

    这一刻,盛惩真切感受到什么是心惊肉跳,被她的眼泪刺到了。男人脚步顿住,想把人放下来安慰。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宋吹今不肯让他看到她哭,只是哑着嗓音说:“我想离开这里。”

    盛惩只能应着她,嗓音低沉:“好,我带你离开。”

    少年劲瘦的背不知不觉早就变成宽厚又有安全感的背。

    宋吹今控制不住的落泪不仅是害怕,更是因为曾经的回忆,年少无助的时刻,也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要背着她走出那片雨后的泥地。

    盛惩直接背着人走出包厢内,姗姗来迟的江斯与和余湛看到这般画面,对刚才盛惩表现出恐怖气场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会失控,原来是事关宋吹今。

    落后的三个男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也跟在后面陆续离开酒吧。

    盛惩路过她们那个卡座时,有人大声地喊了宋吹今的名字。

    原来是李郁郁,刚才宋吹今和周荧姿去找季丹琴时,不放心谢霏一个醉鬼在这边,恰好李郁郁过来和宋吹今打招呼。也真是巧,今天李郁郁和朋友也过来这边玩耍,事情紧急,宋吹今不得不求助拜托李郁郁照看一下谢霏。

    周荧姿和季丹琴去了医院,宋吹今因为还处于惧怕的情绪中,差点忘了谢霏的存在。

    李郁郁是个眼尖的,她直接就扫描到盛惩那张帅气张扬的俊脸,再看到他身后江斯与,完全诠释什么叫眼前一亮又一亮,帅哥多到一闪一闪亮晶晶。

    宋吹今现在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还红通通,听到李郁郁喊她,她才反应过来,挣扎想从盛惩背后下去。

    可惜,盛惩有力的臂膀不让她如愿。

    酒吧的音乐突然又劲猛起来,她只能挨

    着盛惩的耳朵说话:“谢霏喝醉了,我要送她回家。”

    盛惩被她呼出的气挠得身体僵了一瞬,声音更显低沉嘶哑:“方越颂,你送她们回去。”

    方越颂认识谢霏,而且是盛惩的吩咐,他毫不犹豫应下:“宋姐,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朋友安安全全送到家。”

    宋吹今盯了盯方越颂的脸,她今晚可没有喝醉,而且谢霏喝醉的原因她是知道的。

    她出声拒绝:“不要他送。”

    方越颂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哪里不小心得罪宋吹今了呢,张嘴急忙想解释:“为什么,我发誓我对宋姐的朋友绝对没有任何过度的思想。”

    除了宋吹今的事,盛惩也懒得去思考旁人多余的事,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安排:“你送。”

    他的眼神扫过一旁的绿毛余湛,后者点头应声:“好好,我送,我送。”

    宋吹今“嗯”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盛惩没给她机会说话了,在她还想和李郁郁道谢时,盛惩早就迈着那双大长腿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只能默默地把李郁郁帮的忙记在心里,等到上班的时候再好好感谢她,下次请她吃一顿饭。

    江斯与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表情,分别拍了拍方越颂和余湛的肩膀就走了。

    方越颂始终想不明白他哪里得罪了宋吹今,一丝丝惶恐涌上心头,今晚在盛哥那边输掉的东西该不会要不回来了吧!

    一波波事情散去,徒留李郁郁在原地震惊,原来那天峰会她没有看错,和盛总走的那个人真的是宋吹今。我的天,今晚吃到大瓜了!

    司机早就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在看到盛惩出现的那刻,瞬间将车门打开,恭候这位大人物上车。

    “谢谢你。”分手是分手,该感谢还是得感谢,宋吹今心里清楚。

    盛惩最看不到她这样对他客气疏离的模样。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被她刺得突突发作。

    宋吹今就是盛惩的情绪掌控大师,她最是能掀起他的情绪变化。

    他不应声,只是说:“我送你回去。”

    车内,昏暗的灯光显得平静又增添几分异样的氛围。

    看到宋吹今脸上的泪痕,盛惩回过神后手掌早就忍不住触碰她的脸蛋,指尖想为她拂去泪迹。

    盛惩的高大身躯都显得后座有些窄小,宋吹今无处可躲。

    灯下看美人,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好在他睁开眼看到她在眼前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盛惩一颗心也悄悄踏实了下来。

    只是,宋吹今的眼泪彻底激起盛惩内心的暴怒风暴。

    该处理的人和事情,还没完。

    第34章 骄傲太阳当空照,瓜子嗑到爆。……

    盛惩把宋吹今送回家,直至她睡着,久久之后他才离去。

    回程的路上,男人拨打一通电话,对面的人接得很快。

    “万姨,我想问您一件事当时她一个人去的吗。”

    几个月前的事,万轶并不知道盛惩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如实回答:“是,那天盛董临时安排小宋过去。”盛策梅的日常行程万轶都深记在心。

    多余的话万轶从来不会去问,她只需要如实回答盛惩每一个问题就可以。

    挂断电话,盛惩再让人去调那天宋吹今参加的拍卖晚宴的监控。能举办这类活动的人一般都很细心、谨慎,像活动当天的监控视频,从头至尾都保存得很完整,因为拍卖会现场有很多贵重物品,不容许有一丝差错。

    隔着清晰的监控画面,远远的画面中宋吹今当时被戏耍的一幕直接在盛惩心窝上重重刺了一刀,尖锐的疼痛裹挟着懊悔汹涌地占据他的全身。

    有人一夜未眠-

    艳阳天,京市郊区某处最盛大的人工培育向日葵花田基地,花朵周边的叶子已经泛黄脱落,向日葵瓜子已经成熟,远远就能闻到香味。

    可惜,这清新的瓜子香味对部分人来说是一种凌迟。

    “我错了,盛总。”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道歉。”

    “求求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

    盛惩的首席助理黄助理带着一沓资料走过来,人还没走进,远远地就听到好几道沙哑嗓门在嚎啕大哭说着各种求饶的话。

    盛惩在专门搭建的、舒适的凉快小亭子里,心无旁骛地办公。四周的散热设备很是充足,冰块,风扇,水果冷饮显得他像是来度假一般悠闲,如果忽略他阴沉的脸色和周围那一群冷酷保镖。

    正直中午,烈阳高照的天,室外温度将近四十度,昨晚包厢里的人全都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用手剥向日葵花盘里的瓜子,为首的便是王龙阔,刘鸿宝和纪杨现三人。

    这还不是单纯剥瓜子那么简单,王龙阔三人得先去田里摘葵花盘,没有限量地摘下,再用手剥瓜子,剥了还不算完,还得跪在地上将剥下的全部瓜子都啃完,剥多少,啃多少,中途还不允许喝一滴水。

    这种折磨并不是刚开始,而是从凌晨进行到了现在。

    盛惩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角色,他最是知道怎么把别人逼疯。“心慈手软”这四个大字和盛惩就是绝缘体。

    重点“关照”对象就是王龙阔,刘鸿宝和纪杨现三人。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珍贵宠子,吃喝玩乐没少享福,何时有干过这般劳心劳力的体力活。现在他们每个人的手都被磨破了皮,尝到了人生的苦,嘴巴嗑瓜子都嗑到嘴角冒了泡,就算他们哭爹喊娘的求饶,都没换来盛惩一个眼神。

    其实他们的爹娘来了都没用,在这位太子爷面前,王龙阔的爹也不配提上台面。

    王龙阔是最狼狈的那一个,天太热,他体内又常年亏虚,有一道血从他鼻孔流出,他以为是鼻涕胡乱擦了一通,这会儿他脸上有鼻涕和鼻血混杂在一起显得无比邋遢,加上那张被晒得通红的肥脸,活脱脱像一只从泥地里弹跳出来的红皮癞蛤蟆,令人恶心。

    黄助理只一眼就瞄到这么一个画面,吓得他赶紧将视线转移至盛总极其完美的脸上,以此来安慰受伤的眼睛。

    “盛总,盛总,我错了,我不知道昨晚的宋小姐是您的女人,我再也不敢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求您、您饶了我吧。”王龙阔的声音已经哑到吐字不清,下一秒都有休克的可能。

    以前都是王龙阔折磨人,现在他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跪在地上卑微求饶。这一秒,也仅仅是一秒,他感受到以前那群被他欺负的人是怎样的求饶心情了。

    只是他是王龙阔,愚弄人惯了,嘴上求饶得轻快,可心里却是不甘心,更是恶毒地幻想着以后盛惩绝对不要落他手里。

    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

    幻想的事还没成型的就被盛惩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打碎:“太吵了,堵住他的嘴。”

    盛惩眼皮都不带掀的,明白他意思的保镖直接走上前从地上抓一把瓜子,坚硬的瓜子壳中还夹杂着不少泥土,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塞进王龙阔的嘴里,动作狠厉且粗鲁令王龙阔差点窒息。

    离得近的刘鸿宝和纪杨现被这一幕吓得一哆嗦,两个人带着破皮的嘴角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边抖还不敢停止嗑瓜子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一股骚味,王龙阔吓尿了,嘴里呜呜地再说不出一句成型的话,只是现在每个人都备受煎熬,没有谁还能分出一点心思放在他身上。

    这次,他们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也是最狠的人。

    懊悔、害怕、心惊和恐惧无一不在折磨着他们,似乎被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咬。

    以前看戏的人成了戏中人。那一刻,他们突然明白:盛惩,是真的会废了他们。

    原来,只有经历同样的事才能真正体会到被害者的绝望,没有人能救他们了

    黄助理放资料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丁点儿声响:“盛总,这是今天严秘书整理好的您要签字的文件。”严秘书今天还得代替盛惩主

    持几场会议,平时送文件这些事都是由黄助理来完成,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份工作这么让他害怕过。

    空气短暂安静,盛惩拿出文件快速浏览,继续签字。

    在盛惩打开文件的一瞬,这边梅圣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有人用力的将文件甩在桌上。

    盛策梅动怒的声音充斥整个办公室:“胡闹!怎么这般的明目张胆。”

    此时,万轶正站在她面前,已经将昨晚的事一一细说给盛董听。

    王龙阔那群人是昨晚直接被盛惩带走的,即便前者已经快速地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父亲,想从他那边得到帮助,也起不了一点作用。

    王龙阔的父亲王天德是王氏集团的掌权者,他们集团主要经营酒庄生意,王氏集团在别人看来是不能触犯的存在,可惜对方惹到京市最不好惹的那个人——盛惩。

    在盛惩面前,在梅圣集团面前,王氏集团只是个小蝼蚁,盛惩捏死他估计就跟捏碎一颗瓜子那般轻而易举。

    王天德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自家儿子捅破了天,他都想办法兜住了,可惜这次儿子惹到的是阎王,阎王不住天上。王天德只能求助到盛策梅面前了,盛惩那边没给他一个回音。

    盛策梅坐在深色的办公椅上,她已经很久没这般气到手抖,戴着机械手套的左手都气到发抖:“他人现在在哪?”

    万轶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问的是盛惩,直接说了一个地名:“盛董,王氏集团的负责人正在楼下,想求见您一面。”

    盛策梅自然知道对方来的用意,不过她可没时间见更没心思见到什么人。

    她严肃一张脸,冷淡回绝:“不见。”接着盛策梅又吩咐万轶:“盛惩既然是因为小宋的事生气,你去和小宋说一声,让她出面去劝盛惩停手。”

    万轶看着盛策梅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将嘴里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小年轻分手的事盛董估计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她只需要完成盛董布置的工作就好。

    年轻人的事盛策梅现在本就不愿多插手,当年在自己女儿身上用错了方法,得到了教训,自此盛策梅对于盛惩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多余去管教他,只要盛惩能把她要求的唯一一个任务完成。

    当年盛策梅承认了女儿带回的这个孩子并且亲自给他改名为——盛惩。

    惩前毖后。“惩”是在警戒盛策梅或是盛书奕记住以前的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盛策梅的错误就是过于极端插手女儿的人生,现在看来这个“惩”不是个警戒,更像是来惩罚她,是来讨孽债的。

    大风大浪过来这么多次,盛董已经不生气很多年,却经常能被盛惩做事行为惹得额头青筋突突暴跳。

    盛策梅不会插手盛惩的私事,但这是在他不影响任务的前提下:“你现在就把小宋带过去,制衡他的点在这。”

    起因在宋吹今,那么结果也在她。在盛惩还没完成对龙森的击溃之前,她决不允许有一丝偏差出现,更不允许他手里染上人命。

    万轶应声后直接从办公室离开,驱车奔往宋吹今待的医院。

    宋吹今的行程很容易就能查到,万轶也没有查,她只是打个电话过去问了。

    一夜没睡好,宋吹今因为担心季丹琴的状况,一大早就从家里来医院看望她。

    盛惩手底下的人办事很利索,安排的病房是个高级病房套间,里面只有季丹琴一个病人。

    用后来季丹琴的话来形容这个套间就是:姐不是住医院,是住皇宫。

    周荧姿在这边陪她整夜,谢霏因为接到临时出差的通知,其她三人还没有将昨晚的酒吧事件告诉她,等后来她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三天后。

    季丹琴和周荧姿早就醒来了,她好像恢复得很不错,宋吹今提着满满一袋早餐刚进门就听到俩人在激烈谈论昨天晚上整件事经过。

    “丹琴,你醒啦,身体还难受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宋吹今放下手中的东西,眼里流露的出真诚的关心。

    季丹琴伸出被包裹成两个粽子一样的双手,摇头微笑:“没事,只是手被刺伤了,其他方面都没什么伤。”

    “今今,昨晚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可能伤的不只是手了。”季丹琴伸开双手做出一个抱抱的动作,宋吹今走上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再温柔地拍了拍对方的后面。

    宋吹今说:“人没事就好,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好,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季丹琴抿唇笑了,接着又煽情来一句,“今今,你真好。”

    宋吹今浅笑一下,没说什么。她明白昨晚不是她的功劳,是盛惩,如果不是她,或许她们都走不出那个包厢。

    想到了盛惩,又想到自己昨天在盛惩背上落泪的失态,宋吹今分神了一瞬,立刻将脑中的画面甩开,把带来的早餐分给她们。

    “好了,不好的回忆就先别想了。吃早餐,有你喜欢吃的烧麦和周周爱吃的粉丝包。”宋吹今把早餐递给她们。

    来的路上她已经吃过一个包子,起得太早也没什么胃口。

    周荧姿从昨晚开始就饿到现在,接过包子,连声道谢:“谢谢今今宝贝,我太爱你了!你永远是我们宿舍的幸运星。没你我们怎么办,我们四个再申请留校读书住一个宿舍好不好啊。”

    她说得很夸张,却遭到宋吹今的拒绝:“谢谢你的爱,不过我还是婉拒留校读书的机会。”

    季丹琴点头:“婉拒周周,快吃你的包子吧,里面装着今今对咱们满满的爱。”

    三人边吃边聊,季丹琴还想再问昨晚在包厢内详细的事情经过,只是还没开始说几句,万轶就敲门了。

    宋吹今去开门,显然对于她的出现很是惊讶:“万姨,您怎么来了?”

    虽说昨晚没睡好,可宋吹今的一张脸反而更显得水灵漂亮,即便她这会儿不施粉黛,素净着脸都显得无比漂亮,红唇白肤黑发,五官标志又精致,哪都是完美无瑕,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疑惑的神情更显得美艳动人。

    万轶内心忍不住又点评了宋吹今的外貌,当年被送来盛家初见到她的第一眼,十几岁的小姑娘大部分人还是没长开的年纪,她早就已经出落得十足美丽,更别说现在长开了,外形和身段都无比优越完美。

    难怪盛小少爷会如此把小宋放在心上。

    万物相克总有它的道理。

    也就是愣了这么几秒,万轶公事公办,简明说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没有避开季、周二人。

    盛惩对付王龙阔这群人,昨夜酒吧事件是间接导火索,直接导火索还是他们惹了宋吹今,更是因此激怒盛惩。

    与宋吹今有关的一切才能轻而易举挑动盛惩各方面的神经。

    万轶细细说道:“盛董希望你现在过去劝说盛小少爷。”

    宋吹今听着万轶的话,越听到后面越是想不通盛惩这般举动。

    其实宋吹今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本事能左右盛惩的决策。

    他这个人,吃个牛肉都得哄半天才吃一小片,那还是他们没分手之前的事。现在分手了,她不想和他有交集,更是明白他现在做什么,不做什么,她都无法干涉。

    只是盛董的要求,宋吹今无法拒绝。

    她沉默一瞬,最终还是点头:“好,我去试试,但是万姨,我不保证我能成功说服他。”

    万轶说:“我给你安排好了车子在楼下,你坐那辆车过去就好。”已经是千年职场老狐狸的万轶,跟在盛策梅身边早就明白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宋吹今估计等会儿往那边一站,盛惩都得让座。

    只是年轻人的事,她和盛策梅的原则一样,不干涉,不插手。

    宋吹今明白事情的紧迫性,看得出来盛董很担心盛惩把事情弄出无法收拾的下场。她也没多问什么,转身回去拿包,和季、周二人打声招呼就想走。

    哪知道季丹琴

    和周荧姿一个眼神交流,前者就开口:“今今,我们也想去,可以吗?”

    说实话,她问得很是心虚,却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宋吹今挎包的动作停了一秒,她清澈眸子和季丹琴执着的目光对上。

    她知道这两人对新闻的执念,对头条新闻的执着,在爆炸性大新闻消息面前,或许她们都会把自身安全排在第二。

    当初选择新闻这条路,季丹琴和周荧姿知道将来要面对的危险处境会各式各样,只是她们还是太嫩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这么快。

    社会教了她们第一课,也让她们受了伤,却无法阻止她们前进的步伐。

    心脏要比钻石还硬,才能在新闻这个行业走得更远。

    对新闻执着的季丹琴和周荧姿,就算负伤也要赶上去得到第一手新闻。

    季丹琴的十指都被包裹起来,好在没有伤到筋骨,皮外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她现在就拿着她的粽子手对着宋吹今做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拜托意味十足。

    宋吹今锁着眉头,无奈说道:“你们真是只要新闻,不要命。”

    最后季、周两人眼巴巴地跟在宋吹今身后,周身上还挂着一个大相机。

    三人坐上豪车那一刻,只有宋吹今一个人心事重重,新闻二人组是既忐忑又兴奋。

    季丹琴更为敏感,她注意到宋吹今沉默的表情,出声询问:“今今,你是不是不想去,不去咱们就下车吧。”

    新闻对她们来说很重要,但如果因为这事让宋吹今不开心,她们也没那个心安理得的想法去做。

    宋吹今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不知道等会儿过去要说什么。而且我和盛惩已经分手一段时间,这次是欠了他一份人情,我在想要怎么还。”

    “对不起今今,昨晚麻烦到你了,也害得你陷入困境。”

    “要说谢谢盛总,应该是我们去谢谢才对,其实你是无妄之灾了。”周荧姿和季丹琴纷纷说道。

    季丹琴和周荧姿现在一想到昨晚要是宋吹今有什么意外,她们背后都慌了一瞬,宋吹今长得漂亮人又脾气好,这样的人落在那群人手里,后果真的不敢想。

    难得的,新闻二人组沉默了下来,愧疚和心虚的情绪包围了她们。宋吹今的好真的太好了,总是默默做,不要求任何回报。

    车内沉默的气氛最后还得是宋吹今又安慰了她们一瞬,后来才活了过来。几人的关系都很好,在大学宋吹今也受到她们三个人许多照顾,其实都没有谁欠谁的说法,好朋友不会去计较那么多。

    “今今,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拍这个新闻,发表出去呢。”周荧姿摆弄着她那个从不离手的相机,好像已经忘记昨晚她被吓哭的场面。

    宋吹今答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拍,要不,你等下自己问问盛惩?”

    “你别吓我了今今,这个笑话不好笑,很吓人。”周荧姿拍了拍胸脯,显然不可能去问那个男人的。

    天地良心,宋吹今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不过她也没有解释,只是看到周荧姿的怂样时觉得好笑。

    季丹琴深吸一口气,接着也气馁道:“算了,我也不敢问。那我们就观看吧,观看昨晚那个坏人的下场!”说着,她抬起一双包裹着纱布的手,感慨:“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宋吹今把她举起的手轻轻压下,难得开玩笑:“这福气不要也罢。”

    宋吹今觉得好笑的点是自己,她以前喜欢盛惩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模样是不是也这般滑稽,在面对盛惩时怕说错话,怕他不开心,怕他知道她的事。现在不爱了,好像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几人在路上这么一打岔一阵,没多久就到达目的地。

    宋吹今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路通畅,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到盛惩“办公处”。

    她们也刚巧的就听到下面的对话,盛惩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砸在对方心理防线上。

    有人的心理防线早已被击溃,像是赴死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面对盛惩控诉:“昨晚我在包厢什么都没做,盛总,您不能不讲理啊。”

    “对!盛惩,我没有做错事,我也没有罪,你没有权利把我们弄成这样。”当一个人出声后,就会有两三道颤抖的嗓音来附和。

    盛惩背后是梅圣集团,在京市的权利根深蒂固无法撼动,他们惧怕盛惩的一切,可又更惧怕死亡。

    任谁被这般折磨这么长时间都会疯掉。

    昨晚在包厢里的每个人,此刻用“面目全非”来形容都不为过,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挂着绝望、空洞、麻木、惶恐

    这一天他们也明白了老祖宗的话,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也深刻体会到——盛惩是恐怖恶魔的说法。

    恶人真的需要狠人治,只有那把刀同样砍在他们身上才能让他们感受到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龙阔早就支撑不过去晕倒在地上,伴随着那泡骚尿的倾泻,他嘴角还隐约吐着白沫,兴许是昨晚喝高了,吐出的酒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跟废料没两样。

    他们怕极了王龙阔的状态,隔着远距离,他们看不清亭中盛惩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骇人的压迫感,本以为盛惩不会搭理他们,没想到接下来他说的话更令人胆战心惊。

    “你们怎么会没罪。”盛惩冷冷道出,音调不急不缓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那我今天就专门给你们定个‘袖手旁观罪’,你们觉得这个罪名行不行。”盛惩的嗓音就这么轻飘飘响起,冰冷且极其嚣张。

    而且他并不是用询问的语气,他想这样判对方有错就判了。

    他的原则是别人怎么得罪他,他就会以同样一百倍的方式还回去且将敌人狠狠踩碎,不给对方一丝生还的机会。

    男人将手中签字的文件放下,懒懒地往宽大舒适的椅背靠去,他仍旧是平时一身黑衣黑裤的装扮,低调而矜贵,左手食指上常年不离手的红宝石戒指被他用右手轻轻拨弄,似乎要将戒指摘下一般,隐约露出传闻中食指上的麦穗纹身图案。

    黄助理不小心瞥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跳,仿佛戒指脱离就代表王龙阔那群人的脑袋就得落地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升起这样夸张又吓人的想法。

    好在,戒指没被摘下,就那么一瞬又归回原位,只是红宝石的颜色变得无比暗红。

    此时此刻,黄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望着上司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冷漠的表情,他再次深刻的认识到盛惩手段的残酷和心脏的冰冷。黄助理内心庆幸,还好他是属于盛总这边的阵营。

    宋吹今出现的时候,黄助理又眼尖了,刚想出声提醒盛惩,哪想到在这方面盛惩比任何人都敏感,在宋吹今刚踏进他视线范围内就被捕抓到了。

    盛惩立刻起身,大步走上前,动作很自然地就把宋吹今带进阴凉处,准确地说是让宋吹今坐在唯一的座椅上。

    万轶没说错,“迎接”这个词在宋吹今出现的时刻,盛惩身上少有这么一个举动就出现了。

    宋吹今想站起来,被盛惩轻松地摁住她双肩不给动。

    他问:“怎么突然来这边,这里太热了,我送你回去。”男人的身体有意无意地遮住宋吹今看向前方的视线。

    跟在身后的季丹琴和周荧姿被男人这一幕的转变给震撼到了。

    不,准确地说是在场所有人都被盛惩的态度给惊到,明明上一秒还是个想整死人的修罗,下一秒就变成很好说话的正人君子。

    她们两个人面面相觑,要不说分手了,还以为这是在“求偶期”呢。

    职业病令周荧姿在反应过来时早就抬相机拍下盛惩带着宋吹今去坐椅子的这一幕。

    高清镜头里两个人的高颜值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完美得都不像真人!

    明明她是仰视,他是俯视,他的姿态却更珍重小心。

    盛惩五感很敏锐,周荧姿镜头的光线闪到盛惩的眼眸了,他瞥这狭长的双眸望去,冰冷严肃。

    猝不及防的周荧姿就被吓到了,镜头险些拿不稳,好在她是挂在脖子上相机才没有

    落地,她突然被吓到,视线慌乱地往王龙阔那群人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那群人被折磨的画面。

    就这么一瞬间,周荧姿吓哭了,本来她的心灵在某些时刻是容易脆弱的,但是她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的压抑声音瘪着嘴,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又显得可怜。

    宋吹今看不过去,这时也挺担心盛惩为难她朋友,急忙拉着他袖子开口:“对不起,我朋友的职业病,她只是想拍点新闻,不是想拍你。”

    盛惩勾唇,虽然前面三个字他不爱听她说,但宋吹今主动亲近他,他就不去计较任何事:“哪家新闻社的?”

    他问这句话时视线一直紧盯宋吹今的脸蛋,实际上这上位者的语气问的是季丹琴二人。

    季丹琴回答说:“《今日观察报》。”

    周荧姿擦了擦吓出的泪水,平稳声音说:“对不起盛总,我不是故意拍你和今今的照片,我这就删了。”

    众所周知,盛惩很少在新闻媒体上露面,他为人低调又不爱拍照,没有他的允许哪家报社都不能刊登他的任何消息。

    “等会儿,先别删。”盛惩发言,宋吹今抿唇,想把她下意识拉着盛惩手臂的手放下,却被男人紧紧攥住了,他对着黄助理说:“去把相机拿过来我看看。”

    黄助理照做,将相机画面递到盛惩面前,且懂事地说:“盛总,她把您和宋小姐都拍得很好看。一会儿我把照片传给您。”

    盛惩微挑着眉盯着照片里宋吹今乖巧漂亮的脸蛋,凌厉了一天的眉眼都柔和不少:“行,传给我。”

    忽略宋吹今挣扎的小手,接着他又一字一句念道:“今-今真好听。”

    “想拍新闻,那就拍啊。”

    季丹琴和周荧姿怎么也想不到盛惩的脑回路,合着她们新闻社取的名字还不小心讨到了盛总的喜点。

    得到盛惩的这一句话,季、周二人似乎得到一个安全堡垒,她们急忙向宋吹今递去感激、激动的目光。要不是场面不合适,她们真的会扑到宋吹今身上跪谢。

    盛惩显然因为宋吹今的出现,还有那张照片,心情显得很愉悦,他微微着身给宋吹今拿了瓶饮料,开盖递给她:“荔枝味的汽水,你爱喝的。”

    就这么一偏身,宋吹今又看到摆在那群人面前杂乱无章又密集的向日葵花盘。

    宋吹今蹙眉,很不喜欢看到那些向日葵。她别过脸,视线没有往那边看,直视盛惩的眸子无比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向日葵,我讨厌看到这么多瓜子。”

    “先喝水。”盛惩不希望宋吹今看到他某些面。

    可是宋吹今没忘记她来这边的目的,倔强着眸子看他,也不接水。

    盛惩最后妥协说:“行,我让他们全都收起来,不让你看到不喜欢的东西。”

    宋吹今提出要求:“盛惩,你让他们回去吧。我早就忘记那天的事了。”话不用说太全,双方都知道她说的是哪天的事。

    他不想轻易放过王龙阔,宋吹今这般乖巧无事的样子又刺上盛惩心间,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他气的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让宋吹今被人欺负去了,气的是自己的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们欺负你,我不想放过。”盛惩拧眉,沉声说。

    他胸腔带着一股气,只能将这气发在找死的人身上。

    莫名其妙的怒气,更多的是带着一股懊悔,他甚至还在设想如果那天他和宋吹今去了,会不会她就不跟自己分手一想到她已经和他分手,盛惩皱着眉,冷着脸,显得更不好惹了。

    他长得太高,加上周身上位者的气场太令人胆怯,除了宋吹今没有人敢往他这个方向多看一眼。

    明明他还很年轻,为什么身上总会莫名出现一些残暴的戾气。

    宋吹今只是轻松地接过他手里的那瓶荔枝汽水,喝了一小口就念叨:“很甜。”

    冰水润得宋吹今的唇色很漂亮,有一种让人想亲破的冲动。周身升腾的森冷气场被压了回去,盛惩看着她的唇,喉结无意识滚动,他好像也有点渴:“有多甜给我也尝尝。”

    他伸手想拿过她手里的那瓶冰荔枝汽水,宋吹今躲开不给他碰。

    盛惩冷笑一声,也不跟她抢,就丢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喝一口,我就放他们回去。”

    宋吹今望着他,两人视线交缠,她想看穿盛惩是否有撒谎的成分,抿着唇犹豫了一瞬就把手里的荔枝汽水递到他手中:“你说的,要说话算话。”

    “我当然说话算话。”盛惩伸出手掌,宽大的掌心,修长的指尖,蕴含着平稳的力量,好像能包容一切事物。

    宋吹今将汽水放在他手里。

    盛惩直接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大口荔枝汽水,性感的喉结滚动几下又归于平静,那姿态就像是在品尝美味的猎物,有那么一股危险的气息。

    宋吹今移开视线不再看,带着一丝慌乱起身,打算直接离开这里,盛惩这回倒是不阻止她,只是他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盛惩开始变得好说话了,刚才在地上哭死哭活又哭爹喊娘的一群人都不会明白盛惩停止这场折磨的原因是什么。

    聊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在王龙阔那群人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终于迎来解脱。

    盛董要求她做的事,她已经做到了,后续再如何也不关她的事。宋吹今心里想着,她也不喜欢多待在这里,原本想喊着新闻二人组走,但看到她们还在兴奋拍着,她还是先自己离开吧。

    剩下的事盛惩一个眼神递给黄助理,让他收拾后续。懂事的黄助理立刻手脚麻利的把活安排下去。

    新闻二人组直接近距离拍了王龙阔的各种狼狈特写。季丹琴是指挥角色,周荧姿掌镜,说没有报复心里是不可能的,重点关照的还有那两个流量男明星。

    她们有预感,这个大新闻将会是她们登上顶峰的一个转折点。顶着近四十度的太阳天,她们不觉得累,更不觉得热,不知疲倦。

    这片向日葵花田全都被盛惩给买了下来,包括整块地,至于怎么打理,不久之后远在A国出差的江斯与接到盛惩的一个通知:

    【你不是喜欢用黄花装饰你大楼,这片田就给你打理了,随便你种五颜六色的花。】

    有事兄弟忙,无事兄弟滚。

    这一切都建立在盛惩个人能力过于强悍的原则上。

    这天,江斯与身上又多了一项“种田”任务。

    第35章 骄傲堂屹影视的合同陷阱

    迈巴赫拐进市区十五分钟后,宋吹今接到表妹路凌薇的一个电话:路承望在执导途中晕倒了。

    电话挂后。盛惩瞟到她焦急的表情,两人在车上隔得近,电话内容他听了个大概,不等宋吹今出声他直接让司机把车往医院开去。

    一天时间,宋吹今跑了两趟医院。她甚至还能分心在心里念叨,医院都快成她上班的地方,千万别来第三趟。

    医院门口。

    “等等。”盛惩把她拉住,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微凉的手腕,他不由地收拢掌心,温与凉的触碰令宋吹今身子停滞一瞬。他本意想陪她进去,这时手机又响起,从向日葵基地回来的途中盛惩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宋吹今瞥见来电,盛董的电话。看来盛惩不接对面是不会罢休。

    趁着盛惩接电话分神间隙,宋吹今挣脱他的桎梏,微抿着唇礼貌答谢:“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先上去了。”

    掌心突然落空,盛惩没来得及抓住她。宋吹今走得很干脆。

    盛惩沉着一张黑脸接通电话,视线紧锁宋吹今那道清清瘦瘦的背影,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不知对面的

    人说了什么话,他“嗯”两声后直接挂断。

    司机专注等待上司的吩咐,只一会儿便听到一道极其冷淡的嗓音:“去梅圣集团。”

    一夜没睡,盛惩面上不显任何异样,表情依旧冷沉。只是脑中轻微的刺痛在提醒他身体上的不适。

    盛惩这回闹出的动静有些大,那群富二代也是有点家底的人,只是处理起来不难,只是会麻烦。在盛惩还没完成她的要求之前,盛策梅是不允许麻烦的人、麻烦的事拦在面前。

    盛惩总是令盛策梅无法掌控。

    她这次实实在在被气到,在这之后盛惩直接被她安排了不少梅圣集团的工作。不清楚盛策梅用了什么话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盛惩忙上加忙,待在京市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宋吹今下车后,立即甩掉脑海中多余的、凌乱的思想,直奔路承望的病房。

    此时,路承望闭着眼静悄悄躺在床上,脸色比他头上的白发还要苍白。

    “穗穗姐,你来了。”路凌薇语调还带着哭嗓。看到宋吹今出现连忙起身走向对方,她急需一个依靠。

    路凌薇这会儿眼睛红通通的跟只小白兔一样,明显哭过。

    宋吹今拍拍她肩膀安抚,小声问:“他出了什么事,医生检查之后怎么说?”

    “医生说是过于劳累所以才会晕倒,”路凌薇继续说,“哥哥这段时间很少回家。他很多拍摄工作地点都是在室外,最近太阳又那么猛烈,天气原因加上过度操劳,身子吃不消就倒下了。”

    路承望本身有白化病症,理应减少紫外辐射对身体皮肤和眼睛的伤害,但是他最近真的忙,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关心自己的身体。

    宋吹今一来,路凌薇冷静不少,她爸爸妈妈还在上班,赶不过来,有些岗位不能说离开就离开。今天路凌薇在家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路凌薇太年轻,在家中是最受宠的那一个,每个人都很爱她。而生离死别这件事离她太过遥远,她还承受不来这样的剧痛。

    简单复述医生的话之后,路凌薇抱紧宋吹今的胳膊,似乎是想从对方身上汲取更多能量。终于她心里没有那么慌张、害怕。

    躺在病床上的路承望还没有恢复意识,显然身体已经陷入沉睡的状态。

    路凌薇拉着宋吹今坐在看护椅子上。

    坐下后,宋吹今开口问:“最近他都在拍什么,怎么会这么忙?”

    路凌薇摇摇头:“我不知道,哥哥这段时间都没有回来家里住,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处忙着拍剧,这个月只回来吃过几次饭。”

    路承望工作上的事路凌薇一个小姑娘也不清楚多少,宋吹今没有再过多询问,只能路承望醒来再说。

    “微微,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有。”路凌薇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响起,她抿嘴着不好意思笑。

    “你去买点吃的,我在这边看。顺便去医院食堂买点粥,带回来给你哥。”宋吹今给她钱,让她自己先去吃东西。

    路凌薇对宋吹今言听计从,“好,谢谢穗穗姐,我去去就回。”

    病房里除了路承望之外还有两个老人,大家都在休憩,房内寂静。

    宋吹今将床头放置的热水壶打开,再将热水倒进纸杯,晾凉,陷入沉思。

    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在学校期间,除了要忙各种短片拍摄还有大大小小的社会实践要参加,繁忙的学习课程并不比任何专业轻松。路承望在导戏和拍摄这一方面很有艺术天赋,他还没毕业前就已经拍出几个短片并且斩获不少奖项,小成就和小名气他都有。

    毕业后,他直接签约堂屹影视公司。毫无疑问这是很多人的第一选择,堂屹影视是国内最大娱乐公司,这家公司手握众多资源,还捧出不少金牌影帝影后。知名导演基本上都从堂屹走出来。

    宋吹今不了解导演这个专业,路承望以前和她提过以后的就业方向和选择。他很有天赋也有自己的主见,只是没想到这个行业这么辛苦,路承望刚毕业几个月就把身体搞垮了。

    病床上,路承望带着轻微的咳嗽声醒来。

    听到动静,宋吹今望过去,“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承望看到表姐在这时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环顾一下四周,才知道身处何处,也想起昏过去前的画面。

    “穗穗姐,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宋吹今将温热的水递给他,“先喝点水。接到凌薇的电话后来的,医生说你累晕了。”

    “谢谢。”路承望接过水杯。

    “说一下,最近在忙什么。”她问。

    喝了两口温水,喉咙没有那么干涩。听到她追问,路承望垂首,视线盯着水中倒影,打算糊弄过去:“忙着拍摄,最近有几部短剧赶着上线,都需要我导。”

    “我没事的穗穗姐,休息一下就好。”路承望的嘴唇没什么血色,他眼神中透出的无力感出卖了他的憔悴、无奈。

    他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抬手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说完,没等到她的出声。路承望抬头,看进宋吹今那双清透的眸子,后者对他的说话保存着质疑。

    “跟我说实话,”不怪宋吹今多疑,现在的路承望比前段时间憔悴很多,她继续说,“我怎么发现你比前段时间瘦了很多。”

    路承望右手带着一个银质的镯子,是他妈妈去世之前给他打造的,开过光,银镯能保佑他平平安安。现在,他戴在手腕上的镯子松了很多,过瘦的手腕让空隙变大了。

    宋吹今语调很轻,过于温柔平静的气场让人有点招架不住。更别说真实遇到困难且又心虚的路承望。

    “工作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吃饭。”理由很充分,但是在宋吹今这里不过关,因为他撒谎的样子太拙劣。

    “别隐瞒,不要撒谎。你说来我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解决。”宋吹今直言。

    “听到你晕倒后,凌薇哭了好一阵。”

    “承望,不要让你家人担心。万幸,今天躺在医院的你,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只要活着,就一定有解决事情的方法。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来。

    生命太沉重,宋吹今其实也害怕面对死亡。

    人的性格会在成长的途中,经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之后发生一些变化,但某些本质性格还是会存在的。论语言上的一针见血,盛惩在宋吹今面前都得退让三分。宋吹今小时候简直就是盛惩语言类启蒙导师,更是取外号大王导师。只是她父母去世后,她没有小时候那么爱说话罢了。

    宋吹今没比路承望大多少,或许经历过的事多,她整个人周身的显现出来的气场令人觉得有压力,但又可靠。

    此刻,她板着脸生气的模样,莫名令人心脏忐忑。

    路承望性格大部分遗传他父亲,属于温和老实型,这下被宋吹今冷脸训斥几句,不得不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都给她交代清清楚楚。

    近几年开始流行短剧,短剧行业在各大视频平台很是吃香。一是投资少,二是来钱快,不少人都想分一杯羹。

    堂屹做为头部娱乐行业更是不想放弃这块肉。路承望是知名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在校期间拍摄过很多亮眼的短剧、短视频,只是在进入这个堂屹大公司后他的这些履历反而没有那么亮眼,分到手的资源更是排不到优质的等级。

    社会的现实可以让他承受,然而堂屹和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在和公司签约时,路承望不知道几时签下某些不平等条约,上面有着天价违约金,是他导一辈子的戏都赔偿不了的那种。

    不平等条约,廉价劳动力,超标的营业额等都施压在路承望身上。后来他才了解到堂屹内部黑暗的操作。不只是他有这般遭遇,公司内不少明星演员都背着不同的、不利于己的合约。

    获利者只有堂屹,高层牟取暴利,底下的人只有被剥削的命运。

    路承望遭受了痛击,他才体会到堂屹的水太深太黑

    ,这趟浑水没几个人能走过去。

    将全部的事情都说完。

    路承望不敢直视宋吹今的眼睛,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一头银发似乎都蔫了,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人在自身才华的加持下有点成就、名气,难免滋生出一些傲气,傲气过盛会蒙蔽本身的思想认知,会觉得自己能伸手摘星、造星,而现实只会狠狠地向人砸下陨石。

    当社会人第一步,就是要遭受陨石撞击。

    听完路承望的描述,宋吹今表情凝重。合同白纸黑字的存在显然不利于路承望,对方是大公司,做的准备这么充足,而且还成了国内头部娱乐公司之一。这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操作,堂屹把路堵得很死,既得利者只有堂屹。

    路承望想从堂屹出走,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

    至少现在的宋吹今办不到,因为自身仅存的资金不足以提供帮助。

    “哥哥,你醒啦!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再让医生过来看看吧。”路凌薇拎着一堆吃的回来了。

    宋吹今还想细问对方一些工作上的事,恰好这时路凌薇出声。在交谈的两人默契的终止这个话题。

    路凌薇拿出一袋包子:“穗穗姐,我还买了一些面包,给你的。”

    “我没事,不用喊。等下你就和穗穗姐先回去吧。”事情还没有解决,再让亲近的、关心的人知道那只是让烦恼增倍。路承望目前不愿意让家人知道这件事,他向宋吹今递过一个眼神,后者明天他的意思。

    “我给你买粥,是穗穗姐拿钱给我去买的。我等你喝完粥再回去。”

    喝完粥。在路承望再三表示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之后悬着的心脏也放了下来。

    宋吹今束手无策,无端的觉得内心压抑,这是她对于自己无法帮助亲近的人解决问题时总会有的低落心情。

    “凌薇,我送你回去。”

    “那我和穗穗姐先回去了,哥哥你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路凌薇单纯易懂,特好糊弄,看到哥哥食欲确实不错,这才放了心。

    “好。”

    宋吹今送路凌薇回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子后直接倒头大睡,事情再多也得让自己的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

    手机静音,一秒入睡。

    新闻二人组后来在群里疯狂发的消息,她也没有空去看了。

    半夜,季丹琴和周荧姿在群里激情发表演讲,最后话题又扯到盛惩,说要怎么感谢他。“恩情”太重,两人拿不定主意又在群里各种对着宋吹今祈求,寻求建议。

    出差途中的谢霏趁着空闲也了解事情的经过,再忙也要八卦。

    第二天宋吹今只在群里发两句话:

    【】

    【感谢的建议其实我也不清楚,要不你们再想想】

    季、周两人发表新闻的过程很是顺畅,没有人敢出手压下这些事。后来她们私底下收到不少这群富二代和两位顶流明星的肮脏消息。随着这些新闻被爆出,那段时间微博热搜瘫痪了几次。

    季丹琴和周荧姿在新闻界的名号直接打响,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们的梦想轨迹得到一个巨大的飞跃。两人夸张表示这辈子要当宋吹今的牛马,当她的奴才,每天都要给她“请安”。

    请三安,早安午安晚安,并吟唱她的美丽!

    无法阻止这二人日常在群里吟唱的羞耻言论,宋吹今只能暂时把群消息屏蔽。

    盛惩不再是她微信置顶联系人后,他的账号消息被埋没在最下方。不将页面划下根本就看不到,被忽视得最彻底。

    第36章 骄傲婚礼上的客人

    九月初。

    宋吹今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她申请参加公司好几个项目工作,参加的项目多,收到的奖金会更多。与声科技的奖金确实丰厚,只是还不够。

    路承望这件事对于她目前而言略微棘手,她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暂时先努力工作。

    在这之前,宋吹今收到高中朋友赵希蓝的结婚邀请,对方的婚期定在十月。

    毕业后,每个人的工作时间都过于忙碌。赵希蓝也是趁着今天有空,在宋吹今午间休息把人约出来一起吃个午餐。

    宋吹今翻看请帖,言语满是惊叹祝福:“你们下个月就结婚了,好快啊。这是我这个月收到最好的消息。”

    赵希蓝调皮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高中就在一起了。”她的性格偏向文静柔和,说话的腔调一直是软糯温柔腔。

    赵希蓝的家境很不错,她是大小姐,但身上从没有骄纵气势。

    宋吹今高中的好朋友就只有赵希蓝一个,高中毕业后,赵希蓝考上的是京市舞蹈学院。她现在才22岁,就准备结婚了。

    宋吹今笑问:“你们两个在一起都好多年了,给我说说看他是怎么求婚的。”赵希蓝和谭非墨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很早的时候就暗生情愫。

    “不好意思说。”赵希蓝捂脸,幸福娇羞,那一双大眼睛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宋吹今小心收好请帖:“快说嘛,我很好奇过程,很可惜没能亲眼见证。”

    当时谭非墨是在国外求婚的,过程也是很突然。

    “好啦好啦,既然你都好奇了,那我就跟你说说那天的情况”

    难得宋吹今也有八卦人的心思,赵希蓝自然是把当天的求婚经过详细告知。

    对方把求婚当天的细节都说了,脸上的幸福都快把她们待的这家餐厅淹没。宋吹今听得很认真,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微笑,“恭喜你,蓝蓝。”

    她最好的高中朋友——赵希蓝。她是舞蹈艺术生,学的是古典舞,或许是她身上那股婉约古典的气质和宋吹今的母亲路漫白女士有点像,在刚认识的时候宋吹今对她的第一印象很有好感。

    宋吹今当时是半途转学到私立高中,家中变故加上一个新的陌生环境让她变得更不爱和人说话。在学校里,起初都是赵希蓝经常找她聊天,带她去吃好吃的东西。

    “下个月你一定要来哦,高中我们说好的,我的婚礼你要当我的伴娘,不能缺席!”赵希蓝说。

    宋吹今被她的幸福喜悦感染:“我肯定会去的。”

    两人边吃午餐边回忆高中的趣事,当然都是赵希蓝说得多。对宋吹今而言,她高中时期实在没有什么趣事。

    说着话题拐到宋吹今身上,赵希蓝双手撑起下巴,好奇地问:“今今你呢,和盛惩怎么样。”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赵希蓝问的直白,清澈的瞳孔里满是期待。

    宋吹今切牛排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手中的刀具,拿起一旁的橙汁喝了一口,淡淡开口:“我和盛惩已经分手了。”

    平静而温和的语气,令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简单平稳的叙述好像在说牛排很好吃一样。

    宋吹今很少和别人主动说她和盛惩之间的事,况且分手这件事她也并没有到处宣扬的意思。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方方面面去昭告天下,不过要是身边朋友问起她会说一些真实情况。

    赵希蓝惊呆了。她微张小嘴,咀嚼的动作都停滞了,显然很吃惊,在她看来,盛惩不会分手,不可能和宋吹今分手。

    “怎么会,盛惩怎么可能跟你分手?”她快速问出心中的疑惑。

    宋吹今说:“是我提的分手,两个人不合适就会分手,很正常。”

    赵希蓝端详宋吹今那张素净的脸,后者的表情确实很淡然,很理所当然。高中的事涌上心头,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宋吹今察觉到赵希蓝有话要说。

    “今今,其实当年你刚转学过来,盛惩知道我是你的同桌就单独喊我去谈话好多次。他让我多和你说话、相处,要是班上有人欺负你就第一时间传达给他,他会去处理那些对你不利的事”高中已经毕业多年,可回忆起曾经的往事,赵希蓝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赵希蓝是忌惮盛惩的威压,才去主动接近宋吹今的。简单来说,她有被迫的成分在,毕竟他身后是盛家。

    后来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就算没有盛惩的授意,她肯定会和宋吹今成为好朋友。宋吹今毕竟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常年第一,待人温柔,

    性格又好的朋友她超爱。

    宋吹今听完所有那些高中岁月时光里她不曾明白的事迹。

    过往的时光在她内心搅动,泛起一股异样的波澜。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做过的这些事。”她开口,嗓音微涩。

    “不过,今今可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友情,绝对清清白白。我是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性格才和你做朋友,绝对不是盛惩的原因!”赵希蓝怎么说得自己都有点心虚,因为在这期间赵家的生意确实蒸蒸日上。

    赵希蓝咳了两声,确实心虚一丢。宋吹今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实在太好懂了:“没事,我相信你。”

    宋吹今的是聪明的,没有误解。赵希蓝点点头,又继续说:“你还记得学校门口那两家店吗?卖松沙饼和芋圆双皮奶的那两家店,其实老板都是同一个人,那两个店当时是盛惩喊我特意带你去吃的。我也是后面才知道这两家店都是他整出来的。”

    听到这里,宋吹今清澈的眸子微微泛动一层光,心海也突然被搅乱一番。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高中环境,陌生的同学。盛惩一直在努力给宋吹今建立安全感。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你们真的分了吗?”

    “分了。”

    “那、还会复合吗?”

    “我想应该不会。”分手后,宋吹今从来没有想过复合的可能。至于盛惩,在她看来也是很干脆的一个人。

    两个人好像都不喜欢回头。

    赵希蓝语气中的可惜无法掩藏,她是真的觉得宋吹今和盛惩很般配,不单是外形,更是两个人身上莫名契合的磁场。高中那年,盛惩让她平时在学校多照顾宋吹今,很多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事,赵希蓝都没注意到的事,盛惩全都留意到了。

    在背地里她没少磕这两个人的糖。

    现在,他们分手了。

    这个事实让赵希蓝这个老CP粉深受打击,暂时无法走出来。

    宋吹今和赵希蓝见面后,除了被婚礼好消息感染到,也被她告知的事给冲刷到,一个下午,她内心都无法平静下来。

    原来刚到陌生环境的恐惧和不适,都被赵希蓝无声的陪伴抚平,没想到是盛惩在背后做推手。

    下班后,宋吹今一个人打车到学校门口的那两家甜品店。

    买了一份松沙饼和芋圆沙冰。

    在私立高级中学读书的人大多数是京市本地的富家千金少爷,上下学都有豪车接送。本地人大多吃不惯外地青燕城的特产小吃,高昂的租金在这样的地段开这类小店其实无法盈利。

    这么多年,这两家店一直都还在。

    宋吹今咬了一口松沙饼,酥酥甜甜的口感,味道没变,就好像青燕城的快乐岁月其实还在陪着她-

    婚礼这天,京市天气晴朗。

    举办婚礼的酒店是本地超豪华酒店——锦翡酒店。

    宋吹今是伴娘,昨晚她就在赵希蓝给她单独开的一间套房里过夜。在妆发这上面宋吹今倒是不用折腾太久,其实是她本人想多睡一会儿就没有早起。今日的主角不是她,她要求化妆师简单打个底妆就好。

    做好妆造,换上伴娘服,宋吹今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打算直接去找赵希蓝,这会儿赵希蓝还在自己的套房里做造型。

    锦翡酒店今天全都被包场下来,举办婚礼的大厅尽显奢华气派,就连走廊装饰都透出喜庆感。

    “马星舟,你给我站住!”

    “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要么进堂屹娱乐,要么出国打你的破球,别回来了。”说话的男声嗓音浑厚,怒气十足。

    宋吹今刚走到某个拐角就听到这般呵斥,在听到“堂屹”两个字时,身体条件反射停顿,没再往前走。

    马星舟回应男人,沉重的语气透露出不屈:“爸,您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喜欢演戏,更不会演戏,我不会进娱乐圈的。”

    马云龙的身材在娱乐圈已经算得上高大,只不过在儿子面前还是矮了一大截,前者的气势更显威严。

    “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国,以后你别回京市了。”他说出的话更不容被人忤逆。

    “我不会出国的,”马星舟那张年轻的脸上充斥着不解的怒气,他反驳道,“我只想在京市打球。为什么您一定要让我出国?”

    他只想在这片土地取得荣耀。

    似乎是看透儿子的想法,马元龙冷哼道:“记住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请看清你身份证上的国籍。”

    马星舟垂头丧气,攥紧的拳头出卖他不足的底气。

    “去帮你表哥准备婚礼的事项吧,今天给我好好表现,别丢人现眼。”话题终止,马云龙的态度不会有一丝更改。

    从小到大,马星舟走的每一步都在父母的安排掌控之下,仅有打球这一点他忤逆了父母。

    望着父亲那张严肃无情的脸,马星舟的心渐渐变得冷冰冰。最终他低头,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开了。

    看来是父子矛盾冲突。

    走廊交谈声消失后,等了大概两分钟,宋吹今才从拐角处走出,继续往电梯口方向走去。

    路过刚才两人交谈的地方,宋吹今没想到马云龙还站在原地,后者在沉思,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她面上的表情淡然平静,在和对方擦身而过时,马元龙低低叹气,声音细微,叹气声中好似包裹着几丝无奈、无力。

    马元龙心里想着事,只迈步往右手边的包房走去。

    他打开房门,宋吹今的视线下意识顺着往里面望去,这短暂的瞬间她好像看到房里有个人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好像在哪里见过。画面闪得太快,她没看清就被马元龙高大的身影挡住。

    “马影帝真是慈爱。”房内带着好像有人在压低嗓音说话。

    宋吹今只听到这么一句话,房门就被关上,所有东西被隔绝在外。

    好奇心不太重的她也没有多去探究,对于别人的私事她向来没有多大的兴趣去了解。

    房内,空气中流动着不和谐的因子。

    马元龙因为马星舟的忤逆而脸色严肃,坐在沙发上的面具男看到他这般“父子慈爱”的画面,喉间溢出嘲讽的冷笑。

    “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马元龙懒得和对方虚与委蛇。

    他也不想去计较为什么这个人会不打招呼就找上门。原本马元龙和马星舟在屋内交谈出国的事,只是谈到途中面具男就来敲门。父子俩当然是谈崩,后来就有走廊上的对话。

    面具男开口:“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想借你在圣林梅苑的那套别墅用一用,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圣林梅苑的别墅区很大,马元龙当时能弄到一幢确实不是难题,只是位置算不上最佳。工作经常住酒店,这套别墅也是买来投资。

    听到男人的话,马元龙有些犹豫,他皱着眉毛,内心隐隐不安:“你想做什么?”不清楚这个人有什么目的,但马元龙知道,对方就是个疯子。

    隐晦的疯子。

    他不想借给这套别墅。

    “啧,马先生当了这么多年的影帝,都已经让你忘记自己这条路都怎样走出来的吗。”面具男的语气阴恻恻。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六年前,九海县,十二月。”

    显然,马元龙不掩饰的拒绝表情,还有多余的质问惹恼了这个面具男人。

    “周无晋,住口!”怕他再口无遮拦把以前的事说出来,马元龙失控怒斥。

    这个疯子!该死!

    以前的事是埋藏在他心底的一颗暗雷,马元龙做个深呼吸内心憋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钥匙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不要

    把事情弄得太过分。要是被查到我身上,我跟你没完。”

    周无晋无所谓耸肩,笑道:“放心,不会查到你身上。我保证干干净净。”

    生平第一次,马元龙生出后悔的思绪,后悔当年主动去接近周无晋。

    周无晋的母亲当年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还没火就被雪藏,也无人在意。然而,她退出娱乐圈前不知道怎么搭上周无晋的父亲。她还是个十八线小明星的时候和白靳鹏搞上一夜情,一夜中奖就有了周无晋。

    周无晋的母亲后来嫁给别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只要两个人吵架,那个“父亲”一定会提到这个话题。“父亲”说她是在娱乐圈被男人玩烂的女人。后来,周无晋知道了白靳鹏这个人。

    小时候,他名义上的父亲经常用“杂种”“脏狗”“贱种”等不堪入耳的词来谩骂他。年纪小的他根本不明白这些词是什么意思,等长大后再明白,内心早就没有任何波澜。

    周无晋确实是白靳鹏的亲生儿子。马元龙也是偶然知道这一点,当年他可是和周无晋的母亲待在同一家公司,稍微查一查就清楚。

    早期在躺椅,马元龙在白靳鹏面前基本说不上什么话。当年确实马元龙使用手段让周无晋回到白家,才有了今天他在堂屹的辉煌成就。

    唯一失策的点是,马元龙以为周无晋是一块好拿捏的跳板,实际上周无晋是一条毒蛇,冰冷的毒蛇。

    毒蛇蛰伏在身边,阴暗潮湿,被其咬上一口就会致命。

    生平第一次,马元龙内心荡开无力感。

    “听说你儿子是打篮球的,马先生是想把对方送出国,让他做个干干净净的王子”周无晋盯着马元龙愤怒而又不敢出声的表情,莫名觉得爽快,内心的邪恶因子又在作祟。

    他话还没说完,马元龙像是被刺了一下,恶狠狠开口警告:“别动我儿子,我会杀了你的。”

    “真是父爱如山啊。”周无晋开口,看着对方额角暴怒的青筋。

    周无晋讽刺地鼓起三道掌声。

    “啪——啪——啪——”

    于此同时,举办婚礼仪式的大厅上宾客们纷纷鼓掌祝福着这对幸福美好的新人。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仪式圆满完成。

    宋吹今从台上走下来,和赵希蓝打个招呼后就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吃席。新娘被新郎谭非墨暂时带走了。

    谭家主要产业在文化和体育这一方面,谭非墨从小就被当做唯一继承人来培养。今日婚宴他一言决策,赵希蓝酒精过敏,他直接省去敬酒那一套礼仪让她先去休息。后半场都是双方的父母在宾客间周旋。

    马星舟刚才在看到宋吹今作为伴娘出现时,他两只眼睛睁得和瓶盖一样大。今天的新郎是他表哥,只是没想到伴娘是宋吹今!

    这算什么天大的好事!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刚才和父亲争执的不快早就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

    原本闷闷不乐的马星舟在看到宋吹今落座后,直接快步跟上,坐在她身边大着胆子打招呼。

    伴娘裙是私人订制的青蓝色仙女纱裙,款式简单,没有多余的珠宝点缀,只是宋吹今皮肤白,这样的颜色衬得她跟个仙女一样,仙气飘飘,美丽无边。

    马星舟看呆了。

    “宋学姐,好巧啊,你也来参加婚礼?”马星舟一开口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因为他问出来一个白痴的问题。

    饿了一天,宋吹今眼里只有食物的香气:“好巧。”就这样,应完话,宋吹今默默吃了十分钟的菜。

    “你和谭非墨认识?”吃了差不多半饱,宋吹今开口问。

    马星舟有问必答:“他是我表哥。”

    “星舟!”俩人没聊几句,就被人打断。

    “你怎么坐在这了,你跟我过来,去那边和你舅舅舅妈打声招呼。”说话的是一个面容稍微严肃的中年女人,她画着精致的全妆,长发盘起。

    马星舟不是很情愿,但却不得不听从母亲的命令:“妈,我自己会走。”马

    女人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高挑出众,气质偏凌厉型。

    她是谭师欣,堂屹高管,马星舟的母亲。

    听到马星舟的应答,宋吹今不由看向那个女人一眼。

    女人直接拽过马星舟的胳膊:“走吧。”

    对方的强势让马星舟都没来得及和宋吹今道声别。最后也是不情愿地被拽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高大背影,宋吹今内心沉思,马星舟的父母都是和堂屹娱乐有关。

    宋吹今望着这母子两人方向的瞬间被定格成一张照片,好巧不巧,照片几经转折传到盛惩手机上。

    谭家这一圈子今天来的大部分人都是京市名流,其中就有好几个是方越颂常联系的朋友。某朋友发了九张照片祝福谭非墨新婚快乐,其中一张拍摄就恰巧宋吹今入境。

    互联网时代,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八卦消息传播的速度更快了。

    敏锐的方越颂直接将照片转载给盛惩,并问:

    【盛哥,你去参加谭家儿子的婚礼了吗】

    梅圣集团,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想和盛惩打好关系。谭非墨有发请帖给他,盛惩太忙,一般这种小事他都直接推了。

    太忙的盛惩在看到方越颂的消息后,也没有回复。男人提前一个小时快速开完会议,直接驱车来到锦翡酒店。

    晚上十点,婚宴上的宾客渐渐散去。

    明天还要上班,宋吹今和赵希蓝打声招呼也准备离开。赵希蓝已经换上一身简约而又精致的晚宴小礼服,她拉着谭非墨一起把宋吹今送到门口。

    “我已经让司机过来,我们在这里等几分钟就好。”

    “你们进去吧,不用跟我一起等,里面还有很多贵客呢。”

    举办婚礼的流程很累,不过一整套流程下来赵希蓝仍神采奕奕,她勾着宋吹今的手臂,似乎不舍得把人送走。

    宋吹今是担心她站在这太累。

    “宋小姐,你也是我们的贵客。”谭非墨说话文绉绉的,身上气质偏向文人儒雅型。

    赵希蓝点头:“就是,我陪你一起。老公你自己先进去吧。”

    “不行。”谭非墨怎么肯,于是三人就站在酒店大门前。

    宋吹今看着这对新人,面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此时,一辆黑色的迈凯伦直直的停在酒店门前,嚣张的车牌号昭示了主人的身份。

    盛惩下车,视线望去,正对着宋吹今。

    他这辆车过于惹眼,站着的那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盛惩的眼里只看到宋吹一个人的存在。

    对于今天才是主角的新郎新娘,他没有给半点关注。

    赵希蓝呆愣,她看向宋吹今洁净漂亮的侧脸,又转向盛惩那张冷酷俊美的面庞,这两个人之间貌似在拉火的视线,怎么看都不像分手了

    太多年没看到这两个人同框。赵希蓝眼神透露出暗戳戳的幸福,依然觉得好嗑呢。

    “新婚快乐。”百忙之中的盛惩,命令助手准备好一份新婚礼物带来。盛惩看到谭非墨,直接递给了他。

    虽是在说话,但那双漆黑幽邃的眼眸却是紧紧锁定宋吹今。

    谭非墨快速接过:“谢谢。”他还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赵希蓝偷偷牵手阻止。

    刚巧,赵希蓝安排的司机也到了。

    宋吹今看到盛惩递礼物的一瞬,愣神的思绪被扯回,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也是来参加婚礼。

    “我先回去了,你们进去吧。”走之前宋吹今给赵希蓝一个拥抱,小声说,“新婚快乐,要幸福。”

    “你也是。”赵希蓝回应。

    话落后她侧身越过盛惩,走向司机的方向。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给盛惩一个特别对待的眼神,就好像他也只是今天参加婚礼的众多贵客之一,毫无区别。

    盛惩追上她:“我也准备回去,我送你。”

    没见过这样的。

    谭非墨面上的温和的表情崩了一瞬,显然盛惩今日“不太正常”的举动令他一时无言。

    “今今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哦。”赵希蓝拉着想开口的谭非墨。

    聪明的谭非墨闭上了嘴,妻子的提点令他明白。果然,盛惩不是来参加婚礼的,礼物也只是顺便。

    真正的目的——宋吹今。

    因为想要送宋吹今回家,顺便

    随了个礼物,也成为史上最快离开婚宴的宾客。

    站在酒店门口就参加了个婚礼。

    若是要深究,或许他连新郎新娘的长相都记不住

    司机在一旁待命,宋吹今原本想拒绝盛惩,这时又有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互相搀扶走出来。

    最后,在宋吹今无奈的谦让中,在赵希蓝的授意下先把那两个大醉的客人送回去。

    宋吹今还是上了盛惩的车。

    车子启动时,迎面开来一辆黑色的奔驰,两辆车平行错过,宋吹今再看过去时,后座的车窗正缓缓升起,这次她清晰地看到那个面具的全貌——

    极其诡异的红黑傩面具。

    “叮咚——”

    同时宋吹今的手机上出现一条短信。

    【妹妹,我这里还漏了一张照片,现在给你送过去】

    第37章 骄傲一张生日合照

    宋吹今的脑海中不停地闪过那副面具。

    红与黑傩面具獠牙锋利,双眼凸出,面相凶恶。在青燕城每逢“祭神节”,街上都会举办隆重的歌舞游行,表演者会带上各式各样的服饰面具,为大家驱瘟祈福、镇宅兴旺。

    这是宋吹今很熟悉的一种文化祭道具。

    当下,大脑中闪过一些她刻意遗忘的片段,像是黑白无声电影在脑海中放映,由模糊转为高清的画面逐渐令她眩晕难受。

    手机从无力的掌中滑落。

    红灯亮起,盛惩踩住刹车。

    在两人独处的车间内,盛惩会放大每一个关于宋吹今的细微的举动,他捡起掉落的手机,无意间瞥见上面的内容,冷峻的眉宇拧起。他将手机递给宋吹今。

    男人伸在眼前的大手骨骼分明,修长有力。此刻,视线中的一只手令她温度回升,失神的思绪也回笼。

    宋吹今接过手机,“啊,谢谢。”

    两人指尖相触,似乎激起一阵不明显的细微电流。盛惩直接野蛮地将她一只手包裹在掌心:“你的手冰,身体不舒服?”

    盛惩盯着她,眼神锋利且专注。她的脸色很苍白,上车之前红润的脸蛋现在渐渐失了血色。

    他对她的担忧毫不掩饰。

    宋吹今被掌心中灼热的温度驱走内心的冷意,她道歉后,缓慢地将自己的手从盛惩的大掌中抽离,捻了捻指尖,似乎是想拂走附在上面的异样感。

    她说:“我没事。”

    【好,我二十分钟后到家】

    宋吹今面色平静地回消息。

    盛惩见她低着头不愿与他交谈,此刻绿灯亮起,再看到宋吹今垂眸认真回复消息的侧脸,温柔专注,好似对面的人是她世界里最重要的人一样。他一口气堵在胸腔呼不上来,沉着脸色踩下油门。

    周无晋说会在她家楼下等着,她也想拿到那张遗漏的照片,反正她的东西放在周无晋那边总不太好。

    盛惩一路无话,因宋吹今坐上他车子副驾驶的高兴心情全都被那通短信一扫而空。

    他想问,更想阻止她去见那个人。

    最后只能放任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使力,攥紧。手上的青筋凸起爆发,在表明他用了多大的毅力去控制自己。

    盛惩不想让宋吹今去见任何异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还平稳行驶的车速这会儿有点放慢了。宋吹今疑惑:“车坏了?”

    盛惩抿着嘴角,脸色不太好,“没有。”

    宋吹今点头,带着真诚的语气说:“那麻烦你开快一些,我有点事。”

    她是真的有点着急,让人等总是不好。

    可这在盛惩看来她就是着急去见周无晋的态度!

    听到她这话,盛惩迈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迈凯伦跟火箭似的窜出去。刚才堵在胸腔的那口气全都加在脚下油门上了。

    私人订制的漆黑豪车,在京市的街道飞速疾驰,不用二十分钟他就提前把宋吹今送到她小区门口。

    下车前,宋吹今好心叮嘱:“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的时候你开车慢点。还有注意安全。”虽说她着急回来拿东西,但盛惩这惊人的车速真的危险。安全第一,她还是希望他开车注意些。

    盛惩没等到想听的话,见她没什么想说的,想离去的意愿是那么毫不犹豫,忍不住阴沉沉开口。

    “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他盯着她,幽邃的眼神里像是有一片漩涡能将人吸走。宋吹今的心脏忍不住加速弹跳一瞬。

    她撇过视线,开口:“以后再说,我等会儿还有事,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两人相处那么多年,宋吹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脸上不悦的表情。不过她现在没空去追究,更没义务去安抚。

    她果断拒绝的语气让盛惩内心莫名冒起一团火。男人俊逸的面容顿时冷下三分,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凝上一股冷意,心脏部位的落空感让他极为不适。

    宋吹今没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很平静地下车,关上车门。

    盛惩这次没有强行去挽留她。他就坐在驾驶座,冷冷地看她离去。那道清冷倔强的背影,和他在京市初见她的第一面,一模一样。

    那年,宋吹今刚来到盛家,性格其实很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盛惩一点一点地把覆盖在她周围的冰块全都凿空,让她周围寒冷的温度渐渐回温,就像冬季被暖春驱走,最后迎来暖意融融的春天。

    再后来,宋吹今从见到盛惩的每一刻、每一天都是对着他笑脸相迎,处处迁就。私底下,她还经常对盛惩撒娇,撒娇起来还跟别人不一样,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对他释放娇气。

    两人好的那一阵,她不曾对他冷过脸。

    盛惩的性格本身就很骄傲,在京市还没有谁能给他甩脸色,向来做什么事都是顺风顺水的他何尝受到过别人冷脸相待?

    还是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冷着他,这巨大的落差感让盛惩极度不爽。

    这段时间他处处低头示好,宋吹今不领情,他也不气。之前确实是他在这段感情中的行为态度上出了问题,他处理不得当。他有错,他认错。

    但他不允许、也不能看到宋吹今对着他讨厌的人耐心相待。她的所有温柔,她的全部目光都应该放在他身上才对。她的世界里只能有他才好。

    按理说盛惩这个无法无天的臭脾气,放在以前早就将宋吹今这个人锁死在车里,不允许她下车。

    现在,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身份能去那样做。

    如果硬着来,只会惹她更生气。

    啧,算了。他内心嗤笑,心烦意乱得很,最后只是启动车子掉头开走,脚下油门踩得比来时还要疯狂。

    宋吹今看着那辆急速开走的迈凯伦,内心嘀咕,不知道又在犯什么毛病,可能工作上又有人惹他生气了吧。

    她已经叮嘱过对方开车慢点,但盛惩没听进去,宋吹今也无所谓了。她该知道的,盛惩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看心情办事。他本人的心情大过天。

    不想将注意力再陷入这道过往的关系里,宋吹今直直往前走。

    京市深秋时节,晚上的夜风带来更明显的冷意。

    一阵夜风袭来,宋吹今收拢身上穿的毛呢外套,身子忍不住瑟缩,刚从暖意十足的车上下来,对外面的温差感还没适应。她往小区的方向走去,原本以为还要等一阵周无晋才会来,没想到他先在门口等她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将近十一点。

    周无晋穿着一件墨蓝色的风衣外套,他带着一款黑色鸭舌帽,脸上的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标志性的灰色眼眸。他身形高挑,站在路灯下很明显就被注意到,和平时一样,即使在晚上他依旧

    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宋吹今走过去,周无晋好像也刚发现她一般,他伸手打了个招呼。宋吹今走到他面前,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给,我前段时间收拾了家里的东西,才发现落下这张照片。”

    宋吹今接过照片,指尖轻轻一颤。她轻轻舒缓一口气:“谢谢。”

    “这没什么好谢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周无晋低声笑。

    宋吹今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照片中。

    照片正面向上,熟悉的画面显现,映在她的眼眸中,那些过往的场景变得无比立体。

    暖黄的路灯灯光照出上面两张稚嫩的面庞,一男一女。小女孩怀抱里抱着一只小小的比熊犬,小狗的脸上貌似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她对着镜头展露出明媚天真的笑容,旁边的小男孩则是一脸冷淡的表情,那双黑色的眸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个人的背景墙上是瞩目的四个彩色大字“生日快乐”。

    宋吹今的大脑超优越的点就在于她有过于常人的记忆力。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六岁,盛惩九岁。这是她和盛惩在小时候一起拍过的唯一合照。

    小狗是宋吹今买回来的,原本是买给自己,但她不能在家里养,最后依依不舍地送给盛惩当生日礼物。送给盛惩时,她还说了一句:“我觉得它很可爱,跟成成长得很像。”

    听到这话,盛惩稚嫩的小脸上也没什么大的表情波动,只是收下这只小狗礼物,并且把它养得很好。在宋吹今去看望它的每一天,小狗都很快乐地长大。

    明明是她喜欢养狗,因为家里周无晋对狗毛过敏,她才耍了个小心机,送给盛惩,这样她就能经常去看小狗了。小狗也不是什么特地买来送给他当生日礼物,可盛惩心里完全不介意。

    年纪虽小,她却很明白,盛惩一定会接受她任何要求。

    不可否认,宋吹今最好的童年时光里,每一个片段都有盛惩的影子,每个快乐的回忆都有他参与。

    所以,她才会在情窦初开时就深深地迷恋上他。

    喜欢盛惩这件事,宋吹今从不会去狡辩,所以在分手离开的那一段时间里,她会痛苦、煎熬、窒息

    她静静地望着这张泛黄的照片,鼻翼莫名升起一股酸涩感。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在她长大后都渐渐离她远去,为何那些幸福的人,快乐的时光不能紧紧被她攥进手里。

    脑子里晃动的记忆不过是一瞬,带来的后劲却太过汹涌,绵长疼痛,令人招架不住。

    周无晋盯着她出神的神情,那双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笑意。他静静地观察宋吹今的脸色,她脸上的忧伤显而易见,很是美丽动人,失去幸福的破碎感好看到令人心惊。

    他开口:“我还记得这张照片好像是盛惩生日的时候拍的。”

    “你很喜欢这只小狗不是吗。”他眯着眼看照片上的比熊犬,那双漂亮的单眼皮显得更为狭长,神秘。

    宋吹今点头:“嗯,照片是妈妈帮我拍的。”她开口,语气染上忧伤。成年后,宋吹今已经很少掉眼泪,更不会主动去提自己父母的事,现在周无晋站在她面前,她就忍不住想多和他说说以前的事。

    她抬眸,瞳孔清澈冷静:“你、我以前买这只小狗回来时还不知道你狗毛过敏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你。”因为这个事,六岁的宋吹今当时还和父母哭闹了一通。

    周无晋狗毛过敏,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直到他晕过去被送往医院,场面惊险,万幸无事。

    周无晋过敏太严重,小狗肯定是不能养。

    “我不记得这件事了。”周无晋似乎不愿提起太多过去,他岔开话题,状似无意说道,“对了,盛惩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24号。”宋吹今没怎么想就说了出来。这个日子她比谁都记得清楚。

    周无晋点点头,语气期待:“那也快了。你不是很喜欢宠物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开宠物救济站的朋友,他的宠物有一批准备生了。如果你还想养小狗的话,我可以去问他拿来给你养。”

    “不收钱,免费养。”

    宋吹今轻微摇头:“不用,我现在工作很忙,已经没有精力去照顾小宠物。”

    周无晋眯了双眼,很是惋惜:“那还真是可惜,如果你不养的话,我也只能送走它们了。”

    “那些小狗都很可爱,之前听你说过盛惩的别墅里也养宠物,他养了多少只?”

    宋吹今道:“12只。”

    她并不想多说关于盛惩的事,她转移话题,“那些照片,谢谢你还保存着。”

    上次,盛惩在晏京大学门口看到周无晋递给宋吹今的礼物袋,里面都是关于宋吹今的照片。从她出生到15岁这个年纪之间的照片,里面有很多珍贵的、美好的回忆。

    当年她从九海县离开再被送到京市,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所去,就连灵魂都险些死在九海县。自然,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周无晋耸肩:“这是你最幸福的回忆,我当然会帮你好好保存。”

    “你上班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把自己身体照顾好最重要。我还有事先走了。”男人的声音藏在口罩后,显得三分轻快。

    宋吹今无声张嘴,最后只从喉间溢出一个“嗯”字。

    “小周哥”这三个字哽在喉间,已经很难发出。

    周无晋转身离开,脚下的步伐走得缓慢优雅。他将双手插进大衣的兜里,在宋吹今看不见的角落,用力攥紧拳头而又缓缓松开。

    她静静望着他渐行渐远背影,直至消失在路边的黑暗尽头。宋吹今恍然发觉这道高大的背影无比陌生,这个人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

    她知道周无晋的态度。

    就算开口问,他也不会说。

    父母离世那天,周无晋突然消失,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宋吹今一概不知。现在他又突然出现,还将她在青燕市小时候拍的照片都保存得很好有些事令她费解,但一时找不到解开疑惑的线头。

    已经走远的周无晋没有再回头张望。停留在原地的宋吹今静静望着那张照片,久久不能回神。

    夜色渐浓,秋凉更重,暖黄色的路灯将照片上的图像照得清晰明亮,只是照不回年少的时光岁月。

    第38章 骄傲十五分钟,五百万

    十一月中,深秋的树,叶子落尽。京市的风始终令人不寒而栗。

    参加赵希蓝的婚礼后,宋吹今随之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项目中。

    《顶级无限玩家》这款游戏在开发一个全新的游戏地图关卡,并且新增情侣模式——AI伴侣。

    情侣模式准备在十二月的圣诞节那天上线,游戏中原本就有组队模式,但AI队友和AI伴侣区别很大,相对来说后者需要更精密、更完美的程序算法。AI伴侣要精准到每一个玩家的理想型上。

    对此,宋吹今的小组负责的工作模块主要是自然语言的处理。一个AI伴侣能理解人类的语言,并进行有效沟通,且通过对话的上下文信息进行推理后提供给玩家精确的情绪价值,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解码和编码问题。①

    周五,准点下班。

    宋吹今从办公大楼走出来,一股冷风吹走这周在工作上累积的倦态,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11月15日,星期五,18:07。

    距离上次赵希蓝的婚礼日期已经过去一个月。

    坐地铁回家时,宋吹今手机里一条快递通知短信跳出来。快递显示送往的地址是圣林梅苑,约定好的在今天晚上七点

    送上门。

    繁忙的工作压力卸下后,她才想起,下周日24号就是盛惩的生日。而她早在几个月前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定在今天送达。

    那天盛惩负气离开,到今天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好像也完全适应没有盛惩的生活。一旦忙碌起工作上的事就无法分出剩余的精力去顾及其他事。

    曾经满心欢喜准备的礼物惊喜,现在自然已成不被期待的负担。

    宋吹今垂眸看着短信,这份礼物送出去是不太可能了,毕竟她和盛惩二人关系已经不同,再送礼物就显得过于刻意暧昧。思索一会儿后她翻开手机通讯录,拨打电话给张姨,让她帮忙代收,暂放在“十二点”那栋别墅里。宋吹今表示有空的时候会过去拿。

    挂断电话之前,宋吹今多次表达谢意,并拜托张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盛惩。张姨在电话里倒是应得很欢快。

    到达小区附近的地铁站,宋吹今先去旁边的一家大型超市采购晚餐所需的一些食材。周五,她会多买一些食材,小零食囤着,周六周日没什么事她都很少出门。毕竟,她大多工作内容都可以在电脑上处理。

    周五的超市异常热闹。

    在路过怀旧零食区时她看到上面熟悉的菠萝口味棒棒糖。

    联想到前段时间季丹琴和周荧姿在酒吧的事,盛惩帮她们

    宋吹今轻微叹气,大脑思想冷静下时已经采购了一大袋糖回去。

    她不是很喜欢吃糖,却还是买了。

    宋吹今租住的房子不算小,地理位置很好,就是租金贵了一些。平时她在奢侈品上没什么开销,自己在大学又靠编程和参加各大比赛累计不少金钱。来到京市后她吃穿也不愁,在这一方面她很感谢盛策梅,也感谢盛惩。

    感情的事她拎得清,感恩的事她也分得清。她常常想,她还是欠盛家太多。

    宋吹今将买来的那袋棒棒糖随手放到桌上,再把食材放进厨房。客厅整体装饰是温暖色调,茶几上放着一个特别定制的相框字体,上面摘自晚唐诗人薛能的一行诗句——

    【意气成功日,春风起絮天。】

    这句诗是宋开生从小到大的人生格言,他还自己做一副字画挂在以前青燕城家里的客厅墙上。宋吹今刚会说话那一阵,宋开生天天教她怎么读这行诗,其中“成功”两个字她念得最不顺,只会念“成成”。长大后,宋开生更是在她耳边反复提起,要做一个成功的人。

    宋吹今望着茶几上那袋包装整齐的棒棒糖,只能把自己的这种行为归结为乐善好施,感恩于他人。

    她不知道如何才算成功。她倒是知道自己的这点容易心软又乐于助人的操心性格,遗传自父亲宋开生。

    宋开生从小成长的环境就很艰苦,从十岁起他就成了孤儿。他是在九海县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参加高考再从高校毕业,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再回到九海,将那边落后的教育发扬光大

    简单煮好两道菜,宋吹今边吃饭边开着平板追剧。其实她也不爱看剧,但一个人住,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就显得过于冷清。

    晚上,季丹琴在群里疯狂呼唤宋吹今。

    [宝贝今今,下周六有空出来吗。或者我和周周去你家,我做菜。]季丹琴的厨艺是整个宿舍最好的。

    周荧姿:[我都可以]

    上次她和周荧姿拿下那则豪门大新闻后,在新闻界的名声已经打响。对此她俩最想感谢的人其实是宋吹今,想着下周大家都比较有空,可以出来聚一聚。

    季丹琴和周荧姿出手的第一则大新闻,就是王家公子和两名顶流的新闻,内容极其爆炸。新闻没被撤掉,加上现在王家上的生意有多方面折损,业内的人默默认为她们背后有人袒护。

    不过,季丹琴和周荧姿最近做了一个决定:她们不打算在那家公司待了。新闻二人组要自己出来单干,这段时间两人已经在声音APP上注册好营业账号。一周还直播三次爆料日常,目前已经累计粉丝七十万。

    两人出手的豪门新闻和顶流新闻太出圈,吸取人气是分分钟的事。

    八卦人人都爱听,加上现在人们生活压力大,总想从别人身上找到乐子。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娱乐圈的大小流量层出不穷,粉丝或者是路人有的关心自己偶像,有的爱吃瓜、看乐子。不少网友都被她们独特的直播爆料方式吸引,因为爆出来都是有理有据,从不虚头巴脑。

    很显然,她们走的这一步很成功,累积不少名气。

    宋吹今:[来我家吧,周末出门人太多]

    周末出门,在京市很堵。不是周末也堵……宋吹今一想到堵车就觉得心累。

    季丹琴回复:[ok,ok,我和周周负责买食材,你们想吃什么都报上名。今今你不用买任何东西,知道没@宋吹今]

    几人相处四年,也很了解彼此的性格。

    宋吹今虽说长得美,原先又有盛惩这层关系在,但她的性格从来都是礼貌待人,温温和和,更从不会对谁颐指气使。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一个老好人,乖宝宝,人缘也是最好的。

    还有一点,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更好。这点可能也是遗传了宋开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今今不准乱花钱!]

    [今今不准乱花钱!]

    为了不让宋吹今再破费,季丹琴和周荧姿在群里再三叮嘱。两人是新闻系的,稿子写得好,嘴皮子更是战无不胜。宋吹今从来都争辩不过她们的。

    宋吹今:[好好好,明白。]

    谢霏:[我也要来~~]

    谢霏在群里回了个‘心好累’的熊猫心随表情包。

    周荧姿:[可怜的小霏霏]

    谢霏这会儿在隔壁市出差中,更恐怖的是,她下周还要飞往海港都出差!

    打工人的憔悴滋生,谢霏怨念:[我恨总裁]

    恨上了都。可见这份工作有道不尽的心酸劳累

    当工作和曾经喜欢的人挂钩时,再美好的滤镜在谢霏这都破碎了。方越颂已经开始将方家的权利收拢在手里,如今集团上的决策他一人独大,这意味着他会比以前更忙上千百倍。

    总裁忙,手底下的人更不能歇着。谢霏是总裁秘书助理,级别不高,但该干的活都不少,做的琐事还会比别人更多。

    宋吹今发送一个熊猫摸摸头的表情包安慰她。

    几人在语言上对谢霏进行安慰,并表示等她出差回来再请她吃饭。群里热闹一阵后又渐渐沉寂下去。

    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后,视线里的空间将空旷与寂静放大。

    茶几上,那袋棒棒糖包装透明、简单,尤其突兀。

    宋吹今想了想,打开某购物软件,在上面浏览好一阵,最后在一个水晶店直接下单定制一个黄水晶菠萝琉璃容器罐。罐身是黄水晶,罐顶是绿色水晶菠萝叶盖子,棒棒糖可以装进里面。整个水晶菠萝精致可爱,大小刚好。

    水晶菠萝能摆在家有招财之意,宋吹今觉得这寓意很不错-

    十一月二十三号,周六。

    季丹琴和周荧姿在上午跟完某新闻发布会活动,忙完后去了某大型海鲜市场购买今晚食材,采购完毕就直接开车去宋吹今的小区。她们决定今晚做海鲜火锅,再弄几个小炒就行。

    “你的快递。买的什么有点重。”季丹琴上来之前,按照宋吹今的要求顺路在小区门口的菜鸟驿站帮她取回快递。

    周荧姿两边手塞得满满当当:“我先拿东西去厨房放。”她们之前来过这边,对于屋子的构造很是熟悉。

    “好,辛苦啦。你穿这双鞋。”宋吹今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她穿。

    宋吹今工作也忙,这周都在加班,最近都是晚上八九点才到家,她没空去取。周末她只想睡,用睡眠滋养大脑的疲倦

    接过快递,宋吹今随手放到地上。她回答季丹琴的疑问:“是一个水晶罐子,拿来装糖的。”

    季丹琴也换好拖鞋,走进客厅。

    视线一转就看到茶几上的糖,她问:“买给谁?”据她所知,宋吹今不怎么喜欢吃糖。

    “给盛惩,你之前不是说要感谢他帮助吗,”宋吹今大大方方说,“我也不知道他缺

    什么,上周去超市就顺便买的糖,他挺喜欢吃这个口味。”

    季丹琴听到这,眼睛一亮跟探照灯似的直勾勾盯着宋吹今那张白嫩的小脸蛋。

    宋吹今顿了顿,又补充:“我说是你们送的谢礼就行。”

    季丹琴眯眼:“哎哟,那什么好意思。”

    “我转钱给你。”

    宋吹今说:“不用,没多少钱。你今天就好好煮一顿我爱吃的大餐给我就行。”

    “你俩不会旧情复燃吧?”季丹琴暧昧笑了笑,挑眉八卦追问。

    宋吹今打了一个哈欠,瞳孔中升起水雾。她一张素面朝天的脸蛋无比白净,冷笑道:“放心,燃点没那么低。”

    看到宋吹今一脸困意,季丹琴不好再缠着她多说:“还困?要不你继续去睡吧。我等会儿在你家客厅直播一下。”周六是季丹琴直播营业时间。昨晚说好了,她会在这边借用宋吹今家的客厅直播一下。

    该营业时季丹琴绝不含糊,这个时代做什么都得快,做直播都不能断,一断就会缺失流量,没流量代表名气大减,更意味着金钱的流失。

    人坐在茶几前,季丹琴就掀起袖子架好设备,调整灯光开始做直播前的准备。

    宋吹今看着她一通操作,只觉眼花,“不是很困,我去和周周处理食材。”

    “你一个人可以吗?”宋吹今不放心又问。

    周荧姿昨晚负责去外面蹲新闻,这会儿不太想说话,只想安安静静处理好买来的大闸蟹。今天直播是由季丹琴负责,她俩的分工很明确,在工作上可以说是彼此的左右手。

    “没问题,你俩处理干净食材,一会儿喊我去炒菜就行。”季丹琴低头摆弄手机。

    宋吹今点点头,往厨房那边走去。

    【求求你告诉我,王瓜子得罪的到底是谁啊】

    季丹琴:“那可不能,告诉你我饭碗也丢了。”

    【LHX和YYS是不是真的在交往?】这里提问的是前段时间大热剧的流量男女星。

    “来,我掐指帮你一算,嗯天机不可泄露。”

    【滚滚滚,这不是啥都不没说!】

    “那是,我又不睡人床底,我怎么会懂。”季丹琴就是这样,知道的、能说的都会说,不能说的也有分寸。不知道的更不会开口就胡编乱造。

    厨房忙得差不多,宋吹今返回客厅,这边直播也进行差不多一个小时。刚才在厨房忙碌她不小心弄脏衣服,得回房间换一套衣服。

    周荧姿看不惯厨房垃圾,现在打算先拿垃圾下去丢。只能说她实行能力很强。

    季丹琴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手机镜头不带停顿地回答弹幕的各种问题。她思路清晰,嘴巴能说且能引用各种文化句子,只听她说话也不会显得枯燥,随便说上一两个段子,弹幕都只能佩服到刷屏“666”,尤其欢快。

    【我天!!!美女!大美女!】

    【那个美女是谁?姐姐姐姐看过来】

    【天啊,是明星吗?是真人吗?】

    【让美女姐姐过来聊天】

    弹幕从一开始各种八卦问题到现在一片整齐地刷“美女”两个字。

    季丹琴也从镜头中看到宋吹今出现在屏幕的身姿。她坏笑两声,故意逗观众:“你们都是颜狗,我这里是新闻直播间,不是颜值直播间。”

    “她是谁?我就不告诉你们,哎~您猜。”

    “想看美女,我不就是?您看我就得了呗!”

    “来来来,我凑近镜头让你们看个够。”

    迎接季丹琴的是一片抗拒的弹幕,纷纷说不看她,要看大美女。

    宋吹今刚才从镜头中一晃而过,都能被眼尖的网友捕捉。她入职与声公司时,体检表上写的身高是168.5cm,没有一点水分的身高,肉眼直观的高挑美女。所以,网友说的也都是真话,确实是个美人,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仅凭一个窈窕身段就能将众人惊艳。

    直播间的热闹宋吹今一概不知,她返回厨房倒两杯温水,从沙发后走近,季丹琴的手机镜头将她整个人映得越来越清晰。

    她绕到沙发前的茶几,俯身将水杯递给季丹琴时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一凑近屏幕,画面好像单独给她开上一层柔光。

    季丹琴直播间的弹幕就像水滴进烧开的油,瞬间沸腾。

    宋吹今怕打扰到她工作,就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喝水

    季丹琴也是个狠人,连播一个钟头都顾不上喝水:“谢谢宝贝。”接过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其实她早就渴了,只不过聊得太过投入,也就懒得起来去倒水。

    宋吹今担心影响到季丹琴工作,稍微侧身,坐在一旁沙发上安安静静,只有半个身子入境。

    弹幕愈发热闹、沸腾。

    【谁把我老婆落在那儿了】

    【第一次产生把一个人从屏幕中抠出的冲动】

    【她是谁啊?是不是明星!我要看全脸啊啊啊,美人请露脸】

    【美女老婆有没有账号,我要关注】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对八卦都不感兴趣了。所有人的好奇全都集中到宋吹今身上。

    季丹琴一直在留意弹幕,时不时用眼神瞥向宋吹今,饶是跟她相处四年,也常被这张脸的任意角度惊艳到。

    屋内暖气十足,宋吹今身上只穿着白色宽松休闲裤搭配蓝色短袖,简单的蓝白搭配显得她的肌肤白若雪。年轻女人微显凌乱的齐腰长发自然披散,纯素颜,雪肤红唇。她就往那一坐漂亮得不像真人,跟个建模美女似的。

    季丹琴凑到宋吹今耳边问,她还有二十分钟直播就结束,宋吹今能不能陪她聊一会儿,宋吹今说不说话都随意。后者点头也没什么事,反正也是要等直播结束才开始做菜。

    宋吹今起身,坐到季丹琴旁边的位置。

    “她不是明星。不过,我肯定她比明星漂亮,”季丹琴从不说虚话,语气得瑟,“是我的好朋友。废话,她这肯定是纯天然,无整容。”

    “要是我骗你们,我这辈子写不出一条新闻。”

    季丹琴腾出点位置,让宋吹今全脸入境。确实,无美颜、无滤镜、无妆容的精致漂亮脸蛋,随随便便就让直播间嗑颜的观众达到颅内高|潮。

    宋吹今的五官遗传母亲的浓墨艳丽,漂亮且具有攻击性,但她周身气质温柔似水,美艳却不张扬,是包容性的美丽。最引人沉溺的是她一双黑茶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十分有特点。

    她不笑时人略显冷清,一笑就像盛开的玉簪花,纯洁、甜静。

    弹幕一直在跟季丹琴八卦关于宋吹今的信息,不过前者没有透露半点消息,始终和网友们打太极。季丹琴是懂流量的,这会儿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冲到达到一万以上,平时这个点最多有个一两千。

    在声音APP上,颜值才是王道啊。季丹琴摇摇头,边笑边怼弹幕,嘴上毫不留情。

    “娱乐圈她不会进的,人压根儿就不会演戏。”

    “宝贝,网友问你现在是不是单身?”季丹琴小声在宋吹今耳边问话,“这个可以回答吧?”

    因为刷屏这个问题实在太多了!

    宋吹今认真地看弹幕,不过刷得太快,其实也没看清什么,只是她乖巧又专注的模样,加上黑色的瞳仁显露出的神态很是纯真。弹幕纷纷夸她真的太可爱了。

    美而不自知的具象化。

    “可以说的。”第一次在现场看季丹琴直播,宋吹今还觉得挺好玩。

    “可以跟我说说吗!老江,你昨晚上怎么回事?”

    海港都,CPP分公司董事长办公室。

    余湛这个人一走进来就拉扯个大嗓门,冲着坐在黑色沙发上的江斯与嚎叫起来。

    盛惩没在办公室,下午三点的会议开到现在六点还没结束。平时,余湛要是在盛惩面前这般大呼小叫早就被人踹出去。

    余湛双眼张望,没见到他,更放肆大胆地追着江斯与问话。

    “透露点细节喽,你说你怎么就中了美人计。”不等江斯与回答,余湛就吐泡泡似的叽里咕噜问一通。

    江斯与这会儿正在无聊地刷APP,选择听不见,无回应。与其说是无聊,不如说偷懒。对于昨晚的事,他不是很想回忆。

    他在个人工作的处理上出现一些小瑕疵,没有注意提防海港都某些人设的局,差点就中计,这令他烦闷到一夜未眠,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躲在盛惩的办公室闲待着。

    在江斯与心中,盛惩肯定知道关于李亦声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江斯与不是那种将问题纠缠摆在明面上的人,他只会默默在盛惩面前刷存在感,不敢太过火,否则盛惩真的会弄死他。

    当初,是盛惩肯定地跟他说:李亦声不会死,她只是很会藏。

    就这一句话,把江斯与一条命吊到现在。在还没找到李亦声前,江斯与不会死的。

    “这事态得紧迫成什么样,你求助电话都打到盛哥那边。还让盛惩喊唐家的人来帮助。”平时江斯与不管做什么事都温和斯文,很难想象在那种情况下,他吃瘪暴走的模样。

    现在,余湛看到江斯与冷着一张脸,就乐得不行。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哟~难道是禁欲太久,想在年底不做人咯。”余湛从小在海港都长大,这里是他的第一故乡。现在开口直接用海港口音,跟鞭炮似的听着叫人闹心。

    江斯与睡眠不足,大脑突突跳只觉得太过聒噪,像是一百只蝉在他头顶鸣叫。

    “我现在就可以不当人。你要试试?”贵气温润公子直接铁青着一张脸冷冷道。

    江斯与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扣子依然严谨地扣到最后一颗,只不过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红痕依旧清晰。那是他昨晚搓十来遍给搓红的。

    昨晚脖子那地方,不小心被别的异性碰到。导致江斯与差点把自己的一层皮洗脱。

    看着挺吓人,余湛立刻收起嘻皮笑脸,正经问:“你要不要来一片奥沙西泮,放松一下。”

    “不用,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江斯与只是心理疾病,不喜欢被陌生的人碰。

    李亦声从前说的,他完全属于她,身上的部位不能让别的异性碰,碰了就不会要他。江斯与现在的穿搭风格,也完完全全按照李亦声的喜好来。她说的,他都记得。

    昨晚就有人碰了他,愤怒和懊悔让他变得焦虑,所以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江斯与没抬头,只是随手将屏幕往下划,正好就被推送季丹琴的这条直播。

    镜头里,正好是宋吹今准备回答“单不单身”的问题。

    盛惩恰巧结束会议,这时走进办公室。江斯与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盛惩直观地瞥到前者的手机画面。

    眼神雷达对宋吹今极度敏感的盛惩立刻停下脚步,那双凌厉的眸子像是裹上二月寒冰,能把人冰冻。

    此时,宋吹今的声音也从屏幕中穿透出:“我单身。”

    她说话的调子向来娇软,加上清透温和的嗓音,独特又好听。盛惩早将这道声音刻在灵魂上。她的一切他全部熟悉,每天在梦里都能听见。

    他想不通江斯与手机里为什么会有宋吹今的声音传出来?

    独占欲使人疑神疑鬼。

    男人眼底凝结的冰越来越渗人,理智无法掌控行动。他直接夺走江斯与手机,冷嗓问:“你在看什么。”

    阴冷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之门传来一样。

    原本秘书默默跟在盛惩身后,一同走进办公室,他还想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在看到盛惩的举动后连忙噤声。好在余湛反应快,给秘书一个眼神示意,后者就先退了出去。

    显然,现在不是汇报工作的时机。

    江斯与脸上的表情大大方方,即使被抢走手机,他也不恼:“视察APP的工作呢。刚好看到你前女友在直播。”

    “前女友”三个字,江斯与暗戳戳地在刺盛惩呢,前者也恼盛惩知道一些关于李亦声的他不知道的事。

    “是,前女友至少还在我的视线里。”盛惩性格多疑,总担心宋吹今被人觊觎。此刻,嘴上更是不饶人。

    江斯与一贯温柔,直接被盛惩的话噎住。

    死嘴。

    盛惩的嘴。

    盛惩从来不看直播这些东西,他平时看财经新闻频道可能比较多一些。他在各大平台上都没私人账号。

    “她说她‘单身’。你听到了吗?”江斯与声音不大,说话的内容杀伤力却很大。更不怕死地对着盛惩提出疑问,明显是故意。

    谁让盛惩刚才说李亦声无音信。

    盛惩内心翻腾一圈波澜,没去在意这个问题,眼下只专注手机画面上的人儿。

    余湛深长脖子,视线一直在盛惩冷酷的侧脸和江斯与生气的脸上转来转去。有时候余湛也觉得这俩一个神经,一个变态,只要一遇到感情问题都和小学生一样,会吵。

    瞧瞧,都没救了。

    “哪个直播间?我也去看看。”余湛掏出手机,小声问江斯与。他经常在声音APP上面看直播,也刷过不少礼物。

    “周季说。”江斯与懒懒地往沙发后一靠,温润开口。

    盛惩目光紧盯手机屏幕上宋吹今的那张小脸,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她,饶是盛惩这般眼高于顶,挑剔大王的性格,都不得不承认,她哪都好看。

    好看的地方全都长在他心尖上。

    她就往那一坐,即便什么都没做,就能将他这一个月产生的内耗、烦躁全都安抚平顺。

    视频里没开美颜,完完整整的原相机状态,顶多就打了个光让画面看起来更明亮。宋吹今坐在边上,跟个三好小学生一样,漂亮又乖巧。

    男人的拇指无意识抚过屏幕上那张熟悉的、日思夜念的脸。冰凉的屏幕透过指尖提醒他,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屏障。此刻,想见她的念头无比膨胀,疯狂滋生。

    想见她,想见到真人,更想拥抱有温度的、灵动的她。

    宋吹今长得太漂亮,很难不吸引网友的关注。这会儿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听季丹琴的娱乐圈八卦,弹幕全都是在问宋吹今的个人信息。

    好几条弹幕连刷“老婆”“仙女姐姐”“老婆老婆我爱你”“老婆上我家户口本吧”。

    季丹琴不惯这群人,直说:“癞蛤蟆觊觎天鹅肉。”

    “还上你家户口本呢。下辈子投胎去吧,还有点可能。”

    能干新闻这一行的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脑子也要转得快,脸皮更要厚。季丹琴这会儿嘴巴直接开大,一口京腔和观众互动直接把网友说得都败阵。没有人比季丹琴更懂得营销和流量了。

    宋吹今从一开始坐在那就说过那么两句话。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弹幕,看到好玩的弹幕会忍不住抿嘴笑。

    季丹琴的大嗓门拉回盛惩的思绪,他的视线才注意到那些惹他不快的弹幕。

    直播间有人刷礼物,挡住镜头里的人脸,那些弹幕也被满屏的“谢谢老板,老板大气”刷屏。

    他对宋吹今向来独占欲野蛮又霸道,很多情况下都不讲理。

    不乐意宋吹今的漂亮被人看到,更不爽那些他看了就火大的弹幕。

    喜欢一个人就想要霸占她的全部。

    江斯与的账号里面绑定了一张高额消费卡,卡里具体有多少钱未知。

    “天空之城星际战舰”是这个平台最贵的礼物,一件礼物1W。

    连续50个礼物被送出,弹幕上华丽的特效引人瞩目。

    宋吹今看这个礼物特效,看得还挺投入,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明显的惊叹。实则内心在思考,要敲出怎样的代码就可以弄出这样的视觉效果。

    “这个特效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宋吹今忍不住点评。她其实不清楚这些礼物需要消费多少钱才能刷出来。

    她不点评还好,一点评上,屏幕那头的盛惩听到这话,眼神随即温柔三分,手里刷得更欢。他巴不得宋吹今再多说几句话,想多听她的声音。

    男人冷着脸的姿态,好像在做出上亿决策一般认真、慎重。

    这件礼物最终被送出500件,足足刷屏十分钟,礼物特效展示直接将直播间展示到卡屏。

    有人十五分钟,消费五百万。

    五百万不是盛惩的极限,是网卡的极限,

    该直播间热度瞬间登上全榜单第一。

    季丹琴看到这些华丽的特效,已经吓到手抖,她点开榜一的账号,一看认证:

    江斯与——与声科技CEO。

    “江总,这啥回事儿啊?”她不会自大到以为这大牌人物是给她刷礼物,现在都害怕警察找上门来抓她。

    季丹琴看到直播间卡废了,招呼都没打,干脆关掉直播间。这钱收得心里真是不踏实,整得人心惶惶。

    宋吹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关直播了。”

    季丹琴检查所有设备,确保都关好后,她锁住宋吹今清澈的双眸,问:“今今,江总不会是在追求你吧?”

    “啊?”宋吹今疑惑,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崩裂。

    她解释:“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没说过几句话,你别乱说。江斯与有喜欢的人。”

    季丹琴瞪大眼睛说:“你或许不知道,刚才他在直播间刷了七位数的礼物。”

    “钱,全都是钱,真金白金!七位数啊!”她声音控制不住拔高,脸上的表情极度夸张,还手势比了一个‘7’。

    宋吹今听到这数目,也是忍不住张着小嘴震惊:“难怪,我还在想你怎么突然关掉直播。”

    “我觉得你想多了,思维发散有些离奇。或许这礼物是给你刷的……”宋吹今显然冷静许多。

    “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他。难道是被盗号了?”季丹琴拿出手机软件刷新闻,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东西传播的速度能比新闻快。

    宋吹今思索:“也有可能。你可以私信问一下对方。”

    季丹琴:“行,那我现在就问问。”说着拿出手机,敲屏幕,礼貌发了一个长篇私信。私信内容的严谨程度完全按照新闻稿的标准来写。

    江斯与那账号每天都有上万条私信,季丹琴发出的私信沉入大海。与此同时,有一个乱码账号也发了一条私信: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所有的消息全都被淹没在私信的海洋里。

    “我饿了。”直播已经结束,宋吹今也不会去想太多。

    只有肚子闹的饥饿在提醒她,该进食了。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发完,季丹琴抬头,露出抱歉的笑意:“行行,不能让美女饿了,我去炒菜!”

    周荧姿从楼下提了几瓶饮料回来,之前忘记买了。

    “直播结束了?正好,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吃火锅咯!”

    “刚下线,周周,我跟你说”季丹琴整个人现在紧张到红温,看见周荧姿连忙将刚才直播经过和她说。

    越说越是激动。两个人到最后都成花果山猴子在呼喊乱叫了……

    宋吹今该是早已习惯,好像又回到几人曾经在大学宿舍的时光。

    “江总为美女消费百万”“十五分钟的五百万颜值”的词条热度逐渐攀升,最后霸占平台热热搜。

    直播礼物这件事,周荧姿受到惊吓的程度不亚于季丹琴。

    这顿饭,二人吃得又惊又喜又怕。

    直播间突然黑屏,盛惩这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送不了礼物了。

    余湛憋着一张脸,通红到差点能把那头绿毛燃烧,他是首位出声打破寂静的人。

    “盛哥!我的哥,我的爸,你刷了五百万的礼物!”余湛眼珠子瞪得都要掉了出来,最终忍不住嚎啕大叫。他刷过不少礼物,当然十分了解价格。

    “十五分种,五百万!不是五万,也不是五十万,是五百万啊!”盛惩的个人资产虽然庞大到不可估量,但余湛就爱咋呼,更被他这般撒钱不眨眼的举动给刺激到。

    盛惩眉眼都懒得抬一下,将手机递还给江斯与。

    “你看看,手机怎么黑屏了。”

    江斯与接过,说:“这是下播了。”

    江斯与看到手机短信发来的消费通知。生平第一次,想冲盛惩翻烂白眼。

    余湛说的没错,盛惩眼也不眨地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仅十五分钟,就在他的账号上消费五百万!

    江斯与平时勤俭节约惯了,额头青筋突突跳。终是忍不住指责:“大哥,你就这么刷了五百万?”

    余湛看戏,想笑。不是花他的钱,看得很爽。

    盛惩有理:“只是五百万,让你昨晚干净脱身,便宜你了。”

    “下次再遇到这种蠢事别喊我,没时间,没心情。”嘴上仍气死人不偿命。

    其实盛惩看不惯的事很多,但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犯蠢。

    他可能有厌蠢症。

    昨晚,盛惩不知道对人骂了多少句“蠢货”。

    行,提到昨晚被人设计的事,江斯与哑口无言,自认理亏。

    “该忙的就各自去忙,别赖在这里当废物,”盛惩瞥到江斯与脖子上通红的痕迹,眉头也是一拧,言辞之间毫不留情,“这里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爹。缩够了就滚回去好好工作,别找死。”

    最后这句话是对江斯与说的。之所以他会来到盛惩这边的办公室,不过是想逃避,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待着。

    这辈子,其他人休想从盛惩嘴里听到善意的安慰。

    “盛哥,你去哪?明天你生日,老方说回京市组场局聚一聚。”余湛看到盛惩从椅子上拎着外套转头就走,连忙出声问。

    “会京市,再说吧。”盛惩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

    他人高腿长,迈开的步伐有些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办公室。盛惩耐心不多,加上自身气场尤其强盛,那两人也不好再拖着他多问什么。

    明眼人都知道,他回京市八成又是去找宋吹今。

    江斯与望着盛惩疾步离开的方向,眼中的羡慕藏不住。有的人至少想见就能随时见到。不像他,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她。

    余湛的嘴巴也是个锁不住的,又开口:“盛哥不知道被宋吹今下什么迷药了,不说京市那么多千金小姐,咱们海港都也是有很多美人对他示爱,他愣是一个看不上——”

    “这就算了,还不给任何人面子。你是不知道上周海港都李家掌权人带着自家千金走到他面前想攀关系,希望能从盛哥手里得到投资资金。这李权晟也是个性格自大的人物,有意拉拢人还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知道盛哥后来怎么说的吗。他说——CPP是一家投资公司,并不是河马动物收容所,我个人并不喜欢吃河马肉。”

    余湛一回忆当时场景,直接笑喷。

    李权昇家族最具有特点的是他的长相,尤其是那个鼻子,简直就是典型的“河马鼻”。更奇妙的是,他们全家共用一个鼻子,李家也最听不得被人这样说。

    当晚,李权昇脸色比余湛头顶的绿毛还绿。一向高傲的李家千金当场掩面哭泣,哭跑着提前离开宴会。

    盛惩才不管你听不听得这些话。若是烦到他,路过的蚂蚁都得被他训。

    “哈哈哈,我靠了!老江你来评评理。”余湛本意是想让江斯与认同他对盛惩的看法。

    许久都不见人出声。

    余湛心思一转,得了,老江也和盛哥差不多。感情他说这么多话,全当是屁话放。

    看来,是找错吐槽对象了。

    江斯与这家伙为李亦声守身如玉八百年了吧仔细一想,昨晚那事,五百万感谢费都算少……

    余湛嘴巴呼出气,往上吹,额前的绿毛晃得调皮。他不理解,等这么多年怎么能做到不放弃。

    一个突然消失又下落不明的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值得等待吗?

    “工作,工作,我余某人的归宿就是工作。”余湛伸了个懒腰,唠叨了几句又继续干活。盛惩提前离开,在海港都这边的收尾工作只能他这位副总裁出面处理。

    江斯与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温柔多情的眸中终是泄露几分不急察觉的斑驳哀伤。

    第39章 骄傲记忆如燎原之火燃盛

    【预警:这章后面片段有很血腥的场面,小狗真的死被虐待死的那种场面,不敢看、不忍心看的读者可以掉过。】——

    一架私人飞机从海港都往京市上空飞速行驶。

    一则海港娱乐八卦新闻在圈内快速传播。

    CPP投资集团的第二分部公司大厦建在海港都繁华的金融区。该集团从打进海港都市场起,逐渐垄断该区域大部分重点投资项目。海港财经媒体报道过:要是CPP哪天突然将投资项目从海港都彻底,将会引起一场规模不小的金融风暴。

    金钱制胜的时代,CPP早已立足金融战场的食物链顶端,蚕食所有,掌控一切。

    这样大的投资集团,其背后的掌权者——盛惩,帅气多金,有钱有权。他不常露面,但只要人一踏进海港都,全部视线就紧紧锁定了他。很多事放到他身上全都合理。

    这样的人,无疑是众多媒体特别聚焦的对象。

    晚上八点,一则娱乐新闻被刊登在海港都各大娱乐新闻网站和娱乐报头条。

    娱乐八卦杂志的记者取的标题为:海球女王撞鲸爷,引来翡豪十级海啸。

    “海球女王”是指海港都郑家大小姐——郑俏橦。其人身材火辣,胸前丰满,性格泼辣。

    “鲸爷”谐音“京爷”。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翡豪是海港都豪门酒店。

    比起京市‘含蓄内敛’的娱乐头条标题,海港都的记者用词更为‘狂野暴露’。取这大胆标题,好像这群记者干完这单就不想干了一样。

    娱乐版放大一张两人同框模糊照,照片正巧拍到盛惩拉扯着郑俏橦的手臂,因郑俏橦着装大胆裸|露,实在引人浮想联翩。

    郑家是海港都老牌豪门,垄断海港都的运输港口生意。郑家一共有三位千金,郑俏橦是大千金,三位千金里属郑俏橦性格最泼辣、最野蛮、最猖狂。

    郑俏橦喜欢的类型一直是江斯与这类温润如玉、斯文有礼的美男子。江斯与来海港都多次,仅一眼,她就对江斯与势在必得。

    郑俏橦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只想得到人。她多次使用柔和政策在江斯与身上,奈何行不通。蛮横且自大的郑大千金只能来强硬的,绑架、喂药、出动上百名保全只为和江斯与一度春宵。

    只是,被盛惩拦截下来了。

    昨晚,在江斯与紧急求助下,盛惩大发善心过来把人带走,这事闹得还挺大,唐家人也参与了。盛惩和唐家现任掌权人有交集,海港唐家出动部分武装势力相助,算是还给盛惩一个人情。

    郑家的权利占据海港都的四分之一,另外四分之三属于唐家。

    至于在翡豪酒店门前的拉扯,纯属意外

    郑俏橦酒精上脑,分不清人,见谁就要往谁身上扑,她不想放走江斯与,就像一头失控的狂犬冲着盛惩乱吠。盛惩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精味、香水味,刺鼻的杂味直冲脑壳突突不爽,加上最近他心烦得很,再听到郑俏橦满口的海港话骂人,脏得不行

    根本没想过忍耐一秒的盛惩,在郑俏橦扑过来的一瞬直接拉着她胳膊,狠厉甩开。

    毫无怜香惜玉的念头,郑俏橦直直地往地面上撞去。保守估计可能甩了有五米远。

    没摔死,都命大。

    八卦记者最爱来事,就抓拍两人肢体接触的这一瞬,开始编新闻了。海港记者最是懂得什么新闻能博人眼球。

    盛惩那身架势,恐怖程度不亚于战场上的修罗。也幸亏他不爱见血,否则人都不可能四肢完好无损。

    江斯与被郑俏橦设计。这在盛惩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愚蠢行为。江斯与的身手不差,当年常玩极限刺激运动就是为了寻死的人现在都死不掉到了海港能被设计,就是蠢货。

    所以,盛惩当晚骂了好几句“蠢货”,对着江斯与这都算是骂轻了。

    盛惩上飞机不久,收到唐家那位的短信:

    【人情已还清】

    他懒得再回,这点小事当做人情来还,算是便宜唐家人了。

    至于郑俏橦该怎么处理,就关乎到郑家生意上的事。郑大千金不知道江斯与和盛惩这类人物有关系,在外人眼中,江斯与只是个白手起家的权势新贵。

    这下沾惹上盛惩这种人才是麻烦、巨大的麻烦

    只能庆幸,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弥补还来得及。在生意上只能“割地赔款”。郑家那边紧急低头陪着笑脸,想让出港口三成的生意求和,事态有些严重,扯上京市盛家和海港唐家,郑家只能脱一层皮求安稳。

    新闻开始在京圈小范围圈内传播。

    【海球女王撞鲸爷,引来翡豪十级海啸。】

    这标题,瞩目火辣。谢霏看到时正在喝水,忍不住对着屏幕笑喷了。

    之前说过,谢霏这周人正在海港都出差。因为经常出差,已经加入这边方氏集团分公司的员工私人群,平时双方会代购一些东西或者互寄特产、分享八卦什么的。她和里面的几位员工关系都蛮不错的。

    方越颂和盛惩是朋友,这在员工内部不是什么秘密。比起八卦自家已经有婚约在身的方总,大家更乐于讨论单身帅气多金的盛总的私人感情问题。

    盛总走到哪,哪就是焦点。

    这不,现在谢霏所在的“京港代购群”正在猛烈讨论这则八卦,谢霏就是从群里看到这则标题的。

    谢霏吐槽欲发作,直接将消息转发到大学四人群:

    【盛惩现在眼光这么差?】

    【你们知道这事吗@季丹琴@周荧姿】

    打工人的怨念作祟吧,在谢霏这,盛惩是宋吹今前男友的身份已经不足够令她不满,而是这资本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更令她痛恨、嫉妒!

    盛惩的桃色新闻发酵时,时间刚走到晚上十点。周季二人还在宋吹今的小房子没回去。

    原本几人说想一起看一部经典电影的。

    电影刚看到一半,谢霏这条消息将众人炸开。

    电影暂停,八卦站中间。

    其实只有季丹琴和周荧姿被炸到,宋吹今好像没事,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她们偷瞄到,宋吹今的脸色还是那样平静、温和。

    三人在群里对盛惩目前的品位“拉踩”一番。接着又夸赞宋吹今的一百样好。

    意识到宋吹今的沉默时,她们三人也不在群里多说了。

    平时能说会道的周季二人此刻也跟只鹌鹑一样安静。

    宋吹今始终没说一句话,其实那标题对她来说还是过震撼,她得找点事去转移注意力。

    “我去打个电话。”她温柔出声,试图让自己的音调变得和平时一样冷静。

    宋吹今站在走廊,打了几通张姨的电话都没打通,最后只好放弃。她编辑短信:

    【张姨,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了。放在别墅那边的快递我暂时不过去拿了,您有空的话帮我扔掉就好,谢谢您。】

    发送完毕,宋吹今将手机屏幕摁灭,关机。不再关注上面任何一条消息。

    她对着京市上空漆黑的夜色凝望,黑夜无繁星。寒风凛冽,天空中一架飞机带着轰鸣声沉重响过,盖过那颗心脏震响的不平动荡。

    每年将要迈进十二月的这个时节,温度骤降,京市的寒风交替狂呼,像是要把人脸上的皮肤撕裂。

    从海港都坐飞机回京市需要三个多钟头。一架昂贵的私人飞机落地京市机场。

    盛惩刚走出机舱,尖锐的寒风扑面而来,身上那件黑色大衣瞬间被一层寒意笼罩。

    来接机的司机依然是小魏,这些年他在盛惩身边开车从来没有出过错。在看到盛惩身影出现的那一刹,小魏站在车旁,提前把车门打开。

    小魏脸颊处有一道划痕,看起来不严重,只是伤口处的血珠已经凝固。带血的细微伤口引起盛惩的注意。

    盛惩拧着眉,极为不适:“脸上的血怎么回事?”

    盛惩有个晕血的小毛病,不严重,不碍事。其实也不算晕血,他只是看见血就会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恶心感。

    小魏给盛惩开车多年,做事利索,从不出错。但他依然不习惯盛惩过于压迫人心的强大气场,听到盛惩的问话,他内心一个咯噔,这才顺着车窗反光玻璃看清自己脸上的划痕。

    “我今天出门不小心划到。不好意思盛总,这点小伤不会耽误开车的。”小魏低头,内心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来机场接盛惩之前,他正和女朋友起了点争执,盛惩从海港那边回来的行程是突然决定。小魏接到黄助理的电话,第

    一时间就往机场赶来。争执到一半,事情还没解决好男朋友就要走,小魏的女友心里不爽,怒气上来就直接扇他一巴掌,不小的力气加上精致的美甲,毫不留情地留下一道伤口。

    小魏开车技术一直很平稳,虽说在气头上,但他的注意力只专注于开车。是以,脸上的这道伤口他根本就无心顾及。

    盛惩冷淡开嗓:“钥匙给我。”

    “伤口处理一下,别再出现。”

    “好的,盛总。”小魏躬身,双手递上钥匙。他内心已经煎熬一轮,生怕惹到盛惩不愉快,被开除。小魏明白,盛总这是在不满意他脸上出现的血迹。

    能跟在盛惩身边多年的人都是聪明人。小魏唏嘘,还好这次只是口头警告,还好没让他直接消失不再出现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盛惩直接骂下属们,他们心里还好受些,他要是什么话都不说,就阴沉一张脸,那才是最恐怖的状态。

    盛惩刚坐上车,私人助理黄特助的电话就打过来。告知盛惩两件事:

    第一件,关于这则海港都娱乐新闻。

    第二件,张姨刚才打电话给黄特助,说宋小姐有一件快递放在‘十二点’的别墅内。刚才宋小姐发消息和张姨说让她直接将快件处理丢掉。

    张姨心里有事,不敢再瞒着盛惩。她在看到宋吹今的短信时,人刚从警局出来。关于宋吹今的事,她还是决定如实和盛惩禀告,她能直接联系到的人是黄特助。

    盛惩接完电话,打算先去别墅那边取宋吹今的快件。

    至于第一件事,盛惩听完,眼皮子跟着突突跳了两下,内心极为的躁郁。他实在厌恶和这些桃色新闻沾边,更不满被乱七八糟的报刊报道。

    盛惩算是无妄之灾,江斯与倒是摘得干干净净。

    车子久久未启动,小魏透过车窗不小心瞥见盛惩那张冷酷无情的侧脸,后背忍不住升起一股颤意。

    盛惩沉着脸和黄特助细细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把海港都的这家报刊纳入收购计划,最后又让黄特助回话郑家那边的求和决策,从三成生意直接要到四成,狠狠地剜下港口的将近一半肥肉。

    工作上的事交代完毕,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去取宋吹今的东西。

    她又说什么随意处理,丢掉

    盛惩不乐意听,就像她说两人的关系能随时断了一样,他不爽,不愿意断。

    男人脚踩油门,将迈巴赫快速地往圣林梅苑别墅区开去。

    从警局出来后,张姨听黄特助说盛惩亲自去别墅取东西,一颗心七上八下,她打着车也往别墅去。今晚,在来警局之前,张姨含了一片镇定剂,即使这样心脏还是狂弹跳动,像是要从胸前突破出来一般。

    从警局回到别墅,张姨下车,才发觉自己整个人的腿都是软的,不是老寒腿,就只是吓得软

    寒风呼啸的深夜,张姨额前都冒出细密的汗,这不安的模样跟做了贼一样心虚。张姨自言自语念叨家乡话,叽里咕噜一通没人知道是在说什么,没敢让司机把她直接送到别墅门前,只在离‘十二点’别墅比较远的距离才下车。

    这时,一辆高调的迈巴赫从张姨身边驶过,车牌是瞩目的五个九。

    张姨精明的双眼立刻就认出这是她老板的车,哆嗦着老身子往绿化带一旁的椅子坐上,没敢再往前走。她害怕见到盛惩。

    别墅里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张姨没敢跟任何人说。张姨原先在老宅盛策梅身旁伺候的,因为表现良好才被盛惩勉强信任,把人调过来看管那十二只斑点狗。这项工作最轻松,工资也最高,张姨常常在群里和几个老姐妹炫耀这份活。

    如今她只觉得自己走到头了。

    夜寒,室外的冷空气打在鼻子上,像是能把人的鼻梁夹断。

    盛惩分不出一丝注意力给旁人,他的目标很明确,去别墅拿东西。拿到东西直接去找宋吹今,这又给了他一个见到她的充足理由。

    男人的心情越靠近别墅就越变得轻快,因为能见到她,连带着在海港都忙碌时带来的烦躁感都没什么影响了。

    盛惩他这段时间就算闭上了眼,呼吸的世界里都全是宋吹今身上的香甜的荔枝玫瑰清香。

    他的世界只能包容宋吹今侵入-

    圣林梅苑别墅区四大名片标语为:环境优雅、服务高级、建筑奢华、人间桃源。

    每幢别墅间隔很远,优雅静谧。盛惩放养的那十二只斑点狗所在的别墅更甚,几乎远离了人类。那栋别墅的四周都没进行售卖,完全空置。

    黑夜将天空压得很低,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要把人吞没。通往别墅的道路两边,灯光却无比明亮。黑暗和光在争斗,两者把天地劈开,似乎想将对方吞噬而去争夺属于自己更广阔的地盘。

    时间的分针渐渐走近十二点。

    “十二点”别墅四周灯光昏暗,别墅内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周围空气异常寂静。

    人们在经历大喜大悲的事件发生之后,总会对上一秒的心情存有最深刻的记忆。

    雀跃、期待。盛惩怀着这样的心情,将车子停在别墅大门前。

    下车后,他倚靠在车前,思绪有点恍惚。

    按理说他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但多等待一秒总是煎熬。

    【生日】

    这个词突然在盛惩脑海中闪过。

    是的,在回京市之前,经过余湛的提醒,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他的生日。

    生日许的愿望有大概率会实现的吧。盛惩从来都不许愿,他是无神论者。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现在,他想请神帮助,想向神许愿,许愿要宋吹今回到他身边。这一刻他又不是无神论者了。

    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这个点宋吹今应该睡了。他向来冷静的大脑现在无法冷静,他要打个电话给她,想问她要今年的第一句‘生日快乐’。

    尽管她现在接他电话的概率很渺茫。

    在一起的那些年,每年的第一句‘生日快乐’都是她给的。

    因为得到过,所以变得不知足,变得贪心。只会想要更多。

    要全部。

    他想今年也不能断,心底总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在呐喊:如果断了一年可能就会断一辈子。就像打游戏的人,输一场就会一直输。

    一次都不能断,一场都不可输。

    盛惩拨打那个了熟于心的号码。

    手机中响起一声清晰的“嘟”声,再响起一道冰冷机械的语音播报“您所拨打已关机”

    电话没通。

    盛惩垂眸,那双冷色的眸子浓郁如黑色漩涡,深不见底,夹杂着几丝失落。心底无端腾起一阵掌控不住的焦躁,他想抽烟,翻找口袋不曾找出一根烟,他恍惚想起自己好像戒了一段时间。

    这时,一片冰凉滴在盛惩眼睫上,凉意唤回他的思绪。

    夜色浓郁,风使夜晚寒冷彻骨,雪花从夜色中飘落,纷纷扬扬。京市的初雪在此夜悄然无声向下飘落。

    下雪了

    雪总是能和潜意识里最在乎的人关联。

    盛惩想到从前,宋吹今来到京市的第一个下雪的冬季,两人初次去盛宅拜访盛策梅。盛策梅留下盛惩单独谈话,宋吹今自己在园子里赏花,院子太大,她迷了路,只敢悄悄发信息告诉盛惩。

    后来,盛惩找到她时,她就站在雪地里,乖乖地站在梅花树下等他。天地间,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她。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会有人的肤色比雪还白,白得晃眼。

    雪与红梅都不及她耀眼三分。

    盛惩伸出左手,修长的指尖微曲成拳,轻盈的雪花点点落在宽大的手背上,夜色中,食指上那枚红宝石戒指色彩暗红、艳丽,几片雪花覆盖而上。红与白的碰撞总能让人觉得诡异、凄美。

    他仰起脸望向漆黑的天幕,冷酷优越的侧脸染上几分柔和的情调。将手收回,男人吹走上面滴落的雪花。

    他想的是,她比初雪还柔软。

    初雪净化人心,那颗被遗弃在失落时空的躁动心脏缓缓平静下来。

    雪渐渐大了起来,雪落无声,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一些细微的声音被悄悄放大,引人注意。

    “嗷呜~”很小的一道声音,小到差点就被初雪淹没。

    声量细微的哼哧声,是小奶狗的叫声。那道声音很痛苦,不,可能不止一道,有好几道弱小的哼唧声一阵一阵呼出

    /:.

    潜意识中盛惩对这类声道莫名的熟悉,他凝神专注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十二点”别墅边传来的声响。

    盛惩眸色变得凌厉,随即迈开步伐,不发出一丝脚步声,仅循着声音散发出的方向走去。

    至此,他才察觉到今天别墅内的诡异景象,没有一丝灯亮映照出,别墅四周黝黑安静如同野外的坟墓。

    盛惩推开别墅前的那道厚重的铁门,那扇门后残酷的景象猝不及防撞进眼中,男人的面容倏忽变得严峻而冰冷。

    一只,两只,三只

    血淋淋的十几只白色的小狗被人凶狠地用地桩钉刺穿大脑,死死地钉在泥地上,红色的血将它们身上白色的毛发浸染,那十几只狗环绕在别墅四周,摆成十二时针。

    弱小的生命在残酷的折磨中渐渐流逝。

    他极快地跑着想寻找一丝生命的迹象,明明刚才还能听到几道微弱的声音,现在盛惩只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要刺穿耳膜的心跳声。

    最后,在一只最小的,看上去只有十几天大的小奶狗前,它还未闭上眼,盛惩缓缓停住奔波的凌乱步伐。他喘着冷气,跪在它面前,小狗嗷呜哼唧,那双清澈的瞳仁似乎被眼泪浸湿,微弱的生命在盛惩面前渐渐散去,最后闭上了眼。

    他想救它,但他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将他死死地碾压、制裁。

    骇人的景象激起愤怒的情绪,浸透了盛惩的骨髓,一股惊悚的恶心感从他胸膛涌上来。盛惩强压着那极为难受的干呕感,这样残忍且刺目的场景狠狠地刺痛着他大脑的神经。

    鲜红的血从小狗身上流淌而出,它们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中已经挣扎了很久很久,地上形成一摊血水已经渐渐凝固成黑色

    冷风呼呼吹着,吹不散充斥在鼻息之间的血腥臭味。

    浓重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来,充斥着鼻腔,血的味道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野蛮粗鲁地灌进他喉间,尸体和血腥味引人窒息。盛惩双肩遽然抖动,最终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样的血腥味很恶心,这股熟悉的恶心感刺激了脑海中灰色的记忆片段。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大脑的钝痛感狂乱击碎他的神经,令他无法去思考那片模糊的记忆。

    十二只小狗无一生还,幼小的生命在他眼前残酷流逝。这一刻,盛惩失去了色彩观念,时间观念。

    盛惩的胸腔似乎被一团膨胀又危险的暗物质侵入,那里蕴藏的恐怖能量将要把他撕碎。血管濒临爆炸的撕裂感压迫着他全身神经,令他无法动弹,只能强迫自己通过呼吸来压抑身体内暴动的因子。

    “嘀——嘀——”

    一声刺耳的噪音穿透这般恐怖的、寂静的场面。

    盛惩双膝跪地,气喘吁吁,额间已然划下一道冷汗。这道声音令他暂时回魂。

    视线里能看到的小狗们的身上全都被一团黑色的物件死死地扣住。

    盛惩伸出手,平稳有力的双手此刻忍不住轻颤,他小心翻开那具柔软,逐渐僵硬的躯体。一个醒目的定时炸弹赫然冲进他的视线里,那眼底来不及悲伤的神色瞬间被换上阴冷的光芒。

    盛惩额间青筋忍不住暴起,视线范围内看到的小狗身上全都被绑上炸弹,炸弹不止一个!

    爆炸倒计时——40、39、38

    40秒的倒计时。

    40秒,有的生命只能等死;40秒,你拯救不了任何事物;40秒,只能够允许你逃跑一段距离

    这些可怖的场景,显然是一场对盛惩的“恐怖侵袭”。

    40秒来不及思考太多,他只有一个念头:还不能死。盛惩骤然起身,用尽全部的力气、宛若一只猎豹的速度,飞快地向外跑去。

    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想用尽全力奔跑,只想活着,活着才有反击

    急促的呼吸声,震响的心跳声,狂乱的脉搏声都将盛惩的全部悲欢离合淹没。

    午夜十二点整,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划破黑夜寂静的长空。

    天幕之下,爆炸产生一团刺目的光,使人眩晕。强光伴随着滚滚浓烟将黑色的天空照亮、侵染。一刹那,光将黑暗吞噬,在这场争夺地盘的斗争中,似乎获得了短暂的胜利。

    爆炸的余波像飓风般向盛惩狂乱扫来,猝不及防,避无可避,那高大的身躯在爆炸的威力中显得无比渺小。

    伴随着轰鸣震响的爆炸声,一幢别墅顷刻间坍圮,化为废墟。盛惩的整个身躯被爆炸的冲击波撞着往水泥地上狠狠地砸去。

    即便他已经奔跑得足够快,但爆炸的余波扔能令他遍体鳞伤,男人的额间流下一片赤红的血,爆炸震伤了他的身躯,骨骼的刺痛令他短暂失去行动力,脑袋撞击上冰冷的地面使他双耳尖只听到尖锐的耳鸣声

    “嗡——”

    脑海中的记忆片段闪过一片雪花,由混乱到整齐,从模糊到清晰。

    第一次,盛惩回忆起那段遗忘的记忆时,大脑没有任何的刺痛感。那段被他遗失的记忆汹涌复原,它似乎能将盛惩吞噬、摧毁。大脑对痛觉来不及做出任何防护,密集的刺痛感就已将神经麻木。

    爆炸之后,滚滚浓烟,尘土飞扬,初雪纷飞无声向下倾洒,视线中分不清是烟尘还是初雪,两者逐渐混杂,映在盛惩的瞳孔——

    曾经,废旧的楼层里,少年被压制跪下,膝盖与水泥猛烈碰撞,尘埃飞扬,一如现在视线中映出的这般爆炸落下灰景象从那天起,盛惩厌恶吃肉。

    火海之中,别墅层层坍塌,同时盛惩的记忆伴随着别墅的塌落,瞬间回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盛惩想起了18岁车祸之前的全部的事,想起了他和宋吹今小时候全部的事。

    消失的记忆渐渐被一张大网收回,在脑海中清晰放映。脑海中缺失的那一块拼图终于被收回,记忆缺失的一角被完美补全。

    盛惩右手紧紧攫住胸前,心脏的部位。难过的、快乐的、美好的

    血痕模糊了盛惩的视线,他的五感也在渐渐消逝,天地间,他已听不见任何声响。

    人的记忆中不总是有美好的事。盛惩丢失的记忆里有他害怕的事。害怕是隐藏在内心里的狂妄巨兽,它能随时吞噬你的理智、意志。

    他陷入一片黑色的世界中,迷失方向。

    第40章 骄傲盛惩住院,她的推测

    骄傲——盛惩住院,她的推测。

    【圣林梅苑发生巨大爆炸事件】

    一夜间,这则新闻直接登顶各大网站热搜。事发突然,梅圣集团还未来得及出手公关,关于爆炸原因的各类阴谋论早已满天飞。

    盛策梅今早直接用强硬的方式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报道压下,她的手段向来雷厉风行。现在梅圣集团仅对外界公布一条重要消息“圣林梅苑别墅爆炸无人伤亡”。梅圣集团的股票不安动荡了一阵,好在及时公关、止损,没有带来太大的损失。

    “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盛策梅揉了揉眉间,从昨夜到今早都在处理这件事,她未曾休息过一瞬。几场重要会议下来,终究是岁数上来令身体吃不消。不过,那双眸子仍然散发着无比锋利精明的光。

    万轶也一夜不眠,始终跟着处理这件事,她严谨汇报:“盛惩少爷身上外伤严重,身体内部器官多处受损,经过抢救治疗暂时脱离危险期。主治医生说,万幸的一点是他距离爆炸中心没有那么近,否则后果会更严重。目前,他大脑颅内因遭受猛烈的冲击,意识陷进深

    沉昏迷状态,暂时没醒来的迹象。清醒时期不定,需要精心休养。”

    盛策梅蹙眉,眼神阴沉几分,再冷冷吩咐:“将他昏迷的消息封锁起来,除了照看人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病房。”

    “爆炸的原因对外做好公关,中午发布出去。剩下的事等盛惩醒来让他自己去解决。跟医生交代一声,需要用最快最好的治疗方式让他清醒过来。”交代完一些主要的事项,她微皱着眉,表情看上去显然不太好。

    爆炸绝非偶然,事关重大,关乎梅圣集团的形象,更关乎盛惩人身安全问题。盛策梅额头青筋弹跳两下,她不容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挑衅她的权威。

    “是。”万轶严肃认真应下。

    她睨见盛策梅的脸上的表情,紧绷而冰冷,足以窥见其内心下的不平静。

    这件事显然不会轻易遮过。

    一场早雪下过,严寒遍布整个京市。皑皑白雪覆盖着千万个高楼建筑,阴冷、阴郁,只使人精神烦闷。盛策梅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这般压抑的、熟悉的雪景令人轻易勾起一段冬雪回忆

    当年,盛惩车祸那天提出的要求,一是,要宋吹今平平安安留在盛家;二是,盛策梅要帮忙解决宋吹今父母的事。这是交换条件,是盛惩帮她铲除龙森的条件。所以他提出的这两件事,盛策梅肯定都会满足。

    车祸手术之后,盛惩也就清醒了那么一瞬间,足够他和盛策梅说完话。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惦念着宋吹今的事,等他陷入昏迷再醒来,车祸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包括他向盛策梅提出的这些要求。

    盛策梅可不会管盛惩记不记得这个约定,她只要龙森从世界上消失。至于盛惩,她也不怕他耍赖,他的母亲盛书奕还躺在那

    据她后来观察,真正能掌控盛惩情绪的人是那个小丫头。只是盛惩向来傲气高于天,从不肯承认罢了。

    这场爆炸来得猝不及防,却仅有一栋别墅被炸毁、破坏。从炸弹的类型、用量和别墅倒塌的状况来分析,这所有的一切设计都是那么精巧、完美。只针对盛惩那处有宠物狗居住的别墅,很显然始作俑者是有预谋而来。

    事发突然且牵连到盛惩的生命安危,就连平日异常冷静的万轶内心都生出一股无端的、不平和的异样感。

    爆炸的威力使得盛惩遭受重伤,盛惩受伤这或许是一场意外?亦或者是一场巧妙的算计?会不会还有下一次爆炸的发生?

    可无人能提前料到昨晚盛惩会去那边的别墅,他的一切行程向来都会被严格保密。

    盛惩这一伤,相当于折损盛策梅在她的商业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员大将,亦是将她的商业计划往后拖延,她无法不恼怒。谁若是影响到梅圣集团,她就会用千百倍的狠厉手段反击教训。

    空气中浮动着不详的气息,争斗和阴谋无处不在,一触即发-

    京市的初雪掩盖染白了这座城市。

    宋吹今一夜无梦,生物钟准时唤醒她。她摸索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一片黑。开机后,有十几个电话打来,好几个人打来的。

    宋吹今都来不及思考应该先给谁回电话,这时她注意到昨夜十二点,二十四分,手机上收到的短信通知弹跳出来。

    她点开,看到一条短信和一张图片。

    【小狗可爱吗,我把它们全都送走了】

    附赠的图片内容是十几只纯白色的小奶狗窝在一起睡熟的画面,毛绒绒的小身子,柔软、可爱、甜静,看着应该是温暖而又治愈的一张萌宠图。

    然而,宋吹今盯着图片上小狗安详沉睡的照片,内心隐约觉得有些不舒服。

    又是陌生的手机号,内心已经猜测到是谁发来的消息,但她还拨回这个号码。跟往常一样的答案,显示空号。宋吹今没再打了,准备回电给季丹琴。

    昨晚她们把电影看完后,就从她的房子离开了。这十几个电话中数季丹琴的电话最多,都是今早打来的。

    她刚准备打电话时,张姨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宋吹今的大脑还处于一种没睡醒的混沌状态,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张姨急急忙忙道明:

    “宋小姐,昨晚‘十二点’的别墅发生爆炸事件。盛总在现场被爆炸的余波危急,人现在正在医院昏迷不醒!”

    宋吹今听完电话,似乎有一颗巨石砸中她的头颅,嗡嗡震响,令身体的血管都在颤抖。她压下内心的慌乱与恐惧,用尽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去。

    直至抵达医院时,宋吹今的大脑都处于一种空白又害怕的状态中。

    张姨打来的这个电话其实是有万轶授意的成分在,从梅圣集团离开后,万轶又跑了一趟医院。医生那边对盛惩的检查发现一些异样的情况——

    病人的大脑潜意识里在抗拒苏醒。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更是盛策梅不乐意看到的结果。商人惟利是图,在她的世界法则里某些交易一旦进行,任何人都不能中途退出。她必须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满意的结果才会终止交易。当下,盛惩必须活着醒来,以最快的速度醒来。

    宋吹今是个好牌子,对于盛策梅而言她能起到牵制盛惩的某些不算正常行为的作用。在盛惩羽翼没有丰满的那些年,到如今他成为参天大树的这几年。盛策梅拿捏不了他,也奈何不了他的行为,但宋吹今出现了。宋吹今能好好在京市生存着,就始终会是盛策梅制衡盛惩的牌。

    万轶明白盛策梅的所有想法。于是就有张姨的这个电话。

    调查爆炸事件时,张姨将盛惩去别墅的原因和万轶细说了,后者听完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电话结束后万轶直接从医院离开,盛策梅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等着她去处理。张姨听从万轶的安排,负责在医院等宋吹今的到来。

    昨晚,张姨作为距离爆炸现场较远的、唯二的目击者,整夜也是不敢合眼。她要是在别墅里,这把老骨头早就被炸成灰烬了,一想到死亡,整个人从头到脚害怕到发凉。

    这两天,张姨对盛惩隐瞒了一件重大的事:别墅里养的十二条斑点狗全都被人偷走了。

    平时盛惩严格吩咐手下的人必须精心照顾那群狗,看重得跟宝贝一样。斑点狗被偷走后,张姨一万个胆都不敢跟盛惩坦白,只敢一个人偷偷去报警,在事情还未暴露前先去警局咨询狗子们的下落。昨夜,得知盛惩往别墅去,她全程都在心惊胆战,有想过偷偷逃走,但良心、原则、忠诚都令她不安。

    走到圣林梅苑后,她已经做好和雇主坦白的决心别墅就爆炸了。张姨这几日过山车般大喜大悲的心情简直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她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张姨在看到宋吹今那张俏丽的容颜出现时,内心像是被打了一剂镇定剂,颤栗不再突出。她决定先和宋吹今说明斑点狗被人偷走的这件事。

    能在盛策梅老宅那边混过的管家、保姆,个个都是人精,张姨更是。盛惩对宋吹今的特别,她那双老眼都看得明明白白。

    宋吹今急急忙忙到达医院,刚下车就看到张姨伸着脖子守在医院门口等着她。

    一看到宋吹今的身影出现,张姨眼睛亮了一个度,像是看到救星降临,立马走过去迎接:“宋小姐,你来了!”

    宋吹今走了几步路,踉踉跄跄,张姨不得不紧紧扶着她。她着急盛惩的安危,两只眼睛隐约泛着异样的酸涩,一开口就问:“张姨,盛惩他现在怎么样了?”

    开口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那样喑哑、干涩。宋吹今虽说已经渐渐放下对盛惩浓烈的喜欢,但她从来就没想过让他死。“死”这个字宋吹今不想看到,她最害怕身边的人死去。尤其是她在乎的人。

    “盛总抢救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张姨拉着宋吹今的手,对方冰冷的指尖令她打了一个哆嗦。她将医生那边的检查结果都如实和宋吹今道明。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医院里走去。

    在听到盛惩的大脑意识可能会处于一段长期

    的昏迷状态时,宋吹今悬着的心脏骤然一紧。她不敢松口气,“长期昏迷”这四个字更是宋吹今的梦魇,这令她联想到盛惩的母亲

    盛书奕因为一场车祸,成为植物人,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好多年。数不清的日夜,经历了无数次的紧急治疗,才勉强从死神手中夺回暂时的呼吸权,稍有不慎,等来的结果就是呼吸终止的判决。

    万一盛惩她不敢想。

    宋吹今的呼吸很难平静,只是一想到盛惩会突然死去,那颗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剧烈弹跳,像是要被搅拌机粉碎。

    人心的情绪最难掌控、遮掩。

    张姨盯着宋吹今那张焦急的小脸,想开口安慰的话变成轻微的叹息,最后只是默默把她带到盛惩病房前。

    去往病房的路上,宋吹今整个身子都僵硬得跟冰块一样,只是她毫无察觉。

    某个高级独立病房前,门口有好几个高大的保镖在守着。没有盛策梅授意,其他人暂时不能靠近盛惩。

    宋吹今是个例外。

    这些年,自宋吹今经过盛策梅的安排来到京市后,为了制止盛惩某些不正常的、过激的举动,她没少被盛策梅拉到盛惩面前去阻止他。包括上次的“嗑瓜子”事件,盛惩疯起来时确实跟头疯狼一般不受控制。宋吹今就是牵制他的命脉。

    现在,她被带来医院。按照盛策梅的意思,医生没办法做到的事,就拿宋吹今来刺激一下盛惩。让她去守在一边接触盛惩,无论用什么方法,盛董事长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盛惩尽快醒来。

    到了病房前,宋吹今反而怯步,不敢推门踏进房间。隔着窗,望进房中,宋吹今只能看到盛惩的一张侧脸,她的视线略微模糊,这样像是隔了一个天地的距离,她都能清晰看见盛惩脸上多处明显的伤口。这和平时盛气凌人的他很不一样,现在他安安静静躺在那,使得锋利的侧脸都多了几分柔和感、病态感。

    静态无生气的盛惩令宋吹今的内心涌起担忧,一股复杂的感情巨浪向她袭来。宋吹今憋着气,试图让自己眼眸里聚起的酸涩散去。

    张姨凝望宋吹今那样难过的容颜,忐忑的心变得感慨万千。她小声问:“宋小姐,你不进去看看盛总吗?”

    宋吹今想开口,咽喉里像是堵了一把箭,语气干涩僵硬:“我这样看着就好,他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张姨你知道吗?”

    纵使担忧、难过,宋吹今只能暂时压下内心混乱的情绪,想先了解事情的经过。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张姨一颗心七上八下,顾不得任何迟疑,便拉着宋吹今走到一旁安静角落,偷偷给她说完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在平日,张姨哪有这般失了礼仪过,这下在宋吹今眼前,她就是个犯了错的妇人,只想慌忙弥补错误。

    张姨没敢跟任何人说斑点狗被偷走这件事,万轶也不知道。现在,她只敢和宋吹今一个人说。其实,她更怕的是躺在病房里的那位。

    “爆炸现场残留物中检测到动物的DNA,听说是小狗的DNA。但是,别墅里的狗全都被偷走了,怎么可能还会从炸药残留物上被检测出来”张姨捋不清很多事,只是把自己今天偷听到的内容一股脑说出来,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几分,情绪迷茫又激动。

    宋吹今听到了关键的信息,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她问:“您说别墅里的狗都被偷走了?”

    “是的,两天前就全都不见了。我都想不明白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那些狗全部带走,怕不是见鬼了。宋小姐,您能和盛总说一下吗,责任我担着,希望盛总追责的时候手下留情”张姨很怕盛惩知道这件事后对她的处置。

    如今就算老脸都搁不住,也想宋吹今能帮她求情。盛惩骂人厉害,但整治人的手段更狠。她都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

    宋吹今听完,一张小脸变得严肃沉静,她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瞬。很多关键信息在同一时间触发,就不可能是偶然,宋吹今将这些线索整合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她卷来。

    在看到张姨因为紧张而搅在一起的手指,她暂时压下内心的疑惑,“张姨,您和盛惩如实说事情的经过就好,他不会怪你。狗被偷是意外,说不定它们还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我会和他说的,别担心。”宋吹今也不确定那些斑点狗的去向,只能压下焦躁,连着几句话都在安慰张姨。

    有了宋吹今的保障,张姨过于紧绷的神经才恢复松弛:“谢谢你,宋小姐。还有,你托我处理掉的快递其实我还没能解决,盛总那天晚上就是想去取走你的东西”

    后面的话没说全,张姨立刻噤声。她连忙摆动双手,急切解释:“宋小姐,都怪我把这件事告诉盛总。要不是我和他说,他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去别墅取东西,都怪我。”

    “张姨,这事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安装炸弹的人。”宋吹今打了一个冷噤,深吸一口气,没有人知道她平静的语言表述下压抑着惊涛的猜测。

    她不是埋怨主义者,谁对谁错她都有底,她现在甚至都没时间去自责、悲伤,她只想立刻去确定一个荒诞的事实。

    宋吹今攥紧拳头,直至掌心抠出红印,她迫使自己的细胞丢弃慌乱,“张姨,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一下,您在这边照顾盛惩时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记得和我说一下。还有盛惩醒了,您和我说一声。”

    得到宋吹今的保障,张姨连连应声:“好。有任何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离开时,再路过盛惩病房,宋吹今深深地往里面望去一眼,在她眼里的盛惩的脸部轮廓依然那样冷酷帅气。只是,熟悉的气场不复平日里的肆意张扬,生气无影踪。

    宋吹今指尖轻颤,她双眸中憋着的那股气终是泄了力。转身离开后,她紧紧咬着唇,偷偷将眼眶中的泪水擦去。

    除了在对盛惩感情处理这件事上,宋吹今曾经不够清醒理智外,在其他任何事上,她都能有极致冷静而又严谨的大脑。

    从医院走出,宋吹今脸色异常苍白,她神情迷茫,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狗”“爆炸”“盛惩”“短信”。很多东西都有关联,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直接点了宋吹今的意识。

    一股惊悚的感觉从背后升起,宋吹今心脏砰砰跳着,推断出一种可怕的结果——这一切也许和周无晋有关系。

    周无晋,周无晋。无人接通的空号电话那边一直都是周无晋。

    医院门前覆盖的茫茫白雪刺到宋吹今略微通红的眼眸,一片雪像是一张白色的布,白布掩盖下是冰冷无生气的尸体。

    当身边意外频繁发生,意外将不再是意外。意外就成了人为精心谋划的事件。

    【或许和她有关】

    蓦地,宋吹今的心脏重重敲起这六个大字。

    回忆,冷静回忆。她一定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或者说她曾经接收到某个错误的信号。

    宋吹今闭眼,脑海里的世界从漆黑到明亮,她慢慢回忆来到京市前发生的一切事,记忆的片段隔着岁月的长河被整齐罗列,犹如数学的解题公式步骤,一点一点在眼前展开。

    爸爸妈妈

    六年前,九海县。祭神节,傩戏起,百病驱。宋开生和路漫白当年也去观看这场隆重的游行活动了,他们想在这场驱瘟避疫,喜迎新春的歌舞游行活动中祈福求愿。

    音乐震响人心,游街神舞跳得欢快热烈,人们热情沸腾。密集的人群挨得越来越紧,最后造成一场无法挽回的踩踏事故。宋吹今的父母恰好处在事故中心地带,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住他们痛苦的、撕裂的求救声。最终,他们死在那场被判为“意外踩踏”的事件里。

    父母的死亡,是宋吹今最痛苦的回忆。白布掩盖下,两人全身印满密集的脚印。那是第一次,她恨自己的记

    忆力如此那样好,回忆里的画面细节全都无比清晰。每每想到她见到父母的那一个死亡场景,就像有一串火苗在灼烫她的心脏,令她疼痛不安。

    那晚,宋吹今因为发烧,在吃下药后早早睡下。她的母亲路漫白用着最后一点力,一口气,给她最爱的女儿拨打了一个电话。她记得电话里,背景音无比嘈杂,路漫白的声音是那样虚弱。

    宋吹今将回忆猛地停留在母亲打给她的,最后一通没有说完的电话里

    路漫白在周围空气全都被抽走之前,用尽全部的力气,挣扎着给自己的女儿说了两句话:

    “穗穗、我的宝贝女儿,妈妈和爸爸永远最爱你。”

    “去找盛阿姨,她的联系方式是138xxxxxxx……离开、离开这里,离开zh……”

    最后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宋吹今耳边的发出一道刺耳的轰鸣——

    手机那边的路漫白蓦地断了联系。

    这样的残忍回忆像是把宋吹今全身骨头都拆卸,再狠狠地往冰山上撞击。宋吹今紧紧咬着牙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摒弃嘈杂诡异的刺耳声,将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的声音放大,再放大

    路漫白说的最后一个字是,离开“zhou”,而不是“zhe”。

    【离开——周、无、晋。】

    “咚——”脑海中一声震响。

    宋吹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砸碎一般,拼不成一个齐全的她。因为这样一个惊惧的推测,她感觉自己成了四分五裂的冰块。

    一阵冷风袭来,猖狂的风雪却在推着她前进。冰天雪地里,她孤独地站在平坦光滑的地面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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