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都没在上面,怎么起的比我还晚?◎
昨晚陆允在小房间睡的,多添了一床褥子的床就是比她那主卧的床要更好睡,她不敢闹的太过分,月拂说不行的时候便住了手,哪怕意犹未尽也只能乖乖地搂着人睡觉。
她昨天只是进房间跟人说晚安,谁成想被小妖精勾进了被窝,手机没带进来,自然醒的时候,她连几点都不知道。
她伸手一捞,枕边空荡荡的。嗯?
陆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次卧出来,食物香气扑面而来。厨房里系着围裙早起的田螺姑娘在给她准备早饭。
好奇妙的感觉,陆允在客厅盯着厨房那道纤细修长的背影,月拂长发随意挽着,几缕发丝散落在脖颈处,荡漾着,还没完全入冬,屋子里仿若春天柳树新长出嫩芽,在陆允心头垂下一大片盎然春色,簌簌而下,无风自动。
“洗过澡了?”陆允在后面抱住月拂,头发还有没完全吹干的湿润潮气。
“你也去洗洗。”月拂手里正在剥着一颗水煮蛋,手肘还撞了一下陆允侧腰。
“我洗什么,我又没出汗。”
月拂手上动作一顿,原来在上面并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位,经由昨晚,她也算是领教了陆允那方面折磨人的功夫,哪里怕痒她偏要动哪里,老坏蛋一个!
陆允下巴搁在月拂肩头,脸上极易捕捉的娇羞被她尽收眼底,果然调戏自家女朋友是件很愉悦的事。
“今晚,还要吗?”陆允在耳边故意问道。
月拂不出所料的红了脸,一个肘击撞在陆允肚子上,“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陆允假装吃痛,整个人贴在月拂背上,不要脸地说:“好狠的心,用完就翻脸不认人。”
“别装了,我都没用力,”月拂下手不重,就是快了一点,提醒道:“你要不看下现在是几点?”
陆允拿起月拂放在厨房岩板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过十分。除非休假,陆允绝不会在工作日醒的如此之晚。
“你睡的可沉了,”月拂把剥好的鸡蛋放进盘子,以牙还牙道:“你都没在上面,怎么起的比我还晚?”
陆允额角抽了抽,论嘴上功夫,她肯定是说不过月拂,才聊聊两句,老脸快要挂不住了,只能灰溜溜去洗手间洗漱。
月拂新买了情侣款的电动牙刷,一蓝一白,陆允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在镜子前凑近了瞧,难道真是上了年纪?她推了推眼角,堆起细小褶皱,又做了几个眼角眯起的动作。
难道月拂刚才是在嫌弃我上了年纪?
陆允开了热水,脑子里想起来不知道在哪看到过热水洗脸会加速面部皮肤衰老,于是把水龙头调到冷水一边。
“你为什么要用冷水洗脸?”月拂解了围裙来洗手间洗手,“不冰吗?”
陆允抽了一张擦脸巾,“不冰,这叫冻龄。”
“冻什么?”月拂挤到流理台前,打湿双手。
“年轻人血气方刚用冷水洗脸刚好。”
“是吗?”月拂挤了一泵洗手液,“血气方刚?有热水不用,喜欢冻手冻脸是吧?”
“是冻龄。”陆允强调。
“我看是冷水流脑子里去了,把脑子冻傻了。”
陆允:“”
月拂用热水冲洗双手,透明水流冲走十指上细碎泡沫,说:“我再买瓶洗手液放厨房备用。”
不愧是精致小宝贝,做完饭还要洗一遍手,陆允最多厨房冲一下了事。
月拂重新抽了一张洗脸巾,在热水下打湿攥干,转身一把蒙到陆允脸上,“天冷了,就该用热水洗脸,你一点都不显老,不需要冻龄。”
心里那点小九九全被月拂看透了,陆允也不尴尬,还十分享受月拂给她擦脸。确实,用热水洗脸比冷水舒服多了,人活着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擦完脸,陆允的手还黏在月拂腰间,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上班要迟到了。”月拂提醒。
“我在市局这些年,加班时间大于上班工时,偶尔迟到不过分。”陆允在月拂嘴唇上点了一下,昨晚的意犹未尽有点要为柔软腰肢沸腾的冲动。
“你有我没有。”月拂推开她的手,“赶紧出去吃早饭,一会要冷了。”
月拂先回房间换衣服,陆允早饭是豆浆鸡蛋和煎好的三明治,月拂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外加两个鸡蛋。
等人换好衣服出来,陆允问:“你早上就吃这么点?”
“冰箱里没有别的了,”月拂说:“而且这两片吐司,还有一天就要过期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日子。”
陆允确实不会过日子,冰箱里的吐司还是月拂上次来家里才买的,她想的是居然还没过期。
“三明治咱俩一人一半吧。”陆允食量不小,毕竟工作消耗高,况且她还有训练。
“不了,我有两个鸡蛋就够了。”月拂端起咖啡,说:“我往冰箱里买点菜,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饭嘛。”
居然这么贴心?陆允感觉今天的惊喜跟打地鼠一样,一会冒一个一会冒一个,快要招架不住了,“买了菜你有时间做饭?”
“怎么没有,一到下班点,你不就站我旁边来赶人!”月拂打开不太熟悉的买菜平台。
笑话,我赶你就走?陆允当然是不敢说的,毕竟稍微说点重话这人就要哭鼻子,参考办公室批评人的那一次。
两人早饭吃得匆忙,陆允都没时间仔细品尝三明治是什么味道就被月拂赶着出了门,然后双双迟到。
胡咏第一时间送上来丁岩和蒋厉的协查通告,领导确认无误批准后,他会把通告发往各地。
陆允扫过一眼,胡咏作为专案内勤,文书工作没出过茬子,确认没问题后,她带着纸质文件象征性地需要让黄支队签字。
月拂则拿到着丁岩的信息,带着隔壁季队长给她的巧克力去楼上找她的初中同学,面子和礼数还是要适当给一点的。
“丁岩的协查通告可以发,至于这个蒋厉”黄支队欲言又止,“王丽丽能领抚恤金,蒋厉之前是干什么的,你弄清楚了没有?”
陆允倒是想,问题是月拂没提起这人,连去见谢尧都是一个人去的,明显是不打算把蒋厉之前的经历告诉她这个专案调查负责人。
“我再补充一下蒋厉的详细经历再发吧。”陆允抽回了蒋厉的协查通告。
“这案子查到现在有点蹊跷,”黄逸斌说:“王丽丽作为1104的受害人,她的丈夫竟然和犯罪团伙有所勾连,你们调查的时候务必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另外谢尧回来了,他也会适当参与,给你们提供点帮助。”
帮助?陆允可不觉得,谢尧这人比月拂还能藏,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后边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等陆允回办公室的时候,谢副支队长已经坐一大队办公室一手材料一手热茶开始研究材料了。
他能这么放松,无非只有一个原因,月拂不在。
陆允过去看了一眼,谢尧研究的正好是王丽丽的口供,她把协查通告折起来,问道:“谢副,你对王丽丽所谓的丈夫,有什么独到看法吗?”
谢尧坐在管博的位置上,不紧不慢抬起眼神看了陆允一眼算是礼貌,然后又把目光放在口供记录上,“这人狡猾,伪善,身份不明,是个棘手的家伙。”
谢尧停了下,又说:“突破口不止在他一人身上,张鑫和丁岩同样重要。”
还不如不说,一开口全是废话,谢尧的意思是,‘蒋厉不是张鑫之流的主要犯罪同伙,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干什么的,你们还应该继续努力。’
到底是来提供适当帮助的?还是来盯着他们追查蒋厉的?谢尧参与的太不是时候。
这时月拂给同学送完巧克力回来,进来就撞见了悠哉的某人。
诶,她都没打算坐下,直接无视谢尧对陆允说:“队长,我们出外勤吗?”
陆允和月拂一走,一大队本来人丁稀薄,四个出了外勤,又来了位领导监督工作,庄霖分分秒秒是煎熬的,借着催技侦进度,也溜了,留下胡咏一个人应付谢尧的提问。
李纳上班的公司距离市局不算太远,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明显她们来早了,陆允找了个位置停好车,问月拂要不要去旁边咖啡厅坐会。
昨晚又没睡好的月拂摆摆手说在车里眯会觉,时间差不多了叫醒她,座位往下一倒,戴着口罩眼睛鼻子嘴巴一盖,就开始补觉。
陆允心想自己昨晚也不过分啊,难道这小年轻的身体连那么点都承不住?
车子停在背阴处,太阳照不到,陆允把车里空调打开,又捞到后排毛毯盖在月拂身上。
趁着空隙,她询问跨省外勤的进展。
管博和戚小虎两人轮流开车,今早才到,要不说张鑫实在不走运,那处地方在山沟的山沟里,他能被退休观鸟的老民警拍到,也算是老天在保佑专案组了,他要是一直猫在山里,猴年马月都未必能找到人。
戚小虎的语音一段一段发过来,陆允使用转文字功能,界面上吐出来一大串文字,大半是在抱怨地方如何鸟不拉屎,更过分是有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修建民宿,还是自助类型。
他们想找老板了解详细情况都做不到,只能步行去位于山顶的民宿。
没听语音陆允都能想象出戚小虎呼哧呼哧爬山的狼狈样子,于是提醒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戚小虎又是一段语音,“放心吧领导,我们找老乡问过了,到山顶民宿只有这一条路,张鑫要是下来,半道上就能把人给摁住,放一万个心,岔子出不了。”
之后没多久,时间还没到月拂先醒了,她睡不长,自从这次受伤,她的睡眠跟被切割了一样,一段一段的,昨晚也是,四点不到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摸索着要把座椅调起来。
陆允帮了她一把,亲昵地掐了下月拂睡得暖融融的脸颊,“睡够了?”
“嗯,我有点渴了,我们下车先买点喝的吧。”
“今早你几点起的?”陆允问。
“五点多吧。”月拂在实在躺不下,才心血来潮才给陆允做早饭。
“咖啡对你没用?”咖啡是陆欢买的,市面上那种很方便的咖啡胶囊,到现在陆允也不会胶囊咖啡机。
“基本失效了。”月拂挡了下刺眼过的阳光,晚上睡不好,白天精神萎靡不振,她好像得了当代年轻人都会有的坏毛病,贺祯还真说对了,这条小命都不够她熬。
“你还是去医院找医生看下,你总是失眠也不是办法。”
“去,空了就去。”
【作者有话说】
偷懒一天就被发现了[害羞]麻溜地来了
122
第122章
◎活的太清醒也不见得是好事◎
李纳提前半小时到了楼下咖啡厅,他名字和本人挺贴切的,身高很浓缩。
隔老远月拂看见一件长款黑风衣飘了过来。
她们提前在一个角落定好了位置,陆允自报家门出示了个人证件,李纳客套寒暄坐下在桌上扫了二维码先入为主地问:“两位女警官喝点什么?”
“不用,”陆允开门见山,“我们直接开始吧。”
李纳理了理衣摆,盖上手机在她们对面坐定,“二位想了解些什么?我和张鑫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月拂打开的录音笔放在桌子中央。
陆允问:“我想了解下,你们高考之后,去了哪个城市?”目前还不能确定带张鑫出门打工的是李纳,至少可以先诈一诈。
李纳抬手推了下鼻梁上并没有下滑的眼镜,“我们一起去了晏城。”
“晏城?”1104专案其中一位受害者瞿晴就是晏城来的,而且这次戚小虎和管博去的也是晏城。
“是的,当年我有个表哥在晏城混的还算不错,我们打算去挣点学费。”李纳笑了笑说:“当时年轻,对社会认知不够,去晏城算是第一次吃了个大亏。”
李纳那混得不错的表哥,实际是传销小头目,通过拉人头来创收,他们两个愣头青被关在传销窝点洗脑了半个月,李纳属于容易上当受骗的类型,对传销组织的洗脑深信不疑,张鑫比同龄人要世故许多,假意配合他们,在一个晚上趁着看守松懈,带着李纳逃了出来,鞋也顾不上穿,脚底板都磨烂了。
“张鑫在班上是个很沉闷的人,大多数时候不爱说话,同学也很少请教他问题,独来独往,放假也不回家,学校发的校服穿到发光,他很节俭,食堂经常馒头配米饭,本子上的笔记写的又小又挤。”
月拂不得不打断道:“我想问下,你和张鑫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
“大概是我们在班里都不受待见吧。”李纳自嘲道:“从小就有人取笑我的名字,加上我个子长不高,班里的同学总爱拿我开玩笑。久而久之,只能坐在角落里去了。”
“一个穷,一个有缺陷,自然就说上话了。”
“我看你家庭条件还可以,”陆允听得七七八八,“你当时单纯是为了帮张鑫一把才带他出去打工挣学费的?”
“是,我挺想帮他的,但是他这人又很要面子,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李纳继续说:“我们逃出来之后,我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因为我叔伯也在晏城,当天我就被家长接走了,张鑫死活不愿意跟我一起。我找长辈借了几百块钱强行塞给他,他说有钱一定还我。”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来找我还钱。”李纳后悔道:“我当时拉住他就好了。”
“怎么说?”陆允问。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完全换了一个人。气质上完全变了,看上去完全不像个学生,我问他去了哪。”李纳叹气道:“他说他去了一家会所上班。”
李纳不再开口,空气静默中,不言而喻的猜想逐渐成型。
月拂看陆允没问问题,她开口道:“他当时状态怎么样?”
“状态?”李纳思考了一会,说:“时间过去太久,我可能记不太清,不过我还记得他说的话。”
——学校教我们人人生而平等,又用成绩分次序,社会宣扬人人平等,又唯钱权马首是瞻,平等是底层的一种自我安慰,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张鑫清醒的有点晚,或者说他承认的有点晚。”月拂扣上安全带,“他家里的条件会让他比同龄人更早熟,他学习成绩到高中一直很好,说明他相信知识能改变命运。”
“然而,想凭知识改变命运是要有机缘的,他身边没有可提供方向的长辈,没有可靠的关系帮他择选未来,他认识到社会更残酷一面的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知识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放弃良心,决意在一条道上走到黑。”
月拂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活的太清醒也不见得是好事。”
“这不是张鑫可以作恶的理由。”陆允并没有月拂柔软的惋惜,“比他可怜又清醒的人多了去了,要都像他这样,监狱盖八层都不够用。”
“普通人未必会有他这样的境遇,”月拂折下遮阳板,阳光在她脸上半明半暗,“他的良心早在帮他爸埋尸的时候一同葬下,结成果子被吃了。”
“他的罪恶,或早晚或轻重程度不同而已,没什么值得惋惜的。”月拂话锋一转,卖着乖:“领导,现在刚好是我们的午饭时间,请你吃饭呀!”
“你想吃什么?”陆允也确实饿了,月拂早上给她准备的早餐,堪堪填肚子。
“你推荐吧,我对晏城的餐厅不怎么熟悉,”月拂补充说:“只有一个要求,不排队。”
“大中午的,上哪给你找不排队的餐厅。”陆允轻车熟路地右拐,还真让她想到一个能快速吃上饭的地方,“请客就不用了,我们买点菜就好了。”
“嗯?”
月拂还在疑惑之际,陆允拐进了一片居民区。
“这地方有吃的?”
陆允把车停在小区外的一家便民超市,带着月拂进去,“自带食材,比外面餐厅排队上菜更快。”
月拂只要了个青菜和鲜虾,陆允要了三斤黄牛肉,半斤要求切片,剩下装起来带走,另外买了几样水果,还给月拂拿了瓶酸奶,“先垫垫肚子。”
月拂咬着吸管跟在陆允后面,她右手拎不了重物,连青菜陆允都没舍得让她提,“你是认识什么私人厨房吗?要带菜上门加工的那种?”
陆允双手拎着菜,笑笑说:“还真是,厨师手艺不错,我经常来这吃。”
她们爬上三楼,陆允双手没空,用脚敲的门,里面传来踢踏拖鞋声,很快门就开了。
给她们开门的一位有着硬朗霜白短卷发的中老年女性,一脸意外又惊喜的表情,说道:“诶呦,什么风把大忙人吹过来了?”
“师父,我来上门蹭饭。”
月拂:喵喵喵?不是私人厨房吗?
大门敞开,主人迎她们进了屋,“还带人蹭饭,你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师父,我介绍下,这是我队里今年新来的同事,月拂。”
“月拂,这是我师父,市局前辈,章郁。”陆允介绍说:“我师父没退休之前破获不少大案子,连续拿过好几年的奖”
“行了,”章郁年轻时风风火火,年纪大了依旧不喜欢那些墨迹的客套话,她多看了月拂两眼,“顺路才过来的吧,吃饭要趁早,一会工作电话又来了。”
陆允来的很是时候,灶上的火还没关,她和章郁进了厨房,陆允厨艺不行,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厨房玻璃门掩着,抽油烟机轰隆运作,章郁炝了一把姜蒜,香味在厨房爆开,她问:“这姑娘姓哪个月?”
“月亮的月,还挺少见的。”陆允在水池里择青菜。
“提手的那个拂?”
“师父你怎么知道?”陆允回过头问。
厨房空间狭小,两人的交谈声音在老式抽油烟机中透不出去分毫,章郁看了眼客厅用逗猫棒逗猫的月拂。
“她有点像我之前受理过民事纠纷中的当事人,也叫这名。”
陆允多聪明,月拂的名字,重名概率何其之小,经侦的顾家宇只需要看一眼嘉奖令,就知道月拂是他初中同学。
“什么纠纷?”陆允问道。
章郁叹气,“总之不太体面。你也别问,她刚才没认出我,说明她把这事给翻篇了。”
陆允只能先把心里的疑虑按下,偷偷在心里盘算着,章郁在派出所调节民事纠纷的年纪,那得十好几年过去了。
“小姑娘看着挺激灵的,打算怎么栽培?”章郁完全是已过来人的角度问问题,陆允刚转业就在她手底下工作,经验涨了不少,脾性也敛住了,时不时也会被问职业规划。
“我可不够资格指点她,”陆允笑道:“人家是公大研究生,我完全是捡漏才分到了她。”
“捡漏?”章郁调侃说:“还学会谦虚了是吧,你上外面给我再捡个公大研究生进重案支队看看,苏旻肯定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
“师父,你还是喜欢拆人台。”
“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月拂有自己的规划,就我现在的职级都不够指点她的。”陆允实话道。
“听起来还挺遗憾,后悔没往上走啦?”
“不是,师父你怎么三句两句全是仕途。”
“仕途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要仕途了,有野心没什么不好的。”章郁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副局长级别的人物了,延迟退休早几年的话,她还敢冲一冲局长,“有野心是好事,说明有干劲,我看月拂条件不错,走不了歪路。”
月拂要往上走,绝对是歪不了,陆允只是了解月拂的理想并不远大,野心,更是从来没有。
她们师徒搭配做饭很快,半小时不到,红烧大虾,小炒黄牛肉,炒鸡蛋,蒜蓉青菜,四菜一汤上了桌。
“我师父的厨艺从参加工作开始一直被人夸,”陆允给月拂递上碗筷,“你今天有口福了。”
月拂温声道谢。
章郁笑盈盈道:“别听她瞎吹,就正常水平普通家常菜而已,陆允提醒的太晚了,这小炒黄牛肉辣椒我按正常炒菜放的,辣了就怪你领导提醒不及时吧。”
这边刚开吃没两口,陆允就接到了戚小虎电话,“队长,张鑫找着了,在山脚下,凉透了。”
戚小虎呼哧喘着气说:“他从山顶掉下来,人都摔变形了,另外还来了几个人,不让我们把尸体带走,博士快和他们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让我康康]
月初忙成陀螺人
123
第123章
◎晏城◎
陆允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票,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晏城市局,接待她的是一位叫莫汤汤的女警,张鑫的尸体从山沟沟里被拉到了晏城市局,由管辖地负责尸检。陆允有提前和晏城市局打过招呼,跨区域执法且手续齐全,结果半道上部里侦查局的人冒了出来,不让带走尸体,还要检查管博和戚小虎的手机。
因为被侦查局抢走过杜哲的案子,管博本来就气不过,还要查他手机,当场就炸了,得亏戚小虎拉住了他,不然陆允都不够捞他的。
晏城第三支队接手了这个案子,是陆允的主意,毕竟嫌疑人在晏城出的事,他们哪一方都不好把尸体带走,刚好两天前她联系过晏城市局第三支队副支队长,林煦。
“陆队,你们查的什么案子,很着急上火吗?”莫汤汤前面带路直言不讳。
“他们又吵起来了?”陆允问。
“吵啊,大会议室都关不住的声音。”莫汤汤说:“还是我们林副机灵,要是让他们等在技术支队外,肯定被法医轰出市局。”
管博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对方越是强硬,他越是不服,戚小虎和他相反,这时也就只能指望戚小虎拉架了。
“你们副支队呢?”
莫汤汤耸肩道:“林副说她不是劝架的,嫌吵,躲出去了。”
陆允:“”倒是没见过比月拂还直白的下属。
第三支队大会议室里,双方各坐在长桌两边,一言不发,大眼瞪小眼僵着。
陆允开门进去,管博戚小虎站起来齐齐喊了声队长,陆允示意他们坐下,问:“吃了吗?”
“刚才林副支队请过了。”戚小虎回答。
陆允的目光从进来便锁定在他们对面的另外三位脸上,看脸色管博和他们闹的很不愉快,陆允逡巡着,“我是他们的直属领导,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就行。”
三人中站出来一个胖高个,年纪和资历看着最长,“陆队长是吧,我们是侦查局大案侦查处系列案件组,我叫武重,张鑫是我们目前在查案件的主要嫌疑人之一。”
陆允给自己抽了把椅子在管博旁边坐下,不紧不慢道:“巧了,张鑫也是我们专案调查的主要嫌疑人之一。”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收到他在晏城的消息?”陆允问对面,不待对方回答,先*说:“我们的协查通告半月前分发给了各市局部门,昨天下午我们收到晏城部门的可靠消息,申请了跨区域执法,是带着文件来的。”
陆允道:“就算是侦查局有协调跨区域案件的权利,也没有资格查阅侦办人员的手机,你们如果要查,请走正规流程,只要手续下来,我们整个专案组双手把手机奉上。”
对面的武重听着陆允的话,表面笑嘻嘻的,“陆队还真是见外,这是个误会。”
“哪是误会,你们不就是怀疑是我们走漏了嫌疑人的行踪。”管博早看不顺眼对方高高在上的做派,同样是侦查局出来的人,月拂就不会高高在上用食指指着同僚的鼻子,命令把手机交出来。
陆允说:“张鑫行踪的情报是从晏城层层递上来的,你们要怀疑消息走漏,岂不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查。”方陵发出去的协查通告海了去了,真要查起来,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些人筛完,出了事不先紧着调查嫌疑人的死因,倒是第一时间先怀疑起了同僚,什么鸟作风
“我们刚获取到张鑫的藏身地,一到现场你们的人就围在了尸体边上,我们不得不怀疑”武重没有说下去。
“怀疑什么?怀疑我们把嫌疑人弄死了?尸体都僵成那样了,明显是夜里死的,除非我们会分身术,夜黑风高把人从山上推下去。”管博冷嘲热讽:“知道嫌疑人行踪的不止我们,怎么不先查你们内部?”
武重笑容僵在了脸上,旁边的小年轻拍案而起,“你怎么说话呢!”
“你不也这样说话吗?这就受不了了!”管博最见不得年纪不大的人摆官架子,尤其这些连基层都没混过的愣头青。
大会议室吵吵嚷嚷的,眼见有越吵越凶的架势,陆允让管博控制下情绪,她问对面:“张鑫作为你们调查的嫌疑人之一,同样也作为我们专案的嫌疑人,我想问下,他犯下的是什么案子?”
“这个我们不方便告知。”武重答道。
“那既然这样,张鑫身亡一案就只能交给我们晏城来调查了。”出去躲清静的林副支队长林煦推门而入,带来了新鲜出炉的调查报告。
陆允第一次见这位年轻有为的副支队长,能在这个年纪当上副支队长,没点实力在身上,哪怕她是关系户也不可能看着,这么滋润。
是的滋润!这位副支队长,没有加班黑眼圈,没有几天不洗的油头,质地裁剪得当的蓝色衬衫外搭配深灰色细格纹马甲,衬得她整个人肩宽腿长神采奕奕,浑身上下干净清爽的不像个警察,尤其不像这个职位上的刑警。
林煦当着满屋子的人,无视剑拔弩张的气氛,笑得满面春风,“作为倒霉催的地方部门,我们保持中立,由我来给各位宣读下法医的尸检报告和现场痕迹报告,如何?”
三秒不到,屋子里还没人表态,林副支队长自顾自说:“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我先汇报下法医的结果吧。”
众人:“”压根没给人商量的时间好吧,这位副支队长是赶着下班吗?
“死者张鑫,年龄33岁,尸体长183公分,重78公斤,尸体身上多发性骨折,包括颅骨粉碎性骨折,肋骨骨折,四肢骨折共计11处,肝脏脾脏破裂导致腹腔内有大量积血。”
“根据现场尸体背部着地姿势,结合法医在死者体内检测出安定成分的药物残留,死者系他杀身亡。从尸僵程度判断死者死亡时间为昨晚夜里两点。”
林副支队言简意赅,快速扫了众人一眼,“法医报告我念完了,有问题吗?”
她念的快,问的也快,压根没给人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说:“看来是没问题了,那我简单说下死者死亡现场的情况。”
众人:“”这位年轻的副支队长,大概止步于此了。
“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一共七组足迹也就是在座各位的,简而言之凶手杀了人就跑了,我们痕检同事在通往山顶民宿路上排除了各位足迹后,发现一组可疑新鲜足迹,足长25.4公分,穿一双普通软底鞋,市面上常见的款式,该组足迹一直到了张鑫暂住的民宿房间外,排除了张鑫在房间内的足迹后,可以证明只有凶手一个人进过他的房间。”
林煦终于舍得给他们一点现场拍到的照片,从文件夹里面一一拿出来,贴到白板上,贴照片时,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闪着细碎的光,又是一个英年早婚的。
“房间桌上只有一杯水,技术室在杯底残留的水中检测到了和死者体内相同的安定成分。”林煦又贴上一张照片,白色床单上,一个黑色背包,从里面搜出来一本护照,身份并不是张鑫,“这本护照上,我们只提取到张鑫一人的指纹。”
林煦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评价,“你们这嫌疑人脑子有问题,偷渡跑晏城来了,这不就被蠢死了。”
众人:“”晏城第三支队平日也是这风格?
林煦干脆把照片一股脑往上贴,给自己拖了把椅子过来,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进入快问快答环节,各位你们可以问问题了。”
有两次没机会开口的前车之鉴,他们要是犹豫超过三秒,这位副支队长很可能拍拍屁股要下班了。
于是,陆允抢先开口:“凶手是男性?”
“男的,身高165上下,是个挫冬瓜,否则也不至于先下药再杀人。”
陆允:“”
武重问:“民宿没有监控?”
“有监控,只不过张鑫住进去后没开过。而且张鑫订房走的不是正常流程,他和民宿老板认识好些年,打了声招呼就住进去了,”林煦笑笑说:“你们也挺倒霉的,现在旅游淡季,一般人找不到这鸟不拉屎的山里民宿,这几天入住的只有张鑫。”
“这不合理。”戚小虎嗫嚅着。
“这很合理,这间民宿本来就是赔钱买卖,老板只会在有客人预定的情况下才去打扫,而且张鑫在民宿老板那不叫张鑫,他有另一个身份,金树。他几乎每年都会去民宿待几天,一来二去和老板混熟了,登记身份证什么的都免了。”
会议室众人沉默,张鑫是重要嫌疑人,陆允还指望他提供一份完整受害人名单,寻找那些被卖到各处的受害人,武重他们想通过张鑫提供有关蜘蛛的线索。
现在好了,嫌疑人从三百多米高的山顶掉下来,直接摔成了肉泥,跟着线索也断了。
林煦打破安静诡谲的氛围,爽朗道:“别这么沉默啊各位,张鑫死在晏城,我们肯定要调查,你们总要告诉我,他来晏城是干嘛的,你们一个个藏着掖着,我怎么找凶手?怎么确定杀人动机?”
武重开口:“林副支队,侦查局的嫌疑人在你们辖区身亡没错,只是我们还需要商讨这案子是否下放到下级部门调查。”
一句话两个下,明显是不想把案子交给晏城调查,林煦不嫌事大地看向陆允,“陆队,你们呢?”
戏台子搭起来了,都想把调查权拿下来,还不打算共享信息。
林煦查不查这案子无所谓,她乐得清闲,长桌两方焦灼之际,有手机响了,陆允离得近,亲眼看着林煦接了个闹钟,“喂,啊,好,我马上来。”那演技从脸上找不出任何表演痕迹,直接溜之大吉。
陆允:这副支队长是混上去的吧!
【作者有话说】
林副支队隔壁过来的,感兴趣可以移步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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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第124章
◎晏城◎
林煦一走,会议室又开始剑拔弩张,不过没人开口吵架,双方局势僵持不下,陆允坚决不松口,张鑫牵连了太多案子,武重也不会让下级部门查到X小组的特情身上。
两相不下之际,武重兜里的电话打破了僵局,他看了众人一眼,起身走到会议桌最远的窗边接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大概率是他的上级,一直嗯嗯嗯点着头。
最后他一脸笑意走了过来,并未落座,“领导说了,张鑫被杀的案子还是交给陆队你们调查。”
管博都准备开吵了,结果对面领导居然同意把案子交给他们调查,这走的是什么路子,那刚才他们争了那么久,打口水战?
其实陆允有猜到这案子会给她,毕竟谢尧会插手专案调查,说到底还是在人眼皮子底下做事,信息早透明公开了,上面查与不查,和给一大队查,差别并不大。
“既然上边领导发话了,我们也不好留在这里,”武重对管博说:“这位兄弟,是我没管好手底下小年轻,说话没轻没重,多有得罪。”
话说这份上了,管博也不好发作,别扭地看了对面小年轻一眼。
武重笑着看向陆允,言语刻意:“诶对了,我记得月拂是在陆队你手底下吧,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这人什么意思?陆允脸上八风不动,“她身上有伤,还在恢复期,不方便出外勤。”
“诶呦,小可怜,月拂在情报科的时候,可从来没磕着碰着。”武重假惺惺说:“你们回去的时候代我向她问声好。”
会议室磨砂玻璃门一关,戚小虎忍不住地问:“这人什么意思?案子给就给了,好端端的提起月拂干嘛?”
武重这话说的很不合时宜,攻击他们让月拂受伤之外,还有点离间团队关系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服气呗。”管博更不服气。
他们这一阵拉扯早过了五点半,张鑫在晏城被杀,他们必须留下来调查,而且陆允这趟过来也是带着调查任务来的。
刚才接闹钟的人回来了,林煦象征性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眉毛微微一挑,“看来你们双方是商量好了。”
“张鑫身亡一案由我们方陵重案支队一大队负责调查。”陆允起身说:“这几天大概率是要叨扰晏城市局了。”
“好说好说。”林煦一屁股坐下,“需要我们配合调查吗?”
陆允想了想,张鑫身亡的案子晏城市局有管辖调查权,而且瞿晴是晏城人,又死在了方陵偏远山区的山洞里,李纳还侧面提供了晏城可能是张鑫人生发生转变的城市。张鑫和这座城市有着非比寻常的联系,现在他人死了,晏城只能是下一个突破口。
如此,陆允说:“如果第三支队不忙的话,我们两部门之间可以协同调查。”
“赶巧,我们刚结束一个案子,目前手上也闲着,大家是同僚能帮就帮。”林煦大方道。
“那既然这样,我们一会开会讨论?”
“一会不太行。”林煦说着,电话又响了,这次不是闹钟,是电话,来电人显示,小满。
林副支队拿起手机眉眼尽数化成水一般的柔,欣喜道:“小满,你到了?”
“好好好,我马上下来。”
林煦果断挂了电话站起来,没有很抱歉地说:“陆队,我一会安排汤汤带你去附近酒店,我们明天一早再开会。”
会议室门打开后没关上,几人目送林副支队从自己办公室风风火火捧着一束绚烂鲜花欢天喜地下了班,撩起的风卷过粉色花束丝带,留下满室艳羡。
“陆队,我先带你们去酒店?”刚才带路的莫汤汤来敲门。
“不用,我们随便在最近找个地方住下就行。”陆允婉拒。
“那我带你们去吃饭吧。”莫汤汤貌似不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姑娘,为人又极其热情,“食堂这个点基本没饭了,刚好我有家一直很想去的餐厅,领导还答应给我报销,嘻嘻。”
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好连续拒绝两次,他们只好跟着地主去吃饭,陆允不经意问道:“你们副支队长一直都这么”
陆允还在想用什么词合适,莫汤汤倒是很坦率,“臭屁是吧。”
这姑娘和领导关系看来挺不错的,希望月拂不会这么评价我,陆允心里想着。
莫汤汤说:“林副大部分时间不这样,一周前,她还带着我们加班查案,头发三天没洗,衣服一周没换。”
“看不出来你们领导和我们队长一样拼命。”戚小虎哈哈一笑附和。
“不,林副拉着我们加班,只为是为了尽早破案,好在她对象回国后,踩点下班回家做饭而已。”莫汤汤走前面带路,完全没有背后说领导坏话的心虚,“破不了案,她大概率会拉着我们集体祭天,祭奠她那千万里迢迢回来独守空房的心上人。”
“”
戚小虎干巴巴笑道:“你们领导还真是性情中人,哈哈”他一笑,气氛更尴尬了。
他们简单吃过饭,出来时天色完全黑下来了,晏城的季节好像要比方陵冷一些,酒店订在了市局附近,陆允不确定要在晏城盘桓几天,队里还剩下庄霖和胡咏,他们手上有自己的调查任务,她放心不下的倒是月拂。
规矩约束不了她,月拂有自己的打算。当章郁问打算怎么培养月拂时,从月拂参与的第一个案子开始,她便没把月拂当成新人,自然没有指点的资格。事实确实如此,月拂中间断档的几年,造就了她们现在的差距。
方陵一大队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阅和键鼠声。
月拂下午从经侦处拿到丁岩和蒋厉的所有财务明细后,往电脑后面一坐便没再吭过声,倒不是材料有多难研究,是顾家宇说的话让她莫名的低迷,材料在眼前,她没看进去几个字。
——你妈妈想见你。
十六年没见了,除非她主动提起,否则没人会在月拂面前提起。当顾家宇说这话的时候,月拂还恍惚出,这话肯定不是对自己说的。
所以月拂反应过来之后是拒绝。她不想见,也没什么好见的。十几年不联系,还要通过同学这层关系才敢找过来,不见的是什么好事。
她很少像此刻心烦意乱,注意力不集中,一整个下午心神不宁,想集中注意力又做不到,她很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的情绪轻易就能被一个十几年不见的人影响,不甘心的同时,又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有没有意识到错误,如果是来道歉的,自己要原谅吗?
眼见天也黑了,月拂完全没有下班的打算,陆允电话打了过来。
“队长。”
陆允开口是个陈述句,“你还没下班。”
“嗯,下午效率不高,我准备留一会。”
陆允只能无声叹气,而后问道:“你认识武重吗?”
“武重?”月拂脑子一激灵,“认识的,之前的同事,你们见到他了?”
“见到了,也是他要求查看博士他们的手机,”陆允问:“这人什么来头?”
月拂则问道:“他把张鑫调查的权给我们了吧。”
“???”陆允:“你怎么知道。”月拂到底是什么脑子,聪明的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
“武重是大案侦查处系列案件组的调查员,张鑫身亡让他们调查实在大材小用,”月拂清楚武重现在的调查方向,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蜘蛛,只要张鑫不是蜘蛛杀死的,他们没必要揪着不放,月拂继续说:“现在张鑫的调查权归属于我们,重点还是查清楚他年轻时在晏城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所有的犯罪都有起点,月拂习惯追本溯源,成熟的犯罪模式,必定会有不成熟的过程,人死了,只要时间没有消弭太久,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队长,你一定会查到新线索的。”月拂习惯性鼓励道。
陆允在电话那头笑着问:“你呢,破案小能手查到了什么?”
“还没结果呢,等我查完把结果发给你。”
“那你早点回家,你不熟悉我的车,安全起见打车回,我给报销。”
“谢谢领导,这两块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月拂说的尽快也确实挺快的,陆允给她打了电话的缘故,开始全神贯注研究丁岩所有账户往年的流水,连注销银行卡的都有,通过这些,月拂完整还原了丁岩年轻时的个人经历。
丁岩第一张银行卡是工厂的工资卡,月薪一千五,干了半年,之后去了哪不清楚,半年之后银行卡又开始每月固定打钱,涨了三百。发了七个月,又断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他二十九岁,之后,他名下的银行卡没有任何动静。
丁岩二十九岁也就是七年前,他一直在方陵待好好的,一个人工作一个人花钱,谈过两场恋爱,无一例外的无疾而终,银行卡没什么结余,他是家里的小儿子,父母有大哥在赡养,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月拂把丁岩直系亲属的财务情况也一并调过来了,没发现有异常,丁岩他大哥同样学历不高,但过得很节俭,工作状态也比丁岩稳定,几乎没怎么换过工作,现在收入赡养父母足够,只不过快四十的年纪还没成家。
“庄副,我们要不明天去丁岩家里问问情况?”月拂站起来问庄霖,丁岩家属现暂居在方陵,从市局过去不远也不近。
“明天?明天我未必有空,”庄霖在筛查张鑫租住房子的宽带记录,技侦太忙筛一半忙别的去了,常主任就把这事给忘了,庄霖一下午都在研究这个,盯的他两眼昏花,一抬头,“月拂你怎么还没下班。”
【作者有话说】
[竖耳兔头]
125
第125章
◎我对象专职貌美如花◎
“这是什么?”月拂问。
“张鑫租住的房子里的宽带上网记录,一周前就拜托技侦帮我们筛结果,今天过去才筛了三分之一。”庄霖颇为头疼,整整半年的宽带记录,一条条拉下来,半天都拖不到底。
庄霖脑袋都要大了,“房子里住了三个人,用的同一个宽带,请求IP一模一样,分不出哪个是张鑫,哪个是他室友的,只能逐条逐条排查。”
月拂倒是挺奇怪的,宽带记录不是很好筛选嘛,她问:“他另外两个室友上班时间和张鑫一样吗?”
“不一样,和他同住的两个小年轻上班挺早的,一个早上七点出门,另一个七点十五左右。”
“下班呢?”
“下班就不固定了。”
“庄副,要不我试试?”月拂说,“我之前也处理过数据筛查,算是有点经验,你把数据包转发给我。”
庄霖电脑屏幕是在太小,月拂看着都费劲,她把数据包下载到自己电脑上,根据宽带上网时间的区别,流量请求大小,排除无用关键词,第一遍筛完去掉了一大半。
月拂选了几个深夜访问较为频繁的请求作为筛选条件,庄霖站在后面只看见月拂在两个屏幕之间飞来飞去,页面闪得他眼花缭乱,一个响亮回车后,“可以了。”
庄霖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道:“这就好了?”
电脑屏幕上是一整页密密麻麻的字符串,“这是最近半年来这个IP访问境外服务器的记录,你看到的这些是经过加密后的请求地址。”月拂滚动鼠标,“请求地址不固定,请求参数经过算法加密过,难搞。”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结果筛出来,然后又说难搞,那肯定是相当难搞。庄霖感激道:“我把结果给网侦技术,让他们解密。”
“解密没用,我们不需要提交的参数信息,难是难在我们不知道更换请求地址的路径,没有明确的网址,就没法定位IP,也攻击不了他们的服务器。”
“这些记录不行?”庄霖是百分百的外行。
月拂说:“也不是不行,如果我们运气好,对方又没使用请求转发层层套壳,还是有希望定位到服务器的。”
庄霖心里凉了一大截,只能认清事实,死马当活马先医一把再说,他说:“你把结果发给我,我去趟网侦,明天你要去丁岩家是吧,哥带你去。”
月拂帮庄霖筛完数据后没多久下了班,她打车回的陆允公寓,钥匙是陆允出差前给她的,还叮嘱别搞丢了,前面两把被陆允弄丢了,如今剩下这根独苗。
月拂把钥匙放在玄关鞋柜上,往沙发上一坐,电视柜上白色花瓶里的鲜花逐渐凋败,褪出更浓郁的干枯,衬得周围尤其寂寥。她把自己裹进编织细密的沙发盖毯中,团得紧紧的。
好像,是有点冷。
就这么枯坐一会,月拂和黑漆漆电视屏幕中的模糊轮廓面对面发呆,还不是很习惯,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开点声音,太安静时,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电视机屏幕上映着沙发上模糊的轮廓,轮廓动了动,紧接着消失,屏幕换成了精彩纷呈的壁纸,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游动着,热闹非常。
月拂不要钱地开电视机频道上的会员,那边刚洗好澡的陆允一出来就看见手机上一排的订阅通知,从电影电视到少儿科普,这是把所有频道挨个订了一遍?
陆允一个电话呼过去,“月拂同志,钱多往我这砸,你有时间在家看动画片么。”
月拂时间不一定会有,但钱一定是很多的,“用钱砸人是不礼貌的行为,我选择为你花钱。”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稀松平常,朴素又直白,陆允说:“无聊就早点休息。”
不是无聊,月拂脑子里一团乱,乱也乱不出个所以然,说:“我睡不着。”
“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医生,或者你让贺医生帮你挂号,明天过去。”
“明天我和庄副有外勤任务,我们去找丁岩父母了解下情况。”
庄霖刚才汇报工作的时候告诉过陆允了,安全起见,陆允还让庄霖去找黄支队要个实习生一起过去,“我知道,你们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就行。”
这是月拂第一次没有和陆允出外勤,有先前的惨痛经历,陆允不敢掉以轻心,嘱咐道:“不要乱跑,跟着庄霖,遇见任何异常都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明白吗?”
“我知道。”月拂说:“你别太紧张,我们只是去走访情况,又不是解救王丽丽那次。”
“这是怕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别一有情况冒冒失失冲上去,庄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庄副去年结的婚,他们夫妻俩还在备孕阶段呢。”月拂不免笑道:“队长,你怕我乱来,也不能骗人吧。”
陆允能怎么办,她担心月拂不管不顾出岔子,只能用别人的责任套住她,虽然卑鄙,但好使。
“明天你要回来的早,让贺祯帮你挂个号,”陆允惦记着月拂睡不好的毛病,“你要是忘了,我帮你跟贺医生说。”
“别了。”贺祯和陆允本来也不对付,贺祯有时候说话还是有点呛人的,月拂自然不会让陆允自讨没趣,“我自己去。”
“那你要记得,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晏城这边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十几年前的会所,希望一大队的福星能保佑我们调查顺利吧。”
“一切会顺利的。”月拂说。
“借你吉言,也保佑你今晚睡个好觉。”
月拂的好觉肯定是没戏了,她的好运气点在了第二天晏城市局第三支队的会议室上。
“这是我们查到的关于瞿晴的个人档案。包括她生前工作的单位,平日跟什么人有来往,全在这了,”林煦端着她家小宝贝今早亲自进厨房亲手冲的咖啡,小口小口喝蜜糖一样品尝着,“本来是要发你邮箱的,既然你们过来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另外我们整理出了晏城进十年的失踪报案,根据陆队提供的条件,我们昨天筛出了结果。”林煦点了下旁边的女警,“汤汤,把我桌上那张纸拿过来。”
“这么快。”陆允可是让晏城配合排查往前的十年,晏城的响应效率极高,在第一次要求排查前四年的失踪报案时,晏城在第二天就把结果发过来了。
“那是自然,晏城作为响应公安部卷宗电子化的试点城市,我们有全国最快最完善的数据库,只要有合适的筛选词条,能在一分钟内响应所有相关卷宗。”
“太牛了吧。”戚小虎羡慕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把档案室那堆古董电子化,以后就不用挨个查编号了。”
莫汤汤另外抱着笔记本进来,“林副,你要的东西。”
林煦打开笔记本共享投屏,向他们展示筛选结果,“这是十年内年龄20到30岁之间的失踪女性,排除已经被找到的,一共还有七人未找到,一直未结案。”
“这些,不知道能不能和陆队你调查的案子并案?”林煦问。
“还需要和我们调查的细节进行核对。”陆允没料到晏城效率这么高,她的计划是先去找张鑫那年暑假工作过的会所,有了失踪结果再慢慢复核。
“这个不急,结果已经有了,你给几个简单的筛查条件,汤汤可帮你们复核。”林煦大方道:“你们需要查什么,兴许我可以给你提供点帮助。”
“曲水流觞,林队知道吗?”曲水流觞是李纳提供的,那年暑假,张鑫还大方的带他去消费了一把,为此,他到现今还记得会所名字。
林煦不是晏城本地人,一时没有回答。
倒是莫汤汤举手抢答,“我知道,曲水流觞之前是晏城很有名会所,晏城本地人没几个不知道。”
曲水流觞作为上世纪末晏城最高端的娱乐会所,在当时也是晏城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哪个土老板请明星去玩,哪个哪个富二代在里面一晚豪掷上百万,里面的员工为了争夺富婆青睐,背地里使阴招之类的。最出名的是曲水流觞喜欢玩古代选花魁那一套,在一众年轻的‘小姐少爷’里一年选一次。最终胜出的人,出台费也会跟着名次长,最夸张的一晚只是在会所陪酒能高到二十万。
作为当时最会宣传,花样最多的娱乐会所,生意是越做越大,在普通百姓中的口碑越来越差,所谓树大招风,辉煌了没几年,加上上面严打,曲水流觞的老板被人举报偷税漏税,性贿赂和金钱贿赂了不少人,严打之下大老虎落马,没了权势依仗,会所内还被查出聚众吸|毒,赌|博,淫|乱等一系列犯罪事实。
“会所查封之后,成了晏城标志性烂尾建筑,老板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莫汤汤说:“网上还有风水先生算过,那地方下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谁沾上谁倒霉,除非八字特别硬的人接手。”
“让你介绍会所情况,怎么还神神叨叨上了。”林煦说:“咱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歪门邪道。”
嘁,莫汤汤想说,您是队里最唯心的人了,办公桌抽屉里的桃木把件都盘出包浆了。
陆允犯难,问道:“会所老板在哪个监狱?”
“不用搞这么复杂,找个人而已,用不着去监狱,况且当时那么大一个会所,老板未必知道张鑫这种小人物。”林煦骄傲地拍拍胸膛,“我给你们找外挂。”
说着就开始打电话,“宝,在干嘛?”
“帮我找个人,有偿,不让你白干。”林煦语气中是掩不住的亲昵,“信息一会发你。”
“哦,还有,你吃完早餐没拍照片给我,是不是忘了?”
这林副支队长是在公开谈情说爱吧?
“陆队,我把张鑫的照片发给我对象应该没问题吧?”林煦问。
“”外挂都找好了,才想起来问照片能不能发,陆允也是挺无语的,“不透露案情相关就行。”
“那是自然,”林煦随手拍了张照片过去,扬眉指了指投屏画面,“这个系统就是我对象参与开发的,没人比她更懂保密。”
陆允不得不问,“冒昧问下林副你对象是做什么的?”
莫汤汤在旁边扶额,陆队啊,不用上赶着给炫妻狂魔递话筒的。
“一点不冒昧,”林煦一脸的洋洋得意,“我对象专职貌美如花,兼职富三代,目前还是在读双科博士,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陆允脑子甚至差点没反应过来,哪有人专职是貌美如花的?看来这林副支队百分百纯金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来的早吧[坏笑]
126
第126章
◎月拂,你这么聪明,何必欺骗自己◎
“就这了。”庄霖停在小区一栋楼下,“402室,这个点家里应该有人。”
他们三人上了楼,没有提前打招呼,像这种调查是否提前告知需要看情况,如果提前打招呼,大概率会打草惊蛇。
警察毫无征兆地来,家属毫无准备地开门。
庄霖在沙发上落座,月拂则在客厅转悠着打量着房子,这是一套三居室,客厅宽敞明亮,家具厚重质朴,房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丁岩父母把房子里收拾的干净利落,老两口对警察突然造访感到很意外,丁岩母亲忙着去厨房烧水泡茶,庄霖拒绝了丁岩父亲递上来的香烟,说:“叔叔,您别紧张,我们只是过来了解点情况。”
丁岩父亲把烟盒搁在玻璃茶几上,慢慢在单人沙发前坐下,忐忑道:“你们问吧。”
“这房子你在这住多久了?”庄霖问。
“有三四年了。”丁岩父亲答:“房子是我家老二朋友租给我们家的,价格不高,离老大上班的单位也近。”
“朋友?您见过吗?”
“没见过,房租是老二在付,而且房东没事也不过来,要是什么东西坏了,我们自己修修或者换新,房东都会给报销。”
大概是走友情价的房东?月拂没往外租过房子,提取关键信息还是很擅长的。
“您知道您小儿子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不清楚,老二经常不在家,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也不让问。”
“那他的收入情况,您了解吗?”
“不了解,应该是没挣到什么钱,不然早成家了,”丁岩父亲感慨道:“我这两个儿子,没一个是省心的,光是成家的问题,每年过年都要吵一架。”
“丁岩过年回哪过年?”
“当然是回老家过,我们的根不在这,要是不是他妈身体不好城里看病方便,我们早搬回老家去了,这里连块地都没有,每天只能待在这盒子一样的房子里,坐牢一样。”
丁岩母亲给月拂端来了一杯热茶,“姑娘,喝茶。”
“谢谢,”月拂含笑双手接过,等着她布好茶,月拂问道:“阿姨,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前年春节前拍的,我手术出院,我家老二给我买了身红衣裳,说显气色,带我们去公园拍的。”
“这上面怎么只有您大儿子。”
“本来是要老二一起拍的,他说自己不上相,就没拍。”
在合照旁边立着一块玻璃奖牌,刻着‘进步之星—丁磊’。丁岩他大哥的奖牌,看时间,有些年头了。
“您儿子有往家里带过女朋友回来吗?”月拂问。
“老大带回来过,后来没成。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太难了,要车,要房子,还要彩礼,老大这些年给我治病没攒下什么钱,要不是老二帮衬着,我这老骨头,早盖黄土去了。”
“您还记得丁岩最后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吗?”
“这我要想想,”丁岩母亲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应该是六七年前。”
六七年前,差不多是丁岩银行卡没有追踪记录的前一段时间,和月拂分析银行流水明细的结果相差不大。
“他们为什么分手?”
“还能是什么?穷闹的呗,我们家是农村的,条件本来也不好,哪家的姑娘愿意嫁到山里去。本来我还劝老大老二回农村,村里的姑娘总是能看上那么一两个。老大不同意,他工作在这里,回老家要想找份工作太难,老二也不同意,说是农村没意思,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在外面漂着,一年到头老家也待不了两天,田里的地都承包给别人种了。”
“叔叔您能打个电话给丁岩吗?”庄霖情况了解的差不多,想试试让家属联系嫌疑人。
丁岩父亲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问道:“是不是我家老二犯啥事了?他虽然没什么本事,犯法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我们就是来简单了解下情况,您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老二电话大部分时间是打不通的,除非他主动往家里打电话,我们一般联系不上他。”
“一直都这样吗?”
“这几年是这样。”
“他们这住的这房子挺可疑的,”庄霖说:“小儿子不着家,又每月承担家里的房租,我们先去物业查查房主是谁。”
“7栋402的房主姓白,房子他租出去好多年了,物业费全是租户在缴纳。”物业经理把房主登记信息递给庄霖,“您要是需要复印件的话,我帮您扫描一份。”
“不用。”庄霖只拍了张照片,准备一会联系房东。
“我们再去趟丁磊单位吧。”上车前月拂说。
庄霖开车前往下一个目的,问月拂:“丁岩在他父母那的评价还不错,月拂你想听听他大哥的看法?”
“可能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都是好的。”月拂说:“带入他父母的角度,大儿子挣钱给自己治病,小儿子承担家庭开销,养儿防老,大概就是他们兄弟这样。除了没成家,我是看不出来他们对儿子有什么不满。”
丁磊在一家工厂上班,他们在门口保安亭等来了小跑过来的丁磊。
“警察同志,我刚听我爸妈说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来,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十一月,丁磊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
“我们只是来了解下情况,想问问你弟弟上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庄霖问。
丁磊倒也很大方,他拿出手机解锁,在通讯列表拉了好一会,“我们一般不联系,上一次还是去年,我妈生病住院,我问他能不能回来照顾,工厂当时正好在赶国外的生产单子,我要盯进度走不开。”
“他倒是挺大方的,给我转了两万块钱让我请护工。”丁磊把手机给他们看。
他们最近一次的聊天就是一段对话,一条转账记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交流。
庄霖问丁磊:“你知道丁岩在外面做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挣了不少钱。”丁磊说:“别看他平时不往家里拿钱,关键时候还是能拿出一点的,我妈两年前住院,几千块一盒的特效药,他一次转过来十万。”
“你们过来找我弟,是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丁磊问。
“这个我们不方便告知,”庄霖问他:“丁岩大概多久回一次家?”
“不固定,唯一固定的是回老家过年,还不跟我们一起开车回,也不知道从哪冒回去的,”丁磊继续说:“我也问过他在外面干什么,他死活不说,还不让问,问的紧了要急眼的程度。”
“这当大哥的挺有意思的。”月拂评价道。
“确实,感觉他盼着弟弟出事,又不是真的想让他出事。”庄霖在副驾,支队习警开车回单位。
“一个人赡养父母压力肯定是大的。”月拂平静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城市绿化,“当父母的心里都有杆秤,一个孩子的跟别人的孩子比,多子女的互相比,人前人后伺候的未必比得上关键时刻掏钱的,这就是他们兄弟关系不睦的原因所在。”
他们外勤结束的早,快到市局的时候,庄霖对习警说:“小许,左拐市一院门口停下车。”
庄霖回过头来,对月拂说:“队长托关系帮你挂了个号,现在还早,你先去看医生,看完再回办公室。”
月拂完全把这事给忘了,拐个弯就到市一院了,她下车直奔四楼神经内科,陆允挂的是专家号,月拂说明了是陆允推荐的。
“我听陆队长提起过你的症状,失眠,早醒是吧。”接诊神经内科专家是位上年纪的灰发医生,圆润又和蔼。
“是的,入睡很难,睡的时间也不长。”月拂说。
“睡前在想什么?”医生问:“你们当警察的难道都想怎么破案?”
“我队长,也找您看过病吗?”月拂问。
“太聪明的人确实容易失眠。”医生笑了笑,“医生是不能透露患者情况给别人的。”
月拂心中了然,说:“想很多,工作,生活都会想。”
“平时压力大吗?”
“我没什么压力。”
“入睡后会做梦吗?”
“会。”
“频繁吗?”
“挺频繁的。”
“什么类型的梦,感觉是紧张,还是害怕。”
月拂想了想,“是麻木,我经常会梦见身边的人相继离去,久而久之没什么感觉,在梦里我知道这是梦,所以就习惯了。”
“你这归根究底还是压力大,”医生在键盘上敲打,问她:“今天喝咖啡了吗?”
“没有。”月拂今早想给自己冲一杯的,结果起晚了来不及,打车到市局也没空给自己买杯咖啡,陆允不在她反而不敢迟到。
“那刚好,我给你做个脑电图。”
一小时后月拂出现在丰芝慧的病房外,她可以下地行走,脸上有了活人气息,看见月拂过来,高兴地招了招手,“月警官。”
贺祯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领导给我在神经内科挂了个号。”月拂下来付钱,顺道想来看看丰芝慧,“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丰芝慧开心道:“我挺好的,医院里的大家都很好,今天早上护士长还送了一只鲜花,贺医生还请我吃蛋糕。”
“不是我请的,是楼上住院病人出院家属请的。”贺祯又解释一遍。
月拂没在病房寒暄太久,贺祯送她出来,问道:“我上次给你拿的药吃完了?”
“吃完了,没什么用,三四点就醒了。”月拂双手插兜,走在贺祯旁边。
“你还是应该去临床心理科看看。”贺祯说。
“我自己的毛病还是有点数的,不然大伯母书房的课外书不就白看了。”月拂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贺祯。”
月拂很少连名带姓当面称呼贺祯,上学的时候叫贺同学,工作后叫贺医生,贺祯心里一揪,问道:“怎么了?”
月拂默了默,挪到走廊旁边,说:“她想见我。”
贺祯很了解她,都不用问就知道月拂说的是谁,此刻月拂一脸平静地说出来,说明她按捺很久,到了不得不说出来的临界点,也难怪会睡不好,贺祯有种很想抱抱她的冲动。
最终贺祯只问:“她怎么找到你的?”
“市局有位同事是我同学,多半是通过他。”
“她找你做什么?”
“我没问,我拒绝了。”
贺祯冷哼道:“她有什么资格见你。”
月拂低下头沉默着,贺祯盯了两秒,“你心软了?”
“她要是来道歉呢?”月拂纠结道:“她要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呢?”
贺祯见走廊上人来人往,拉着月拂走进旁边消防通道,恨铁不成钢地说:“她那样对你,你还对她心存期待,她要是道歉,不会拎着礼物去奶奶家吗?她通过你当警察的同学找到你,能是道歉?”
“月拂,你这么聪明,何必欺骗自己。”
【作者有话说】
[吃瓜]
127
第127章
◎月拂点外卖跟领导你一样偏心◎
月拂回到市局的时候将近下午一点,庄霖正双手叉腰站在胡咏后边,“月拂你回来啦,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大碍,医生开了两盒药。”月拂手里药还没放下,便问:“房东联系上了?”
“情况有点复杂。”庄霖说:“房主姓白没错,但是他四年前就过世了,房子也没有过户到他儿子名下。还是我们打电话过去,他儿子才知道房子没过户,房东儿子告诉我们,这房子他爸生前就卖了。”
“所以,他们没走正规流程。”月拂一语道破,“丁岩家属住的房子,是丁岩通过非正规手段买的。”
“大概率是这样。”
“买房款是怎么支付的?”月拂问道,不敢走正规渠道的交易,基本没有分期付款一说。
“现金。”庄霖说:“现金先存进房东的账户,然后才转到他儿子的账上。”
胡咏道:“这房东都过世了,我们接下来还能怎么查?”
月拂想了想,说:“去查丁岩前女友。他银行卡的流水记录显示,七年前,他的个人消费多是两个人的支出,我去找找他工作的单位,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当时的同事。”
一大队大本营进度徘徊不前,晏城的调查进度因为有钞能力加持有了进展,陆允他们一行人开车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因为提前有预约,门口接待领着他们从外面进来。
会所从外面看就比别墅大一点,前面是绿意风情的喷泉花园,穿过花园才是会所入口,会所内里自有乾坤,上叠四层,一进来就被各种造型的水晶晃花了眼,巨大的渐变水晶吊灯从顶层倾泻而下,流光溢彩。
有钱人的世界缤纷到令人难以先想象的程度。而陆允想的是会所老板最好不要违法乱纪,不然这么大的水晶吊灯,拍卖的时候都没买家接手。
穿香槟色修身马甲,同色廓形西裤的男人从旋转扶梯上下来,还没走近便朗朗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陆允听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有钱人稀罕这种调调?
“我听司先生说了,鄙人不胜荣幸,能为警方提供线索。”男人微一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随我来。”
要不是他们提前了解到会所老板的生平,几乎要被他一副贵族老钱打扮给糊弄过去,这位出身底层名叫赵铁柱的老板,当年是曲水流觞名声在外的头牌少爷。
赵老板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了四楼,电梯里出来,过道铺了消音地毯,他们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看陈设像是办公室,没有耀眼水晶摆件,会客沙发摆在正中间,靠里有一整套办公设备,煮好茶的服务人员收拾好东西,悄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警察同志,请坐。”
陆允直奔主题,“赵老板,我们来找你是想了解下张鑫在曲水流觞时的经历。”
赵老板弯腰给他们依次斟茶,“张鑫我记得,他到会所的时候刚满十八。”
“年轻,有活力,”赵老板将公道杯最后剩一点的茶倒进自己杯子里,说:“还有那么点愤世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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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从传销窝点出来后,应聘上了曲水流觞的酒水服务员,尽管身上还带着山里来的土气,被高级会所制服一改造,在一众服务员里,挺拔出一个青涩大高个。
“会所什么客人都有,领班劝他去当公关,一晚上抵他半年工资。”赵老板喝了一口冷茶,说:“谁没有年轻气盛心比天高的时候。”
“偏有些客人就好这口,吃不到嘴里惦记着,有钱人是没有耐心的,一次两次之后,胃口被钓的太高,借着点酒劲,顺理成章闹出了事。”
“曲水流觞的老板在当年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张鑫想闹没闹成,最后居然跟客人在一起了。”
戚小虎差点没惊掉下巴,陆允问:“哪个客人?”
赵老板一副你们对上流人士的了解还是太片面,“张鑫的事在会所闹得很大,当晚很多客人都看见了,敢在会所动手的客人,来头肯定不小,老板给了张鑫一笔钱,其实是变相的让他自己离职。谁也没料到他没走,还转了岗,当公关去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套不成文的规定,公关是有独属金主的,张鑫自然没什么客人,也没人敢去招惹张鑫。”
从这家低调到没有门头招牌又高调到耀眼的会所离开时早过了中午。
“我的世界崩了。”戚小虎刚上车,终于忍不住了,“谁敢想象,作恶多端的嫌疑人,年轻时居然是被大佬包养的情人。”
“这世界堕落了。”
“切,”管博不争气的眼神瞟过去,“这才哪到哪,我们还没查到张鑫走上犯罪道路的真正契机,你崩有点太早了吧,快拾到拾到拼起来。”
陆允没心思去听他们打嘴炮,她收到了医生给她发来的诊断结果,月拂睡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压力大。
压力大?陆允压下眉头,月拂有什么压力?工作还是生活?月拂对外表现的很乐观,在陆允对她了解不深的时候,月拂看上去确实是个乐天派,后来接触的多了,才知道她杞人忧天的焦虑,总是担心意外到来,她不畏惧死亡,倒是害怕身边的人走在她前面。
陆允发了条信息过去问候,【吃饭了吗?】
月拂回复及时:【吃过了,医生还给我开了两盒药,要我睡前吃】
陆允盯着屏幕上的方块文字,蓦然很想听听月拂的声音,于是拨了个通讯过去。
“上午外勤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陆允不好在车里关心的太过明显,只好问调查进度。
月拂略微泄气道:“唯一有用的大概是丁岩在家里人面前装穷吧。他家租住的房子很大概率是他全款买的,庄副还在核实。”
“丁岩的家人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能提供的线索几乎为零,我准备从他的前女友入手,正在找人。”月拂问:“队长,你们那边呢?”
陆允把赵老板告诉他们的内容,去掉添油加醋的渲染,转述一遍给月拂。
听完后,月拂沉默了两秒,说:“所以张鑫是男女通吃?他还真是不挑,什么都吃的下”
换陆允沉默了,这是什么虎狼发言。
“你们下午是要去找张鑫当年的客人吗?”月拂没有陆允想的多,是某人自己想歪了去。
“先回趟晏城市局,我们需要查下对方的信息。”陆允说:“赵老板不太肯透露张鑫这位客人的情况,只给了个名字。”
“正常,没人会去得罪有钱有势的人。”尤其私人会所这种高度需要关系运转的经验场所。
月拂聊完了工作,终于想起来要关心下女朋友,“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点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可算是想到我了,女朋友的关心虽然来的晚,也比没有要好千万倍,陆允回道:“都行,我不挑。”
“那我随便点,”月拂转而又问:“博士和小虎哥是不是和你一起?”
陆允想说不能单独给我点嘛?碍于自己的领导身份,不好开口。
如此,他们回到晏城市局的时候,月拂点的外卖已经到收发室了,戚小虎一看外卖单子,“月拂比咱支队内勤还贴心。”
博士提醒他:“把单子留好,回去找队长报销。”
林煦将第三支队旁边的小会议室作为他们的临时办公场所,回来的时候莫汤汤塞了他们一人一杯奶茶,“富婆请客,不要见外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富婆是在说她自己,陆允看副支队办公室开着门,里面没人,便问道:“你们林副呢?”
“林副午休还没回来呢。”莫汤汤说:“我估摸着快了,你们先吃饭吧。”
月拂给他们点的外卖是牛肉米粉,戚小虎看到陆允比自己多一盒牛杂,还以为自己的料加在了汤里,翻来翻去只有三块牛肉,“怎么月拂点外卖跟领导你一样偏心。”
陆允心安理得品尝女朋友单点给她的加料,心情格外愉悦,“可能考虑到你超标的体重了吧。”
管博则看蠢货一样同情起了戚小虎的智商,月拂能给咱俩电灯泡点外卖就不错了,还想跟领导同样的待遇。
陆允突然想起来没给月拂准备下午茶,于是打开外卖软件,选了个抹茶慕斯和红丝绒小蛋糕,谈恋爱要适当礼尚往来。
他们吃完午饭,陆允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迎面和午休回来精神抖擞的林煦撞见了,“陆队,你们上午有收获吗?”
“算有一点,”陆允向来不喜欢把话说太满,她对林煦说:“我想让你们帮我查个人。”
林煦爽快道:“查个人多简单的事,你找汤汤,她也能帮你们查,她小外号本地八卦通。”
莫汤汤抱着她最尊敬的司顾问亲自给她点的奶茶连吨吨吨三口,才问:“你们确定那个富二代叫吴默?”
陆允肯定道:“确定,张老板说他是本地某钢厂老板的儿子。”
“钢厂啊,”莫汤汤回忆道:“还真有,不过吴默是私生子,而且死了很多年了。”
“不会吧。”眼见刚冒出来的抓手转瞬即逝,戚小虎急道:“你会不会记错了。”
莫汤汤放下奶茶打开电脑给他们搜索往年的新闻,说:“全晏城没有第二个叫吴默的富二代,凡是知道那件事的人,只要是姓吴的,都不会给自己孩子起这名。”
“这人除了伤天害理,还干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么?”管博实在好奇莫汤汤的八卦描述。
“惊世骇俗谈不上,主要是这人死的不光彩。”
戚小虎问:“怎么不光彩法?”
莫汤汤经历过各种离奇曲折案件洗礼,自封成熟稳重刑警一枚,淡淡说:“纵欲过度,死床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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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128章
◎挺好的,满十八了,可以蹲监狱◎
“什么玩意?”
戚小虎明显不如在座任何一位成熟稳重,拔高的分贝把其他人的目光也吸纳了过来,“啥时候的事?”
莫汤汤提示他看电脑屏幕,几人围在屏幕周围,新闻是几年前的,里面的图片失效,只剩下一个裂开的图标。
【某男子酒店约会,药物过量,身死温柔乡】
新闻标题没有标明该男子是谁,林煦看了眼时间,“汤汤,那会你还在读初中吧,这种八卦你也知道?”
“我是工作之后才知道的,”莫汤汤说:“谁让你平时不八卦,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钢厂老板年纪大了要从位置上退下了,公司董事里有人不同意他把位置传给亲儿子,使了个阴招,说是吴默的死是同父异母的吴穹所为,就这事还报了警。”
陆允问道:“最后怎么解决的?”
“最后吴默亲妈得了三套别墅,现金若干,这事才平息。”
林煦问:“你连这都知道?”
莫汤汤:“网上是这样传的。”
林煦无奈地看了眼自己下属,管教无方啊,“道听途说,小满半个月都不会给你点奶茶了。”
莫汤汤很无辜,试图挽救下自己的奶茶,“你们现在查,也能查到当时网上的议论,有钱人家的小道消息,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林煦无视莫汤汤的抗议,带陆允他们进了自己办公室。
“上午失踪案件的对比结果有了,”林煦把对比结果交给陆允,“另外,我们排查凶手的行踪路线也有了初步结果。”
“凶手是步行进的村,少说走了有两个小时,足迹是在邻村公路旁边一条山道上被发现的,做完案之后走的是反方向,我们的图侦小组已经在排查公路过往车辆了。”
林副支队看似效率不高,甚至有闲情逸致回家午休,调查进展是一点没落,陆允准备表达感谢,林煦又说:“张鑫开门让凶手进房间,说明两人关系不错,陆队有怀疑的人选吗?”
既然是联合调查,陆允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把丁岩的情况告诉了林煦。
“你怀疑黑吃黑?”林煦听完问。
“也可能是杀人灭口。”
“你们这案子够大的,”林煦豁然起身,“那就迎难而上吧,各位,新的挑战,新的升职机会呢。”
这位副支队貌似有点中二病在身上。
刚中二完,林煦手机响了,是一段语音,她旁若无人地点开,声音清灵冷淡带着点娇嗔,“不行,杀鸡用牛刀,得亏你想的出来。”
明明被拒绝,林副支队却笑得蜜糖化开一样,她说:“陆队,不是我不帮你们联系,主要是吴默这种小角色,不需要外挂。”
看来第三支队经常习惯性使用外挂,没有外挂加持,他们也要出外勤任务,下午三点陆允带着人又出外勤去了,目的地是吴默亲妈在郊外的别墅。
方陵大本营办公室,月拂几经辗转终于联系上了丁岩的前同事,据他回忆,当时丁岩和他女朋友在同一条生产线上,两人谈了好几个月,后面一起离职,说是要回家结婚,此后就没了联系。
回家结婚,显然是骗人的幌子,月拂废了好一会功夫才确认丁岩女朋友的身份,弘珠。
弘珠是外地人,来方陵打工,和丁岩谈恋爱的时候才23岁,她家里有四个姐妹,她排行老三。月拂趁着时间还早,给弘珠的家里人打电话,先打给弘珠父母,对方可能耳朵不太好,月拂自报家门好几遍,对方一直喂喂喂,好不容易不喂了,啪地挂了她的电话,留下死骗子的乡音。
月拂:“”
胡咏经常联系家属,经验老道,话术熟练,挨个联系完弘珠的姐妹们,他们得到一个结果,弘珠消失了。
弘珠家里人反对她嫁给一个连彩礼都拿不出来的穷小子,大吵一架之后再也没回过家,从此断了联系。
胡咏说:“咱不能这么倒霉吧,弘珠总不能也被丁岩卖到海外去了吧。”
月拂参与过完整的解救计划,胡咏的猜测并非不可能,当时被卖到海外的年轻女性,登记受害人身份的时候遇到了难题,其中不乏长期遭受压迫精神错乱的受害人,她们无法正常理解问题,又因为没有家属报案,到现在还有人疯癫在精神病院里。
月拂懒得自己查,她把弘珠的照片截取下来,找谢尧去了,同样是参与调查的人,可不能让他闲着。
“这照片太年轻了。”谢尧把桌上的水杯盖上盖,还是不保险,于是挪到了月拂够不着的位置。
“身份证是十六岁拍的,也就差了十四岁吧。”月拂不动声色瞟了眼被挪走的杯子。
“十四年足够长成另一幅模样了,”谢尧看了眼月拂,杯子离老远给的勇气,他嘴欠道:“你倒是没怎么变,十八岁进入候选名单时也跟现在一样高。”
“”攻击我不长个是吧!月拂从来不吃亏,“是啊,你都老成这副样子。”
谢尧难得能和月拂开上两句玩笑,于是乎揽下了这活。
等月拂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到了下班点,胡咏见她进来,“月拂,你电话刚才响了好久,给替你接了,你妈说在楼下等你。”
月拂两个手机,一个工作,一个私人,收到电话的工作手机号,她盯着通话记录,一股无名之火冒了上来,她抄起手机直奔楼上。
“小顾出外勤去了,”经侦内勤看她气冲冲的,便问道:“咋了月拂,他惹你不高兴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月拂铩羽而归,拿着包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柳盈果然在市局外等她,现在是下班时间,好几个同事下班跟她打招呼,柳盈听见了,朝着月拂挥动手臂,“小拂,这里。”
这个场景勾起月拂小时候为数不多对她的美好记忆,在父母没离婚以前,她来学校接自己放学,柳盈不高,扎在家长堆里,月拂看不到,她也是高高举起手喊自己的名字,同学看见了会羡慕地说:你妈妈好漂亮。
柳盈年轻时长相娇美,如今脸上多添岁月的痕迹,多了些从容。
恍惚间月拂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柳盈笑的时候眼角堆起明显的沟壑,她打量着月拂:“长高了,是大孩子了。”
“还没吃饭吧,”柳盈自顾自说:“走,妈妈带你去吃饭。”
月拂不动,这声妈妈将她冻在原地,霜天寒地开了口:“你大费周章找我,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柳盈脸上可见地难堪了起来,“我来找你确实有事,”她左右望了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我的车,我带你去吃饭,咱边吃边说,车就停在对面。”柳盈指向对面马路边一辆白色宝马。
月拂自然不会上柳盈的车,走在前面带她去了市局旁边的饭店。
“这里不太好吧。”柳盈看不上一楼堂食的座位。“这么多人,闹哄哄的。”
“两个人没必要开包厢。”月拂随便找了个位置,率先落座。
柳盈只能在对面坐下,她张望着四周,而后低声对月拂说:“这里没你同事吧?”
月拂并不打算确认,问她:“你找我,见不得光?”
“不是不是,”柳盈摆手笑笑说:“一点小事。”
服务员送上菜单,柳盈接过菜单递给月拂,“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买单。”
“我没什么胃口,你点吧。”月拂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一瓶水。”
柳盈点过菜,月拂喝了三分之一的水,眼见没有开口的意思,柳盈客套道:“没想到你现在当上警察了,还是市局重案支队的刑警,小时候白培养你上那么多兴趣班了。”
月拂闻言一笑,开口就是贬低数落,果然一点没变,柳盈还是柳盈。
“兴趣班不是我要上的。”月拂说:“是你要把我培养成靠男人的金丝雀,实在抱歉,没如你所愿,被我送进去的男人,大概比一个兴趣班的人还多。”
柳盈自知说错了话,拿过桌上包好的消毒碗筷,以此来消解尴尬,干巴巴寻了个由头,说:“你弟弟今年二十三了。”
“他被关进去了?”月拂问。
柳盈闷闷地一点头,正要诉苦,就听见月拂说:“挺好的,满十八了,可以蹲监狱。”
“什么?”柳盈直觉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来找我就为这个?”月拂笑着问。
柳盈皱起眉头,看向月拂,幽怨道:“我也是没办法,该找的关系都找了,律师说他最少都要判五年以上,你弟弟真要是坐了牢,他这辈子就毁了。”
月拂无视柳盈倒过来的苦水,讥讽说:“五年怎么了,蹲了监狱不能给你当儿子?”
月拂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没什么好感,会爬开始,那小子就薅她头发,大一点了撕她作业本,咿呀学语时嘴里说的是姐姐坏,孩子是父母教育的投射,她那弟弟能被关进去,还真是谢天谢地。
这何尝不是柳盈见面给自己的一个好消息呢!月拂想着是不是该庆祝下。
柳盈沉默了一会,拿过自己的包,月拂没见过的牌子,按她对柳盈的了解,日子想必过的不太顺,十几年前开的是宝马,现在还是宝马。
“你初中之后不在方陵,没机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柳盈拿出来一个白色扎银丝带的小礼盒,“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给你买了个小东西。”
图穷匕见,接下来才是正题,柳盈说:“你有空,能去趟看守所见见你弟弟吗?”
“去看守所要手续,我以什么名义去见他。”月拂盯着盒子,只觉得一阵恶寒。
柳盈大概是认为月拂看着礼物的面子上同意帮忙,说:“他是你弟弟。”
“怎么证明他是我弟弟。”月拂要笑不笑道:“从法律层面上说,我既不是你女儿,更不可能是他的姐姐。”
柳盈不敢吭声,僵硬地坐在对面。
“你忘了吗?当年爸爸给了你的五十万,我早不是你女儿了。”
月拂盯着她,“怎么,钱花完就忘了?还是觉得我会念在养育之恩的份上,帮你把人捞出来?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到健忘的年纪。”
“你那无所不能扬言要让爸爸在方陵活不下去的老公,是死了吗?让你跑我面前来丢*人。”
柳盈大概是不知道回什么好,垂下目光:“他有事走不开。”
“你来见我,除了要我帮忙,没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月拂沉着道。
“我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柳盈说:“这么多年我也没关心过你,你爸爸去世之后,我去找过你奶奶,她不让我见你,我也联系不到你。”
柳盈把桌上的小盒子往前推了推,“算我这些年给你的补偿,是我的一份心意。”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晚了,老板在后面死活不走
129
第129章
◎你对不起我什么?◎
“为什么今天过来?”月拂问。
“前几天在和律师周旋,抽不开身。”柳盈用茶水烫着碗筷。
“我住院那会,你从顾家宇那打听过,你知道我在住院。”月拂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柳盈是个没做过家务的女人,她的手不如年轻时饱满细腻,指关节堆着明显的褶皱,连戒指也没戴,“你想看我过得好不好,是只敢看康复出院的好?”
“还是你认为,我住院不在工作岗位上,不够格帮你?”月拂切中要害,黄鼠狼拜年还要趁早呢,柳盈倒是挺会挑时间。
贺祯说的没错,对柳盈心存期待,就是对自己多年坚持的最大背叛。
“小拂,我们母女十几年没见了,你一定要说这么重的话吗?”柳盈低下姿态。
“你也清楚我们十几年没见,我要不是警察,你今天还会来找我吗?”月拂面无表情说:“你是成年人,我如今也是。”
她们对视着,月拂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注视着柳盈,没一会柳盈便低下头去。
“是你说的对你现在是大人了,”柳盈蓦然红了眼,略带哽咽的语调,“我当时还年轻,头一次当妈妈,也是有了你弟弟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对不起你”
“小拂,妈妈向你道歉。”说完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月拂不为所动,像是台下看剧目的观众,任由台上演员如何深情投入,做戏始终是做戏。
如今,月拂不是会被虚假眼泪欺骗的小孩子,她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权利会随着时间和经历置换,犹如此刻。
“你对不起我什么?”月拂问她。
柳盈从纸巾里抬起微红的双眼,没预料到月拂会问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不该这么多年不联系你。”
月拂紧接着问:“还有呢?”
“不该一见面就让你帮忙。”
“还有呢?”月拂重复着。
柳盈捏着皱巴的纸巾,“还有吗?”
月拂沉沉地吸了一口气,长长缓缓呼出,她扫了桌上二维码,付了自己的水钱,起身说:“这忙我帮不了。”
柳盈包也没拿,拿着桌上的小礼物盒追了出来,“小拂,你不愿意帮忙也行,给你挑的礼物,一定要收下。”
月拂脚步飞快,“无功不受禄。”
“你要是不收,我天天到你单位楼下等你,直到你愿意收下为止。”
笑话,居然用软刀子威胁,月拂抬手给她指了指,“记得要站在那个监控下面,我才看得到。”
柳盈左右没了办法,拽住月拂的外套衣摆,扑通跪下。
“你干什么!”月拂被钉在原地。
柳盈死死拉着月拂的衣角,声泪俱下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小拂,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月拂只感到悲凉,这句道歉她等了许多年,但,不该是这样的情况下,荒诞又可笑。
“他是你一个人的儿子吗?”月拂积压的情绪随着质问喊了出来,她大力将柳盈从地上拉起来,“为了他脸都不要了!”
柳盈哭诉着:“我没办法了,我是真没办法了,小拂,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情分上,帮你弟弟一次好不好”
最后,月拂打车去了乌黛那,她在车里待了一会,才打开柳盈给她的盒子,一条平平无奇的项链,后面压着一张银行卡。
——果然,柳盈从来没有爱过她!
月拂擦干眼泪,收拾好心情,给顾家宇发了个信息:【明早七点,楼下训练室见。】
陆允得知月拂亲妈找过来的消息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了,在回酒店的路上,陆允问庄霖月拂下班了没。
回到酒店房间,陆允给月拂打电话。
陆允问:“在哪呢?”
月拂答:“回奶奶家的路上。”
“你自己开车回去的?”陆允听不出月拂的情绪。
“我把金龟子开回来了,”月拂说:“突然想喝冯姐炖的汤,而且我伤好了,去见奶奶也不会露馅。”
陆允听出月拂不打算告诉自己,佯装轻松道:“那你可要多喝点,毕竟难得回去一趟。”
“对了,上次你姐姐要云吞做法和食材,我今天让冯姐简单出个教材,好了发你。”
陆允笑道:“这你还记得。”
“我都记得。”月拂说:“到时候也给常主任一份,你们别老拿着这东西钓着他。”
“我可没有钓着他,但凡这次技侦把宽带筛选结果弄完,庄霖也不会用胡萝卜遛驴。”
“领导,攻击同事不太好吧,我车里要是有别人,你的英明形象可就毁在我这了。”
“无妨,反正咱俩坦诚相见过了。”陆允顿了顿,“至于别人,我不在乎。”
陆允又说:“月拂,我只在乎你。”
“知道知道啦,才出差一天,怎么还油腔滑调。”月拂道:“我不喜欢太油腻的风格。”
“不是油腔滑调,”陆允正经道:“月拂,我很在意你的感受,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我都希望你过得好。”
月拂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糟心事打搅到陆允,说:“今天过挺好的,要是调查有进展,离我赖床休假又近一大步的话,会更开心。”
“这样啊。”陆允坐在床边,荒凉孤寂从周围裹了上来,绞出一抹嘴角的苦笑,“为了你能提早实现休假赖床的愿望,我这边要加紧调查了。”
“嗯,等你回来。”
“好。”
通讯结束,双方同时陷入沉默,月拂开车穿梭在城市夜幕下,明晃晃车灯刺破夜色,经过黑暗,驶入更浓郁的夜色中。陆允看着酒店不远处高架上来往车流,生生不息奔涌着,向着他们的终点。月拂不会奔向她。
调查结果倒是第一时间奔向了陆允,晏城市局图侦小组的结果出来了,她没来得及感怀太久,为了提早结束晏城的调查,转头扎进工作堆里。
图侦对比结果被放大在办公室大屏幕上,图侦组长说:“你们看,这辆车在晚上八点十七分,从进入案发地入口路段的前一个监控时,可以看到后排有一个人。”
共享大屏幕上,图片被放大,车辆后座上确实有一个穿灰色上衣的人坐在后面。
“入口路段之后的最近一个监控再拍到时,后排的人已经不在了。”图侦组长继续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零八分,还是这辆车,在凶手离开的路口接了人,凶手离开的时候还穿着同款灰色上衣。”
莫汤汤说:“司机身份刚才核实过了,普通黑车司机,他还记得这人是在火车站找的他,要了个号码,因为目的地太偏,司机本来不想去的,奈何对方给的是在太多。”
还没下班回家搂小宝贝的林副支队冷哼一声,阴仄仄道:“又是黑车司机”
“让他来局里接受调查,确认嫌疑人长相。”林煦对莫汤汤说。
“这个点司机未必肯过来吧?”莫汤汤小声接腔。
“不来就带人上他家里去。”林煦提醒道:“顺便再查下他手续是否齐全。”
图侦小组离开后,副支队办公室,陆允说:“林副,你的外挂对晏城很了解吗?”
“不了解,但有钱。”林煦坦荡道:“有钱能打听到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陆队,走我的关系可以帮你打个折。”
陆允:“”
“开个玩笑,我看你老是绷着,查案又不是谈恋爱搞冷战,放松些。”林煦问:“你想了解吴穹是吧?”
“林副还真是乐观。”陆允说。
“必须乐观,工作而已,破不了案,大不了回家啃老婆。”林煦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陆允,“下午刚查到的。”
陆允简单扫了一眼,“杀鸡用牛刀?”
林煦乐道:“不是,查吴默用不上牛刀,他的个人生平小学打架到高中考零分逃课,这些网上都能查的到,同父异母的吴穹还是值得挖一挖的。”
下午查到的信息显示,吴穹从小按接班人来培养,国内就外国语学校,出国修了经管硕士,毕业回国几乎无缝衔接进了他爸的公司接手业务,比起在外声名狼藉拉帮结派给社会添堵的吴默,吴穹低调太多了。
陆允说:“我们下午去了吴默母亲应伊人的住处,在吴默十八岁之前,他们母子一直和吴穹母子住在一起,十八岁之后才分家。”
“吴穹有位低调有耐心有远见的亲妈,”林煦说:“他们夫妻要是闹离婚,公司大概率要拆伙。”
事实确实如此,吴穹现在是董事,公司转型业务还经营的风生水起,他们母子才是最大的赢家。
陆允下午看过当年吴默的尸检报告,死因确实为药物服用过量导致的猝死,事后警方对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展开调查,他们都能证明吴默有事前吃药助兴的习惯,就连尸检中检测出来的药物残留,也和他朋友提供给他的药成分一致。
吴默的死亡,确实是意外无疑。
“你是怀疑吴穹?”林煦问。
“私生子同样享有继承权,而且吴默死的时候,他爸身体健康,立遗嘱应该不可能。”陆允说:“下午我们去应伊人的住处了解情况,她提起过,在吴默没认识张鑫之前,他没有吃药的习惯。另外我还查到,在吴默死后没多久,吴穹当上了总经理。”
林煦颇为头疼,“陆队,要约见吴穹,光凭猜测可不行。吴默早成了灰,现在张鑫也死了,我们手里一张牌也没有。”
这案子查的确实费劲,本以为只要张鑫落网,受害者名单就有希望确认,如今张鑫死了,死无对证还牵连出另一桩定了性的案子。
这种明明有力气却无处可使的巨大无奈,陆允之前未曾有过,加上月拂不需要她的态度,简直是感情和工作的双重夹击。
【作者有话说】
[三花猫头]
130
第130章
◎她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我来约束。◎
“卧槽!”顾家宇堪堪避开月拂挥过来的一记右勾拳,“你出院才几天!月拂你来真的?”
“少废话,接招!”月拂不留余力紧接着左手出拳朝着顾家宇面门就是一拳。
这次没让顾家宇躲过去,他脸上挨了一拳,一连退出好几步远,好在戴了拳套,不然他脸上必然被月拂砸出一块青紫。
“等等等”顾家宇捂着脸求饶道:“不是,你一大早约我挨揍,总要有个理由吧,我不能平白无故被打。”
月拂调整拳套松紧,“你把我电话号码给别人了。”
“我给谁了?”顾家宇试探道:“你妈?”
月拂扣好拳套,两步上前,再度挥拳,顾家宇长记性了,抬手格挡,“不是吧,你电话连你妈都不能给。”
“你猜她为什么没我号码。”月拂左腿一扫,顾家宇没来得及做准备失去平衡咚地仰面躺在垫子上。
他麻溜爬起来,“你妈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你私人号没接,让我给她工作号。”
“你就给了?”
“她有你私人号,然后我才给了你的工作号码。”
月拂一身全黑训练服站在软垫上,半高衣领外是她瓷白的肌肤,她的头发在脑后拢成干净利落的麻花辫,扎在训练场形成一道风景,清早来锻炼提神的市局同事无不侧目,只见她做了个准备挥拳的假动作,顾家宇弓背作势格挡,然后被月拂一记漂亮的旋风腿扫了出去。
看热闹的同事打趣道:“小顾,你好歹挤进了市局比赛前五,月拂给你干趴下两次了。”
“去你的,怜香惜玉懂不懂。”顾家宇边爬起边回嘴。
“惜你大爷,”月拂站定,“顾家宇,你到底能不能打?”
真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但真男人在真战士面前,只有被虐的资格,月拂格斗没有章法可言,几种格斗术杂糅在她一个人身上,有些招数顾家宇见都没见过,最后只能求饶。
顾家宇趴在垫子上连呼带喘,“我就给了个号码,至于亲自揍我一顿嘛。”
远不止这么简单,月拂需要一个撒气的出口而已,柳盈知道自己在市局,不通过顾家宇获得号码也能找到她,顾家宇只是纯倒霉当了出气筒而已。
“市局前五就这样的实力?”月拂气息平稳居高临下,淡淡嘲讽道:“也不过如此。”
顾家宇:“”
谢尧围观了好一会的打戏,走过来鼓掌道:“实力不减当年。”
月拂转过身朝他冷道:“怎么,你想试试?”
“不了,”谢尧同情地看了眼还躺着的出气筒,说:“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是老了打不动吧。”月拂不动手,嘴上功夫依旧厉害,一个也没放过。
“你今天来这么早就为了揍人。”谢尧走在月拂旁边。
“这理由还不够充分?”月拂说:“早知道你也来的这么早,我该约你一起训练的。”
“你是奚禾亲自教出来的,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搬门动斧。”谢尧道。
“弘珠的去向有结果了?”月拂问。
谢尧默然笑道:“确实有了,她还活着,只不过在监狱里。”
月拂脚步一顿,“她以什么身份进去的?”
副支队办公室,谢尧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我就不给打印出来了,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一张个人档案表,一寸照片上是留着统一女监发型的女人,圆脸圆眼,两眼间距稍近,由此显得五官紧凑,名字一栏赫然写着辛安。
“辛安的身份是怎么核实的?”监狱身份审核有多复杂,月拂是了解的,弘珠成了辛安,居然还在监狱。
“她的身份没法核实,辛安家里没人了。”谢尧道:“辛安和弘珠模样上确实有点相像,而且在监狱里的这位脸上动过刀子。”
“动过刀子还能确认这是弘珠?”
“当年我们解救出来的受害者中,有人认出弘珠没动刀之前的样子。”谢尧补充道:“为了确认她的身份,我已经派人去弘珠她大姐家取样了,上午能出结果。”
“你也看到了,当年的行动失败后,我们对境外的非法人口交易进行过精准打击。”谢尧带有深意的目光看向月拂,奈何月拂压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这个叫辛安的女人,是蛇头下面的,她有两栋别墅作为交易场所,偷渡过去的受害者都会在她那周转一次。”
“还有别人吗?”
“就她一个,剩下的交给了国际刑警由他们和犯罪嫌疑人的所属国家接洽。”
“辛安的身份之所以没有被质疑,一是她对自己的原籍地很了解,其次是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转变过程有非常详细的描述,她对自己被骗,到遭受各种侵害的过程,记的很清楚,所以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谢尧说:“要不是你昨天提供了弘珠的照片,我们至今也不知道她有另外一个身份。”
“对她的调查重新开展了。”谢尧问道:“你要跟吗?”
月拂想也没想答应了——
此时的晏城,电梯里,戚小虎给陆允看了一段视频,“队长,月拂好能打。”
市局有各种各样的群,陆允除了调查群关注较多,其他大群永远亮着一排红色气泡,她狐疑着看过去,画面中,月拂两步助跑掰着顾家宇胳膊,轻灵绕到身后照他的膝窝来了一下,在顾家宇跪下时一个锁喉死死勒住对方。
陆允:“”这哪像是前几天才出院的人。
“几点拍的。”
“七点多,”戚小虎说:“月拂今天去够早的。”
“我看看,”管博听到手机里惨叫连连,从后面把手机拿了过去,看完月拂几个大开大合的动作后,说:“月拂这样揍她同学没问题么,而且她身上还有伤吧。”
后一句才是陆允担心的问题,戴着拳套,同学肯定是揍不坏的,她一个没彻底好全的人,不管不顾的一大早动手,太不让人省心了。
洗手间内,陆允给月拂打电话,“去训练场的视频我看到了。”
月拂完全不慌,“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帅什么帅,刀口长好了吗?”陆允甚至想当场给月拂一个暴栗,“我不在你就无法无天,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是吧?”
“贴着肌肉胶布呢,不会拉扯到刀口的,”月拂嘟囔说:“我只是气不过,顾家宇随随便便把我电话号码给了别人,也没有征得我同意,不揍他我不解气。”
陆允旋即便想到了月拂下班前,胡咏帮她接的电话,明知故问道:“他把号码给谁了?”
月拂默了两秒,说:“我不喜欢的人。”
“她找你了。”
“我会处理好的队长,”月拂不准备回答,转移话题道:“我这边查出一点新线索,有确切结果了,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陆允没办法,月拂不肯说,她也不好追问,要是问的紧了,又怕月拂心里不舒服。
最后她只好让庄霖多看着一点。
她打开洗手间隔间门,林煦在镜子前好整以暇看着她,打趣道:“陆队,还以为你单身呢,完全看不出来你家里也有位小宝贝。”
“貌似还是位不太听话的小宝贝。”林煦评价道。
“她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我来约束。”陆允用月拂的话搪塞过去。
“瞧你这话,说的违心又慷慨,”林煦笑道:“你要是在你对象面前也表现的这么大方可不太好。”
陆允微一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谈恋爱跟查案差不多,要是不了解嫌疑人,连作案动机都分析不了。”林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表示道:“你要完全了解她的经历,这样你才能理解她的行为,不然只能跟在她后面捡苦果子吃。”
陆允显然是听进去了,要了解月拂的过去,说的容易,行动起来不是一般的难,比查案还难。
晏城近十年的筛选结果传回了方陵,月拂第一时间同步给了谢尧,由他发给X小组进行第三次确认,谢尧不忘打趣说:“你干脆回组里算了,还用不着我来当传声筒。”
“不用,你这传声筒挺好用的。”月拂拒绝,她知道谢尧最近跟X小组联系频繁,他在自己面前已经多次提起前单位了,妥妥的有病。
快中午的时候庄霖本来要找月拂去食堂,站起来一看,电脑后面空荡荡,哪还有人。
“月拂呢?”他问胡咏。
“刚出去了,说中午不去食堂。”胡咏回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
胡咏一脸庄副你这话有问题的表情,“刚才月拂说话的时候你没听见啊。”
庄霖刚才在看网侦技术发给他的宽带访问地址的追踪报告,一大堆专业术语看得他人都麻了,本想求助月拂,现在人不见了。
月拂谁也没告诉,她一个人开车去了距离市局半个小时车程外的派出所,刚停好车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柳盈朝她走过来。
“你一个人来的?”柳盈扫了一眼后面的车。
“我只是过来了解情况,不需要其他人在场。”月拂好笑地看着她:“还是你想闹得人尽皆知?”
柳盈说:“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态度不好。”
摊上你这种家长,办案人员态度能好到哪去,月拂阴阳道:“所以你才让我这个市局的过来,或者你以为我会搬个大的过来。”
柳盈的目的月拂再清楚不过,“今天还是你一个人,你现在是离婚了?”
“没有,他有事过不来。”
“儿子犯事亲爹不出面,多大的事让他走不开,家里死了人?还是公司破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