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来一起用餐吗?◎
梁稚若这边率先挂断了电话。
纵然听闻他们夫妻恩爱传闻的廖雪意,也没想过,向来对她不苟言笑的周京煦对梁稚若,会是这样的画风。
于廖雪意而言。
周京煦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少爷,更是她年少时可望不可及的天之骄子。
随着他的脚步,她用尽全力考进耶鲁,也只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学妹名头。
廖雪意不甘心。
明明她已经用尽全力站到他身边,他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她一眼。
两年前,就凭梁稚若一句肯嫁,他毅然决然地和她举办了那场世纪婚礼,明明他们之间都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算什么婚姻!又有什么存续的必要!
明明他们曾经大学时期,有认识的学长插科打诨,开玩笑问过他:“京煦,诶,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说给你选一段婚姻,有感情基础和没有感情基础的,你会选哪个?”
周京煦那刻淡笑时,满眼的璀璨星光,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笃定地说:“都不选。”
“我对婚姻没有兴趣。”
那是为什么,两年之后毕业的他,会这么坚决地选择梁稚若,还走到今天这步?
廖雪意的脸上渐渐显露出不甘的懊恼和嫉妒、怨念。
她讨厌梁稚若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生来就让世界以她为中心的骄纵大小姐,凭什么?凭什么她喜欢的都能是她的?
廖雪意大概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梁稚若也发觉廖雪意的表情不大对劲。
她给了保镖一个眼神,让他们时刻注意,这里是公司楼下,别再因为这样一点莫须有的小事闹出更大麻烦。
自从和周京煦的这通电话之后,廖雪意定在原地好久。
梁稚若瞧她走也不走,坐也不坐的,她咖啡都快喝完了,这咖啡厅怎么这么冷?空调开多低?这来去的人怎么这么多?人味儿好重
不想和人对话,梁稚若总能找出千百种理由离开。
正在她单方面结束对话起身时,廖雪意突然朝她冲来,保镖都没拦住,她紧攥她的手臂,攥得她生疼,手臂上很明显被她的首饰勒出了痕迹。
梁稚若疼得皱眉,甩又甩不开,保镖快速上来,拉开了廖雪意。
梁稚若眼底生冷,再没好好谈话的耐心,“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那我告诉你,没爱可以培养,你怎么就确定和我结婚的周京煦婚后不幸?万一他天天饱食餍足,爱欲不愁呢?他是男人,我远比你了解他,你有什么资格现在跑到我面前叫板?就因为你那个争气的妈?那好,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她能踏进梁家,甚至但凡她踏进了梁家,我都不会给她好日子过。为什么?就凭我看不惯婚姻不忠、知三当三的人,别和我提什么同为女人,该将心比心。我谁都不会共情,凡是威胁到我事业、家庭的人,我一律会把他们撕碎,毫不留情。”
最后的话,梁稚若说的比谁都决绝。
一个连亲爸都会撕破脸针对的人,又怎么能让她心软。
“还有,少在那边学长学长的叫。”
梁稚若原本说完都准备转身走了,又像是想起什么,漠然转过身,冷血刻薄地盯着她,“周京煦没名字没身份吗?人人喊他周总,你为什么不喊?”
“少和已婚男人攀关系,懂点分寸感,我或许会看在你的懂事上,放你母亲一马。”
梁稚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最后附带一句,“这世界上,可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叫暗恋,那些给他人带来困扰,所谓不见天光,辛酸的暗恋,都叫骚扰,懂?”
“”
这次,廖雪意彻底不说话了。
不是没有话回,而是不再敢说。
惹恼了梁稚若,反驳已不能再辅助她任何,而极可能把她从此拖进深渊。
廖雪意过怕了曾经的日子,终于,松手,退后,任由保镖禁锢住她,眼睁睁地看着梁稚若傲气离开。原来,比起爱慕的周京煦,想得到梁稚若这样如鱼得水的富家千金人生才是她最渴望的。
可惜,人各有命。
她注定背离
廖雪意来找梁稚若的消息,没多久就传进了周京煦耳里。
毕竟是最佳助手,侯胤神通的消息源头。
听说廖雪意出手凶狠。
侯胤在汇报的时候自然再次添油加醋,面对当下爱妻人设浓厚的周京煦,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老板,听说夫人受伤了,下午廖小姐去找过夫人,场面一度激烈”
侯胤还想详细描述时,周京煦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走进来的是最近真进到公司担任职务的周京慈。
也像是生怕周老把相亲的事儿丢到她身上,周京慈最近工作上特别卖力,甚至有力挽狂澜她商界花瓶称号的意思。
周京煦很看好她。
今天一如既往,高层会议她重在参与。
这会儿,周京慈看似手上拿着文件夹,实则侯胤漏风一瞧,那文件夹里都没半张文件。
得,又是借机来找周京煦说话的。
侯胤有眼力见,低头后,快速离开。
办公室里留下周京煦和周京慈二人。
周京慈照旧颇有地主风范地在沙发上大剌剌坐下,挑剔点着周京煦那一箱上好茶柜上的茶叶,要他这个做侄子的亲手给泡。
周京煦也很给面儿。
周京慈来找他,肯定手头压了私人任务。
周京煦也不和她兜圈,直截了当:“小姑,现在可还是上班时间,您来找我聊天,是有话要说?”
周京慈抿了口茶,点头,“行了,我和你实话实说,爷爷催我了,你和梁稚若要真处得好,关系不错的话,那事儿考虑的怎么样?”
这时候,周京煦装傻:“什么事?”
“孩子的事情啊。”周京慈一击致命,就知道这夫妻两个葫芦里卖不出什么好药,周京慈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她很干脆道:“讲真,我这老爷子安排的中间人,你也清楚,不然都不至于在会议上表现得这么出格。还什么——”
周京慈故意挤眉弄眼,用那种很恶心的语调模仿:“老婆~我幸福婚姻的创始人~~~找我有事~~~?怕老婆想我~~~思念成疾了~~~呕!”
“周京煦!你恶不恶心?骗别人可以,骗我这个爱中情圣很有意思吗?”
周京煦淡漠地觑她一眼,“你爱中情圣,又被人分手?”
“是我提的分手!”每次说到周京慈被分手这种话题,准跳脚。
周京煦懒得和她辩到底是哪边提的,只道:“孩子的事,现在不是时候,爷爷再提,帮忙顶一下。”
嘿,这命令态度,周京慈不干了。
“周京煦,我是你佣人?你俩没动静还要我去顶,是觉得我平时被教训的还不够是吧!”周京慈秒炸。
知道什么条件能让她瞬间叛变,周京煦淡定道:“帮一次忙,我给你介绍一个,不就是男人?我给你保质保量的。”
这话一出,周京慈眼睛亮了,“真的?”
周京煦睨她,冷嗤:“一把年纪,这点出息。”
“周京煦!我是你小姑!长辈!给我讲点规矩!”周京慈恨不得撕了他。
不得不说,这脾气真和梁稚若有的一拼。
周京煦头被炸得有点儿疼,言简意赅道:“那暂时就这样,有什么情况,我们私下保持联系。”
“”
周京慈是觉得他个对婚姻不期的冥顽不灵,周老和老太太最近格外关心梁稚若的想法。会不会是周京煦榆木意识不到,梁稚若也难有进度。
周京慈旁敲侧击问:“小侄媳呢?她最近对你态度可好?”
“好。”察觉到周京慈又在套话,周京煦凛冽的目光袭来。
周京慈讪讪,“那该不会是她想要,你不想吧,真受之前那八卦的刺激了?”
“什么?”周京煦脸色已不太好。
“就之前啊,梁稚若不是和个模特小子传八卦吗——”周京慈还打算侃侃而谈一番打听个彻底时,周京煦不耐烦的神色也到了极限。
“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周京慈也不打算做烂好人,索性最后送他几句,“反正就是老一辈想要孩子,想图四世同堂那种吉利,但出力辛苦的到头来还是梁稚若,你不过是个播种当爹的,说实在的,你压根就是纯享福,生小孩的苦、累,你一个都不沾。要是你俩有决定好想要的,好好给梁稚若做做思想工作,她娇贵,别因为这种事委屈了,两家成天催听着都烦。要是商量好没打算要的,也早点和两家长辈坦白,到时候用你的嘴说,别把你老婆推出去。真就搞不明白了,生小孩有什么好,劳心伤神还伤身体的,一个个的真以为自家有王位要继承的”
周京慈喋喋不休地抨击着。
总体来说,虽然嘴上对梁稚若毒,但还是更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直到最后走,嘴里都叨叨不停。
周京煦都被她念得真头疼了。
想起侯胤在出去之前和他说,廖雪意去找梁稚若的事儿,还有会议时的那通电话,都让周京煦不经意地心思都在梁稚若身上。
也是晚上工作一处理完,就回了澜川一号。
侯胤说夫人今天一下班就回家了。
可周京煦到家,都没看到梁稚若的身影,而是收到了一则讯息。
是上好的法式西餐厅,梁稚若正在优雅用餐的照片。
而镜头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用那种惊讶又强忍不住爱慕的期待眼神。
消息是梁昭宁发来的。
果决利落的几个字:【姐夫,来一起用餐吗?】
【作者有话说】
提前更~
有二更。
第22章 22.
◎周京煦点燃了回国后第一根烟。◎
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不久前,周京煦才见过的那个模特,钟煦延。
照片里的钟煦延身穿西餐厅的工作服,身材优越笔挺的,简直是画报里精挑细选的完美模特。
梁昭宁向来不是多事的人。
或许是这个钟煦延盯着梁稚若的眼神太过热烈,她才不得已自找麻烦给周京煦发了这则消息吧。
该不该说周京慈的嘴开了光?
白天刚提到的那句“就之前啊,梁稚若不是和个模特小子传八卦吗”,晚上就应证了那小子的存在。
周京煦不是心胸狭隘的人。
可就是盯着这张照片,莫名的,沉寂片刻后,还是让司机备了车。
梁稚若自梁昭宁坐下开始,就察觉到她鬼鬼祟祟地频频戳着手机频幕,不知道在干嘛地始终小心翼翼的样儿。
“怎么?你最近谈恋爱了?”
“什么?”梁昭宁没听清,抬眼,眼神短暂的迷惘。
“我说,你和人热恋了?这么眼不离手机的,啪啪啪戳你那个屏幕,我都感觉屏幕要被你戳烂了。”
“”
梁稚若话太直白,梁昭宁脸色变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正常平静道:“没有,就是看点儿工作消息。”
“不是说下班找我吃饭就不处理工作了吗?”梁稚若狐疑念道,“算了,不管你,谢芷淇呢?不是三个小时前就说下飞机了,还没到?”
“我问问。”梁昭宁一笔带过。
今天是为谢芷淇接风的日子。
原定的下周,谁知她突然告知她们事务处理完,谢家提前放她回国了,还同意她大老远从京城到澜城来分公司历练。
四小只即将迎来又一位年轻总裁。
只剩梁靖珩个有出息但不多的纨绔太子爷。
向来就是他们四个玩的好。
不带老四梁迦安。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点就是背,连连碰上不待见的人。
白天廖雪意,晚上梁迦安。
还被梁稚若和梁昭宁撞上梁迦安烛光晚餐,怀里搂着别的女人。
就在梁稚若后面三桌开外的位置,扎眼的很。
梁稚若又是美貌不可小觑的澜城大名人,梁昭宁虽低调,但性冷淡风的黑白穿搭也很打眼。这两姐妹待一块,想让人忽略都难。
梁迦安自然一进来,就察觉到了浑身写满“低调”二字的两位姐姐。
不然怎么称呼他梁家头号演子呢?
就算看到梁稚若和梁昭宁了,也当没看到,权当沉溺浪漫与缱绻地,一路搂着美女加速往包厢的方向走。
梁稚若全程低头。
梁昭宁相对正直,不能装没看见,最近梁家还在严厉至极的“肃清”滥情境况下,这个梁迦安就敢这么顶风作案。
梁昭宁像是正义化身,不能忍,刚要起身,手被梁稚若按住。
长姐疑惑,“你干嘛?这么激动。”
“这附近可能都有媒体,这么肆无忌惮的,不怕拍吗?”梁昭宁道。
梁稚若笑了:“拍就拍呗,还就要加大力度地出花边新闻,才能在这关键时期削弱纪惠玲的地位。没事儿,随他,反正总会被处理干净的。”
只有梁稚若知道,最近梁老派在她们身边的保镖都不少,都在暗处。
白天廖雪意刚找完她,就收到了梁老私人秘书的电话,让她自己注意纷争。
梁迦安敢这么放肆,估计电话也快了。
也难为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处理这种麻烦。
一向风火的梁稚若这会儿倒显得淡定了。
梁昭宁也不再说什么。
“对了,你姐夫约我月底之前去拍婚纱照,”梁稚若忽然转变话题,提起白天周京煦和她提的,困惑道,“你说我这重拍婚纱照,要先去订几套设计款吗?”
“婚纱照?”梁昭宁莫名,“当时结婚不是拍过吗?怎么突然和你提要重拍?”
“哎呀,就是”梁稚若少有地扭捏了下,“谁知道他,说什么要我赔他一套新的”
梁稚若两年前红酒瓶砸婚纱照可是出了名的事迹。
梁昭宁想到,没忍住,轻笑了下:“哪有女方订婚纱的?他提出要重拍,这点动作都没有吗?还是说是你迫不及待了?”
“说什么呢你?”梁稚若惊恐脸,“我那是纯纯配合他,哪里迫不及待了?”
“那你等他消息呗。”梁昭宁淡道,“这点规划都做不好的,还怎么拿捏领导风范。”
“也是”梁稚若快速收敛了少有的小女孩儿心思,淡定地喝着上等红酒。谁知梁昭宁的眼神,从此都热烈地落在她身上。
梁稚若心虚,“干嘛这么看我?”
“看你是不是,先婚后爱了。”梁昭宁用词还挺潮。
“什么先婚后爱,瞎说什么?”梁稚若行动上摇头,脸蛋却红了。
梁昭宁揶揄地看着她。
梁稚若终于忍不住,低如蚊蝇,极其少有地细声细气道:“就是我感觉他最近挺殷勤的,给我的感觉也很不一般,就是比起他去年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今年挺柔情的——”
“诶,打住。”梁昭宁理智地叹道,“如果不是真培养出感情了,少放这种烟雾弹。”
“你怎么这么油盐不进!”梁稚若无语地瞪她。
“我这叫清醒,不叫油盐不进。”
“清醒的人会十六岁就开始养初恋弟弟?倒是你,汇报汇报最近的感情进度,别因为一个初恋失踪了,就对谁都紧闭心门了。”
“我哪有”
姐妹俩还是一如既往,吵吵闹闹的对话。
梁稚若从进到这家西餐厅开始,其实就没注意到钟煦延的存在。
是周京煦给她发消息:【在哪?】
梁稚若甩了个定位过去。
周京煦:【吃完我来接你。】
梁稚若才心跳一快:【干嘛这么殷勤?】
原还心动了下,可转念想起白天的纷争,抱着试探的心,她发:【因为白天的事?】
周京煦:【嗯。】
梁稚若的快速心跳迅速降到最低频率:【不用了,等下吃完,司机会送我回去。】
周京煦:【要和你谈下两个新项目的事,都超百亿。】
梁稚若的眼睛瞬间亮了:【干嘛又无事献殷勤?】
周京煦:【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
这下,梁稚若真是脸红都没地方遮了。
消息到此为止,她没回。
但就因为周京煦简短的这两句话,梁稚若的心跳,疯狂加速。
足够了解她,才知道,哄她开心的最好办法,是助她事业持续火热。
这时,服务员上菜。
白葡萄酒烩青口贝、勃垦第牛肉、法式羊排、普罗旺斯炖菜、龙虾浓汤、奶酥舒芙蕾基本点的都是谢芷淇爱吃的。
梁稚若保持身材饭量一直很小,梁昭宁也对美食没有太大兴趣。
用谢芷淇刚认识梁昭宁时的经典台词,就是:“这老二是不是怪胎?人是铁,饭是钢,她对好吃的都没兴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没想,上菜的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钟煦延。
时间过去有点儿久了。
梁稚若又不是好记之人,自然在抬头,和钟煦延撞上视线的一刹那,愣了下。
始于记忆的熟悉感,让她意外抬手,“你不是?”
只记得是梁靖珩的朋友,但不记得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这时候,钟煦延颇具耐心地微笑重复:“姐姐,钟煦延。”
“哦,对。”一经提醒,梁稚若想起来了,是名字里和周京煦同样有个“煦”字,性格却天差地别的弟弟。
像是随口对弟弟朋友的问话,梁稚若道:“你在这里上班?”
“兼职。”钟煦延有问有答,态度颇为温柔,“临时有空,来帮朋友忙。”
见梁稚若没说话,他自发补充道:“朋友是这家新餐厅老板,姐姐还想吃什么,我去和后厨说,都记我账上。”
梁稚若愣了,连连摆手,“不用,我们自己会买单的,你去忙你的吧。”
钟煦延眼里明显有流连。
上一个这么对梁稚若流连的都不知道多少年前被她删除拉黑了。
钟煦延走后,梁昭宁挑眉,“有戏哦?”
“少八卦。”梁稚若黑脸,“赶紧催催谢芷淇,这人怎么还没来。”
没把钟煦延多放在心上。
谢芷淇来也是风风火火的,浑身都带着炮仗的气息,坐下就开始长篇大论谢家怎么遭人烦,怎么要给她安排晦气的联姻,怎么试图让她和她不爱的男人同床共枕。
又是一句经典名言:“没感情的男人怎么同床共枕啊?不怕心里生鸡眼吗?”
这时,正雅致喝着浓汤的梁稚若哽了下。
庆幸,她没感情地同床共枕两年多,心里还没生鸡眼呢。
谢芷淇是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愧疚地看向梁稚若,“宝宝,对不起,我没有骂你心生鸡眼的意思。”
又是一创。
没想梁稚若今晚格外大度,只是徐徐微笑:“没事,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
实则心里已经虐了千百遍:我是大美女大美女大美女,周京煦对我春心萌动萌动萌动,我不长鸡眼鸡眼鸡眼!!!
整顿饭,光是上菜加餐,钟煦延就出现了不下七八次。
就连谢芷淇都察觉奇怪,悄咪咪又一次等钟煦延离开,问她们:“那小子谁啊?怎么满眼暧昧的,暗恋上你俩谁呢?”
梁稚若和梁昭宁异口同声:“你怎么不想想是你?”
“不可能!”谢芷淇指着自己发肿的右眼,再拉扯了下自己露肩的抹胸小短裙,笃定道,“除非他有恋丑癖好,喜欢一个满眼麦粒肿的性感女人。”
“”
这回,是桌上三人都沉默了。
*
其实周京煦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找梁稚若。
要说平时在家的温柔是他想维系好这段婚姻,不再出任何差池所为;可梁稚若正常社交呢?仅凭一张照片,他为什么这么毫无缘由地就紧张过来了?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他们早领证了,现在也是稳定的夫妻关系。
按理,就这么平静地过完一生,是他保持这段无爱婚姻所能有的最大付出。
现在却做出了毫不知会,就主动来接她回家的行为。
颇不像是从前的他了。
周京煦的心很乱,也很烦躁。
隐约地,坐在餐厅楼下停车场的车里,望着楼上的华灯美景,他心里隐隐地还残存着某种不适和不安感。
伴着久久没有熟悉身影的餐厅入口。
周京煦下车,靠在车边,点燃了回国之后,至今为止的第一根烟。
第23章 23.
◎你觉得你配拿我老婆的包了?◎
烟雾袅袅中,钟煦延站在楼上的窗边,目睹楼下男人抽烟的全过程。
夜色昏沉,楼下那道身影隐匿在霓虹之下,不染权势,却分外位高倨傲之势。
像是浑然天成的优越和矜贵。
比起钟煦延身上亲和青涩的少年气,周京煦成熟淡漠的常态,难道是更惹人倾慕的缘由吗?
钟煦延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正碰酒言欢,明艳骄矜的梁稚若一眼,晦涩的神情越发沉黯。
这时,餐厅的领班,也就是钟煦延关系不错的,曾一起打过篮球的球友,汪现,朝他走来。见他一直朝着楼下看,也望去,震惊楼下居然出现了大名鼎鼎的周氏周总的身影。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餐厅刚开业不久,就迎来梁家两位千金和小少爷,还有另外谢家大小姐的光临。
这下再加上周家。
虽说餐厅老板洪跃之和钟煦延是很好的兄弟关系,但论背景,钟煦延算没有,洪跃至可算澜城出名的小开。虽不及周、梁两家有家族底蕴有钱,但也是富人圈的一员。
先前,洪跃之就一直想约周京煦或梁稚若见个面。
好好聊聊餐饮这块的合作。
虽说餐饮不是夫妻俩的重点发展方向,但多少也有涉及。
只能说,彼此联手,只赢不亏。
奈何梁稚若和周京煦一个比一个忙,洪跃之三番五次都见面不成,都快消磨意志。没想,今天谢家千金给他铺了垫,把往常难请的都请来了。
领班汪现一瞧,惊喜,当场转身,却被钟煦延拦住。
“你干什么?”
汪现微愣,“我能干什么?赶紧找老板说周总也到了啊,组织组织迎接大老板。”
钟煦延眉头微蹙,“跃之刚接到他爸电话,走了,再说,他在楼下抽了很久的烟了,没半点要上来的意思。”
这话里的“他”,指的是周京煦。
“是吗?”汪现顿住,又看向楼下,“难道不是来吃饭的?”
“嗯。”钟煦延含糊不清地应。
汪现也狐疑地没有再说,应包厢区需求赶去之后,钟煦延在窗边站到周京煦那支烟抽完,才沉默离开。
梁稚若那边。
自从梁昭宁说了给周京煦拍了她和她来吃饭的照片,以做对姐姐姐夫感情的促进报备之后,梁稚若就时不时地眼神都黏在手机上。
黏到谢芷淇那榆木脑袋察觉了,梁昭宁当然也察觉到。
谢芷淇嫌弃脸,“啧啧啧,昨晚都还同床共枕呢,今天也就不到十个小时没见,又想上啦?梁稚若,你该不会真坠入爱河了吧。”
“胡说什么呢你?”梁稚若装淡定解释,“我那是怕他白跑一趟,别我们都吃完了,他个磨蹭千年的才来,错过了不麻烦吗?”
“不麻烦。”/“不麻烦。”
这次,梁昭宁和谢芷淇异口同声。
“”
梁昭宁好奇,“以前追你的那些,不都经常白跑一趟都逮不着你表白吗?怎么换成姐夫,这态度就不一样了?”
“我哪有!”梁稚若三连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梁昭宁和谢芷淇讪讪对视,乐得暗爽。
总算是她俩揪住了点梁大小姐感情上的小秘密,看来也不算铜墙铁壁嘛,铁树这还是会开花的。
梁稚若翻白眼。
她正想说什么时,不远处的电梯门开,意外的是电梯里高大走出的男人,居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周京煦。
“姐夫?”
周京煦走近后,梁昭宁和谢芷淇也挺惊讶。
没想一张梁稚若的吃饭照,一则不含任何地点信息的纯报备消息,周京煦还真会找上门来。
他是怎么知道她们在这家餐厅的。
连梁昭宁都不免意外了下。
周京煦则是神色冷淡地走近,气场强大到刚才嘴叭叭叭个不停的谢芷淇都不敢再嚣张。而是紧张、局促、不安地舔舔嘴唇,摆出恭维之态,特别懂礼貌地还把座位朝着梁昭宁的方向一挪再挪,就为了给周京煦这尊大佛空出最靠近老婆的恩爱亲密座位。
梁稚若无语:“谢芷淇,你干嘛像个鹌鹑?周京煦又不是野人,还能把你吃了?”
吃她?
万万使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吓人吧啦的虎狼之词?!
谢芷淇吓得一抖,更毕恭毕敬地说:“姐夫,稚若姐姐刚刚吃了三个葡萄酒烩青口贝、两大颗里昂梭鱼丸、五勺普罗斯顿炖菜、两粒勃垦第牛肉、四勺白烩小牛肉、一块夏多布里昂牛排、八口龙虾浓汤,等下还打算再来几口奶酥舒芙蕾!”
“谢芷淇你!”梁稚若气得脏话都要骂出来了。
她怎么记得她吃这么多的?
明明感觉刚刚才到七分饱!怎么她一说就感觉她跟个饭桶一样,吃了巨多?
周京煦闻言,原先平淡的眼神也变得再看向她时,无端的宠溺玩味了不少:“老婆今天胃口这么好?”
梁稚若:“”
她僵硬地别过眼,尬道:“一般”
“没想到这家餐厅这么合你胃口,还有什么想吃的?多点些。”周京煦用着她最不熟悉的温润如玉,当着她姐妹的面儿,温柔哄她道,“要是味道不错,下次还想吃的,我等下就让侯胤联系下餐厅老板,保持好关系,合作都行。以后你随时想吃,我都可以联系到厨师。”
“”
梁稚若刚吃下的那么多好吃的顿时在胃里翻搅。
倒也不用这么会演
以前怎么没见她爱吃的,他还去找人合作联系厨师?
她喜欢吃的都是什么,他真知道吗?
梁稚若在长辈面前能装,但在姐妹面前难装,毕竟都是同龄人,稍有不慎还会戳破。
这种情况,她比较容易破防。
梁稚若也就敷衍地笑了下,点点头,算是顺了周京煦话的意思。
老板,随你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能把恩爱戏演好演完就行。
梁稚若要求也不高。
没想接下来整顿饭,不仅梁昭宁、谢芷淇说什么,周京煦都有回应。甚至她们偶然话语间提起的投资这块疑惑,周京煦也格外耐心详尽地和她们讲解。
讲得梁稚若都快以为这是什么周教授的大型粉丝见面会。
谢芷淇花痴崇拜就算了,怎么连梁昭宁都在连连得到极高准确度的解释后,也变得略微对周京煦尊敬又尊敬了?
就剩梁稚若一个全懂的在旁边,莫名其妙地听着很多基础商战知识。
弄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讲解的?
自己还能悟不透的吗?
得多知识匮乏。
显然,梁昭宁肚子里还有墨水,谢芷淇则是那典型的脑子空空,肚子饱饱,毫无知识泛滥而言的匮乏学家。
那听完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迷妹样儿。
梁稚若:“额”
真该怀疑她新西兰的大学是不是白读的。
梁稚若全程没参与她们的对话。
见他们聊得起劲,更是起身,拿着手机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更靠近包厢。
早有预料出来的时候很可能会撞上梁迦安他们。
没想还真就这么晦气。
梁稚若拐出洗手间,还在擦手,梁迦安就已经搂着美女从包厢里有说有笑出来,姿势格外亲昵地还嬉笑咬耳,说着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腻人情话。
就这样,还曾长孙亲爸呢?
梁稚若想起纪*惠玲天天吹嘘的那身份,就觉得好笑。这次梁坤带廖美娴回来,也没见纪惠玲跳脚出来说话,看来是真有危机感了。
之前她在这家狐假虎威就靠的是梁坤宠爱。
如今梁坤不宠她了,倒让她落了个曾长孙亲奶奶的名头,倒是该夸她一声有脑子了。
知道在梁家,男人的爱最没用。
还是些虚名显得更有价值。
梁稚若和梁迦安迎面撞上。
其实梁迦安早在进餐厅时就看到了梁稚若和梁昭宁。
但关系太差的两个姐姐,他根本没打算上前打招呼。
是连最基本的伪善都不想保持了。
梁稚若也没那么好人,觑了眼他怀里的女人,眼熟,港圈出名的嫩模。发展路子野,内地限制多,更因周、梁两家不涉及的娱乐圈,基本如今由澜城兴起的霍家一家独大。
近乎垄断的顶层资源。
霍家最不待见的就是嫩模,和曾经的某些隐秘家世有关。
所以这女人在内地没有一点发展的路,除非傍上了富家少爷。
而现在,显然傍上的就是她这个有家室孩子的四弟。
和他爸一样风流。
但梁稚若从不管这种垃圾事儿。
她巴不得梁迦安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混得和梁坤一样下场。
在梁家,是幺孙怎样,是曾长孙父亲又怎样?
没能力,只有泡女人的脑子,她一样有办法把他干掉。
因此,梁稚若脸上可不会有长姐的教训之态,仅淡淡地凝视了下这对好色贪财男女,微笑:“四弟,恭喜啊,百花齐放。”
百花齐放?
梁迦安愣了下,他怀里的女人也僵了下,这四个字,还能听不出什么意思吗?
只是,梁稚若不显任何傲慢姿态地,真就表露祝福地笑道:“看得出,你们很恩爱,放心——”
说到这,她忽然食指竖在唇边,隐晦又轻佻地“嘘”了一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连你二姐也不会。”
说完就言笑晏晏地错身经过,真没打扰他们地往自己那桌走去。
女人疑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强势霸道的大姐?她好好说话啊,哪有你说的那样傲慢看不起人?我觉得她挺看好祝福我们的。”
“”
半晌,反应过来瞧向那桌笑得更欢的梁稚若,还有周京煦意外出现的身影,梁迦安站在暗光底下,昏沉得照不清他黯淡的神色,他搂住女人腰的力道加重,另一只手握紧拳的力道也越重。
什么好好说话。
什么挺好看祝福。
那只脾气火爆的野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心里蔫着坏的,这明显就是抓着他把柄威胁他的意思。
还是那么讨厌。
梁迦安盯着梁稚若和周京煦今晚过分和谐的身影,全然不像纪惠玲形容的那样会分崩离析,他恼劲儿越发地重到极致。
*
梁稚若很快吃完饭。
周京煦出去接了个电话,三姐妹在桌上继续聊了会儿天,梁昭宁见时间不早了,说是差不多可以回了。
梁稚若才随着一起起身,往楼下走。
可刚走到楼下,她就意识到,她的包忘拿了。
这时,靠在车边的周京煦朝她走来,神色似有酒意微醺之后的缱绻,喉结微滚,开口,嗓音低低哑哑地问:“怎么了?”
许是听了一晚的餐厅音乐。
梁稚若的脑袋也有点儿疼。
她说:“我包忘拿了,在楼上。”
周京煦看出了她的不适,让她坐进车里,他上楼替她去拿。
可没想上楼,正巧碰上餐厅准备打烊,最后几个服务员都在打扫卫生了。
而梁稚若那款银色晃眼的包,紧紧地被其中一个高挑的男服务生拿在手里。
周京煦走上前,还没出声,男服务生就挺直腰板,转过身,不相上下的身高,冷冷地无声盯向他。
这眼神很有意思。
具备极强的攻击性,凛冽又冰寒。
周京煦很鲜明地感觉到了敌对。
他知道这是谁,出国前某一晚接梁稚若见过的那小子。
但周京煦不过看着这款由他亲手挑选,买给梁稚若当结婚第一年情人节礼物的包,温雅淡笑:“这是我太太的包。”
男人却只看着他,戏谑又试探的:“稚若姐姐,我认识。”
空气一瞬的寂静。
旁边剩余一个留在大厅的服务员目睹这一幕,惊诧,钟煦延这小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这不是周氏那个周总吗?
拿着别人老婆的包,这么和人合法老公硬刚?
找死吗?
那个服务员不想参与这种事,赶忙有眼力见地离开。
而周京煦仅淡睨他两秒,就凉薄地勾唇一笑,毫不关心的,“所以?”
“你觉得你配拿我老婆的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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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想碰我的人,你也配那个胆儿?◎
周京煦可没有对所有人都同等耐心的好脾气。
当一个男人绝对的领地意识被强烈侵犯时,不必多谈,化友为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他和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从无相熟可言。
钟煦延身上有太多大学刚毕业时的年少轻狂。
而这些年少轻狂,曾经也在六年前的周京煦身上出现过。
初毕业,回国参与周氏集团管理的周京煦,因学业优异跳级提早大学毕业,也仅仅二十岁。二十岁被安排进集团,多的是对他不屑一顾、毫无信服感的老狐狸,会耍手段要他坎坷自动出局的更多。
不得已,没人看好浑身狂妄气的周京煦。
在日复一日的发狠自我打磨下,他亲手磨平了骨子里那抹轻狂气。
如今,更多的是他拿捏自如的沉稳与成熟。
想和周京煦比傲劲儿,钟煦延还是太嫩。
面对那句“所以,你觉得你配拿我老婆的包了?”,钟煦延第一反应是轻蔑一笑。他的笑看似慵懒揶揄、不带任何攻击气息的淡笑,眼底全是冷蔑。
仿佛早就了解他们虚假婚姻的内里。
“是吗?”
完全将周京煦自称丈夫的态度当做笑话。
钟煦延微微倾去上身,逼近眼前的男人,眸底尽是高傲,“可我怎么没听稚若姐姐提起过你呢?”
周京煦耐心已经耗尽。
他根本没有一点与他周旋的意思,直截了当地拿出手机,打通电话:“现在和我对话的是你的员工?”
钟煦延脸色微顿片刻。
电话那头传来洪跃之的声音:“京煦哥,你说的是——”
“姓钟的,你的人?”周京煦一视同仁地,对那头眼巴巴想和他合作到,都称他为哥的洪跃之道,“别再让我在餐厅看到这个人。”
说罢,挂断电话,从怔愣的钟煦延手里抽走梁稚若的包。
周京煦敛眸,冰冷的眸光下,是钟煦延怎么学,都无法复制的狂妄,不可一世哼笑。
“想碰我的人,你也配那个胆儿?”
根本不屑与他竞争为列。
周京煦转身,迈步刹那,刻薄至极的语调,讥讽道:“离她远点儿。”
“不然下次,你清楚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
*
梁稚若在楼下等周京煦好久。
给他发催促消息,也没回。
等到她都烦了,人都还没下楼。
就差遣他去帮自己那个包,怎么要拿这么久,晕在楼上了吗?
产生这种想法的梁稚若,秒怔,迟疑,又反复在对自己的怀疑中猜忌。
不对,该不会真被她猜中了吧。
感觉他今晚胃口就不怎么好,虽然一直有给她面子,在陪着梁昭宁和谢芷淇聊天,但他本身压根没吃什么东西。
就连她要给他分甜品,他都不要。
怎么回事?
梁稚若越想,越觉得周京煦吃的少,之前就有从侯胤嘴里哭诉听说到,他这个老板,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忙,经常就应付着吃饭,又或者经常因为过于忙还要连轴转开会、出差,给准备的饭可能都会忘了吃。
了解前两年周氏的状况,周京煦出国也正是他打自己江山的关键时刻。
可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
梁稚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关心这些,只满脑子,满耳边都是侯胤那声情并茂的描述。虽然知道这位侯秘书本科不仅修了管理学,还修了戏剧表演系的学位,演技一等了得,经常嘴里的描绘能信五成是真的就不错了。
但这一刻,他成功了。
梁稚若还真被他那些心疼周京煦的话给打动了。
她真有强烈的预感,周京煦晕在了这连灯都熄了的餐厅。
这餐厅怎么回事啊?还有人没下来都没发现,直接关灯下班的吗?
梁稚若越等越急。
就连前面专门来接他们的,周京煦的专用司机都察觉到了梁稚若的敏感和焦虑,不解地关心:“太太,您是身体有哪边不太舒服吗?要不要我——”
司机的话突然被打断。
梁稚若在后座摇头,冷色道:“老张,问你个事儿,侯秘书说周总以前在国外忙到晕倒过,真的假的?”
老张愣了下,思索如实道:“周总是晕倒过,医生几次都说是过度疲劳,需要回家好好休养,但每次都是隔天,周总就会继续回公司处理事务。”
“几次?!”梁稚若唯独捕捉到了话语中的这两个字,又听到周京煦连歇都不带的还要赶回去处理工作。虽然同为总裁,身份相当,梁稚若懂这种感觉,但就是控制不住脾气地秒炸,“太过分了!他晕倒很多次,侯胤干什么吃的?有他当秘书的这么饿老板肚子的吗?!”
梁稚若仿佛把火气全集中到了侯胤的身上。
彼时,正下班在家吹着空调,惬意抖着脚看电视的侯胤忽地就猛烈打起喷嚏,狂打,打到他脑子都嗡嗡的。
正热恋甜蜜的女友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莫名,“空调温度也不低啊,你感冒了?”
侯胤头疼,难受道:“不知道啊。”
这边老张已经因为兜不住梁稚若的脾气而倍感慌张时,梁稚若直接开车门下去了。
周京煦还没下来。
她脑补到厕所离楼梯很近,他指不定还在下楼之前晕在厕所门口了吧。
那可太臭了啊。
梁稚若糟心地直往楼上冲,跟脚上安了弹簧似的,踩着高跟鞋都能不拘小节到,一步两台阶,快速上楼。
正要转弯冲进餐厅时,这时,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这暗色之下。
梁稚若被吓了下,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仓惶得踉跄。
更是没站稳,身后就是台阶,冷不丁地脚一扭,失衡地就要往楼下摔去。
“啊!”
短促的一个音节刚发出,腰间来了很稳的一股力。
穿堂风过。
迎面而来的更是熟稔至极的淡香水味。
干燥的烟熏味,搭配浅薄的檀香木和薰衣草燃烧后,残存的辛辣味。
最符合周京煦性格的,当年结婚时,由她亲手挑选制作面世的香水,“幽野冥岸”,送之于他的新婚礼物。
她原以为周京煦这么低调的人不会用这款很具个性的男香。
却没想在此之后,最烦变化的周京煦,竟真弃了他之前用的所有木质淡香,只用这款他送给她的。
此刻,他的沉稳出现和托腰,也让她转危为安,撞进他怀里,急促跳动的心脏缓缓沉下。
梁稚若脸涨红,庆幸光线暗,他看不清她,才得以不爽发作,捶他肩膀,“我就喊你拿个包!你至于这么磨叽?你是不是就不想拿?不想拿你上来干嘛?”
梁稚若絮絮叨叨,此地无银三百两就为了掩盖的啰嗦教训一通输出。
周京煦不仅没反驳,呼吸声还格外压低沉重。
全都密密漫在她发心。
梁稚若躲,周京煦却没给她机会,紧紧地摁着她后背,哑疯了的嗓音,低沉道:“不舒服,等会儿。”
始终用力地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
抱得过于严丝合缝,两颗热烈跳动的心都像撞在一起。
缠绵的呼吸,都开始暧昧纠缠。
梁稚若是个耳根子软的。
一听到他不舒服,联想到摔厕所门前的景象。安静的刹那,她突然提起呼吸,抬起鼻子,很认真地在他西服衬衫上嗅了又嗅。
诶,不对啊,这是今晚喝的酒味。
可又微妙地,再一细闻,真让她这个当代福尔摩斯察觉到了什么。
她秀气的眉毛都蹙气,不悦道:“你抽烟了?”
梁稚若最讨厌的就是烟味。
她也最讨厌抽烟的男人,臭臭!
兴许是她大小姐脾气发作的好,周京煦阴霾遍布的情绪好转了些,乌压压的黯淡下,望进她那冒着火气的浅眸里。
周京煦淡淡勾唇笑了:“吃饭之前就抽了。”
“怎么?小狗鼻子现在才灵光?”
说完这话,他还真松开她,故作戏谑地抬手,微曲的食指,骨节轻轻地在她柔软的鼻尖一刮。
梁稚若都快被他骨节自带的温度电麻心脏。
这可是外边男人泡妞专用的手势,光是看梁靖珩泡妞,耍这个手势都不知道多少次。
现在周京煦也这么对她用这招。
梁稚若怔得血液都变滚烫。
但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个榆木脑子的男人绝不会像梁靖珩那样用这种手段勾人调戏人,梁稚若才意识到,他绝对说的就是句子的表面意思!
梁稚若更炸了!当场高跟鞋用力踹了他一脚,翻脸,“周京煦!你骂谁小狗鼻子!”
大小姐踹完骂完就走了。
徒留周京煦站在原地,望着她愤愤走远的身影,压抑的情绪一挥而散。
他唇边想压制的弧度越来越深,但强忍着小腿难以行走的强烈痛感,只能低哑地喊:“稚若。”
“”梁稚若不理他,还在加快脚步往下走。
“稚若!”这次,周京煦加重音调喊,却依旧短促,像顾及脸面,还在端着架子。
“”梁稚若依旧当他放屁,往下。
终于,他没忍住,径直替她拎着包,还加速往下,去追她。
大小姐无条件居高不下的地位。
原来是周京煦亲手宠出来的。
尽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更没觉察抛下颜面,去追她道歉,这背后又是怎样的定义。
梁稚若也不是见好不收的人。
见周京煦追上来,还把包交到她手里,哄道:“好了,没骂你,不生气了。”
梁稚若故作骄矜地冷哼一声:“谁知道你真话假话。”
但口嫌体正直。
吐槽完他,还是接受他开门护她的动作,弯腰乖乖坐进车里。
吃饱饭,就该和他一起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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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你不就是被冷暴力几天?◎
只是,回去路上想了许久,梁稚若都没弄明白,一向不爱碰烟的周京煦怎么会突然抽烟,还是很冲,不似他寡淡风格的进口烟味。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第一时间反应的是项目问题。
可小道消息,是周京煦掌手的那些项目,都因他的领导,而进展得过分顺利。
那是哪里出问题了?
梁稚若余光似有若无地扫着他的脸庞,终究没问出口,也没想透答案。
与此同时的餐厅。
今晚的风波依旧因周京煦那通电话搅弄着风云。
洪跃之一路赶回,本想教训钟煦延一顿,惹谁不行?非惹周京煦?
可在餐厅楼下撞见钟煦延的刹那,意外,他怎么和梁家二小姐站在一起,两人满脸严肃地像在说什么。
梁昭宁单刀直入:“我知道你对梁稚若的意思,但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儿。”
钟煦延轻笑,满眼都窝着火,心里还烧着不比周京煦的不爽。
“果然都是一家人,连说的话都一样呢。”
“可——”他揶揄歪头,“二小姐,和稚若姐的事儿,我自己有分寸。您最近不该忙着在找个消失很久的男人吗?”
他像把握着什么,淡淡道:“需要我帮帮您,给您点儿兄弟之间的线索吗?”
“”
闻言,梁昭宁松着的拳头渐渐握紧
梁稚若并不知道梁昭宁走了又回到餐厅,和钟煦延的那段对话。
她只知道今晚的周京煦情绪似乎从进餐厅之前就开始不对劲,因为那根烟。
回家之后,周京煦就上楼处理侯胤那边紧急发来的项目消息。
梁稚若兀自喝了杯酒,也接到梁老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梁老授意,看她近日时间,有空的话来趟医院,尽可能凑好周京煦的时间,夫妻俩一起来。
一听医院,梁稚若脸色不对,再一问,没想这次梁老进医院又和梁坤那个不孝子有关。
之前酒店处理的事件,梁稚若的魄力深受梁老夸奖。
黎蔓也跟着安稳。
但整个梁家上下,还是有人过不安宁。
是除了梁坤之外,再次明显失去宠爱的纪惠玲。
只要梁坤花心一次,纪惠玲就惴惴不安。
时逢梁家将分财产的重要阶段。
终归不是正室。
和有梁稚若如此争气的未来掌门人背靠,梁昭宁也出息,再有梁老的偏爱照拂的黎蔓相比,纪惠玲如今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黎蔓可以不在意梁坤的爱和照顾,纪惠玲却不行。
廖美娴的出现如新鲜娇艳欲滴的绚烂野花击溃圈养多年早已内里腐烂的枯花。
梁坤再不靠谱。
纪惠玲失去他这边背靠也打击沉重。
梁稚若已多日听说那些见人下菜碟的贵妇名媛都一边倒地,从前只邀约纪惠玲喝下午茶谈最新时尚一起看秀的,最近都开始联系早不和她们交好,并且心思完全不在时尚娱乐圈的黎蔓。
黎蔓理所当然选择性接受,看得纪惠玲眼红。
这不,今晚他们在餐厅吃饭,纪惠玲就又在梁家老宅闹了一通。
为的就是周氏新提出的海湾项目和两块新地项目。
送礼物要送的有诚意。
周京煦这边最先让梁老知情,并指明早已和梁稚若谈妥,到时也会直接公布和梁稚若夫妻合作,强强联合。正中梁老对他们夫妻恩爱关注的心。
这事儿让纪惠玲知道。
想重新拉回梁坤的心,以在梁家地位稳固的纪惠玲盯上了这两个项目,想要拿捏梁老孙女儿子终究更偏爱儿子的心理,想到时分个项目给梁坤。
今晚也是回老宅旁敲侧击去要这其中一个项目的。
之前花边事儿已经气得梁老够呛,没想梁坤还这么不知悔改不知好歹,还敢联合纪惠玲来抢周京煦点名要梁稚若接手的项目,当场发飙,意外被气进了医院。
好像还是今晚和她同在餐厅的梁迦安给纪惠玲出的馊主意。
梁老本就有旧疾。
身体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好好生养,情绪都不能过分波动的。
梁坤和纪惠玲还敢这么回去气他。
照梁老秘书在电话描述的,老爷子情况一度危及,好在稳住了,现在已经醒来,后续需要绝对的安宁静养。
梁稚若又恼又急,只能尽可能不打扰地说:“我现在先过去一趟。”
电话挂断,她就抽起外套,拿起包想联系司机,往别墅外走。
周京煦这时正好从楼上走下。
见她这么急匆匆想要去哪儿的架势,沉哑的嗓音,不辨情绪问:“你去哪儿?”
梁稚若本不想打扰他,以为他要处理工作到很晚。
没想这么早就下来,便言简意赅道:“爷爷住院了,去趟医院。”
“我送你。”周京煦干脆利落走到她身边。
梁稚若想到梁老正好也点名了他,便没说什么。
司机送两人到医院。
全程,周京煦都陪在梁稚若身边。
私人病房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梁坤、黎蔓、纪惠玲。经梁老私人秘书描述,是都不被准许进去的三人。其他小辈都不在。
梁稚若和周京煦一出现,却全程绿色通行。
梁老的保镖一个都不敢拦,还十分尊重地给开了门。
梁坤想趁此一起进去,又被拦住,难免愠怒,“凭什么他们孙子辈的能进!我这个亲儿子不行?”
梁老私人秘书颔首,“抱歉,老梁总只准许小梁总进。”
看来周京煦也是沾的梁稚若光。
梁稚若走进,梁老身体虚弱地在吸氧,但勉强清醒的意识,能知道眼前来的人是梁稚若。
梁老缓缓睁眼。
梁稚若走上前,弯下身,“爷爷,我是稚若。”
梁老闭眼,表示知道。
梁稚若心疼老爷子浑身都插满了管子,老人年纪大了,稍有不慎都极容易是一场大病。更何况,梁老在梁迦安孩子满月宴之前就已经落了不少病根。
梁老顶着氧气罩,艰难问:“公司可好?”
“很好,爷爷放心。”梁稚若下意识看了周京煦一眼,提前道,“和周氏的海湾、地产新项目也已经有所进展,接下来会持续投入,促进更快成效。”
为的就是让梁老放心。
尽管项目还有一系列流程要走,但凭梁氏的强势背景和梁稚若的出色能力,又有周氏周京煦的保驾护航,自然够稳。
老人家现在很需要安心丸。
梁老却心知肚明,只是为难地提了下唇角,笑道:“好好”
这时,私人秘书处理完病房外的喧嚣,推门走近,同时也跟着走进了梁家的私人律师。
为的就是提前告知梁稚若,提前她继承人身份的规划。
还有相关财产分割,也将把她的比例提升到最高,远超其他所有人的事实。
不放外人进来,就是梁老私人秘书够隐秘地经由梁老亲自同意,当着最具权威的首席律师的面儿,将最终决定的那封遗书最先交由于梁稚若手上。
*
自唯梁稚若能进病房那晚之后,全家对她的态度明显都变了。
仅她和周京煦可进,还有首席律师的出面,病房里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不用猜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果然,仅仅一个月,梁氏内部小道消息就已经开始传梁稚若的绝对继承人身份。
梁稚若也因竞标相继拿下很多企业想做都没资格的项目。
接下来,出席很多公众活动时,身边更是周氏集团继承人,丈夫周京煦的相伴。
一时,事业婚姻双开花的梁稚若,在媒体娱记刊登的描述里,也并添了万众敬仰、天之骄子这类名词。这类,曾经只惯用在豪门长子长孙的身上的词儿,如今在各种头版头条和梁稚若名字之后,甚是相配。
梁稚若手握领导的那些优越项目,业绩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
梁老似乎也因此,心情愉悦,身体更加速地变好。
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儿,梁稚若也成了完全的事业狂魔。
国内飞、国外飞,仅仅一个月时间,梁稚若连轴转地都快没私人空间。
从前,只会比她更忙的周京煦第一次感受到了婚姻的被冷落和无视。
难得和几个发小朋友的见面,话题似乎都围绕在他和梁稚若身上。
盛幽澜湾,澜城出名的会所。
周京煦发小,京城谢家长子,谢嘉屹;京城司家幺子,司清月;还有个出身非比寻常的澜城许家独子,许霁川。
四人凑在一起,正好一张麻将桌。
但显然,今天的周京煦毫无一点参与麻将的兴趣。
另外三个打得正在兴致,每回都会卡在周京煦这边。
凡是卡住,这人绝对是在出神。
终于,许霁川受不了,随手点了根细烟,烟雾袅袅地罩住他眯眼盯向周京煦的目光,见兄弟三番五次地连连看向那根本不响的手机,咬着烟哼笑。
“你这是等老婆查岗呢?还是和老婆吵架了等着求和呢?”
“没。”
周京煦冷淡道,依旧心不在焉。
手机也依旧没响。
明明梁稚若说,今晚会陪他来参加聚会。
临时又一通电话,通知他来不了,要出差去趟外地。
周京煦从没一刻,这么心烦过她手头的项目。
但又不明因此的缘由。
明明婚姻的硬性条件都更顺利了,他到底在烦什么?
这四个人里,都是了解婚姻生活的。
但另外两个都半死不活还在追老婆呢,许霁川已经处于离婚状态了。
可以说,现在四个人中,唯一婚姻幸福的只有周京煦一个。
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脾气不好的谢嘉屹早就看他不耐烦:“还打不打?不打走了。”
“走什么?”许霁川玩味笑问,“搞得好像这个点你走人,也有家可归一样。”
“”
谢嘉屹也算同病相怜。
难得联姻成功结了婚,老婆玩机车的,玩到成天家不见人,现在更是感情冷战分居了。
司清月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婆年纪小八岁,现在嫌他老男人,一吵架身边就全是小白脸围着转,都懒得搭理他了,烦的要死。
所以就他们这种情况,周京煦还好意思在他们面前表现烦躁心不在焉?
司清月个脾气好的也看他不耐。
就半天,周京煦还表情寡淡地没玩牌心思,终于逼得这里面脾气最好的司清月再按耐不住地冷漠反问:
“能别像个怨夫?你不就是被冷暴力几天?卖什么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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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
第26章 26.
◎不怕被老婆查岗。◎
既没闹离婚分居,又没大吵到有小白脸男人乱入。
周京煦个婚姻状态过于幸福的,还有两家无限支持的顺利,不过是老婆事业心重的稍稍冷落,算什么?
他再犯愁,可真有凡尔赛的意思了。
让三个婚姻坎坷的安慰他一个,未免太扎心。
许霁川是个眼尖的,倒是发现了周京煦非比寻常的异样,颇有深意笑问:“倒是你,本来说好老婆陪你来的,没见出现,是因为放你鸽子,不爽的?”
“没不爽。”
这会儿的周京煦身上锋芒尽敛,平静到已不见任何情绪波动,“继续打。”
像调整好自己,准备进去状态。
谢嘉屹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他:“听说梁老爷子最近身体很不好?虽说传闻好转了,但实则还是不佳,小道消息有关梁家分家的事也讨论度不少,你老婆要真像传的那样继承集团升上去,不得和你一样再出国历练起码一年?异国恋,你有准备?”
谢嘉屹就是因为异地恋婚姻出的问题。
司清月是因为异地。
许霁川不用说了,异地异国都有。
像在印证无论有多少感情基础,异地异国都是分歧的开端。
“这是她的选择,我没意见。”周京煦说的波澜不惊。
谢嘉屹和司清月对视了眼,眼神微妙。
许霁川则是隐晦地给了他们一眼,道:“豪门联姻这种东西,能在这个身份地位上维持着婚姻就不错了,考虑这么多干什么?你说的好像京煦和他老婆有多么深的感情一样,当初京煦出国一年,不也说走就走了吗?这婚姻都还好好的,有什么好准备的?”
许霁川像在刻意说这些话。
又似在阐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外人眼里的周京煦和梁稚若,的确不可能会有任何感情基础。
周京煦又何必在此受扰?
这时,会所楼下的大门口,豪华加长版悍马缓缓停下。
车里正闭目养神坐着的是本该出现在机场的梁稚若,女人简单冷酷利落的一身白色西装,脚踩黑色高跟,淡颜的妆容,衬得她气质薄冷凛然。
身旁坐的本是要与她一同出国应对项目的合作方,澜城沈家小千金,沈尹茉。
这次的慈善艺术项目本就是沈尹茉牵引的,她为主,梁稚若为辅,说要临时出国也是提前确认好了合作情况,需要临时先去看次场地。
这方面,梁稚若早有经验,初出茅庐的沈尹茉便邀她一同前往。
沈尹茉虽没大小姐架子,好说话,但这合作事关梁、沈两家后续的很多合作,梁稚若需要多多上心。所以拒绝周京煦陪同沈尹茉出国成了她的首选。
可理性、感性两方总在拼命争夺。
理性告诉她,工作重要,事先答应好周京煦的事儿,再回国找他赔礼道歉也不晚。
感性却告诉她,工作再重要,已经答应好周京煦的事情怎么能突然反悔让他失望?出国再重要,也不过是陪同为辅的身份,真就这么重要到一定必须要出国吗?
周京煦会因为她的拒绝而失望吗?
梁稚若的惯性答案是不会。
毕竟他们缺席彼此的社交圈已久,从不在意这些细节。
可脑海里总有另一个答案,在偏颇着她的选择。
终于,在见到沈尹茉,即将陪她出发时,梁稚若万分抱歉地低头,“抱歉,沈总,可能会扫您的兴,我想我还有些亟待处理的私事,有必要延迟下我这次出国的时间。”
沈尹茉不难说话,只是好奇,“是有什么急事呢?”
梁稚若难以启齿地道:“家事。”
沈尹茉笑了,手托下巴,慵慵懒懒的,“原来是和周总有关的事情啊。”
“”梁稚若一时脸微微涨红,没说话。
“那你现在准备要去哪里呢?”沈尹茉热心肠,弯眼笑,“就当我送你啦,你还要借这辆车和司机送我去机场呢。”
这辆黑色悍马是梁稚若挑来专门用于出差的。
沈尹茉坐着,的确是还要送她去机场的。
梁稚若淡笑,打趣道:“感激不尽。”
沈尹茉抛给她一个“我懂”的表情。
所以当车停在盛幽澜湾大门口时,沈尹茉给了她一个催促的手势,“快去吧,过两天,我们国外见。”
“国外见。”梁稚若颔首,转身下车。
手机上和周京煦的聊天还停留在两小时前。
消息往上,甚至已经持续了很久的相似聊天。
半个月前。
晚22:30。
她:【今晚有应酬,晚点回,可能要一点多。】
周京煦:【嗯。】
实际到家,凌晨一点。
以此类推。
一周前。
晚23:10。
她:【今晚可能要两点。】
周京煦:【嗯。】
实际到家,凌晨三点。
再以此类推。
两天前。
晚00:45。
她:【有应酬。】
当时消息都没发完,她就看到了周京煦那头的“对方正在输入”,可直到她发完【可能要三点多】,直到凌晨三点半到家。
周京煦都没给她任何回复。
直到今天。
晚上18:25。
她*:【抱歉,临时要陪沈尹茉去趟国外,看项目场地。】
生怕他没看见,毕竟几天都没回消息,梁稚若还专门给他打了通电话。
电话是接通了,消息也传到位了,可偏偏,这通电话让梁稚若没法放心地真安排好一切,安心出国。
周京煦也依旧没回她这条信息。
意识到周京煦这段时间的情绪似乎都不太好。
梁稚若不知怎的,忍不住地想去关心他情况,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拒绝沈尹茉,又选择去找周京煦,像是梁稚若自己纠结的私心。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做出这种没意义又浪费时间的事情到底是想干什么?这算儿女情长吗?她不该留心在这的,野心、自私、利己、凉薄这些才该是刻在她身上的特点。
她需要尽可能强大到谁都难以威胁她,更威胁不到她在意的任何。
这种关键时候,怎么会掉链子开始关心他心情,这种细致入微到根本没有必要的点呢?
其实梁稚若一直到会所,都还没想清楚,人却已往楼上走。
这时的楼上,阴霾已散。
几个男人惯性燃着烟,插科打诨地聊着。
司清月指尖的烟快要燃尽,明灭到烟丝都松散,“我们这里面,有谁联姻是自愿的吗?不都是被逼的?谈什么情爱本身?”
许霁川这时咬着烟,抬手,眼神瞥向另外两个不动声色的男人,“我是自愿的,他俩不也是么?”
“他俩?”司清月意外。
“你不知道吗?”许霁川轻笑,“陆家那位大小姐是被嘉屹抢来逼着结婚的,婚后冷暴力他,也算他活该。京煦这边,一定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梁稚若被他钦点抢来联姻的。”
“什么意思?”
司清月话出刹那,梁稚若的身影也僵硬定在包厢外,悄无声息的门边。
周京煦不想聊,不耐地把烟摁灭,和牌,“十三幺,胡了。”
牌桌上另外三个都愣住了。
谢嘉屹笑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你这都连和多少局了?今晚爱情失利,牌场得利?钱都得全赔给你了。”
周京煦又烦躁地点了根烟,任由余烟袅袅,不想承认谢嘉屹说的用感情失利来换运气,只淡道:“我看是你们闲钱多,今晚特意跑来给我送钱。”
他们玩的并不大。
就算输一晚也没多少。
小数目,根本不放在眼里。
司清月和许霁川都笑了,这年头,还真有送钱都乐意的。
司清月这时提醒:“问问呢?不是说你老婆早出发了?不都该到落地点了?赶紧分享分享你赢钱的事儿?”
“不用。”周京煦冷沉哑道。
气氛一下又僵硬。
可不等在场三人再想什么缓和的言辞,包厢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掷地有声的高跟鞋声一下一下逼近。
几人秒对视。
“你喊女人了?”
“怎么可能?”
“那是谁?”
“不知道啊。”
“听着就一个人”
面面相觑,顶多眼神里就传达那么几句话的意思。
不成文的规定,他们聚会的包厢不能有其他女人出现的。
别说衣服上落了发丝的事儿,就连身上稍微沾染点女人的香水气,回去都要被咔嚓的。
这时候,唯独认定老婆不在国内的周京煦,大大方方地咬着烟,睨他们,淡嗤:“这么怕被老婆查岗,还来什么私人会所?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做贼来的?能再惊恐点儿?”
话落,坐在正对门位置的许霁川已经注意到了出现在周京煦身后的梁稚若,刚刚那话,他脸色一白,低声:“京煦。”
“怎么?”周京煦正烦在头上,说话格外地刻薄冷漠,“攻击到你点儿上了?”
“我们三个还不够你和你前妻解释的?”
“”许霁川已经预示到了周京煦今晚的悲惨结局,急忙无声唇语提醒他,“不是我是你!”
此刻,著名的“老婆奴”,周总,坐在反光的位置,盯着许霁川半天都没看懂他唇语,眉头蹙得更深,烦道:“你说什么?”
“他说就你不怕被老婆查岗,就喜欢来这种私人会所,就算做贼也不带心虚惊恐的,是吗?周、京、煦。”
最后三个字,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梁稚若,面无表情地,冷冰冰盯着他背影道。
“”
第27章 27.
◎在处理男人发情。◎
如果说另外三个被查岗出事是咔嚓的结果。
周京煦可能直接就死了。
梁稚若的声音出现得太过突然。
毕竟还是有婚后家教的。
周京煦这边刚做出十三幺推牌的动作,手就僵在半空,那种无形中难以言喻到类似压制的感觉太真实。
他下意识第一个动作不是转头确认身后的女人,而是佯装淡定地笑了下,冲着对面表情都紧绷的许霁川揶揄道:“你嫂子这趟出国都还没走多久,我这都产生想她的幻觉了。刚说到哪儿?查岗?当然怕。这私人会所也是难得来一回,背着老婆玩牌多少得心虚心慌惊恐的。所以尽快玩完儿,我得回家给你嫂子报平安。”
“”
在场的气氛更寂静了。
眼前这三个男人真是头一回见周京煦这么有求生欲,还解释都这么理直气壮,真够一言难尽的。
长这么大,就没一次性听他说这么多话。
偏偏周京煦还拿捏的云淡风轻,完全不见刚刚那个烦躁不耐的样儿。
不就来了个老婆,至于这么演?
许霁川受不了了,第一个起身,眼神干脆越过周京煦,看向站在后面的女人,淡定笑道:“嫂子,你来了。”
梁稚若一般都是无差别攻击的。
但现在最讨人嫌的绝对是周京煦。
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低头一睨,轻蔑冷漠道:“虚伪。”
“”
周京煦倒是在和她对视后,短短一秒的诧异,就停止表演,回到一贯冷淡倨傲的姿态,“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看你这么精彩的戏?”
梁稚若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方才一路赶来的关心和紧张都烟消云散,又成刻薄的争锋相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在这里藏了什么猫腻呢。”
“是吧,周总,此地无银三百两都能演得这么像。”
“”
另外三个男人都没听懂的讥讽。
周京煦听懂了,她在骂他装什么婚内深情。
夫妻两个关系又空前恶化。
这一切话题的始作俑者,司清月和许霁川尴尬对视。
都说这夫妻俩关系差,没想过能这么差。
谢嘉屹倒是不新奇,早前就见过梁稚若把婚房砸了的景象,别墅重装还是周京煦私下联系的他。
为的就是不大动干戈,再让两家知道。
这梁家大小姐,放眼望遍全澜城和全京城,大概也只有周京煦敢娶。
骄纵、放肆、刻薄、冷血、离经叛道到极点。
小道消息,周京煦钦点要娶梁稚若之前,是还有两家世家少爷蠢蠢欲动,终究还是惧怕梁稚若的脾气和狠辣手段,望而却步,让周京煦把握了联姻机会。
梁稚若在周京煦身边坐下。
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烟雾缭绕的,薄雾还未散去。
是她最讨厌的烟味。
许霁川指尖还有最后一根没燃完的烟,周京煦一个眼神,这根烟也果断摁灭。
接下来的话题,几个人都收敛不少。
梁稚若自带气场,没坐多久,男人之间的聊天都伟光正不少。
连笑都没怎么大声。
他们凑在一起,总是那么老几样的打发时间玩法。
梁稚若的麻将技术比周京煦好太多。
连梁老都玩不过她。
她一上场,另外三个不就等着被围剿的下场?
以至于到结束,整个牌局上都没见他们赢过。
梁稚若从头胡到尾,输的钱更以指数在猛增。
三个男人都吃不太消了,隐晦地纷纷向周京煦抛去眼神。
一向兄弟情深的周京煦这会儿却像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似的,还似有若无地紧紧靠着梁稚若,像在畅快缓解这段时间没见到的精神之荒。
“”
许霁川拿起手机,发他:【没完了这是?你惹的祸,我们替你担着?】
周京煦:【没看我老婆心情在变好?再等等,都算我的。】
许霁川:“”
真不知道该夸他恋爱脑还是爱妻心重。
许霁川反手就把这两句对话分别发给早输到心烦的司清月和谢嘉屹。
默契十足地,司清月和谢嘉屹都嫌弃至极地抬眼看向面容越发惬意的周京煦。
很快,周京煦的手机连震三下。
是面前三个男人给他比的大拇指。
【没救了你。】
【】
不得不说。
周京煦的兄弟是真给梁稚若面子。
连输两小时,最后还愿意给钱。
梁稚若今晚这麻将打爽了,对周京煦的气也消得差不多,没想这三个兄弟还愿意说话算话,真赔钱。
梁稚若不缺这钱,没收,说是去个洗手间,最后给他们兄弟之间聊会天的机会。
终于,能点烟了,紧绷的氛围也稍稍缓解。
谢嘉屹:“听说你准备给你老婆办个生日宴会?还都给我们发邀请函了?”
四个男人站在夜色之下的阳台。
今晚月光透亮皎洁,衬得人心也明晃晃。
周京煦没否认,还问:“都收到了?”
司清月好奇,“你老婆这么忙,有时间参与?”
“都安排好了。”
但显然,这是当事人梁稚若都还不知情的,但已经得到两家长辈百分百支持的惊喜。
他们突然有点儿看不透周京煦。
谢嘉屹率先问:“你该不会真爱上她了?”
周京煦没说话。
像是自己也没想清楚具体答案。
只是任由行为比言语更诚实,做出这一系列动作。
“没有。”
很难说是不是受了那晚餐厅那个男人的刺激,但他已经站到了如今的位置,有了梁稚若丈夫的身份,他没必要在意的。
周京煦只眸色晦深道:“一辈子的婚姻,把关系处好了,总比敌对冷眼好。”
像是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最简单的维护关系。
但谢嘉屹还是要在这之前提醒:“那郭震汉那边的麻烦,尽可能在你老婆生日之前处理掉吧,查到他还攀上了国外一处高枝,如今对他的调查处处受阻,大概率还和他另外一处靠山有关。”
“那种祸根,遗留是祸害。”
谢嘉屹因与周氏的合作,也被牵扯进郭震汉一案的调查,已够配合。
周京煦点头,“嗯。”
*
回去路上。
夫妻俩照常的双双沉默。
周京煦像是聚会累了,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在休息。
而梁稚若把出国的行程安排在五天之后,正好三天之后是生日,梁老知情碰上她出差的日子,知情她没走,还特意发消息来让她过完生日再走。
梁稚若对过生日没一点好印象,但也没违逆地应了下来。
此刻,谢芷淇和梁昭宁知情她这次生日会在国内过,已经激动地给她发来消息。
谢芷淇:【宝儿!听说你又要与你的亲亲老公拍新婚纱照,又要在国内过生日啊,真是一级好好好消息呢,去年之前你可是都扬言不过生日的!所以,婚纱挑的怎么样啦?要不要姐妹儿我来替你参参谋?好让你在生日会上大展艳姿!】
梁昭宁也少有的热情:【听说你下周才出差?明天陪你去挑婚纱?】
一个个的,过于殷勤的。
倒是身侧这个提出要拍婚纱照的男人,都这么久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当时说要拍,梁稚若就觉得他不靠谱,没想到还真给她预料中了,他是真半点儿谱都没。
还亏她稍稍因吃胖的体重而短暂地焦虑婚纱尺寸了。
这么一想,她又在期待什么。
梁稚若戏谑地淡嗤了声。
这声嗤笑引得周京煦缓缓睁眼,侧眸睨她,嗓音凉薄:“嗤什么?”
梁稚若有对他的不满,都表现在脸上,暗讽道:“谁嗤了?你又幻听了吧。”
对他攻击感十足。
这是周京煦熟悉的梁稚若。
锋芒毕露的,带刺玫瑰。
男人勾唇笑了下,蓦然调情的口吻,但没什么温度:“怎么?真生气了?”
梁稚若:“?”
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喝多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周京煦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地看穿她情绪的淡定姿态,甚有她今晚一出现,他就已经在心里自我攻略地安慰失落。
这不,一晚两小时的麻将,他都生出了梁稚若心系自己,能放任否掉行程来找自己,她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关心他的想法。
再论,能有什么情绪能强大让她关心到都不惜推迟工作,来找自己?
是谢嘉屹提到的“爱”吧。
周京煦觉得还不至于“爱”这么重程度的感情。
起码“好感”、“喜欢”,应该还是有点儿的。
所以——
梁稚若好感他?
梁稚若喜欢他?
“”
从此,周京煦心底的消沉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全是自得意满,愉悦都快盈出胸腔。
连带和她对视的眼神,周京煦都有微妙的浓情拉丝感。
梁稚若怔住。
周京煦轻佻挑眉,眸光深邃勾人,“那就当我喝醉了——”
他越说,嗓音越低,上身也越发向梁稚若身体的方向倾去,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抚过她柔软长发。
“?”
梁稚若被他这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发情给整懵了。
她第一反应迅速地想躲,手也抬起想打开他。
可酒喝多的周京煦反应还是比她更快,半空截住她手腕,燥热的指尖缓慢地摩挲过她的掌心,向她的指缝蜿蜒而去。
还甚有浓情蜜意地逼近,吻了下她脸颊,暧昧低沉道:“我懂你。”
梁稚若:“???”
你懂我个毛线。
她刚想反驳,周京煦人就朝她怀里倒去。
贪恋她气息地紧紧依偎。
这时,梁稚若的手机也够热闹。
谢芷淇:【人呢?!怎么不见了?!该不会被什么野男人拐跑了吧!】
梁昭宁:【在忙?】
梁稚若统一回复:【在处理男人发情。】
【】
第28章 28.
◎神色冰冷到如视死物。◎
原以为又要和周京煦打一场硬仗。
没想他这一依偎,还真就诡异地很快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像她的存在,真是他最稳的定心丸。
荒谬到梁稚若一时都没反应过。
——这是发情已经结束了?
莫名其妙又鬼使神差地,梁稚若看了眼时间。
才整整三分钟。
“”
真该死啊,她到底为什么要推掉出差来找这个狗男人。
梁稚若整夜懊恼。
以往,人的悲伤难以共通。
梁稚若和周京煦就是典例。
一整晚,别提周京煦睡得有多好。
梁稚若则是被他整晚酒精作祟的黏人,折磨到精神快衰弱。
偏偏,早上醒来,周京煦还惯性伸手,将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的梁稚若紧紧搂进自己怀里,尽情地享受半梦半醒时的婚姻温馨。
梁稚若又是一个惊醒,脸色难看到气息都微弱。
真的好想发脾气啊!
周京煦还面色动容地搂着她的馨香,幸福准备再次入梦。
瞬间——
“啪!”的重重一声,周京煦整条手臂都被用力打开。
他疼醒,梁稚若也在刹那睁眼,怒目凝神地,一秒停顿都没有,满眼愠火地一言不发,掀被起身。
整个卧室都因她的静默而气氛格外死沉僵硬。
无形,都有吞噬人的可怖。
周京煦刚睡醒,当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梁稚若进了洗手间洗漱后,乒乒乓乓地又像要把这个家都砸烂,气势汹汹。
洗漱完出来门“砰!”地一下又是用力甩上。
“”
震得周京煦都要耳鸣了。
“稚——”
根本没给他喊的机会,梁稚若已经下楼。
等到周京煦洗漱完下楼吃早饭,梁稚若那边都快差不多吃完。
两人都在处理工作。
梁稚若是在简单看点工作邮件。
周京煦这边则是棘手的电话,是谢嘉屹打来的,通知他郭震汉那边最新情况的,说是今天有人要求见他了,国外来的一个华裔。
早前就有郭震汉边哄周京慈爬上周氏高位掌握巨额资产转移国外的事儿,后又有他早与海外关系搭桥,资产转移是给的保证金。
他一出事,他之前和前妻生的儿子已经最快速度被送出国安顿。
郭震汉原先还希望国外的人能想办法捞他。
纵然国外势力也强,但毕竟在国内,还要在想致他于死地的周家人眼皮子底下动土,不仅不简单,稍有不慎还极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最近的形势,谢嘉屹查到的。
看来是那帮人收了钱却找不到他儿子,没有胁迫的筹码,准备自保完全放弃他了。
郭震汉进去就等于没了利用价值。
儿子也已经成年,再受威胁都有他前妻在国外保障,这次会有人出现,也是给他的最后警告和通知,别再试图把他们也拖下水。
违法又失去背靠的废物,是他自己要和周家作对。
郭震汉也许是真的意识到接下来的局势发展,没了依靠,怕了。最近频频在想办法联系周京煦,非说要见他一面,有非常重要的周家秘密要和他说。
是周家长辈,甚至是周京慈都不知道的秘密。
周京煦按理不该再上他套,但郭震汉提到了他父亲的名字。
周京荣。
很久远,久远到上次祭祖才提起的名字。
钟旎恩,这三个字,也熟悉又陌生。
郭震汉曾经是周家的大功臣,当然知道怎么拿捏周家人的软肋。
郭震汉是通过侯胤联系到周京煦的。
侯胤原先都想惯性替自家总裁否掉,没想这次,周京煦居然在电话里淡漠道:“告诉他,我今天会去见他。”
这时,梁稚若坐在他桌对面喝牛奶,在他挂断电话后,疑惑问:“你要去见谁?”
“郭震汉。”周京煦毫无波澜道。
“那个打你的畜生?”梁稚若惊,牛奶都咽不下了。
“嗯。”周京煦淡应,意外梁稚若突如其来的关心。
人啊,一旦形成了某种既定猜测,这种猜测就会在日后的每分每秒无限放大,以至于膨胀到完全可以模糊事实的程度。
在记忆里,取而代之真切事实。
昨晚的猜测:梁稚若好感喜欢他。
今天的证实:她果然对他不一般。
周京煦轻咳了一声,佯装平静的,体内静谧流淌的血液隐隐发烫,“你在家等我?我下午回来?”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梁稚若意外。
她单纯是因为出差推迟,今天工作不重,可以在家处理。
但他最近不是忙项目忙到日夜颠倒,难得昨晚空闲些吗?
周京煦:“嗯。”
“那”梁稚若迟疑了下,道,“我今天要去趟商场,挑礼物,你结束了,和我一起?”
时樾挑了不少礼物,但梁稚若都不满意,打算趁着今天有时间,明晚就要回梁家吃所谓的女儿生日当妈的母难日晚饭了。
礼物必须到位。
所以梁稚若的眼神里隐约含着为难,似乎可以理解。
但又刚刚好好地,被周京煦入目。
仿佛是在表达为难,并邀请,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周京煦愣了下,难能迟顿地点头,“行。”
梁稚若在周京煦眼里捕捉到了勉为其难答应的推拉感,莫名如鲠在喉。
总觉得他们最近关系、相处都很奇怪。
事实是,越奇怪,越会发生出其不意的诡异事儿。
梁稚若的车在出行去商场的路上爆胎了。
正好晚出发的周京煦还路过了她的爆胎点,格外“热心肠”地温柔载上她。
周京煦本想直接去看守所,因为关于郭震汉的案件复杂,迟迟人在看守所。看守所又离商场有点距离,接近二十公里。
梁稚若不想麻烦了,干脆和周京煦先过去,说会在车里等他结束。
这一路,也许是郭震汉这三个字的敏感,夫妻两个没怎么对话。
但梁稚若脑袋里想了很多。
其实溯源郭震汉、周京煦、周家之间的纠葛,梁稚若有听说一点。
当初,郭震汉和周京煦的父亲,周京荣关系不错,兄弟相称。就连周京煦这个名字都是郭震汉想办法起到的。
想来也神奇。
哪有父辈和子辈名字中含有相同字的。
周京荣周京慈都有“京”字就算了。
周京煦周京洛名字里也都有“京”字。
据说是当时抓周,之前周家为了图个好兆头,无论是请人起名,还是自己取名,都不能到很满意的地步。是郭震汉在抓周前提出,可以选几个纸条,让当时的幼崽周京煦自己抽。
“京”字完全是周京荣开玩笑混进那对纸条的。
谁成想周京煦还真就只抽了“京”字的那张。
周老爷子起初还不同意:“哪有父子全家名字都含‘京’?这是你们这一辈起的,孙子哪能这么取名?”
周老太太和钟旎恩都挺喜欢这个字的,说服:“这不挺好的,周京荣,周京煦,欣欣向荣,和风煦煦,我们小京煦啊,未来性格肯定如暖风温柔和煦。”
最终便起了“周京煦”这个名字。
所以一定程度上,郭震汉也是见证了周家曾经的和谐幸福的。
至于他后来为什么会在周家出事后,自私利己地攀上周家对家,将财产都转移,做尽退路,只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吧。
拥有的终将失去。
周京煦亲手让他体验。
郭震汉今天见他就是想打最后一次感情牌。
毕竟还没判,还在看守所,最后时日了,只要他能扭转局势,就能把自己保下来。
毕竟是多年的长辈,更与周家渊源深重。
郭震汉知道,说服周京煦是自己最后的出路,听说他最近事业顺利,婚姻也幸福,那有梁大小姐温暖的他,肯定更能因家庭因素动容。
郭震汉都准备好了说辞。
可就是没想,今天会与周京煦一同走进会见室的,居然是最近大杀四方风头正盛的梁稚若。能单方面说服周京煦,不代表也能说服眼里难容沙的梁稚若。
郭震汉本想一点点击破的
谁知都凑在一起。
梁稚若也不想进来的,毕竟这地方晦气,但一想上次把周京煦打伤到青紫就是眼前这混蛋,她说什么也要进来坐镇一番。
大小姐今天踩的十厘米高跟鞋,气势十足。
站在仍比她高,西装革履冷硬笔挺的周京煦旁,梁稚若觉得自己像个打手。
周京煦专门雇来给郭震汉巴掌警告的打手。
“”梁稚若叹自己不争气。
这周京煦的事儿,她在这里胡插什么手。
但郭震汉明显盯着他俩的眼神变不对劲了。
有梁稚若在,似乎更好说服了。
这送上门来的软肋。
“这次,该喊您周总了吧。”
郭震汉还是藏不住眼底纵横商界多年的狡猾,想让人心软,恶念却太多,“把我关在这里这么久,够解气了吗?”
周京煦没说话,只冷冽敛眸盯着他。
随他们一同进来,此刻站在周京煦身后的侯胤道:“郭董,您百般诉苦希望再见周总最后一面,周总时间宝贵,望直说。”
这是连叙旧机会都不给他了。
说话时长都限制。
郭震汉邪笑着沉了点儿眸色,余光轻蔑扫过旁边面容怡然的梁稚若,真不愧是娇养大美人,周京煦抢也要到手的心头好。
郭震汉知道的可太多。
还包括周京煦曾经的婚姻抉择。
那些晦涩,不可见人的隐秘。
“京煦,你妈拜托我帮你稳住周氏,我允诺了;你爸死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也没亏待你,我还照顾了你姑姑多年。这难道就是你代表周家的回报?判我该死?”
“如果是说这些,那我无可奉告。”
周京煦起身就要带着梁稚若离开。
郭震汉却突然死死盯着梁稚若窈窕纤瘦的背影,讥诮道:“真以为他是看中你和你联姻的吗?当初他最先选的可是你妹妹,梁昭宁,而你,是被不要丢给周京洛的。但后来发现你这种骄纵大小姐更好睡,好拿捏——”
“”
梁稚若背脊僵硬到,都没回头。
周京煦却在刹那转身,像是被踩到软肋愠怒。
他知道他的动机,却最不该说出那些话。
“你再敢胡说一句。”
周京煦揪住他囚服衣领的刹那,也死死掐住他喉咙,让他闭嘴的同时,勒到他无法呼吸。
像给教训。
郭震汉脸色都发白,却像得逞般,仍然要说。
他比谁都清楚,周京煦渴望完整美满的家庭。
可人心最易动摇。
如果心高气傲向来世界中心的梁大小姐知道自己不是首选,甚至是联姻挑剔后的勉强接纳,会是怎样的心境?
又怎么可能还会和现在这个与她毫无感情基础的丈夫,周京煦继续虚假地维持婚姻?
郭震汉太懂人心,也更得心应手地如此报复般盯着周京煦,真是大快人心!
真该感谢他今天带来了梁稚若。
不然都没法这么快进入正题。
周京煦一向理性克制。
可还是被郭震汉激怒。
周京煦用力掐到,手臂青筋都暴露,神色冰冷到摄人心魄,如视死物,“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彻底?”
郭震汉都快呼吸不过来,越发恶劣至极地笑:“怎么?怕了吗?怕和你离婚?怕又被抛弃?”
他就是要刺激他。
这里可是看守所,众目睽睽之下。
旁边的梁稚若都还没反应过来。
侯胤已经意识到他的意图,冲上去。
却难以拦住。
周京煦从未如此冲动,盛怒到咬牙切齿,身体都像失控那般,一字一顿威慑:“郭震汉,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这次,信不信——”
“我让你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第29章 29.
◎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那样简单。◎
场面几乎失控。
郭震汉都被勒到快要淬血,干咳不止。
旁边的警员见状,赶忙上前厉色要阻拦。
这时,梁稚若像是蓦然反应过来了。她比警员反应更快地走近,很轻很柔和地拉扯了下周京煦的动作,温声哄道:“冷静,老公。”
这声“老公”,她喊得不熟练,拗口又生硬。
毕竟是众所周知的虚假联姻,哪儿来的感情?更哪儿来的甜腻“老公”称呼?
这下,不止侯胤愣住,郭震汉也愣住。
周京煦同样,用力的动作也在渐渐变轻。
像是着实不可思议,需要好好反应下当下突然告白的局势。
梁稚若却在亲手拉开周京煦,很自然地将他护在身后,随后脑袋随意一歪,眸色变深地瞬间霸道了自身嚣张气焰,敛眸颇有深意地轻笑。
“郭董,您刚刚说我什么?”
梁稚若天生一张白皙明艳的脸蛋,淡妆尽显优雅,知性温柔气息张扬。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世家大小姐,在这场纷争中再起争执,都不至于会像周京煦那样冲动用拳。
警员在她的优柔发声中,对视一眼,像吞了定心丸般地再次后退到安全界限边缘。
郭震汉同样也以为她一个小女人,能对他这么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造成什么威胁?男女体力悬殊之下,他终究还是带有威慑力的。
必然,对梁稚若,郭震汉用更温润怜惜晚辈的上位者姿态淡淡睨她道:“小若啊,郭叔也是见证祝福过你婚礼的,当初抱有祝福你婚姻幸福的心,却没想到婚姻最怕遇到不良人。这个秘密藏在郭叔心里多年,难得今天能看到你,还是善良在心里拼命作祟。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叔是真希望你不要被恶人蒙蔽了,蹉跎了这一生本该极致幸福的婚姻。”
话说得意味深长。
这一整间会见室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各异。
周京煦愠怒,侯胤也不虞难言。
郭震汉和善又狡猾。
后面的警员催促会见结束时间将近。
唯有梁稚若的脸上是分外配合他的难以置信和荒谬,“郭叔,您的意思是?”
真不愧是会表演的。
梁稚若惟妙惟肖地演出了一个原先认命沉浸在媒妁联姻里的大小姐,如今经行人指点,分秒领悟,不可言喻地剧烈消化着自己原来可以跳出如今的“舒适圈”,另寻更佳良人命运。
郭震汉原来还觉得梁稚若是个脑子灵光的可器之材。
没想也是个蠢货。
他无奈哀叹,心里却快大笑出声,可恨地盯着后面的周京煦,道:“是叔的错,不该瞒着,当初周家给两个孙子选未婚妻,对你的描述是傲慢放肆,对你妹妹的描述是安静叛逆。周京煦觉得你太难拿捏,你妹妹没你那么强势,在婚姻里可以更好掌控,才把你推给京洛小少爷的,没想你俩不仅不来戏,你还格外点了要和周京煦结婚,他才”
周京煦那边都想撕烂他的嘴了。
梁稚若这边却频频给出安抚眼神,还让侯胤控住他。
这里是看守所。
梁稚若这两年送进来的人可不少,懂规矩自然多。
郭震汉说完,她还似有若无地抬头,和两个警员对视了眼,很无辜地问:“这次会见还有多久?”
其中一个警员:“还剩两分钟。”
梁稚若表现更委婉:“那可以留给我们和他单独对话的机会吗?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不让我丈夫再与他产生冲突,也会在两分钟之内把该说的都说完,麻烦了。”
两个警员面面相觑。
就算他们不在会见室里,也会在外面守着。
里面但凡发生什么,他们依旧能第一时间进来阻止。
这位太太一看脾性就温婉柔和,她想要单独的时间,有周总再加她梁总的身份,警员再迟疑也还是给了他们说话的机会。
警员走出,关门。
二十秒过。
那就还剩一分四十秒。
门“砰”的一下关上的那刻,梁稚若面对郭震汉尊敬的晚辈姿态也烟消云散。她冷笑了声,睨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滴答滴答。
剩余一分三十秒整。
梁稚若面无表情地抬头,脸上的笑也统统收敛,眼尾、唇角半分弧度不显*。她站直身体,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冷眼,“郭董,我想是我太给你脸了?你喊我什么?小若?”
女人秒变渗人的眸光,冷黯阴沉,“你是死了吗?就凭你,也配喊我奶奶才喊我的名字?嗯?”
郭震汉僵住。
就连这时站在梁稚若身后的周京煦和侯胤也皆是一愣。
侯胤是想过照夫人火辣霸气的性格,不该被郭震汉压一头的弱势。
周京煦则是就差把惊讶和欣然写在脸上。
他了解梁稚若,知道她睚眦必报的性格,从不可能会吃半点亏。
梁稚若当时也是这么表现的。
小若是过世多年的梁老太太才会喊的爱称,他个该死的混账东西,谁给他的胆儿?
梁稚若头上拆下的那支尖锐发簪,按理是不能够带进这会见室的。
但先前都隐匿在她发中,此刻才拆下,尖锐端一点点滚烫地划过郭震汉的喉咙、下巴,逼他抬起头,盯着他紧铐的双手。
梁稚若讥笑,低戾道:“郭董,别说我没提醒过你,现在要去送死的你,不是在外面的我。今天你本可以讨好我们任意一个,你偏不,还非要把我们全都激怒。知道吗?现在的你,尊你才称呼一声郭董,但实则,你算什么啊?捏死你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是专找死来的吗?敢惹我们?”
郭震汉眼神一下变了。
此刻的梁稚若终于毒如蛇蝎地张扬。
她从不好惹,指尖发簪用力地也抵住郭震汉的下巴,微微血印。
但在旁人眼里,她似乎并未用力。
用发簪仅仅挑逗玩儿呢。
梁稚若也刹那察觉般的,惊呼出声,面容伪善惊恐,“呀!怎么回事儿呢!我明明没用力的!”
手上却最大限度地威逼着他。
这时,侯胤身为首秘,自发地站到郭震汉身侧,挡在他与门之后。
郭震汉后知后觉,如果说周京煦手段凶狠,那梁稚若绝对同等狠辣。
一张床从睡不出两种人。
都年纪轻轻就爬到高位。
他们手里掌握的钱权早超乎常人所想,把控引领着集团,想和他们作对的,从没有投降这个选项。他们心狠手辣、猜忌心也更重。
一旦信任出现差池,就等于死的下场,不可能会再有悔改重头再来的机会。
更别说,上赶着来惹他们的。
周京煦或许会念曾经旧情。
可这份旧情关梁稚若什么事儿?她姓的可是梁。
梁稚若光凭一支发簪就挑起了郭震汉的头。
因为她眼底的戏谑顽劣不是假的,被铐住手动弹不了的是他郭震汉,处于弱势的也是他郭震汉。
她随手动动就能要了他命的恶劣样儿。
真是和周京煦有过之无不及的肮脏好斗。
郭震汉脸上从容,心里却慌如漏筛,“梁稚若!这里是看守所!不是你胡来的地方!”
“哦?是吗?”梁稚若那精锐的眉眼轻轻一挑,顽戾都变玩味优柔,“那郭董还有胆儿敢称我是被不要丢来丢去的婚姻玩物?怎么?是我总结得不够到位,该用你说的话,骄纵大小姐更好睡,好拿捏?”
她手头发簪猛地一个调转,就正对向他颈动脉的位置,逼近分毫之位,眯眼,锋芒毕露地红唇勾笑:“就这么想玩儿狗咬狗?你起码也给我活着从那监狱里爬出来呢?敢这么说我,我有本事把你玩到死,信么?”
最后一下,发簪抵住他皮肤。
她满眼轻蔑,不屑道:“还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三道四我和周京煦的婚姻?他也是你能玷污的?垃圾。”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她的人,只能她自己欺负。
外面任何一条狗想来践踏,她第一个解决的,都会是这种野狗。
“真是疯子!”
郭震汉被逼急了,双目猩红地骂。
梁稚若从小到大,可不是一次被这么骂。
疯?
她觉得还不够呢?
这才千分之一的功力,这就疯了?
那他不自量力狗叫什么?
两分钟到。
警员听到里面郭震汉开始发疯骂人了,快速开门进来。
梁稚若刹那将发簪丢给侯胤,冷冰冰的,“丢了。”
垃圾碰过的,全是细菌,她可不会再用。
侯胤收好发簪,当即退后。
这时,情绪稳定好的周京煦走上前,梁稚若顺势挽过他手,又假惺惺地抱歉淡笑:“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控制好说话,他又过激了。”
郭震汉:“虚伪!你比他更虚伪!该死!你们全都该死!都不得好死!!!”
后面越骂越厉害。
警员压制都还像应激般的发疯。
警员不是傻的,当然注意到郭震汉脖子上的红痕和侯胤手里的那根发簪。
梁稚若笑笑,竟坦然地伸出双手,“我不小心划到的,接受调查,铐我吗?”
警员&郭震汉:“”
周京煦也是疑惑的,“?”
侯胤都近乎不知所措,攥着发簪尴尬站在原地。
梁稚若这么坦诚,又有背后的身份罩着,根本都没什么皮肉伤,铐她太说不过去。这事模棱两可地,侯胤后续处理完,也就过去了。
会见室的见面就算结束。
出了看守所。
意外万里晴空雨后闪现彩虹,五彩斑斓地,煦日慵懒投下光芒。
梁稚若一言不发,走出看守所就径直上了车的后座,她还要去商场的,有正事儿要干,根本没工夫在这种地方乱耗时间。
周京煦也随她上车,看似平静的女人,车里却已扬满她低沉的气压。
侯胤坐上驾驶位,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面色明显有异样的周京煦和面无表情冷酷到能分秒刀死任何一个吵到她的人。
果然,下一秒,侯胤刚启动车。
梁稚若犀利的眼神就飙向周京煦,恨铁不成钢道:“这么没品的垃圾你都能忍他这么多年?被威胁欺压都一声不吭的,吵个架闹个离婚还能甘愿听话出国,任由他在国内兴风作浪继续欺负你!被抓了还有胆子胡说八道侮辱你!周京煦你这辈子是菩萨化身?眼瞎哑巴连替自己辩解一句都不会的是吧。”
“”
周京煦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梁稚若这攻击的是他,还是郭震汉,还是和他吵架闹离婚的她自己。
男人右眼皮狂跳,但这时候,还颇有好心情地淡声道:“你这是紧张了,在维护我?”
“我没有!”梁稚若秒否认。
周京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轻挑眉梢。
梁稚若血液滚烫,脸红心跳,“再看一眼!眼珠子都给你挖出来!”
以往都该到此为止的挑衅。
这瞬,周京煦忽然凑近,极不要脸地睁大他那双带电勾人的深邃眼眸,故作轻佻地迎合她:“给你挖。”
“”
梁稚若凶神恶煞:“你是不是有病!”
脑瓜子嗡嗡的,接下来的一路,梁稚若都被他搅得心神不宁。
这人!今天犯什么大病呢!
梁稚若的糟糕心情,已经能平等地创飞每一个人。
尤其想到刚刚在看守所,周京煦自己被侮辱了,就算出来了都不带和她解释一句的,就这么不怕她想歪?还有心情和她调情?
他满脑子到底多少黄色废料!
梁稚若越想越气!
不知不觉间,周京煦感觉车里的低温,冻到他都接连打寒颤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系域x7。
第30章 30.
◎我给你过。◎
接下来的一路,梁稚若都不爽地在——
“他还不辩解!我都给他这么多台阶下了居然还不辩解!这狗男人是不是来真的?真婚前挑剔我来的?气死气死气死!”和“算了!他这么冷情冷性的人居然还会在那个郭震汉攻击她的时候大打出手!他肯定还是有点良心的!今天都闹成这样了,要不还是不和他计较了!”
以及“不行!还是好气!心肝都被气疼了!一定要他精神赔偿!”三种复杂情绪间横跳。
怎么闭目养神,这情绪都平和不下来。
而周京煦那边,短暂的玩笑结束,他和梁稚若一样沉静地闭上眼睛。莫名地,眼前竟全是曾经纷繁凌乱的画面闪现而过。
也许梁稚若没发现。
这辆车里淡淡徜徉的香氛味道,是她两年前最常用的烟熏乳香。
焚香的木质味融合清冷的迷迭香。
这是他们联姻前在国内第一次见面时,她喷在身上的香水味。
周京煦记得很清楚,那天是美高梅携手周氏集团举办的慈善拍卖晚宴,在他的主场。
那晚,逾三十件颇具特色的中国当代艺术珍品参与拍卖并前线高价拍出。
总金额近三千万。
那一夜,频频举起的来自梁氏集团的牌子引起了周京煦的注意。
早就听说二老为他牵线了与梁家的婚约,只是还不确定是梁家长女还是次女。
梁家长女,梁稚若,周京煦不熟。
梁家次女,梁昭宁,周京煦更没有交集。
而当时盛传澜城沈家的大少爷追梁稚若极盛,追到都快传出喜讯,也不知梁稚若又没有答应,周家这边就因为周京煦的确认意向,二老直接和梁老和当时还在世的梁老太太见了一面,就敲定了,周京煦和梁稚若即将联姻。
而周京洛玩心重,没有结婚意思,更对负责这个概念颇淡。
二老不希望耽误了梁昭宁,也明知梁昭宁心有另属,便没再强求。
所以一直以来,周京煦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都只有梁稚若一个。
梁稚若也只选了周京煦一个,因为她厌恶轻浮的男人,根本不可能选周京洛。
只是,未闻其人先闻其事。
梁稚若一直以来都和周京煦算是校友,他大她两岁,但因两人成绩的优秀,接连跳级,同上耶鲁大学前,两人并没太多交集。
私立中学里,她初一,他高二;她高三,他更是已经研二。
周京煦优秀到,甚至在上耶鲁大学前,都只知道梁稚若的名字,始终错频地就没见过她。
是后来大学联姻会,当时的舍友非要拉着他一起参加。
就是那晚,快要研究生都毕业的周京煦第一次撞上了那时在海外华人圈交际花一般身份张扬明媚的梁稚若。
她艳丽如瑰,举手投足都是骄矜恣意,绚烂绽放到众星捧月,追求者多到根本轮不上他和她多说一句话。待人接物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傲慢。
周京煦骨子里大概有种难言的清高吧。
他不喜梁稚若的傲慢,当时的梁稚若了解了点他之后,也不喜他的冷漠。
傲慢与偏见的冲撞。
他们实际一直到毕业回国,都没真的说过几句话。
慈善拍卖会那晚,她早已升上梁氏集团华东区副总裁。
也是代表梁家来参与拍卖。
与她同行的还有好多个澜城富人圈排得上名的富少爷。
用当时同在周京煦身侧的司清月的话说,这大小姐根本不缺人追,你小心被退婚。
周京煦当时就笑了,开什么玩笑。
可那种男人之间来自玩笑的胜负欲,一旦产生,似乎就无法消失了。
之后一整晚,周京煦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落在梁稚若身上。
她的礼服太多,千篇一律的奢华高定。她最喜黑白两色,那晚的礼服也是全白的简约款,价格不菲,每一缕裙上花纹都是高名设计师的绝佳手笔。
她肌肤白皙,身材更窈窕,尽显贵气风范。
周京煦不得不承认,他的目光在那晚,被牢牢勾住了。
但也仅当那是短暂的失神。
他有他的清傲和骨气,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被女人的美色如此吸引。
可就是那晚,擦肩而过时,她身上那抹香水气,让他记了好久。
到现在,车内都还是那股熟悉的,焚香清冷气。
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就完全是自然而然的走向了。
所以,也许是连梁稚若都不知道的,周京煦当年出于私心的截人。为了把人抢到手,纯粹是出于自私的胜负欲。
也仅仅是这场胜负欲,让他甚至都没看清自己的感情,就选择顺从二老联姻,第一次如此听话到连和沈家多年的合作都毁了。
直到现在,周京煦自己都还没明白,为什么当年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会选择做出如此荒唐的抉择。更荒唐到,这一婚就奉上了一辈子。
曾经,他只认同钟旎恩从小教他们的,结婚就代表人生的圆满。
便认为,无论是和梁稚若结婚,还是和其他谁结婚,人生都会圆满。选择梁稚若仅仅是他自私冷血路上的又一次利己。
可如今,局势似乎变了。
他开始贪恋她的存在,开始奢望她每一丝存在的气息,并渴求如此永久。
*
梁稚若不可能会知道周京煦这会儿脑子里闪现过多少纷繁的场景和她的模样。
只烦躁地车都开进商场地下停车场,都没等到他任何一句解释。
梁稚若有赌气,不睁眼。
车缓缓停下。
周京煦睁开沉重的眼皮,侧眸,安静地看向女人紧绷到都快爆发的神色,无声的锋芒转瞬成他难掩的静默消沉。
是被郭震汉刺激到了吗?
因为他那些话——
“当初他最先选的可是你妹妹,梁昭宁,而你,是被不要丢给周京洛的。”
“但后来发现你这种骄纵大小姐更好睡,好拿捏。”
“怎么?怕了吗?怕和你离婚?怕又被抛弃?”
梁稚若会因为这些话受到影响,对他产生那些想法吗?
去年仅仅一个廖雪意的误会就闹到要离婚,今年呢?这次似乎更严重了。
周京煦竟有一丝后悔,后悔带她一起进去。
不该让她见郭震汉的。
如果她这次决定和他离婚。
他算不算又被抛弃?
莫名其妙地,周京煦第一次这么患得患失。
是患得患失这段婚姻,还是患得患失她?
也是第一次。
周京煦发现,他有点不像他了。
*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我陪你一起。”
这话在梁稚若没等到任何声音,恼得猛地开车门要下车时,身后的男人平静说出了这句话。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梁稚若心里还窝了包气,没那么容易泄掉。
她故作刁难地转身瞥了眼周京煦,狐疑道:“干嘛?无事献殷勤?刚被那王八蛋戳中肺管子了?真心虚了啊?”
她的目光还格外审视地在他全身上下移动。
周京煦依旧波澜不惊的,“没有。”
很好,果然刚刚那点儿调情讨好都是假的。
这男人就是行走的无情机器,能从他身上捕捉到半点儿动容都与情爱有关。
梁稚若瞬间又对他颇具失望道:“随便你。”
“反正我不和你一起。”
这话她嘴硬说。
下了车之后进商场也如此,冷酷地自己走在前面。
这商场离梁氏近。
平时梁稚若只要走进商场就会自从出现跟上来守着的保镖,今天也一如既往出现。
两个男人跟在梁稚若身后,倒显得周京煦不远不近的身份尴尬了。
梁稚若的逛街一向很有她自己风格。
衣服区,鞋子区,最后才是包包区。
她眼光独到,很快就挑好了给黎蔓和梁老的礼物。
仅两个小时。
正当她下意识拎着礼物转身,准备离开时,手腕突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男人握住。他掌心滚烫,从手心一路蜿蜒到指尖,烫得她心忽地加重跳了下。
连带梁稚若的人,都被吓一跳。
她最讨厌惊吓,盯着眼前面色从容的男人,皱眉道:“周京煦!你干什么?”
男人用冷静低沉的嗓音道:“你自己的礼物呢?挑了?”
“我不需要。”梁稚若真不知道这人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明明一般情况都不会插手她这些的,今天是干什么?看守所应激日常吗?
梁稚若心烦地甩开他的手,很明白地说:“我和你结婚两年,你不清楚吗?我不过生日的。”
“我给你过。”他突然道。
世界像在话落的这一瞬悄然寂静。
闻言,梁稚若微微怔住,倏然,血液发烫,身体都像陷入一块柔软的海绵,无以复加地沉陷,“你说什么?”
心跳跃动,越发加速,不受控制。
明光下。
眼前的男人眉目深沉,有冷峻的淡漠疏离,更有亲昵的光风霁月。他瞳色深邃,只静静地盯着她,瞳孔里倒映的全是怔松的她。
空气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同时牵住两个人的心。
很奇怪地,心跳加速地,都不像冷静的她了。
冷白的光线下,梁稚若的眼睫轻颤。
众目睽睽,她又听见他微哑的嗓音,在自己耳边低沉地响起:“梁稚若。”
“嗯?什么?”
又问了一遍,梁稚若声音都是虚的,心脏更是没来由地发紧。
“我说,今年生日——”眼前男人扬起唇角,哑笑勾人到,少有意气风发地,让她挪不开眼。
他漫不经意道,“我给你过,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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