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当,也只当姐姐的丧家犬。◎
整条走廊的灯都太灰暗。
钟煦延的呼吸重,握在掌心的手机也开始疯狂震动,似在彰显他不做任何回应后,即将面对的某种暴戾。
手机屏幕——
「老板」:【钟煦延,别以为不回消息,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老板」:【毁了他们的关系,你最擅长的。】
「老板」:【今晚,我必须看到结果。】
黎蔓太急功近利了。
解决掉纪惠玲的同时,她没想到周京煦会为了保护梁稚若,先发制人地暗中对她出手。变相地把他们梁家恶斗变成了两家的对峙。
动梁稚若,就等于动他周京煦。
这是周京煦快摆在明面儿警告她黎蔓的意思。
黎蔓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她处心积虑蛰伏了一辈子,眼见就快成功了,周京煦这小子说插手就能插手,搅得她一步都威逼不了。
黎蔓后悔死,当年亲口同意梁稚若嫁给周京煦这件事。
简直是给现在的自己埋下了巨雷。
她不信邪,不信这世界上有如此坚不可破的关系。
说到底,不过是一对年轻夫妻,年轻夫妻最怕的是什么,不忠诚,有二心。
这点,黎蔓远比他们熟悉。
这些年梁坤教会她的,她都一丝不落地要还给他们梁家。
现在是周京煦逼她的。
黎蔓的野心昭然若揭。
钟煦延不是傻的,他知道一味照着她的意思去做事,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只可能会是一枚说弃就弃的废棋。
当年,戚幼于她便是。
不听话、要跑,最终被她亲手下了药,送到同样不干净的他床上。
这才造就了“是他玩废了她”的事实。
钟煦延抿紧唇,用力握上门把,满脑子都是梁稚若璀璨夺目的模样。
深呼吸,一秒、两秒
最终,一声深呼吸停止。
他猛地松手,惊愕于自己差点儿就要顺从黎蔓做的事,指尖攥紧发白,后退,转身,加速离去。
殊不知,不远处,从始至终,在钟煦延未曾察觉的暗处,都有一道冰冷眸光盯着他。
等他走远,梁靖珩才从暗处走出。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命令的口吻:“今晚,让保镖都分别守着大小姐和二小姐。”
“是。”
吃饭时间,梁稚若和梁昭宁都等了梁靖珩许久,人还没下来。
梁稚若性子急,一通电话砸过去:“人呢?”
梁靖珩那头嗓音慵懒,一副没睡醒的样儿,“你们先吃吧,我晚点儿。”
说罢还玩世不恭地低笑:“晚点儿,还有美人儿要来给我送惊喜呢。”
“”
梁稚若一下给他挂了。
恶心。
梁昭宁不知道梁靖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见梁稚若越变越无语的神情,好奇,凑近笑问:“这是说什么了?下来没?”
“别等他了。”梁稚若收起手机,表情淡淡道,“这小子早有约了。”
“有约?”梁昭宁一头雾水,“我怎么不知道?”
梁稚若没让这个话题发酵,拉着梁昭宁径直去了餐厅。
彼时,周京煦和沈寒知早就等在餐厅,甚至连晚上的西餐,分别符合梁稚若和梁昭宁口味的餐品都点好了。
不得不说,梁稚若觉得自己眼光挺不错的。
不光周京煦,这下连沈寒知,她都觉得这有少爷命却没少爷脾气的男人细心体贴的,很配梁昭宁。
可惜,梁昭宁不吃这套。
她不仅烦埃费斯威,就连沈寒知她也烦了。
这两个男人怎么成天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都告诉过他们了,没可能,这辈子她和他们都没可能。
是都听不懂人话是吗?
眼见梁昭宁要发脾气,周京煦先一步走到梁稚若面前,要把她带走,“你喜欢的甜品,先去挑下?”
梁稚若秒懂周京煦意思,扬笑,“好啊。”
说罢,手挽手离开。
独留下梁昭宁和沈寒知在厅堂。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他们留独处空间。
但梁昭宁不需要,她刚冷脸转身要走,手腕被沈寒知一把扣住。不用力,掌心却大得她根本逃脱不了
“姐姐,去哪里?”
“我陪你”
梁稚若越走越远,逐渐,视野里也捕捉不到他们的互动。
“看来,是准备死缠烂打了。”
梁稚若轻笑,正因了解梁昭宁,才知道沈寒知这招用得最对,“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梁稚若喃喃,周京煦闻声低头。
借着头顶的明光,他注视着女人被柔光衬得淡雅的脸庞,没说话。
梁稚若起初还没察觉到,只自顾自道:“但也难说,毕竟除了他和埃费斯威,这外面可多的是男人,说不定已经有穷追不舍到让她感兴趣的其他选项了呢,你说是吧,周——”
名字还没喊全,梁稚若下意识抬头,意外明光晃眼,周京煦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己。
一眼撞进他眼底,撞进他满眼流露的浓情。
梁稚若呼吸一紧,蓦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只停在原地。
甜品区近在眼前,几步就能过去,但很奇怪,她两条腿像被灌了铅,耳侧响着男人熟悉的声息,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定格在他身上。
脉搏、心跳都随他的一举一动而波澜四起。
“喂。”
梁稚若忍不住开口,“周京煦。”
“嗯?”周京煦垂眸,纤长的眼睫压住深邃的瞳眸,同时也压住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淡淡道,“怎么了?”
梁稚若若有所思地手撑着下巴,站定望他,“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你最近对我态度很不一般。”
压根就没给他接话的机会,梁稚若兀自接道:“就像再理智的男人也控制不住的”
说到这,梁稚若故意停顿了下,原先的拘谨消散,仅剩下一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由男人亲手捧上最高处的骄矜。
她笑吟吟地指尖划过他脸颊,玩味道:“莫非,周总真爱——”
“对,”周京煦干脆利落地扣住她腰,搂紧,众目睽睽地低头,气音蛊惑,勾唇,“我爱你,老婆,是刚刚在房间里还不够热烈吗?这是在外面又想要了?”
不给梁稚若任何挣扎的机会。
他低头,轻轻一吻她软唇,指尖又冷不丁地透过她脖颈系着的薄丝巾,轻捏了下她泛红的粉嫩肌肤。
梁稚若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推开他,佯装正经地抬头,“行行,当我没说。”
但耳朵脖子都涨红,走远了还不忘来一句:“变态。”
周京煦笑着跟上,全程都跟在她身后,无论她说什么,都甘之如饴地受着。
*
不仅他们这边,就连梁昭宁沈寒知那边,除了对峙呛声就是沈寒知百般温顺妥协的暧昧。
梁昭宁真是快疯了。
记忆里的男人明明是个什么都我行我素、离经叛道的硬茬儿,当下在她面前怎么表现得这么唯她是从。
她不耐道:“沈寒知,我现在和你不熟。”
他温柔道:“不着急,姐姐,时间会让我们重新熟悉*的。”
她讥笑:“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说过,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他微微垂了点儿眼尾,骨相间的桀骜不驯一览无余,却甘心收敛掉所有骄傲,微微露出泛红的眸尾,淡笑问:“那姐姐现在对谁感兴趣?埃费斯威家的少爷,还是其他哪个男人?”
面对他如此模样,梁昭宁心一梗,差点儿脱口而出的狠话也全都莫名消散。
用最平静的话语诠释对他的冷漠,她淡道:“我不对你们任何一个人感兴趣,不行?”
“行。”沈寒知笑意变浓,浅浅的,漾在绯红的眼底。
用最掷地有声的讨好音腔,他低低地哑声问:“那姐姐还缺小狗吗?”
“什么?”梁昭宁皱眉。
记忆在一瞬间闪现。
一如曾经她拣回的那条狼狈野犬。
少年在昏沉的暗夜哑然问她:“姐姐还缺小狗吗?”
当时的梁昭宁不懂,错愕在原地,只觉少年滚烫的指尖划过之地,烧起整片荒芜。他低沉地吻过她,粗喘将彼此都疯狂揉碎,揉成那夜的星星点点。
昏沉,起伏。
意识渐退,她听到他抵着她的耳朵嘶哑笑哄:“要当,也只当姐姐的丧家犬。”
那晚,小心翼翼,又野心高涨
一如多年前的那晚,今夜,梁昭宁也在沈寒知眼底撞见了野心。
只是,早就褪去青涩的男人,只剩张狂的野心。
在这猎猎风声中,肆无忌惮。
*
今夜过的都格外漫长。
不仅梁昭宁这边,梁稚若那边也是。
吃饭中途,接二连三接到奇怪的电话,又是梁迦安出事被警察扣住,电话打到她手机上的情况;又是收到媒体接连发来的梁靖珩私会不同女郎的桃色新闻,还有最重磅的有关梁靖珩身世的传闻风声。
前者梁稚若还能猜到,是纪惠玲。
纪惠玲早知自己出事,梁迦安也会跟着出事,这天下总有人想搅乱风云,不得安生。
既然她纪惠玲东风不在,那她的财产受益人梁迦安也休想分得一丝一毫。
曾长孙尚且年幼,可教导,倒也不是不能留下。
所以黎蔓打定了纪惠玲一出事就要把梁迦安赶尽杀绝的主意,梁稚若和梁昭宁人刚离开澜城,手脚随即就做出。
梁迦安出事,梁稚若有所预料。
可梁靖珩
梁稚若蹙眉盯着媒体接连的新闻标题,很明显,都没通过她这里直接做了发表。
黎蔓这是要把不属于她的,会威胁到她的人一个个根除。
梁稚若呼吸凝重。
座位对面的周京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接过她的手机,目睹一切,冷道:“这些都是一个人的手笔。”
没点名道姓。
但梁稚若已诧异抬头。
周京煦那八风不动的临危不乱,仿若他早预判这一切。
梁稚若直勾勾地盯着他。
平时倒是没感受过这么灼热的眼神,周京煦一时还承接不下。
他略微局促地轻咳了一声,低声:“梁迦安留不得,本就是正常发展,但靖珩也被针对,表面可能大家都会认为这和纪惠玲有关。可梁家人都知道,明面上靖珩是纪惠玲儿子,但私下,纪惠玲可从没认过他这个儿子。这对母子,比陌生人还陌生。黎蔓这次连靖珩的身世都敢报出来,说明她早知靖珩和纪惠玲无关,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靖珩的身世就是与梁家有关,留着就是她的威胁。早除晚除都得除,不如同时连根拔起。”
这个道理,梁稚若懂。
不是纪惠玲的子,纪惠玲不会维护他。黎蔓同样不会。
能与梁家有关系且受到庇护的,梁靖珩只能靠梁稚若和梁昭宁。
因为梁老尽管话语权大,但这么多年,他从未因任何事偏袒过梁靖珩一次。
不过是梁靖珩眼力见强,这么多年都甘愿扮演一个不学无术的爱玩儿公子哥。
疼他的除了他大姐二姐,就是早已逝去的老太太。
细想,原来今晚梁靖珩说的美人儿惊喜是这个。
梁稚若刚想说什么。
周京煦已经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快速接通。
周京煦冷然道:“今晚有关梁家的一切舆论,全部处理掉,不许露出一点风声。”
梁稚若微愣,“不用的”
这种事她自己就可以处理。
谁知下一句,周京煦和电话那头道:“凡是问起太太的,都说和我在外度假。子虚乌有的事儿,还不需要太太大动干戈,明白?”
“明白。”侯胤果决道,“那四少爷那边?”
“梁家哪来的四少爷?”
周京煦抬眸看向对面脸颊微红的女人,轻笑,云淡风轻给以定心丸,凛道,“梁家,只认一个三少爷。”
第62章 62.
◎我想你了。◎
黎蔓那边气疯了。
周京煦处理花边新闻的速度简直太快,快到她不得不怀疑钟煦延的能力,说好今晚他会给她想要的。可直到现在,钟煦延都没半点动静。
到底在搞什么?!
硝烟四起的内斗,黎蔓等不及了!
当下梁稚若越发得势,不仅梁老爷子的遗书迟迟没有下落,还有梁昭宁、梁靖珩两姐弟的存在威胁!
别看梁昭宁和梁靖珩都不贪图梁家钱权,可一旦梁昭宁真又重得沈家庇护,梁靖珩的身世暴露,她黎蔓可真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黎蔓盯着桌上沈寒知含情脉脉盯着梁昭宁的夜吻照片,尖锐的暗红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钟煦延!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就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
【不成功!你就给我去当该死的垫背!】
月黑风高。
黎蔓被逼急后恶狠狠的警告,又一次亮起在黑衣黑裤的男人手机。
可“啪嗒”一声,手机锁屏,进入关机模式。
“呵。”
一声轻佻的冷笑响起,黑衣男人的口罩被用力扯下。
夜色冥冥,幽暗的月光晃眼打下,照透眼前另一人骨相分明的俊朗面容。
——是梁靖珩。
钟煦延晦涩的眸一深再深,隐约蹙起眉头,“靖珩”
他的嗓音过于沙哑,哑到错愕,仿佛被贼喊捉贼的不是他钟煦延自己。
而是眼前,这个他所谓关系最好的兄弟,梁靖珩。
隐晦的月色总藏尽秘密。
以往温和有礼的梁靖珩也一秒眯眸,森冷顽劣道:“好玩么?狗仗人势的游戏。”
“什么?”
“还装?”梁靖珩冷笑,“当黎蔓的狗,曝光我的一切,不是你干的么?”
撕毁所谓兄弟的多年情谊,梁靖珩眼底尽是豪门少爷惯有的冷漠和疏离。不管、不融入梁家的夺权,只是因为他无条件支持梁稚若,他要疼爱他的人稳坐一把位。
但什么时候,豪门世家的门槛,也配居心叵测的人肆意践踏。
梁靖珩猛地拽紧钟煦延的衣领,居高一筹的高度,睥睨的目光,阴寒地打在他身上,低沉厉声:“我的身世,你随便曝光,但梁稚若的所有,你休想碰。”
话落,手用力甩开。
钟煦延猝不及防,连退多步,单薄的衣身在夜风下,冷意盘旋。
他哑然,想解释的话语也哽在喉咙。
根本不等他开口,梁靖珩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有埃菲斯威,你们之间的交易我管不到,但我明确告诉你,梁稚若你动不了,梁昭宁你同样没资格动。沈寒知我未必喜欢,但埃菲斯威,一个想动用梁家关系,甚至有侵吞梁家资产意图的坏种儿,敢动手,我就敢送他去死。”
死。
梁靖珩从不避讳的话题。
从小父亲就不待见他,也不待见他的母亲。
任由他的生母香消玉殒,自己和不明来路的女人逃婚私奔,毫无责任心地把他丢在梁家,丢给同样糜烂的亲弟梁坤,还有他那从头到尾都视他为私生子,根本不愿意接纳他的黎蔓。
是梁坤的犯错,让纪惠玲进了门,才勉强让他改了年龄,成为纪惠玲名正言顺的长子。
说是长子,实则纪惠玲也从未认过。
仿佛生来,他就低人一等,他连梁迦安分毫都比不上。
殊不知,没有他亲生父亲的逃婚私奔,他本该是最有资格的梁家继承人。
他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的梁家长孙。
就连梁稚若、梁昭宁见了,都该毕恭毕敬喊他一声哥。
梁靖珩却放弃了这所有,只为在这水深火热的梁家勉强活着。
他知道自己没有靠山,除了去世的奶奶,全家包括爷爷都不待见他。
爷爷恨他,觉得是他丧门般的出生,和他的生母,一起逼走了自己最爱的大儿子。
梁靖珩无数次想死,想了结自己,却又因对梁稚若、梁昭宁的责任感而一次次向这个肮脏世界做出妥协。
当初是他这两个妹妹把他扯出泥淖。
他不能这么没担当地死。
所以早在奶奶去世之前,梁靖珩就答应过,梁家继承人的位置,他一定会守住。
奶奶希望他可以接任。
可他甘之如饴地交给了梁稚若。
他相信,梁稚若会比他更有能力打理好整个集团。
所以,在这一切顺理成章交接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坏事。
包括他曾经视为挚友的钟煦延。
钟煦延终究没有足够的底气,轻笑:“梁靖珩,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什么?”
梁靖珩无动于衷,无所谓两败俱伤的表情,总能让钟煦延发笑。
他逼近一步,邪肆地盯着眼前这个凛冽陌然的男人,淡道:“你要真这么不在意梁家,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回国?在梁稚若面前装那么不谙世事,但这么多年,她能在梁家顺利活着,你敢说没有你和黎蔓的暗中抗衡?你敢说黎蔓对你的一次次威胁,你就没想过彻底上位,把她干脆利落地干掉?”
梁靖珩面无表情地回视,“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钟煦延笑得更厉害了。
仿佛嘲笑眼前人的孬。
“真没有”钟煦延故意拉长音调,讥讽,“那心蕊死的时候,你对她撒谎了?”
“”
蓦然间,梁靖珩握紧了拳,低沉的愤怒汹涌而出,“钟煦延,我警告你最后一次,心蕊是失踪!她没有死!”
“别自欺欺人了,沈寒知那种失踪的手段,你以为贫民出身的盛心蕊也有资格玩这种把戏?”钟煦延一字一顿,杀人诛心,“被丢进海,都九死一生,你好自为之。”
今晚,黎蔓终究没有等来钟煦延的成功回应。
他不仅没对梁稚若下手成功,梁昭宁他同样碰不到,因为梁靖珩早知今日,早就和周京煦那边谈好了对策。
今晚,撕碎的不仅有梁靖珩钟煦延之间十几年的兄弟交情,更有梁靖珩的某种向死而生的渴盼。
深夜,梁稚若这边彻底处理好新闻,再见到出现在酒店的梁靖珩,已是凌晨。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孑然一身走进酒店,浑身都是黑色衣衫带来的冷意。
不禁让人心生寒战。
梁稚若第一时间上前,莫名地盯着梁靖珩的一身颓然,低声问:“怎么了?”
梁靖珩涣散的目光慢回,淡淡的,“没什么。”
他的声音很疲惫,像刚刚经历了很大的事情。
陪在梁稚若身后的周京煦同样注意到了,上前。
他们都知道了今晚新闻的真实,也以为梁靖珩是因为新闻的内容状态不对。
可梁稚若刚想开口说什么,梁靖珩道:“今晚谢谢,我累了,先上楼了,姐。”
最后那声“姐”,格外刺耳。
梁稚若眉头微皱,就见梁靖珩径直往前的背影,失魂落魄。
她担心地看向周京煦,只见他很轻地摇了摇头。
梁迦安的出事有人处理。
梁靖珩的桃色新闻很快判定为假。
可唯独他的身世,这种真实存在的信息,像被人暗箱操作般地很快席卷在了澜城上流圈子的各处。
新闻上早已没了踪影。
偏偏嘴碎的讨论,时刻不停。
连带着整个梁家和集团都受到了这种动荡的影响。
股票跳水,集团内外对梁靖珩的好奇,对梁稚若的继位猜忌,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用猜,都清楚这背后动手的是谁。
黎蔓要亲手,一次性,把自认为麻烦的都清除。
滚雪球般的,流言越传越广。
最终,传到整个集团的所有董事耳朵里。
紧急召开的董事会,全场斡旋激烈的梁稚若,状态明显不太对了。
尽管在此之前,梁老爷子已经和各位董事表明态度,梁稚若就是说一不二的梁家继承人。但毕竟上年纪的老狐狸多,还有好几个是表面迎合梁稚若实则背地依托黎蔓的。
梁稚若再能周旋,也渐渐有了疲态。
终于,董事会结束。
梁稚若继承人的身份经由宣布,摆上了明面。
但总有是非不分的,想撺掇其他人让梁稚若下位。
注定又是一场难以避免的恶斗。
最近,周京煦也因集团合作的事在几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虽有在同步帮她处理这些麻烦,却也难在精神上第一时间关切梁稚若。
梁稚若知道,也体贴他,不想给他添麻烦,很少主动会提及自己的事。
视频里,勉强的笑容撑满全场。
周京煦坐在车里,像在赶路,身边还有一堆要处理的文件,要接的电话也接二连三跳出。
但他都选择了无视,仅仅看着视频里强颜欢笑的梁稚若。
“在忙吗?”
温柔又疏离的一句问话。
周京煦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手机那头的梁稚若。
又瘦了。
梁稚若只要一瘦,脸颊的肉很快就没了。
她皮肤白,骨相也漂亮,偏就是太瘦,给人风一吹就会跑的柔弱感。
周京煦察觉不到自己眼眸的波动。
梁稚若却看到了。
这样的微小细节让她心头一颤,随即而来的猛然皱缩,让她忍不住地鼻酸。
是因为最近受的委屈太多,还是她只是想他了。
梁稚若说不出标准的答案。
她鼻酸大过心酸,怕自己控制不住掉泪会毁了这样难得的视频时间。
镜头一转,她别过脸,兀自慌乱地擦拭眼角。
视线范围的变黑,周京煦喉结很深地滚了下,漫天的黑夜,他竟第一次有了这种荒唐的不安感。
“小若,”他温柔压低声音,“看我。”
跟着引导,梁稚若转回头,彼时脸上的泪痕已被清理干净。她又变回之前的温和姿态。
周京煦低头看了眼手表,反问:“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梁稚若声音低低的,摇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周京煦知道,她在强忍,她怕自己在他面前稍稍露怯,就会引他更多情绪的波动。
但太难忍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撞上周京煦过分温柔的眼神的瞬间,梁稚若失控地眼酸、鼻酸、喉咙也酸,眼泪更是不听话地扑簌簌淌下。
她掩面,也擦不净,干脆难受地哭出了声,伴随抽泣的轻噎:“周京煦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胜过千言万语。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以为他还在外市。
回来起码两小时的飞机。
周京煦闭了下眼,喉结用力地上下滑动,“我——”
他刚要说话,忽然电话那头猛然一声抽噎。
随即,周京煦便见那头梁稚若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车身前面的方向。
仿佛看到了什么惊讶的。
车停。
两辆车面对面,都停在澜川一号门口。
梁稚若还没缓过神,对面车后排的男人已经开门下来,带着凛然的傲,眼波流转间却是无人能敌的温柔,只定定地望着她。
“宝贝,是我。”
梁稚若一秒都没思考,开门下车,就用力地朝他的方向跑去,不顾自己穿的高跟鞋,跑步都踉跄,冲进他怀里。
周京煦都被带着往后退了步。
浑身扬起的独属于他的温暖,将她全身都包裹。
梁稚若心被暖的发烫,眼泪更不自觉地流下。
仿佛受到的所有委屈都不算什么。
只要他在身边,就都没关系。
梁稚若就这么发泄般的在他怀里。
周京煦闭眼,极轻极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声哄:“对不起,宝贝。”
近光灯下,他俯身拥她,嗓音磨砂质地的哑沉,慢慢道。
“是我回来晚了。”
第63章 63.
◎掉头,去南郊山庄。◎
从前,梁稚若无论碰到什么都习惯自己咬咬牙硬熬过去。
可自从和周京煦结婚后,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逐渐发现曾经那个用冷漠当盔甲的自己,早就丢了。
周京煦的怀抱滚烫,那颗对她热烈跳动的心脏更让她难自持。
流言蜚语的发酵、黎蔓迫不及待的动手、董事会被她操纵的步步威逼
梁稚若知道,梁家的夺权已经打响。
老爷子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仿佛是早就料到这天,遗书和财产的分割才在很久以前就完成了。
可
真的好累。
梁稚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难捉摸的情绪,只紧紧地依赖在周京煦的怀里,抽泣着,颤抖着。宛若靠着他,就靠上了此生的高树,她的靠山。
“小若”
周京煦轻抚的动作下,是柔情的沉声,“外面冷,我们先进去?”
询问的语调,梁稚若没有回声,只静静地抱他更紧。
半晌,禁锢在他腰间的力道才缓缓松开。
“周京煦。”
梁稚若生涩地开口,很轻地道,“今天回来之前,紧急召开了董事会。”
“嗯。”
周京煦白天远在其他城市,都听说了梁氏紧急召开的董事会,形势之严峻。
“整个集团的董事现在分三派,一派拥护爷爷,现在扶持我的;一派无论发生什么都中立不参与纷争的;还有一派,就是暗中早站在黎蔓身后的。”
梁稚若言简意赅,周京煦早已明了,垂眸望她,“你怕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沉寂,梁稚若很轻地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集团,不会让她得逞。只是”
“只是什么?”
周京煦灼热的眼神让梁稚若莫名心生退避的想法,最近舆论太乱,她也的确被影响。但这些终究是梁家的乱事,拿出来说,还连带有影响周京煦的可能,会不会太不值当。
梁稚若知道周京煦最近也在忙集团的事,还要帮她一起处理很多梁家捕风捉影的新闻。
自他们结婚,周家和梁家之间的合作都太紧密,合作项目甚多。梁家这次风波不断,周家势必被影响,梁稚若也察觉到周京煦最近的分身乏术。
可回来面对她,他总还能这么意气风发。
梁稚若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男人有无比亏欠的感觉。
好像永远都是他在给她托底。
“靖珩的事情大概率瞒不住了,”梁稚若垂眸,“集团里还有很多黎蔓的眼线,其实闹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暗地里和她争了。”
暗地里争,没意思。
周京煦懂了梁稚若的意思,他刚要开口。
梁稚若扬起眉梢,又是一贯那般骄矜傲慢的姿态,似玩味又似真话般问:“就是周京煦——”
她抬起的眼眸亮晶晶的,明眸皓齿,喊他名字的感觉,一如多年前在大学里感恩他救了她时的青涩和烂漫。
她说:“如果和黎蔓的对峙,我占下风,一旦未来丢了梁氏继承人还有一把手的身份,你会不会”
“”
停顿的迟疑,和她眼神里的闪躲,都让周京煦不适地微微蹙眉。
那种翻涌的情绪,都在夜风里肆意逃窜。
周京煦无端加重搂在梁稚若腰间的力道,他知道她什么意思,垂眸盯向她的目光也多了无形的肃意,不怒自威。
“作为夫妻,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势利的人?”
“什么?”
梁稚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京煦搂她的力度让她微微发疼。
他的眸色漆黑,里头透不进一丝光,光是眼神的禁锢都让她难忍。
周京煦斩钉截铁道:“梁稚若,不要妄自菲薄。”
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名字。
但凡喊,十有九次都带严厉。
尤其还是这句“梁稚若,不要妄自菲薄”。
是真在意了。
她发现自己对开始在意他的状态、情绪、还有更多对她的感觉。
是对他真上心了,才变得这么患得患失吗?
梁稚若最近听到了圈子里猜忌她和周京煦感情的话,虽然这些话从前就有,就够八卦且伤人,什么——
“联姻最讲究的就是势均力敌,没家底资本的支持,真以为这种婚姻能长久?”
“周京煦可是澜城周家的唯一继承人,周家这么厚的底,本就比梁家多了不知多少资本。现在梁家别说继承人了,梁稚若还需要和自己亲妈内斗,活久见,她能抢得过那个老谋深算的?澜城谁不知道黎蔓心思深手段狠?真等她拿下梁家,可有梁稚若好日子过呢!”
“不还有梁靖珩那纨绔子?据说这少爷没改年龄前真是梁家长孙,说到底继承人的美事儿都轮不上梁稚若一个小的啊。”
“啧啧,豪门联姻破碎,骄傲千金落魄,天堂到地狱,这戏码可有意思了”
黎蔓达到了她的目的。
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便这个别人是自己曾经最器重的的亲生女儿,梁稚若。
梁稚若不知道在和黎蔓的这场争斗中是否能够获胜。
她唯独希望的,不要把周京煦拉下水。
她足够了解黎蔓的为人,知道她一直嫉恨周京煦对自己的维护,梁坤没给她的,周京煦都给了自己。同为女人,黎蔓嫉恨她的太多太多。
“周京煦,”梁稚若深吸了一口气,道,“等这次风波过去,我稳定留在集团后,我们去蜜月旅行吧。”
三年前匆匆结婚,他们连蜜月旅行都没有。
看似奢华的世纪婚礼,实际没留下任何独属他们两人的纪念。
看似冰冷疮痍的联姻,也该有个新的开始。
周京煦不知道自己的话,梁稚若有没有听进去。但她眼底的光的确震慑到了自己。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周京煦不知道梁稚若在谋划什么。
从这一晚开始,梁稚若变得温柔,变得体贴,什么都变得热情,仿佛刚见他时的消沉只是错觉,他们度过了极其甜蜜的一晚。
隔天很早,周京煦又需要去处理紧急的公司事务。
但临走前,看着还躺在床上安稳睡眠的梁稚若,周京煦给侯胤发了通消息:【我不在澜城,派人保护好太太。】
侯胤:【是。】
周京煦温热的唇息缓沉地在梁稚若的唇瓣上留下印记。
转瞬即逝的冰冷,楼下的车离开。
梁稚若缓缓地睁开眼眸。
时钟,早上七点整。
今天是黎蔓约她见面的日子。
周京煦不会知道,因为梁稚若没和任何人说,包括时樾。
南郊山庄的偏远地带。
梁稚若的车驶进山庄时,阴霾的天沉闷地落下了雪,山路蜿蜒,弥漫的雪花逐渐在前窗玻璃荡漾开,梁稚若也抵达既定目的地。
这里的联排别墅都是梁家的资产。
其中梁稚若到的这一栋,就是当初黎蔓嫁给梁坤时,奶奶亲手为他们置办的蜜月别墅。写在黎蔓的名下,包括来时的山腰间别墅,都是奶奶阔绰留给黎蔓的资产。
这么多年,这里早成了黎蔓的地盘。
戒备森严的环境,梁稚若的车驶进时,还被查了身份。
难免好笑。
亲生女儿见母亲,还要接受她保镖毫无礼貌的打量和车内严查。
确定车内没有其他人陪同,梁稚若才继续往里开。
黎蔓早就等待在此。
梁稚若的车刚停在别墅门口,别墅大门就为她打开。
本该是没有任何外人的环境。
但梁稚若刚进门就目睹黎蔓风情万种的打扮,身边还依着一个极会伺候她的小白脸。小白脸上身都没穿衣服,肌肉起伏的慵懒餍足姿态,明显刚做完爱事。
黎蔓的妆容精致,头发稍稍凌乱,涂红的指间举着红酒杯,示意她是不是也要喝一杯。
梁稚若觉得作呕,逼近,低眸,冷笑:“这是连装都不高兴了是吗?”
来势汹汹,黎蔓却慢条斯理地轻笑,还有心思当着梁稚若的面就挑玩儿逗小白脸。
那露骨动作,简直下作!
梁稚若的脸色越来越差,攥紧手绷紧呼吸,正要发作时,黎蔓一把推开小白脸,给他一个眼神,悠悠道:“我现在没兴趣了,你上楼等我,我还有要事要谈。”
小白脸狐疑地瞅了眼梁稚若,无言,乖乖地起身上楼。
这种言听计从的画面,这么多年,梁稚若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情感上早就麻木,可心底依然厌弃这种存在。
“喊我来,”她深呼吸,用力克制情绪,冷声,“就是为了让我看这种东西?”
黎蔓拉长的轻佻眼尾勾起,她那妖媚的姿态在半透的性感内衣下,更显浪荡,“你平时和周京煦在家不也做这种事情?怎么,换到我身上就受不了了?”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准侮辱周京煦。”梁稚若的语气很硬,骤扬的凌厉让这暖气四溢的大厅如上冰封,冰冷刺人。
她来本就不是来和她废话的!
梁稚若面无表情,“你没资格。”
这是连母女情都不打算演了。
黎蔓哂笑,轻抿红酒,哑道:“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你知道我今天让你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呢?”梁稚若敛眸,定道,“逼我退出梁氏,还是逼我放弃梁家的所有?”
黎蔓笑冷,不达眼底,“你很清楚我要什么,你是我生的,不可能斗得过我。与其早点收手,把梁氏拱手给我,安心做你的周夫人。梁稚若,你别无选择。”
黎蔓太笃定了,笃定到梁稚若心都有一丝慌乱。
但她表面依旧不为所动,轻蔑勾唇:“那如果我说不呢?”
黎蔓的笑一秒变为阴冷的凝视,“那你别怪我动手。”
“周京煦知道你大学睡的那个男人吗?”
黎蔓丢出一堆照片,梁稚若各种年龄段的,威胁口味甚重,“知道你私生活混乱,从小到大都不干净吗?”
大学睡的那个男人。
就是周京煦。
可照片明显被人动过手脚,模糊不清,只拍到了他们之间深夜旖旎的一幕。
“更何况,梁稚若,”黎蔓讥诮盯着她,“梁靖珩的身世一旦曝光,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当继承人?集团里我多的是人,拥护一个傀儡你觉得我做不到?”
“”
梁稚若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无止境的心寒。黎蔓说得没错,拥护一个傀儡,远比多她一个竞争者来的轻松。这步棋不管她怎么走,都陡峭万分。
可这还不算完。
黎蔓像是要一次性打击透她的所有自信,“还有——”
身段性感的女人起身,走近她,刺人的指甲划过她脸畔,讥笑低道:“就算周京煦不在意那个男人,他会不在意你吗?”
“你想当有一天,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么?”
“一无所有的继承人?呵。”
黎蔓的冷笑声刺耳,更将豪门联姻的假面彻底撕碎,“到时候,就算他愿意选你,你还敢配他么?”
“”
梁稚若闭眼,呼吸颤抖。
每句话都深深刺痛她心。
她的软肋,黎蔓最懂。
因为她曾是梁稚若最亲密的妈妈-
梁稚若进南郊山庄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周京煦那边。
“南郊山庄?”熟悉又陌生的位置,周京煦皱眉,一秒反应,“这不是黎蔓的别墅区吗?”
“是的,老板。”
一旁汇报的侯胤大气都不敢出了。
周京煦让他把人护好,但就在刚刚,他安排的保镖打电话来,说跟夫人车跟丢了。
跟夫人车都能跟丢,一帮人干什么吃的?!
周京煦的脸色难看,侯胤更不知道该怎么缓局。
拨打梁稚若的电话也接连两通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彼时,周京煦正在赴往澜城机场的路上。
一个半小时后,他飞往京城的飞机即将起飞。
这次是去和京城陆氏谈未来即将和梁氏一起合作的商业项目。
陆嘉屹虽是他兄弟,但在商言商,更何况这次的商业项目,是周京煦给梁稚若的托底项目。
澜城的地盘,黎蔓或许能动。
但她的手绝伸不到京城。
在京城也替梁稚若树好人脉关系网,是周京煦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即便他每天已经忙到脚不沾地。
可偏偏——
保镖那边很快有了动静。
进了南郊,却靠近不了山庄,因为层层森严的把关。
“周总,实在抱歉,夫人的车进了山庄,但我们进不去——”
保镖那头的电话都没说完,就被周京煦掐断。
“掉头,去南郊山庄。”
周京煦冷声命令。
“可老板,陆总那边”
侯胤询问的话刚说出口。
“听不懂吗?”周京煦已然没了耐心,抬眸,绷紧的五官下,是冰冷威慑的眸。
他的每声呼吸都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我说掉头,现在,去南郊山庄。”
第64章 64.
◎吻我,让我原谅你。◎
黎蔓以为今天势在必得。
可就在那句“到时候,就算他愿意选你,你还敢配他么?”说出的刹那,门口突然响起刺耳的鼓掌声和笑声。
男人高大的身影傲慢地倚靠在门口,同梁稚若一般离经叛道,邪肆地笑,仿佛挣脱开了所有世家赐予他的枷锁。
梁靖珩轻佻的眉眼此刻格外阴柔,满含戾气地歪头。
“整个澜城,她都不敢配,还有谁敢?嗯?”
“黎蔓,女士。”
黎蔓,是他最后的礼貌。
压低音腔,故意拖长的不虞,则是他未敛的张狂。
“放肆!谁允许你进来的?!”
黎蔓似都没料到梁靖珩会来,恼怒上了脸。
梁靖珩挑眉,云淡风轻地走到梁稚若身边,盯着她那张微微泛白的脸,不动声色就把她拽到身后,用颀长的身躯遮挡住黎蔓的所有威胁。
再抬头,便再无恭敬。
梁靖珩不*屑睥睨道:“你真以为那道破门能拦住谁?就你那点伎俩?要真有用,小叔至于会这么多年都流连在外?花边新闻一堆,自家问题都处理不好,夺权?呵。”
梁靖珩讽笑:“你自己敢配么?”
“”
黎蔓气红了脸,“梁靖珩!”
女人曼妙暴露的身姿此刻显得格外可笑。
多年敬仰的长辈,畏惧的存在,居然是这般放荡。
梁靖珩眼底都是薄削的讥嘲。
他已然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话里所谓的小叔就是梁坤,而他也本就是梁坤大哥和明媒正娶的联姻妻子的独生子,长孙这个身份他承认。
但这个身份绝不可能再成为黎蔓威胁梁稚若的把柄。
梁靖珩开门见山道:“我已经派人把消息传给了周京煦。”
他低头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继续道,“我那三好妹夫可没我那么好的脾气,还能给你胁迫他老婆的机会,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梁稚若震惊地抬起头。
梁靖珩的出现本就意料之外,这下还有周京煦
黎蔓简直气疯!明明前一晚,这个梁靖珩刚和她谈妥合作!她说会帮他找盛心蕊那个女人,当时他的眼神可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欣然同意!
怎么过了一晚他就敢这么和她叫板?!
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梁靖珩一眼看穿黎蔓的心思,正大光明的眸底,都是冷意,“梁家人难道没和你说过么?区区一个失踪的女人,根本威胁不到我。与其浪费时间在利用我上,不如好好想想,你至今为止露出了多少破绽,落在我手里多少把柄,够送你进去和纪惠玲当邻居一起吃牢饭!”
“梁靖珩!你找死!”
黎蔓突然意识到了最近几天梁靖珩为什么不寻常地一直来找她,还要找她谈合作的事!原来他不是真心要投靠她!从头到尾都还在帮梁稚若!
黎蔓一眼捕捉到梁靖珩衣领下忽隐忽现的一个黑色东西,录音器?!
她想都没想,扯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就冲梁靖珩冲过去!
仿佛两败俱伤才是他们今天的结局。
黎蔓出手狠,梁稚若还没来得及反应,胳膊已经被她的尖锐发簪狠狠划了一道。
梁靖珩一把把梁稚若护住,才成功拦下披头散发满眼阴鸷的黎蔓。
他扣死黎蔓,微微倾身,邪笑,在她耳边低低道:“今天就想把自己了结?未免太便宜你了,嗯?”
“梁靖珩!你有种就和我硬碰硬!耍小人手段算什么?”
黎蔓咬牙切齿。
她目光抛向旁边的梁稚若,认定梁靖珩难搞,三人成行,总要有个墙头草。
黎蔓命令一般和梁稚若道:“梁稚若,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我命令你,现在让他松开我,不然我保证,未来你的下场会和他一样惨!”
可梁稚若的整个左边胳膊都被她划伤了。
黎蔓像根本没看见,还在嫉恨地要梁稚若给她做事。
不可能了。
二十几年都唤不来的母爱,梁稚若不可能渴求这瞬间重得。
她面若冰霜地往后连退两步,隔着距离镇定下来,盯紧黎蔓,通知的口吻最后道:“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会召开记者会,届时我会公布这些年有关梁家的所有秘密,包括靖珩的身份,该还给他的,我会一分不少在发布会上一分不少地统统还给他。还有——”
似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梁稚若苍白的脸,扬起一抹无奈又荒凉的笑:“梁氏集团,我答应过爷爷和奶奶,会亲手引领好,我就绝不会食言。无论是继承人还是一把手,我都要定了!即便要用抢的方式,我都不会让其他有心之人拿到手!”
“至于周京煦”
梁稚若强忍着手臂的疼,目光低沉,道:“我知道接下来我会经历什么,所以我不强求这段感情,他够好,我由衷地希望他过得比谁都好,而不再被迫卷进梁家这摊肮脏的泥潭里。”
说罢,梁稚若垂眸,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黎蔓浑身都绷紧了,什么由衷地希望他过得比谁都好?
“梁稚若,你也疯了。”
黎蔓愤恨的眼神,如尖刀用力扎在梁稚若身上。
她坦然承受,没做回应。
梁靖珩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和黎蔓争执的对话上。
他简洁明了地让早就守在别墅外的保镖都进来。
不知何时,别墅外黎蔓的人都变成了梁靖珩的。
小白脸也被人从楼上押了下来,押下来的时候都还衣衫不整。
但当下,没人会注意他。
就算他求救黎蔓也没用,因为在接下来的两天之内,黎蔓和他都出不了这栋别墅,且别墅区都有梁靖珩的人守着。
梁稚若最后是被匆匆赶来的周京煦带走的。
车一路赶往医院。
凝重的氛围,始终没人打破僵局。
因为在梁稚若没察觉的时刻,周京煦的车已经停在别墅门口。
萧瑟霜冷的环境下,空荡荡的风中,他亲耳听到那个他最爱的她说:“我不强求这段感情,他够好,我由衷地希望他过得比谁都好,而不再被迫卷进梁家这摊肮脏的泥潭里。”
梁稚若不知道周京煦听到了。
她只知道在压制住黎蔓,她准备离开时,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京煦。
两人遥遥相望,仿佛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纪。
直到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紧张地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怒不敢言地只对跟随的侯胤下命令:“现在就送太太去医院!”
一路的寂静无言。
一直到医院,医生各项检查结束,也给梁稚若的伤口做了包扎,周京煦都没开口。
期间电话会议接连不断。
他好像一直在忙,却又像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
是医生这边都处理好了,出来汇报:“周总,夫人这边暂无大碍,近期饮食清淡,好好静养便可。”
周京煦谢过医生,任侯胤送离医生后,他才缓缓从病房外进去。
其实受的只算小伤,都不用住院的。
可周京煦还是给梁稚若开了病房,要她静养的意思。
梁稚若面对沉默走进的周京煦,整个病房都充斥住凝滞冰冷的气息。
他们之间的古怪,连空气都不敢流动了。
两个又都不是主动的人。
梁稚若在输液。
周京煦则一个劲儿地在她身边走来走去,看似在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洗水果,装盘子,又洗水果,又装盘子。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家少爷,还需要做这种杂活吗?
可偏偏,今天周京煦支走了所有人,包括侯胤。
徒留他们两人的病房。
医生叮嘱梁稚若要清淡饮食,而根据家里赵妈那边的说辞,夫人从起床喝完一杯温水后就再无进食,急急忙忙出门之后便不知道了。
那看来今天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梁稚若的肚子也不争气地轻轻叫了起来。
她只要面对周京煦,脸皮就薄,不肯说自己饿了,也不肯先发一个声。
周京煦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早就派人送来了白粥,就在床头,梁稚若的身侧。
周京煦拆开包装,袅袅的粥香就幽幽散发出来。
梁稚若饿了,自然精神开始集中在粥上。
但周京煦既没说话,也没把粥放下,就迟迟拿在手里,垂眸盯着她。
终于,梁稚若耐不住了,僵硬地抬头,试图妥协地刚要张唇。
男人意有所指的冰冷质问劈头盖脸砸下,“不陷在梁家的泥潭里,你就一定能保证我过得比谁都好?梁稚若?说话。”
“”
他听到了。
梁稚若的眼皮重重一跳,随后血液滚烫,呼吸急促,心脏都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慌乱、急促、不知所措等等情绪,强势包裹着她,逼得她都无法喘息。
好难受,呼吸难受,睁眼艰难,抬起脑袋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我”
“还是说,”周京煦一把扣起她下巴,逼近,直勾勾盯着她,“我还是那个只要你碰到一点困难,想都不用想就可以随手抛弃的人?嗯?”
梁稚若心酸,眼眶一下烫了。
她没有。
可这样的话,怎么就是张嘴说不出来,喉咙好酸,酸到她都忍耐不住,闭眼,滚烫的眼泪一秒滑落。
周京煦终究心软,眼前是他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
她说气话,抑或是真话,他又和她辩驳什么呢?
“算了,先吃饭。”
他刚要把粥放在她面前,喂她喝粥。
梁稚若抬头,用力地一把扣住他后脖颈,压下,呼之欲出的那句“对不起”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缠住他的唇舌,含糊不清的含咬。
——“对不起,老公。”
周京煦一秒反客为主,全力回应,像要将情绪都发泄殆尽,到两人呼吸都困难。
他微松开,轻轻的一口渡气,又张口含住她,缠绵不尽地吮吻。
“吻我。”
“让我原谅你。”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除夕夜快乐!也提前祝愿新年快乐![加油][加油][加油]新的一年!阖家团圆!鸿运当头!财运亨通!万事顺意![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第65章 65.
◎我的主人。◎
周京煦知道梁稚若最近经历的种种。
每天侯胤的汇报从不延时。
因舆论的发酵,无论是梁靖珩的身世,还是对梁稚若本就阅历不足的猜忌,董事会的那帮老狐狸,近段时间出奇地几乎全都反水支持黎蔓。
甚至包括之前梁老交由梁稚若的亲信们。
梁稚若的确年龄不大,曾经的行事也冲动。
但在最近日复一日的高强度社交下,她越发谨慎。集团里的眼线也太多,为了现有的这个继承人高位,她忍气吞声也必须暗中把这些人反水调查清楚,再加必须在集团内要树立自己的人。
梁稚若明显疲惫。
衬在昏昧的灯光下,周京煦搂她在怀,都能感知到她双手的冰冷,和呼吸的轻颤。
“不是说还要几天。”
梁稚若低柔的声音响起,“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了。”周京煦道。
“”
分明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僵了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
要论之前的梁稚若,绝对长篇大论的要和他理论一番,无论是集团里这些人的无耻,还是现况的难。
今晚,却无一句。
“靖珩的事——”
周京煦刚出口的话,被梁稚若打断。
她沉静道:“的确是黎蔓放的消息,但这件事似乎不是她自愿的。不到最后关头,按道理,她不是会自砸阵脚的人。”
那晚之后,梁靖珩找过她,梁稚若知道钟煦延在替黎蔓做事。
这并不意外,但黎蔓太急了,急到连梁靖珩都察觉到不对劲。
梁稚若派人去查,果然,梁御回来了。
梁坤的亲哥,梁靖珩的生父,曾经那个为了野花可以不负责到连家庭都不要,逼死原配,把儿子丢给亲弟,也要和外面女人私奔的烂人,回来了。
更甚的是,多年失去梁家背靠的梁御捏着梁靖珩的身世,捏着黎蔓多年狸猫换太子,把梁靖珩塞给纪惠玲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三儿养的把柄,公然站到黎蔓面前,要求曝光他藏了多年的梁家长子身份,决意要拿回梁靖珩的抚养权。
“所以黎蔓真曝光了靖珩?”
周京煦嗓音沉哑,脸色并不好看。
梁稚若轻摇了摇头,“当然不,黎蔓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即便被要挟。”
话落,梁稚若拿出一份视频,是摄像远距离录下的画面。
画面里的梁御和黎蔓正对面坐在黎蔓名下一家私人咖啡店,当天未营业。
视频里的两人剑拔弩张。
梁御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杯内的咖啡液都溅出来。
他面目狰狞,凶狠道:“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贱种!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进梁家的?没我你哪来的荣华富贵!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帮我这次!你外面养的那些杂种我全给你曝光出来!”
摆明了老爷子危在旦夕,冲梁家财产来的。
要梁靖珩不过是迫切回归的手段。
“我凭什么答应你?”黎蔓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和秦家的关系。秦菁宁都认你当干爸,她是怎么进的梁家,这些把柄,梁御,你打算和我玩儿?”
“你——!”
后面全是他俩私下的纷争,视频被果断关停。
蓦然变寂静的室内。
梁稚若心内徒生悲凉,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周京煦描述视频里的男人,那些恶劣不堪的事迹。
对比周家的温馨高门,梁家就像破败不堪的烂俗之家,什么豪门可能有的烂事儿,一件不少地都发生了。
在周家,周京煦是绝对的集团掌权人。
可在梁家,她连地位的稳固都要耗尽心力。
梁稚若无声垂下目光的那一刻,整个人突然被周京煦紧紧地搂住。男人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眉眼,最后视若珍宝地落在她唇上。
梁稚若怔松的刹那,周京煦已经撬开她唇齿,含情吮吻。
交颈而吻的声音逐渐变艳。
梁稚若也越发招架不住,被周京煦拖进情爱的深池。
对她低落的情绪,他无从消解。即便他说不会在意,可他深知,家庭的问题依旧是她在意的点。这场婚姻,本是门当户对的联姻,但两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她与他之间的门当户对开始变味。
外界也不乏甚多猜测。
对他们婚变的猜忌甚至比从前更严重。
对此,周京煦从不对外解释。
外界的声音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身边的她委不委屈,爱不爱他。
所以整整一晚的安抚,他擦拭她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的眼泪,只低哑深情哄:“老婆,我爱你,你爱不爱我?嗯?”
当得到梁稚若虚柔肯定的回答后。
那简单的一个字都能成为周京煦放肆的兴奋剂。
一晚上反反复复的追问和深吻,他都在告诉她——
老婆,我只爱你,也永远会只爱你一个。
只要你爱我。
*
隔天醒来,又是生物钟的早上六点。
最近梁稚若都起得很早,公司一堆事要处理,她就算焦头烂额也必须每天最好状态地出现。
但今早明显不对劲。
身体强烈的疲乏感,让她下床的刹那,浑身都像被巨石碾碎的疼感。
“嘶。”
太疼了。
昨晚
“”
梁稚若一秒羞红脸,暗骂了句“畜生”。
门口倏地响起一声轻笑,还有模有样地学她:“嘶,畜生。”
男人悠悠轻啧,道:“骂谁呢。”
“”
梁稚若被这动静吓一跳,猛地转头,发现身着浴袍,发丝还隐隐潮湿滴着水渍的周京煦慵懒地侧靠在浴室门边,轻挑着眉稍,玩味瞧她,“嗯?”
似有若无的那个反问,梁稚若瞬间头皮发麻。
昨晚不知被问了多少次,从一开始她不肯说的追问,到最后恶劣的逼问,梁稚若现在回想,都有一种莫名的麻痹感萦绕,心跳还不争气地加快。
“我”
局促半天,也给不出一个所以然,干脆起身,低头直直地往洗手间冲。
却在经过男人的刹那被拦停。
周京煦挑逗的眼神灼人,意味深长的,“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不知怎的,梁稚若心虚的都有些气急败坏,“去洗漱,出门去公司!”
“等等。”周京煦不甚着急的,慢悠悠道,“公司那边我让侯胤带人去了,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侯胤带人去了?”梁稚若懵,“可今天上午还有股东开会,他也没法替代我。”
“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想要的结果。”
周京煦神秘兮兮地和她说,手上不正经的动作越来越多。
“”
梁稚若真是受不了他,甩开,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刚进去,就收到了时樾的消息:【老板,上午的股东大会黎总临时带着一个男人出现了,周总那边秘书同时间带着律师团到了。】
梁稚若:【一个男人?】
时樾:【是的。】
随即发了张照片过来。
梁稚若怎么都不可能忘掉的一张脸,梁御。
她不虞的情绪翻涌,时樾很快发来:【三少爷也来了,还带着老梁总的意思,表示股东大会择日再开,这帮股东都散了。】
三少爷,梁靖珩。
股东大会择日再开?
爷爷明明最近状态很差,几乎都在昏睡状态,梁靖珩怎么能?
梁稚若刚想出去问周京煦到底什么情况,就听外面男人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一贯严厉的:“嗯,什么事?”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周京煦坚决冷道:“梁总今天身体不适,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一向谦虚自称小梁总。
周京煦这是已经在给她铺垫了,梁总,必须是未来梁氏的一把手。
那头的侯胤挂断电话,面对眼前被安排早已散去的股东,空荡会议室里,难以置信又难堪的黎蔓、梁御二人,站于梁靖珩身后,毕恭毕敬道:“黎总、梁先生,请吧。”
不在现场的梁稚若难追公司实况,只能由时樾先在场。
今天的确是周京煦先下手的,也得到梁老爷子的意思,今天只要他的人在,稚若就不用卷进又一场恶斗纷争。
周京煦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这次也是有备回来的。
一直等到梁稚若洗漱完出来,周京煦又变回那副懒散样儿,侧坐在床边,任由没擦干的水渍滴落他肩头的浴袍。
梁稚若快步走近,分明毛巾就在他手上,“头发这么湿,干嘛不擦?都要滴床上了。”
周京煦抬眼,含笑切换状态,方才电话时杀伐果断的冷色都褪去,徒留深爱才有的温暖,浓烈地看着她,低道:“等你半天了。”
像在怪她洗漱太久,又隐隐藏着依赖的感觉。
他把毛巾递给她,明示:“不帮我?”
“帮你什么。”梁稚若装傻,她哪里不知道周京煦的意思,但向来恩爱婚姻里,都是男人给女人擦,哪有她服务他的道理?
眼瞧着梁稚若的装傻。
周京煦暗暗发笑:“梁稚若。”
他咬字清晰地睨她,低笑:“都喊不动大小姐了是吧。”
阴阳怪气!
梁稚若不爽,“周京煦,你好好说话。”
周京煦眉眼一秒流露出委屈又可怜的姿态,像被淋湿的小狗,面对着他的女主人,“宝贝儿,你知道的”
越发变慢的语速,却咬字越发用力,“你知道的,我昨晚很用力,都用力过度唔!”
嘴猛地被梁稚若用力拍闭上。
“闭嘴!”
这次,换梁稚若羞耻又害臊地恶狠狠抢过毛巾,警告他,“我擦!”
用力的感觉要蹭掉他一层皮。
周京煦的头都被梁稚若搞得一晃一晃的。
被毛巾掩盖住眉眼的男人却情满意得地无声勾唇。
吹风机的声音下,一个完整家庭的幸福感终于冲破世家的枷锁,变得喧嚣张扬起来。
梁稚若从没给男人吹过头发,也可以说是,从没给别人吹过头发。
周京煦的头发被她吹的乱七八糟。
胡乱一通,吹风机声音骤止。
“好了。”吹风机被放在一边,梁稚若报复性地用力揉了揉周京煦的短发,发泄彻底。
终于,悬于半空的手被男人截停,一拽。
梁稚若整个人都失控地跌入周京煦怀中,腰被掐住,脖颈被托住,男人低沉的呼吸朝她耳边轻轻一吹,坏笑,含耳珠缠吻而上:
“下次一定更用力,我的主人。”
第66章 66.
◎小公主,礼物还喜欢吗?◎
男人留在身体的残温,仿若他的爱那般,张狂却又足够浪漫。
梁稚若知道这次周京煦为什么回来,也深知他在背后都为她做了什么。
可很多事,终究要她自己来扛。
答应黎蔓的那场二十四小时内的记者发布会,必须进行。
即便梁稚若左臂还未全好,昨晚她也要求周京煦带她回家,因为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却就在秘密记者发布会消息散播出去的第二十三个小时,梁稚若再次接到了黎蔓打来的电话。不复昨天之前的嚣张,今天的黎蔓明显收敛起了狐狸尾巴,甚有放低姿态意图商量的态度。
“小若,我想我们需要再好好谈谈。”黎蔓道。
“谈什么?”梁稚若站在梁氏集团的王牌酒店面前,瑟瑟凉风吹拂她面颊,却前所未有的血液滚烫,好似终于等到了了断的此刻。
“黎蔓,我曾经多么希望我们之间仅仅存在母女之情,可你的贪婪、作恶多端亲手葬送了这一切。今天之后,你该考虑的是,昔日因嫁给梁坤而放弃你的黎家是否还愿意重新接纳你。”
“梁稚——!”
电话被瞬间挂断。
夜色已浓。
梁氏的酒店向来主打豪华宫殿感,这也曾是梁老引以为豪的产业。要论是如何在奶奶赫连家站稳脚跟,梁老仅凭豪华酒店的打造足以。
却鲜少有人知,就连当初这顶级酒店的产业,也是奶奶赫连郁亲手送到梁老手上的。
奶奶常和她说,要时刻有对钱权的敬畏感,再高等的学府,你想上,梁家统统都会满足你。可只有你自身足够争气,未来这整个梁家的产业,你才能握的住,握的稳。
这些年,梁稚若脚踏实地地每步都不出错。
就连嫁给周京煦,也是她自己够有底气。才不至于在这些年的沉浮中成为豪门的弃子。
挂断电话的梁稚若径直在保镖的护送下,朝酒店里走。
而黎蔓那头,才是真正的焦灼。
今天的董事会延期不是重点。
而是周京煦真的拿到了梁老清醒时的意见,让自己的私人助理、顶尖律师团队、以及保镖亲自送梁靖珩来这梁氏,与她和生父梁御亲自对峙。
此时的会议室已经针锋相对。
黎蔓打刚刚那通电话也纯粹是替自己谋一步退路。
可梁稚若这逆子偏狠了心要葬送她。
黎蔓怒不可遏地在周京煦的保镖紧盯下返回会议室。
会议室里。
苍老的梁御已难辨眼前阴冷目光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
他记忆里的梁靖珩分明懦弱至极。
被送到他人手中,叫他喊亲弟为父,他都不曾敢有一丝抗拒。
可如今,在梁稚若梁昭宁庇护下成长的梁靖珩,竟如此冷硬,不容置喙的漠寒。
梁御难免失了底气,指着眼前的梁靖珩,“你你”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对峙的话。
梁靖珩已先下手为强,“梁先生,我想我刚刚已经表达清楚,如果你不想断了这最后的一点救济金,我简称是你后半辈子的生活费,现在就从这与你无关的梁氏,滚出去。”
最后的三个字,冷漠又无情至极。
黎蔓转身进入会议室的刹那,正好听到这三个字。
梁御现在是她同条线上的蚂蚱,他不好过,她也不可能好过。
黎蔓怒火中烧地冲上去,凶狠盯着梁靖珩,放言:“梁稚若就是这么教你和亲生父亲讲话的?别以为今天是谁在背后护着你!她梁稚若自己都难保!你真以为单凭周京煦一人,有本事来干涉我们梁家的私事?!”
黎蔓句句攻击,她就是笃定了这是梁家的私事,周京煦再护短,周家都不会允许他在梁家长辈面前这么造次。
不过,她真是忘了。
周京煦是周家人,他梁靖珩可是货真价实的梁家人。
“婶婶,”梁靖珩哼笑,“周京煦是外人,管不到,但我背后如果是周京煦呢?”
闻言,黎蔓和梁御的脸上都僵了一下。
梁靖珩继续“狐假虎威”道:“今天京煦既然送我到这,定不可能让你们两个去扫了整个媒体界的兴。梁氏的继承人是梁稚若,这要公布;我在这个家族里的真实身份,也要公布;最后,这些年梁御拿着你的钱在淫场、赌场、还有毒场碰过所有不该碰的,证据我都递交给警所了,等下也会由稚若亲口公布。”
“梁靖珩!你疯了?!”
黎蔓炸了,“梁御做的那些坏事儿!凭什么牵扯上我!我告诉你!送我去死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身边的梁御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他难以置信,曾经那个窝囊的儿子,早就在布局调查他,甚至不等他说出自己回来不仅要要回他,梁家属于他的他也要一分不少拿到,以后要好好和他成为家人的话,梁靖珩已经用黑白分明的证据致他于死地。
“靖珩”
“你不配这么喊我。”
梁御刚出口的话被梁靖珩打断。
梁靖珩冰冷至极地盯着他和黎蔓,“我说过,我可以没有父亲,但绝不能不认母亲。梁御,母亲这条命我还没和你算,今天的记者发布会,我要你们在这里看着自己的死路一条。”
“侯特助!”
随着侯胤进入,早就原地待命在外的保镖分别进来,会议室的门也响起锁上的声音,守在门外的更是加强防卫。
原来,周京煦要梁靖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够简单。
耗死他们足矣。
*
没了黎蔓和梁御的妨碍,梁稚若秘密开展的记者发布会如期举行。
到场的全是澜城各大有名的记者杂志社,梁稚若也笃定了,这些娱记最喜欢听豪门的暗事。
一开场,梁稚若刚介绍完自己,就经受了强烈刺眼的闪光灯袭击。
好在时樾在一旁控场,场面很快静下。
可终究还有不少躁动的因子存在。
果然,梁稚若刚宣布完自己今晚的目的,就被大名鼎鼎擅长曝光豪门暗密的澜娱社的记者发问:“梁总!听说你今天不止要宣布梁氏未来的走向,还要公布真实的梁氏继承人和梁家其中一位少爷的身世!请问!梁三少爷是否和这次梁氏继承人有关?!”
看来是已经掌握了今晚她会袒露的消息。
但关联情报的能力还是太弱。
梁稚若冷静地盯着他,“高记者,你觉得梁氏的继承人,会是谁呢?”
梁稚若一向对外的都是冷酷寡言的高傲姿态。
这下不仅震慑住提问的记者,在场的其他人都三俩对视,未发一言。
那位口无遮拦的高记者在身边人的提醒下,也意识到自己刚着急,一时说错了话。
梁大小姐可是豪门圈出了名的活阎王,敢嫁给周家长孙的,能是什么软弱角色?她一句话,他在的澜娱社都有可能原地解散。
高记者闭嘴了。
发布会继续往下。
从梁氏接下来的集团发展规划,到梁家人员近期在集团内的调动规划,再到近日外界猜测她和黎蔓争斗一事,梁稚若一一作了解答。
正是这个解答,让在场所有人震惊。
因为梁氏集团规划,梁稚若由梁老的私人秘书和到场的律师团队公布了最终的梁氏继承人,正是梁稚若。
而梁家人员接下来在集团内的调动,梁稚若全面解除了黎蔓、纪惠玲以及纪惠玲之子梁迦安的人事任命。各条理由充分,因对梁氏的觊觎,未来将永不录用。
同样,这也是梁老的意思。
纪惠玲早该被处理掉,她也在狱中许久。
除此之外,最重磅的一条,也就是梁靖珩的身世。
梁稚若道:“众所周知,我的三弟,梁靖珩,其实是整个梁家的长孙,也是我名副其实的亲兄长。”
一时间,镁光灯频烈。
在聚焦之下,梁稚若不仅公布了曾经的出生记录,更公布了梁靖珩和梁家多年隐匿的长子梁御的血缘关系。包括梁御这些年的作恶,害死妻子,将梁靖珩送予亲弟,并被黎蔓明目张胆丢给纪惠玲当长子,以此还给纪惠玲巩固了在梁家的地位。
这一环环,都扣死了这些人多年的症状。
一时间,全场哗然。
今晚的内容太炸裂了,没人敢问更多问题。
但这还不算完,梁稚若甚至还拨通了远在梁氏的梁靖珩的电话。由他听着,梁稚若当场宣布他回归梁家长孙身份的消息。
仪式感,给足;亏欠多年的歉意,也补足。
梁家是千疮百孔,可奶奶在世时说,该是谁的,一分也不会少。
回归到长孙身份的梁靖珩,也当场宣布放弃对梁氏的一切管理。
即便是梁稚若刚刚给他的事业部一把手任命。
对着媒体,梁靖珩道:“从今天开始,我放弃梁氏职位的任命。同时,有关我的生父梁御这些年失踪的真实信息,接下来我也会统统曝光在媒体之下。”
“只希望,大家不要对除我之外的梁家人和梁氏有半分牵扯。”
话落,自动切换的媒体视频,记录了梁靖珩收集多年的梁御黄、赌、毒皆沾的细节。
台下议论纷纷,秒变嘈杂——
“天呐!梁家居然还有这种人!”
“论辈分,梁稚若都该他声伯父吧!这亲儿子都能不管不顾的人,渣滓啊!”
“快拍!这绝对头版头条!简直劲爆!!!”
要论对梁家人和梁氏没有任何影响,是不可能的。
视频对面,同会议室,梁靖珩对面被绑了手封了口的梁御和黎蔓都面目狰狞,难以置信梁靖珩出手能这么不顾情面!
也正是当着他们的面,梁靖珩面不改色地挂断电话,阴鸷地盯着他们,得逞冷笑地盯着他们,做出了指尖抹过脖颈的动作。
同归于尽的事,他想做很久了。
但今晚,他不会让梁稚若和整个梁氏陷于这样的肮脏事风波的。
同时,他给梁稚若准备了一个惊喜。
也就在梁稚若震惊他额外放弃了梁家的所有时,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都由律师转到了梁稚若的名下。
——【小公主,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梁稚若收到这条消息时,不仅知道了梁靖珩为她做的所有,周京煦更是抵达现场,为她这场大型发布会做了最完美的收场。
“想必大家都从今晚的发布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那现在不如移步二楼贵宾厅,楼下招待大家的宴席早已备好,就等各位贵宾落座了。”
周京煦轻搂着梁稚若微微颔首示意。
礼数到位。
宴席的更多*,拭目以待。
明天的头版头条,这些记者自然不会再写让梁稚若乃至梁氏难堪的报道。
自然,也不会敢与周家做对。
第67章 67.
◎老公,我好像有点爱上你了。◎
今晚的新闻过于劲爆,梁稚若这边一结束,记者们就全被带去了二楼贵宾厅,去迎接周京煦特别为他们的“封口惊喜”。
什么话该写,什么话不该写,明天的头版头条会见分晓。
徒留凉淡空气徘徊的会议厅,梁稚若还站在台前,手中紧紧握着那枚话筒。
就连周京煦站她身侧,她都久久没回神。
顶灯太刺眼。
梁稚若有种多年暗密终于被暴露的畅快,却莫名又有不可名状的某种心悸感。
她失神地望着空旷的台下,感受身边男人绵密的温热呼吸,一如既往让她心安。
梁稚若很轻地闭了下眼,紧握话筒的指缝微薄地渗出汗渍。
她张唇,极低的嗓音问他:“不是说今晚不让你来,怎么还是来了?”
这是梁家的纷争。
梁稚若从一早就做好把周京煦排除在外的准备。
可贵宾厅、以及那些封口的厚礼,都是周京煦瞒着她,悄悄一个人准备的。
梁稚若庆幸又狼狈地抬眼看他,眼底太多的波澜裹挟住周京煦加快的心跳。
男人低眸,沉哑的嗓音问她:“小若,什么是夫妻?”
“嗯?”
“同享乐的是夫妻,共患难的也是夫妻。”
周京煦沉稳隐忍地道,“可刚刚的你,是想把我永久排除在梁家的风波之外吗?”
“”
梁稚若心头一酸,眼角不自觉地发烫。
她猛地低头擦了下,任发丝遮挡眉眼,哑道:“不是的”
“我——”
周京煦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拿去她手中的话筒,重重握紧在自己掌心,“还说不是?”
略带责怪的语气,他低头,微俯下身拂去她眼前的发丝,极柔的心疼一吻落在她眉心。
那紧皱着的眉眼,一秒两秒都随之而纾解。
周京煦将梁稚若搂进自己怀里,轻抚她后背,哄道:“好了,今晚辛苦了。”
曾几何时,梁稚若用尽全力做到最好,只为了得到梁家人的认可,却受困至今,都没得到满足。而仅仅是一次新闻发布会,周京煦就可以抱着她说,好了,今晚辛苦了。
那些穷压于心底的酸涩,如汹涌之泉,疯狂向外涌现。
原来想要的安慰与鼓励是这么唾手可得。
她终将摆脱这困其二十多年的枷锁。
“周京煦,我”
梁稚若脱口而出的话,却在下一秒,停在唇边。
“什么?”
周京煦低头,试图听清她的声音。
梁稚若却一秒红了耳廓,眼角的猩红都转变成了羞怯。
她轻轻推开了眼前视她若珍宝的男人,低头,克制地淡道:“我们该去二楼了。”
说罢,便加快朝门口走去。
任由周京煦独自回味刚刚未曾听清的那句——
周京煦,我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
周京煦转身,不解地望着梁稚若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无声轻勾,滚烫的心也一点点地陷了下去。
*
今晚,不仅各路记者被“伺候”到位,黎蔓和梁御也被“安排”到位。
梁稚若出现在梁氏,彼时已是深夜。
顶楼的私密会议室,白日除了董事们可进,其他员工都不准踏足。
黎蔓和梁御可以说是被禁锢在这间会议室整整一天。
以至于梁稚若出现时,黎蔓再忍不住地破口大骂:“梁稚若!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和你大伯父!你找死!不孝子!白眼狼!”
难听的话可以说是此起彼伏。
黎蔓心底对梁稚若藏了多年的恨终于一泻而出!淹没了除恨之外她对她曾经有的任何一丝虚伪、惺惺作态!
一直到周京煦出现,那群保镖都没离开。
黎蔓明显被逼急了,不管不顾地怒视,阴冷道:“梁稚若,你这是囚禁!是犯法!你在逼我——!”
梁稚若撕破脸,冷眼道:“逼你做什么?和我同归于尽?”
“”
“黎蔓,今晚过后,你的好日子彻底结束。”梁稚若冷静道,“曾经你对我做的所有,包括对梁氏做的,证据我都已经转交给警察,还有——”
梁稚若盯向一旁许久不参与梁家乱事的梁御,道:“梁先生,当年主动离开黎家的时候,你签过一份放弃所有财产的协议,想必你已经忘了吧。”
梁御难以置信的惊恐,“稚若”
“去姓喊名,我们很熟?”梁稚若面若冰霜拿出那份协议,道,“不巧,这份文件现在在我手里,就算你搭上黎蔓也没用,她自己作恶多端,都自身难保。”
“所以,我劝你,别太贪心。”
意思,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但——
“晚了。”
在旁边迟迟未说话的梁靖珩,疲倦淡漠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极其厌恶的两人,讥讽笑道:“犯罪了,还想跑?”
“”
等于今天这个局,是梁稚若和梁靖珩亲手为他们这些垃圾准备的,“盛世厚礼”
刺耳的警声带走了黎蔓和梁御。
提供的证据,暂时只够将他们带走调查。
兵荒马乱的一天,到此结束。
望着走远的警车,紧张忙碌了一天的梁稚若,终于感受到了松懈下的疲惫。
她轻轻靠在男人的怀中,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凉风,抿唇,“周京煦我有点累”
累是因为,梁稚若清楚,混迹多年的黎蔓早有了足够强大的人脉。
那些有关集团,有关钱权的证据能控她一时,却控不了她长久。
她的人脉,迟早会把她捞出来。
可这种劫后余生的狼狈,已经让梁稚若连直起腰的力气都没有。
无言,周京煦只能搂她更紧。
深夜,空荡的街道,偶有豪车呼啸而过。
昏黄的路灯撒下,刮在脸上的风微寒,不知是不是今天累的都没好好吃饭,梁稚若胃里渐渐有了反胃的翻涌感。
“呕。”
她克制不住地反呕。
弯曲下的身体,周京煦立刻倾身,轻抚她后背,“怎么了?”
“没事。”
梁稚若摆手,难受地斜靠在周京煦怀里,面色发白,唇色都没了白天的红润,“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
“好,我们回家。”
知道梁稚若快走不动道了,周京煦干脆在转身的刹那,打横公主抱起她。
梁稚若愣了下,却也因没太多体力选择了妥协。
一路到家。
昏昏沉沉的,梁稚若不知道路上醒醒睡睡了多少次,头疼,可每次睁眼,都安稳地依偎在周京煦的怀里。
这种熊熊燃烧的安全感,快将柔软的梁稚若淹没。
晚上洗漱完,关灯侧躺下在她身边的男人下意识转身,伸手将她搂抱在怀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呼吸着她的呼吸,他才能够安心入睡。
两个人的存在,都渐渐成了对方最好的安定剂。
难以想象,如果今天没有他,就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她该有多难。
稍一回想,周京煦都心疼的要命,不由将梁稚若搂得更紧,都快让她呼吸不畅。
原先迷糊的梁稚若也慢慢清晰。
感受着眼前男人沉重又绵密的声息,不知多久,梁稚若竟眼睫微颤,情不自禁靠近,气息浓烈交融的刹那,她失控地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电光火石间,男人的喉结僵住,呼吸收紧,就连搭在女人腰上的手也蜷缩起来。
“老公?”
她极轻地试探喊他。
周京煦不动。
梁稚若刚放松警惕,倏然察觉到腰间收紧的力道,和眼前骤然炙热喷洒下的气息。
周京煦睁眼,猛然起身压她于身下,眸底波涛汹涌地深深盯着她,“刚刚,喊我什么?”
极致沙哑低沉的嗓音,磨过梁稚若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快跳心脏。
“”
对视,一秒两秒
男人霸道十足的深吻,再不迟疑地重重砸下来。
很快,梁稚若也随之陷了下去。
——老公,我好像真的有点
——有点
——爱上你了。
第68章 68.
◎三十年的最大胜利。◎
爱潮越激荡,注定深爱越浓情。
最后的最后,梁稚若只有在周京煦怀里,才能睡得踏实又安稳。
整个梁家的夺权,几乎在媒体的遮蔽中毫不透风。
周京煦这一环哑巴众人的前奏,果真做实的够充分。
除了梁靖珩的身份,还有梁氏的相关变动,除此之外,黎蔓和梁御的现况,无人问津。
就连澜城豪门那些八卦的世家,都只能在细碎的小道消息里摸不清真假。
而梁稚若荣升梁氏一把手,生活又似从前那般高高在上,骄矜高雅。
可她清楚,黎蔓这场仗还没打完。
自被抓起,黎蔓就启动了律师团,保持缄默。
不管梁稚若这边提交了多少证据,针对黎蔓这么多年的种种恶劣行为,经济犯罪为先的案件都没进到下一步。
缘由很简单。
黎蔓在梁老身上,对梁稚若留了一手。
梁老危在旦夕,遗书和财产分配提前公布。
的确,梁稚若占比最高,梁昭宁和梁靖珩其次,但谁都没想到,黎蔓会仅他们之后位居第四位,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是未来的梁家掌门人必须保黎蔓安全。
写的还不是保黎蔓和梁坤。
仅仅只有黎蔓一个。
这太不对劲了。
不仅财产上没亲儿子梁坤的名字,还没梁老最疼爱孙子梁迦安,包括当初噱头满满的曾长孙。
梁稚若觉得奇怪,刚想查,被关押的黎蔓托人要和她见面。
一如当初被关的纪惠玲,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她交代,还扬言周京煦不准陪同,不然她能让她们整个梁家都完蛋。
梁稚若觉得好笑。
这两个人死到临头连威胁人的话都一样,真不知道是谁教的。
梁稚若也有话最后和黎蔓说。
她坦然赴约。
亮晃晃的会见室。
许久不见的黎蔓,再出现在梁稚若面前,面容白净的早无之前嚣张跋扈姿态。
果真是个“好地方”。
能让人原形毕露。
梁稚若抬眸睨她,开门见山,“听说你有话要和我说?”
黎蔓面色惨白,静盯着她,不久,嘴边划过一道轻哂的笑。
“有人和你说过吗?狐假虎威最可怜。”
梁稚若眉眼微不可查地波动。
但她没说话,情绪沉的像冰,“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
多一秒都不想废话。
梁稚若起身想走,黎蔓却在她擦肩而过道,“梁稚若,我无辜。”
“把我弄出去。”
凉薄的空气也在变冰。
梁稚若没说话。
黎蔓自顾自道:“周京煦可以保护你一次记者发布会,可护不了整个梁家的丑事动荡。知道奶奶当初为什么会暴毙吗?毫无预兆的?”
“”
梁稚若心头一紧。
“因为被人动了手脚,梁氏等于是吞了赫连家族才起的家,赫连郁活着的时候,老爷子可连一丁点赫连家的东西都碰不到,更没有家底。到底是怎么在短短两年之内,痛失爱妻的同时快速建立了梁氏财团?这个问题,你就没思考过?”
“”
梁稚若的眉头蹙起,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这么明显的指向,黎蔓自认话说的直白。
就看眼下,梁稚若是不是个聪明人了。
黎蔓道:“所以你觉得我不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边说边笑得肆意:“比起我这点小皮毛,老爷子可比我危险的多,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有本事把他抬进监狱,养老送终?”
如今的梁老,情况恶化到,已无法下床行走。
天天躺在VIP的病房,接受顶级的护理安排。
每天都在疯狂烧钱。
真是临死都过得奢侈。
反观老太太,身体日渐变差的当初,成天养护在家里,凡事都请家庭医生。
外人看来,是老爷子够爱护,非要亲自护理。
可只有黎蔓清楚,梁老这么做是为了解决老太太。
为了整个赫连家族的资产。
因为当初是黎蔓亲眼目睹梁老的下药,亲手把老太太解决在卧室,还是用的最残忍的药物刺激。
想救,已经来不及了。
药性太强,一喂下很快就口鼻流血。
那会儿,家里所有孩子都飞往海外夏令营,梁御远走,梁坤也在外与女人逍遥。
黎蔓就像个弃妇一样,不仅要在老太太的集团里游走,给自己争取一席之地,还必须在家恪守规训,做尽乖顺儿媳妇该做的一切事务。
没人能体谅到亲眼目睹这所有的她。
果然,还是被梁老发现,黎蔓录下了他杀人全过程的证据。
那时的黎蔓不过是嫁进梁家没多久的黎家大小姐,也曾不谙世事,也曾一腔愤懑,想与恶人为敌,想用正义曝光这一切。
可她都还没跑出梁家,就被梁老抓住。
威逼胁迫她共沉沦,用她的安全和前途,更无耻下流到用她的身体。
那一刻,没有人能救黎蔓。
她也注定这辈子,无法再回到正轨
冰冷会见室里的一声冷笑。
打碎了过往的暗面镜。
黎蔓冷眼笑道:“梁稚若,就算这样,你还敢用现在的梁家来和我赌吗?”
赌她不会两败俱伤地愿意把梁家丑事曝尽;
赌她不敢赔上自己和周京煦“门当户对”的婚姻和爱情,让他们这辈子都背道而驰;
赌她甚至不敢连同整个梁氏,倾尽所有地妄图跌入地狱,葬身一辈子骂名的火海。
黎蔓果然赌对了。
梁稚若不敢。
不敢拿整个梁家去赔;
不敢拿梁昭宁、梁靖珩,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儿的未来去赔;
更不敢拿她和周京煦的将来,去博这一口气。
梁稚若太窝囊了。
她呼吸发紧,胸腔发闷,全身僵硬地听完黎蔓藏着的过去。
发现梁家是多么不堪,自己又是多么无力。
她连眼眶都发酸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稚若深吸一口气,悲哀低声。
“把我弄出去。”黎蔓还是简单的一句话。
“视频在哪里?”梁稚若答非所问。
“什么视频?”
黎蔓刚问出口,人也反应过来了,梁稚若要当年她录下梁老罪恶的视频。
“早删了。”
黎蔓轻飘飘道,“你觉得我会把这种东西留到现在?”
梁稚若全身都在颤抖,“那是证据!”
“那又如何?”黎蔓早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大小姐,明暗面的选择,这么多年,她早因太多利益而选择站在梁老这边,“人死不能复生,用自己的前途去救一个死人?”
黎蔓冷笑,“梁稚若,你可真天真。”
“”
片刻的沉寂,梁稚若深呼吸,沉声:“好,我知道了。”
说完径直就要往外走。
显然,谈判失败。
却就在梁稚若快走出去的刹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的黎蔓突然出声:“等等。”
梁稚若的脚步骤停。
身后响起那道,从小到大都严厉苛刻她的声音:“老头子等死的命,别干蠢事。”
“”
回应她的是静默,而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真如黎蔓所说,老爷子等死的命。
梁稚若这边才刚出去,就接到时樾的电话,急匆匆的喘气声,时樾明显在跑。
“老板,梁老出事了。”
“怎么回事?”
梁稚若立刻上车,命司机往梁老在的那家医院开。
电话里的时樾急道:“您派的保镖明明都在病房外守着,没有任何可疑人出入,可病房内突然一阵大动静,等再进去,就看到梁老摔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染着他吐的血,医生现在在紧急抢救,情况不太好。”
匆匆挂断的电话,梁稚若赶往医院。
这一路,她满脑子不仅是黎蔓刚刚和她说的,有关于老太太暴毙的事,更多的是,是时樾刚刚电话里给她描述的细节。
每一帧,都和黎蔓描述当年撞见老太太死亡过程细节一样。
身体无法动弹的状态下,摔在地上,浑身上下还都是她流出的血。
曾经的老太太,如今的梁老。
“”
思绪飞成一团乱麻,也离黎蔓所在的看守所越来越远。
梁稚若不会知道。
此刻,有个女人正坐在看守所大门口停车的车里,目睹着她的离开,并开门下车,径直地往看守所里走。
只为向她的大老板,汇报这同流合污三十年里,最大的一场胜利。
第69章 69.
◎如果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
梁老去世了。
从病危到彻底离世,是连医院都无力回天的结局。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
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周京煦就买了赶回澜城的班机。
整个梁家从上到下,都被浓厚的压抑气氛笼罩。
该说悲伤吗?好像没有。
从梁稚若到梁坤,从梁昭宁到梁靖珩,甚至是梁迦安秦菁宁,都没有真正送别亲人的悲怆。有的尽是淡漠、无情、暗喜、期待
但可惜,梁老的财产只分给四人。
梁坤、梁迦安、秦菁宁没份。
亲耳听到遗嘱的梁坤暴怒,“怎么可能?凭什么连黎蔓这野女人都有,我没有?”
梁迦安也愤懑不平。
纪惠玲没有就算了,梁老可以不认,可他手里养着的可是整个梁家的曾长孙,凭什么也没有?
一旁的秦菁宁也气炸了。
就等这死老头子没了来继承的,不然她大把青春的年华,在这拼曾长孙?当她是什么?
一行人,各怀鬼胎。
律师公布完遗嘱,便将整栋梁家老宅,以及梁家重心的资产全权交与梁稚若。
包括最重要的整座梁氏集团。
梁坤和梁迦安忍无可忍,就要爆发。
不料梁稚若当众拿出了机票和银行卡,由时樾亲自递到他们面前,分别是给梁坤和梁迦安一家的。
梁稚若面若冰霜,不容置喙道:“爷爷的葬礼风光办完后,这是你们出国的机票和钱。现在这两张银行卡里的钱已经够你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往后每个月我还会往里打给你们的额外补偿。如果不同意,那现在可以直接走。”
完全没得商量的意思。
梁坤和梁迦安都不傻,与其等着如今的当家掌门梁稚若出手把他们撵走,见好就收或许能赚更多。
梁坤和梁迦安都没有雄心壮志,并不期待在集团里享有一记高职。
可秦菁宁不是。
这时候选择远走他国,就意味着彻底放弃国内的一切,将来很难再回来。
她算盘打得够深,绝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女人精致的妆容下,是揣测的心机。
她微笑,试探:“稚若姐,嘉祐现在还小,就这么出国,我担心他适应不了。而且”
秦菁宁故作迟疑道:“我父母也都还在国内,一下子就要出国,我也有点适应不下去”
秦菁宁的语气婉转低柔,论谁听了都容易心疼她。
但梁稚若不吃这套。
“是吗?”
梁稚若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那不如你一个人留在国内?”
秦菁宁脸色一下变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梁稚若轻轻拨弄指尖戒环,任时樾把早有准备的照片倾撒在桌上,淡道,“男人嘛,跟谁不是跟?更何况,现在的梁迦安落魄了,也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富家公子了,不是吗?”
字字锋利如刀刃,伴随着那桌面上一张张艳照,割向秦菁宁多年盘旋起的利欲高网。
真难以置信!
每张照片都是秦菁宁曾经挽着京城有名少爷出入风月场所的证据。
毫无重样儿。
“这是谁拍的?”
秦菁宁第一时间转身紧紧拽住梁迦安,慌乱道,“老公,这是p的!p的!这不是我!你相信我!”
“闭嘴!”
梁迦安恼羞成怒,明眼人都能分辨的她,更何况每张照片上的包、首饰、礼服都是他选给她的,万里挑一的款式!
吃他的穿他的,还瞒着他去找别的男人玩!
梁迦安再窝囊都咽不下这种气,起身扬手就给了秦菁宁一巴掌,“给我滚!”
秦菁宁的眼泪扑簌簌淌下,“老公”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给你。”梁迦安字字通知,“嘉祐我会带走,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滚。”
彻底撕碎了外界羡慕的婚姻。
梁稚若没说这些证据都是好姐妹谢芷淇给她的,梁迦安也没问。
如今,纪惠玲不在了,梁老也不在了,单凭他一人和梁稚若争,毫无胜算。
更何况,在此之前,梁迦安去探视纪惠玲时,她再三强调时局动荡的时候,一定要背靠住梁稚若。
背靠住她,就等于背靠住整个周家。
日子总不会难过。
梁迦安不明白,为什么都会散伙的结局,纪惠玲这么笃定梁稚若和周京煦不会散。
周京煦抵达梁家老宅时,正撞上秦菁宁捂脸哭着从老宅里跑出来。
本就云泥的人生,此刻的周京煦更显冷漠,连冷眼旁观都没有,他径直走进了老宅。
秦菁宁就像个笑话,盯着他越发模糊的背影,心冷的发寒。
这边,周京煦的出现并没有打乱梁稚若的节奏。
处理完秦菁宁,安排好梁迦安,作为整个家庭无多付出的梁坤自然不敢多言,只沉默接受这本就注定的规划。
梁昭宁和梁靖珩都分到了遗产,包括梁稚若额外赠与他们的资产。
两个人即便不在梁氏任职,也能各自独秀。
“我知道你们不想进集团,我也不会逼你们,但公司的位置,你们想来,我始终留着。”
梁稚若体贴道,“以后有我能帮到的地方,随时找我。”
每句话都像在预示别离。
仿佛从今往后都是新生,逃离梁家的枷锁,将来都会变得明媚。
可梁稚若这么一安排,梁家瞬间就变得像是只剩下一具空壳。
出事的出事,远走的远走,只留下她一个人守着大局。
梁昭宁有她自己的梦想,梁靖珩也是,梁稚若都不会把他们困在小小澜城。
梁昭宁鼻子酸了,梁靖珩眼底也尽是波动。
梁稚若安慰他们,笑道:“哭什么,这是好事儿。”
一夕之间,仿佛都成熟了太多。
梁稚若眼底也再没从前眼中无人的倨傲,她锐利的锋芒越发柔和,变得温婉大方,“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等下还得回公司处理事情。爷爷那边葬礼在后天举行,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有什么再发我消息。”
说完,目睹着梁昭宁和梁靖珩应声,也急需处理各自的事务,快速离开。
梁坤更不用多说,早在周京煦进来没多久,就被新欢催着走了。
嘴上说深爱的秦菁宁的梁迦安其实也早有另爱,梁稚若这一番曝光也意外成全了他更多。
很快,偌大的空宅,没了烟火气,只剩下梁稚若和周京煦安静地坐在客厅。
一秒,两秒,三秒
蓦地一声抽噎,梁稚若的身体轻轻一颤,温热的眼泪从眼眶中打转着砸下。
她看着手里轻抚的儿时相册中,老太太和她小时候互动的点点滴滴。
印象里,老太太是大家闺秀,赫连家最受疼爱的大小姐,没结婚前明朗温柔如骄阳,是婚姻把她困在了刺骨的围墙之中,消耗了她整整一生。
是和梁老错误的婚姻,耽误了老太太。
也许是报应吧,老太太当初怎么走的,梁老也是怎么赔的命。
周京煦原以为事实如此,可很快,事实颠覆。
梁稚若收到了时樾调查清楚发来的视频。
视频定位分别在梁老病房外和内,很清楚,当天下午一个打扮很素的女人崴着脚,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梁老病房门口。
不知给保镖出示了什么,保镖不仅让她进去,还打了盆水进去给她,然后就在外守着。
病房内,女人轻轻擦拭梁老的手,非常珍重。
可也同时,在抚摸梁老脸颊的同时,手拂过梁老面颊时,像往他嘴里顺势塞了什么。
做完这些,女人起身,朝着病房内摄像头看了一眼,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明净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是戚幼。
梁稚若难以置信地盯着视频。
怎么会是她?
“叮”的一声,手机一声震动。
时樾同时传来了一份文件,上面是戚幼多年的被资助信息,资助人那栏并不是对外所称的黎蔓,而是赫连郁三个字。
时樾:【老板,戚幼小姐从小到大的真正资助人是老太太,但因为错认黎蔓而为她卖命,才误入歧途的。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黎蔓利益深度绑定,想摆脱很难。黎蔓这次出事,她也难逃,我这边收到一段她提供的录音。】
梁稚若随即把录音点开——
黎蔓:「你威胁我?」
戚幼:「你想要梁家,布局了这么多年,最后想借我的手动那老头,不就没给我留活路?」
戚幼:「黎总,我们之间,可是你威胁我更多。当初你说资助我,可到头来是你骗我,还联合钟煦延一起来骗我,玩我,这笔账我都还没和你算。这次还想让我动完手再保你出去?呵,做梦。不仅是你,钟煦延那家伙,我都不会放过,你们好自为之。」
话虽说的事不关己。
但最后,戚幼还是想办法对老爷子动了手。
她假扮成新的护工,伪造了梁家给的合同。
自称雇主是黎蔓,黎蔓也通过电话证实了,戚幼顺利进到病房。
用当年梁老对老太太的方式,亲手还给他。
这是她甘愿做的。
也是黎蔓等了很多年的。
难怪黎蔓会和梁稚若说,老头子等死的命,别干蠢事。
因为这趟脏水,还不需要梁稚若来淌。
也就在当晚,警局鸣笛拉响,戚幼自首并带着对黎蔓和钟煦延的双重指控出现。
她自认:“做的人是我,但命令我做的人,是她。”
相关新闻第一时间就被梁稚若这边封锁。
这种丑闻,注定不会暴露在天光下。
夜晚,躺在周京煦怀里看完所有指控的梁稚若,久久难寐。
翻身的动静反复不断,她心里烦躁,睡不着,又不想吵到身边已经呼吸平静的周京煦。
陪她处理了这么多麻烦事,他也累了。
梁稚若想起身出去吹吹风。
可刚有起身的动作,身后就迎来了周京煦滚烫的胸膛。
他双手紧紧搂抱着她的腰,额头轻靠她后背,沙哑的嗓音沉重:“去哪里?”
“觉得闷,”梁稚若轻声,“想出去透透风。”
“我陪你去。”男人笃定口吻道。
“不用。”梁稚若轻轻推了下他,“你最近忙,还碰到这么多事,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周京煦却用力不松手,越抱越紧,整个人依着她,像快陷进去她温柔的漩涡。
片刻的沉默,换来男人无力的沉闷声。
“梁稚若,我是你老公。”
梁稚若身体一怔。
很少听到他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
仅有的次数,都是曾经刚结婚时的冷漠。
可现在,男人无奈喊她名字,只为道:“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坚强,我这辈子都是你靠山。”
梁稚若眼睛一酸,喉咙也涩的一下子说不出话。
“嘁。”
轻哧一声,希望气氛不要变得僵硬,梁稚若故作镇定地小声道,“原来就这辈子。”
声音小到,快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埋怨。
周京煦却一秒听出了她最心底的委屈。
他起身,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男人赤裸的上身温度将她彻底浸染。
迎面而来的发烫,让梁稚若不自觉地脸颊、耳根都发热。
只听一向不擅情话,在感情方面沉默寡言的男人,呼吸微颤,沉哑道:
“如果你愿意。”
“我永远是你的,老婆。”
第70章 70.
◎陪野女人的狗男人。◎
曾几何时,刚结婚时的他们,一方傲慢,一方偏见。
傲慢与偏见交织了他们错失的这几年。
她曾认为眼前的男人是这世上最不可亲近的冰山。
只因结婚当晚,他送她一句:“梁稚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你。”
可是,真的没可能吗?
而今周京煦亲手打碎了那份傲慢,缱绻的耳鬓厮磨,他纠缠着只为了一句:“老婆,我爱你好爱你”
“宝贝儿,原来我远比想象的要更爱你。”
男人灼热浑厚的气息一遍遍拂扫着女人耳廓。
唯有心脏失控地陷入麻痹,梁稚若避无可避地承受着独属于周京煦的热烈。
这是只有她一人欣赏过的沉沦。
“周京煦”
梁稚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换来男人沉闷的低声:“嗯?”
周京煦目光越发迷离,陷入她情中,嘶哑的:“怎么了?”
梁稚若情动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
她道,“以前的我真的很讨厌你。”
越说越没底气,她逐渐眼含雾气,“但现在,我很爱你”
低如蚊蝇的低声,终究成了挑拨男人敏感的利刃。
他含咬住她耳朵,吮吻:“爱我?”
男人意有所指地坏笑:“没感觉到呢,老婆。”
梁稚若被他拨弄心弦。
他心有歹意,她却无力招架,只能服软,咬唇,“周京煦,你别乱来。”
男人只笑意更浓,仿佛没听懂她的意思。
“喊我什么?”
他越发恶劣,“嗯?周京煦?”
他的嗓音混掺着男人最不可描述的迷离。
像漩涡,跃跃欲试想把眼前的心爱女人拽进这场圈地为牢的深渊。
梁稚若还没反应过来,未曾有过的低音抛出,娇滴滴的,让她猛怔后的无尽羞耻。
“周京煦!你别闹!”
梁稚若佯装凶,但没用。
她越凶,周京煦越贪恋拥有她的感觉。
今晚夜深,月圆。
飘动的纱帘,一缕缕吹进屋内的浅风。
周京煦终是埋脸倒在梁稚若怀里,万事功成,搂紧她,陷入深眠。
可今夜,他在她耳边说了太多情话,多到梁稚若已然冷静不下来。
——老婆,我好爱你。
——谢谢你愿意和我永久。
——幸好,你是我的,从头到尾,只属于我一个人。
——老婆,我会给你一个足够完整的家。
——小若*,我们会幸福的。
——我会永远给你幸福
梁稚若是个很不擅长煽情的人。
周京煦睡了,可她心里还是密密麻麻地渗透着酥麻感。
她不了解所有的他。
却了解现在的他。
周京煦是个很讨厌承诺的人。
可为了她,他曾愿意向奶奶发誓,现也愿意给她深爱永久的承诺。
这份情意,浓墨般的厚礼,重重砸在她心头。
梁稚若轻抚他脸颊,眼睛酸酸的,一眨眼,发烫的眼眶边,凝聚滑下一滴潮湿的泪。
泪砸在男人赤.裸的臂膀。
迷蒙中。
周京煦滚烫掌心张开,睡意中都下意识搂梁稚若更紧,陷入她脖颈的脸埋的更深。
唇瓣也轻吻了一下。
在她锁骨-
梁氏乱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澜城。
看戏玩味的居多,纵然周京煦压了舆论,还是有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都是唱衰梁家,道梁稚若失去靠山,势力不行的。
澜城上流圈多得是八卦的嘴。
平日里看不惯却又忌惮梁家的人本就多,这下,梁老走了,黎蔓被抓,梁家人相继出事远走,不是败势是什么?
可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梁稚若,并看得起她带领集团的能力。
从前多骄纵,如今看不爽她的对家就有多层出不穷地给她使绊子。
首先兴起的便是舆论。
梁家死对头千金一号的单身派对。
邀了周京煦,没邀梁稚若。
梁家死对头大小姐二号的生日宴会。
邀了周京煦,没邀梁稚若。
梁家死队头长公主兼周京煦当年的头号追求者长子满月。
依旧邀了周京煦,没邀梁稚若
太多场集中下来,现在整个澜城富人圈都在传:
“就梁稚若现在这样儿,周家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周京煦铁定和她离婚!”
“害,你还不知道吧,我昨晚儿可是在兰莺会所看到周京煦了!你猜怎样?我看他身边站着可靓的妞儿!!”
“我看梁氏股票最近可跌了不少,梁稚若该急死了吧。”
“哈哈,真可怜,果然没周家当靠山了,梁稚若也该尝尝苦日子了。”
“等他们一离婚!我保准去追周京煦!”
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更是越发嚣张。
兰莺会所的照片被送到梁稚若手里的瞬间,梁大小姐果不其然炸了!
她梁氏只是换话事人了!
她梁稚若不是死了!
从一大清早就开始阴霾密布的梁氏,死硬气氛一路蔓延进她和周京煦的爱巢,澜川一号。
这绯闻不知出自谁手,短短一晚就飘的满澜城乱飞。
就连家里的阿姨都不敢说话了。
这会儿,开了全天闭门会议的周京煦才刚结束公务,踏出周氏集团的会议室。
侯胤就天塌地冲过来,“老板!老板!出事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侯胤怀疑这新闻还没递到他手里,自己已经要死了。
特么的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散布的谣言?!
这照片上是他家周总吗?
分明是周家二少爷周京洛啊!!!
全家就周二少爷最爱穿花衬衫!
所以!这照片必须是P的!
侯胤刚要开口,周京煦只淡淡扫了眼照片上的自己,“怎么了?”
还怎么了?
侯胤面目狰狞,“老板,现在圈子里所有人都说你找小姐,花天酒地要和梁总离婚了!”
这次不称呼太太或者夫人。
侯胤直呼梁总。
周京煦眉头微皱,“说什么呢你?”
侯胤真是要哭。
眼前周京煦越表现的平静,他就越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刚刚,就连老宅电话都来问话了。
“老太太很生气,还说您这边会议一结束,必须给她个合理的解释!”
周京煦这才又扫了眼照片,冷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站旁边的是小姐了?”
“啊?”侯胤懵。
不是小姐,那是什么?
周京煦疲惫地捏了下眉骨,“小姑,你都不认识了?”
什么??!
侯胤睁大眼睛去看这张女人脸高糊的照片,身姿娉婷高挑,短裙性感火辣的,“这是周老板?”
周老板,周京慈。
“嗯,”周京煦面无表情道,“陪她去捉奸的。”
“”
殊不知,此刻的澜川一号已经快成硝烟场了。
饭冷了,梁稚若没吃。
夜深了,梁稚若也没开灯。
总之,悄然寂静的客厅,漆黑黑下,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披着头发背对着大门坐着。
周京煦一开门,差点儿因为疲劳过度,昏饿过度而被眼前的“阴湿女鬼”吓晕。
他刚要开灯。
梁稚若冷冰冰的嗓音,回头,质问道:“我允许你回来了?陪野女人的狗男人?”
周京煦:“”
【作者有话说】
周京慈:我?野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