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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作物

    折腾一通已过了饭点, 项祝便带着纪舒愿在集上吃了碗面,吃完后才回了家。

    纪舒愿在家没出门这阵子,项祝偶尔被村长叫过去瞧瞧农户们种的地, 更多时辰是在顾着自家的地,黄瓜藤已经爬上木棍, 黄花凋落,小黄瓜还未长成,茄子和番椒也已经结果, 另一块儿地的菽倒成熟了。

    马车刚买来不久后便有了用途,纪舒愿头戴斗笠, 穿着一件稍微有些破旧的衣裳, 拿着镰刀站在地里,望着一块整块地的菽,沉沉呼出一口气。

    “若是牛能收割就好了。”纪舒愿摇头叹了口气,项祝把腰间的水壶放在一侧, 闻言笑了声,“若是牛都能收割的话,那肯定得几百两银子才能买到。”

    说的也是,他家还买不起。

    纪舒愿认命地蹲在地上, 边挪边往前走,项祝在他身侧一块儿割, 项长栋独自在另一边。

    前几日做的摇篮床已经送到家, 这会儿丁红梅一人就能看顾着那仨孩子,项长栋也就有空闲与他们一同来地里干活了。

    “夫君,往常家中用这菽来做些什么?”纪舒愿想用来磨豆浆和做豆腐,不过不能直接卖,大街上都是豆腐, 他肯定得稍微加工下才能售卖。

    “往常也不过是豆腐豆皮罢了,就像集上卖的辣豆皮,应当就是用去年的陈菽做的。”今年的新菽还未收割,即便是陈菽,吃着味道也不差,更何况里面还放了不少番椒。

    辣豆皮已经有铺子卖,那他干脆做卤味好了,与这铺子直接用辣椒拌不同,卤味可是得焖煮的,除了豆腐之外,还能再煮些其他的素菜。

    而且他并不是想自个儿去卖,而是想让项妙儿去卖,总给旁人家做帮工也不是个事儿,刚好他不想整日泡在卤味店铺里。

    他跟项祝讲了心中所想,项祝听后也觉着可行,项妙儿每日卯时便起,得申时末才能回到家,虽说徐嗔给的工钱不算少,也总归就那么多。

    自个儿开卤味铺子可就自由多了,若是今儿的分量卖完了,便能够提前回家,这样也能跟孩子一同待会儿。

    “待妙儿归来后跟她讲讲,看她怎么想的。”的确得跟她先说一下,纪舒愿点头,继续低头割着菽。

    地上铺着布,三人不一会儿便把割好的菽堆起来,纪舒愿走到一旁喝了口水,瞧着项祝和项长栋两人把作物捆起来,马车里的地儿就这么大,横着有些不好放,项祝便竖着将它塞进马车中。

    项祝驾车把作物拉回家,纪舒愿则继续跟项长栋在这儿割菽,这阵子也不算太忙,狩猎也先搁置了,他们就想着三两日将菽收割完就好,并不怎么着急。

    日头即将落山时,三人一同坐在马车上回了家,风吹到面上,纪舒愿呼出一口气,把发丝撩到耳后,手指拽着项祝的衣裳,犹如拿着鞭子般猛地一甩:“驾!”

    “你这是把我当马了?”项祝扭头笑着,拍拍他的手,“坐好,扶稳了,别摔下去了。”

    纪舒愿松开他的衣裳,手指握紧车板子,晃悠着腿。

    三人抵达家中时,项妙儿已经到家,正在门口牵着娃娃的手教他走路,纪舒愿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小哥儿面前朝他拍了拍手,娃娃边笑边朝他走来,即将碰到纪舒愿的手时,他后退一步,收回手:“诶,不能抱,我手脏的很。”

    娃娃还听不懂他的话,随着他的步子继续往前走,项妙儿瞧着他的动作,笑出声来,一下将他抱起来,手掌拍拍他的后背。

    项祝跟项长栋一同将车上的菽搬下来,铺在院子里晾晒着,纪舒愿拿着一把扫帚上了马车,将上面掉落的碎屑扫下来。

    弄完以后他先回屋瞧了瞧俩孩子,他们被丁红梅哄着,已经睡着了,纪舒愿帮他俩盖了毯子,这才去净过手,坐在桌椅子上帮自个儿倒了杯茶。

    “我跟你大哥打算用菽做出豆腐,再用它做出卤味,你想不想去集上卖?”

    听到这话,项妙儿瞬间眼眸一亮,没成想纪舒愿竟然打算让她去卖,她嗫嚅半晌,小心询问:“大嫂当真愿意让我去售卖吗?”

    让她去总比找个不认得的人更好,而且这样的话就能够直接分成,都不会觉着亏。

    “旁人来管铺子我跟你大哥更是不放心,而且我们本就不想让你一直在鲜食斋帮工,又忙银两又少,连陪着哥儿的时辰也少,若是有了自家铺子的话,即便带着孩子去集上也无妨,卖完吃食就能回来,也没人会扣你工钱。”纪舒愿将好处都跟她讲过。

    就算不讲好处,项妙儿也肯定会愿意的,她从和离过后,便忙着去帮工,每日只有晚间才有空哄孩子,要是真如纪舒愿所说,有自家的铺子,平日就能带着孩子照看了。

    “我愿意。”项妙儿忙不迭点头,生怕纪舒愿把这话收回去。

    但除了这事儿以外,还有件事儿要说,纪舒愿没太多闲银子来租赁铺子,他思索半晌后,便打算租个摊子就成,又跟项妙儿说过,两人各自出一半银子用作租赁,纪舒愿出方子教她如何做卤味,她去售卖,赚取的银两五四分。

    项妙儿五纪舒愿四,毕竟在售卖忙活着更累的慌,少要一成银子也无妨。

    怎么算起来都是自个儿赚了,纪舒愿心里的菜方子可贵重的很,项妙儿自是知晓的,她应了声,当即想起身把银两拿出来,纪舒愿伸手挡了挡:“这会儿还不着急,找摊子的地儿还得一段时辰呢,而且你得提前跟徐掌柜说一声,好让他先找人。”

    徐嗔也是个好掌柜,项妙儿肯定不能一走了之,得帮他把接手的厨郎教会,纪舒愿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毕竟是大客户,总不能跟他闹僵。

    趁丁红梅煮饭时,纪舒愿和项祝走到屋里,哄着两个孩子,这会儿娃娃已经醒过来,他俩各自抱着一个娃娃,由纪舒愿喂饱之后又换了个娃娃。

    “我这像不像流水工,吃完就换。”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来,项祝搂着女娃娃,手掌轻轻拍着,“那下一个岂不是该我了?”

    “……”项祝竟能说出这话,当真是不害臊,纪舒愿红了耳根,伸手捂住娃娃的耳朵,“夫君也不怕教坏孩子,而且……夫君又不是没吃过。”

    自打他生了孩子之后,项祝就没有一回房事不碰这儿的,纪舒愿说完,瞧向满脸笑意往这儿望的项祝,顿时侧过身子,扯了扯衣裳。

    他动作属实太过明显,项祝轻笑一声,继续低头瞧着姐儿,又看向纪舒愿:“俩娃娃都已经满月了,是不是得给他俩取名字了?”

    “不应当是爹娘去集上找半仙算吗?”往常取名应当是爹娘的事儿,纪舒愿便没太管,没成想这会儿项祝却突然询问他。

    项祝冲他摆摆手:“爹娘说了,既然是咱俩的孩子,便让咱来取名,我想着既然是你生的,肯定你取的最好,就算你从未上过学堂,可你从外祖父家瞧过太多古籍,其中肯定有些好的诗句,从中取一两个字出来就好。”

    纪舒愿对取名真不在行,不过诗句的话倒是记得一些的,他思索半晌,想到两人出生于夏末,脑海中便想着有关夏日的诗句。

    不久后,他倏然灵光一闪,抬眸瞧着项祝:“有了,竹深林密虫鸣风,时有微凉不是风①。”

    “这句乃是古籍中所写的有关夏夜的场景,男娃娃便取单字一个鸣,姐儿便取时与微,夫君觉着如何?”

    “项鸣,项时微,不错不错。”项祝倒是从未听过他所说的诗句,但这两个名字的确叫着很是顺口,瞧见他点头,纪舒愿也对自个儿取的名字很是满意,他低下头,拍着娃娃的脊背,轻声叫着,“项鸣,乖乖的……”

    吃晚饭时,项祝将纪舒愿给俩娃娃取的名字告知爹娘,丁红梅听了后频频点头:“的确不错,可比你二妹家的哥儿取的好听多了。”

    项妙儿孩子原名沈平康,与沈家和离后,便冠了母姓,改为项平康。

    “我觉着平康这名字也很不错啊,平安健康,这四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用来祝愿自是最好不过的了。”纪舒愿说着,项妙儿立即跟着他的话点头,“当初取名字时我便是如此想的,那会儿沈家的人并不重视这哥儿,连取名都不想费力,只能由我来取了,我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就好。”

    最是朴素的想法,纪舒愿自然也是如此想的,他夹了一块肉到项妙儿碗里,向他点头:“绝对会的,咱家孩子有福气的很,你就别多想了。”

    项妙儿听闻也点点头,应一声后喂了孩子一口鸡蛋羹。

    桌面上盛好了猪蹄汤,纪舒愿瞧着上层白花花的油块,沉默半晌后抬眸看一眼项祝:“夫君,我有些不想喝。”

    “这是好东西,娘熬了好几个时辰才熬出来的,喝了才能让娃娃吃饱。”项祝说着拿过勺子,将上层的油撇开,又把猪蹄捞出来,“你只喝汤好不好?猪蹄与上层飘着的我都弄走了。”

    这根本不是猪蹄和飘着的油渣的事儿,而是猪蹄汤的味道本就有些腻,但这汤对产乳很是有用处,纪舒愿沉沉叹出一口气,憋着气一下子喝完,又端过侧边的稀饭压了压。

    待他全部喝完后,久违地瘫在躺椅上,仰头望着天空打着哈欠,臂弯里抱着微姐儿,丁红梅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抱着项鸣摇晃着。

    “这躺椅躺着真舒服,瞧微姐儿又要睡着了,不过趁她睡着之前,得再喂一回。”夜间要喂两三回,每回都是丁红梅醒来敲门,项祝把孩子抱到屋里,纪舒愿掀起眼皮解开衣裳就开始喂孩子,待孩子吃饱喝足再次睡着后,项祝又将孩子抱走,换下一个。

    瞧见过纪舒愿生孩子时的模样,项祝此事做的心甘情愿。

    在外面可不能直接解开衣衫喂,纪舒愿跟丁红梅一同去了屋里,他喂着孩子,丁红梅就在一旁等着。

    项祝刚沐浴过,出来时并未瞧见纪舒愿的身影,他转头一瞧,屋里正亮着光,他顿时心里一喜,定是纪舒愿在屋里准备着夜间的事儿。

    他轻笑一声,整了整衣衫,轻手轻脚推开门,夹着嗓子出声:“舒愿,今儿怎的提前进屋……”

    瞧着满目惊诧的丁红梅,项祝顿时收了话,话从嗓子眼溜回去,他气没顺过去,顿时咳了起来。

    “哎呦,怎么了这是?”丁红梅匆匆把孩子先放在床榻上,走过去伸手拍着项祝的脊背,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纪舒愿也立即把桌上的水递过去。

    项祝接过喝了一口,才逐渐缓过来,他朝丁红梅摆了摆手,脸色咳得发红:“娘,我无碍。”

    丁红梅仔细瞧过后,才总算放心,等纪舒愿将孩子喂完之后,跟他一块儿把孩子抱回堂屋,放在摇篮床上。

    待他再次回到屋里时,纪舒愿正坐在床沿,抿唇在忍笑,项祝走到他身侧,单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到怀里:“笑吧笑吧,看我出丑竟如此高兴?”

    “夫君方才的模样属实好笑。”项祝想到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会笑出声来,“所以夫君是以为我在屋里做什么?”

    “做些只有我们两人的事。”项祝按着他的后颈,吻上去后撬开他的牙关,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直到他的喘息声逐渐变粗,才稍微松了手。

    他脱掉衣衫,瞧纪舒愿两眼:“我还以为你在屋里等我,谁知娘也在这儿。”

    纪舒愿脊背靠在被褥上,闻言很是笑得厉害:“娘说得在睡前喂一回孩子,我总不能在院里解开衣衫,便随娘一同进了屋里。谁知你竟然往那地儿想去了。”

    他说着坐起身,跪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指捏着项祝的脸颊:“方才夫君那声音属实好听的很,不如再说一声。”

    手腕攥在掌心,项祝轻哼一声:“想听?那待会儿就让你仔细听听。”

    纪舒愿不算太被迫的听项祝聊了一整夜,乃至他睡梦中都是他夹着嗓子的声音,梦中的项祝身处行院,不过他并不是在找乐子的,他是那位管乐子的,俗称老鸨。

    这老鸨甚至想拉着他去找乐子,纪舒愿怎会做这种人,他当即拒绝,甚至给了老鸨一脚。

    “扑通”一声响,纪舒愿瞬间被惊醒,看到身侧空无一人,半晌,床帘被一只手掀开,项祝满脸幽怨地盯着纪舒愿:“我是在梦中做了何事?舒愿竟对我下如此狠脚?”

    纪舒愿连忙伸手把他扶上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的确是做梦了,也没太大的事儿。”

    这会儿天色未亮,还能再睡会儿,纪舒愿抱住项祝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若是夫君实在想听的话,我倒是能够讲一遍。”

    “你讲。”项祝还真想听听,他究竟在梦中做了什么恶事。

    这可是项祝主动要求听的,纪舒愿便将他做的梦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听得项祝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在纪舒愿以为他睡着时,他倏然出声:“我在你梦中竟是个行院的老鸨?还想带你去找乐子?”

    项祝说完自己都有些想笑,也不忘为梦中的他说话:“即便是带你找乐子,我肯定也是带你找我这个乐子,如此俊秀的客人,我自是要自个儿享用才是。”

    后面的事儿纪舒愿没梦到,谁知他在梦中所说的乐子究竟为谁。

    “我觉着也是,夫君才不会让我碰旁的乐子。”纪舒愿打了声哈欠,继续阖上眼皮,听到项祝说了声,“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翌日三人再次去收菽,途中项祝把收割好的作物拉回家时,纪舒愿也一同回去,趁这空闲去喂了孩子,随后再次跟着项祝回了地里。

    待他们午时回家吃饭时,丁红梅向他们说方才村长来了一趟,虽说有点预感,可当一两银子放在手中时,纪舒愿还是高兴的。

    “村长说了,知县知晓后本想过来瞧瞧孩子的,不过是有些忙碌才没来。”

    听着就有些假,纪舒愿干笑两声,并未拆穿他的话,反而夸赞着知县:“知县当真是体恤民情,竟然对咱生孩子的事儿如此上心,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丁红梅没听出他话中其他意思,闻言她点头应是:“的确,上回村长让你去种地就是这知县的法子,可见是真怕村里的农户太穷养活不了自个儿。”

    种地确实能稍微补贴些家用,虽然他知晓村长本意只是想跟旁村村长争,但也算是替农户们做了点好事儿。

    卖菜确实比只种菜赚得多,再加上纪舒愿生了双胎,村长的位置近几年应当都不会再换人了,他对村民还不错,让他当总比让不知晓底细的人好。

    反正纪舒愿得到好处了,他本以为村长会将银两吞并,只留一点甚至丝毫不留给他,没想到刚想过不久,银两便给到他手中,且听村长自个儿说,只给了二两,他回到村里时,当即取出一半来给项家送了过来。

    纪舒愿回屋把银两放好,吃过午饭后,继续随项祝一同去地里。

    待到第三日午时,总算将所有菽收割完,纪舒愿坐在椅子上,瞧着丁红梅拿着木棍去捶打菽,将豆子从菽上捶掉。

    这会儿有些难捶,菽还未晒干,皮还黏着豆子,丁红梅便不再捶了,把木棍放到一旁,继续走到一旁去哄着孩子。

    摇篮床并不太沉,纪舒愿叫了项祝,跟他一块儿把摇篮床搬到院里,床本就围了床帘,直接能将日头遮挡住,纪舒愿坐在床榻边,伸出手指放在微姐儿面前,让她伸手去抓。

    项祝从堂屋拿出尿布来,任劳任怨地将它们泡在水中,徒手搓过后晾晒起来,纪舒愿靠在椅背上瞧着他的背影,在他转身时与他四目相对,他挑眉冲项祝一笑:“夫君,你这会儿特别像是贤夫。”

    “我哪会儿不像?”项祝拿着盆走到井边,冲洗一遍后又洗了手,随后才坐回纪舒愿身侧,“昨日不像还是前日?”

    “在床榻上时不像。”纪舒愿啧啧两声,边摇头边出声,“像是未近男色的乳臭未干臭小子。”

    听到他如此形容,项祝反而点点头:“可不就是吗,我不过是刚结亲不过一年的男子罢了,不过有一点倒错了,不是未近男色,而是刚近男色,稍微有些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纪舒愿轻呵一声,扭头不再瞧他。

    “我觉着你有些偏心呢。”项祝看着纪舒愿继续逗微姐儿,伸出手指蹭了蹭项鸣的脸颊,向他说着。

    他并未掩饰这事儿,被项祝发觉也并非是难事,纪舒愿应声:“的确,姐儿不哭又不闹,确实比男子乖多了,我即便偏宠她也很正常吧。”

    “正常归正常,可你这属实有些过于偏心了,你瞧瞧你,这都抱出来快一刻钟了,你都没跟他玩儿。”项祝替项鸣打抱不平。

    “我知晓的,我本来待会儿就跟他玩儿了,还未过去你便过去了,我可不就得等你走后我再过去吗?”纪舒愿有他自个儿的歪理,不过也的确如此,项祝这会儿确实占了他的位置。

    项祝无奈摆摆手,走到纪舒愿身后让他走到项鸣身侧:“你来哄吧,我去哄微姐儿。”

    纪舒愿趴在床栏杆上,手指勾着项鸣的手,再次转头时,项祝已经把微姐儿抱起来,正轻拍着裹她的小被褥,笑着蹭了蹭她的小手,面上的笑显然比纪舒愿方才还过分。

    他还说自个儿,分明他也是更喜爱微姐儿,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纪舒愿并未说他,而是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抱出项鸣,坐在椅背上轻轻摇晃着。

    娃娃正好犯困的时候,纪舒愿抱着没过太久,便瞧见项鸣已经阖上眼皮,微张着嘴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想把孩子放回床榻上,谁知身子刚碰到床板便听到姐姐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仅纪舒愿,项祝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闹觉呢。”纪舒愿瞧着再次睁开眼眸的项鸣,又将他抱起来搂进臂弯哄着,“夫君也别坐着了,随我一同来哄他们。”

    虽说动作相差无几,也不知是不是纪舒愿身上有特殊的味道,项鸣再次睡着被放到床榻,微姐儿也被他接过抱在怀里,原本清醒眨巴着的眼睛,没一会儿就阖上,睡得还挺香的——

    作者有话说:①:宋·杨万里《夏夜追凉》

    第147章 摊位

    徐嗔并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听到项妙儿的话后,他并未多说,便点头应了她要辞工的事儿, 不过的确如纪舒愿所说,要待到找到人手之后才能离去。

    纪舒愿听过后, 倒了杯茶水,向她说着要提前找摊子的事儿。

    “待你黄昏时分下工后去几条巷子瞧瞧,瞧瞧有几家空摊子, 回来告知我跟你大哥,我们找一天空闲去一块儿看了, 这样能省挺多时辰。”纪舒愿向她叮嘱过。

    如此确实更方便些, 摊子不过是位置问题罢了,虽说不懂风水,但瞧着顺眼最好,项妙儿点头, 午时歇息时,她便出去了一趟,最终在两条巷子找到五个空着的摊位。

    纪舒愿总算再次早起随项祝一同上了山,他单肩背着弓箭, 怀里揣着弹弓,步子有些飘, 看得项祝心里慌得很, 生怕他一个不当心崴了脚。

    “累了吗?累就把弓箭给我。”项祝在纪舒愿身后跟着,伸出双手护着他,纪舒愿向他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无妨, 我一点儿都不累。”

    若不是他在喘息以及额头渗出汗渍,项祝还会信了他的话,他无奈摇头,伸手继续去拿弓箭,却被纪舒愿挡住:“别想把我锻炼身子的物件取走。”

    项祝沉沉叹出一口气:“待下山时你再背着也好,上山时背着多费劲儿啊。”

    这回纪舒愿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只向他摆摆手,又继续往前走,既然他如此强硬,项祝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盯紧他的步子,手臂虚虚地搭在他腰间。

    抵达山上后,纪舒愿喘着气,弓腰坐在石头上歇着,项祝帮他把背着的弓箭取下来放在地上,拿过腰后的水壶递给他。

    纪舒愿接过喝了两口,呼出一口气,虽说出了一身汗,但整个人舒服的很,他后背抵在树干上,用手掌扇了扇风。

    “若不是这会儿还不算太冷,你被风吹过后,回到家肯定得头痛。”项祝把帕子递过去,纪舒愿接过的同时又将水壶递还到他手中,“只要穿好衣裳就没事儿,往常那些头痛的人都是因刚出汗而脱衣裳所致的。”

    项祝不置可否,仰头喝两口水:“不出汗最好。”

    不出汗怎么练出腹肌,纪舒愿可不愿意,他要变回从前的精致身材,自然得费点劲儿,不过是负重爬山罢了。

    纪舒愿抿唇点头,擦干汗后继续起身,跟在项祝身后往狩猎区域走,野兔野鸡由项祝去抓,纪舒愿手握弹弓,起身瞄准树上的鸟。

    这时辰的鸟比冬日活跃的多,纪舒愿几颗石子都没打中,他甩了甩手,叹出一口气:“果真是太久没碰弹弓,有些手生了。”

    项祝转头瞧他一眼,将手上的布袋系上,走到他身侧仰头看了看,树枝上并未有石子的痕迹,瞧着应当不是手生:“瞧你这应当不是手生的事儿,是鸟太机灵了吧。”

    “嘿我就说吧,即便是几个月没碰弹弓,也总不能连鸟毛都碰不着,原来是鸟变机灵了。”纪舒愿说完沉沉叹出一口气,“还是冬日的鸟好,一打一个准儿。”

    即便是冬日的鸟也总不会老实待着,还得靠准头才行,项祝单手拎着弓箭,这会儿纪舒愿没跟他抢,反而一把拎起装着猎物的布袋扛在肩上,紧接着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幸亏地上都是软土,摔得不疼。

    项祝“诶”一声,伸手将他扶起来,纪舒愿拍拍身上的土,还未出声,便听到项祝轻声道:“别把兔子压死了。”

    他呆滞地望着项祝,半晌后才冷哼一声:“夫君找兔子当你夫郎吧。”

    话音落下,他拍开项祝的手,扛着猎物往下山的路走,项祝三两步追上,抓住布袋夺过来扛在肩上:“我方才是说笑的,你自然比兔子重要。”

    纪舒愿轻哼一声,松开手后又想去拿弓箭,项祝后退一步,伸手挡住他的动作:“别气了。”

    他眸光紧盯着项祝的眼眸,沉默半晌后“噗呲”笑出声来:“我就是在生气,除非夫君将弓箭给我。”

    “你真要背着?”项祝弯着眼眸瞧他。

    纪舒愿哼笑一声,朝他扬了扬下巴:“当真。”

    上山时就已经拿过了,下山自然要更轻松些,项祝把弓箭递给他,纪舒愿笑着扛在肩上,一溜烟儿转身往山下去。

    项祝跟在他身后,叮嘱他步子慢些。

    总算是抵达集上,项祝吆喝着,纪舒愿就坐在一侧等着,等猎物全部卖完之后,他接过银两,收好后站起身,牵住项祝的手,两人一同往巷子走去。

    第一条巷子里有两个空摊位,位置都不算太好,一个在巷子中间,左右两侧都是汤面,都是飘来的热气,若是中间夹个卤味的话,说不准会影响味道。

    另一个在巷尾,纪舒愿环视一周,瞧着稀少的人群,缓缓向项祝摇摇头:“要是把摊子开在这儿的话,客人都看不见。”

    巷子本就不短,客人哪儿有这么多耐心从头逛到尾,还是换个地儿更好,项祝也这样觉着,两人又走到另一条巷子,那条巷子格局不同,巷子短且有个拐角,其中一个位置便在拐角处。

    东家觉着拐角处位置风水不好,因此租赁的银两不算太多,也算是能接受的价钱,能省一点是一点,纪舒愿不太在乎风水,便借由风水向东家说价,最终又少了一百文。

    每月一千六百文,押一付三,纪舒愿先把银两给了东家,跟着项祝去项巧儿摊子瞧了瞧。

    她家的烧烤摊子瞧着客人还挺多的,人围了一圈,纪舒愿站在客人后面,仰头往前瞧着:“卖的还挺不错的。”

    项祝也向他点头:“确实,闻着味道也挺香的,咱也别乱瞧了,她们这会儿忙着呢,我们先去旁的地方买些吃食。”

    “我想吃巧儿家的。”纪舒愿排在客人身后,挽着项祝的手臂晃了晃,“诶,不然夫君去那家买点辣豆皮?那个我也想吃。”

    等轮到他们都得许久了,两人各自买一样确实省了不少时间,项祝转身去了售卖辣豆皮的铺子,纪舒愿则继续在这儿排队。

    “您要点儿什么?”项巧儿正忙活着,顺口问话,待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猛然抬头,“大嫂!你怎的来了?”

    纪舒愿向他笑了笑,掏出铜板递过去:“想吃点土豆和茄子,加两勺番椒。”

    加这么多的话,项巧儿还真怕纪舒愿吃不了,她转脸往侧边扫了扫:“大哥呢,当真能放这么多番椒吗?大哥来了肯定得管着大嫂,不让你吃。”

    “当时是有了孩子你大哥才不让我吃的,这会儿他不管我,你是不是没瞧见他,他去给我买辣豆皮去了。”纪舒愿催促着她,“快点儿,后面还有客人呢。”

    项巧儿还是有些不敢信,要是项祝是去买甜食的,她在这儿给大嫂辣的吃食,等大哥回来,他不得骂她,她可不敢拿。

    “大嫂还是在一旁先等会儿吧。”项妙儿拿过两串土豆片,递到纪舒愿手里,又把铜板塞进他怀里。

    怕铜板掉地上,纪舒愿接住后刚想开口,就被项妙儿一把推到一旁去,开口招呼着后面的客人,纪舒愿也不好再插嘴。

    他站在项巧儿身侧,边吃边看她售卖吃食,她拿烤串卷饼的手法很是熟练,侧边收银子的周大娘和打下手的周敬也很麻利。

    看上去他们相处的还算和谐,纪舒愿便少了些担忧。

    售卖辣豆皮那儿的人应当不多,纪舒愿还未吃完项祝就拎着豆皮走过来,项巧儿看到他的身影,先将手中的烤串递给周敬,走到两人面前,向项祝告状。

    “大哥,大嫂方才可是说想吃加两勺番椒的烤串,这怎么行,往常旁人加一勺就辣的吸气,若是两勺的话,可不得辣坏了。”

    纪舒愿方才也没说要往里放这么多番椒,项祝听到后,转头瞧纪舒愿一眼,他当即笑了下,显然有些心虚:“一定是巧儿方才听错了,我说的分明是一勺,一勺而已。”

    果然被项巧儿猜中了,她就知道,这事儿大哥肯定不知晓,她哼笑一声,转身走到摊子前,拿过几串他爱吃的吃食,放了番椒的和没放番椒的都有。

    “辣的大嫂吃,不辣的大哥带回家与爹娘他们一块儿吃吧。”

    项祝接过吃食,纪舒愿继续将怀里的铜板递过去,再次被按回去,项巧儿拧着眉看向他:“大嫂就别掏银子了,不然待会儿我得被母亲骂了,若不是大嫂的方子,我们这摊子只能每日卖几张豆面饼,多亏了大嫂才能赚如此多的银子,往后大嫂若是想吃直接来拿就是。”

    纪舒愿眸光向她身后瞧,项巧儿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后轻笑一声,让他放心:“娘也是这样想的,方才她就跟我讲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下回可就空着肚子来了,别把你家这摊子吃亏本了。”纪舒愿调侃着,知晓他说得是玩笑话,项巧儿还是很认真向他说着,“就凭大嫂这胃口,还没我吃得多呢,怎会将摊子吃亏本,若是觉得真亏本的话,我会让娘多做几个面皮饼让大嫂撑肚子的。”

    她这话还真是实在,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来,跟她摆摆手,两人拎着吃食回了家。

    烤串还是热的更好吃些,纪舒愿回到家中后,将稍微有些冷的烤串倒进锅里重新炒了一遍,用玉米面糊煎了几张饼,随后又煮了稀饭。

    卷饼和稀饭让他们吃得挺饱,纪舒愿也很是满意,他吃着放了番椒的烤串,用饼卷着吃得很是过瘾,即便辣得一直哈气也始终笑着。

    “喝口稀饭。”项祝瞧见他被辣得发红的嘴唇,把稀饭往他那边儿推了推,纪舒愿向他摆摆手,“这会儿喝烫的稀饭只会更辣,过一会儿就好了。”

    纪舒愿对此可是很有经验的,他继续吃着卷饼,鼻尖上都被辣出一层薄汗来,项祝让他稍微歇歇,他置若罔闻,又夹了一筷子辣豆皮,吃完后舒爽地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

    瞧着是吃开心了,项祝无奈摇摇头,把他那碗稀饭端到自个儿面前,用勺子搅着,好让纪舒愿能够尽快喝到。

    趁这时辰,纪舒愿吃了两口面饼稍微压辣,又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水,喝完之后好了不少,这会儿稀饭也被项祝吹好了,他端着喝完,随后继续瘫坐在椅背上。

    辣味的吃食实在有些太占肚子,纪舒愿这会儿觉着有些撑得慌,他打了声哈欠,瞧着其他人吃饭。

    项祝刚吃完一个卷饼,瞧见纪舒愿的视线后,他转头看过去:“瞧我做什么?”

    “夫君吃得也太慢了。”项祝啧啧摇头,唇角还带着一抹笑。

    曲起的手指敲在额头上,项祝轻呵一声:“你以为方才喝的吹凉的稀饭从哪儿来的?”

    “哦?难道稀饭不是一盛出来就是凉的吗?”纪舒愿瞪大眼睛与他对视,项祝继续吃着自个儿的饭,眸光瞧一眼他面前的空碗,“你去给我盛出来一碗凉的稀饭去。”

    锅里的稀饭已经盛完,现在只剩加了水的残渣,纪舒愿轻笑一声,把他碗里的稀饭端过来,拿过勺子开始搅和:“锅里没有了,等我给你变出一碗凉稀饭来。”

    他用手遮挡着,用一个词形容便是掩耳盗铃,项祝眼睛忍不住眯起来,无奈摇摇头。

    沐浴过后,纪舒愿躺在躺椅上打着哈欠,项祝刚走进沐浴屋,等他沐浴期间恰好能够去瞧瞧天上的星星月亮。

    脚步声停在身侧,纪舒愿转头便瞧见项妙儿正站在躺椅旁,手中拿着钱袋,一猜便知晓是来给租赁摊子的银子,纪舒愿指了指一侧的椅子,让她坐下,从躺椅上爬起来,直了直腰。

    “给我租赁摊子的银子吗?”纪舒愿可不是那种客气的人,这开摊子本就是说好的一人一半,他也没多富裕,这银两还是要收下的。

    项妙儿冲他点点头,把钱袋解开,倒出他这几个月在鲜食斋赚取的银子,纪舒愿将该拿的八百文拿走,向她说着:“原本是押一付三,押的银子便由我承担,付三你也不用管,就一月一月给就好,我可是会每月都会找你要的。”

    若是一回要三个月的租金,项妙儿肯定掏不出来,总归她跑不了,每月找她要也是一样的。

    纪舒愿不觉着有什么,但项妙儿可不能不心怀感恩,若不是纪舒愿,她哪能有机会去鲜食斋帮工,最多也只能卖绣品罢了,哪儿还能有自个儿摊子的时候。

    “谢谢大嫂……”她声音哽咽,好似已经哭出声来,虽说有烛火照着,但院里始终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纪舒愿真以为她哭了。

    他匆匆站起身,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别哭啊二妹,你知晓的,我真不会哄人。”

    纪舒愿急一头汗,手上也没有帕子,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恰好这会儿丁红梅抱着微姐儿出来,瞧见他俩的模样有些疑惑:“你俩在这儿说什么呢?”

    走近他才听到项妙儿的哽咽声,纪舒愿趁机接过姐儿,将方才的事儿简单说过一遍,丁红梅才算是了解。

    她轻嗐一声,从腰间取出帕子,走到项妙儿面前帮她擦拭两下眼泪:“好了别哭了,知晓你是感谢你大嫂,可这不说缘由就哭,真是有些吓人了,瞧把你大嫂吓的。”

    听到丁红梅这样说,项妙儿顿时忍住哭声,转头瞧着纪舒愿。

    方才纪舒愿还真被她吓了一跳,这会儿瞧见她的目光,他也不好说重话:“无妨,只是下回可不能如此了,说了声谢便哭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不高兴呢,吓得我差点想说不收你银子了,虽说有些心疼。”

    项妙儿“噗呲”笑出声,接过丁红梅的帕子边抹眼泪边向他说:“我怎能不给大嫂银子,大嫂本就帮了我太多,若是连银子都不给,我岂不是太白眼狼了。”

    她面上带笑,纪舒愿也松了口气:“那我就收着了,你可得好好看顾着摊子,好好卖吃食,赚得银子都是咱家的。”

    自家的摊子,项妙儿自然会好好看顾,她应一声后回了里屋,纪舒愿也回了屋里喂姐儿和项鸣,等全部喂饱之后,项祝也已经沐浴好,他小心翼翼推开门,探头瞧过一眼。

    纪舒愿正在床榻上躺着,听到动静侧过头,便瞧见项祝这动作,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

    “还不是怪娘。”项祝直起身子,走进屋里阖上门,走到衣架旁把衣衫搭在上面,边解腰带边向他说,“若不是上回你跟娘在这儿吓我一跳,我至于如此鬼鬼祟祟嘛。”

    “那还不是夫君想做坏事,才会心虚。”纪舒愿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话本。

    项祝脱了衣裳,趴在床榻上跟他挤在一起:“看什么呢?”

    还未等纪舒愿出声,项祝便瞧出是话本,正是他的那本,这上面的姿势可比项巧儿那本花样多,他眼眸一亮,手指捏在纪舒愿腰窝,凑近他耳根低声说道:“挑好了吗?舒愿喜欢哪个?咱今晚就用那个姿势。”

    项祝手指捏得他有点痒,纪舒愿合上话本,转头看项祝一眼,眼眸中好似有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正当项祝疑惑时,他猛地用力翻过身,将项祝推倒在床榻上,手指按着他的手腕,虽然有些攥不住,但好在项祝挺配合。

    他冲纪舒愿挑了挑眉,睁大眼眸声音变轻,故作娇羞:“舒愿可得对我下手轻些,不然我就要哭了……”

    堂堂男子怎能说出这话来,纪舒愿猛吸一口气,亲两下项祝的脸颊,视线下滑,随即俯下身……

    最后还是纪舒愿在哭,项祝拿过帕子帮他擦脸,手指揉两下他的发丝:“这真不怪我,是你没学会。”

    话本上只讲了要收回牙齿,旁的也没说,纪舒愿没这般做过,怎么知晓是否学会,他冷哼一声,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碰了碰发痛的唇角,翻过身背对项祝冷哼一声。

    项祝伸手揽了揽他的腰,想让他转过身来:“不难受吗?我也得帮帮你才是。”

    “不难受,它自个儿能躺下。”纪舒愿头都没转,语气中还能听出有些不满,项祝稍微一用力,纪舒愿身子便离了床榻,肩膀按下,项祝直起腰,单膝跪在纪舒愿膝盖内侧。

    没等纪舒愿伸手,项祝也学着他方才的动作,手掌攥住他的手腕,动作一样手劲儿可不一样,纪舒愿是真的动不了,他想挣扎,刚一动后腰就被打了下。

    项祝轻斥一声:“别乱动。”

    紧接着低下头,继续学他方才所做之事。

    烛火被吹灭,纪舒愿咬着唇不吭声,额头上一层薄汗,项祝绝对将这话本读过的不止一遍,他方才读了两遍都没搞懂的东西,项祝熟练的很,甚至还趁这机会边实践边向他解释,似乎想这样教会他。

    纪舒愿冷呵一声,刚想开口又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锻炼身子不能一蹴而就,也不能半途而废,翌日一早,纪舒愿再次随着项祝上了山,这回始终是他背着弓箭,瞧着步子比昨日稳健不少,就是喘息依旧。

    “只有一些累罢了,我无碍,我能受得住。”纪舒愿从项祝腰间取过水壶,喝完一口水后坐在一旁,“先歇会儿再走。”

    知晓纪舒愿不会把弓箭给他,项祝这会儿也不跟他抢了,他站在一旁,熟练地拿出帕子,搭在项祝脸上:“自个儿擦。”

    纪舒愿随意抹了两下,便将帕子装进怀里,继续起身往上走着,这回一口气走到了山上,项祝照旧去抓猎物,纪舒愿继续打鸟,昨日回去了之后他可是对着墙练了的,今儿一定能打中。

    他眯着眼睛,轻手轻脚走到树下,抬手瞄准在树上睡觉的鸟,拉开弹弓,松手。

    “砰”地一声,石子打中鸟头,它顿时掉下树,发出不小的响声。

    纪舒愿扬起唇角,对自个儿的准头很是满意,他暂时先没管那只鸟,往前又走了些,继续打下一只,这会儿倒是没打着,纪舒愿觉着肯定是又碰到机灵的鸟了。

    他收回弹弓,拎着鸟走回原地,项祝也已经把野兔野鸡装进布袋,瞧着他手中的鸟“呦”一声:“今儿准头不错。”

    “那是,待会儿还能打一只狐狸呢。”纪舒愿扬了扬下巴,虽说还不知能不能碰到,但先把大话说出来。

    “若是能打中的话,咱们在集上租铺子的银两可就有着落了。”狐狸卖的银子虽然不算多,但还是能用来填上租赁铺子的窟窿的。

    纪舒愿和项祝一人拿弹弓,一人拿弓箭,脚步轻缓地往树林深处走,这会儿不比冬日,地上的草都长得很是繁茂,野物也很是机灵,不少都用草堆来遮挡。

    草堆倏然传来一阵动静,纪舒愿冷不丁还有些怕,他身子一抖,下意识往项祝身后躲,小心翼翼开口:“夫君,这后面不会有蛇吧。”

    纪舒愿最怕的就是蛇,冬日无妨,它们都在窝里冬眠,夏日时他怀着孩子,没来过山上,这会儿倒是怕了。

    “应当不会。”项祝不是没瞧见过,但看纪舒愿的脸色,似乎有些怕,项祝握住他的手向他说着,“若是有也无妨,你大概不知晓,蛇也能售卖,集上有专门养蛇的地儿,一条蛇能卖十多两银子呢。”

    纪舒愿越听脸色越差,鸡皮疙瘩掉一地,他搓了搓了手臂,试图捂住项祝的嘴:“别说了夫君,我真的怕了,就算能卖很多银子我也不想碰见它。”

    他脚步匆匆往前走,很想离草堆远一些,项祝跟在他身后,向他解释一番:“你以为蛇是这么好抓的,得在潮湿或者阴暗的地儿才能找到,这会儿日头正高,肯定没有的。”

    即便他这样说了,纪舒愿还是害怕,连打狐狸的时候手都抖了一下,石子擦了下它的尾巴,根本没用,倒是项祝打到了一只野鹿,虽然有点小,但总比没有强。

    纪舒愿背着弓箭下山,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他步子跨的很大,三两步便没了人影,项祝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慢一些,当心看路。”

    项祝在后面喊着,纪舒愿装作听不见,这会儿他脑子里都是方才的蛇,他要快些走,远离这儿。

    直到下了山,纪舒愿才总算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歇了会儿,项祝姗姗来迟,站定在他面前有些无奈:“当真怕了,那明日还来吗?”

    “来啊。”锻炼身子是不能停的,不过他还是别去树林深处为好,纪舒愿向他摇摇头,“我还是在石墩子那儿等夫君,如此也不会给夫君添麻烦,如果今儿是夫君来打那只狐狸,肯定就打到手了。”

    他说着轻嗐一声,觉得真是亏大了。

    “狐狸又不是不打就没了,过几日还能碰到的,我也不是每回都能打到,有时候准头还是不行的。”项祝摇摇头,眸光落在他背着弓箭的肩膀上,“还背得动吗?要不要交由我来背?”

    项祝背上正扛着一只野鹿,若是再让他背弓箭,瞧着好似纪舒愿在欺负他一般,他也是有些心疼项祝的,毕竟是亲夫君,而且他这会儿也不是背不动,刚好能用来练体力了。

    他朝项祝摆了摆手,先把弓箭放在石墩子上,伸直胳膊弓起腿,稍微拉伸一下,边做边告知项祝缘由:“这样做过,明儿就不会腿酸。”

    项祝听得迷迷糊糊,但还是跟着纪舒愿一同动作一番。

    第148章 卤味

    拉伸过的腿很是轻快, 纪舒愿继续背上弓箭,迈着步子往集上走。

    摊位确实更方便些,但也得做个柜子来放吃食才行, 上层也得要有遮挡的,若是哪日刮风下雨, 总不能直接不开摊子,摊位费毕竟是每日都得交的。

    纪舒愿昨日已经将柜子的样式画了下来,这时候也没空再送到外祖父那儿, 不知徐嗔多久能找到新厨郎,若是过两日便能找到的话, 项妙儿教完他就能回卤味摊子了。

    于是两人便直接来集上找了木匠, 让他看着纸张做柜子,怕他看不懂,纪舒愿向他仔细讲过一遍,听得木匠啧啧称奇。

    纪舒愿没打算将这柜子用处告知他, 只是说家中存放衣裳罢了,从表面瞧着,的确能用来放衣裳,木匠沉默半晌, 看样子应当信了。

    “夫君觉着我方才说的话木匠信了吗?”直到走远些,纪舒愿才询问项祝。

    项祝也看不太出来:“信不信都无妨, 就算不信他也猜不出来这东西是作何用, 肯定不会往吃食上想的。”

    “不会吗?我觉着还挺明显的。”纪舒愿伸手向他比划着,“那个盒子,一瞧便知晓是用来装菜的,若是真放衣裳的话,肯定不会做如此浅。”

    “只有你自个儿觉着明显吧。”项祝揉两下他的头发, 牵着他的手回了家。

    摊位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日头高升,院里的豆子也晒干了,丁红梅每日闲来无事时,便拿过木棍将它捶过一遍,有些捶不掉的就直接用手剥开。

    抵达家中时,项长栋正在把晒干的菽梗子抱进灶房,到时用它来烧火,俩孩子正在院里躺着,纪舒愿洗过手后去逗他俩,项祝则和项长栋一同搬菽梗子。

    两人很快便将菽梗子全部搬到灶房,丁红梅坐到纪舒愿身侧,询问他有关做豆腐的事儿。

    “不是只做豆腐,是做卤味,跟那个辣豆皮差不多,不过他是拌的,咱家这个是煮的,除了豆腐以外,莲藕土豆之类的也能煮。”听他讲过之后,丁红梅才好像有些明了。

    纪舒愿走到豆子前摸了摸,朝丁红梅点头示意:“能行了,我也不知能否直接做好,先抓两把试试罢,即便做不好,也不会太心疼豆子。”

    这话说的倒对,丁红梅点头后,走到另一侧将木桶拿过来,让纪舒愿把豆子丢进去泡着。

    豆子得泡个一整夜才能用来磨成浆,纪舒愿往木桶里加了一盆水,水盖住豆子,他才停手,防止有脏东西掉进去,他又拿过桶盖盖上,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掌。

    趁这空闲,纪舒愿跟项祝各自抱个孩子去了地里,主要是去看地里菜长得如何,没过几日,黄瓜已经长成两根手指粗,就是长得有些不均匀,瞧着头大尾巴轻,中间那段只有一根手指那般粗细。

    “这黄瓜吃肥料时只吃了一口啊。”纪舒愿指了指黄瓜头,并未伸手去摸它,“不能摸,摸了就不长了。”

    “这东西再长还能长到哪儿去,头再长大些?”项祝笑着,单手将它从黄瓜藤上掐掉,“摘几个回家拌黄瓜吃。”

    凉拌黄瓜纪舒愿爱吃,他猛地点头,又走到菜地里摘了几个与这个一样大头的黄瓜,两人没拿竹篮,项祝便从木枝上解下一根绳子,一根根捆住黄瓜,最后一点绳子勾在指尖。

    瞧着如同吊坠模样的黄瓜,纪舒愿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夫君自个儿做的黄瓜吊坠吗?是比香囊有用多了,若是饿了还能垫垫肚子。”

    “我饿了得先咬你两口用来垫肚子。”项祝抱着项鸣,没空闲的手捏纪舒愿的脸,只能用呲牙来震慑他,虽说并不是太有用。

    纪舒愿扬声大笑,甚至他怀里的姐儿都被他带坏,正与他一同笑着,她应当不知晓纪舒愿在笑什么,只是跟着他做罢了。

    项祝有些无奈:“笑就笑罢,我这不是没法子吗?咱们又没拿筐子。”

    “我可不是笑话夫君,我是觉着夫君当真是聪慧,是不是啊时微?”纪舒愿转头瞧着娃娃。

    她哪儿能听懂纪舒愿的话,不过知晓小爹是在同她讲话,于是她咿咿呀呀两声,就当应了他的话。

    “夫君瞧,她当真能听懂我讲话,足以说明夫君确实聪慧。”纪舒愿拧着唇认真点头,脸颊蹭了蹭娃娃的手。

    即便知晓方才不过是娃娃随意哼两声罢了,但项祝还是有些欣喜的,姐儿可是在夸他聪慧。

    他扬起下巴,轻哼一声:“还是咱家姐儿更知晓如何看人。”

    “是了是了,而且看人很是准呢。”纪舒愿憋着笑,说出的同时实在忍不住,于是他侧过头,假装是在逗娃娃。

    项祝看他一眼便撤回视线,纪舒愿在偷笑,还觉着自个儿看不出,不过看在方才姐儿讲话的份上,他便让他再笑一会儿。

    直到两人抵达院里,纪舒愿唇角都还在上扬着,项祝把项鸣放到摇篮床上,拿着黄瓜走到井边,实在忍不住仰头瞧纪舒愿:“都笑了这么久了,脸不僵吗?”

    “不僵啊,我正欢喜着呢。”纪舒愿还抱着娃娃,当真是不嫌累,项祝从他手中接过娃娃,放进摇篮床榻上,握住侧边的栏杆轻缓晃了晃。

    半晌后又站起身,把孩子交给丁红梅:“我去煮饭,许久未吃过捞面条了,恰好今儿有凉拌黄瓜吃。”

    纪舒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舀出一勺面倒进盆里,往里加水的时候,他才上前一步:“夫君,还是我来拌黄瓜吧,我这儿有拌黄瓜的菜方,绝对好吃的多。”

    有了纪舒愿前几回的菜方,项祝自然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往侧边挪了挪,给纪舒愿让出个地儿来:“你来做,我在一旁和面。”

    拌黄瓜不用切,纪舒愿把黄瓜洗干净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让它放平,猛地一下往黄瓜上拍,动静之大连院里的项长栋都吓了一跳,项祝更甚。

    他茫然地瞧着纪舒愿:“你这是做什么呢?”

    “拍黄瓜啊。”纪舒愿特意向他解释一番,“如此可就省事儿多了,不用切,直接拍碎就能够拌了。”

    纪舒愿所做的吃食总不会难吃,项祝便不再多说,继续和面,等他和好面之后,拍黄瓜也做好了,纪舒愿还削了个土豆,切成块放进碗里,轻轻拍两下项祝的肩膀:“夫君给我做干煸土豆,我来烧火。”

    锅里已经加满了水,纪舒愿坐在灶膛前往里添柴,水烧开之后,项祝的面也已经擀好,把擀好的面下到锅里,趁这时辰项祝又做了干煸土豆。

    菜面一同煮好,纪舒愿先把菜端出灶房,项祝把面条捞出来过一遍冷水,盛到每人的碗里,放到桌上,将方才做好的菜盖在上面,几人吃得很是香。

    晚间项妙儿从鲜食斋回来后,便告知纪舒愿说,鲜食斋已经找到新的厨郎,她今儿已教过一遍,厨郎已经大致熟悉,但还是得再教两日,等他完全会做之后再离开。

    虽说摊子已经备好,但卤味还未做好,再过一两日时辰也不算晚,纪舒愿安抚过后,项妙儿冲他点点头。

    还是第一回在这儿做卤味,纪舒愿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将所需食材全部写出来,乃至何时要放何物,写的很是清晰。

    写完之后纪舒愿心里才算有点底,他把前一日泡好的豆子拉到村头,将它磨成豆浆之后把木盆搬到马车上,拉回家里后用屉布将底下的残渣过滤掉,余下的浆水倒进锅里煮开。

    边煮边往里加一勺卤水点兑,搅匀煮不久后把它盛出来,放在木桶中用屉布盖好,上方压着重物,待它降温成型后把重物拿走,用刀切成块后,先放置一旁。

    做卤味调料更为重要,纪舒愿去院子外抓了把花椒,以及在医馆买的八角茴香香叶桂皮之类的药材,番椒也是不可少的。

    “番椒放这么多能行吗?”丁红梅有些担忧,“若是有客人不能吃辣呢,得再做些不辣的吃食。”

    “娘别着急,我都知晓的。”自然也是要做不辣的,还是用辣的先练练手为好,若是不好吃也能用辣味遮住些,待下回做就能稍微调整下味道。

    香料用温水泡一刻钟,怕把豆腐煮碎,纪舒愿先把豆腐炸过一遍,之后把炸豆腐与土豆片莲藕片以及几个鸡蛋一同放进冷水,再加上葱姜蒜调味,泡好的香料也放进去,最后再舀一勺大酱和一小块老冰糖。

    丁红梅坐着烧火,纪舒愿盖上锅盖,焖煮一刻钟后翻过一遍,随后再次焖煮一刻钟,锅盖掀开,一阵香味立即传出来,丁红梅站起身探头去瞧,模样看着不错,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娘把锅里的木柴拿出来一个,火稍微小些,还得再焖煮一刻钟。”卤味就得让菜焖煮入味才好吃,纪舒愿刷好碗洗好筷子放在案板上,很想先尝尝。

    一刻钟一到,纪舒愿立即掀开锅盖,这时项祝走进来,看了眼纪舒愿盛出来的卤味,吸了一口气:“闻着挺香的。”

    纪舒愿正拿着筷子夹菜,听到他的话拐了个弯,将一片土豆夹到项祝嘴边:“夫君先尝尝,味道应当有些辣。”

    “不会是觉着没熟才让我先吃的吧?”项祝边猜测边张嘴,趁纪舒愿还未移开手,立即咬住菜吃进口中。

    方才煮的时辰可不算短,香料的味道已经完全被菜吸入,项祝边嚼边点头,时不时发出轻嘶声:“的确有些辣了,你吃着应当还好。”

    果真是亲夫君,对他很是了解,纪舒愿夹一筷子吃着,辣味对他来说确实还好,他眯着眼睛笑,又看向丁红梅:“娘要不要尝尝?”

    丁红梅才是真吃不了辣的,闻言她摇摇头:“愿哥儿待会儿不是还要做不辣的菜吗?我待会儿再尝就好。”

    纪舒愿把卤菜盛出来,又用同样的法子做了不辣的卤味,这回丁红梅总算能尝尝,与方才项祝的话差不多,都觉着挺好吃。

    卤味已经做好,还有其他要准备,纪舒愿拿过一个木板,画出花型的样式,让项祝用锯子锯掉多余的角。

    “用来做什么?”项祝边锯边询问,有些不明白纪舒愿的意思。

    “当招牌啊,即便只是个摊位,也得有名字吧。”取名属实太费劲儿,纪舒愿看向项祝,将取名的事儿交给项祝,“夫君来取名吧。”

    项祝取名也不是多好听,只记着纪舒愿说的卤味:“那便叫舒愿卤味?”

    他这取名与自个儿不相上下,纪舒愿叹出一口气,轻缓地摇了摇头,不过项祝也给了他点提示,用名字取名也不是不行。

    “那就叫鸣微卤味,鸣儿和微姐儿的名字各取一字,如何?”纪舒愿对这名字还算是满意,项祝低声呢喃着,“我觉着还是我方才取的好听。”

    取自个儿名字也太显眼了,若是往后被旁人瞧见了,肯定得来问他,纪舒愿才不想这么麻烦,他灵光一闪,转头看向项祝:“那不如直接叫项祝卤味好了。”

    听到纪舒愿这话,项祝顿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觉着鸣微卤味也挺不错的。”

    瞧他也不愿意用自个儿名字作为摊子名,纪舒愿顿时哼笑出声:“那就这么决定了。”

    他从项祝手中拿过那块木板,等项妙儿夜间回家,让她在木板上写了名字,写之前纪舒愿询问过,项妙儿并不在意是否加上自个儿的名字,如此纪舒愿才说了他们打算叫鸣微卤味。

    “挺好听的,是鸣儿和时微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吧。”项妙儿拿过炭块,在木板上写下四个字。

    纪舒愿让她来写就是因她字更好看些,如此一瞧的确如此,纪舒愿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她写字好看。

    “大嫂别取笑我了,我只会写几个字罢了,再好看也无用。”项妙儿垂下头,似有些羞赧。

    “怎会无用。”纪舒愿向他说着,“这会儿得知你写字好看了,往后过年就不用买对联了,你来写就是,还能省些银子,若是你想的话,咱们还能写了去集上售卖,赚些银子,或者买几斤卤味赠予,也是个好法子。”

    纪舒愿所说确实有理,让食客买卤味赠予对联,的确能赚得多些,毕竟卤味可比写个对联贵多了。

    那厨郎学得挺快,不过两日,项妙儿便将他全部教会,徐嗔将工钱结了,又顺便让他跟项祝问好,让他得了空去找他一同斗鸡。

    这阵子是有些忙,过阵子去售卖菜时,自然是要过去,纪舒愿叮嘱项祝,那会儿可得跟徐嗔好好聊会儿,陪他喝点酒也可行。

    正式出摊这日,纪舒愿一大早便起身,把前一日做好的卤菜装进木桶中,项妙儿和项祝一同将木桶搬到马车上,三人一同抵达集上,顺着巷子停在拐角的摊位前。

    前一日项妙儿已经来把摊子收拾好,瞧着上面挂着的牌子,还真是有模有样,放置菜的柜子也从木匠那儿拿过来直接摆好,木桶搬下来,纪舒愿先把柜子上层铺好一层油布,每样菜分开放在盒子里,又在边沿贴上价格。

    “好了。”纪舒愿叉着腰,左顾右盼瞧过一遍,又把项祝拉过来,“你瞧瞧还有哪儿要改的吗?”

    怎么改也只有个摊位罢了,项祝拍拍他的肩膀:“别瞎忙活了,这会儿还是吆喝吆喝最好。”

    一听到要吆喝,纪舒愿顿时熄了火,朝项祝干笑两声,握住他的手指晃了晃:“夫君,你知晓的,我不喜跟旁人讲话的。”

    项祝哪儿能不知晓,往常在路上碰到村里人都得躲在他身后,他握住纪舒愿的手,朝项妙儿叮嘱一番,纪舒愿看到她点头,走到街道上开口就喊。

    “鸣微卤味今日出摊,先尝后买……”

    首日出摊,肯定得给些好处,食客才会被吸引过来,纪舒愿便决定拿出些试吃,分量并不多,每人吃一口尝尝味道罢了。

    听到项妙儿的喊声,总有人想去尝尝,客人都是随大流,瞧见一人过去,其余人也一同跟着走过去,摊子顿时被围了一圈,纪舒愿站在摊子后方,急忙招呼着客人。

    虽说有些客人的确吃了没买,但买的食客也不少,纪舒愿跟项妙儿在前方称着吃食,项祝则在后方收银子。

    把第一波食客的吃食全部装好,摊子前的人随着吃食逐渐变得稀少,纪舒愿缓了一口气:“这人怎么一波一波的来,也太累得慌了。”

    “要不然肯定还会有更多人呢,今儿做的菜有些少。”项祝把钱袋递给纪舒愿,项妙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就卖完了?咱能回家了?”

    “你若是还想在这儿待着的话,也没人拦着你。”纪舒愿坐在一旁,拿过钱袋掂量着铜板,这会儿没空数,不过看钱袋应当不少。

    项妙儿收拾着柜子里留下的油渍,边擦拭边向纪舒愿说道:“大嫂,我觉着明日还是得多做些,不然不够卖的。”

    “可不能,这会儿还不知晓每日有多少食客来买,咱还是少做些,不然卖不完的话可就浪费了。”纪舒愿向她说着。

    这倒是项妙儿没想到的,她听闻猛地点头:“大嫂所说有理,那咱们还是少做些为好。”

    把油渍擦干净之后,三人便一同回了家,纪舒愿坐在马车上,把铜板从钱袋倒出来,数过一遍后又去除了卖菜所用的银子,将其中六成铜板递给项妙儿:“你的那一份。”

    “这么多?大嫂是不是给多了。”项妙儿匆匆接过,瞧着手中的铜板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没有,就应当是给你这么多。”纪舒愿把钱袋揣回怀里,闻言朝她笑着伸手,“不然你再给我些,我可嫌少呢。”

    纪舒愿只是说些玩笑话,项妙儿听到后还真当了真,她匆忙将一半铜板分出来,一伸手就打算把铜板塞到纪舒愿怀里。

    “诶,说的只是玩笑话。”纪舒愿伸手挡住她的动作,“你赶紧把铜板装钱袋里,别掉了。”

    一直推搡也不是事儿,项妙儿收回手,再次询问一声:“我真收着啦?”

    “收吧收吧。”纪舒愿朝她摆了摆手,打了声哈欠后靠在项妙儿身上,“我有些犯困了,抵达家门口时再叫我就好。”

    项妙儿不敢乱动,生怕把纪舒愿吵醒,抵达家门口,她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大嫂……”

    话音未落,马车帘子被掀开,项祝弯腰跨进马车,步子轻缓,伸手搂着纪舒愿的腰,将他打横抱起。

    项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他之后还有点疑惑:“夫君?诶,放我下来,我自个儿能走。”

    “你这会儿得装睡才好。”项祝笑一声,继续往前走,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紧紧闭着双眸,说道,“我睡着了。”

    即便阖上眼眸,也能感受到呼吸正靠近,纪舒愿掀开一只眼皮,稍微仰头一口咬上项祝的唇。

    项祝属实没想到他会直接咬上来,他猛地后退,步子趔趄一下,幸好稳住身形才没摔倒,他手掌轻拍了下纪舒愿的后背:“别乱动,差点就摔了。”

    纪舒愿挣了两下,项祝这回总算松了手,等站稳后帮他拍了拍衣裳的褶皱,纪舒愿没等他拍完,一溜烟儿便回了屋,趴在摇篮床前逗着娃娃。

    菜地里的菜这阵子长得很快,虽说还是有上回那般大头的黄瓜,但总归影响不了吃,不过是瞧着不好看罢了。

    “这些长得不好看的我们就留着自个儿吃吧,好看的摘下来给鲜食斋送过去,也能稍微多要些铜板。”纪舒愿挎着竹筐,把黄瓜摘下来,放到竹筐里。

    他说的还真对,往常街道上售卖的吃食,瞧着好看的确价格也更贵些,项祝默默点头,也拿着篮子摘黄瓜。

    这时他家有了马车,便不用再去一趟集上,从鲜食斋那儿叫马车过来。项妙儿醒来便去了摊子,顺便也去了趟鲜食斋,提前告知他们一声。

    黄瓜、茄子和番椒都摘了些,将马车塞的满满当当,纪舒愿跟项祝一人坐在一边,项祝握着缰绳,赶着马车。

    “你觉着徐掌柜今儿在食铺吗?”纪舒愿背靠着马车,向项祝说道,“待会儿他要是拉着你饮酒的话,我可就驾着马车先回家了,夫君自个儿往家走就好。”

    “你真让我自个儿走?”项祝瞧他一眼,“这么远的路,而且我还饮了酒,你真不怕我掉沟里去了?”

    “夫君不会游水?”纪舒愿有些惊诧,项祝听到后反问他一句,“难不成你会?”

    纪舒愿晃了晃腿,朝他呲牙一笑,摇头坚定道:“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笑成一团。

    这回的酒是没喝上,徐嗔并未在食铺里,纪舒愿跟项祝站在后门处,瞧着厨郎们往灶房搬菜,他悄然询问一声:“徐掌柜今儿又去斗鸡了?”

    “今儿可不是。”厨郎跟纪舒愿本就相熟,听到这询问顿时笑出声来,压低声音挑眉向他说道,“徐掌柜这阵子可一直往东街那家布料铺子去,衣裳都不知做了几套了。”

    瞧他的表情,纪舒愿立即猜出他的意思,这是有相中的人了,若是徐掌柜结亲的话,他们肯定得掏些礼金的。

    “这可是件好事儿。”纪舒愿默默点头。

    “那哥儿不同意呢,这不,徐掌柜就得多去几回,这都大半个月了。”厨郎啧啧摇头,纪舒愿但觉着没什么,不过才半个月而已,项巧儿跟周敬可是等了快三个月才成亲的。

    第149章 说书

    “总不能当即就同意了, 毕竟往后得过一辈子的。”纪舒愿顺便帮忙搬了些菜,待称量后,他就跟项祝一同回了家, 准备在日头落下前再来一趟。

    待他俩再次过来时,总算见了徐嗔, 他瞧见两人后扯了扯唇角,瞧着好似有些心事儿。

    总归是男子,纪舒愿不好多问, 便碰碰项祝的胳膊,想让他去询问一番, 还未开口徐嗔便朝项祝摆了摆手:“来与我一同饮酒。”

    纪舒愿生子时他也送了些吃食, 这会儿自然知晓项祝是能饮酒的,项祝转头瞧纪舒愿一眼,心说他应当不会留他一人在这儿吧。

    许是瞧见他的眼神,徐嗔也朝纪舒愿扬了扬手:“这会儿天色已晚, 纪师傅也一同在这儿吃饭吧,小二,叫灶房炒几个菜出来。”

    他说完,伸手揽住项祝的脖子, 将他往角落的位置带过去,坐下后沉沉叹出一口气, 惹得纪舒愿忍不住往他身上瞧两眼。

    “项兄呐, 你这夫郎是如何娶的呢?纪师傅当真是个好夫郎。”酒壶放在桌上,徐嗔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项祝面前,跟他碰了碰,“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结亲, 没成想竟栽在一卖布郎身上了。”

    他猛地仰头,一口喝完酒,又给自个儿倒了杯。

    他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好似上回项巧儿说不想结亲时也是这般说辞,纪舒愿悄然扬了扬唇角,却被徐嗔瞧见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纪舒愿:“纪师傅竟然还笑话我。”

    徐嗔无奈摇头,一仰头,又把酒灌进口中。

    纪舒愿立即朝他摆了摆手:“徐掌柜,我这可不是笑话你,我想着我家那妹妹了,这才有些想笑的。”

    “哪儿个妹妹?”他家有两个妹妹,纪舒愿向他说道,“就上回随我们一同来吃饭的三妹,他原本也跟您一样,觉着碰不着良人,便说不想结亲,可后面碰上了还是结亲了。”

    “确实与我有些相似。”徐嗔斟满酒,瞧着项祝面前未动的杯子,“诶”一声,催促着他,“怎的不喝?项兄也不给我面子?”

    “这不是饮酒就能成事儿的,徐掌柜若是想听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商议一番。”项祝觉着饮酒无用,还不如想想法子。

    “你说得对。”徐嗔猛地把酒杯放在桌面上,手肘搭在桌上,手掌撑在下巴望着项祝,“项兄有什么好法子吗?”

    项祝并未吭声,而是转头瞧着纪舒愿。

    徐嗔瞬间明了,纪舒愿跟那卖布郎都是哥儿,肯定更能知晓如何取得他的欢心。

    两道眸光落在身上,纪舒愿连喝茶都有些不自在,他方才不是没听到项祝的话,不过也得让徐嗔先讲讲他们的事儿。

    听到纪舒愿的询问,徐嗔将这事儿跟他俩讲过一遍,他是半月前碰见那哥儿的,不过是衣裳旧了,想去做身衣裳,他是铺子的熟客了,不过这卖布郎倒是新来的。

    “项兄你是不知晓,他绷着脸瞧我的时候,就好似看不起我一般,虽说他帮我量尺寸时很仔细,手软软的,身上也香香的,但他脾气差劲的很……”

    听着像是吐槽,可字里行间都是徐嗔对他的喜爱,纪舒愿听得有些想笑,怕徐嗔再次觉着他是在笑话他,只得匆匆噤声,但笑意还是从眼角溢出来。

    “人都有小性子的,徐掌柜总归是喜爱他的,便无伤大雅了。”没见过本人,纪舒愿只能凭借猜测,“徐掌柜是不是用错法子了?您这会儿只是每日去做衣裳,顺便说说话,他或许不知晓您对他的喜爱呢?不如邀他去集上逛逛?买些吃食?”

    “你怎的知晓我没邀他?他自个儿不愿去罢了?”徐嗔摇摇头,当即又想拿酒仰头饮了。

    难不成是他不爱吃食?纪舒愿又询问徐嗔一句:“徐掌柜当时如何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让小厮去……”

    只听这句话,纪舒愿便知晓为何邀不出来了,他连这事儿都让小厮去,那哥儿自然不愿,也不知他这半月每日去做了什么,总不能是在对面茶楼看了半月。

    “徐掌柜,这事儿应当您亲力亲为,毕竟是您喜爱他,若是无论何事都是小厮去,他万一相中小厮了,那您就……”纪舒愿点到为止,徐嗔顿时了解了。

    他食铺管的不错,可有关情爱之事还是得纪舒愿来,往常那些剧可不是白看的。

    徐嗔幡然醒悟,立即就想往外走,项祝匆忙将他拦住:“这会儿天色晚了,那哥儿应当已经回家歇息了,还是明日再去吧。”

    “对,人总归就在那儿,又不会跑了。”纪舒愿也劝说着,徐嗔方才是有些急了,听到两人的劝阻后,再次坐下,喝了口酒压了压急促的情绪。

    纪舒愿将那些个法子全部告知徐掌柜,途中项祝时不时瞧他一眼,帮他倒杯茶水,等到他全部讲完,徐嗔佩服地向他伸了伸胳膊:“纪师傅瞧着也不像如此知晓情爱之事的人,怎的对这事如此明了。”

    纪舒愿敛了笑,转头瞧向项祝,他正小口抿着酒水,闻言也抬眸瞧他一眼,唇角上勾:“我也有些想问,舒愿为何知晓如此多?难不成……”

    “没有!”项祝还未说完,纪舒愿便出声否了,连徐嗔都惊诧地望过来,“项兄好似还没说何事呢,怎的就否认了。”

    若是时辰能回到方才,纪舒愿肯定不会教徐嗔这些法子,这不,被项祝误会了。

    纪舒愿手指握住项祝的袖口,向他解释道:“夫君,我进门时年纪尚小,且家中有母亲父亲管着,自然不会出门私会外男,方才告知徐掌柜的话,都是我从古籍中瞧见的。”

    又是古籍,往日许多从未听过的事儿都是古籍中所写,项祝觉着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对。

    项祝的确有些怀疑,毕竟不是第一回听着古籍,可徐嗔是第一回,他眨着眼眸,仰头瞧纪舒愿一眼:“那古籍叫何名?取来让我瞧瞧?”

    他语气认真,瞧着当真是信了,项祝闻言也看过来,挑眉朝他一笑,纪舒愿扯了扯唇角,有些遗憾地望着徐嗔:“徐掌柜怕是看不着了,这古籍乃是我外祖父所藏,某日家里着了火,被一把烧了,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记住了些罢了。”

    “这样啊,那当真是可惜了。”徐嗔叹了口气,对此很是惋惜。

    方才已说了不少,徐嗔应当能听明白,纪舒愿把半碗汤喝完,扯了扯项祝的衣袖,催促着他回家。

    对情爱之事已然明了,徐嗔这会儿高兴的很,即便两人提前离席他也觉着无妨,甚至差小厮又给他俩送了些茶叶。

    纪舒愿手中拎着茶叶,瞧着坐在驾车那地儿的项祝,不知该如何开口,方才他确实解释了,可眼瞧项祝的模样,好似有些不信,总不能说他从电视里头学的。

    这样可不就露馅了,他若是说他从几千年后的时空而来,肯定会当成被附了身,不是大火烧死就是浸猪笼淹死,他还有孩子,可不能死。

    “夫君……我当真没有对旁的男子动过情,古籍的事儿也是我瞎说的。”事到如今,得先让项祝相信古籍之事,纪舒愿沉沉叹出一口气,瞧着项祝的后颈说道,“其实,我是听说书人讲的,幼时兄长他们经常去学堂,我自个儿在家中闲来无事,便跑去村头说书人那儿偷听说书,他们讲的事儿都是些情爱之事,我便听到不少。”

    说书人的确爱说些情爱之事,连皇城里的达官贵人都能说几回,纪舒愿知晓情爱的法子也正常,难怪方才会让徐嗔去那卖书郎家瞧瞧,先给家人送些吃食。

    从家中下手,的确是达官贵人爱做之事,而且他方才提到兄长他们去学堂的事,那时他肯定想让人陪着,但这儿却只有自个儿,这才去了说书人那儿。

    项祝心中一阵烦闷,他拉住缰绳,踩上马车弯腰走进车厢中,纪舒愿下意识后退,直到脊背撞上车厢,他伸出手遮挡,紧接着手腕被攥住,温热的身躯贴过来,纪舒愿一怔,唇舌被卷入漩涡,他手指捏着项祝的肉,稍微仰头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吻。

    窗户敞开着,纪舒愿怕路过的人瞧见,手指敲着项祝的手背,却根本得不到回应,反而吻的更深,直到他有些喘不过气时,项祝才总算松了口,嘴唇碰着他的手背。

    纪舒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方才分明是在说说书人的事儿,怎的就突然吻了过来,他实在想不清楚。

    “不说了,咱们回家。”项祝亲两下他的手背,退出车厢继续赶马车,留下纪舒愿在原地满头雾水。

    唯一知晓的便是,这事儿好似过去了,项祝信了他所说的说书人之事,纪舒愿松了口气,坐好后舔了舔唇角,尝到一丝酒味。

    两人抵达家中时,爹娘他们已经吃过饭,正坐在院里讲话,他们去送菜时并未提前说不回家吃饭,丁红梅正打算帮他俩把菜端出来,项祝便摆手让她别忙活了,两人已经吃过了。

    项祝拽着纪舒愿走到摇篮床旁,示意他抱着孩子进屋,不知他想做的事,但孩子的确有些饿了。

    纪舒愿把孩子抱进屋里,刚喂饱姐儿,鸣儿就被放进怀里,他仰头瞧着项祝,觉着他有些不对劲,他绷着脸一声不吭,瞧着令人惧怕。

    “夫君,你没事儿吧?”纪舒愿歪着头低声询问道。

    “无妨。”项祝摇摇头,拍着微姐儿的后背,将她哄睡后抱回堂屋,这时鸣儿也已吃饱,项祝如同方才一般,也将鸣儿送回堂屋。

    纪舒愿再次出来时,院里已经没人了,他猜测应当是回屋歇着了,他转身回屋拿了里衣,走进沐浴屋,刚准备脱衣裳,门就被推开,他瞬间遮挡住身子,往外喊着:“有人。”

    “我知晓。”项祝的声音传来,纪舒愿刚打算松口气,便瞧见他跨步走来,手掌贴着他的脖颈,抬起他的下巴再次吻上。

    项祝疯了。

    这是纪舒愿今夜脑海中所想,他先是被迫膝盖紧贴浴桶,又俯视项祝,甚至在沐浴屋时,脚尖都在腾空,没支撑点时,他只能用力抱着项祝的脖子,把脸往他颈窝埋。

    纪舒愿猜测大抵是今儿的酒里放了药,项祝这模样,比上回喝了汤药还令人惧怕,翌日送菜,纪舒愿自然而然没去成。

    他趴在床榻上,伸出手揉了揉后腰,又弓起腿揉了揉膝盖,最后决心浑身都难受的紧,只能抻了抻胳膊,绷直身子稍微舒缓些。

    纪舒愿洗漱后吃了早饭,背着竹筐正打算往地里走,就听到堂屋的丁红梅叫他一声:“愿哥儿,今儿别去地里了,老大跟你爹都在呢,有他俩就行了,你就在家歇着吧。”

    她眸光落在纪舒愿颈侧,唇角忍不住扬起,纪舒愿沉默片刻,猛地伸手捂住脖颈,凑近水盆瞧了眼,果不其然,脖颈处有一片痕迹,一瞧就知晓昨夜所做之事。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的知晓我想了什么?”丁红梅忍不住笑出声来,瞧着他逐渐变红的耳尖和脸颊,这才噤了声,“罢了罢了,我不说了,这老大真是不知分寸,疼吗?”

    “不疼。”纪舒愿硬着头皮接受丁红梅的担忧,被她一直瞧着确实不自在,他进屋喂饱俩孩子后,去屋里拿了条丝巾,系在脖子上遮住痕迹,又跑到地里去。

    项祝正在地里装着菜,瞧见纪舒愿后,面色有些凶:“怎的过来了?我不是让娘告知你要在家歇息的吗?”

    “我不累。”纪舒愿朝他摆摆手,当即要去地里摘菜,项祝拦住他的动作,不想让他去地里,“当真不累?昨夜喊停下的不也是你吗?忘记了?”

    确实是纪舒愿,但还不都是怪项祝。

    纪舒愿冷哼一声,凑近他开口:“夫君还敢说出来,都怪你,昨日从集上回来就不对劲儿,一点都不知晓轻重,我才会那样说。”

    项祝昨日确实有些气纪舒愿,往常表现的多机灵,在纪家时却受了这么些委屈,可他那时确实孤立无援,项祝也不认得他。

    “我的错,我昨日有些气。”项祝搂住他的腰,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

    纪舒愿有些疑惑:“夫君气什么?”

    “气你父母亲,为何那时不让你去学堂。”纪舒愿原本以为他在心疼自个儿,瘪了瘪嘴鼻尖有些泛酸,还未出声便听到他说出后半句,“若是当时将你送到学堂的话,就不会听到说书人那些情爱之事,总归是幼儿,听到情爱之事始终是不妥的。”

    没想到他所想的是这事儿,纪舒愿差点掉下的泪水又憋了回去,他往黄瓜藤那儿挪了挪,向项祝说:“这事儿哪有什么不妥,总归是要知晓的,不然我光看那话本肯定是学不会的。”

    项祝闻言轻笑一声:“我都教你了你也没学会。”

    “一回生两回熟,我下回肯定能行。”纪舒愿咬牙切齿说着。

    三人把菜装满马车,这回项祝不想让纪舒愿跟着去,反而是项长栋随他一同,这也不是非去不可的事儿,纪舒愿便回家瞧了眼孩子,觉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又去摘菜。

    菜地里的菜不剩太多,再来两车就全部送完,途中项祝还拐了躺周家,将茄子黄瓜低价卖了些,让巧儿用来烧烤。

    黄瓜茄子番椒都不是只结一回菜,这会儿将它们薅了可就浪费了,于是这块地的菜并未动,他们一同去了另外一块儿地,拿过锄头将地松土。

    纪舒愿把锄头放下:“不是说要搭建棚子吗?用这块地儿来吧。”

    这块地更小些,先种个试试,若是种成了再换大块儿地也不晚。

    “这会儿能种什么菜?毛豆?丝瓜?”项祝只是问问,听到他的话后,纪舒愿点了点头,“毛豆倒是可行,丝瓜的话有些麻烦,丝瓜藤会爬的到处都是。”

    “这样更省地儿啊。你瞧,毛豆种在地上,丝瓜爬到搭的木枝上,一上一下,将地儿都占满了。”项祝边说边比划着,纪舒愿仔细想想也是,这样还能省点地儿,丝瓜就算种的密也无妨,上面的木枝搭的稀疏些就好。

    竹条继续用了去年的,但这会儿打算撑起个稍微高些的棚子,于是他们便将两根竹条绑在一起,稍微让长度加长些。

    等他俩将竹条全部插好之后,纪舒愿拿过一条布条去量了尺寸,打算去买雨布遮挡。

    “明儿让妙儿去买就好,恰好顺路了。”项祝继续瞧着锄好的地,冷不丁开口,“再过不久,好像就是舒愿去年过门的日子了。”

    难不成项祝开窍了,竟知晓要和他一同过纪念日,纪舒愿正要开口,便听到项祝再次出声:“当时你瞧着瘦弱的很,这会儿倒是胖了不少。”

    纪舒愿拧着唇,沉默地盯着他,许是觉着胖不好听,项祝特意多说一句,像是在找补:“胖点好,胖点儿抱着舒服。”

    这句跟上一句听着一样,纪舒愿并未觉着项祝是在夸赞他,反而像是夸养的好一样,纪舒愿轻哼一声:“那还是得靠娘煮的饭,好吃我才吃的更多些。”

    “我煮的呢?”项祝忙不迭追问,纪舒愿只是轻啧一声,随后冲他摇摇头,虽然没吭声,但讥讽味十足。

    项祝闻言轻呵一声,眯着眼睛紧盯着他,纪舒愿也与他对视着,不久后败下阵来:“好罢好罢,夫君煮得饭也很好吃,我能吃两个窝窝头。”

    这次差不多,项祝扬了扬下巴,显然很是傲娇,纪舒愿戳了戳他的脸,两人一同回了家,把要采买雨布的事儿告知项妙儿,让她记仔细些尺寸。

    雨布买回来后,纪舒愿第一时间便抱着去了地里,这会儿天还有些热,暂时还不需盖着,纪舒愿只是想瞧瞧尺寸如何。

    所幸尺寸刚好,也幸亏他量尺寸时多量了几公分,铺子里的尺子一向不准,且割线都是歪的,若不是纪舒愿稍微量多了些,肯定就盖不住了。

    比划好后,雨布被两人收起来,暂时拿回了家,这会儿还不到遮挡的日子,放在地里的话,纪舒愿怕被旁人捡走,即便放在自个儿地里,也还是有些担忧,还是带回家为好。

    买雨布时,丝瓜和毛豆的菜籽便被一同买了回来,纪舒愿在地里洒菜籽,项祝则回家挑了两桶水,等把菜种好回到家后,丁红梅已经做好了饭。

    纪舒愿正洗手时,项妙儿走到他身侧,将铜板递给他:“大嫂,这是今儿售卖的银两。”

    纪舒愿洗完手后,接过铜板揣进怀里,并未多询问,项妙儿凑近他身侧,向他询问着:“大嫂,你不怕我吞了些银子吗?”

    “这有何好怕吧,每日吃食就那么多,能卖的银子应当也相差无几,若是你用了也无妨,不过不能用在无用处的地儿。”纪舒愿眼眸中满是两个孩子,身后的项妙儿应了声,“我知晓了,大嫂若要用银子的话,也能找我,等哥儿长大还早着呢,银子放我手中也无用。”

    “娘跟你说什么了吗?”他突然提及用银子的事儿,纪舒愿只能往这上头猜,他只有上回跟丁红梅讲过想开个菜铺子,其他的并未有用银两的地儿。

    果不其然,听到纪舒愿的询问后,项妙儿缓慢点了点头:“正是,大嫂不用跟我客气,我这儿也有些银两能用的。”

    “知晓了,既然你如此大方,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他还不知要几个月才能开起铺子,先备好银子总归不会错。

    夜间两人躺在床榻时,纪舒愿便向项祝询问过:“夫君觉着过阵子就开铺子如何?咱们先用这会儿的菜买一阵子,等天冷后,咱家再把种好的菜摆出来,告诉他们咱家有反季的菜。”

    “你算了吗?咱家总共还有多少银子?”项祝问。

    这事儿肯定不能让旁人知晓,纪舒愿轻嘘一声,低声向他说着:“二十两。”

    原本银子多些,可最近非但没有狩到大猎,买马车、租赁摊子也用了不少银子,这才少了不少,不用项祝说,纪舒愿便叹出一口气:“当真是不够用,明儿我还要去狩猎,我一定要狩到狐狸。”

    这会儿银子根本不够,光是租赁铺子就能用掉一大半,家中还得吃食,肯定不能直接用掉,还是再攒些银两再说。

    翌日纪舒愿始终没狩到狐狸,今日为了能达到大猎物,项祝特意拿了那个长矛,虽说没碰到野猪,但却逮到一头野狼。

    难得的猎物确实更容易被抢,听着两次出价,纪舒愿刚想点头,又被一声喊阻止动作,走来的人竟是徐嗔,而他身侧,正站着一个哥儿,紧绷着脸,眼眸中却满是欣喜,他眸光一直瞧着野狼,看上去很是喜爱。

    “这会儿喊到几两银子了,我直接买了就是。”项祝喘息着,看来方才的确跑得快了。

    “十五两了。”那人轻哼一声,好像有种势在必得的模样,纪舒愿没想到卖布郎竟喜爱野狼,但这会儿有人出价,他总不能说出价无效,这样的话谁还会信他们。

    那人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悦耳的声音出现,徐嗔仰着头缓慢开口:“二十两。”

    这钱对于纪舒愿来说算巨款了,徐嗔为了博美人一笑,当真是费了不少银子,徐嗔替那哥儿背着野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纪舒愿才叹了口气:“瞧着他俩像是更熟稔了些,至少能把人邀出来了,也算是稍微有了些进展。”

    第150章 主动

    纪舒愿拎着钱袋, 沉甸甸的很是让人心安,项祝扛着长矛,瞧着他笑眯眯的眼睛, 也忍不住扬起唇角:“你打算何时租赁铺子?”

    “租赁铺子自然得有菜能卖,这会儿菜刚种上, 都没长好呢。”纪舒愿闻言思索半晌,又看向项祝,“不如我这阵子先同妙儿一块儿去集上卖卤味, 趁机能去搜罗下集上哪儿有空铺子,妙儿自个儿肯定会累的慌。”

    “我觉着也是。”项祝默默点头, “那这阵子你若是有空便随妙儿一同去吧, 狩猎我自个儿也能行。”

    纪舒愿可不是这意思,他手掌搭在项祝肩膀上,轻缓拍了两下:“不,我想的是, 卯时与夫君一同狩猎,待狩猎过后去集上售卖后,便由夫君自个儿回来,我跟妙儿一同售卖就是, 如此夫君还能在家中做农活,岂不美哉。”

    “如此的话, 妙儿驾车带你回来可行吗?她驾车……”项妙儿驾车不过刚学会没几日, 项祝确实有些不放心。

    “这有什么的。”纪舒愿冲他摆摆手,“这几日妙儿不都是自个儿去集上的嘛,她驾车肯定早已熟练,根本不用咱们多操心。”

    项祝勉强点头,但还是向纪舒愿说了些自保的法子, 譬如让他紧紧缩在墙角,手指扒着窗户别松手之类的。

    纪舒愿敷衍点几下头,两人晃晃悠悠地回到家中,正巧与来院里的村长碰上视线,他往常来家中除了菜地的事儿,便没旁的事儿了。

    果不其然,他是来让纪舒愿帮忙售卖菜的,农户们的菜已经成熟,上回就是纪舒愿去卖的,这会儿村长便自觉找了他。

    当时在契纸上签字画押时,都是讲过的,两人也同徐嗔讲过,能多买些银子,他们得到的便更多些,纪舒愿转头瞧项祝一眼,冲他挑了挑眉。

    这不,银两就来了。

    “那便明日午后吧,村长让农户们各自找辆马车或架车,随我们一同去集上,把这菜卖了。”项祝笑着,村长听到后瞬间点头,“我看可行,明日我就让他们早些装好,午后你一来我们就去集上。”

    项祝不用干活,只是带他们去鲜食斋,原本纪舒愿也打算随他一同过去,在项祝百般拒绝下,他才不再坚持。

    纪舒愿背着弓箭,边喘息边往集上走,听得项祝有些难受,他伸手攥住弓箭的弓弦,强行将它提起来:“别背着了,也该歇会儿了。”

    他并未拿旁的东西,被项祝一把拿走弓箭后,纪舒愿又伸手将他手中的布袋接过,扛在肩上:“即便不背弓箭了,也得拿些猎物,总不能都让夫君自个儿拿,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他边说边摇头,眼眸中露出一丝狡黠,项祝手掌搭在他头上揉了揉:“你高兴就好,每日将自个儿搞得如此累,也不知为何。”

    纪舒愿轻呵一声,这会儿他不知晓为何,待到他练成归来,往后夜里就一直缠着他,到时喊结束的就会变成他了。

    他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发出笑声。

    头上又被揉了下,项祝凑近紧盯着他的眼眸:“总觉着你想做什么坏事?”

    “怎么会?夫君怎能如此想我呢?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巷子里的地儿都被占完了,咱买猎物可就难了点。”纪舒愿甩甩头,避开他的手,转身匆匆往集上跑。

    两人抵达时,售卖猎物的地儿还有,他俩将猎物从布袋掏出来,售卖过后便分道扬镳,纪舒愿去跟项妙儿一同卖卤味,项祝则独自回了家。

    卤味已经卖了几日,这一片的食客基本都已知晓,这儿新开了家卤味摊子,辣劲儿吃着很是过瘾。

    纪舒愿抵达摊子前,随项妙儿一同售卖,刚开始那几日不知要做多少分量,往后倒有些明了,每日所做出的卤味大概能卖完,即便某日卖不完,也能带回家中自个儿吃。

    今日恰好售卖完时,日头还未落下,两人收拾着摊子,一道脚步停在摊子前,纪舒愿刚想说卤味已卖完,一抬头便瞧见项祝正对着他笑。

    “卖完了?”

    “卖完了。”纪舒愿笑着点头,拿过抹布将柜子擦拭干净,又不忘询问项祝,“菜也收完了?”

    “还未收完,今儿才用了半日时辰,若是照他们这来瞧,想来还得个两三日才能收完。”项祝摇头,有些后悔当时带的农户太多。

    若是晌午就去的话,他就不能狩猎了。可他又不能不去狩猎,狩猎可比带农户买菜赚得银两多,即便他愿意,纪舒愿肯定也不会让他放弃狩猎,转而去卖菜。

    “明儿我随他们一同去鲜食斋吧,夫君去狩猎才更重要。”纪舒愿其实有些不愿,但项祝要去狩猎,他只能如此。

    他沉沉叹出一口气,项祝瞧他一眼,将抹布接过:“我可以不去狩猎的。”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便听到纪舒愿的否决:“那可不行,若是夫君不去狩猎,明儿岂不是要少了好多铜板,属实亏得很,还是去狩猎为好,鲜食斋那儿的事儿就由我来。”

    他如此坚持,项祝也无可奈何。

    也不算是坏事,至少纪舒愿今儿能睡到自然醒,洗漱吃过饭后才慢悠悠地晃到地里,站在村长身侧,瞧着农户们收菜。

    “今儿怎的由你来了。”村长询问着,“你身子受得住吗?待会儿还要去集上,说不准得到黄昏才能回来。”

    “无妨,村长,我身子早就恢复了,待到午时我便跟夫君换过来,这会儿因他在狩猎,我才与他稍微换了些时辰。”纪舒愿解释道。

    村长听闻向他点头:“如此也好。”

    农户们将菜装好,不是坐着马车就是拉着车往集上走,纪舒愿随村长一同坐在马车上,平缓地跟在农户马车后方。

    马车比架车快不少,纪舒愿帮着鲜食斋灶房卸菜,又时不时跟他们聊两句,趁这机会,便多问了句徐嗔的事儿。

    距离上回售卖野狼,已过去七日,徐嗔应当能拿住那哥儿了,听到纪舒愿的询问,厨郎当即轻嗐一声:“话说上回总算是约出来了,往后瞧着也算是顺利,就是迟迟没下文了,我都替掌柜的愁得慌。”

    别说厨郎了,纪舒愿都替徐嗔愁了。

    “徐掌柜今儿在食铺吗?”纪舒愿问他。

    厨郎摇摇头:“今儿不在,昨日饮了些酒,这会儿应当还在家中尚未醒来。”

    一是纪舒愿不知晓徐嗔家在何处,二是两人孤男寡哥儿,独自待在一块儿的确是不妥当的,但纪舒愿还是想向他出谋划策,即便他与他们交好只是为了让项祝陪他斗鸡,可往日确实没少帮他们。

    纪舒愿向厨郎叮嘱过,说等徐嗔来店里之后,让他告知,纪舒愿能帮他出谋划策,若是想知晓的话,就在明日巳时去小吃巷口拐角处寻他们。

    “我知晓了。”厨郎点头应声,继续把菜搬到另一辆马车上。

    项祝与纪舒愿换了活儿,他回到卤味摊子,随项妙儿一同夹卤味给客人,还未到黄昏,徐嗔便来找了他,瞧着还有点没睡好,眼底下的乌青很是显眼。

    “纪师傅还开了个这样的铺子,这吃食好吃吗?”徐嗔的样子,一看就知晓是想吃,纪舒愿轻笑一声,用筷子夹过几样,包在油纸中递给他。

    “今儿的卤菜所剩不多了,徐掌柜先随便尝尝。”纪舒愿说完放下筷子,将摊子交给项妙儿,朝他伸了伸手往一旁走。

    纪舒愿知晓,徐嗔找他肯定不是为了吃食,毕竟不久前刚叮嘱过,一定是那厨郎告知他了,他朝徐嗔抬了抬下巴:“你与那哥儿如何?”

    “邀他倒是邀的出来,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徐嗔无奈摇摇头,解开纸包,将卤味放进口中,顿时被辣的咳个不停。

    徐嗔原本不爱吃辣,但自打上回纪舒愿做了麻辣兔头后,他就能稍微吃些了,这回只是被呛到而已,若非如此,他这会儿就已经面无改色地吃完卤味了。

    纪舒愿仔细琢磨着徐嗔的话,顿时想出解决的法子来,他轻笑着开口:“既然如此,徐掌柜便主动出手就是。”

    “出手?会不会太快了些,我们连亲都没亲过。”徐嗔闻言摇摇头,面上还有些羞赧的模样。

    瞧徐嗔这幅表情,纪舒愿猜他肯定想歪了,他无奈摇头,向他解释道:“我说的出手只是单纯的出手,徐掌柜找好地儿,碰碰衣袖,试试他是否抵触让你握住他的手,若时机合适的话,说不准能够吻上去……”

    纪舒愿给他支招,但听到亲上去时,徐嗔立即朝他摆了摆手:“这事儿我觉得不妥,总归刚认得不久,还是再多瞧瞧吧。”

    “若是想更进一步,自然得男子主动,说不准那哥儿也正等着你呢,你亲一下,他就会回你一下。”纪舒愿想着两人互啄的场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这会儿就邀他同去戏台看戏去,待烛火熄灭后,我便趁机握住他的手,凑过去亲一口再说。”徐嗔猛地起身,边说往后走,听得纪舒愿都想过去瞧瞧了,但还是他自个儿去更好。

    帮他出完主意,纪舒愿回去继续售卖,这会儿项祝已经回到摊子前,瞧见许嗔离去的轻快步子,他转头瞧过一眼纪舒愿:“徐掌柜这是怎的了?如此高兴?”

    他询问完又觉着不对:“我方才分明询问过小二,他说掌柜的还未睡醒,怎的会在咱家摊子前。”

    “自是想寻我一同商议旁的事儿。”纪舒愿笑着,凑近项祝耳根说,“我帮他出了主意,不久肯定就会有喜事临门的。”

    项祝闻言也明了,徐嗔最近的喜事也只有结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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