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语气柔和,笑容温润,鼻梁还架了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斯文清雅,恰如其分削弱了五官带来的攻击性。
这张帅脸带来的冲击力太大,时裳愣愣看了好一会儿,等陆庭鹤话说完才想起来要解释。
他咽了下,低头转开视线,小声道:“没有的,陆学长。是我刚才在想事情。”
手腕一阵发酸,因为太久没动发出抗议,时裳连忙拿掉头顶的毛巾,捏在手里,攥紧。
潮润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很快将肩头一小片睡衣布料晕湿。
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得不可思议,细薄的脸皮铺满了潮红,两只纯黑眸珠水洗过似的,干净澄澈,无措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粉嫩的嘴唇微微抿着,下唇被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抵住。
似乎之前被咬过,现在稍微有点肿胀。
像被人狠狠欺负了。
镜片后眸光闪烁,陆庭鹤眼底笑意渐深,让开了位置,不经意提起,“论坛的活动结束太晚,明天又会很早开始,回家可能来不及。”
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吗?
时裳舔了舔唇,慢吞吞说:”这样啊……那确实住宿舍方便点,”
陆庭鹤好像是经管学院的高材生,但今天没有在西苑食堂见到他。
也是,他这样的富二代精英,应该很少在学校食堂吃饭吧。
胡乱想着,时裳慢慢朝自己的位置挪动。
爬梯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凝滞的血液在体内重新流动,还纷纷往时裳脸颊窜去。
他红着脸,晕乎乎跌回座位,启动吹风机呼呼对着头发吹,看也不敢看身后一眼。
心中庆幸不已,还好今天吃饱了,不然就得闹笑话。
除开两位大三学长,时裳还有一位室友是大四生,鼎鼎有名的校园男神。
还没有正式开课,陆庭鹤的大名就已经传遍艺术学院整个大一新生群。
a大校草,校学生会荣誉主席,经管学院当之无愧的天才,入学以来横扫了不知多少国内外比赛金奖,自己创业的公司市值几亿。
偏偏还颜值高,性格好,家室显赫,常年霸榜学校论坛表白墙,被无数男男女女告白,却至今还是单身……
总之,和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
这样的人物当然也不会屈尊和普通人挤一间宿舍,陆庭鹤在学校附近有自己的房子,只是偶尔回来住。
这对时裳来说,无异于是个好消息。
陆庭鹤这样的极品,对魅魔来说,简直堪称一个行走的诱捕器。
可时裳偏偏对人类过敏,面对优质食物,他的过敏反应会格外严重。
都不需要时裳酝酿食欲,随意随便朝他瞄两眼,他就已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了。
之前陆庭鹤在寝室露过一次面,青年旺盛的精气散溢,时裳毫无准备,又恰好没进食,尾巴控制不住差点儿要冒出来!
幸好那次时间很短,时裳能迅速躲回上铺。
如果陆庭鹤每晚都住宿舍,说不定他哪天就控制不住,在室友面前变回原形了。
说起来,今晚还是他来508后,陆庭鹤第一次留宿。
时裳专注吹头发,一时间,宿舍里只有吹风机工作的呼呼声音。
他皮肤白,因为刚刚洗了澡的缘故,细薄白嫩的皮肉稍微泛着点粉色。
买的睡衣偏大,衣领开得有点低,低头的动作让那截玉色的脖颈露出来。
水珠在发梢尖儿晃荡,摇摇欲坠,还想继续往下淌,往衣领下,更隐秘的地方而去……
在那颗水珠即将滴落的前一秒,寝室门锁忽然传来哒哒的开锁声音。
一阵近乎哀嚎的抱怨在外面响起:“热死了!这个鬼天气还要做实验,医学牲的命也是命啊。”
陆庭鹤淡淡收回视线,打开衣柜门。
嘎吱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两个室友先后跨进来。
蒋尧嘴里叼了半根烤肠,手上的口袋里还有两根。
他三两下将烤肠咽下去,嬉皮笑脸打招呼:“时裳回来啦,有空调吹真好。”
瞧见柜门前的陆庭鹤,他又补了句,“嘿,鹤哥也在,今晚要住寝室吗?”
闻从也点头向两人打招呼。
陆庭鹤笑了笑,单手解开衬衫顶上的扣子:“嗯,最近有个论坛,比较忙,住学校方便。”
蒋尧挠挠头:“嗷,那个mio经管论坛,这次轮到我们学校办了?听说要开一周,来的都是些商界巨头大佬。”
“鹤哥,你又要给我们学校争光了,说吧,这次又要抱回几个金奖?”
陆庭鹤带着换洗的衣服朝阳台走,“你说得夸张了,这次只是帮林教授简单做点事。”
“鹤哥谦虚,林教授那眼光,可不是谁都瞧得上的!”说完,蒋尧豪迈地将两根烤肠都倒进嘴里,嚼嚼嚼。
闻从嫌弃地瞪他一眼,抱住笔电,朝旁边挪了挪。
时裳碰巧看到蒋尧的动作,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蒋尧朝他挑眉,将烤肠咽下去,转身三下五除二把垃圾收拾好,拿了水盆,和闻从一起去五楼的公共浴室洗漱。
时裳吹好头发,去阳台把湿润的毛巾抖平整,挂到晾衣架上。
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热腾腾的水汽从门缝溢出。
一股清淡微苦的铃兰香味也跟着飘出来。
这是陆庭鹤灵魂的味道,食物的味道。
浅淡柔和的气息缠绕着时裳,悄悄钻入鼻腔,深入体内。
时裳的呼吸乱了一拍,脸颊顿时浮现出两团酡红,熟悉的热意往头上涌去。
!!!
再待下去又要坏事了,时裳慌慌忙忙返回室内。
他端起桌上的水,咚咚咚一口气喝光,脸上的酡红总算有消退的趋势。
怕待在下面又会和陆庭鹤接触,时裳连忙扶着爬梯爬上床,将两边的床帘抖落下来,朝中心拉拢。
床帘完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时裳直起身子,朝床帘的边缝都瞅了瞅,确认遮挡得严严实实,才放心下来。
他弓着腰,慢慢把睡裤从腿上脱下来,再叠好放在床尾的位置。
睡着后,他会不受控地冒出尾巴。
明明睡前还规规矩矩的,等他醒来,总会发现被子被胡乱踢到头顶,手里抱着爱心尾巴尖,而睡裤也会离奇地跑到脚踝位置。
好几次睡裤还裹进被子夹层,时裳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后来他索性就在睡前提前脱了睡裤放旁边。
反正床帘能挡住,即便睡得四仰八叉不顾形象,他也能完全放心。
毕竟他的尾巴和他的进食方式,貌似都不会被其他人类室友接受……
辛苦一整天,此刻被洋甘菊洗衣粉的味道包围着,时裳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他安静躺了会儿,掏出电量满格的手机,点开熟悉的app,美滋滋寻找储备粮。
这部手机是导师给他的赠别礼物。临行前,那位人类学教授神神秘秘说,如果他饿了,可以点开音符app,暂时解解馋。
当初时裳尚且不明白导师的意思。现在,时裳刷着手机,看各种各样的肌肉男沿着他的手指向下滑行,心如止水,毫无波动。
五光十色的封面在屏幕前闪过,文案举重若轻,封面再把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
西装跪、灯光变装、定制制服,珍珠链条,黑色蕾丝……
应有尽有,不胜枚举。
博主个个高大威猛,肌肉结实,乍一看不错,可细细再看,总觉得缺什么。
这个,明明是白斩鸡身材,偏偏要猛p肌肉,还死凹造型,连健身房的镜子都p歪了,虚伪,划走。
那个,谦虚说自己长相普通,视频不露脸,结果在评论区用小号假装粉丝偶遇,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然后发照片,结果真的很丑,下头,删除。
还有,假装自己清清白白大男孩,直播间哥哥姐姐甜甜蜜蜜一通乱叫,背地里劈腿成八爪鱼,有毒,勿食。
是的,时裳不仅菜,还馋,还嘴刁。
博主不能露脸,因为大部分不符合他的审美。
腹肌不能只有六块,必须满满当当到八块。
同一个类型看过几次就腻味了,要换新的品类……
哦,还不可以有什么不良嗜好,毕竟食物有毒,吃了要闹肚子的。
就这个标准,时裳挑挑拣拣,每次只能勉勉强强,吃个七分饱。
越往下滑,无聊的内容越多,时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儿。
指尖在屏幕上打了个圈儿,最终滑进了“有容乃大”收藏夹,往下摁开了置顶视频。
视频发布于三年前,热度却至今居高不下。
每天都有新的网友慕名而来打卡,赠送一颗红心和令人小脸通黄的评论。
昏暗的蓝紫光线下,浴室镜的水汽被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抹去,渐渐显出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
透明的水珠从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滚动,往下,八块腹肌轮廓清晰,修长冷白的手指在紧实的胸腹随手一抓,缭绕着透明的水痕。
男人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在左侧有颗粉红色小痣,此刻沾染了水色,莫名像一个吻,显得格外性感撩人。
镜头一转,是块状分明的背肌,金色链条沿着肌肉纹理摇摇晃晃,宛若无数流动的小蛇,愈发危险冰冷。
30秒后,bgm停止,镜面再度被缭绕的雾气遮掩,再也看不清镜中人分毫。
含而不露,涩气不情涩。
冷白皮,薄肌,八块。
无论是形状轮廓还是力量感都完美到无与伦比,完全击中时裳的xp。
时裳第一次刷到,就小脸通黄,头晕目眩,尾巴尖在床上拍得啪啪响,眼睛发直刷了一遍又一遍,连连赞叹大补极品!
时裳回味得意犹未尽,点开评论区,上一周的新鲜留评又被顶到热门。
“今天的乃,啊不,雨下得好大,对了……你那里大不大?”
“我只能给你96分,超4我算你满分。”
“扇我一巴掌,衣服出去人留下。”1
……
刷着评论,时裳的脸红了黄,黄了红,一边看一边学。
人类语言魅力无穷,连他一个魅魔都自愧不如,叹为观止啊。
可惜这位名叫l的男菩萨博主,仅仅只发布了这一条视频。
他已经连续吃过好几次,下次肯定没有效果了。
手指在屏幕前悬空两秒,时裳犹豫了会儿,还是没舍得摁下取消收藏的按键。
哪怕吃不了,留着欣赏也好啊。这么优质的食物,他现在也只能隔着屏幕看呜呜呜ii
“时裳,你睡了吗。”
床帘外冷不丁响起他的名字,时裳吓得一激灵,手一松,手机屏幕猛地朝他脸砸下来。
嘶,好痛!
时裳捞起手机,揉了揉被砸疼的鼻尖。
余光下意识瞥向床帘缝隙,声音透着股心虚,闷闷的很小声:“没、还没睡。怎么啦?”
他刷视频刷得太专注,连室友洗漱完回宿舍都不知道。
蒋尧的声音在床帘外继续响起:“好嘞,我还有一点数据没整理完,可能会有点声音,你不介意吧?”
时裳:“没关系的学长,我在刷视频呢。”
蒋尧:“好嘞,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我快点嗷。”
“我不着急睡,学长你慢慢做。”
"行。"
键盘的清脆响声很快填补了寝室的安静。
被这么一打岔,时裳进食的欲望也没多少,索性退出音符app,切入另外的视频软件。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注意力很快被视频里的撒娇小猫吸引。
*
很快,陆庭鹤带着一身水汽从阳台出来。
他上半身未丝寸缕,水珠沿着隆起的肌肉一路下滑,在胸前的粉红小痣短暂停留,再往下,流经清晰的人鱼线,没入裤腰。
随意抬眸扫了眼,新室友已经上床,床帘拉得很紧。里面的光景被完全遮挡,不露分毫。
床帘下的桌面很整齐,东西少,教材和生活用品占据大半位置,桌角挂着一个白色纸袋,上面的logo来自校外某个连锁蛋糕品牌。
以物美价廉作为宣传卖点。
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镜片沾染了水汽,将陆庭鹤的视线再度变得模糊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