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侧妃

    何皎皎的脸色一落又一起,和变戏法似的。


    “殿下也在此吗?”


    声音嗲的让乔初瑜打了个寒颤。


    张来福依旧没应,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般不知分寸。


    钟夫人笑容牵强,皇家竟这样给何家脸面,今天只能吃个亏了,吩咐身边人:“去找大公子,请殿下过来。”


    “不用找了,殿下就在这。”钟肃和齐祀从后面走出。


    钟肃走到乔初瑜身边,看了下表妹和母亲。


    齐祀站在钟肃身边,冷着脸,不怒自威。


    何皎皎想走近,但看到太子的冷脸又不敢。


    “臣妇/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众人朝着齐祀行礼。


    “平身。”


    好冷的声音,乔初瑜心道。


    她见过太子几面,但都离得挺远,看不清脸。


    京中盛传太子殿下生的一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似谪仙人一般。


    乔初瑜好奇抬眸,颀长的身影入眼,一袭月白色锦袍,墨发束于玉冠之下,剑眉英挺,一双眼睛好看极了,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


    相貌倒很是俊俏,完全长在了乔初瑜的审美点上。


    但比起温润如玉的君子,太子周身威势更重,冷着脸让人心生惧意。


    乔初瑜想起了一些听说的传言。


    齐祀早就注意到钟肃那个小表妹正在偷偷的看自己。


    走到哪都是焦点的齐祀早就习惯,可直到那道目光越发的露骨,终究还是没忍住,回望。


    乔初瑜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地上。


    齐祀觉得好笑,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张来福看看太子殿下,又看看钟夫人身边的小姐。


    二人都是一身月白色,郎才女貌,陛下眼光愈发的好了。


    一张脸笑成出了褶子。


    齐祀看见张来福脸上的笑,刚刚冒出的丁点好心情又收了回去,心烦意乱:“父皇近来很闲?”


    闲的盯着他的婚事不放。


    张来福还是有些怕齐祀的冷脸的,但庆云帝交代的话还得转达:“陛下说,一切都会如殿下的意的。”


    “陛下宣谕——”


    众人跪下。


    “勇毅侯府嫡长女乔氏初瑜,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温婉粹纯,正值妙龄,适婚娶之时,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尔为太子侧妃,钦此。”


    听到自己的名字,乔初瑜错愕抬头。


    众人惊讶无比,不是何家小姐做太子侧妃,是乔家小姐?


    视线在何皎皎和乔初瑜之间来回打量。


    那这可有好戏看了。


    何皎皎的脸色青一片紫一片:“张常侍,这圣旨……会不会是搞错了?”


    第一次被人质疑圣旨有错,张来福收回笑,沉着脸:“这位小姐请慎言,陛下亲自写的圣旨,怎会有错?”


    传到陛下耳朵里,他可是要吃板子的。


    何夫人着急开口:“张常侍,小女无状,嘴上没个遮拦,还望常侍不要和她计较。”


    张来福认得何夫人,给何家一个面子,没再说什么。


    笑着望向乔初瑜:“乔小姐,接旨吧。”


    乔初瑜回神,接下圣旨,恭敬行礼:“臣女谢陛下隆恩。”


    乔初瑜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入东宫。


    严格点来说,她就没有想过要出嫁。


    她的身子是什么情况,没有比她自己更清楚的了。


    靠一堆天材地宝吊着,才活到了今日。


    其实内里早就亏空的不成样子。


    一点小病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正好名满天下的圆通大师云游路经上京,父亲姑母就慌不择路之下就求助大师。


    圆通大师给了一个办法,说是阴阳调和可保她一命,所以才着急想让她嫁人。


    可她不信这些,不想出嫁,只想留在家里好好的陪陪父亲和姑母,尽点孝心。


    这封赐婚圣旨属实在意料之外。


    太子和太子妃相敬如宾,感情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好,成婚三年,太子妃无所出,可太子没有纳过一个侧妃良娣。


    乔初瑜被赐给太子做侧妃,换位思考,若她是太子妃,心里多少会有些不高兴。


    同时也会松一口气,毕竟入府的侧妃身子是出了名的差。


    但该防范的一个也不会少。


    乔初瑜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对上何皎皎这种还能应付,对上太子妃那种,怕是被卖了都要替她数钱。


    怎么看,都不是她的好去处。


    可圣旨已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乔初瑜绝望闭眼。


    张来福把圣旨交给乔初瑜,笑着脸说了几句喜庆话,赶在齐祀动怒前回宫复命。


    从张来福过来宣旨,参加赏花宴的夫人全部都到了亭子旁。


    听身边的人说,大致也弄清楚了情况。


    乔初瑜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包括她的未来夫君。


    好尴尬啊。


    乔初瑜下意识向钟夫人求助。


    乔初瑜的事,钟夫人向来是上心的,今天何家的让阿瑜收了委屈,就算太子在这,该有的道歉也不能少,清清嗓子,准备开口。


    一个声音抢在了她的前头。


    “向阿瑜道歉。”


    说话的是齐祀。


    众人目光炯炯,揣度这话中的深意,重新审视太子与乔初瑜的关系。


    阿瑜,是亲密之人才会叫出来的称呼。


    而太子叫的熟捻,没有半分的犹豫和陌生。


    乔初瑜顾不上旁人,震惊的看向太子,太子叫她什么?


    阿瑜?


    他们有那么亲密吗?


    好像今天才认识吧。


    齐祀自己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懵,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但话中的那种熟悉感,好像是说了千遍万遍的下意识。


    可他确认他没有见过乔初瑜,那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齐祀也纳闷。


    再看着乔初瑜的那张小脸,走马灯似的变化,忍不住轻笑了下。


    钟肃像是见了鬼似的看齐祀。


    钟夫人也有些惊讶,但比乔初瑜和钟肃好些,及时的拉了一把乔初瑜,然后望向何皎皎。


    是个人都能听出太子话中的维护之意,何皎皎也不敢再作妖,心中再不服气还是老老实实的认了错。


    见事了,齐祀看了眼局促的乔初瑜:“东宫还有事,孤先行一步。”


    其他人自是恭送。


    钟肃跟上,他还有事要问齐祀。


    走出后院,身边只剩心腹。


    钟肃迫不及待的开口:“殿下什么时候认识阿瑜的?”


    “不认识。”


    钟肃无语:“不认识?殿下就叫的阿瑜的小名,还那样的亲切。”


    “在场的人那么多,若是有人误会了,再添油加醋的往外说几句,阿瑜的名声就毁了。”


    齐祀脚步一顿:“不会,赐婚圣旨已下。”


    至于小名,他也不知为何。


    钟肃不依不饶:“圣旨下了不妨碍她们说三道四,阿瑜已经因为身子不好被嚼的舌根还少吗?”


    女子名节是很重要,齐祀停下步子,想了下,正色:“孤保证,不会有人乱传。”


    钟肃要到了想要的答案,就没再说了,送齐祀到门口,目送他离开。


    刚刚的话,一是为的阿瑜的名节,二是为了试探阿祀的态度。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若是他对阿瑜反感,刚刚就不会接他的话,哪怕阿瑜是他的妹妹。


    现在看,情况比想象中的好的不少。


    钟肃边想边往回走。


    马车中,齐祀吩咐:“将参加赏花宴的人家整理一份名单出来,一一敲打。”


    --


    太子一走,何皎皎又不长记性似的,瞪了乔初瑜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何夫人的脸今日被丢了个干净,也跟着离去。


    其他夫人见状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探从钟夫人和乔初瑜嘴中套着话。


    乔初瑜心不在焉,钟夫人找了个借口让她先去休息。


    一个时辰后,钟夫人把各位夫人都送走了。


    自己亲自送了乔初瑜回勇毅侯府,留下心腹处理庄园的事。


    自家哥哥那边,怕是比她还懵。


    马车上,钟夫人先看了看乔初瑜的手,再问:“阿瑜,你和姑母说实话,你和太子认不认识?”


    乔初瑜连忙摇头:“阿瑜不认识太子殿下,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钟夫人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但从侄女嘴里说出来的让人安心些。


    她也怕,是钟肃和太子关系好,才让他们二人认识了,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东宫,不是阿瑜的好归宿。


    可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乔初瑜:“姑母,陛下为何会突然给我和太子赐婚啊。”


    “我身子这么差,太子纳回去图我什么啊?”


    乔初瑜想不通,若是冲着父亲手中的兵权,娶何皎皎也行,毕竟何皎皎比起她来,身子康健,容貌也是小家碧玉。


    东宫无后嗣,动摇国本,就连她一个闺阁女子都知道陛下皇后着急东宫子嗣。


    赐她做太子侧妃,难不成还指望她给太子生健康的孩子?


    乔初瑜撇撇嘴。


    若是她们真这般想,她也是不愿的。


    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钟夫人不用看侄女都知道侄女再想什么:“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陛下这么做自有陛下的用意。”


    “现在只是赐婚,离入东宫还有短时间,姑母和你父亲会打法子打听清楚的。”


    “你就安安心心的养身子。”


    乔初瑜乖乖点头,依赖的缩进钟夫人怀里:“阿瑜都听姑母的。”


    默了会,娇娇抱怨:“不过太子今日一声阿瑜,好生吓人。”


    --


    皇宫,紫宸宫。


    庆云帝早就算到儿子会来找他,所以早早就去了皇后的坤仪宫。


    齐祀只好先回了东宫,不比庆云帝,他是真的忙。


    从十四岁入朝开始,一半的奏折就归他批。


    及冠后,庆云帝更是像丢麻烦似的吩咐以后奏折全部送去东宫。


    若是没有要紧事,齐祀轻易不会出东宫。


    折子不能耽搁,一耽搁,就处理不完了。


    处理不完,只能压缩睡觉的时间。


    齐祀本就睡不好觉,睡的时间又少,那隔日就会犯头疾。


    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齐祀看到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重重的按了几下眉心。


    一晃,就到了酉时一刻,天色成了雾蒙蒙的灰,殿中点上了蜡烛。


    书房门前钱来正在打转。


    殿下一忙起来就不用膳,可偏偏殿下有胃疾。


    等事务都处理完了,胃疾又要犯了。


    前院守门的太监匆匆走来,放低声音:“钱公公,勇毅侯来了,求见殿下。”


    钱来一喜,是个机会。


    从今日殿下让他敲打京中贵眷时,他就感觉殿下对这乔小姐不一般。


    他贴身伺候殿下十几年,对殿下也有些了解,旁的不说,殿下这性子最是清冷。


    甚至算的上冷漠。


    怎会为了一个未过门的侧妃敲打京中贵眷。


    可偏偏,殿下吩咐了。


    这就是殿下对这位乔小姐的不同。


    钱来当即就进屋子,禀报:“殿下,勇毅侯求见殿下。”


    勇毅侯?


    齐祀目光从折子上收回。


    勇毅侯和他没有私交,现在上门,定是为赐婚一事而来。


    几瞬后,齐祀道:“请勇毅侯进来。”


    钱来顺势就道:“那奴才再上点茶水点心。”


    齐祀颔首,钱来松了口气,下去准备。


    齐祀也收了折子,等着勇毅侯来。


    从回来他就一直再忙,没有想过今日的那点奇怪。


    现在想来,还是弄不清缘由。


    齐祀生平第一次,遇到了一个难题。


    一个想不明白的难题。


    片刻后,乔宏走进:“臣给殿下请安。”


    齐祀对勇毅侯一直都是敬重的,亲自扶人:“勇毅侯请起。”


    一股酒气传来,齐祀明白了,估计是喝醉了。


    这么晚来东宫不合规矩。


    乔宏∶“谢殿下。”


    二人坐下,看着纠结的乔宏,齐祀先开口:“这么晚求见孤,勇毅侯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孤说。”


    这一说不要紧,乔宏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打开了话匣子。


    从乔初瑜刚出生开始讲,什么都讲,如数家珍。


    齐祀眼皮狠狠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


    事实证明,就是不好的感觉。


    半个时辰过去,乔宏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个时辰过去,乔宏正在讲乔初瑜两岁时候的事情。


    每讲半个时辰,就会加上一句,小女被臣娇惯坏了,入了东宫,还望殿下多多包涵。


    齐祀听了三遍这样的话,不想再听,不得已做出安抚乔宏:“勇毅侯放心,令媛进东宫,孤会尽力照看。”


    乔宏定定的盯着太子,突然泪崩,话都说不利索了:“谢……殿下。”


    随后越哭越大声,抱着头大有伤心欲绝的架势。


    齐祀:“……”


    他的东宫是会吃人吗?


    齐祀又捏了捏眉心,转头看看堆着的折子:“给勇毅侯上一碗醒酒汤。”


    乔宏又收了哭,乐呵呵:“谢殿下。”


    齐祀:“……”


    他不和喝醉了的人计较。


    巳时三刻,离乔宏过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乔宏正好讲完乔初瑜的四岁。


    钱来体察上意,多次提醒,乔宏才察觉时间不早,请辞。


    “今日多谢殿□□谅老臣,臣明日再来。”


    齐祀:“……”


    人一走,齐祀长长的吸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勇毅侯宠女儿的名头真是货真价实。


    坐在椅子上没动,想了许久,


    末了,被自己气笑了。


    被勇毅侯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找不到一点生气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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