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第31章

    第四期上线的那天,深陷台球桌的时梧被付安书直接搂腰抬走,强制休息。二楼同样也布置了会客厅,甚至比三楼的还要更宽敞,两人盘腿坐在坐垫上,厨房把他们的午饭端了上来,一一摆放好,全是时梧爱吃的。

    时梧对这个综艺并不感兴趣,但饭总归要吃,便也没再逃走。

    这一次的片头是海岛公园的全景,而后切入观察室,嘉宾们依次打招呼。付安书看综艺的时候没将弹幕关闭,轮到商栩介绍时弹幕密密麻麻的都是——“前夫哥上线”“慕名而来”“原来这位就是前夫哥”。

    时梧把两片莴笋送入口中,看到付安书冷冷地盯着屏幕上的商栩,周身萦绕着黑沉沉的气息。

    把这时候的付安书拍下来贴在门上应该能辟邪。

    不一会儿,镜头又切到了他们,程莹搭的情侣装在镜头的刻意扫视下,一览无余,于是弹幕又统一变成了“现任哥上线”“原来这位就是现任哥”。

    付安书盯着那滚动的“现任哥”,气温与气息洁白度都稍有回升。

    [15和现任哥搭的情侣装哎,嗑到了嗑到了!!]

    [这一看就不是他们自己搭的,应该是公司安排的吧]

    [那小破公司还能安排得了付总?]

    [15那张脸真是美我一大跳]

    [啊啊啊15老婆我啃啃啃——]

    [……]

    画面里,付安书在观光车后排落座,将猫耳发箍很顺手地套在了时梧的脑袋上,毛茸茸的猫耳朵让时梧也柔软下来,可爱得让人想摸摸他的脑袋,又或者是挠一挠他的下巴,看这位“小猫”是不是会甜美地喵喵叫,又或是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弹幕上一片“干得好”。

    他们有说有笑,直到一个颠簸,时梧被付安书抱在了怀里。

    [我kkkkk——]

    [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啧啧啧看现任哥那个眼神,那个嘴角,你也很想亲我们十五软乎乎、水嫩嫩的小嘴巴是吧?]

    [哈哈哈15的耳朵好红!!!]

    节目特意给这一段用了慢镜头,因此付安书能够很直观地看到,时梧的双耳是如何一点点变红,又是如何撩拨他的心弦,让他牙有些痒,想咬住,含住,轻轻地磨。

    付安书的呼吸重了几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头就对上了时梧警惕的眼神,后者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小块牛肉,然后挪远了些。

    一盆冷水把付安书浇醒了,他发现自己现在压根没有亲时梧的权力。

    他遗憾地重新将目光转回电视上。

    亲身经历和在屏幕前观看,总归还是有很大不同,那些被他们忽略的小细节,会被镜头刻意放大,甚至是放慢。

    陌生,又新奇。

    付安书看着画面里的自己和时梧,觉得在剪辑师的“妙手回春”之下,他们两人是那样般配,那样甜蜜,尤其是第一个双人游戏,时梧倒在他怀里那一幕。

    观众的反应也不错,弹幕密密麻麻都是嗑到了,说他是个很好的骑士,让他保持下去,就这样护着时梧。

    然而现实是——

    他一转过头去,时梧就警惕地瞪着他,不许他靠近。

    好生见外。

    他们难道不是夫妻吗?

    “别挪了。”付安书无奈道,“我又不吃人。”

    时梧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再信付安书一次,他安稳地坐着,将目光投向屏幕,画面已经转到了宁舟那一组,下午场的游戏这两人没再牵着手,然而这也并未给他们多大的便利,难以通关的游戏依旧很难,周泊然的脸色不太好,话自然而然也少了许多。宁舟安安静静地跟在周泊然身边,偶尔在对方停下时,替对方擦一擦额角的汗水,贴心地说上一两句安慰的话,不过收效甚微。

    “你觉得他们两个的状态怎么样?”时梧问道。

    付安书不太关注这两人,画面一切到他们就开始动筷吃饭,因此至多也就扫到了三四眼。正片比现场要收敛许多,至少把周泊然的态度往好了剪。

    他如实回答:“不怎么样。”

    “世界上99%的夫妻都是这样。”时梧叉起剥好的虾肉,放入口中,“相处久了就会变得冷淡,变得厌恶对方。”

    画面正好切到了祥云桥上腻腻歪歪的言嘉诺和牧礼,付安书皱着眉头,总结道:“这么说来,言嘉诺和牧礼在装恩爱,其实他们私下都恨不得打死对方?”

    时梧:“……”

    时梧一时答不上来,就见付安书歪头看他,故作糊涂地“嗯?”了一声,让时梧给出答案。

    最终,时梧败下阵来,“他们是那1%。”

    付安书笑了,那笑意很浅,甚至还带了点调侃,“我们也可以是那1%。”

    时梧动手把人推远了些,也没回答,游戏接近尾声,他不想再往下看,也不想回忆起那天的暴雨,干脆站起身,“吃饱了,我回房间背台词。”

    付安书知道时梧在逃避什么,因此并未阻拦。他挑着把自己和时梧的镜头看完,又处理了一些公司事务。

    等时梧背了一个半小时台词,又睡了二十分钟,下楼前往电竞房的时候,付安书立刻丢下手头工作,跟进电竞房。

    下午的热搜依旧被恋综占据。

    周泊然的状态不佳引起了一些讨论,但更多还是集中在时梧和付安书的身上,他们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变得熟悉起来,而这档以夫夫日常为卖点的恋综,付安书是唯一一个能和时梧同频的——他们都有很强的好胜心,却又不会输不起。

    两人的cp超话人数疯涨,cp向视频散布各个平台。

    [就算是剧本,朕也有点想嗑……]

    [真夫妻有什么不能嗑的?反正我什么都嗑,时梧跟谁的我都嗑,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更均衡]

    [好难选啊,有点想嗑15和sx,又有点想嗑15和fas,好难选啊]

    [15好美prprpr,现任哥也算是个人]

    [不嗑过期糖,现任yyds]

    [付总还在炸15和sx的cp超话,笑死了,这是有多破防?]

    [楼上姐妹,你没看那个爆料里,付总想要刀了商栩的眼神是藏不住的hhh]

    [……]

    微信消息的震动声吵得时梧心烦,他放下球杆,正准备把消息提示音也全关掉,就收到了乔颂可发来的消息。

    【乔颂可】:管管你老公吧……到处点赞你们的cp向视频呢……

    时梧:“……”

    他扭头看向沙发上面无表情刷视频的付安书,时梧收了手机,故意放轻脚步,绕道从另一边靠近付安书。

    这人太过沉浸,并未注意到时梧正在靠近,直到冷不丁的一声“好看吗”响起,付安书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一个个放慢的画面,剪辑成了他与付安书的深情对视,再加上应景的bgm,倒显得他们真的含情脉脉。

    这一类型的视频,时梧见到过不少,他每一部新剧播出,cp视频就如漫天雪花一样散了下来,他和女一女二女三,和男二男三男四,甚至他和猫猫狗狗都有份。

    “别再用你的大号点赞,会上热搜。”

    “上了热搜又得用钱撤热搜、清广场,我知道你钱多,但没必要。”

    付安书认真地听着,直到他看见时梧在收拾东西,而这会儿才下午三点,一般来说时梧会打到下午五、六点,他起身走到时梧身边,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在意得要命地问道:“咳,你今天有安排?”

    “嗯,约了造型师。”时梧其实没什么要拿的,把耳机和数据线塞口袋里就完事,见付安书一直跟着他,于是抬起一只手,横在他们中间,“停,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下午我再过来,出发去参加第三期录制。”

    “第三、四次连录你是知道的吧?”

    付安书点头。

    由于时梧新电影即将上映,他需要辗转多个城市进行路演,综艺开拍前就和节目组沟通过,正好言嘉诺和牧礼后面也要参加金曲奖的颁奖典礼,和第四次录制有冲突。

    因此这一次录制五天半,一口气把第五到第八期的素材都提前录制完。

    “别忘了多带一些衣服。”时梧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付安书仍跟了上来。

    他进电梯,付安书也进电梯,他在玄关处换鞋,付安书也跟着换鞋。时梧沉默地盯着付安书看,付安书也沉默地盯着时梧看。

    “你应该不是要跟着我出门吧?”

    “我想跟着你。”

    “……”

    时梧故意沉下脸来,“我其实也不介意现在就和你离婚。”

    闻言,付安书后退一步,重新换回拖鞋,他朝时梧投去温和的一眼,“我在家等你。”

    时梧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门关上。

    二十秒之后,付安书重新换上鞋,将大门拉开,然后和门外倚柱而站的时梧视线撞了个正着。

    “……”

    “……”

    付安书试图撒谎,但对上时梧的眼神就明白他无所遁形,只好老实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然后重新退回屋内。

    第32章

    周日下午。

    付安书第三十六次抬眸去看墙上的挂钟,距离时梧约定到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二十三秒,他头一次感觉时间那么漫长且难熬。

    直到管家的声音响起,他告诉付安书,时梧的车子已经驶进前院。

    付安书当即站起,一秒都没犹豫,就走向门口。恰好门铃声响,付安书给时梧开了门,只一眼,付安书就愣在原地。

    时梧去接了发,做了鲻鱼狼发造型,还有挂耳挑染,深蓝色的。那抹蓝很深,只有当阳光落上去时,才会明显。他上身穿着一件法式衬衫,宽袖在手腕处作了收紧设计,衣领口处别着一块蓝宝石,与挑染的发色相呼应。下半身穿着高腰黑色西装裤,完美地贴合时梧的腰线,一双腿又长又直。

    这是不一样的时梧。

    美得张扬,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痞气,唇角扬起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像是言语虽轻浮举止却矜贵的被宠坏的小王子。付安书看直了眼,就连自己挡着路都没意识到,还是时梧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付安书这才回过神来,给时梧让开了位置。

    时梧进门,他在这里住了一周,熟悉度大幅度上升,因此不需要付安书指引,他也能够自己走到客厅坐下。

    他很清楚刚才付安书为什么愣神,毕竟他刚做好造型的时候,工作人员们就已经围着他发了一次“疯”了。相较而言,付安书至少表面上很沉稳,没有在他耳边大声尖叫。

    那天从时家离开以后,时文绍大发雷霆,摔了不少东西,这人把时楚叫回家训话,让她好好管教时梧。

    时文绍在等时梧回去道歉。

    然而等来的只是付安书的打击,以及时楚的敷衍,他气极,命人停掉了他给时梧的银行卡,接着又发现这几年时梧压根没花家里的一分钱,时文绍不肯就此认输,抽掉了时梧的两个日用品代言,转手给了他在娱乐圈包-养的小情人。

    但他很快又发现,付安书另外给了时梧两个更好的代言。时文绍施压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就找上了付家。

    时梧不清楚付安书是怎么处理的,但至少付家没有一个人来找时梧的麻烦。

    他静静地坐着,意识到付安书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去管,聊天界面上,时楚又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时楚】:你真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时梧】:嗯嗯。

    【时楚】:[大拇指]

    【时梧】:我以后要是落魄了,你会偷他的钱养我吗?

    【时楚】:必须的!

    【时楚】: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儿子了[抱抱]他不要你,我要[抱抱]

    【时梧】:?再见。

    时梧默然无语地收了手机,抬眸就见付安书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脸上有花?”

    “很新奇。”付安书夸赞道,“好看。”

    时梧被他直白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转移话题问道:“我爸找你麻烦了吗?”

    “麻烦算不上,动动手指就解决了。”

    “……”

    这人掌权付家以后,好像变得更强了。两年前付家明明还很忌惮时家,现在付安书却能连时文绍也不放在眼里。对比起来,时梧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戏呆子”。

    离节目组的车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付安书知道时梧要来,就让厨房提前准备了一些低糖低卡的小点心。

    两人餐后不久,节目组的车子驶入付家别墅,工作人员已经是第二次来,他们看着付家堪比足球场的前院,仍发出了与上次一模一样喟叹。时梧和付安书一道上了车,开始今天的录制。

    在上次的海岛寻宝里,时梧兑换了“神秘嘉宾奖”,开拍的瞬间,工作人员递来一张卡,上面写着:

    海岛寻宝奖励已兑现。

    神秘嘉宾正在两位居住的真爱小屋里等着你们的归来。

    时梧念完,一转头又见付安书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看,“……”

    他只好开口转移付安书对于他脸蛋、发型的注意力,问道:“你觉得这个‘神秘嘉宾’会是谁?”

    时梧这几天有让程莹观察一下网络上的动态,看看有没有什么飞行嘉宾要过来,特别是他的圈内好友。

    第四期播出后,恋综的粉丝们就“神秘嘉宾”做了各种猜测、许愿,甚至有些不怕炸号的网友希望神秘嘉宾就是商栩。

    他们很乐意看付安书和商栩打起来。

    按道理来说,节目组应该提前给他透露嘉宾,让他做好准备才对,然而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连程莹也很不解。

    “猜不出来。”付安书挪开了视线。

    正是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心虚”让时梧恍悟,节目组不是没有提前沟通而是只和付安书做了沟通,他们在瞒着他,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难不成是裴原要来?

    时梧还挺希望是这个答案的,这样他甚至能带薪和裴原讨论、接触,真一举两得。

    不过这个猜测又被时梧压了下去,他看不出来裴原的到来会给恋综带来什么价值。既然没有价值,就不会被邀请。

    他还想去细看付安书的表情,结果反被这人捂住了双眼。

    付安书的动作很轻,并不捂严,也许是担心弄乱了时梧的造型。紧跟着,时梧清听见付安书淡淡开口:“禁止使用读心术。”

    他忍不住弯了唇角,为付安书这话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很给面子地说:“好,我不用。但你得告诉我,是惊喜还是惊吓?”

    付安书撤回了手,“你会喜欢的。”

    这倒叫时梧又期待起来了。

    窗外景色渐渐变得熟悉,隐隐可见无际的海边,车子驶入临水湾,他们下了车。

    家门打开的瞬间,时梧就注意到玄关处摆放着一个纸盒子,他困惑地走近,注意到纸盒子动了一下。

    时梧刚一蹲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顶开纸箱,好奇地望着他。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年纪还很小,不怕生,正咧着嘴朝时梧傻乐。

    时梧惊喜地睁圆了眼,伸手将小狗从纸盒里抱了出来,毛茸茸的触感一下就征服了他,他爱不释手地抱着,抚摸小狗的脑袋,“这就是神秘嘉宾?”

    “嗯。”付安书半蹲下来,抬手也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它叫付十六。”

    “从今天开始……”付安书眼神柔和地看向时梧,“它就是我们的儿子了。”

    时梧低头逗狗,懒得去戳穿付安书的小心思。

    这人要是以为光凭一只狗就能把他拴在身边,就大错特错了。他绝不会被拴住,只会把狗偷走。

    时梧陪十六玩了好一会儿。

    节目组把养小狗的各种用品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另外的箱子里,还贴心地附赠一份养狗手册。时梧先前工作忙碌,经常各地飞,一年四季住酒店的时间比住家里的时间更多,但他近年来工作少了很多,养只小狗也未免不可。

    他一边陪十六玩丢球游戏,一边看养狗手册,付安书在厨房准备他们的晚饭。

    吃完晚饭,付安书提议去海边散散步,顺便遛遛狗,时梧没多犹豫就同意了,他拿起玄关柜上的狗绳,系在付十六的脖子上,一出了门,十六的尾巴就开始疯狂摇晃,显得很是兴奋。

    南港市进入六月,气温大幅上升,海风把湿热的空气一吹,连带着地面都微微发烫。

    他们沿着树荫处绕道去往海边,一路走得很慢,十六对这个世界很好奇,到处都要嗅一嗅,什么都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它一边探索世界,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下时梧,确保时梧没有走丢。

    等他们散步到海边时,太阳已沉入天际,只余一片绚丽的晚霞。言嘉诺和牧礼也同在海边玩,见时梧他们过来,言嘉诺立刻扔下手里的塑料小铲子,飞奔而来。

    他先围着时梧左右转了转,惊喜地看着时梧的新造型,眼睛亮了又亮,直把时梧夸到耳朵发红发烫,才肯放过时梧。

    牧礼狠狠吃醋,不等言嘉诺把十六“揉搓”个痛快,就把人提起来带走了,离了十米开外,时梧还依稀可以听见言嘉诺的吵闹声。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吃我一巴掌!吃我两巴掌!嗬!三巴掌!啊啊啊混蛋!”

    时梧不觉弯了唇角。

    只是再回过头来,他恰好对上了付安书满是醋意的目光,时梧装作没看见,拉着十六继续往前。

    他们才走了一小段路,付安书就没忍住,故意摆出一副大方坦荡的模样,问道:“你和言嘉诺关系很好吗?”

    “嗯,很好。”

    “能说说吗?你们的曾经。”

    “我们是在大学的选修课遇到的,那时候他恰好就坐在我旁边。你知道的,他有点自来熟,我们聊得畅快,然后被老师点名批评,罚上台去表演节目。言嘉诺唱歌,我弹电子琴给他伴奏。”时梧本来只想简单陈述两句,开了头之后就不自觉说了下去,“我是第一次听到言嘉诺唱歌,他的声音很好听,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大家为他的声音所倾倒,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其中被迷得最厉害的,当属牧礼。下了课,我和言嘉诺约了一起去食堂吃饭,牧礼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人不擅长搭讪,望着言嘉诺欲言又止,整个人红温到要熟透,最后从书包里抽出三首他自己写的歌,强塞到言嘉诺的手里,请求言嘉诺唱他写的歌。”

    “再后来,我出钱,牧礼出词曲,言嘉诺唱歌,我们合力发行了言嘉诺的首张EP。那其中的一首歌,还成为了我18岁那年主演的首部电视剧的主题曲,提名了金曲奖。”

    只可惜那年的乐坛神仙打架,言嘉诺刚出道,人气基础不够,最终没能拿下该奖。

    “总的来说,他们两人也特别有事业心,是‘事业’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让我们的关系渐渐变好。”

    风拂过耳畔,天际的最后一抹彩霞也随之消散。

    付安书好奇地问:“那我们一起拍电影,我出钱,裴原出剧本,你负责演。我和你的关系是不是也能变得更好?”

    时梧笑了,他并没有给付安书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含糊地说:“这谁知道呢?”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一歪脑袋,故意道:“说不定我最后会和裴原的关系更好。”

    付安书瞬间变了脸色,脑海里闪过无数种让裴原驾鹤西去的办法。

    最后,这人正色道:“裴原很虚,爬三楼就会大喘气,不能陪你跑步、健身。他打游戏很菜,一开战就跟双手灌了铅、脑子灌了水一样。他没我帅,没我有钱,而且我敢打赌,他三十岁以后一定会发福,四十岁说不定还会头顶地中海……”

    时梧听不下去了,他抬起一只手,捂住付安书的嘴。

    手动闭麦。

    他快要无法直视裴原了。

    第33章

    遛狗遛得差不多了,十六的兴奋劲显然已经过去,开始主动拉着时梧往回走。他们不多时就回到了别墅前,在院门的位置,时梧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他走近,“宁舟?”

    “我……”宁舟把手里拿着的纸袋递到时梧的面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做了一些全麦饼,想送给你们尝尝,有芋泥,还有紫薯口味的。我知道你在控制饮食,所以只放了一些0卡糖,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时梧接过纸袋,往里看了一眼,每个全麦饼都是单独包装,香气涌入鼻尖,还是微微热的,他眸光里闪过一丝惊喜,“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我才应该感谢你,你帮了我很多。”宁舟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就在宁舟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这才注意到隔壁别墅二楼阳台上的言嘉诺,后者扬了扬手里吃了一大半的全麦饼,笑着对宁舟说:“特别特别好吃!!”

    宁舟被夸得脸红,朝言嘉诺招招手,快步离开了原地。

    时梧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付安书道:“你觉得裴……还缺钱吗?”

    他没有明说,付安书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的语气又带上了一丝醋意,“……不,他不缺。”

    时梧还想说什么,被十六的两声叫唤给打断了,他打开院门,十六跑了进去,坐在门口等时梧给它打开家门。

    小狗进了家也不着急乱跑,乖乖地坐在玄关的毯子上任由时梧用湿巾给它擦干净爪子。

    晚上依旧是拍摄日常,时梧和付安书挑了部电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宁舟送来的全麦饼。十六就在时梧附近乖乖趴着。

    宁舟的厨艺实在太好,言嘉诺的那句“特别特别好吃”完全没有夸张的成分,时梧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而等临睡前再和付安书到健身房锻炼一下。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六位嘉宾都集中到言嘉诺他们的小屋里,海岛的奖励会在今天全部兑现,时梧他们除了收到十六之外,还收到了狗狗乐园的门票。

    他们需要通过夫妻默契度大挑战,获取交通工具,分别是——轿车、小电驴、自行车。

    依旧是熟悉的快问快答。

    在游戏开始之前,时梧用手机搜索了狗狗乐园的位置,然后安慰付安书道:“三公里,我们骑自行车也没关系。”

    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这一次的食物快问快答,然而结果却令时梧倍感意外,他们不是倒数第一。他只需要在导演问出例如“苹果还是草莓”的时候,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个就好,付安书自然会给出一样的答案。

    十题下来,他们答对了九道。

    言嘉诺和牧礼答对了十道题,而宁舟和周泊然只答对了两道题。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都露出了或不解或意外的神情,只有宁舟,仍是一脸平静。

    在节目组去准备交通工具的时候,周泊然忍不住问宁舟:“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一直选择你更喜欢的,而我一直选择我更喜欢的,当两个答案有冲突,我们答错不是很正常吗?”

    闻言,周泊然的眉眼间藏着怒意,“你了解我胜过我了解你,那么为什么你不能跟随我的答案来回答?”

    这话过于无理取闹,在场的人无一不皱起眉头,言嘉诺打人的心都有了,牧礼看穿他的心思,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他们总共录完了两次,见面的天数曲指可数,但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宁舟每次在矛盾产生时都是让步的那一个,他们下意识认为这一次也一样。

    但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宁舟反问周泊然:“我欠你的吗?”

    宁舟的语气并不重,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平静又疑惑地把这一问题问了出来。

    见周泊然不答,宁舟又补了一句,“为什么……总是我在让步?”

    “你……”周泊然答不上来,宁舟眼睛里的失望刺痛了他,他红着眼,下意识地要攥住宁舟的手,紧紧地攥住。

    然而宁舟避开了。

    节目组早就把交通工具布置好,就在院前摆着,他们知道嘉宾发生了矛盾,所以没有进来。

    客厅里的七八个摄像头会记录下一切。

    宁舟没再说下去,他起身往外走,到玄关处回过头来看了周泊然一眼,“还不出发吗?会赶不上电影开场。”

    仅是礼貌,以及为了录制的顺利。

    周泊然追了上去,其余人也陆续离开,言嘉诺在和时梧道别时,还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意义不言而喻,时梧回以一笑。

    他和付安书走到属于他们的那辆电动车旁,全粉的配色,连头盔都点缀着粉色猫耳,边缘还缠了一圈蕾丝。

    ……这根本就是惩罚吧。

    两人老实地戴上了头盔,由付安书开车,时梧抱着十六坐在后排,他们朝着狗狗乐园出发。

    碧空如洗,柔软的云缓缓飘过。

    时梧心想,在综艺录制结束前,宁舟或许就会改变那个答案。

    三公里不算太远,加上这附近并不如市中心拥堵,小电驴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就抵达了目的地。

    锁好小电驴,两人一狗就往乐园里走,这个点的狗狗乐园已经有了很多小狗和他们的家长,节目组和狗狗乐园的负责人提前沟通过,因此在这一天进入乐园的游客,大多都不介意入镜。

    他们甚至很热情地和时梧、十六打招呼,因为大部分是不追星不混娱乐圈的普通人,他们对待时梧的热情刚刚好,不过会太过贴近时梧和付安书。

    十六看到很多陌生人和陌生小狗,原本它还很拘谨,但得到了那些小狗的热情邀请,于是渐渐也大胆起来,时梧解开绳子,十六奔入狗群中,和那些小狗在草地上奔跑打滚。

    它时不时往时梧的方向看,确认时梧还在它的视线范围之内,又放心地继续玩。这块供狗狗们奔跑的草坪足够大,周围安置了长椅供人休息,另外还设了一个“玩具站”,可以提供飞盘、小球之类的玩具。

    时梧去挑了一个白色小球,十六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撇下狗友,重新回到时梧身边,摇着尾巴咧着嘴要玩球。

    这会儿功夫,付安书也买来了一包给狗狗吃的小零食,每次十六把球捡回来,付安书就把零食递给时梧,由时梧喂给十六。

    玩了一个多小时,狗和时梧的精力都有了大量消耗。付安书把矿泉水拧开,递给时梧,又倒了一些在小碗里,喂给十六。

    他问时梧,“饿了吗?”

    时梧无力地点点头。

    小狗精力太旺,又只接他丢出的球,只要他陪自己玩,一通下来,时梧觉得自己中午吃点好的也不是不行,裴原说过他现在的身材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瘦。

    付安书道:“那边有一个餐厅,除了提供人类的食物,还提供狗吃的。要不要我背你过去?”

    时梧:“?”

    听到这话,时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绝不给付安书看扁他的机会,“我很行!我可以走过去。”

    然而对视的瞬间,时梧清晰地瞧见了付安书眼里无奈的笑意,这人站起身来,直言道:“是我想背你。”

    时梧从地上捞起狗,塞到付安书怀里,“你抱狗就行。”

    “……”

    时梧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付安书带路。这人即便迈开步子朝餐厅去了,也依旧没有放弃,开始向时梧提问:“你知道‘我想背你’的意思是什么吗?”

    “你看不起我。”

    “……不是。”

    “那就是想占我便宜!”

    原本时梧只是故意这么说,没想到付安书沉默数秒后,似乎被说服,点头道:“是的。”

    太不要脸了。

    好在餐厅离他们没几步路,付安书进了门后,只得暂时打消这一念头。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餐厅里食物的种类并不太多,时梧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份凉拌豆腐,一杯冰美式,再给十六点一份狗狗套餐A,接着才把菜单递回给付安书。

    吃饱喝足,他们又到了乐园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儿,造型团队见缝插针,帮时梧补了一下妆,中午有些热了,时梧把头发扎了一个小辫子。

    付安书手里捧着一本宠物杂志,但心思压根就不在那上面,他不加以掩饰地看着时梧,新造型衬得时梧的脸蛋更加小巧精致,仿佛他一只手就能遮住,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透着漫不经心,柔和的光线使得时梧的美貌更加撩人心弦。

    他看了很久,又在时梧望过来的瞬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看手里的杂志。

    一个字也看不进。

    满脑子都是时梧的样子和声音。

    对方补完妆,就坐了过来,睡过一觉的十六重新恢复活力,蹦蹦跳跳地跟着时梧,要他摸摸它。

    白毛显然很不耐脏,时梧细心地给十六擦了擦身子,等到小黄狗重新变回小白狗,这才说道:“乐园里还有一个小狗游泳池,我们带十六过去吧。”

    “好。”付安书合上书。

    他看了看时梧略带倦意但依然明亮的眉眼,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给他们的奖励,还是给十六的奖励。

    “你看起来有点累了,要我背你吗?”

    “……不用。”

    他们到小狗游泳池里玩了一会儿,最主要是十六在玩,时梧陪着,小狗游着游着,就要看一眼时梧,确认自己的主人还在,这才继续往前游,游了一圈,上岸后就奔向时梧,间或甩一甩毛,把时梧也弄得湿漉漉的了。

    一人一狗晾干后,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临水湾。

    最终,付安书还是如愿地背上了时梧。

    他们乘坐的小电驴在刚到临水湾门口电量告罄,完全开不动。而那时,他们离家大约还有五百米的距离,付安书见时机已到,趁时梧不备,直接把人横抱起来,一脸平静地说:“你太累了,我抱你回去吧。”

    时梧被吓了一跳,双耳通红,可怜的十六因狗绳的牵引,两只前爪离了地,呆头呆脑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VJ都被付安书安排去推小电驴了,眼下并没有摄像跟着他们。

    时梧妥协,让付安书快点把他放下,允许这人背他回家。

    于是,付安书得逞了。

    时梧趴在付安书背上,双手搂住付安书的肩,他确实累坏了,最开始他还有所顾虑,到后面干脆连脑袋都搭在了付安书肩颈处。

    “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背我?”

    “……”

    时梧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付安书的肩,“付、安、书。”

    “商栩背过你。”

    这个理由让时梧有些意外,“所以你是因为吃醋,才想要背我的?”

    “不完全是。”付安书停顿两秒,“我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对你有所亏欠,所以在尽心尽力地弥补。”

    时梧很少在他人口中听到“亏欠”二字,第一次是和商栩分手,后者红了眼哽咽着对他说“是我亏欠了你,我配不上你,对不起”,再有一次是他替时楚嫁给付安书,那一天,时楚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诉说她对他的亏欠。

    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时梧顺手关掉了他们的麦克风,付安书走得好慢,比推小电驴、扛着自己和同事摄像机的两名VJ还慢,那两人都已经跑他们前面去了,还顺手把累得不行的十六放到小电驴踏板上带回别墅。

    “付安书,你是个好人。”

    听到自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付安书心情有些复杂,但总体而言还是向着积极的一面。

    然而时梧的下一句,却让付安书一惊。

    “假如当年时楚没有爱的人,假如她顺利地和你结了婚,那么或许是对你、对她、对我来说,最好的结果。”

    和商栩分手之后,时梧一度不再想再谈恋爱,更别提结婚。像他这样以事业为生命中心的人,或许就应该孤独地过完一生。

    偏偏,他阴差阳错和付安书结了婚。

    “等等——”付安书停下脚步,疑惑不解地问,“什么叫‘她顺利和你结了婚’?”

    “呃,意思就是……本来要和你结婚的人是时楚,后来换成了我。”听到付安书困惑的语气,时梧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并不知道。”

    付安书察觉时梧有下滑之势,便将人往上托了托,“我只知道,从一开始,我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你。”

    “怎么会?”时梧双手搭在付安书的肩膀上,他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他们所住的那座别墅,只不过下一秒,付安书一个丝滑拐弯,背着他走上另一条路,“等等,你这是要拐哪去?”

    “我觉得我们在说清楚前,最好先别回到那座房子里。”

    付安书意识到了什么,也确信这一次的谈话将会是他和时梧关系的突破口。

    他要牢牢将机会把握在手里。

    第34章

    繁茂的树叶将阳光遮挡,付安书选了一条适宜的路,慢慢朝前走。时梧对他来说并不算重,再背着走个半个小时也没问题。

    付安书继续往下说:“还记得那个晚宴吗?就是我在时家的花园里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次,那天也正是时家和付家决意联姻、初次商讨的日子。”

    时梧很轻地“嗯”了一声,他这会儿思绪有些乱,也不想去理清,任凭付安书引导着话题的继续。

    “夜晚坐上车离开的时候,我就被告知,我会和你结婚。”

    时梧微微皱起眉头,他们被告知联姻的事至少在晚宴后的三天。

    “我那时候对你更有好感,不过用‘更’字其实也不太准确,我完全没注意到时楚,毫无印象。你……太亮眼了,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想到这儿,付安书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尤其你还正打算翻墙离开。”

    “你想笑完全可以直接笑。”

    “很可爱。”付安书道,“真的。”

    时梧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他又听付安书往下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你那样的误解。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家里为我安排了一桩婚姻,我见了对方一面,很有好感,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我们订了婚,筹备婚礼,步入婚姻的殿堂。”

    “直到你搬进付家,我才意识到,你似乎讨厌我,并不想长久地和我待在一处。”

    付安书自然没有自恋到认为时梧一定会喜欢他,然而“讨厌”却让付安书感到意外,分明花园里那场意料之外的见面中,时梧对他的态度还很好。

    “也许我早些找你谈谈,我们现在就不止这样了。”

    时梧沉默不语。

    和付安书结婚的那一年,他的状态其实并不太好。时文绍不满他在娱乐圈的发展,但他作为童星出道,前十多年顺风顺水,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人的支持——他的母亲。

    ——小梧,如果这是你想选的路,那么妈妈会支持你。我也很喜欢小梧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

    这句话,时梧记了很多年。

    21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世,他和相爱三年的恋人分手。母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月,他重新开始他的工作,成为了他和时文绍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对方开始阻碍他工作,开始以一些恶心的手段抹黑他的形象。

    22岁,亲姐姐从二楼逃跑,右腿骨折,他成为了替代她联姻的牺牲品。新婚之际,他等来的只有凌晨三点的黑热搜和黑通稿,占据了热搜榜二分之一的榜面,时文绍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这样的情况下,时梧没办法去接受一段关系的发展,他对于付安书只有一再的逃避。

    “你睡着了吗?”

    时梧轻声答:“没有。”

    “能搬回家里住吗?”

    “暂时还不太想。”

    付安书又道:“和现公司解约吧,我会入股时楚的那家娱乐公司,我保证再没有人能干涉你的工作。”

    闻言,时梧一怔,他默了片刻,“……你这样会毁掉时、付两家联姻的初衷。”

    “对我来说,从一开始‘你’就比‘利益’更重要。”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他们居住的别墅,付安书停下脚,他不算是个内耗的人,因此直言道,“要怪就怪欺负你的那个人。”

    时梧低低地笑了一声,并没有给付安书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在对方又想拐到另一条路上时出声阻止,“行了,我们该回去了。”

    “……”

    “再往前走我就跳下来。”

    这下,付安书才老实地拐向别墅。

    他们下午没有别的拍摄任务,其他组的夫夫也还没约会回来,时梧洗过澡,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他实在困极。

    等他再醒来时,却意外发现自己躺在了二楼的卧室里,过道上摆着十六的狗窝,它搂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还没睡醒。

    时梧从床上坐起,柔软的大床总归比沙发要舒服,他这一觉睡得很好。起身后没有打扰熟睡的十六,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发现付安书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见他醒了,付安书从厨房里出来,把时梧带到沙发上坐好,“我怕做饭的声音吵到你,就把你抱到二楼去了。晚饭很快就好,你先吃点水果。”

    一个果盘摆在了时梧面前,还附上一杯温水。

    时梧呆呆地望着付安书离开的背影,满脑子都只剩下那句“把你抱到二楼去了”。直到付安书进了厨房,时梧的视线又缓缓挪到正对着他的那个摄像头,脸“唰”地一下红了。

    而且付安书说的晚饭很快就好,是真的很快,时梧人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付安书说上一句“时梧,可以过来吃饭了”。

    “吃饭”二字触发了十六的活力模式,小狗迅速下楼,一个脸刹着地,时梧被它这一下惊到,检查了一番,确认小狗没事,这才按照节目组制作的养狗手册给十六放了粮。

    晚饭过后他们几人又聚在了言嘉诺的别墅里聊一聊日常,付安书一落座就贴着时梧,引来了其他人的好奇注视,而宁舟和周泊然却反常地隔了一段距离,沉默着不搭话。

    晚上九点整,工作人员拿着六个信封出现,并告知他们其中三个信封里装着约会地点,另外三个则装着约会资金。

    他们每组需分别从约会地点和约会资金里抽取一个信封,来决定明天的约会。

    时梧抽到了旱冰场,资金1000元。周泊然抽到了动物园,资金500元。言嘉诺抽到了游船,资金是1500元。

    拿到现金后,言嘉诺把500块塞进了宁舟手里,“明天吃点好的,别委屈自己~”

    说完,言嘉诺神色古怪地看向把时梧挤到缩在角落里的付安书,这两人怎么开始腻歪起来了?他错过了什么?

    时梧麻木地抬起一只手,把这个狗皮膏药从他身旁推开。他们只再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到家中,一进门,时梧就收到了言嘉诺发来的消息。

    【言嘉诺】:你们俩怎么回事?

    时梧抱起朝他奔来的十六,一起躺到了沙发上,回复道:

    【时梧】:他也许喜欢上我了吧?

    言嘉诺秒懂,回了一个ok,就不再继续往下说。这毕竟是节目组发的手机,他们有的是机会在录制结束后再细谈。

    时梧下午睡了一觉,因此并不算困,和付安书到琴房里去弹了一会儿钢琴,又到电竞房打了几局游戏,直到凌晨一点两人才重新躺到床上。

    鉴于他们经常有一些危险发言,因此除了给摄像头盖上黑布,还顺手把电源给拔了。

    付安书翻了个身,朝向时梧,“联姻那件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然后给你一个答复。”

    时梧刚想说即使没答复也没关系,然而纵观这几天他和付安书的相处,总觉得自己一直在拒绝付安书,毕竟两人还是夫妻,时梧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改口应下,“好。”

    屋外夜色正浓,月华洒落人间。

    付安书摁下灯的开关,房间里昏暗下来,时梧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去背对着付安书。

    过了一会儿,黑暗里响起了付安书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晚安,时梧。”

    于是时梧也低声回答道:“晚安。”

    一夜好梦。

    第35章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出发去旱冰场时才发现,节目组又给他们挖下了一个坑——不提供出行的工具,还不许付安书摇人。

    光是打车到目的地的预计车费,就要99块。

    付安书扫了一眼价格,“不贵,很吉利。”

    “……但假如我们只有1000块呢。”

    付安书陷入沉思,“那确实有点贵了。”

    就在他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另一边的宁舟和周泊然显然也在为车费发愁,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宁舟率先朝他们招了招手,“时梧,早上好。”

    周泊然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这显然并没有被宁舟收入眼底,后者依旧朝着时梧他们而来,只不过宁舟刚走没几步,就被周泊然攥住了手腕。

    “今天是夫夫间的约会,就别打扰他们了吧。”

    周泊然话音落下的瞬间,时梧就已经走到了宁舟的面前,“要不要一起打车?”

    两组的目的地相隔不算太远,他们可以共同打车到交叉口,剩下的路程可以骑自行车或是乘坐地铁,都很方便。

    时梧不想太引人注目,更希望骑自行车。

    这样他们打车的费用平均下来也能节省一半。

    宁舟也有这样的打算,点了点头,“我和你们一起。”

    至于周泊然,他回头询问道:“你要一起吗?还是你自己打车?”

    周泊然隐隐有了怒意,正欲开口,视线就与一旁的付安书对上,他想起了自己丢掉的两个代言,火气愈大,冷冷道:“我自己打车,你和他们一起吧。”

    到这时,周泊然认为宁舟应该不会再和他闹小脾气,毕竟夫夫恋综哪有分开出发的道理。

    然而令时梧也倍感意外的是,宁舟一脸平静地点头答应,“好。”

    直到他们打了车,宁舟自觉坐上副驾驶,将后排留给了时梧和付安书,周泊然才意识到宁舟压根就没想过要妥协。

    “师傅,我们走吧。”

    车子扬长而去,透过后视镜,宁舟看到了周泊然攥紧的拳头。

    车内很安静,宁舟担心自己破坏了时梧和付安书的约会,试图紧紧地闭上嘴,争取当个透明人。

    更可怕的是,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付安书在看着时梧,而时梧在看着他,眼看着时梧嘴巴动了一下,准备开口说话,宁舟赶忙打了一个哈欠,装作睡眼惺忪地说:“我睡一会儿,到了你们再叫我吧。那个……我睡得特别沉,你们可以放心聊,不用管我。”

    然后立刻歪头闭眼,不敢多清醒一秒。

    时梧觉得有些好笑,扭头去看付安书,对视的瞬间,这人取出一个礼物盒,递给时梧。

    “这什么?”

    “礼物,送你的。”

    答了约等于没答。

    时梧思考片刻,最终还是从付安书的手里接过了那个盒子,将其打开。

    那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片厚实的纯金梧桐叶。

    时梧不打算把它戴上,但就在他笑着对付安说“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然后准备把盒子合上的时候,付安书凑近,低声补充道:“是用夫妻共同财产买的,你也算出了钱。”

    时梧不在意。

    “而且,这还是燃尽的定制款。”

    作为燃尽代言人的时梧敬业地把项链戴到脖子上,并将其大大方方地展示在镜头前。

    付安书在一旁忍着笑意。

    时梧知道他在笑什么,微笑着给了这人胸口一拳。

    为了打发无聊的乘车时间,时梧和付安书联机下起了五子棋,并约定谁输了,今晚谁就要给胜利者按摩。

    七局结束,时梧获得胜利。

    付安书看着他,郑重其事道:“晚上我会好好服务你的。”

    时梧:“……”

    总觉得被算计了。

    车子一抵达目的地,宁舟不需要别人叫,就迅速睁眼,他拒绝了时梧提出的三分之一的费用,仍给了时梧他们二分之一。

    临走之前,他拍一拍自己装着钱的口袋,笑着说道:“460完全够我花一天,拜拜。”

    “拜拜。”时梧朝宁舟挥了挥手。

    等到宁舟消失在视线里,时梧扭头再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付安书的脸。眼神交流是他们这对“不熟的夫妻”的一大特色,付安书很轻松地从时梧眼里读懂了时梧想说的话,于是视线左移,避开了时梧的眼睛。

    时梧右移一步,对上付安书的眼,后者改为左移,他也跟着右移,继续对视。

    就这样反复个三四回之后,付安书终于不躲了,这人直视着时梧那双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的眼睛,诚恳道:“你这样逗我,会让我很想亲你。”

    “……不要脸。”

    时梧斗不过付安书,决意今天的录制结束再找这人算账,好知道这个家伙又背着他卡了什么BUG干坏事。

    他们到便利店买了两瓶水,顺便换了一些零钱,付安书拿着六枚一元硬币沉思良久。

    “没见过一块钱?”

    付安书没否认,“确实少见。”

    时梧从付安书的手心里取走四枚,交给了他们的VJ,好让他们帮忙扫码解锁共享单车,在这期间,时梧好心说道:“留两枚给你做纪念,等你上了年纪,可以传给付十六,付十六的儿子,付十六儿子的儿子……”

    “好主意。”付安书收好这两枚硬币,正色道,“谁知道一百年之后,它们会不会和我们玩起‘1块变10000块’的小游戏。到那时候,小小小小小付十六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时梧被逗笑了。

    两人看了一眼地图,骑上自行车,朝着目的地的旱冰场而去。在进旱冰场前,节目组和他们简要沟通了一下,为了确保拍摄安全,眼下旱冰场里一半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半是请来的演员,人不会太多,不会主动靠近他们从而影响拍摄,让他们在里面放心玩。

    时梧和付安书都点了头,录制正式开始。

    旱冰场里的灯光主要呈蓝紫色,不算很明亮,但营造出来的氛围感还不错,里面的人也正如节目组所说的那样,不算特别多。

    时梧坐在长椅上换轮滑鞋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旁的付安书一边穿一边看他,像是在学习他的步骤。

    “你不会滑吗?”

    “嗯,我不会。”

    时梧从一旁取过护膝,给付安书戴上,紧跟着他把自己的也戴好。做完这一切后,时梧站了起来,简单给付安书讲了一下要领,见这人成功站稳,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他引着付安书往里走,后者实在生疏,走不太稳,甚至极为可怜地朝他伸来了一只手。时梧一时心软,牵起付安书的手,“我带着你滑吧。”

    在时梧所看不见的地方,付安书的唇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这人紧紧握住时梧的手,装出一副紧张又害怕的样子,“那就麻烦你了。”

    第36章

    这毕竟是一档夫妻恋综,时梧虽然很遗憾不能和付安书比赛,但偶尔放松下来,牵着付安书在场馆里漫无目的地滑,也还不错。

    节目组找来的演员们大多是成对的情侣,年纪很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活力,旱冰场里都是欢声笑语。

    滑了一圈,付安书开口道:“你会的东西很多。”

    “小时候淘气,要被打了就穿上轮滑鞋飞快逃跑,他们追不上我。”时梧一本正经地回答,见付安书呆滞两秒,似乎没预料到这个走向,得逞地扬着唇角笑了,“开玩笑的。”

    “你小时候看起来很乖。”受时梧感染,付安书的眼底也漫上了一丝笑意,“我看过你小时候演过的剧。”

    一提到这个,时梧又脸红了。

    这莫名让付安书联想到了一个电视剧的花絮,那时候时梧才九岁,个子不算太高,精致又漂亮,片场里的演员们喜欢逗他玩,经常夸他可爱,长得漂亮乖巧,还会夸他刚刚演得特别特别好,时梧常被逗得小脸通红,害羞地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脸,软绵绵说上一句,“谢谢。”

    可爱得让人想捏捏他的脸。

    而眼下,放大版的小糯团子红着脸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不许提我小时候。”

    乖巧少了几分,傲娇多了几分。

    但依旧让人手痒痒。

    付安书鬼使神差地问:“我能捏捏你的脸吗?”

    “不能!”

    “时梧,你好可爱。”

    “……”

    逗得过火了,时梧故意松开付安书的手,而等这人不知所措,眼看着要摔倒的时候,时梧又立即扶住。

    于是付安书又夸道:“你还很善良。”

    “付安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说会道?”

    “我可是从以前就发现你可爱又善良。”

    “再说我就松手了。”

    付安书紧紧地攥住时梧的手,一脸不知悔改地说:“我错了。”

    有了前车之鉴,时梧不再顺着付安书的话往下说,以免又被这人打趣,还不了嘴。付安书背着他偷偷进化,着实可恶。

    他们牵着手,又滑了两圈,也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在场内放着关于恋爱的小甜歌,气氛有些过于暧昧。

    场馆的温度明明调得很低,然而时梧握住的那只手,燥热异常。一旦开始在意,心思就不能完全从他们交握着的手离开了。这使得时梧自己也发起烫来,出了一身薄汗。

    他们在一旁的长椅休息片刻。

    轮滑是恋综里的常备项目,重点并不在他们怎么滑,而是在于他们在滑的过程中聊些什么,以及通过牵手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暧昧的氛围,在牵手往前滑的过程里,他们只要露出了哪怕是一次的灿烂笑容,节目组也能捕捉到这一画面,将其放慢,再配上浪漫的背景音。

    可时梧不想就这样结束。

    他认为付安书不能白来一趟,给节目组提供一段素材,然后就离开。

    时梧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他定下决心,对付安书说道:“我教你吧。”

    无需多言,付安书就明白了时梧的意思,这人不肯让他白来一趟,希望能教他一些东西。

    付安书点头说好。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了时梧的脸上,今天的时梧依旧扎了个低的小辫子,凑近看,挑染的那抹蓝因此更明显。这人不笑时,那种魅态又自然而然地发散出来,时梧在认真思索,考虑要怎么教他。

    时梧的睫毛好长。

    嘴唇看起来很水润,很柔软,或者还很甜。

    “付安书?”时梧伸手在付安书眼前晃了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付安书倏然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个笨蛋。”

    “确实是。”付安书顺水推舟,“那就麻烦时老师一会儿好好教我了。”

    看在付安书态度还算端正的份上,时梧没有拒绝。

    他们又休息了十分钟,看着节目组找来的演员们自在地滑着,情侣手牵着手,笑着,闹着,甜甜蜜蜜。

    等正式开始教学,时梧就敛了笑意,他对待学习很认真。好在付安书算是个好学生,能专注地把时梧的话听进耳朵里,由于时常锻炼,付安书的运动天赋并不差,哪怕姿势不对,在时梧的指点下,也能很快掌握要领,调整过来。

    完完全全的,他们把约会变成了上课。

    这两人乐在其中,时梧享受在他的指导下付安书取得进步的成就感,而付安书享受时梧在指导时,与他的肢体接触。

    为了不耽误教学,中午两人甚至是在场馆外的一家牛肉面馆吃的东西,没有浪漫的烛光午餐,没有玫瑰花和红酒,只有两碗加起来不到五十块钱的牛肉面。

    吃完再回到旱冰场里,付安书已经能够不在时梧的搀扶下,独立地滑了,时梧非常满意,夸赞付安书有天赋,付安书则很谦虚地说都是时老师教得好。

    他们在旱冰场玩了一下午,时梧教会了付安书之后,就忍不住教了一些花样滑法,付安书很快上手,最后还和时梧比了几场赛,当然不出意外地由时梧获得了胜利。

    这一天的“约会”还算不错。

    时梧坐回长椅,换上了自己的鞋,付安书要去洗个手,时梧便到大厅去等付安书。

    这家轮滑馆开设已久,也包揽教学,大厅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照片,有教练的,有优秀学员,也有一些游客。时梧想着付安书下来大概没那么快,就走到照片墙那儿看了看。

    他一眼就瞧见了某张照片——中央站着缩小版的付安书,正一脸冷漠地握着奖杯。

    底下附了一行小字:xxxx年南港市轮滑大赛青少年组冠军。

    时梧:“……”

    诡计多端的家伙。

    在付安书回来前,时梧离开了那面照片墙,若无其事地和付安书商量着他们的晚餐,最后他们决定去一家粤菜馆。

    他们吃得不多,所以也没花多少钱。

    留了一部分钱用来打车回家,剩下的全拿去电竞城打游戏和抓娃娃。好在战果颇丰,他们夹到了九个钥匙扣和六个毛绒玩偶。

    付安书拎着大袋小袋,和时梧一起坐进了出租车后排。时梧拿过装着钥匙扣的那个袋子,翻了翻他们的战利品,“这个可以挂在你家电竞房的墙上,一排三个,挂上三排。”

    “我、们、家。”付安书纠正道。

    时梧微笑着从付安书手里拿过那个毛绒绒大麻将,那正中间有一个大写的“發”字,他答道:“这个我要带回我、自、己、家。”

    付安书低头笑了。

    “你笑什么?”

    “幼稚鬼。”

    “……”

    时梧挑了一下眉头,眼神里清楚地透着三个字:你等着。

    再后来的时间,时梧都表现得很正常,他不戳破付安书今天的谎言,两人回到临水湾后先好一阵洗漱,打了一个小时游戏。

    睡前,付安书接受今天在车上下五子棋的惩罚,给时梧按摩。他的手法很好,时梧非常满意,并约定以后都用“按摩”作为惩罚。

    夜色渐浓,两人在床的两侧躺下,互道晚安。

    十五分钟之后,时梧睁开眼睛,他倾耳倾听了一会儿付安书平稳的呼吸声,接着慢慢地起身。由于睡前只拉上了一层纱帘,月光肆无忌惮地洒了进来,室内不算昏暗,尚可视物。

    时梧小心地从枕头底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将盖子打开,他的动作很缓慢,很轻,试探性地落了一笔在付安书脸上。

    这人没醒。

    于是时梧又继续往下画。

    他打算在这个骗子的脸上画画,而等明天揭开摄像头上盖着的黑布,全国各地的人民都将看到付安书脸上的一只王八。

    时梧很少干坏事,心脏怦怦直跳,手指微微颤抖,脸颊更是阵阵发烫。好在付安书一直没有醒,时梧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眼看着最后一笔落尽,时梧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躺回原处。

    他的手腕被人攥住。

    对方掌心温热,弄得他一激灵,手里的笔滚落在床上。

    付安书陡然睁开双眼,一个反身调转位置坐在时梧身上,他牢牢压住时梧的同时,也紧紧地钳制住了时梧的双手。

    “画完了?那是不是该我了?”

    “等等!”时梧的双手被付安书一只手握住,反举至头顶,他试着挣开,但付安书纹丝不动,这人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笔,“付安书!”

    “别动。”

    “唔!好痒!我错了我错了!”

    付安书落笔并未迟疑,时梧求饶的声音更使他兴奋,待到最后一笔结束。他往画作上轻轻吹了一口气,时梧颤了一下,偏过头去,露出了比脸颊还要更敏-感的地方——耳朵。

    他于是往那儿也轻轻吹了一口气。

    “呃!你!”

    羞恼的声音从那一张一合的唇瓣里蹦了出来,在付安书听来,是那么悦耳和可爱。

    随后,时梧找准角度,全力一击,直接把付安书整个人掀下了床。

    时梧抄起付安书的枕头,一把扔到这人的脸上,他抬手碰了碰付安书画画的地方,指尖所触碰的地方,正在阵阵发烫。

    他又羞又气,手腕还残留着付安书的体温。

    时梧拽住随付安书一起掉到地上的被子,扯上来后把自己一裹,像极了一个自闭的蚕蛹。

    隔着一层被子,时梧听到付安书终究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再也不要理付安书了!!

    过了一会儿,付安书把睡衣往下扯了扯,呼出一口热气。

    第37章

    付安书很少委屈自己,也不是个老实的商人。他只在地上躺了十分钟,就放轻动作,爬上了床。

    又二十分钟,他小心翼翼地搂住了“自闭的蚕蛹”。

    一夜无事,他没再被时梧掀下床。

    时梧并不知道付安书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他被门外一阵嗒嗒嗒的跑步声吵醒,下意识翻身下床,打开了门,被兴奋的十六扑了一下,小狗一夜不见如隔三秋,直冲他摇尾巴。

    时梧心下一片柔软,抱着十六摸了好一阵子,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脸上被付安书画了画的时候,已经晚了,走廊上的三个摄像头统统对准了他,将他脸上的画作精准捕捉。

    沉思两秒后,时梧进屋,揭开了摄像头上的黑布,然后喊一声付安书的名字。后者没有任何防备地望了过来,脸上的王八被镜头精准捕捉。

    恶作剧成功,时梧心情很好地摸了摸摄像头的脑袋,“乖孩子。”

    他进到卫生间,查看了一下付安书在他脸颊上画的东西,虽然很潦草,但看得出来是一只小猫。

    付安书也跟了进来,在镜子前欣赏脸上的王八,他看起来爱得不得了。付安书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又说了禁词吗?”

    “不。”时梧用卸妆湿巾擦去脸上的小猫,“等节目播出你就知道了。”

    他确信昨天他的跟拍摄影也捕捉到了照片墙上那一幕。

    两人洗漱完,就换了运动服到外面晨跑,与前几次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一个伙伴——付十六。

    一家三口在临水湾内的林荫道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光大亮,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次时梧和付安书没再比赛,有了“孩子”以后,两人都稳重许多。十公里下来,十六最后是被付安书抱回去的。

    进了家门,付安书先洗了个澡,然后准备一家三口的早餐。时梧在门口给十六做简单的清洁工作,小狗累得不行,一个劲往时梧怀里倒,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时梧。

    养狗手册上有说,付十六是个颜控。

    就以时梧的亲身经历来说,这手册说得没错。

    “这样一直抬头看我,累不累?”

    小狗歪头,吐着舌头。

    时梧盘腿坐在玄关处,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十六把脑袋搭上来,小狗照做了,时梧一边抚摸小狗的脑袋,一边给小狗梳一梳毛。

    后来时梧上楼洗澡,十六寸步不离地跟了上去,一直贴着时梧走,时梧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生怕踩到十六,走得小心翼翼。

    他进了卫生间,十六就在门口趴下,不时发出呜呜声,似乎在告诉时梧,它一直都在外面守着。

    付安书不得以被困在厨房,快被这个心机狗气死。后来吃早餐的时候,付安书特意把付十六的碗固定在了客厅靠近落地窗的角落,离他们远远的,十六看看时梧,又看看自己的饭碗,最终还是没忍住食物的诱惑跑了过去,吃两口就抬头看一眼时梧。

    今天的拍摄任务安排在了下午,因而整个上午都是他们的日常时间。时梧昨天收了礼,今天就想要给宁舟回一回礼,然而像他这样的厨房杀手,恐怕只能还一杯蔬菜汁。

    他最近的蔬菜汁榨得还不错,要不试一试?

    时梧定下决心,立刻就行动起来,冰箱里满满地塞了时蔬和肉类,他挑出一些青菜和一根胡萝卜,一边处理,一边注意到付安书正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付安书面不改色道:“鼓励的眼神。”

    “一看就不是。”

    时梧将蔬菜洗净切成小段,付安书帮他把胡萝卜去皮,切成丁。这些处理好的食材被一股脑倒进了榨汁机里,时梧满心期待地看着榨汁机,期望能得到一杯美味的蔬菜汁。

    然而——

    “yue……”

    时梧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那么失态。

    一旁的付安书淡定地拿起属于他的那一杯,悠悠喝了两口,点了点头,“还不错。”

    时梧:“?”

    他笃定,这人绝对没有味觉!

    这么难喝的东西,即便加了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时梧放弃把它端给宁舟品尝,给自己和付安书都倒了满满一大杯。

    双方视死如归地干了杯,旋即仰头一饮而尽,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痛苦面具,又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纷纷换上得体的微笑。

    最后,在付安书的提议下,两人驱车去往超市,买了一些做布丁的材料,再返回家中,由付安书指导和协助,时梧主厨,做了六份水蜜桃布丁。

    他们把属于宁舟、周泊然的那两份送到两人手里,言嘉诺和牧礼并不在家,估计又去海边玩了,时梧只得晚些时候再送这两人的。

    离外出录制还有两个小时,时梧最近才爱上台球,就和台球分离了三天,他很是难过。

    付安书看出他想打台球了,于是有了一个主意……

    十分钟以后,时梧手握晾衣杆,站在二楼电竞房的长桌前,桌上摆放着两颗不知何处而来的网球。付安书抬手示意时梧可以开始了,并向他郑重承诺道:“别担心,我会负责捡球工作。”

    “……你认真的吗?”

    “你先忍忍,下午要是出临水湾,我们就去台球馆。”

    “那节目组的流程……?”

    “反正照着走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随心地去玩。”

    非常有道理,时梧瞬间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他握紧晾衣杆,对准桌面上的小球,用力一戳——

    戳了个空。

    付安书评价道:“很可爱的一球。”

    时梧脸热得要命,不服气地把晾衣杆递给付安书,让对方也试一试滑杆的滋味。

    果不其然,摆好完美姿势、神情庄严肃穆的付安书手握晾衣杆,用力一捅,捅了个空。

    时梧双手抱臂,肯定道:“嗯,超可爱的一球。”

    付安书尴尬地咳嗽两声,随后笑了。

    尽管晾衣杆用得并不顺手,但两人并未就此放弃,开始一点点调整力度,找准角度,十分钟以后,晾衣杆已成为了很顺手的球杆。

    时梧每击中一球,付安书就会接住落下的小球,把它重新摆回球桌上。时梧专心击球,付安书则专心地欣赏时梧。

    有了感兴趣的事,时间就过得很快。直到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两人这才意识到录制要开始了。

    时梧告别十六,不舍地摸摸小狗,然后才出了门。他们这次依旧是去往别墅区的空地,接下节目组递来的任务。

    由于只有时梧、宁舟两组待在别墅里,所以他们一出门就遇见了对方,相视的瞬间,周泊然不满地皱起眉头,宁舟却不顾周泊然,走过来很自然地和时梧、付安书打了招呼,他看得出时梧在等他过来,因此也没有半分迟疑。

    时梧很友好地回应了宁舟,一抬眸就见付安书又摆出了那副死人脸,用胳膊肘捅了付安书一下,又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宁舟一句,“你好。”

    这时,周泊然也走了过来,他一言不发,只偶尔看一眼宁舟,就把视线挪开。

    上一次录制结束后,他掉了两个代言,在家里大发雷霆,摔碎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他和宁舟在大学时期手绘的情侣陶瓷杯。

    碎片划伤了宁舟的手。

    他明明是想道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你不会躲开吗?你怎么这么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在后悔,可宁舟一贯的包容,又让他不想拉下面子。

    那一次他失算了。

    宁舟只是失望地看他一眼,道上一句“你自己冷静冷静吧”,就离开了家。他想追出去,两只脚却不听使唤,时间过去很久,宁舟早就走远,他才颓丧地坐在地上。

    等他反应过来终于追出去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宁舟,对方没带手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带钱,他们家的门口落了一滴鲜血,通红,刺目,源于宁舟手上的伤口。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宁舟才回到家中,衣服从出去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手上的伤口贴了创口贴,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药和创口贴。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粉丝买的。”

    “你哪还会有粉丝?我看……”

    宁舟打断了他的话,“周泊然,我们离婚吧。”

    这意料外的一句如晴天霹雳落在了周泊然的身上,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话,无一不是质疑和讽刺,他认为宁舟更需要他,他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宁舟的衣食住行,全是花的他的钱。

    他想反驳,想让宁舟认清现实,想让宁舟死了离婚的心思。

    可还不等周泊然开口,就听宁舟又道:“我对这段婚姻……好失望。”

    周泊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如今,在他的眼前,宁舟的注意力没再放在他身上,这人亲密地和时梧聊着天,把他当成了空气。

    “那个水蜜桃布丁很好吃!”

    “真的吗?我还买了一些别的材料,晚上你要不要过来,我们一起做布丁?”

    “好啊。”宁舟不假思索地应下。

    周泊然忍不住了,带着刺开口道:“我不会和你一起去的。”

    一旁的付安书莫名其妙地看了周泊然一眼,“那更好,反正你也没……”什么用。

    “……”

    时梧抬手捂住付安书的嘴,而后朝周泊然递去一个礼貌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和付安书的没什么两样,“你不来也没关系的,不用有心理压力。”

    第38章

    待到三组嘉宾都到齐,节目组宣布了今天的拍摄任务:采购明天登山野餐的物资。

    每组资金预算是500。

    由于是夫夫恋综,节目组备了三辆车,希望他们能分开行动。大家都没异议,包括正在冷战的宁舟和周泊然。

    时梧这组由付安书开车,时梧搜索登山所需要的东西,那座山并不难爬,时梧首先淘汰的就是登山棍,他询问了付安书的意思,“你需要登山棍吗?”

    “我不需要拐杖。”

    “看来我们的付总年轻力壮。”

    “去掉‘们’字。”

    “……你越发不要脸了。”

    除去登山设备,时梧锁定的便是食物和驱蚊虫用品,这些在超市应该都能买到,他们去往市中心的某家超市。

    在那里,还有时梧心心念念的台球馆。

    时梧列好清单,再仔细核对,确认没有遗漏,也刚好抵达超市,两人速战速决,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买齐东西,然后放入后备箱,去了台球馆。

    时梧没进组的时间里,通常都在学习,与戏有关或无关的练习通通掺杂在一起,因此粉丝有期待但也不会认定与拍戏有关。

    这一回,台球馆不再是付家产业,而是时楚名下,他们订了个包厢,私密性足够强,地方也很宽敞,时梧不再局限于自己练习,而希望能和付安书比个输赢。后者足够强,更能激起他的好胜心。

    第一局。

    付安书开球即进,清掉三球,随后让位置给时梧,等到击球权再交换,付安书一路进球,直至剩下黑8。

    只要打进黑8,付安书就赢了。

    他停下动作,挑眉看向时梧,问道:“希望我赢吗?”

    ……可恶的家伙。

    时梧握紧手里长杆,他迟早有一天要一杆清台,好叫付安书清楚他的能耐,眼下,时梧仅微微一笑,“我总有一天会赢过你的。”

    “好。”付安书将杆头对准母球,调整好角度,将黑8一击入袋,“等你十年。”

    ……完完全全是个可恶至极的家伙!

    他们又重开了一局,在付安书的挑衅下,时梧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但凡轮到他来击球,都会最大限度地进球,原本只能进一球,后来到两球、三球……

    时梧毕竟是初学者,很多时候只能依靠球路是活的,才能将球击中,假如球处在刁钻的位置,他基本只能让出击球权。

    就比如现在,时梧找不到可以击落袋的花色球。

    他正苦恼之际,付安书低声提醒道:“进攻不行,就试试防守。”

    初学者通常无法兼顾进攻和防守,更多将重心放在进攻上,时梧好胜心强,攻击性也会更重。

    付安书走近,从时梧身后将他拥住,并握住他的两只手,击打母球,撞击花色球,力道刚好停在了几颗花色球的中间。

    假如这时付安书要再想去击打己方的全色球,不仅困难,还很容易在中途擦到花色球的边,导致犯规。

    打台球不单单是将球击落入袋就算完,要排兵布阵,要击落一球的同时,将下一球的路线规划好,假如下一球通向袋口的路线皆死,那就设法让母球停靠的位置变得刁钻,让对方无法顺利进攻。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付安书就像是单为了给时梧演示一般。

    如果时梧没在付家住那几天的话,他会相信付安书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他只会觉得付安书假公济私。

    反正目前还在婚姻关系期间,时梧便由着他去了。

    不知不觉,两人在台球馆待到了六点,付安书提出带时梧去吃霸王餐,因此两人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配有钢琴、小提琴演奏者和浪漫的烛光,侍者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放在时梧的身边,说由于他们是本餐厅第999位顾客,因此赠送一束玫瑰花。

    时梧看了一眼他们的四周,除了他们以外再没别的客人,显然这个“999”的真实性并不高。

    不过……

    既然能够享受,又何必戳破。

    时梧接受了玫瑰,也接受了这顿晚餐。

    再回到临水湾已经是九点钟了,时梧将玫瑰花拆散,放了几支在客厅,其余的则放入卧室。

    他没忘了和宁舟的约定,因此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就给宁舟发了消息,问后者要不要现在过来,宁舟很快给了回复,说十分钟之后到。

    时梧站在餐桌旁,看一看冰箱,又看一看付安书,提议道:“你去找牧礼玩,然后让言嘉诺过来,怎么样?”

    “我去找牧礼玩?”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付安书颇有些咬牙切齿。

    时梧只好安抚道:“其实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给你做一份豪华芒果布丁如何?多加西米露和奥利奥碎!”

    “……”

    付安书在思考。

    时梧想支开他的情绪太明显,他要是强行留下,或许不是好事。牧礼作为时梧的同学,兴许也能知道不少关于时梧的事。

    但就这样答应,未免不甘。

    付安书倚着墙,“你抱我一下,我就去。”

    “行。”时梧爽快应下,他不是会拒绝亲密戏份的演员,和同事们抱来抱去已成常态。

    他大大方方地走向付安书,张开双手抱住了这人,不过令时梧没有预料的是,付安书搂着他的肩,趁机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不重,更像是含。

    时梧浑身一颤,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他迅速结束了这个拥抱,拉着付安书的手臂,把这人“送”出门外,然后“砰”一声重重关上门。

    隔着家门,时梧还能听见付安书在外面礼貌询问:“还会给我多加奥利奥碎吗?”

    时梧将门打开,“给你多加苦瓜!!”

    然后又“砰”地将门关上了。

    第39章

    付安书走后没多久,宁舟和言嘉诺就过来了,前者认为自己是来做客的,至少稍微打扮了一下,而言嘉诺直接脚踩拖鞋,顶着个凌乱的发型就嗒嗒嗒跑了进来。

    和时梧一样,言嘉诺也是个厨房杀手。

    两人唯一不同的是,言嘉诺洗菜比时梧更熟练。

    没了付安书从旁指导,时梧有些不太敢下手,几次朝宁舟的方向张望,后者察觉到时梧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回望,“?”

    此刻,言嘉诺已经像个二大爷似的坐在了椅子上,正用勺子享用着他中午错过的水蜜桃布丁,见时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趁机担起了损友一职,戳穿道:“没人指导,他不会做。”

    “抱歉。”宁舟带着歉意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宁舟捧着那些洗净的水果来到时梧身边,所有的工作都划分为了两份,宁舟做什么,时梧就做什么,宁舟加多少牛奶,时梧也跟着一比一复刻。

    言嘉诺则在一旁纯吃纯看,偶尔吃高兴还会小哼一曲。

    过了一会儿,言嘉诺忽然道:“宁舟,你为什么总在说‘抱歉’?”

    “我……”

    “你什么都没做错,不需要说抱歉。”时梧看了他一眼,柔声道,“真正笨手笨脚的人是我,就算要说‘抱歉’,也该是我来说才对。我把你叫来,结果我什么都不会。”

    “你能让我过来,我很感激。”宁舟赶忙道,“所以千万别说那个词。”

    三人相视一笑。

    言嘉诺吃完手里的布丁,开始坏心眼地提问宁舟,“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时梧?”

    这一下直接把宁舟给问呆滞了。

    宁舟眼睛里闪过慌乱之色,几次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脸都红了。

    时梧一边剥葡萄,一边不留情面地说:“别理他,他坏得很。”

    “我看宁舟很紧张嘛,问个问题放松一下他的心情。”言嘉诺拉着椅子往桌边坐了坐,开始切西瓜。

    时梧趁机问:“那我和牧礼,你更喜欢谁?”

    “都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宁舟没忍住,低声笑了。一旁的时梧抓住机会,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言嘉诺,又问宁舟道:“我就说他坏得很吧?”

    宁舟用力点点头。

    气氛至此缓和下来,言嘉诺虽然偶尔弄些小恶作剧,但大体上还是找了些让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比如明天的登山和野餐。

    他们大多将钱花在了购置食物上,且只有言嘉诺买了登山棍,他对自己的体力有明确认知,尽管他看似每天和牧礼在海边玩,实际上充电三小时玩耍十分钟,每天不是在沙滩的这里躺就是在那里躺。

    把做好的布丁放入冰箱冷藏,三人就捧着剩余的水果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第一期的综艺。

    除了时梧之外,其他人都有准点追综艺,言嘉诺不好意思当着另外两人的面看他和牧礼的片段,因此特意选择了“只看时梧”。

    画面里,第一次录制的时梧说出那句“抱歉,我们是联姻,不太熟”时,言嘉诺摁下了暂停键,然后单手握拳伸到时梧唇边。

    做完这个动作,言嘉诺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朝着宁舟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于是也有样学样地握拳递到时梧唇边,并得到了言嘉诺投来的嘉奖的眼神,宁舟有些不好意思。

    “请问时先生。”言嘉诺,“您现在和付总熟了吗?”

    宁舟附和道:“熟了吗?”

    “咳。”时梧清了清嗓子,答道,“五分熟吧。”

    这个堪比牛排几分熟的回答瞬间让三人都笑了。

    由于只看时梧的相关片段,前两期很快就看完。夜色已深,三人一开始还能坚持采访,到中期,由言嘉诺先开始,其余两人跟着学,都躺得东倒西歪。

    当时针指向12点整,言嘉诺和宁舟都睡着了。时梧将电视的声音调小,给牧礼发了消息,让对方来接言嘉诺。做完这件事,时梧犹豫了一下,最终没选择给周泊然发消息而是轻轻碰了一下宁舟,“宁舟,我送你回去吧?”

    三座别墅相邻,就算送也没几步路,宁舟本想拒绝,但也许是他也很希望能和时梧多待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付安书和牧礼过来,见时梧又要走,付安书干脆一个丝滑转身,跟在时梧身后。

    时梧:“我送送宁舟,你在家等我就好。”

    “我去他们家接你回家。”

    时梧:“?”

    “现在刚好和你顺路。”

    “……”

    时梧无话可说,想着反正也没几步路,付安书想跟着就跟着吧。他之所以想送一送宁舟,无非就是提一句布丁的事,明天他们要起大早去爬山,时梧想着把布丁带上车,他们可以坐车的时候吃。

    他询问了宁舟的口味,得到答案后,也没去问周泊然想要什么口味。时梧在试探宁舟的态度,见宁舟没有主动提及,稍稍放下心来。

    路程短,自然也就聊不了什么,看宁舟进家门之后,时梧一回头,就对上了付安书幽怨的眼神。

    他装没看见,扭头向另一边,然而付安书不肯就这样放过时梧,直接捏住他的脸,迫使他转回来,接着再把那幽怨的眼神直白地投到他的脸上。

    “……”

    时梧拍开付安书的手,明知故问:“怎么样,在牧礼那玩得还好吗?”

    付安书演都不演,幽幽道:“特别不好。”

    “哦?”时梧继续装傻,“怎么就特别不好了?”

    总的来说,付安书确实从牧礼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其余的两个多小时,他和牧礼就只是干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江,谁也不搭理谁。

    “算了。”付安书往左挪了挪,贴近时梧,他们的胳膊碰在了一起,“现在更重要。”

    时梧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晚风很是惬意,天空零散地布着几颗星星。

    付安书故计重施,强买强卖,“你看起来困了,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不要。”

    “真不要?”

    时梧一只脚踏入院中,朝付安书递去一个“你再多说一句我都已经上到二楼了”的眼神。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上了二楼,许是刚看过第一、二期的缘故,时梧此刻很清晰地察觉到了他和付安书关系的变化,不再像最初那样需要靠硬挤,才能把话题聊下去。

    变化最大的,当属付安书。

    时梧站在浴室门后,默默注视着门前的付安书,后者绅士有礼地询问他:“需要提供沐浴时的陪聊服务吗?”

    “不要,退后。”

    “真不考虑一下?”

    “不考虑,退后。”

    付安书遗憾后退一步,于是时梧“砰”地关上了门。

    这人变得更不要脸了。

    等时梧从浴室里出来,付安书把房间里杂乱的物品都整理了一遍,床也铺好了,甚至还在枕头上放了几片剪成爱心形状的玫瑰花瓣。

    ……好强的行动力。

    他有洗那么久的澡吗?

    时梧拾起其中一片,“这是什么?”

    “是玫瑰花瓣。”

    一句废话。

    时梧啪叽一下把手里的爱心花瓣拍在付安书脑门上,接着把自己枕头上的花瓣扫到两个枕头中间,“你,去洗漱。我,睡了。”

    “晚安。”付安书拿着睡衣去了卧室外的卫生间。

    “晚安。”

    时梧给他留了一盏小夜灯,而后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付安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这一夜的梦中,总有玫瑰花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淡淡的,还算好闻。

    凌晨四点,时梧定好的闹钟响了,他一脸疲惫茫然地睁开眼睛,然后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

    时梧把它揭了下来,顺便打开台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一片爱心玫瑰花瓣映入眼帘,时梧“啪”地一下把它贴在付安书的脸上。

    后者醒了。

    睡眼惺忪地说:“好香的一巴掌。”

    时梧坐起,一脸古怪地看向付安书,他觉得这人大概没救了。

    他下了床,将窗帘拉开,天微微发亮,不见太阳的影子。时梧去卫生间里洗漱,付安书很快也起床,立在时梧身侧,和他一起挤牙膏刷牙。

    付安书简单弄了些早餐,时梧则做了两杯咖啡,两人吃完后都清醒了不少,出门前给十六喂了粮。他们离家的时间,工作人员会帮他们照顾小狗。

    节目组的大巴车已经停在临水湾门口,时梧和付安书到得最早,其次是宁舟和周泊然,最后牧礼背着言嘉诺出现。

    车子启动的瞬间,六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补觉。

    只是五分钟之后,付安书重新睁开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把时梧的脑袋扶向自己这边,让时梧枕着他的肩膀睡,然后再次闭上眼。

    第40章

    后半程大家都醒了,时梧把打包好的布丁分下去,给周泊然的,是宁舟喜欢的口味,这人没有异议,沉默地吃完。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这会儿六点不到,天光已亮,晨雾浅浅缠绕在山侧。

    付安书帮时梧把背包背好,重物他都放在自己的包里,给时梧的只有野餐布和一些小面包。

    节目组在山顶插了一面小旗子,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登山的最终目的地。

    最有活力的时梧和付安书最先出发,其次是言嘉诺和牧礼,而宁舟和周泊然,由于一直在冷战,登山前也没做好协商,整理背包的时候周泊然才发现忘了带水。

    “你先上去。”周泊然将背包拉链拉上,“我去买瓶水。”

    他看向宁舟,希望对方能说一句跟他一起去,又或者是在原地等他。

    但宁舟没有。

    宁舟点了点头,既没有要责骂周泊然丢三落四的意思,也没有要陪周泊然的想法,他说上一句“那我先走了”,就决绝地转身离开。

    周泊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过宁舟走得太快,根本也没给周泊然发脾气的机会,他只好冷着脸去大巴停靠点附近的便利店买水。

    买到水之后,周泊然加快脚步去追宁舟。一股烦闷之情涌上他的心头,从前他的生活起居都是宁舟负责,假如这次也是,宁舟是绝不会忘记给他装上一瓶水的。

    他不得不承认,宁舟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笨,对方把他照顾得很好。

    宁舟走得不快,并不是为了等周泊然,而是知道前两组一旦发现他落单,会带着他一起走。他不想当其他夫夫之间的电灯泡。

    等周泊然追上宁舟的时候,时梧和付安书两个狠人已经快到半山腰,比起原生态被踏出一条路的山林来说,这些铺设了水泥台阶的更累人,时梧将步子迈大了些,跨两阶或三阶往上,付安书有样学样,长腿一迈就是三阶,这激起了时梧的好胜心,也开始三阶三阶往上爬,渐渐地,两人你争我赶,莫名其妙又比起赛来,把其他嘉宾远远甩在身后。

    节目组料到他们会这样,因此安排了两个更为年轻力壮的跟拍摄影追着他们。

    等到了半山腰,时梧和付安书同时停住脚,都极为警惕地望着对方。

    “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按摩!”时梧答道,“输的给赢的按摩!”

    付安书眼神微动,他自然是能轻松赢过时梧的,在体力上他从没输过,但他不确信自己该赢好一些,还是输好一些。

    他先一口应下,“好。”

    输了他按时梧,赢了被时梧按,好像都不算亏。

    两人于是卯足劲开始往上爬,登山不比平地跑轻松,加上旭日东升,气温渐高,时梧的额角盈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

    他们这会儿已经靠近山顶,付安书比时梧快上两步,眼下停住脚休息片刻,时梧见他不动,也停下来喘会气,两人久久地对视着。

    付安书试图从时梧的眼神里找出一丝柔情,但很可惜,全是防备,还有发誓要超越他的决心。

    这种状态是不是不太对?

    他们是不是该互相依偎,互相搀扶,然后甜甜蜜蜜、欢声笑语地爬山?

    “时……”

    付安书才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时梧就立刻抓住机会,一个跨步超越付安书,一秒钟也没停留地往上继续走。

    他只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见付安书追上来,时梧加快脚步,这就导致付安书也加快了脚步,他担心时梧有危险而他却不能及时出手。

    到了山顶,台阶已经没了,这里趋近于平地,时梧向四周张望,锁定了旗帜的位置,他扔下背包,刚准备跑过去,一时不察脚下拦路的树枝,整个人被绊了一下。

    一旁的付安书反应迅速,一把抓住时梧的手,将人拽回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幕似曾相识。

    唯一不同的是,付安书抱得比上一次更紧些。

    “……可以松手了吧?”

    付安书灵光一闪,“我要是这样一直不松手,那算谁赢?”

    这是个好问题,时梧停止了挣扎,略一思考过后,他认定被限制住行动,更亏的是他,毕竟他刚才比付安书要更先冲向旗子,要不是被付安书抱着,他已经拿到旗子了。

    ……要不他用力踩付安书一脚?

    或者直接猛地给付安书来个过肩摔。

    嘶——

    要是时文绍看见了,一定会给他买个家暴人设的黑热搜。

    “你先松开我。”时梧决定先以礼相待。

    付安书没松,他借口道:“我不能让你先拿到旗子。”

    于是时梧开始挣扎,奈何付安书的手劲太大,紧紧地箍着他的腰,像是铁浇筑而成的防线,本来爬山就耗掉了时梧的大半力气,眼下更是难以挣开。

    时梧只好道:“这样你也赢不了。”

    “你没赢,就意味着我没输。”

    “……”

    太阴险了。

    时梧放松身子,干脆倚着付安书休息片刻以恢复体力,好一举挣开这人的手。期间,他并未彻底放弃,“你这样抱着我,不热吗?”

    “不热。”

    “要不我们坐下来?”

    “坐下来的瞬间你就会逃走。”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把你当敌人似的?”

    付安书默然片刻,笑了,“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公。”

    “……”

    时梧这会儿是真想踩付安书一脚了。

    二人僵持不下,只能保持现状,时梧试图往旗子的方向挪动,付安书就故意逗他,先随着他往前挪两步,再提起时梧倒退三步,如此反复个三四次,他们离旗子的位置反而更远了些。

    时梧气得牙痒。

    他自然可以撞倒付安书,可这毕竟是在山上,碎石与枯枝很多,一个不好,就会把付安书弄伤。

    为了一面旗子,还不至于做到这一地步。

    “要不这样吧,你松开我,我让你赢。”

    付安书义正词严道:“我是不会要施舍而来的胜利的。”

    “……你根本就是单纯想抱着我是吧?”

    “时梧。”付安书夸赞道,“你为了胜利而急眼的样子好可爱。”

    “……”

    时梧用力踩了付安书一脚,这人吃痛松了手,他便立刻头也不回地去拔下那面旗子,成功将胜利握在了手心里。

    VJ上前一步,扛着相机,半跪着,郑重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某年某月某日,某综艺,时梧打败众多敌手,斩获登山大赛冠军!

    时梧累得想直接瘫在地上。

    还是付安书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从两人的背包中取出野餐布和矿泉水,先喂给时梧一些水,再铺好超大餐布,让时梧躺下去。

    两人都疲倦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有树荫遮挡,加上阵阵山风拂来,运动带来的炎热渐渐散去,时梧险些阖眼睡去。

    他想起付安书刚才那个一瘸一拐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要不是付安书逗他,他是不会去踩这人脚的。

    付安书活该。

    可是……

    付安书帮他拧开瓶盖,帮他铺好野餐布供他休息,这人还负责背水、背重的食物。时梧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

    几经思虑,时梧取过自己放在一旁的小旗子,把它轻轻放到付安书的胸口上。

    付安书拿起那面旗子,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时梧,山顶的树木并不繁茂,为了做观景台,大多只留下矮灌木丛。他们躺着的地方倒还剩两棵粗壮的树,阳光穿透层叠的绿叶,星星点点地落在时梧身上。

    他抽出一张纸,轻擦时梧颈侧上的汗水,后者没有阻拦。

    碰到时梧的耳垂时,付安书注意到这人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付安书眼底带笑,问道:“是要我把旗子插回地上吗?”

    “不是。”时梧握住付安书替他擦汗的那只手,待对方动作停止,就松了手,他将目光转向付安书。

    他们在林荫下四目相对着。

    付安书看着时梧更显清透白皙的面庞,觉得这人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说是十八岁绝不为过。他看晃了神,直到耳畔响起很轻的一句,“我把这个胜利送给你。”

    “晚上,我帮你按摩吧。”

    付安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说不出话,视线也无法从时梧脸上挪开,心脏更是怦怦跳个不停。

    他甚至觉得刚被时梧亲了一口似的。

    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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