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园小区13楼2单元,四层与五层之间的过道处。
市中心的老旧小区与如今新小区的构造不同,几栋楼并排而建,底层之间会有长长的走廊将楼道串连在一起。
原先这样设计,是为了邻里间走家串户行方便,但随着时间推移,走廊的作用显得无足轻重,偶尔被老人用来晒晒太阳,晾晾衣服。
张言澈从电梯出来,正是四层与五层之间的走廊,他蔫眉耷眼地朝沈岁寒的方向走起,不忘打个哈欠:“怎么一大早就往案发现场跑?”
沈岁寒双手抄兜,立在楼道口。
从这里需要下半层楼才能到四层,因着高度差的缘故,这里可以看到403的大门,403却看不到这里。
他漫不经心地回:“你没听说过,没有线索的时候就要回案发现场么?”
张言澈无语地瘪瘪嘴:“那叫小贺过来陪你呗,他天天风雨无阻的,一大早就到单位待命了,我这刚到单位又跑这儿来了,着急忙慌的。”
沈岁寒斜过头,睨他一眼:“你看看自己胖成什么样了,让你运动运动,别那么多废话。”
张言澈捏捏肚子,笑道:“我哪儿胖了?这不八块腹肌吗?”
张言澈走到沈岁寒身边,往下看了看:“这老楼设计就是奇葩啊,只有双数层有电梯,每次还要下半楼才能到家,这和走楼梯爬上来有什么区别?”
沈岁寒抛给他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问:“东西带了?”
张言澈把装备递给他。
沈岁寒接过设备,道:“感谢这是个老楼吧,不然这案子还真难办。”
听他提到案子,张言澈神色认真了几分:“有新线索了?”
“还不确定,需要再确认下。”沈岁寒道,“还记得孟昱航的证词么,当晚有人管他借火后又回到楼里。”
张言澈点点头:“我记得他说过,有个4单元的住户管他借火。我当时还觉得挺奇怪的,都在楼下借火了,干嘛还要跑回楼上抽烟。不过孟昱航的同事能给他提供不在场证明,就没再找这个借火的哥们儿。”
“这楼是通着的,不能证明那个人就住在4单元。”
沈岁寒指了指扶手边的烟灰和随手扔在地上的半截烟蒂:“这儿离走廊就两步路,一般人出来抽烟,要不在户外,要不就选择通风好的地方,偏偏选择在这个地方抽烟,这里又刚好能看到403的大门——”
张言澈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沈岁寒微微颔首。
“冯昊很有可能离开后又折返回来将叶依珊杀害,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现场除了死者外,只有他和顾晟睿的指纹。”他慢条斯理道,“幸好这老楼不常打扫,烟蒂还留在地上。现在把烟蒂带回去检查下DNA,就知道结果了。”-
审讯室里,气氛凝重。
冯昊耷拉着眼皮看向手腕上的银色镣铐,神色中满是不耐。
“你们又要干什么?!”他生气地质问,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砸在桌子上。
冰冷的手铐随着他的动作撞到坚硬的桌面,发出一串叮铃咣当的声响,让原本就心烦的他更加暴躁。
一直沉默不言的沈岁寒终于开口,问他:“说说你案发当晚的行程。”
又是拳头砸在桌面上的声响。
冯昊气愤道:“我都跟你们说多少遍了!你是听不懂人话?”
沈岁寒神色淡淡地望着他。
对面的男人穿着警服,神色肃穆。在这个狭小逼仄,光线刺眼的空间内,男人审视的目光极具压迫感,令冯昊感到不适。
他啐了一口,不情不愿地重复一遍:“我那晚,跟着那婊子回家,管她要钱。她没给我钱还把我轰走了,她死了跟我没任何关系,你们抓我干什么?”
“说说之后的事。”
冯昊微微一怔。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满不在乎道:“之后?之后还能做什么?舔着脸倒贴她啊?当然是回家睡觉咯。”
“有目击证人证实,你当晚下楼后又重新折返回去。”
冯昊死皮赖脸:“我可没回去,你别血口喷人。”
沈岁寒:“嗯,那我说严谨点。你当晚从2单元出来后,在楼下点了根烟,又重新从4单元进入,顺着4层和5层的楼道重新折返回2单元的楼梯口,这回我说的有问题么?”
“我没有。”冯昊死不认账。
“根据你的证词,当晚你从漫展一路跟随死者到颐园小区,其间为了防止死者发现你,躲进烟酒超市并买了一包烟,之后就去403找她并发生争执,对么?”
冯昊挑挑眉:“有问题?”
“那你怎么解释我们在4层与5层之间的楼梯口找到留有你DNA的烟蒂?”
冯昊顿了顿,面不改色:“哦,可能是我找那婊.子前在那儿抽了根烟吧。我之前忘说了,不行?”
“当然没问题。”
沈岁寒没再多说什么,只微笑着看向冯昊。
冯昊满脸不屑:“就这?警官,你没证据能不能别乱抓人?真浪费时间。”
沈岁寒还是那副笑意。
冯昊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容搞得心里发毛。
他忍不住换了个姿势,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抖个不停。
沈岁寒丢给他一张照片,慢条斯理道:“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再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们在郭宇浩的家里找到一件属于你的,沾有死者血迹的上衣吧。”
“郭宇浩”这个名字令冯昊愣住。
他没想到话题会一下子扯这么远,更没想到警方已经查到了郭宇浩那里。
郭宇浩是和冯昊一起打牌的狐朋狗友之一,就住在颐园小区附近。
之前冯昊顺嘴提起过,自己是去那边打牌。
虽是假话,但他确实有个住在颐园小区附近的牌友。
根据现场情况,凶手杀完人后,身上一定会溅到死者血迹。
又是冲动犯罪,如何处理凶器和身上的血迹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他没法带着凶器和身上的血迹去人多的地方,更没法走太远的距离,只能在附近将这些处理干净。
根据这条线,警方排查到郭宇浩身上。
起先,郭宇浩还矢口否认。
但他很快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中崩溃,承认了那晚冯昊找过自己。
当时他也很意外,冯昊浑身脏污地敲开他家房门,告诉他自己摔了一跤,不小心搞脏了衣服,找他要身干净的衣服穿。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见冯昊拿着任何其他东西。
但郭宇浩见冯昊身上根本没有受伤的地方,又听冯昊提了嘴,如果有人上门问他情况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便留了个心眼,把冯昊叫他丢掉的那件脏衣
服偷偷留了下来。
冯昊没想到警方会查到郭宇浩身上,更没想到那件沾着叶依珊血迹的衣服还好好保留着。
“万顺路那边虽然小路多,你去找郭宇浩的时候也很小心,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监控拍到。”沈岁寒又丢给他几张照片,“说说吧,这次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解释?”
冯昊不再抖腿。
他沉默不语,弓起背,双手交握在一起,目光凶狠地盯着沈岁寒。
沈岁寒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与他对视。
隔了许久,冯昊才不情不愿开口:“是我把她捅死的,那又怎样?”
那晚,冯昊被叶依珊赶出门后,便下了楼。
他本想在楼下抽根烟就离开,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他管人借了个火,正巧看到顾晟睿上楼。
冯昊之前见过顾晟睿,知道他是叶依珊他们公司的老板,这会儿出现在这里,不难想他和叶依珊的关系。
冯昊没从叶依珊那里要到钱,心想干脆威胁顾晟睿曝光两人关系,从他那里要钱,便找了个最近的单元门进去,重新回到了2单元。
他在那里一直等到顾晟睿离开,见他慌乱地从楼梯离开,冯昊想也没想地跟了过去。
结果刚下到四层,便看见叶依珊举着把刀,情绪激动地站在门口。
叶依珊原本的计划,是默不作声地杀掉顾晟睿。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说他最爱的人是她,为了她愿意和妻子离婚。
叶依珊一直是相信的。
直到她怀孕,顾晟睿不顾她可能有再也无法生育的风险强迫她打掉孩子,叶依珊才意识到顾晟睿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
他为了不被分走任何财产,根本没想过和早已没有感情的妻子离婚。
他在外面的女人,也不止叶依珊一个。
不仅如此,因为两人的关系,顾晟睿在合约上没少压榨她,将她的商业价值最大化地利用。
甚至在她得知漫卡暗中利用平台作品帮助Fancyland训练模型,进行反抗后,顾晟睿第一反应是抛弃她。
并不是她要和漫卡解约。
而是在顾晟睿的授意下,公司早已将她视作一枚弃子,打算将她的价值吃干抹净后,抹黑她,雪藏她。
叶依珊心灰意冷。
她筹划了一场“完美”的谋杀,却在执行时心软了。
她想证明顾晟睿是爱自己的,那些关于他不好的言论都是她凭空臆想,是别人的恶意抹黑。
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她想和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可事实上,那些都是真的。
顾晟睿可能并没有不爱她,但他最爱的人永远是他自己。
他嗜财,惜命,没法理解眼前这个疯女人。
叶依珊情绪崩溃,早已忘了什么“完美”的犯罪计划,只想杀了他泄愤。
但她的冲动早已惊扰对方,她的力量更无法与男人对抗。
顾晟睿在慌乱中逃走,跟在他身后的冯昊与叶依珊撞了个正着。
叶依珊没想到他还没离开。
她情绪激动,大脑混乱,只觉得自己如今一切不幸,都是面前这个吸她血食她骨的男人造成的。
她对着冯昊大吼大叫,朝他冲过来,手里握着刀。
冯昊与她厮打在一起,终究以力量获胜,一刀捅进她的身体里。
见到她痛苦的表情和满手血腥,冯昊一瞬间大脑充血,抽出刀子又狠狠捅进她的身体,一下一下,释放出全部情绪与快感。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叶依珊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慌乱地拾起沾满血迹的刀子,落荒而逃……
想起那晚的画面,冯昊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他眼眶猩红地盯着自己的手,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扭曲的、狰狞的笑意。
他抬头看向沈岁寒,颇为无辜道:“警官,是那女的先拿着刀冲向我的,我这算不算正当防卫啊?”-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了满树梨花。
雪白的花瓣落在泥泞的小路上,被清晨打扫的阿姨清理干净。
明媚的阳光洒了下来,干净的石板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岑绵打着哈欠,跟在沈岁寒身后,从早点摊回来。
这两天她被某人强行改成老年人作息,早睡早起,一日三餐格外规律。岑绵打心底认为,这种日子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加入撞树大爷和广场舞大妈的队伍,彻底步入退休生活。
还有些时间,两人溜溜达达到小区的健身器材,无缝融入到一群老人和小孩之间。
岑绵和沈岁寒随便找了个健身器材打发时间,她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老年人作息,睡眼惺忪地趴在椭圆机上,慢悠悠地踩着。
案子告一段落。
冯昊招供,警方最终找到他丢弃的凶器并在上面检测到叶依珊的血迹和他的指纹。
案件告破,警方第一时间在网络上同步了案件进展。
岑绵的脑袋垫在胳膊上,懒洋洋地问沈岁寒:“你说……世界上存在完美犯罪吗?”
沈岁寒轻轻笑了声:“什么‘完美犯罪’。只要存在,就有迹可循。”
岑绵望了望天:“把画作拆分成无数块,转化成数据再进行重组……你说,像不像把作品肢解成尸块?那些数据无迹可寻,找不到动机和凶手,甚至就连受害者都难以辨别。或许……AI比人类更容易创造完美的犯罪吧。”
沈岁寒一时沉默。
案子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警方发布通告后,顾晟睿也随之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宣告自己与公司的“清白”。
在那场采访中,他俨然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被网暴的“受害者”,一边感谢警方还之清白,一边悼念死者,再三强调两人的关系清白。
他在采访中,公开了漫卡与Fancyland的合作关系,并义正词严地表明,这是一场盛大的行业创新,科技的进步将带领行业进入新的时代。他们不畏艰难与诋毁,会将技术发扬光大,用来造福更多的创作者。
未来,他们将更新合约内容,作者可以“自愿”参与到这个项目中,为技术与行业的进步贡献一份力量。
那些关于他和叶依珊私生活的流言蜚语在网上消失了,关于漫卡私自用原创作品投喂AI的言论也消失了,毕竟顾晟睿再三声明,漫卡的宗旨永远以创作者的利益为上,他们绝对尊重作者的“自主选择权”。
沉吟良久,他淡声道:“技术总是要发展的。每一次科技的进步,总会伴随痛苦和牺牲,无可避免。”
岑绵歪过脑袋看他,苦笑道:“你这人,想法还挺冷漠。”
沈岁寒背靠在器械上,垂下眸:“新技术的出现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滥用它的人。总会有人在一片混乱的时候用懈怠的、卑劣的、不择手段的方式谋取私利。”
顿了顿,他慢条斯理道:“或许,当所有人都不再探讨技术本身的时候,就是这个技术真正成熟的时刻。”
岑绵若有所思。
昨晚那场雨,带来一抹凉意。
海棠树梢上的两只麻雀,像是淋了昨晚的雨,翅膀还沾染着湿漉漉的水汽。它们却浑然不觉一般,啁啾着,扑棱着翅膀飞向远处。
早上出门急,岑绵穿着睡裙就出门了。
一阵凉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忽地,眼前一黑。
她收拢飘远的思绪,挣扎着扯下脑袋顶上的外套,瞪了眼沈岁寒:“干嘛!”
他扬扬下巴:“穿上。”
岑绵看看手上的外套,又看看他的短袖T恤:“那你穿什么?”
“我又没感冒。”
岑绵把外套塞回去,理直气壮道:“我也没感冒!”
说完,她忍不住吸溜了一下鼻子。
沈岁寒:“……”
他展开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大概是被他穿过的缘故,外套暖乎乎的。
岑绵没再跟他客套,光明正大穿上,把拉链拉到最高。
过了会儿,她见沈岁寒就这么穿着件单薄的T恤,和不远处那些还裹着薄羽绒服的大爷大妈的穿搭实在格格不入,有些于心不忍。
她干脆道:“你是不是该去单位了?咱们回去吧。”
沈岁寒看了眼时间:“行。”
两人离开小花园,慢悠悠地往回走。
岑绵踩着马路牙子,有一搭无一搭地对沈岁寒道:“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沈岁寒挑眉:“岑小姐,你来我家蹭的饭还不够多?”
岑绵仰头,朝他粲然一笑:“我给你们提供了那么重要的线索,不该有奖励吗?”
沈岁寒拿她没办法:“行,想吃什么?”
岑绵想也没想地回答:“川菜。江渝路那个馆子你还记得吗?好久没去了,想吃它家的辣子鸡。”
沈岁寒:“……”
他戳穿她:“你就是单纯想去那家吃饭了吧?”
岑绵理不直气也壮:“怎么,要不是有我在,你现在还破不了案呢,你不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她顶了顶沈岁寒的胳膊:“不是我说,你们要不请我当顾问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岑绵得意忘形,连路都忘了看。
她脚下踩空,差点从马路牙子上摔下来。
沈岁寒顺手扶了她一把,岑绵跌跌撞撞地站稳,不长记性地又回到马路牙子上走直线。
沈岁寒无语:“少看点电视剧吧。你个画恋爱漫画的,瞎凑什么热闹。”
“是‘恋爱推理漫’!推理是重点!!”岑绵气冲冲地纠正他,她不开心道,“你别小看我们画漫画的!我推理能力可强了!我平时都在刻意训练自己的洞察力和逻辑思维,每次玩剧本杀都能准确找到凶手,可厉害了!”
沈岁寒敷衍地配合她:“嗯嗯,挺厉害的。”
岑绵瘪着嘴,瞪他一眼:“福尔摩斯看过没有?福尔摩斯能通过观察推理出一个人的职业,我也可以。”
“比如?”沈岁寒漫不经心地抄着兜,目光随意扫了扫,落在不远处一个女人身上,“你猜猜她是做什么的?”
正赶上早高峰时间,不少人神色匆匆地朝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正好与两人的方向相反。
岑绵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观察半天,煞有介事道:“这个阿姨看上去五十出头,没戴婚戒,应该是未婚或者离婚。妆容精致,衣服和发型都精心打扮过。她看上去很着急,但这个年纪还在上班的话不是领导就是闲职,从阿姨的装扮和状态上来看,这两种情况都不符合,综上所述,阿姨应该已经退休,这么着急是赶时间去约会。”
说完,她得意洋洋朝沈岁寒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厉害吧。”
沈岁寒抿着笑,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阿姨经过两人,笑盈盈和沈岁寒打招呼:“哟,小沈,还没去上班儿啊?”
“姚阿姨。”沈岁寒颔首,和阿姨打了招呼,“还有点时间,不着急。您去买菜?”
“对,今儿起晚了,我得赶快过去了。老周非要吃饺子,我去买点新鲜的五花肉绞馅儿。”阿姨朝沈岁寒摆摆手,“不聊了,我先走了。”
沈岁寒点点头,目送她离开:“您慢点儿。”
姚阿姨走后,沈岁寒终于忍不住笑,对岑绵道:“姚阿姨前两年退休,在家没事干,出门取个快递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约会,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好多都没有戴婚戒的习惯,人家两口子感情好着呢,怎么就被你说成离婚了。”
岑绵尴尬地脸颊通红:“你你你你作弊!你认识人家还忽悠我!不行,你换个不认识的,咱俩比一比。”
“谁要和你比。”沈岁寒好笑道,“我就是个普通警察,又不是神探,没这本事。”
“我不管。”岑绵扯扯他的衣摆,突然凑近,“你看从三单元出来的那个男生,他一直在往我这边看。我偷偷观察好久了,他穿得邋里邋遢,眼神还飘忽不定,一直打量我,会不会是猥琐男啊?”
沈岁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个身材矮胖,穿着T恤大裤衩的男生边走路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往他们的方向偷瞄。
他看上去神色有些拘谨,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他紧张地避开视线。
沈岁寒笑了:“不会打扮就是猥琐男?你这叫刻板印象。”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忍不住落在男人身后那个人身上。
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上班族,消瘦,斯文,模样老实。
他明明没有看两人的方向,却在两人望过去时下意识将脑袋扭向另一边。
“才不是刻板印象,是美女敏锐的第六感!”岑绵不满,忽地,她抓住沈岁寒的衣襟,往他身后躲了躲,小声道,“他他他……好像在看我!他往我们这边走了!”
像是鼓足勇气,那个被岑绵当做“猥琐男”的男生朝两人走了过来。
他停在岑绵面前,有点结巴地问:“不好意思,请、请问是作者‘绵绵包’吗?”
“哎?”岑绵愣了愣,下意识点点头。
男生眼睛一亮,激动道:“我、我是你的粉丝!上周还去了签售会!”
他在混乱的双肩包里翻了半天,找到一本漫画,摊开给岑绵看,语无伦次:“你看,你还给我画了Q版头像!我超喜欢你的漫画!从第一本连载就开始追了!听说马上要动画化了,我一定会支持的!”
岑绵也没想到原来是在自家小区遇到了读者,自己还把人家误认成偷窥的变态,脸颊瞬间红了大半:“啊……谢谢!”
男生小心翼翼地问:“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可以合个影吗?”
“可……”岑绵本想答应,但也不知怎么,这会儿大脑转得飞快,她猛然想起自己一大早被沈岁寒拽起来吃早饭,别说化妆了,就连脸都是胡乱抹了一把,身上还穿着睡衣和一件毫无搭配可言的黑色男士外套,连忙改口道,“不、不了吧,我今天没化妆……下次,下次有机会!”
“哦……好、好的。”男生有点失落,但没强求,他对岑绵道,“对了,我叫曹子恒,就住在这个小区,你也住这里?真的好巧啊!”
岑绵想也没想:“嗯……”
她还没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沈岁寒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他伸手搂住岑绵的肩膀,面不改色地对曹子恒道:“她不住这个小区,我住这里。我是她男朋友。”
曹子恒这才注意到岑绵旁边还站着个人。
他抬头看了看沈岁寒,点点头:“哦,这样啊。”
沈岁寒颔首。
曹子恒小心翼翼地收起漫画,看了眼时间:“我得去上班了!下次有机会再聊!没想到今天早上可以遇到你!我真的太幸运了!今天一整天肯定都很幸运!”
岑绵朝他扬起甜甜的笑,摆摆手:“一定会的!”
曹子恒走后,沈岁寒笑着揶揄她:“你平常都管自己的粉丝叫‘猥琐男’?”
岑绵脸颊通红,一时语塞:“我、我……我哪里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读者嘛!”
她突然意识到沈岁寒还搂着自己,连忙推开他,气乎乎地问:“你没事儿装我男朋友干嘛!”
沈岁寒慢条斯理道:“你一个人住,多留个心眼没坏处。”
岑绵朝他比了个鬼脸。
沈岁寒歪过脑袋睨她一眼,戏谑道:“听说你们画推理漫画的,观察力可强了,平时都‘刻意训练洞察力和逻辑思维’?”
岑绵:“……”
她理不直气也壮:“管我什么事?我画的是恋爱推理漫,当然‘恋爱’是重点啦!”
……
正是下班时间,沈岁寒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进了电梯。
那男人早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清瘦,斯文,规规矩矩地拎着电脑包。
看到沈岁寒,他有一瞬的愕然,但很快收回视线,平静地问:“几层?”
沈岁寒懒散地抄着兜,默不作声。
男人没再理会他,按下10层的按钮。
沈岁寒这才伸手按下顶层的按钮,笑吟
吟对他道:“好巧,住一栋楼。”
男人学着他刚刚冷漠的表情,没说话。
沈岁寒不以为意,笑着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男人依旧没有理会他。
沈岁寒又自顾自道:“我是做刑警的。”
说完,他还不忘朝男人扬了扬自己的警官证。
男人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怔愣几秒,不由自主地瞟了眼沈岁寒手中的证件。
电梯停在十楼。
他用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瞥了沈岁寒一眼,而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沈岁寒微微一笑,关上电梯门。
第15章 心动系数15%《熟睡的女子》……
周末,李妥妥约了岑绵在家吃火锅。
两人这几天一直有联系。
李妥妥一个人住在霖城,本身又不喜欢社交,身边朋友很少。难得遇到相同喜好,距离又近的女生,她和岑绵很快便熟络起来。
岑绵天天一个人在家,不是画画就是睡觉,无聊得要命。李妥妥约她一起吃火锅打游戏,她自然美美答应,周六一大早就带上一大堆食材,顺着李妥妥给的门牌号,上门报道。
李妥妥和岑绵住在同一小区的不同单元,是个一居室。
房子不大,被她布置得满满当当——
奶油风的装修,随处可见可爱的盲盒手办。客厅虽然不大,但她利用有限的空间布置了一个衣帽间,专门用来展示漂亮的Lo裙和汉服。
整个房间满而不乱,反倒十分温馨漂亮。
李妥妥带着岑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是惊扰,一只小家伙从卧室里窜了出来。
是只黑白相间的狮子猫,猫鼻子下方有两撮黑色的毛,像是两撇小胡子。
看到岑绵,他先是警惕地围着她转了一圈,岑绵蹲下身,示好地挠了挠他的下巴。
小猫的警惕只维持了三秒,便屈服在她的攻势下,打滚卖萌。
岑绵咯咯笑起来,挠着他的肚皮,问李妥妥:“他叫什么名字呀?”
“波洛。”李妥妥道,“就是那个‘大侦探波洛’,我把他捡回来的时候看他这两抹小胡子很像波洛,就起这个名字啦。”
“真的很像哎!”岑绵仔细打量一眼小猫,狮子猫虽然长得圆滚滚的,长相却气宇轩昂。尤其是那双异色猫眼,英气又犀利,再加上那抹“小胡子”,还真与波洛有几分相似。
岑绵不禁想到那晚和沈岁寒聊天,她说自己是“佐藤文也”,被他无情嘲笑。
——一只小猫都可以叫波洛,她怎么就不能是佐藤文也啦!
她又忍不住想,既然猫猫可以长得像人,人也可以长得像猫猫吧?
沈岁寒那家伙像什么猫呢?
不,他不像可爱黏人的猫猫,他更像只威风凛凛的大型犬。
与其说是大型犬,不如说是伪装成犬的狼。
看似与人为善,没什么脾气,实际上机敏狡诈,比谁都狠戾。
岑绵觉得有趣,忍不住开始想象身边的人都像什么动物。
李妥妥本想给岑绵拿点猫条诱惑小猫,见“波洛”早已舒舒服服地露出肚皮等待岑绵的临幸,好笑地骂了句:“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没出息,见到漂亮小姐姐就走不动道啦。”
她蹲到岑绵旁边,伸手戳了戳波洛毛茸茸的肚皮。
似乎是被她戳得不高兴,波洛伸出小爪子拍了下她的手。
“这家伙双标得很,不准我带别的小猫回来,自己倒是喜欢和小姐姐贴贴。”李妥妥对岑绵道,“我本来想领养喜乐,带回来以后这家伙很凶,只能又把喜乐放回去了。每次只能偷摸摸地下楼喂猫,有时候被他发现了,好几天都不理我。”
“喜乐”是小区里最粘人的那只流浪猫。
“对了,”李妥妥问岑绵,“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去喂猫?”
一提起这件事,岑绵无奈道:“还不是因为那只狼狗……”
岑绵还沉浸在想象身边人到底是什么动物这件事上,一时嘴瓢。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改口:“我、我是说我朋友,狗得要命,天天拉着我吃早饭,我早上起不来只能早睡。所以晚上去不了,只能早上去了。”
“这样啊,那以后晚上都见不到你了。”
岑绵想了想,咧嘴一笑:“没关系啊,你要是想我了,我就去地铁站接你下班,咱们一起吃晚饭,周末还可以一起打游戏去逛街。”
李妥妥吃吃笑了起来:“怎么感觉像情侣在一起做的事情。”
岑绵抛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鸭头,不要爱上我。”
李妥妥扑哧一声,笑得更厉害了。
两人逗了会儿猫咪,猫主子被她们撸得舒舒服服的,心满意足起身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岑绵和李妥妥吃完午饭,一起窝在沙发上打了会儿游戏。
李妥妥问岑绵:“你一个人住这边还习惯吗?”
岑绵操控着游戏里的小人,想了想:“其实也不算一个人住这边,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住我隔壁,有什么事找他很方便。”
“这样啊。”李妥妥眼睛亮了亮,“我小时候有个梦想,就是能和闺蜜做邻居。”
岑绵连忙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父母刚巧把房子买在了一起,不得已才当邻居了。我们俩其实可嫌弃对方了,根本不想住一块。”
李妥妥笑道:“你这就叫生在福中不知福。”
“才没有。”岑绵吐吐舌头,“这福气谁要给谁,我才不要呢。”
她问李妥妥:“那你怎么没和你闺蜜住一起呀?”
李妥妥道:“她回老家了。我俩出来读完大学她就回去了,她不喜欢这里,觉得这里生活节奏太快了。”
岑绵歪过脑袋,问她:“那你喜欢这里吗?”
李妥妥想了想,道:“我还好,虽然工作挺烦的,但是这边喜欢的活动多,好吃的也多。而且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到年纪啦该结婚生孩子啦,每次回家被催婚真的烦死了。”
岑绵道:“我爸妈还好,可能刚退休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呢,根本没心思管我。”
“挺好的。”李妥妥双手合十,“希望全天下父母都不催婚。”
“着什么急嘛。”岑绵舒服地窝在沙发里,“这种事一定要擦亮眼睛慢慢选,就算没有合适的,也是那些男人的损失,是他们还不配拥有我们。”
李妥妥吃吃笑了起来:“真希望我也是这样的心态。”
她道:“不过有时候一个人住也会担心。外卖和快递我都不敢送上楼,上次家里的水管坏了,房东让师傅过来修,那人一直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住,把我吓坏了。后来每次有人上门,我都要叫个朋友陪我一起,我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敢给陌生人开门。”
岑绵点点头:“一个人住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是自己住,每次回家都会检查有没有人跟着我,也不敢太晚回家。平时一定要注意锁门关窗,不管是不是熟人都不要轻易开门。”
“我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情绪焦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岑绵安慰她:“可能就是太紧张了。不过你也小心一点,随身带个能防身的东西,家里和门口最好都放个监控。”
李妥妥点点头:“家里有个监控。我有时出差,只有波洛自己在家,我会放个摄像头看他。但是平时不敢放,之前不是有新闻报道过,有黑客会黑掉摄像头?”
她瘫在沙发上,忍不住感慨:“啊——一个人住真是太难了。”
岑绵撇撇嘴:“明明就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的错,为什么却要我们活得小心翼翼的。”
“是啊,太难了!”李妥妥幽幽叹了声。
岑绵也跟着叹了一声。
她坐直身子,对李妥妥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我新买了个微单,听说霖城公园有片花海特别适合拍照,你这么多漂亮的裙子,下周末我们去拍照吧。”
岑绵指了指展示架上的裙子。
李
妥妥愣了愣:“可是……这些裙子我都是买来收藏的,没有穿过。”
“哎?”岑绵眨眨眼,惊讶地问,“这些……你都没穿过?”
李妥妥犹豫地点点头。
:=
她衣柜里的Lo裙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但她一条都没穿过。
岑绵疑惑:“为什么不穿啊?”
李妥妥有些不好意思道:“总觉得不好意思……我都快三十了,穿出去肯定会被笑话的。”
“不会呀,我很多朋友平时出门都穿Lo裙。而且现在街上也能看到很多人穿Lo裙、汉服之类的,大家都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就是身衣服嘛,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好,又不是出去裸.奔,有什么不能穿的。”
“哎呀,我平时朴素惯了,突然穿这么漂亮出门,肯定会被笑话的。”
“谁敢笑话你!”岑绵故意板起脸,“真有这样的人,也是他的问题!你这么好看,不穿这些好看的衣服出去的话,你才是暴殄天物呢!”
很少有人用“好看”夸奖她。
李妥妥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夸奖就是“听话”、“文静”、“老实”,即使是和外表有关的,也是老一辈诸如“怎么这么瘦?多吃点,不然没福气以后要吃苦”这样的形容。
她的第一反应是岑绵在恭维自己。可岑绵一双大眼睛蕴满真诚,显然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李妥妥的脸颊忍不住爬上一丝红晕,羞涩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哪、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真的。”岑绵抬手摘掉她的眼镜,“我一直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干嘛戴这么大的眼镜遮住它?你要不要试试隐形眼镜,把眼睛露出来,肯定特别漂亮!而且你皮肤又好,脸还只有巴掌大哎,多少人羡慕不来。不要贬低自己的美貌,也不要把它们遮起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情也会好嘛!”
李妥妥脸颊更红了。
她犹豫许久,还是觉得自己和“漂亮”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
岑绵打断她:“这样吧,正好你周一去上班,我也要出门和朋友一起吃饭,我们约定一起穿漂亮的裙子,怎么样?你就尝试这一次,不管到时候喜不喜欢这种感觉都没关系。我陪着你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可是……”李妥妥还是有些犹豫,可她看到岑绵那双满是真诚的眼睛,又看到挂在墙上那些漂亮的裙子,心底像是有什么正在生根、发芽,蠢蠢欲动。
“好!”
她红着脸,点点头-
周一下午。
临近下班时间,所有人神色倦倦,等待着时针转向6点。
张言澈还有份报告没写完,以他磨蹭的性格,今晚注定加班。
他从周黎森那里薅了一大包茶叶,准备泡杯最浓艳的茶,决战到天明。
他满脸幽怨地捧着杯子去接水,见沈岁寒也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捧着手机打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突然将手机拿开半米远的距离,与此同时,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嗓音清丽的吼声:“你要是再敢迟到,下个月的晚饭都你请!!!”
对面说完,沈岁寒才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语气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用我回家接你么?”
沈岁寒顿了顿,又道:“行,我六点下班,六点半左右到川江酒馆,他们家人多,你到了先取号。”
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些什么,沈岁寒无奈地回:“好好好,祖宗。”
他电话还没打完,原本准备接水的张言澈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办公室。
“号外号外!”
他激动的声音打破原本死寂沉沉的办公室,正掐秒计算下班时间的孟微揉揉耳朵:“你小点声!”
张言澈走到她身边:“八卦听不听?”
孟微头也没抬:“要是张队相亲那事儿,还是算了吧。天天相八百回亲,就没遇到过一个正常人。”
“咱们队的。”张言澈神秘兮兮。
这回孟微抬起头,想了想,问旁边的贺寻:“小贺谈恋爱了?”
张言澈摇摇头。
孟微又绞尽脑汁想半天,小心翼翼问:“不会……老周在外面有小三了吧?”
不远处专心干活的周黎森抬头,骂道:“滚,我和我媳妇感情好着呢,别造谣。”
孟微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再想想。”
孟微默了默:“那就只能是沈队了。”
张言澈:“?”
“为什么不可能是我的八卦?”
孟微乜他一眼:“你这辈子能有女生看上,我把电脑吃了。”
张言澈:“……”
正巧沈岁寒回来,孟微张罗他过来一起听八卦:“沈队,来一起——”
“八卦”两个字还没说,张言澈掐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
他朝沈岁寒谄媚地笑了笑,道:“来一起加班啊。”
沈岁寒理都没理两人,回去收拾东西。
见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孟微眯了眯眼睛:“走这么早?”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下班前就整装待发,被他冷嘲热讽了好几天,忍不住骂狗东西双标。
张言澈得意洋洋道:“当然了,有约会呗。”
“约会?他?”孟微难以置信。
张言澈望她身边凑了凑,小声道:“我刚听到他讲电话了,晚上约了女生吃饭。”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六点半,川江酒馆。”
孟微又瞟了眼沈岁寒的方向。
他已经脱了警服外套,换回自己的衣服,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完了。
被张言澈这么一说,孟微看沈岁寒的每个动作都像是包含了别样的用意。
这么注重仪容仪表?
还真是去约会啊?
她眼睛亮了亮,瞬间燃起八卦之魂:“他真谈恋爱了啊?你见过他女朋友吗?他这么龟毛,找的女朋友肯定很漂亮吧?”
“不知道啊,他藏那么深,一点风声没有。”张言澈摸摸下巴,分析道,“按理说就算是谈恋爱了,应该也没多久吧?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挺不耐烦的,不像是热恋期啊。”
孟微打了个响指:“破案了,他那个‘小未婚妻’回国了。”
“真有这么个人?我以为他是随便编了个人诓咱们的。”
“我打听过,听说是沈局二把手的女儿,真有这么个人。”孟微信誓旦旦,“听说小姑娘是家里的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两家关系很好,他又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方好像出国了,也不一定回来,他就敷衍过去答应了。”
张言澈提议:“哎,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到底沈队的小老婆长什么样?”
“什么小老婆,人家小姑娘还不一定喜欢他呢。”孟微白他一眼,“你们这些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自恋?都什么年代了,搞得好像你们多不情不愿似的,问过人家小姑娘的意见吗?”
“嗨,我不是那个意思。”张言澈挑挑眉,“这不就是想满足下好奇心嘛。咱们难得知道时间和地址,还不跟过去看看?”
“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吗?报告不写了?”
张言澈看眼时间:“这不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吗?我肯定下班前搞完!”
他又拍了拍旁边工位上的贺寻,怂恿道:“小贺,一起吗?”
贺寻pass:“我今晚要值班,还是算了吧。”
张言澈又怂恿不远处的周黎森:“老周呢?”
孟微无语:“老周多大人了,能跟你一起干这种事?”
一直没掺和两人聊天的周黎森突然幽幽道:“我刚查了下,市里三家川江酒馆,不过……如果沈队和人家约的是六点半见面,只有川渝路那家从局里过去半个小时车程。”
孟微无力吐槽:“你们俩真是……”
张言澈笑嘻嘻:“就说你去不去吧。”
孟微:“……”
——有
八卦的地方,怎么可能少得了她?
第16章 心动系数16%公主与嘿虎。
沈岁寒到餐馆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岑绵。
倒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只是她实在太扎眼了。
岑绵今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
她穿了一身华丽的粉色lolita洋装,层层叠叠的蕾丝堆砌在衣领和袖口处,蓬起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衬得她整个人小小一只,像是一朵绽放在人群中的粉色蔷薇,不争不抢,却又分外得惹眼。
周围的人看上去与她格格不入,不时有人投去或是好奇或是欣赏的目光,她都毫不在意,乖乖地坐在一边,玩着手机。
看到他,岑绵收起手机,朝他招了招手,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意。
那身粉嫩的小礼裙衬着她灿烂的笑容,像极了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小人儿,明媚又美好。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朝她走了过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家普通的江湖菜吧?”
岑绵点点头,疑惑地问:“对啊,怎么了?”
沈岁寒沉默几秒,目光在她身上轻轻扫了下,终于问出心中困惑:“……至于穿这么隆重?”
“心情好,想穿就穿了嘛。穿喜欢的衣服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啊?”岑绵咧嘴一笑,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吧?”
沈岁寒也挺配合:“好看。像马里奥里那个碧姬公主。”
岑绵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不想像是在夸我,像是在损我。”
“哪有。”沈岁寒故作正经,“我不是那种人。”
岑绵朝他比了个鬼脸:“我要是碧姬公主,你就是耀西。”
耀西是马里奥的好朋友,一只通体绿油油的恐龙。
沈岁寒:“不行,我是嘿虎。”
岑绵:“……”
她瘪瘪嘴:“好好好,沈嘿虎,奶茶你买了吗?”
沈岁寒问:“什么奶茶?”
“你——”岑绵正要骂他,便瞅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她抬腿踢了下他的裤脚,生气道,“我都快渴死啦!你还骗我!”
“我去取。”沈岁寒看了眼手机上的取号进度,朝她比了个手势,揶揄道,“不能让我们碧姬公主渴死,是不是?”
岑绵:“……”
“滚!”
……
“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吗?”
张言澈看到岑绵的第一眼,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岑绵一身精致繁复的粉色小礼裙,蓬蓬的裙摆绣着蕾丝花边,像个花苞一样将她包裹起来,张言澈没见过世面地想着,小时候动画片里的花仙子应该长这个样子才对。
他终于知道孟微为什么说她是“公主”了,这不就是动画片里的小公主嘛,站在她旁边那个非常写实主义的家伙看上去跟人家都不在一个图层里。
“雾草!”孟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张言澈疑惑回头:“怎么了?”
孟微气得牙痒:“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叶依珊的案子么?她是我最喜欢的那个漫画作者,也是其中一个证人!好啊,他嫌我见面时候像个痴汉,合着他暗搓搓勾搭人家!”
张言澈摸摸下巴,忍不住打趣:“这才过几天?沈队动作真快啊。”
孟微踢他一脚,气势冲冲往外走:“走,咱们去拆散他们!”
张言澈赶忙拉住她:“你等等!古人云,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你看看他,还给人家买奶茶,哎哟,瞧他巴巴那样,陷进去了,真是陷进去了。”
孟微翻了个白眼:“给女生买奶茶不是应该的吗?你看他那张脸,多不情愿似的。”
“这就是你不懂沈队这种男人了。”张言澈咧嘴一笑,“表面平静,内心爽着呢。你瞧他后面那条尾巴都翘起来晃了。”
“什么玩意儿。”孟微撇撇嘴。
“不信你问老周啊,他也这样。”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安静地凑热闹的周黎森笃定地点点头:“是这样。”
孟微:“……”
她不情不愿地打消了拆散两人的念头,躲回角落里。
孟微的目光始终落在岑绵的身上。
呜呜呜,她家宝贝好可爱啊。
这身好适合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好乖啊。
真是便宜沈岁寒那个狗东西了!
正欣赏着,孟微眼尖地看到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黄毛小子朝岑绵的方向走去。
岑绵躲在角落里玩着手机,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
很快,他停在岑绵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岑绵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与他拉远距离。
孟微拍拍张言澈,指了指岑绵的方向:“有个混混勾搭我女儿,别看了,咱们去救她!”
张言澈愣了愣:“你……女儿?”
孟微懒得解释,飞过来一个眼刀:“有问题?”
张言澈立马认怂:“没、没有。”
他指了指奶茶店的方向:“你忘了咱们是偷摸跟过来的?暴露就完蛋了!”
“那个混混要欺负我女儿了!”孟微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往外冲。
张言澈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能不能懂点事?英雄救美这种事怎么也该留给队长吧。”
他正说着,沈岁寒从奶茶店走了出来。
孟微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
她紧握拳头,试图用言语操控沈岁寒:“愣什么神呢,你老婆被人骚扰呢!赶快去英雄救美啊!好好好,他终于看到了!没错!加快步伐!冲过去把那个臭流氓摁在地上摩擦!”
孟微连带着动作比划,越说越兴奋:“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个背摔!”
张言澈:“……”
周黎森:“……”
然而沈岁寒走到岑绵身边后,并没有制止那个小混混,反而若无其事地立在旁边。
见他和岑绵认识,小混混甚至出言不逊,挑衅似的推搡他。
沈岁寒依旧不为所动。
就连默默围观的张言澈都懵了,疑惑地问另外两人:“队里没人能打得过他吧?就一小混混他居然怂了?回去我可得好好嘲笑嘲笑他。”
孟微气得直撸袖子:“废物点心!我来教训教训那个臭小子!”
然而孟微还没冲出去,便见岑绵干脆利落地扭住小混混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摔到墙上——
“啊啊啊啊疼!”
岑绵扭着他的胳膊,抬膝顶住他的腿,小混混就像是一只□□一样四肢强行趴到墙上。
她的唇边始终挂着那副甜甜的笑意:“走呀,不是要和我约会吗?”
小混混艰难地伸手投降:“姑奶奶,我错了,不敢了,真不敢了。”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看戏的沈岁寒此时也亮出警察证,轻描淡写道:“警察。刚刚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猥.亵,一般拘留5到10天。”
想了想,他又故意改口:“不对,你刚刚还推了我一下吧?可以算作袭警处理。三年……可能都下不来了。”
“袭警”两个字砸得小混混昏头涨脑,他就调戏了个女生,怎么又是拘留又是袭警了?
他吓得浑身冷汗,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落荒而逃。
见他头也不回得逃离,沈岁寒轻轻笑了下,收起证件。
“好玩么。”他淡声询问。
岑绵咧嘴一笑:“好玩呀。”
她看了看小混混逃离的方向,撇撇嘴:“瘦得跟鸡一样,还敢调戏我?也不知道姑奶奶是练什么的。”
沈岁寒抬手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裙摆:“我来不就完了。非要自己动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穿着裙子?形象全没了。”
岑绵不甚在意:“我这裙子很厚的,下面还有裙撑和打底裤,没事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岑绵掀起裙摆,露出里面蓬松的裙撑。
沈岁寒:“……”
他下意识往岑绵的方向挪了挪,挡在她和其他人之间,遮住她的动作。
岑绵抬手戳了戳他的腰:“你才离谱。还袭警蹲三年呢,我这算不算袭警?”
沈岁寒皱了下眉:“别动,痒痒。”
见他本能地抗拒,岑绵反而更来劲了,她又故意多戳了几下,沈岁寒
扼住她的手腕:“袭警算不算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被拘留十天了。”
岑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他拉到餐馆门口才想明白他话里的意味,她气得抬膝踢了他一下:“有病!”
沈岁寒但笑不语,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
热乎乎的奶茶捧在掌心,岑绵的心情好了一大半,勉为其难原谅他说话不过脑子的行为。
坐了一会儿,还差两桌就到他们了。
岑绵左右看了看,咬着吸管,低声对沈岁寒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我啊?我最近的直觉系统有严重的问题,上次还把可可爱爱的读者错当成猥琐男,实在太离谱了!我不会有被迫害妄想症吧?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沈岁寒敷衍地应了声,低头玩着手机。
岑绵也没太在意,凑在他旁边碎碎念,不一会儿,思维已经发散到到底谁会当选美国总统了。
沈岁寒显然已经习惯了岑绵天马行空的语言逻辑,看着手机,已读乱回。
很快,不远处的张言澈收到一条信息——
【好看么?报告写完了?】
第17章 心动系数17%小未婚妻?
张言澈看到消息的时候,背脊一阵发凉。
他转头问两人:“他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孟微瞟了眼张言澈的手机,也跟着脊背发凉:“不会吧……咱们藏得挺好的啊。”
周黎森倒是挺淡定:“他从奶茶店出来就看到咱们了。你们没发现?”
张言澈、孟微:“……”
张言澈正犹豫着如何回复,又收到消息——
【再不走明天安排你去区里开会。】
看到消息,张言澈头皮一阵发麻。
他最烦参加区里的会议,沈岁寒简直捏住了他的任督二脉。
孟微和周黎森也看到了消息,孟微故意拱火:“他竟然威胁你?你能忍?”
周黎森也跟着附和:“一场会而已。”
张言澈本来犹豫着离开,被两人这么一撺掇,那股叛逆的劲儿一瞬间就上来了。
他情绪高涨:“反正都被他发现了!不就一个破会嘛,去就去了。咱们今儿都来了,不能空着手回去吧?让他请客吃饭?”
三人一拍即合。
……
马上就可以吃上饭了。
岑绵咬着吸管,揉了揉咕噜噜叫的肚子。
她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牛,满脑子都是辣子鸡、豆花鱼、奇香排骨、老鸭汤……她暗暗发誓,一会儿不管能不能吃完,都要把想吃的全点上,点满满一大桌子菜。
正想着,岑绵余光瞟到三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男人看到两人,一脸惊讶道:“哟,沈队?好巧啊,你也来儿这吃饭?”
后面两人也跟着附和:“真的好巧。”
沈岁寒:“……”
巧个屁。
他懒得理会几人拙劣的演技,敷衍地点点头:“嗯,挺巧。”
张言澈又装作惊讶地望向岑绵:“这位是……?”
沈岁寒冷着一张脸,淡声道:“岑队的堂妹,岑绵。”
他给几人简单介绍了下对方。
岑绵见三人是沈岁寒的同事,便朝他们甜甜笑了起来,打招呼:“你们好呀。”
她看到孟微,想起是上回和沈岁寒一起的女警,还安慰过自己。
她朝孟微摆摆手:“我们上回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孟微没想到岑绵还记得自己,激动地差点上前亲亲抱抱举高高。
好在理智制止了她,她一脸兴奋地对岑绵道:“你还记得我?我们漫展签售的时候见过面,我说我是你的妈妈粉,你还给我画了可可爱爱的Q版头像!”
“哎?”岑绵眨眨眼,死去的记忆攻击着她,“妈妈粉”三个字让她瞬间回忆起漫展上的情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啊!原来是你——!我记得你当时……”
岑绵顿了顿。
等等。
她记得她们的对话是从孟微的狗领导开始的。
刚刚……他们管沈岁寒叫了“队长”吧?
那么——
岑绵下意识望了眼身边的沈岁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咳咳咳咳咳。”
显然孟微也想起了当时的对话,连忙咳嗽几声,掩饰过去。
岑绵和她对望一眼,默契地闭上嘴巴。
正好叫到两人的号码,岑绵热情地张罗几人和他们一起吃饭。
沈岁寒本不愿意,无奈岑绵已经开口,只能默默同意。
张言澈几人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欣然答应,屁颠屁颠地跟着两人进了餐馆。
餐馆里人满为患,满是烟火气。
店员给他们安排了张四人桌,旁边多加了把椅子。
孟微想和岑绵坐在一起,结果被张言澈拉住,抛给她一个“没眼力见”的眼神。
她撇撇嘴,只能满腹怨念地让开岑绵身边的座位,坐到那个最突兀的位置上。
点完菜,张言澈问岑绵:“你是岑队的妹妹?”
岑绵点点头:“你认识我姐姐?”
张言澈瞟了眼沈岁寒的方向:“我俩一块进队,都在岑队手下。她对我们几个都特照顾,办案能力又强,那会儿可是我们几个小年轻心里的女神呢。”
张言澈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幽幽叹了声:“可惜……”
“咳。”沈岁寒轻咳一声,止住他的话头。
张言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岑绵没有介意,而是笑了起来:“姐姐要是知道你们管她叫‘女神’,肯定特别开心。她和你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也觉得很幸福。”
张言澈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坐在最显眼位置的显眼包孟微又问道:“我怎么记得岑队的大伯是沈局的二把手?那你……”
岑绵朝她点点头,解释道:“我爸爸也是警察,不过已经退休了。”
孟微若有所思地看看两人:“那你们……其实已经认识很久了?”
岑绵看了眼沈岁寒,点头:“从小就认识了。”
“哦……”孟微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就是沈队的‘小未婚妻’。”
此话一出,几人表情不一——
岑绵一脸懵逼,看了看沈岁寒的方向。
沈岁寒掩唇轻咳一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张言澈踢了她一脚,示意她闭嘴。
周黎森神情愉悦,默默喝茶看戏。
队里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叛逆。孟微才不管有的没,她本来就不爽沈岁寒可以坐在岑绵旁边,较着劲儿想给他找点不痛快。
她故意装作疑惑,问岑绵:“我听说,你们两人从小就有娃娃亲?那你这次回国,是不是回来结婚的呀?”
岑绵愣了愣:“啊?”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沈岁寒,满眼写的都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沈岁寒装作被水呛到,心虚地游开目光。
岑绵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什么结婚呀?没有呀。”
既然话匣子被孟微打开了,张言澈也不忍着了,好奇地八卦:“你俩没有娃娃亲吗?沈队逢人就说你是他的女朋友啊。”
岑绵:“?”
她转头看向沈岁寒,用眼神质问他。
沈岁寒抬手扶额,故意挡在两人之间,不敢和她对视。
他此时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事还得从他刚进警局的时候说起。
那会儿他最年轻,又是单身,一帮上了年纪的领导闲来无事,非要给他介绍对象。
沈岁寒对这种事本就不感兴趣,拒绝来拒绝去,最后嫌麻烦,干脆编了个理由讨清净,说自己不是单身,他爸朋友给介绍了个对象。
慢慢的,也就没人张罗这事了。
可八卦也渐渐蔓延开来,一开始是说他爸爸手下的人给他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后来演变成二把手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再后来,变成了两人从小就有娃娃亲……
本来就是个用来讨清净的借口,沈岁寒没当回事,也懒得解释。甚至有好奇的来询问,他本人还会添油加醋点细
节,让这事听起来更像个真事。
他怎么也没想到,内部瞎传的八卦会传出来。
最要命的是,同事问他女孩的长相时,他是下意识照着岑绵的样子形容的。
现在全部信息都巧合地对上了,所有人都坚定不移地认为岑绵就是他的那个“未婚妻”。
沈岁寒心虚地咳了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岑绵道:“”两个月的晚饭,你就当不知道这事……”
岑绵:“……”
她大概也猜出来怎么回事了。
之前上学的时候,两人就没少干这种帮对方挡烂桃花的事。
她低低回了句“成交”,立马换上一副甜甜的笑容,对其他人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什么‘娃娃亲’都是父母瞎说着玩的,没有要结婚这么夸张啦。”
孟微势必要把这事搅黄,故作疑惑,火上浇油:“没有吗?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是打算结婚的呢。沈队老和我们说,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但他不太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生,也不喜欢你黏着他呢。”
岑绵:“???”
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他还挺嫌弃她???
这回岑绵的目光恐怖得能刀人。
“咳咳咳咳咳。”沈岁寒疯狂咳嗽,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这回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尴尬地对岑绵道:“我、我真不是这么说的。”
岑绵咬咬牙,低声对沈岁寒道:“以后晚饭都你做,外加24小时随叫随到。”
沈岁寒想也没想:“成交。”
岑绵又狠狠踩了他一脚才解气。
她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当着其他人的面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道:“我知道,谁年轻时候没用过不懂事的暗恋呢。我也想明白了,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以后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这下张言澈都看不下去了。他暗暗踢了孟微一脚,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他安慰岑绵:“你别听孟微瞎说。他就是嘴硬,不好意思承认而已。其实他很喜欢你。我们几个老爷们儿都能看出来,是吧,老周?”
周黎森看破不说破,慢悠悠地应和了一声。
岑绵睁着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了看两人。
她觉得不解气,干脆戏瘾大发:“是吧,我也觉得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但我还是决定放手了,就让他后悔去吧。”
沈岁寒:“……”
第18章 心动系数18%找个警察谈恋爱?……
吃完饭,已是深夜。
夜幕低垂,晚上的霖城宛若一座光的森林,流光溢彩,车水马龙。
岑绵吃得肚皮滚圆,没急着回家,叫沈岁寒陪她一起去临江吹晚风,消消食。
她本想叫孟微他们一起,张言澈随便找了个理由,拉着其他人离开了。
只剩岑绵和沈岁寒两人。
岑绵慢悠悠地踩着马路牙子,心情愉悦。
晚上他们聊得很愉快,只可惜他们因为工作的缘故不能喝酒,要是能一起小酌几杯,就更好了。
岑绵扭头对一旁的沈岁寒道:“你同事人都好好啊,你们工作氛围肯定特别好。”
沈岁寒无语:“这福气你要给你,你来和他们工作一天就知道了。”
“那肯定是你的问题。”岑绵朝他比了个鬼脸,“你对他们好一点,不要天天压榨人家。”
“我压榨他们?”沈岁寒轻笑了声,“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被他们欺负最惨那个。”
“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岑绵无语,“再说了,我和你很熟吗?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你同事人都那么好,我当然向着他们啦!”
沈岁寒但笑不语。
岑绵不悦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娃娃亲?这种旧社会糟粕你都编得出口?”
“咳。”沈岁寒掩唇轻咳了声,有点心虚,“就、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当真了……”
岑绵不开心地踢他一脚:“我一世清白今天全没了!我才刚二十五,还要找十个男朋友呢!”
沈岁寒揶揄:“你又不在警局找十个,不影响。”
“你——!”岑绵气得又踢了他一脚。
这回沈岁寒有准备,快速躲开了。
见他神色揶揄,岑绵更生气了,没出撒气,她只能气哼哼地加快步伐,把他落到身后。
沈岁寒腿长,没两步就追上来了。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问:“说认真的,你考虑过找个警察谈恋爱么。”
岑绵微微一怔,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或许说,她从没考虑过谈恋爱应该找什么职业的男生。
不过因为岑远舟的缘故,她倒是一直对警察叔叔这个职业充满滤镜和敬畏。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老老实实回道:“我没想过。警察有什么不好的么?”
“没有。”沈岁寒道,“只是在一线的警察很危险,自己的安全都是未知数,怎么给另一半安全感?”
沉吟片刻,他轻笑了声:“像我这种,还是当个老光棍比较好。”
岑绵蹙了蹙眉:“不要这么想嘛……”
沈岁寒侧头看她,问:“我和你说过,我爸妈因为这件事闹过离婚么。”
岑绵摇摇头。
他淡声道:“他俩其实因为这件事,一直有矛盾。闹离婚是我高一暑假的时候。那会儿我爸有机会从一线调离,被他拒绝了。我中考一整年,他几乎都没回过家,我妈一边工作,一边担心他的安全和我的考试,知道他拒绝以后彻底崩溃了。那会儿他们闹得很凶,我爸从一线调走,这事才过去。”
岑绵默了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似是安慰。
沈岁寒好笑道:“干嘛这副表情?又不是我要离婚,不用安慰我。”
“这件事,我也思考过。如果我是我爸,也会和他有一样的选择。但站在我妈妈的角度,为他担惊受怕是正常的,她应当是被好好保护的那个人,不该承受这些。”像是自嘲,他轻轻笑道,“所以我说,我这种情况还是做个老光棍比较好。”
岑绵陷入沉默。
今天天气很好,浓稠的夜色中有几颗星子闪烁。城市的灯光并未遮住它们的清辉,反而使这抹光亮弥足珍贵。
她想了想,对沈岁寒道:“我爸爸在一线的时候,我妈妈也会整晚睡不着觉,担心他。没办法,在前线嘛,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的。但也正是因为心里惦记对方,才会担心嘛。”
“我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认为,如果是我,我要找个愿意支持我梦想的男孩子。如果在前线工作是他的理想,那我也会无条件支持他。虽然会有危险,也会让人担心,但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却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错过,那才是真的遗憾。”
她歪过脑袋看向沈岁寒,疑惑地问:“爱情难道不该是相伴相携,一同前进吗?”
沈岁寒轻轻笑了声。
他抬手揉了揉岑绵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李妥妥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条裙子。
她买了无数条lo裙,但从没穿过其中一条。
她身上这条裙子放在那些裙子里,已经是最朴素的样式了。
是条浅蓝色半裙,裙摆上印着精致繁复的图案,大抵是油画主题,图案以洛可可风格的玫瑰、蝴蝶、画框为主,裙边点缀着层层蕾丝,诗意而浪漫。
上半身,李妥妥配了一件白色丝质衬衫。她纠结了许久是否要加上那条买裙子时配好的白色蕾丝披肩和蝴蝶发饰,在镜子前踌躇良久,她最终还是戴上了那条披肩。
为了搭配这身裙子,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摘
下眼镜,戴上美瞳,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她偶尔也会化妆。
正式场合需要的时候。
即使化妆,也是为了搭配那些正式的着装,让整个人精气神看着更好一点。
——从不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
其实她们公司很多同事会穿lo裙、jk、汉服上班。
她在游戏公司工作,整体氛围对着装没有太高的要求。
只是,她不敢成为其中之一。
她对自己的认知,向来是个内敛、文静、老实的人。
老老实实学习,老老实实工作,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不会拖任何人后腿。
其他人对她的印象,亦是如此。
李妥妥不敢想到了公司以后,同事会怎么看她今天的装扮。
多半是惊讶和嘲笑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苦笑着叹了声。
她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不由扬起唇角。
漂亮得像是另一个人。
……
从家里出来,因为不习惯穿玛丽珍高跟鞋走路的缘故,她没赶上每天那辆准点的地铁,只好坐下一班。
地铁上人满为患,李妥妥挤在人群中间,像是晦暗中一抹鲜亮的色彩,引来不少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探究、有欣赏,但更多只是匆匆一瞥。
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里,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但李妥妥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感觉。
她总觉得,有无数目光扎在她的身上,浑身不舒服。
她戴上耳机,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隔绝外界,躲避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公司离她的住处不远。
五站地的距离。
到公司后,坐对面的同事最先发现她今天的打扮和平时不同。
他先是一愣,而后嬉皮笑脸朝她道:“我还以为来了个美女新同事呢。今天怎么穿那么漂亮?有约会啊?”
李妥妥脸颊一红,朝他摇摇头:“没有。”
“没有约会?”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那今天穿这么漂亮干嘛?”
李妥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清楚同事没有恶意,但他的态度令她不舒服。
正巧她隔壁工位的女生也到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白了同事一眼,替李妥妥解围:“滚。穿得漂亮就得有约会啊?妥妥心情好,想穿什么穿什么,关你屁事。”
李妥妥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男同事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哎呀,我这不是开玩笑嘛。妥妥平时也没穿这么漂亮过,我就好奇问问。妥妥,你穿这身好看,以后都穿这么漂亮行不行?也让我们养养眼。”
李妥妥有点不知所措,脸颊一红。
一旁的唐皎月白了他一眼,骂了声“滚”。
放好东西,唐皎月叫李妥妥一起去茶水间接水。
一会儿有个早会,会开到午饭前,这是她们为数不多的摸鱼时间。
路上,趁着四下无人,唐皎月和李妥妥八卦:“你听说没有,周姐那个位置听说已经定下来了,老大打算让李梦楠顶上去。”
李妥妥挑了个唐皎月喜欢的茶包,递给她。
她满不在乎地应道:“梦楠啊?我记得她一直想当主管,她能力也强,挺合适的。”
“拜托。”唐皎月撇撇嘴,“你们组要论能力和绩效,都是你最强,要上去也该是你上去吧?”
“我听说是李梦楠私下找过老大,说她想坐周姐那个位置。你也去找找老大嘛,说点好话,肯定是你上去。”
李妥妥笑了笑,道:“我可不想当领导。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担责,也不愁吃不愁穿。”
唐皎月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还真打算打一辈子工啊?你这样的,公司出了问题第一批优化你。”
李妥妥笑嘻嘻道:“我们项目,应该够吃一辈子。”
唐皎月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凡尔赛!”
李妥妥想了想,问她:“哎,你有没有考虑过,钱存够了,回老家?”
唐皎月喝了口茶,反问:“回老家干嘛?”
“买个别墅住啊。”李妥妥笑道,“我家那边房子便宜,买个大房子,找个稳当工作,每天种种花喝喝茶,感觉也不错嘛。”
唐皎月朝她摆摆手:“算了吧,让我回家消磨生命,还不如在这儿当根火柴,打一辈子工我也乐意。再说了,你可没见过我爸妈催婚,不知道在哪个村找了个初中毕业的男生,说要介绍给我当对象。人家还嫌我年纪太大,配不上他,可算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爸妈也催得挺厉害。”李妥妥望了望天,幽幽叹了声,“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打工吧。”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李妥妥振奋了下心情,眼睛亮亮地问唐皎月,“你和我说实话,我今天这身好看吗?”
唐皎月:“我还想和你说呢,你今天超漂亮!我感觉你今天状态和平时也不一样,特别好。赵宇那家伙虽然不会说话,但他有一点没说错,你以后能不能都穿这么漂亮?每天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心情也好嘛。”
“可我还是有点不自在。”李妥妥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看,心里发怵。”
唐皎月满不在乎道:“看就看呗,长得漂亮还不准人看啦?关键是你自己什么感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开不开心?”
李妥妥想了想,朝她点点头。
唐皎月笑道:“那不就完了!自己开心最重要嘛。”
似是想到什么,李妥妥问唐皎月:“唐唐,你是不是也自己住啊?”
唐皎月点点头:“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过有人在偷窥自己的感觉?”李妥妥问,“我之前加班回家,偶尔会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今天早上这种感觉更强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身衣服的原因,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特别不自在。”
“而且有时候夜里家门口会有脚步声,放在门口的外卖和垃圾有时候好像也被人挪过位置。”李妥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回想那些不对劲的细节,“不过我也没有被人骚扰过,是不是太多疑了?”
“你这不仅是多疑,还自恋。”正好有个同事来茶水间接水,听到两人对话,他推了推眼镜,嘲弄道,“你穿这么漂亮,不就招人惦记吗?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还不收敛点?你听我的,不然等到出事,后悔就来不及咯。”
唐皎月对着他就是一脚:“你这什么狗屁‘受害者有罪’论?妥妥你别听他的,男的真想犯罪,你套个麻袋他们都能上,跟你打不打扮没半点关系。”
男同事听到她的话,露出一个猥琐的笑:“那可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不懂我们男的,我们只喜欢看胸大腿长穿得少的美女。”
唐皎月瞪他:“那是你,滚。”
同事接了水,朝两人摆摆手:“马上开会了,别跟这儿摸鱼了,小心我打你们小报告。”
男人走后,唐皎月被他气得要命。
她深呼一口气,默念了三遍“莫生气”,才缓过劲来。
她对李妥妥道:“你别搭理他,男的就这臭德行。不过你这情况,自己也别太不当回事。你家里有能看到楼道的监控吗?放个监控吧,平时出门也带个辣椒水什么的,还是得小心一点。”
她想了想,又道:“如果你回去还有这种感觉,明天下班我陪你一起走。”
李妥妥满是感激地朝她点点头。
……
晚上加班,快到十点才结束。
李妥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地铁回家。
好在地铁上的人依旧很多,即使这么晚回家,也不会感到害怕。
这也是她喜欢大城市生活的原因之一。
地铁上没有座位,李妥妥找了个角落站着。
她翻出手机,刷了会儿短视频。
忽地,那抹被人窥视着的悚然感再次袭来。
她忍不住背脊发凉,不敢再戴着耳机,快速摘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
可四周没有人在看她。
大多数人都刚刚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神色涣散,透着淡淡的死感。
李妥妥想起同事的话。
是不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再说了,她平时都那么朴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人家盯着她干嘛。
想到这儿,她努力压下心头那抹不安感。
但她不敢再戴耳机,握着手机的手
也不由加重了力道。
地铁报站,还有一站她就该下车了。
李妥妥提前换到门口的位置,结果地铁转弯,她穿着高跟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在她身后的人拽了她一把。
堪堪站稳,李妥妥不好意思地朝那人道谢:“谢谢。”
男人推了下眼镜,弱弱地回了句“没事”。
李妥妥笑了笑,没再与他攀谈,望着地铁报站。
隔了会儿,男人犹豫地开口:“你……是不是也住在临江华庭?”
听到男人准确地报出小区名,李妥妥愣了愣,瞬间警觉起来:“啊……”
男人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道:“你好,我叫曹子恒。我也住3单元7层,之前见过你。”
李妥妥租的房子就在三单元7层。
男人精准地报出她家单元和楼层,她怔愣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她犹豫着问:“我、我好像没见过你……”
曹子恒讪讪笑了下:“可能你没注意过,我住电梯另一边……有次我还帮你从楼下快递柜拿过快递。”
李妥妥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质疑。
曹子恒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开口得有些唐突了。
他的声音忍不住低了几分:“不、不好意思啊……我在华讯上班,也是霖西那站上的地铁,就是看你也在那边上班,又住一栋楼,觉得挺巧的。”
李妥妥不知所措地朝他点点头。
下了地铁,两人一路回家,谁也没和谁说话。
到了楼下,曹子恒主动刷了门禁卡,又摁下电梯。
到了7层,他朝李妥妥摆摆手,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我、我先回去了……”
李妥妥点点头,也朝他摆摆手。
等曹子恒走后,李妥妥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电梯间站了一会儿。
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她才往回走。
回到家,李妥妥沉思许久。
她想起岑绵提起的可视门铃,犹豫片刻,还是点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一个。
第19章 心动系数19%梦魇。
夜色已深。
天气晴朗,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漾开柔和的清辉。
四下寂静,只有聒噪的蝉鸣在夜空中回荡。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妥妥坐起身,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噪音忽地停止。
她恍惚地想起晚上似乎忘了反锁门窗,这个想法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清醒了不少。
卧室的窗户没锁,清风顺着纱窗吹了进来,撩动着窗纱。
她翻身下床,迅速关好窗户。
空气中浮动着一抹血腥的味道。
李妥妥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她四肢僵硬,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四周寂静。
那个怪异的窸窣声也停止了。
像是幻觉。
她小心地查看着四周,忽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波洛不在卧室。
波洛不喜欢睡猫窝,喜欢和她一起睡在卧室。
紧绷的神经在一点点坍塌瓦解,李妥妥大脑空白,操纵着自己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挪动到客厅,查看情况。
骇人的一幕骤然出现在面前——
大门敞开着,有风吹进来,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波洛肚皮朝上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他被人从腹部抛开,内脏裸.露在外,血肉模糊。
鲜血散发着腥臭味,在地毯上扭曲出怪异的形状。
雪白的墙壁上被人用他的血液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诡异的小丑图案。
李妥妥被吓得尖叫,喉咙里却溢不出任何声响。
她下意识跑回卧室,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再次传来。
像是从床下传来的。
李妥妥战战兢兢地跪到地上,颤抖着掀起床单——
一张她看不清长相,目光空洞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李妥妥被噩梦吓醒。
她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可她的眼皮像是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忽的,有什么重物压在她的身上。
她呜咽一声,却发不出什么声响。
喉咙也像是灌了铅,沉沉的,只能发出吱呀吱呀难听的声音。
身上不能动弹。
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巨大的力量压住她,她没法翻身,也没法挪动四肢。
那股力量在她的胸口肆意挪动着,虽然动作不大,但她感受得真切。
她想推开,那股力量却桎梏着她,与她抗衡着。显然,她抵不过那道巨大的力道,甚至连手指都没法抬一下。
李妥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浑浑噩噩地想着——
鬼.压.床
可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上一次,还是小时候,在奶奶家睡午觉。
那时她吓得一身冷汗,在奶奶怀里哭了一下午才堪堪被哄好。
奶奶给她讲了很多故事,还给她买了最喜欢的糖果。
可那次的感觉和这回不一样。
那时没有重物坠在身上的感觉,也感受不到蠕动。
瞬间,一种更可怕的想法淹没了她——
她想起床底那张脸,想起忘记反锁的屋门……
李妥妥用尽浑身力气尖叫了一声。
随之,“喵呜”一声,趴在她胸口的波洛被她的声响吓醒,快速跳到地上。
月辉洒进屋内,在地板上晃动着。
波洛的眼睛反着光,像是盯着猎物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李妥妥大口喘息着,她浑身冷汗,汗毛竖起,甚至不敢与波洛对视。
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她以为的清醒也不过是浅睡时的梦魇。
一切都是假的。
还好,还好。
见她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波洛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结束与她的对峙,出了卧室。
李妥妥盯着它离开。
突然,波洛身后传来一阵敲击声。
李妥妥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波洛弓起背,对着玄关喵喵直叫,李妥妥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
又是梦——?
这个梦中梦中梦未免也太恐怖,太真实了。
《盗梦空间》都没这么吓人。
李妥妥恍恍惚惚地想着。
直到那阵敲门声混着猫叫和男人的低吼声持续了几秒,李妥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次可能不是梦。
原本平复的心脏再次跳到嗓子眼。
这一次,那种渗着寒意的悚然感比之前几次更加明显。
她从床头摸起眼镜和手机,小心翼翼地趿上拖鞋。
喉咙干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问了句“谁啊”。
可她太害怕了,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住在楼道最里面。
旁边那两户都没住人。
没有人和她一样听到这可怖的敲门声。
咚咚。
咚咚咚!
李妥妥的腿像是灌了铅,就连挪动到卧室门口都很费劲。
她脚步沉沉地向前挪动着,心里期盼着这也是梦。
真实到令人害怕的梦。
终于走到门口。
她从厨房抄了一把水果刀,紧紧握在手中。
她又问了句“谁啊”,这回敲门声停止了。
四周陷入沉寂。
李妥妥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波洛也在门口,对着大门弓着背,发出尖锐的鸣叫。
这一切都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情真实存在。
又安静了一会儿,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李妥妥小心翼翼地打开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
猫眼里,一只染满血丝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啊!!!!!!”-
岑绵被电话铃惊醒。
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从桌上捡起手机。
明天要交分镜,她一直画到凌晨,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一
觉。
梦里她见到了画中的犯罪场景——
凶手在女人的家中将她肢.解,她的鲜血染满了整个房间。笼罩着一团黑雾的凶手突然回头,看向她这个旁观者的方向,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在她身边炸开。
岑绵吓得一身冷汗,薄薄的睡衣被汗水打湿,黏在她的身上。
她的大脑发懵,拾起手机接通语音。
那边是李妥妥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绵、绵绵……我家门口,好像有个男人一直在敲门……”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听筒那端传来“咚咚”的声响。
岑绵浑身一激灵,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来不及思考,匆匆套上外套:“你别怕!有我在,我这就过去!”
岑绵赶到李妥妥家门口的时候,寂静的楼道里空无一人。
感应灯被她的动静惊扰,倏然亮起。
岑绵敲了敲李妥妥家的门,听到岑绵的声音后,李妥妥才战战兢兢地打开门。
她把岑绵拉进家里,又神经紧绷地打量半天门外的情况,才重重地关上门,从里面反锁起来。
波洛也跟在李妥妥身边,充满敌意地望着门口。
看到岑绵,他终于不再弓着背,跑到岑绵腿边蹭了一圈,而后慢悠悠地回到卧室睡觉了。
李妥妥崩溃地抱住岑绵,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幸好有你在,刚才吓死我了!”
岑绵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刚刚检查了下楼道,没有人。电梯也停在楼下,那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明天我们去找物业看看监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李妥妥点点头,依旧止不住抽泣。
岑绵安慰她:“也可能是喝醉酒走错楼层了。之前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住我家楼上的大叔喝醉酒走错楼层了,一直捅我家门锁,后来发现自己走错楼层了才离开。”
“有、有可能。”李妥妥说话磕磕巴巴的,“那人一直在骂很难听的话,让他女朋友开门……应该是喝醉酒走错楼层了……我、我买了个监控,还没到,不然就可以知道是谁了……”
岑绵拍拍她:“好了,不哭了。今晚我陪着你,不管那人是谁,他再敢来,我们就报警。”-
“岑绵!脑子进水了?这么危险的情况,自己一个人过去?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人身安全?”
听到岑绵昨晚的经历,沈岁寒一记爆栗砸在她的脑袋上。
岑绵还没太睡醒,原本就昏昏涨涨的大脑被他砸得更懵,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脑袋。
她原本只是单纯和他分享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听听他的看法,结果没想到被他好一通数落。
被他一说,岑绵开始后怕起来。
现在想想,幸好那时没有看到任何人,万一楼道里站着个持着凶器五大三粗的男人亦或者是团伙作案,别说保护李妥妥了,连她自己的安危都是问题。
但她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懂怎么防身,有能力保护好李妥妥。
“那、那不是没人嘛……”岑绵心虚地辩驳,“我、我也没那么傻,我当时拨了报警电话,如果楼道里有人,我就直接报警了……”
“报警?警察过来要多久?中间会发生什么你能保证?你隔壁就住着个警察,你选择打报警电话?”沈岁寒无语。
岑绵抿了抿唇,小声解释:“我考虑过叫你……可那会儿都三点多了,你还要上班,我怕耽误你睡觉嘛……”
“你还挺有理?”沈岁寒又锤了她一下,“睡觉有你的生命安全重要?你要真出了事我还不如睡死过去。”
大抵是认为自己说得有些重了,沈岁寒抿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岑绵弱弱道:“这、这不是没事嘛……你别担心啦,下次我就长记性了,把你家门砸烂也会叫你一起。”
她讨好似的朝沈岁寒嘿嘿笑了两声。
沈岁寒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盼着有下回?最好是那人敲错门了。你让李妥妥在门口放个监控,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反锁好门窗,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尽量也不要夜里一个人回家。再遇到这种情况,先报警,再给你打电话。你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叫上我一起。”
岑绵朝他比了个“敬礼”的动作:“记住了,沈sir!”
第20章 心动系数20%神奇体质。【一更】……
李妥妥这几天加班,岑绵都会去地铁站接她回家。有时沈岁寒下班早,也会陪岑绵一起过去。
李妥妥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幻觉了,那种不安只是她幻想出来的,而那个出现在家门口的男人也只是刚巧醉酒走错了地方。
时间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流逝,不知不觉,到了五月。
五一几天假期,李妥妥回了趟家,再回来时,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
李妥妥给岑绵发了信息,告诉她不用每天接送自己了。
岑绵不同意:【那怎么行,你下班太晚回家不安全,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更安全。】
李妥妥回她:【也不能让你天天接我呀,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太耽误时间了。】
岑绵:【不会。反正我也要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当遛弯了。】
李妥妥却执意让她不要再接送自己:【不行,我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接我下班吧!我这几天不用加班,回去天还亮着,真的不用来接我啦。】
岑绵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但她再三嘱咐李妥妥一定不能放松警惕,如果下班太晚要告诉自己。
李妥妥答应,还顺手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见她还有心思给自己发可爱的小表情,应该是心情不错,岑绵渐渐放下心来。
稿子画得差不多,岑绵看了眼时间。
正巧快到沈岁寒下班的时间了,她想了想,干脆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沈岁寒这两天不用加班,欣然同意。
收到他的消息,岑绵丢掉手绘板,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换好衣服,打算拆个快递,就去楼下的小花园等沈岁寒回来,一起去买菜。
然而等她开门,原本应该在家门口堆成小山的快递突然消失了。
她望向沈岁寒家门口的方向,果然那座小山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岑绵:“……”
她没有着急把快递搬回来,而是转头去了另一边的1202门口。
像是把全部怨气都撒在了门上,大门被她敲得梆梆作响。
“给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她像个怨妇一样扬高了声调,“你有本事开门啊!”
终于在她持续的攻势下,1202的门打开了。
探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
小胖子长得圆滚滚、雪白白的,一双滚圆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清澈。
但他一开口,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恶毒:“阿姨,什么事儿啊?”
岑绵气炸了,一时间忘了自己为什么过来,生气地纠正道:“是姐姐!不是阿姨!”
小胖子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点点头:“哦,阿姨,什么事?”
岑绵:“……”
小胖子叫秦逸晨,是她家邻居的儿子,还在上小学。
这家伙长得白白胖胖,一脸清澈的愚蠢,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熊孩子。
他说话没礼貌,酷爱恶作剧,岑绵刚搬过来那会儿就被他整蛊过。
随便搬动她家门口的快递和垃圾,就是他喜爱的恶作剧之一。
岑绵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知书达理、漂亮温婉的妈妈会培养出这么个熊孩子。
岑绵见过小胖子的妈妈,是个非常漂亮有教养的女人。
那天小胖子在花园里故意撞掉岑绵手里的糖葫芦,小胖子的妈妈非常严厉地训斥了他,并且亲自拎着他登门道歉,给岑绵赔了好多好吃的。
小胖子当着他妈妈的面,一脸可怜巴巴地和岑绵道了歉,岑绵一时心软,原谅了他,还给他拿了棒棒糖吃。
可能是看她好欺负,也可能是道歉得心不甘情不
愿,小胖子从此跟岑绵杠上了,总是明里暗里地整蛊她。
不用想,今天这堆快递也是他的杰作。
岑绵气血上涌,冷静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她指了指沈岁寒家门口那堆快递,生气地问:“你动我快递干嘛!”
小胖子还是一脸天真:“阿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动你快递了?”
岑绵冷笑一声:“小胖子,想不到吧,我家门口有监控!”
小胖子慢条斯理地问:“哦,所以呢?”
岑绵见自己压根没唬住他,虚张声势起来:“我可是有证据的!你随意乱动我家快递,是件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你知不知道住我隔壁那个叔叔是做什么的?他是警察,小心我让他抓你!”
秦逸晨不以为意:“警察也不能随便抓小孩儿啊。我犯什么法了?我没偷没抢,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搬快递了?我以为那个快递是叔叔家的,就搬过去了,有问题吗?”
岑绵崩溃了。
她没想到一个小学生居然还挺懂法,“狼来了”的寓言故事根本骗不到他。
她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妈妈没教过你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件不礼貌的事情吗?要是我把你家快递搬到我家门口,你会开心吗!”
秦逸晨一脸正经:“我无所谓啊,你随便搬。如果是我,肯定不会像你这样张牙舞爪。我妈妈说了,凡事要冷静,对着别人张牙舞爪,像个神经病一样,是不礼貌的行为。我觉得你比我更没有礼貌。”
岑绵:“……”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果反驳。
她欲哭无泪,控诉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快递有多重?!”
箱子里是编辑寄来的漫画和签名纸,每箱重量都十分“可观”。岑绵搬回屋子都费劲,更别提还要从沈岁寒家门口搬回自己家了。
秦逸晨点点头:“知道啊,我搬过去的,当然知道有多重。”
他理不直气也壮:“阿姨,不是我说你。你天天就知道窝在家里看漫画,比我还要废。你也该多运动运动了。”
岑绵没想到自己不仅辩不过一个小学生的强盗逻辑,而且还要被他教育。
她彻底崩溃了,气哼哼地搬出终极武器:“小胖子你等着,等你妈妈回来,我要跟她告状!”
小胖子满脸无辜:“可是……我妈妈要很晚回来,她今晚有场大手术,凌晨才能回家,你要告状的话,只能等她回家了。”
他似乎是捏准了岑绵不忍心大晚上去找他妈妈告状。
“你——!”岑绵被他气得发抖。
好气!
人善被人欺呐!!!-
沈岁寒看到岑绵的时候,她正对着小花园里的摇摇车撒气。
在她猛烈的攻势下,摇摇车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旋转,弹簧都快被转掉了。
“怎么气成这样了?”
听到他的声音,岑绵转过头和他打招呼。
正要抱怨刚才的事情经过,“好欺负”的摇摇车对她进行了反击。
转回来的摇摇车撞到了岑绵的膝盖上,她吃痛地嚎了一嗓子,抱着膝盖连连跳开一丈远的距离。
泪花瞬间涌了上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岁寒好笑地摇摇头,伸手稳住已经转到癫狂的摇摇车,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岑绵委屈巴巴地将“快递事件”讲给沈岁寒,不开心地对他道:“气死我了!我竟然吵架吵不过一个小学生!!!”
沈岁寒:“……”
原来,这件事的重点在这里?
沈岁寒:“你和一个小学生讲什么道理?他们有自己自圆其说的逻辑,讲不通。”
岑绵不开心道:“那怎么办?难道他熊我也熊吗?”
沈岁寒摸摸下巴:“也不是不可以……?”
岑绵:“……”
她撇撇嘴,问沈岁寒:“你碰到熊孩子怎么办?”
沈岁寒认真想了想,诚实道:“我没碰到过熊孩子。”
岑绵:“?”
“1202那个小孩儿,对我也挺有礼貌的。”
岑绵:“……??他还看人下菜碟?”
沈岁寒厚脸皮地笑了下:“可能因为我看着比较凶,不好惹。”
岑绵看了看他。
大概是职业习惯,他在不熟的人面前习惯性板着脸,给人一种庄严肃穆又不好招惹的感觉。
就连地痞无赖见到他都得收敛三分,更别说胆子小的小屁孩了。
他拥有一种小孩见了都会躲着走的体质。
岑绵不开心地撇着嘴:“哼,就是看我人美心善又温柔,小屁孩才欺负我!”
她双手一插,腮帮子一鼓,像只小茶壶一样站在沈岁寒面前,问:“这样有没有凶一点?”
沈岁寒抬手捏了下她软糯糯的腮帮子,揶揄道:“看上去更好欺负了。”
“……”岑绵白他一眼。
岑绵思考了一路如何对付1202的熊孩子,到了菜市场,蔬菜摊的阿姨朝她热情地挥挥手:“绵绵,来尝尝新下来的樱桃啊,可甜了!”
这段时间,岑绵早就靠着一张甜嘴虏获了菜市场一众叔叔阿姨的放心。每次来买东西,都会多给她塞一点。
岑绵瞬间把熊孩子抛诸脑后,有种来到主战场的自豪感。
她小声对沈岁寒道:“把你那张熊孩子都怕的臭脸收起来,我今天教你怎么和菜市场的叔叔阿姨打好关系!”
沈岁寒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岑绵瞬间换上一抹甜美的笑意,走到蔬菜摊前,和卖菜的阿姨寒暄。
两人聊得格外愉快,买完菜,阿姨还给她多塞了一把新鲜的樱桃。
岑绵得意洋洋地叫沈岁寒结账。
阿姨和她聊得太开心,这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沈岁寒。
看到沈岁寒,阿姨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连连朝他招手:“哟,小沈,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好久没见你了!来来来,今儿有你喜欢的上海青,我给你装一捆儿。上次阿姨和你说的那个侄女你还记得吗?老漂亮了,哪天我把微信推给你啊?”
沈岁寒始终冷着那张脸,礼貌地和阿姨道了谢,并婉拒了阿姨的好意。
阿姨也不恼,又笑吟吟地给他多装了一把樱桃。
岑绵:“?”
等等!
他为什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熊孩子不敢招惹,阿姨们又超喜欢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体质?!
好气啊!!!-
凌晨两点,屋外一道惊雷闪过。
岑绵被雷声吵醒,手机铃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岑绵看到手机来电,一瞬间惊醒。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慌忙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李妥妥的嗓音有些颤抖,“绵绵……那、那个男人……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