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过渡章◎
格密尔火山的地形在今天改写。
我看着那个酷似某个蘑菇云的东西,和蘑菇云下边的半圆巨坑,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也不怪我在关键性的时候走神。
在拉塔恩的大卢恩加持下,碎星大剑对星星种类的艾斯提造成的伤害堪称致命打击。
与此同时,吞噬了不少星星残块的格密尔之蛇也遭到了波及。
原本逐渐成型的叠加血条在双倍的唤星战机下凭空蒸发,只剩下丝丝的血皮顽强地贴着。
这当然不是巧合,格密尔火山之蛇号称不死之蛇,它不会被杀死,表现在血条上就是类似锁血的求生技能。
艾斯提连追忆都没留下,确认生命迹象消失时没有消散成灰,无机质的星星残骸化为某种琥珀骨骼紧紧嵌在本就臃肿的蛇身上,显得它更加畸形。
大蛇包括口腔在内的半个脑袋被劈离,切面的肉芽组织疯狂地攀附上星星矿物,黏腻的啃食声细细麻麻,然而火焰凶猛,能对抗猩红腐败的红狮子火焰仿佛遇上了上好的燃料,在蛇肉上烈烈燃烧。
后脑附着的拉卡德的脸的位置从攻击的时候就被重点照顾,如今已是一片模糊,如果拉近距离仔细看——会发现其中还有一种类的火焰在烧。那火很薄,紧紧地贴在红的发黑的蛇皮上,仿佛燃烧在内部,火苗都没窜出来一点。
我赤脚站在艾斯提断裂的尾巴尖,垂着头深深喘息。
热,很热。
拉塔恩的大卢恩曾为了对抗猩红腐败一直在猛烈燃烧,在某种“门”打开时,我便产生了某种连结,能自如挥动碎星大剑的同时,血液与呼吸也不受控制地变得滚烫。
这种滚烫不是癫火那种恐怖到能侵蚀一切的狂乱,只是为了燃烧本身而燃烧,而此刻拉塔恩的怒火又是冰冷的——我从来不知道以冰冷为燃料的火会如此的炙热、热烈。
我的耳边鼓噪着过速的心跳,呼吸灼热到要把鼻翼附近的皮肤烫伤,自从拥抱了癫火后,世间的火焰其实很少能够让我有如此鲜明的体感。
一周目时也不是没佩戴过拉塔恩的大卢恩,只是这次显得格外不一样,拉塔恩的个人特征太明显,与之相比,褪色者拿到失效的大卢恩去神授塔激活,有像路边捡到一个电子用品送去格式化恢复出厂设置。
我的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视线还没有从大蛇身上移开。
在一刻不停的盯视下,大蛇几乎见底的血条在缓缓地隐去——并不是象征死亡的变灰,而是消失。
它象征着大蛇无法再被锁定,也无法再被攻击。
我没动,慢慢聚过来的友军们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直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我飘来,与此同时一直分神关注着的背包里多了两个东西,我提着的一口气才松掉。
碎片君王被击杀有一个绝对无法作假的表现,就是会掉落两样物品。一件是君王所持有的法环碎片,也就是大卢恩,另一个则是该君王拥有的追忆。
即便在过去出现满月女王这样只是“击败”而没有“击杀”的例外,她当时也是丧失了完全反抗能力,只要掉落物一出,才算是真的安全了。
紧绷的弦乍一放松,我整个人就往前栽倒。
被守在不远处的奥雷格冲上来稳稳托住。
“累……死……了……”我滩成没骨头的一条,有气无力地吐魂:“谢谢大家,大家辛苦了……对了大蛇那边先不要去靠近。”
说话的时候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点,奥雷格冷静地把我往上提了提。
陆续有人往我这边赶来。
——
碎星大剑在我往前倒的时候就被收了起来,一同抠下的还有热得发烫的拉塔恩大卢恩——作为方才战斗过程中某个对策的关键一环,在战斗结束后成了烫手山芋。
花大代价从一周目的背包偷渡出来,总不可能用完了再顶着一次风险放回去,于是,它就只能躺在我目前的背包里,和新获得还没激活的灰色拉卡德的大卢恩肩并肩。
碎星大剑也是同样的道理。
顺便一提,我的碎星大剑被我用失色锻造石强化到了+9,距离意义上的弑神武器就差临门一脚。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头痛……真就是打架装逼一时爽,完全没想过打完善后要怎么圆。
我将额头抵在骑士热腾腾的铠甲上,呼吸,呼吸,呼吸——三个呼吸后,我吹响灵马哨笛,手脚并用地把自己拱上马背。
我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刚召唤出的马背果然是凉的。
伟大的托雷特大人站在岩浆中当然不会扣血,我示意空出双手的奥雷格将大蛇狩猎矛送出去:“就插到蛇头旁边好了,给以后可能需要的人用,再刻个字……算了,不刻了。”
本来还想玩梗刻一个“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话说出口前一琢磨总觉得这句箴言像是在隐喻着什么,被刚下定决心接下来要低调的我遗憾地放弃。
苟住啊小春,苟到最后才是胜利。
最后奥雷格是以投掷标枪的姿势将大蛇狩猎矛扔出去,同样作为对策武器,它随着大蛇的出现而出现,随着大蛇的陨落而陷入沉睡,等待着下一个讨伐大蛇的人前来寻找——我虔诚地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再来一次了。
接着轮到自发来支援的亚历山大和米莉森。
说实话,这两位会来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而后者尤其。
原本在一周目由褪色者杀进日荫城取出藏于深处的女武神义手,这个周目米莉森自己去了。
随便猜猜都知道她这一套的旅途有多精彩,我也由衷为米莉森感到高兴。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遇上麻烦的?”我冲米莉森招招手,至于亚历山大,他正头顶着壶大炮在岩浆里游泳……不是,捡人呢。
大战过后总会有战士壶打扫战场,他们的天性需要寻找英雄的血肉融进壶中,交界地人也以死去身体能被战士壶选中而自豪。
米莉森在来的路上和亚历山大交流过,他们都是被一条陌生留言引来,留言中只提到我有可能陷入危险需要帮忙,以及一个火山官邸的地址。
时间紧急,也容不得他们细查,生怕没赶上,两人都是收到留言一刻也没耽搁地赶来的。
“并不是没想过或许是一个陷阱,”米莉森左手还是习惯性地按住装着义手的右臂,眉眼间的战意还未散尽,笑的时候英姿勃发:“但我们更担心你真的需要帮助,幸好赶上了。”
真诚的直球把我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发出“姐姐贴贴”的声音。
米莉森一愣,接着脸上有些羞赧地弯腰靠近,用脸轻轻地蹭了一下我:“这样可以吗?”
“啊……哦……”我原地傻掉,CPU直接干烧:其实真的只是随口说说但架不住有人当真阿巴阿巴阿巴……
贴贴有利于充电,我在原地傻了一会后满血复活,颠颠地骑着托雷特把新出的赐福点亮,然后一点也不嫌脏地往蛇肉堆里一跳!
……被拦住了。
只是伸了个胳膊就把我挡住的碎星将军与我对视,对视……我率先移开视线。
拉塔恩比心虚的我先妥协,他询问我:“要做什么?”
“去确认一件事,”我比划:“在那个高度,这么个切角,朝向对着腹部……从上往下看一眼。”
拉塔恩也不问我要看什么,很有行动力地捞起我往上跳。
空气中还尽是还没散去的灰尘,空中的可见度很低,没有拉塔恩的大卢恩加成,我又成了柔弱的普通观星者。
“对了,将军,”我眯着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过下方,随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仅限这一次,我可以酌情回答哦。”
我等了一会,没等到预想中的回话,不由得眉头一皱,往上抬头……拉塔恩空出的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头上阻止了我的动作,他说:“天快亮了。”
“?”
“天快亮了,满月的光辉会被遮掩。”拉塔恩的声音轻得像是怕吓飞一只停留的蝴蝶:“你的颜色变不回来了吗?”
“……什么?”我微怔,紧接着,心下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固定不变的头发开始变长,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从只能扎一个小揪揪,变成能扎一个低马尾,但我忙起来一向不管外观,头发也是随手拢起来往帽子里一塞,按理说就在眼皮子旁边,有变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可偏偏又有个词叫做灯下黑。
我望着散于掌心指缝中霜雪色的发丝,闭了闭眼,再睁开。
还是白色。
背包早就换回来了,人物马甲应该也同步切换了才是……怎么会……怎么……
我抬手抹上眼眶,在眼角到眼下的位置,触手有细腻的磨砂感,指腹贴上去还有一股灼烧的热。
我很顺利且自然地联想到之前眼睛流下的异常灼热。
如果头发是雪白,那么……
“我现在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慌乱后的极致,我的声音变得冷漠。
“接近白色的灰,”拉塔恩道。
“这里有什么东西?”我按向眼下。
“金色,”拉塔恩回答的很巧妙,“熔化、流淌、凝固后的金色。”
“……我知道了。”我低下头再抬头,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成功。
我知道了,我早该想到的。
癫火是多么拥有侵蚀性的东西,怎么会乖乖地被顺着安排呢?
一具没有特殊数据的初始观星者身体,当接触到癫火的宿体,会发生什么?
——会被污染,会被侵蚀,会被吞噬。
甚至不需要多么频繁的接触,因为两者的联系本就在那里,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
就好像我原本……原本作为“谷雨”的人类躯壳彻底被融化取代一样。
【作者有话说】
【女武神的义手】
据说是单臂女武神使用的黄金义手。
构造极为精细,使用者经过训练,
再加上有天分的话,应该能运用自如。
“日荫城主”玛雷玛雷怀抱此物,
借此感受属于他的女神。
【癫火石】
执行过叁指祷告的遗迹石。
能够制作的其中一项道具。
能消耗专注值萌生暖意,
让附近的人物持续恢复血量,
但仅限身怀癫火的人物。
身上没有癫火的,会累积发狂量表。
在使用功能相似的道具时,必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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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格密尔之怒
◎娇小拉……妮?◎
在这一刻,我心中涌现的最强烈的情绪,居然是庆幸。
幸好,我从来没想过能守得住所有秘密,从最初就决定除了癞火相关的一切决不能承认外,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展露出来。
这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决定,使得我并不那么费力地去掩盖异常,甚至能一点一点控制着将无法遮掩的情绪作为诱饵,引得人来猜。
前面铺垫得好,如今猝不及防、且不可逆转的意外来临时,我才可以很坦然地……相对坦然……不那么惶恐地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我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目前面临的困局。
早在登陆亚坛高原的时候我就已经选择性地对梅琳娜坦白过一部分——模棱两可、含含糊糊的那种坦白。
多说多错,反而是半遮半掩的承认一些事实,具体的过程交给别人猜,才更加安全。
梅琳娜这一路也一直是我说什么听什么,我不说就不问。我至今不知道她究竟猜到多少,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远比我想让她知道的那部分还要多。
但我可以确定,最核心的部分,有关于癫火的部分,她一定是不知道的。
癫火村,罹患病者的笔记,癫火祷告,被封印的灼烧指痕维克……从普通人到准王,从文字到祷告,和癫火扯上关系的无不步入狂乱与痛苦。有这样的固有印象在,除非我自曝,否则不会有人想到我与它强相关,甚至本身就是癫火之主——因为太离谱了。
癫火是什么?
到现在,无论是交界地世界,还是以交界地世界展开的名为《艾尔登法环》的游戏世界,对于癫火的文书记载都少之又少。
它是疾病,感染者无不承受巨大的痛苦,它可以用作攻击,但伤害的时候同样会反噬到使用者本身,它曾被无数冤死者在绝望中呼唤,自诞生起便带着对这个世界的诅咒,它是与带来猩红腐败的腐败女神一样的交界地外来神祗,同样的对这片大地虎视眈眈,杀气腾腾。但这些——都不足以解释,癫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最详尽的一次,是在游戏中,当玩家从王城地底一跃而下,坐在寂静无声的赐福前,三指的石门就在不远处,梅琳娜再三请求褪色者回心转意。
*"如果你心向癞火,我希望你能回心转意。那是不能接触的事物,会吞噬所有生命,所有意念的混沌。即使这个世界陷入毁灭,充满痛苦与绝望,只要生命它存在世间生生不息,一切还是美好。我希望你——相当上王的你,不要否定这件事。请不要让你的心,向着癫火。"
"……我再说一次——请让你的心,远离癫火吧。我希望你——想要当上王的你,不要否定这件事。否定这些,也算不上是王了。没有生命的世界,哪会有王呢?"
"拜托你了,能不能悬崖勒马?癫火之王根本算不上是王——没有生命的世界,哪会有王呢?"*
三次恳求,句句真切,到最后的"Donot"时,甚至能听出颤音。
梅琳娜排斥、否定癫火的存在,也排斥、否定心向癫火的褪色者。
在游戏里当玩家走到癫火结局的最后,睁开了双眼的梅琳娜捡起被焚烧后落入沙土的灵马哨笛,宵色的眼眸,冷漠的表情,说:必会为你送上命定之死。
我曾在回顾网站上的视频记录时,将这段话反复、反复地听了很久。
当时是距离二周目开启的当天,花花大概是在房间里捏脸,我则在客厅抱着笔记本,滑着指尖一次一次把进度条往回拖。
黑屏的空隙,我沉默地看着屏幕反光中印出的那一团扭曲的火。
那个真实的,一丝.不.挂.的,既迫切却又恐惧于出现在大众视线的无用之人,好像已经死去了。
曾经因为击败一个又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而大呼酣畅淋漓,感受到自己走向更高更快更强而斗志昂扬,可那些一路的陪伴、不断攀登的骄傲与满足,却都在最后的变为失去一切的哀恸与绝望。它们犹如大浪过后被遗弃在岸上的碎石,粗糙锐利的棱角摩挲人性中最脆弱的部分,最后只留下一个舍弃了世界,也被世界舍弃的癫火之王。
我不自觉地又摸了摸眼下的位置,金色的凝固泪痕仿佛纹身,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气息,就仿佛普普通通一装饰,手按上去也没有发狂累积量表,唯一的异样就是指腹传来触感温度比皮肤偏高,有点像接触温热石……啊,不对,我的话,应该是与双指对立的三指,是癫火石才是。
真是一个不妙的相似啊……我有点想要叹气。
不幸中的万幸,有关于癫火宿主最明显的两个特征,灼烧指痕和金色眼眸没有侵蚀过来。
非得要狡辩也不是不可以。
“好啦,谢谢你的提醒,将军。”我发呆的有点久,等回神,发现拉塔恩还在关注着我,飞快整理好情绪,清了下嗓子道:“我大概想好要怎么狡辩了。”
“……”狡辩。
“别这样一副表情,我有问题你肯定知道,”我冲他一眨眼,“先把要做的事解决,比如您的胳膊挡着我的视野了?”
我指挥着拉塔恩绕着沉没的格密尔火山飞了一圈,重点排查了号称不死的亵渎之蛇周围,这项工作要是我自己来得耗费不少功夫,有拉塔恩带着俯视就方便很多,一圈下来,我也没说什么,对耐心配合的碎星将军道了个谢,就示意他把我放回去。
拉塔恩观察我的神色:“没有找到?”
我这一副明显在寻找什么的举动很好辨认,所以他猜出来我也不意外,我含含糊糊道:“嗯……不要紧,本来就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找不到才正常。”
拉塔恩看我不太想说的样子也没追问,只是手一翻,将一顶霜雪色的魔女尖帽递到我面前。
“咦,我还以为找不到了。”是我开打时飞远的帽子,我高高兴兴地接过戴在头上:“谢谢啦!”
“刚好飞到我附近,”拉塔恩不可置否。
他知道我要找的并不是这顶帽子,现在递给我更像是一种含蓄的安慰,我接收到了这份含蓄,感觉有点新奇。
亲近却保持一点距离感,偏偏又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情绪传递,这个难道也是大卢恩后遗症?
我跳上托雷特的背,小小声地唤道:“梅琳娜梅琳娜~”
梅琳娜的声音隔了一会才在我旁边想起,像是从远处过来似的:“怎么了?”
我伸出手在空气中划拉半圈,从空气中抓住她伸出的手,拉着贴在脸上,雪色的发丝蹭过她手背上的烫伤疤痕,上方雪魔女尖帽的宽大冒烟带着寒气,下方的金色泪痕带着丝丝的热,我几乎用气音在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只露出一只手的梅琳娜隐藏在空气中,任由我的动作,听见我的问话,沉吟了一会,道:“嗯,是有。”
“嗯嗯?”
“很美丽。”她的赞扬像是叹息,魔法尖帽下,我的额心被点了点,“是满月女王留给你的魔法?”
“……不全是。”我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我额头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她收回手,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把奥雷格叫过来?你体力和精力透支,需要休息。”
“哦……”就这样?原来刚刚只是在做检查吗?她什么都不问?我歪了下头,随后,我看到远古黄金树的祷告从梅琳娜的手中亮起,暖洋洋的光落在我的身上,我舒服地眯起眼。“对了火山官邸里……”
“火山都快没了,还管官邸做什么?”这是亚历山大的笑声,他打扫战场回来了:“哎,岩浆破坏得有点彻底,没什么收获。”
然后是米莉森的声音:“那是远古黄金树祷告?交界地很少看到……我来吧,骑士奥雷格受伤也不轻。”
亚历山大道:“的确,刚刚的战斗打得真漂亮!能再次与各位卓越的战士一同并肩作战,实在是——哦!拉塔恩将军!”
战士壶很快就和碎星将军聊一块去了,米莉森从托雷特的背上接过我:“让男士们聊天去,我们走我们的,小春?还有什么需要停留的吗?没有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岩浆要涌出来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没有了,先走吧,应该是刚刚的战斗打破了脆弱的岩层,沉睡的格密尔火山要喷发了……正好,距离最近的大蛇身体应该会被吞没,附近没有人了?”
“交界地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手段,愿意离开的会自己撤退。”米莉森稳稳地背着我,”对了,这个还给你。”
她说着就要去解缠绕在她义手上的蓝色舞娘,我给按住了:“是送你的,我拿着作用不如你大,而且我也不用,亚历山大也有一份,是感谢。”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的战士壶远远地应了一声,又爽朗地笑起来。
“只是一个护符啦,亲爱的,”我贴了贴米莉森的后背,将她想要拒绝的话赌回去:“你听过一个传说吗?据说蓝色舞娘是妖精,妖精将流水剑赐予盲眼剑士,剑士因此得以封印古老神祇——封印腐败。”
米莉森:“——蓝色舞娘?”
“锵锵!蓝色舞娘人偶,”我发出幼稚的声音,“停驻会带来沉淀,沉淀会招致腐化——奔流不息,所以流水不腐。你看,上面就差刻你名字了。”
我一通乱说,米莉森总算没再提把护符还我的事,离开战斗区,奥雷格果不其然化作白雾消失,一直到格密尔第九休息站,后面传来巨大的动静。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
不知道是谁感叹着说了一句:“这才是格密尔之怒啊。”
的确,与同名的熔岩魔法比起来,这场遮天蔽日,能够埋葬使用这个的蛇与半神身躯的熔岩,可以说是将他们的傲慢扑灭成灰。
我们隔着山与岩层,远远地见证这一场真正的格密尔之怒,吞没了坐落于之上的火山官邸,吞没了盘踞于此的古老大蛇,也吞没了曾经将格密尔咒术重现天日的那个半神。
——————
亚历山大和米莉森在确认我没事后提出告辞。
米莉森原本计划要继续往东往北去,在获得蓝色舞娘后,她对流水剑法、头戴蓝色布巾的游牧民族产生了浓厚兴趣,接下来会在游历的路上去寻找他们的痕迹,亚历山大则是抱着我送给他的壶大炮乐呵呵地往更深处去,在格密尔火山游了个爽的他认为岩浆的温度不够高,并不足以焚烧锤炼壶的身躯,计划去往雪山,寻找更灼热的火焰——但是在那之前,在我的建议下,返回故乡一趟。
亚历山大一开始没听。
我看到他身上的裂痕,虽然没有一周目的那个来的深,但小裂缝数量不少,正好狄亚罗斯也被我骗过去一段时间了,亚历山大这会过去时间应该刚刚好……本来还说着战士不能眷恋家乡的亚历山大一听是帮我带话照顾一下朋友,立刻把胸脯拍得哐哐响,表示没问题包在他身上。
两人都没有就战斗中出现的两对碎星大剑问过什么,甚至对我的形象改变也没有任何的异色,仿佛我就该是这样——当然不是,亚历山大在和拉塔恩交流后好像默认了是拉塔恩的能力,而米莉森……我在悄悄地问了米莉森后,得到了一个“因为是小春所以怎样都有可能”的回答,弄得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米莉森也不需要回答,她只是又贴了贴我的脸,用盛满信任、喜悦的双眼看着我,告诉我,她相信我一定会带来一个更好的交界地,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王。
坏了,她好像找到怎么哄我的方法了。
我顶着红红的脸瞪向拉塔恩,拉塔恩……拉塔恩真的太高了,完全看不清他有没有笑。
他也知道身形相差悬殊,所以除开紧急情况,其他时候都是尽量降低视线差。除非不想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果然还是笑了吧。
拉塔恩需要回盖利德处理事情,毕竟不是哪个领袖都像我一样甩手不管,城还能一直好好运营的,想也知道他出来这么久堆积的事情不少,火山官邸的同行到此结束,他也该离开了。
从要从半神的脸上看出什么不是容易的事,同胞兄弟的堕落和死去似乎并没有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我又想起戴上大卢恩时那持续燃烧的怒火,又觉得或许只是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我叫住骑上马准备离去的红发半神,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物品递过去。
精致的,曾经被我拿来威胁他的娇小菈妮人偶。
同行过一段时间的拉塔恩对我的喜好和性格有些更深的了解,我再怎么也不会把菈妮的人偶送出去,以至于我现在的行动让他不由地深思。
视线交错,他试图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当然是看不出的,因为我自从菈妮人偶到手上时,表情就变得不爽起来——这就更加让拉塔恩疑惑了。
在越来越多的疑问中,他最后将视线落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娇小菈妮上——没有寒气,也没有波动,代表着菈妮的意识已经从上面离开了,并没有问题?
拉塔恩眼里的问号就要冒出来了,一向脾气好的我却不想解答,甚至更气闷了,把举着的手又往前送了送。
意识到再不接我憋着的气真的要爆发了,拉塔恩接过了妹妹的人偶……人偶一入手,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同。
我“哼”了一声,不是很想解答。
当然能发现不同,因为这个人偶她……它……他现在是烫的!入手简直和岩浆一样烫。
谁家雪魔女的人偶会这么烫手啊?
想到自己还在天上飞来飞去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都已经默认自己私下偷偷的操作失败了,结果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背刺,我的脸更臭了。
拉塔恩显然也想到了我之前的一番操作,他并不傻,原本没想到只是刻意阻止自己探究我的秘密,在我将关键的东西摆在他面前,他几乎立刻就将先前无法解释的细节串联起来——
碎星大剑上紫色重力与红狮子火中一闪而过的黑。
薄薄贴在大蛇身躯上,仿佛在蛇身躯内燃烧的不知名另一种火。
被碎星大剑重点照顾的大蛇背后拉卡德面孔。
在战斗结束后我明显是在寻找什么的举动。
以及现在,变得不同寻常的娇小雪魔女人偶。
……魔女菈妮是黑刀之夜身体上的死者,借助命定之死,抛弃了半神的身体,灵魂寄宿到了雪魔女的人偶身上。
黑色的火焰……
拉塔恩的表情变了。
果然,不愧是碎星将军。
一直观察着他神色的我恹恹地垂下眼,避开他亮得出奇的双眼:“只是借给你,要还的你知道吧?”
我加重语气:“学院门禁一直没有对你设限,随便你出入,人偶师的实验室是禁区……但是也没有明文禁令限制魔法师们接私单……找个现成的还是下单定做随便,总之你们给我把问题解决了!这是我的人偶!”
说到这里,我还是有些气不过,火冒三丈压都压不住,指着拉塔恩——手上的人偶:“你——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人偶吗!”
为什么要抢我的菈妮人偶啊!
我承认我真的只是灵光一闪,想着菈妮既然能借助命定之死假死金蝉脱壳,同样是半神的拉卡德是不是也可以。样本都已经有了,依样画葫芦地让大蛇称为灵魂上的死者,拉卡德称为身体上的死者,刚好他们融合在一起更好操作。
可问题同样也是他们融合得太深,且拉卡德又是心甘情愿地被吞噬,这个猜测根本立不住脚。
可谁让天上掉下一个黑暗弃子呢?黑暗弃子可比黑暗繁星的规格高很多,同样死后会掉追忆,它的位阶勉强也可以约等于半神,大蛇又是个贪吃的,被打了个半死还不忘吞大半的艾斯提,重伤加上消化不良……当然仅仅是这些还不够,这不是后来我开大卢恩,双碎星大剑劈下来的时候,居然发现本来见到拉塔恩反应就不太大蛇的拉卡德的脸居然有一瞬间的表情挣扎……那还犹豫什么啊!
当时我就孤注一掷地赌了,把蕴含着命定之死的黑焰偷偷附在碎星大剑上,有星星、重力魔法、红狮子火焰的遮挡,这点黑色一点也不显眼,甚至完美融入格密尔火山的黑云黑烟,直接就切进大蛇的背部。只是我没干过这种事,用几分力也不好控制,只得放出黑焰让它自己发挥……
事实证明这个专门狩猎神祇的火焰还真有点东西,没入大蛇体内自己就开始燃烧,还因为体型太庞大差点把我抽干……以至于我一度以为这事成了。
等到察觉到消耗结束的时候,自然就想去大蛇周围找活口。
拉卡德当然不会未雨绸缪地准备附身的人偶身体,我一开始也只是想看看有没行为举止异常的掳人少女人偶、人偶机关战士什么的,再不济诈尸的蛇人战士、突然动起来的盔甲也行,我甚至岩石成精都想到了,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再加上拉塔恩一个打岔我后来就变得心不在焉,再再加上背包也没多个什么东西,亵渎君王的追忆又确实得到了,我就放弃了,想着大概真的行不通吧……谁想到啊!出问题的是我的娇小菈妮人偶!
整理战利品的时候切到重要物品,发现原本发蓝光、因菈妮的离开变成黯淡灰色的人偶居然在发红光……红光!
眼前一黑不过如此。
我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呼吸都压不下往上窜的火气,但骂又不好骂得明显,顿时就更气了!
我在这边试图用眼神杀死拉塔恩手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娇小菈妮人偶里的东西,为防止自己被影响就是不和拉塔恩对视,但是明显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灼热、越来越滚烫——几乎要到烫伤的程度。
拉塔恩你怎么回事啊?我在毫无理由地迁怒你欸?
骂也骂不爽,而且这事严格来说还是我考虑不周……不管,那可是我的人偶!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阻止自己在这上面绕下去,生硬道:“总之我现在不想和你们说话,也不想听什么东西,也不想见你们,快走快走!”
无辜被迁怒但完全没有生气甚至还想说什么的拉塔恩带着一动不敢动的人偶被我劈头盖脸地赶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春气死了:你们没有自己的人偶吗!
*……*引用自游戏中的原文。
【蓝色舞娘】
以蓝衣舞娘的形象制成的布质人偶。非常古老,传承而来的物品。
装备重量越轻,攻击力会越高。
据说蓝衣舞娘是妖精。妖精将流水剑赐予盲眼剑士,剑士因此得以封印古老神祇──封印腐败。
【蓝布头巾】
游牧民族剑士的头巾。
布料的蓝色代表清凉水流,
而剑士所用的剑术也行如流水。
停驻会带来沉淀,沉淀会招致腐化──
谨记行事奔流不息,切忌流连。
【流水曲剑】
存在蓝衣剑士的传说故事中──
据说是参考流水的形象制成的曲剑。
重攻击能展现舞动般的连击,
得以窥见传说中描述的片段。
【格密尔之怒】
格密尔的其中一种熔岩魔法。
能从地面引起熔岩喷发,洒向四周。
借由蓄力能延长喷发时间。
据说此魔法代表着火山之怒,
那么,意图施展它的这种想法,
可以说是人类的,或是蛇的傲慢。
感谢在2023-12-2520:57:12~2023-12-3017:1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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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圆桌厅堂的入侵者
◎先把桌子掀了◎
该去大赐福了。
以拉卡德为核心聚集起的叛律者们在领袖被击败后四散离去,大蛇沉入山底,官邸和发疯的骑士投入岩浆,金色头面的侧室不知所踪,火山官邸正在从地图上消失。
“王城不会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等到混乱过去,迎接我的只会是更加严密的提防。”我想到蒙格特的作风:“黑暗骑兵的队伍会壮大,可不会是之前那样的小打小闹,车轮战、围剿都有可能,说不定噩兆本人都会在王城外日夜巡视,等着我的上门。”
就如同蒙格特知道我一定会前往王城,我也知晓他一定不会放过提前斩落我的打算,所以……
“没有必要硬磕。”我下结论:“圆桌厅堂这个时候就很合适,顺便去见见被我晾了一段时间的百智爵士。”
从白金村的隔空交手后一直刻意冷处理了好一段时间,不知道以他的信息网,对我的消息更新到了哪一步,原本的态度和相处模式又有什么样的改变——我很好奇。
我握住梅琳娜的手,闭上眼睛,轻微的落空感过后,我站在了圆桌厅堂的大厅。
我先环视了一圈。
桌面空旷,围绕着大赐福的交椅无人落座,“D”不知所踪,贴着墙角站的狄亚罗斯被我挖角去壶村再就业,有过寥寥数语交谈的圣职者、负责教授褪色者祷告的祷告老师科林也不在,整个大厅空荡荡,甚至连灯光都有些黯淡。
突然,我眼前一黑。
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那种眼前一黑,仿佛整座圆桌厅堂的电源总阀被拔掉,昏暗的室内只有大圆桌中心的大赐福发出丝丝缕缕金色的光、逐渐熄灭的壁炉已经墙上微弱的火把用来照明——当然,在部分已经看不见赐福的褪色者眼中,整个室内都已被去除了最亮的光源,零星的火把将一切的阴影拉大拉长,显得环境阴森恐怖。
此等环境,最适合暗杀。
我瞥了一眼灰色的骨灰和召魂铃、被禁止的灵马哨笛、手按上腰后侧的黄铜短刀,略一思索,又滑了开来往后将观星杖握住,抬手放了个自动防御主动索敌的辉剑圆阵。
好久没用本职职业了,还怪怀念的。
卡利亚魔法的蓝光照明下,我看到门口处有血色的影子悄然潜入——一个闪着红光的骷髅人,捏着一断干枯泛黄的手骨,腰侧别着一根魔法杖。
没等他有所动作,在踏入范围的下一瞬间,环绕在我周身的剑阵自动启动,嗖嗖嗖,五柄魔法剑没入入侵者的胸甲中,魔法形成的剑刃没有实体不会弹刀,至今穿过骷髅人的铠甲没入被保护的身躯,头顶上鲜红的血条瞬间就下去了一截。
翻滚也没躲过去反而被冲力推得倒滚了一圈的入侵者见被发现了,也不藏直接两步作三步像我冲来——打魔法师要近身,这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常识。
……嗯,常识。
熟练地用观星杖抡了个半圆把格挡的我如此想道。
近身不成反被锤的入侵者很冷静地拉开距离,和我隔着一张大圆桌绕起了圈圈,刚刚的近距离照面,我认出了这家伙的脸,果然是一副骷髅头——骷髅头样式的全包头盔,这家伙之前是百智爵士门口一动不动的雕像人,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紫色的陨石魔法从地面被召唤出往我砸过来,我一看就眼熟无比——这不是之前在风车村,黑刀试图暗杀我不成被我反杀的那一夜,浑水摸鱼又被吓退的褪色者中的一个么……原来是披着叛律者皮的褪色者啊。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上一次放过你,这一次肯定不会再犯了啊……奥雷格。”
我话音刚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背后的骑士一剑劈下,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接着骨骼碎裂声,上一秒还在进攻的入侵者被骑士倒拖着往后,没一会,颓然倒地。
他直到消失都没明白,为什么被禁止的灵魂骨灰会出现。
——当然是因为我的奥雷格不是普通的灵魂骨灰啊。
我的那些灵依墓地铃兰都是白用的么,珍贵的星星泪滴都花了不少,奥雷格早就超脱普通的英雄骨灰,在登上亚坛高原前,已经能不受墓地的限制自有出现,要不是越靠近黄金树越被刻意针对,不得不暂避锋芒,他在火山官邸也不会几乎很少出现,导致最近的存在感弱到趋近消失。
至于为什么传说位于黄金树的内部的大赐福为什么没有这种限制,要么就是传说是假的,要么就是抑制灵魂骨灰的并不是黄金树,而是坐镇王城的赐福王蒙葛特。
我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赐福王也是失乡骑士奥雷格的前任嘛。
我幽幽地想。
奥雷格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冷颤,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没发现异常,又巡视了一圈,还是没发现。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排查一圈毫无所获,奥雷格带着压在心底的疑惑把地上遗落的铠甲和武器递给我。
一套沾染污秽的黄金铠甲,一颗栩栩如生的人骨头盔,一截坚硬锋利的人手骨武器。
“‘王骸’系列铠甲,攀附手骨,人骨的来历是古代某位王的遗骸,”我皱着眉将它们收起来:“无魂的王者,众多攀附者们的王,百智爵士的这个随从身份真不简单,走,兴师问罪,讨点补偿去。”
入侵随着我把战利品的收缴而结束,那种仿佛被隔开的空间封闭感消失,拉闸的圆桌大厅恢复亮堂,察觉到不对在门口转圈半天不得入的罗杰尔一头撞进来,踉跄几步站稳,厉声道:“是谁在那里——”
举起的魔法杖滋滋地闪了几下,禁止械斗的规定重新覆盖,罗杰尔蓄势待发的魔法直接熄火,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我:“小春?!”
大厅经历过战斗一片狼藉,围绕圆桌的交椅全部阵亡,我站在狼藉中间,旁边身形高大的骑士不善地看过去,微微侧身挡住罗杰尔的注视。
从一线战场转二线研究的魔剑士脾气很好,他见此便停在原地,隔着一段距离对我说:“方才我察觉到大厅有异常的变化,试图进入查看时发现被拒绝在外,圆桌厅堂禁止武器冲突,变化的位置又正好落在传送点,我才一时着急……你没事就好。”
他很有分寸地没有多问。
我从奥雷格身旁探出头:“没事,是真对我的入侵,已经解决了,谢了,罗杰尔。”
“客气什么,”他笑道:“我倒是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过你这幅样子……?”
“啊这个啊,”我心里居然涌上一丝欣慰——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嘛!话说出口不由地带了几分感动:“好看吧,我还挺喜欢这个颜色变化。”
“非常美丽。”罗杰尔毫不吝啬夸赞:“我察觉到了满月的光辉,与满月女王有关么?看来是美好的祝愿,很适合你。”
“哎呀你好会夸。”被夸到心坎上的我笑眯了眼,连进门被袭击的心情都被抚慰了,“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百智爵士在书房么?”
“那位阁下一直在,从这边出去就是。”罗杰尔挥了挥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欢迎随时来找我。”
“罗杰尔的状态好了很多啊。”我和奥雷格低语,“等下进去你先踹门,我们先发制人,不和他搞那些掰扯来掰扯去的东西,如果他不能拿出我满意的说法你就放心大胆地上,先把他桌子掀了,我负责关门你负责锤他,我不喊停你就一直打,出问题算我的。”
说完我想到他一剑劈开铠甲和人骨的臂力,保守地补充:“记得不要用剑,嗯……稍微、稍微收着点打。”
奥雷格自然无有不应。
我满意微笑:没错,圆桌厅堂禁止褪色者攻击械斗的法则不可违背,百智爵士就算监守自盗也是让下属搞了一个入侵的名头,应该是伪装成入侵红灵发狂之舌的方式,但是奥雷格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他既不是褪色者,也不是入侵者,作为“本应该被限制出现”的灵魂骨灰,凭借自己的本事脱离约束,圆桌厅堂的限制居然对他影响也不大,这就很适合钻空子了。
我带着骑士气势汹汹,路过的褪色者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远远地就退来让出一条路,于是一路畅通无阻,到大门前,再没有忠心耿耿的沉默守卫在门口拦着,奥雷格上前一步,哐当一声,牢不可破的书房大门被骑士一脚踹破,又被他顺手补上一手整个卸下、随手扔到一边,把门后双手交叉沉思的百智爵士吓了一跳。
是真的吓了一跳。
瞳孔都缩小了。
识时务者永远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瞬息就理清楚了前因后果,在毫不受限制的失乡骑士逼近下情急开口:“等等——”
奥雷格真的等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见着一瞬间的停顿他没有补充,而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摸武器,他“呵”了一声。
我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习惯性想要组织语言的百智爵士:“……等等啊!”
当然这次已经没人听了。
先把桌子掀了再说吧,嗯。
【作者有话说】
【王骸铠甲】
缀以黄金人骨的铠甲。
“百智爵士”基甸的沉默随从的防具。
仅限血量偏低时,能缓慢恢复血量。
人骨的来历是古代王的遗骸。
那是无魂王者、众多攀附者的王──
据说他的名字叫作恩夏。
【王骸头盔】
缀以黄金人骨的头盔。
“百智爵士”基甸的沉默随从的防具。
仅限血量偏低时,能缓慢恢复血量。
人骨的来历是古代王的遗骸。
那是无魂王者、众多攀附者的王──
据说他的名字叫作恩夏。
【攀附手骨】
加工、硬化人类手臂骨头的奇异武器。
“王骸”恩夏的武器。
以拳头紧紧嵌进手掌骨的方式装备。
攀附者啊,本王不会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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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谈判
◎开除人籍一分钟◎
桌子最后还是没有掀成。
倒也不是我突然改主意,而是——他百智爵士的这书桌居然是焊在地上的!焊死的你敢信?
“谁家好人的桌子是焊死的啊?”我不理解,“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还是桌子里有什么暗藏玄机?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怕别人连桌子偷走?总不能是你体重太大靠在上面桌脚会滑吧?太离谱了吧——”
原谅我的语无伦次,主要是真的太离谱了。
这么一耽搁,桌子掀不成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无了,我原本想要先声夺人造成的压迫感也毁了,空气中弥漫着诙谐幽默、还透露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百智爵士咳嗽一声,从桌子上下来:“总之,话说回来,您是从火山官邸回来……”
“你就打算这么蒙混过去吗?”我发出死亡射线,“我都没要你解释桌子了,你倒是乖觉一点,好好承认自己的过失然后给我赔偿啊!”
百智爵士显然很不适应我的直白,他试图挣扎,把话术拉扯回他擅长的打机锋,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要么我们就这么说,”我笑得如沐春风,温和动人,手轻轻柔柔地按在桌面上,“不然把地砖刨出来再一起掀桌也不是不可以。”
奥雷格的手也“轻轻柔柔”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百智爵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的义女,女战士涅斐丽露假如在的话,或许我的强闯还不大顺利,只是这个时候,在算计了白金村,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之后的百智爵士,使得一向崇敬的义女陷入了迷茫,没有我的介入,似乎两者的关系没有到抛弃与出走,但与此同时也产生了不可挽回的裂缝。
无论她在不在圆桌,路上没拦下我,踹门的时候没有制止我,现在再想进来也就难了。
动作激烈一点的谈判也是谈判嘛,说不定我的反映也在他的计算中,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奥雷格了。
我相信一个有野心、有格局的智者并不在意这些过程。
果然,在初步达成共识后,面露难色的百智爵士很快就整理好表情,坐回他的书桌前——没错他的椅子也是焊死的。
我瞥了他一眼,先站起来把零零碎碎就差报废的门给糊回去,勉强堵上那个大开的窟窿。
“来吧,从哪里开始?白金村?风车村?还是刚刚?”我搬过来一个木桶坐下,“温馨提醒,你可以狡辩,我也可以不信。”
“……恩夏是我下属。”
我棒读:“哦,原来他叫恩夏啊。”
百智爵士捏了捏额心:“……你是我如假包换的同志,我们的目标一致,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长久合作。”
“当然,我也是,我脾气还不算坏?”我说道:“只是,先违约的可不是我,或者阁下是想说一切都是您下属的自作主张?”
“请息怒,发生这些事,我当然要向你致歉,恩夏实在太过急躁,”他没有替自己开脱,确也没有完全承认,“身为他的主人,向你致上歉意,但话又说回来,恩夏战败、赔上性命——实在是无可救药啊。”
“是么,”我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只是淡淡道:“那么你打算怎么致歉?”
“我来提供情报吧——作为引导者,我的知识可以为你所用,只要你需要……”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需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百智’阁下。”
“有一些东西,并不是他们的阶层能接触到的,这部分情报作为交换,如何?”百智爵士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退缩,“关于神,双指,外来者,远古的意志。”
“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束手束脚,”我偏了下头,“我并不需要多么深刻地了解敌人,我只需要杀死他就可以。”
油盐不进。就是说现在的我。
——油盐不进。
百智爵士大约也在心里这么评价我,我们视线交锋,年长者与年轻者的对峙后,他退了一步,有些无奈地叹息:“好吧,阁下,您需要我付出什么呢?”
“我并不是在针对您,”我如此说道:“我理解处于您的位置,势必要做出取舍,您是圆桌厅堂的领导者,冷静、果断、重利、重大局,有些在个人的身上显得诟病的特质,确实这个位置的你必须具备的,您的确是一个优秀的领袖,却也绝非无情。”
只是我也绝非普世意义上的“勇士”、“救世主”。
哈,哪个世界会要一个差点灭世的“救世主”。
“只是您是所有褪色者中最特殊的那一个。”百智爵士也道:“我的确在调查您,探寻您的过去,您所做的一切,研究您的打算。”
“当然,我知道。”我说:“我并没有禁止你们这么做。”
“您的目标是艾尔登法环,”他说:“只是,觐见法环却不是您的终点。”
我不语。
不回答就是一种默认,他又说道:“您在走一条没有路的路,并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
“再差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我回道:“在我之后,不是还有你们保底?”
百智爵士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因为您曾经经历过最坏的结局么?”
“啊。”我笑了,“你是第一个直接问我的人。”
在我并不快乐的笑容下,名为基甸的男人骤然站了起来,如果不是桌子焊死在地上,那动作幅度大到能带翻桌子……啊,他焊桌子的目的不会因为这个吧。
我有些走神地想。
基甸紧紧抿着唇,似乎也没想到我完全不反驳,毕竟从他获得的信息看,我一直在回避这方面的问题,而同样的,他也被这个事实愕到变色——猜测是一回事,确认了又是另一回事。
“……失礼了。”他又坐了回去,再开口,语气慎重了不少。
我还保持着刚刚的微笑:“你为什么没想过我或许就是那个最坏结局的罪魁祸首呢?”
“没有突然出现的最坏结局,只有糟糕的事件层层累积,”百智爵士没有回避我的问题,也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他望向我,似乎在透过我望向永不熄灭的那一团火焰,说出口的话仿佛就是他自己所认为的事实:“压倒一切的稻草只是最后的宣判者,并谈不上什么罪魁祸首。”
“是么。”我垂下眼,啧了一声:“好吧,基甸阁下,您一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情绪抚慰师。”
“过奖,只是鄙人一点点的个人见解,”他开了个玩笑:“只要别让您的骑士再盯着我的书桌就好了。”
“我还没有拆了这里的想法。”
“太好了,”他露出我进门的第一个微笑,仿佛真心为自己逃过一劫的书房高兴:“既然……如此,您的确不需要我的知识引导。”
“不试探是不是不会说话?”我忍不了他一点,“给我一个保留的承诺,成不成?不成拉到,让奥雷格揍你一顿我一样能消气。”
“是以后的我会遇到什么事,需要动用这个承诺么?”百智爵士陷入沉思:“我会被误导?犯下什么错误?与您敌对?”
我:“……好了你别再猜了,再问默认你拒绝。”
“好的,就按照您说的,”他秒答:“我可承受不住这位的一顿攻击。”
我假笑:“哦,怎么会呢,您可是百智爵士,THEALLKNOWS,任何学派的攻击都涉猎一二,怎么会抵御不住区区一顿物理攻击。”
就是因为纯物理攻击才无解吧……
他的表情如此说道,我假装看不出。
“那就这样,我们谈妥了哦。”我露出标准八颗牙齿营业笑:“合作愉快,阁下。”
“留步。”百智爵士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我,在书桌后,冲我微微点头:“圆桌厅堂是为了让褪色者成为艾尔登之王而设立,一如成为王的可以不必是我,如果为此需要圆桌厅堂做些什么,甚至于毁灭它,也是必然,请不必介怀任何事。”
这是第二次听到他这么说。
上一次是一周目的我点燃黄金树,犯下众人口中的“身为人之子万万不可做出的事”“最原始的重罪”后,他也是这样的坐在蔓延而起的烈火中,对着我说:不必介怀。
“我知。”想起往事的我也点头致意,“这门就交给你自己装回去了。”
“哈。”他笑了一下,“自然,既如此,是否还能满足我个人的一个好奇心?”
“不能。”
“您是古龙么?”
“……谁给你的离谱猜测?”
“这样啊,只是我是否说过,人无法杀死神啊。”
“又不一定非得是古龙,不是人就可以了吧。”我转回头背对着他,无所谓道:“正好,我也不怎么算。”
“唉。”被扔下的百智爵士直面空门大开的书房,眼不见心为净地低下头,习惯性地伏案而书:“究竟是逆转未来,还是投射过去?”
都不是哦。
走远的我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在心里悄悄回答道。
他更加小小声的自言自语:“……所以真的不是古龙啊?”
我脚步一顿,生生忍住了回头为自己正名的冲动。
忍住,反应太明显反而会坐实这种不实猜测。
我敢说听力敏锐的事情瞒不过百智爵士,不排除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的。
加快脚步的我在心里大声否认:当然!真的!不是啊!
到底谁造的谣!可恶,别让我抓到!
悄无声息地发狂完,我狐疑地扭头看落后我半步的骑士。
“……奥雷格,为什么我觉得你好象有点失望。”
“没有的事。”
“你心虚了,”我倒吸一口冷气,关注点错:“你居然说话了,还说你没有。”
奥雷格:“……”
“……真的不是。”一分钟前才装过逼的我不得不憋屈地重回人籍:“你信我啊,我是人,真的。”披着人皮的火团子也勉强算人吧。
“好,我信你。”他明明是顺着我的话说,却带着一股骑士特有的、信念感般的笃定:“小春是人。”
【作者有话说】
小春:我不做人啦!
还是小春:我是人呜呜呜如假包换。
静静地看着小春作妖的梅琳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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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褪色者诉职学问说
◎一些小过渡◎
我是不是人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
圆桌厅堂的消息传得是真快啊。
我这前脚从门里出来,后脚整个圆桌厅堂都传遍了百智爵士被一顿好打的消息。事实证明无论在哪个世界,领导的乐子都是最有吸引力的,明明大家还是在阴暗地生蘑菇,但空气中就是莫名地弥漫着一股缺德的快乐……有几个性格外向点、和我比较熟悉的见我出现,还露出一副遗憾扼腕的表情。
“我来晚了吗?”莱利捶胸顿足,长吁短叹,“哎,我明明接到消息后就以最快速度回来了。”
“根本没有开始好吧。”我双手抱胸:“看热闹第一名。”
“那位的热闹可不常见,”莱利嘿嘿一笑:“别谦虚了妹妹,那书房的大门还破着我都看到了,不得不说你是这个。”
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不为所动:“有本事我们去门口你再说一次。”
“哦那我不敢,我可还归他管,”莱利若无其事地缩回手肃然道:“这不是有没有本事的问题。”
“有点骨气啊莱利大人,”我指指点点:“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火山官邸暗杀名册上你的名字。”
“火山官邸不是这么用的吧?”他战术后仰:“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
“咦你不知道吗,狄亚罗斯没和你说?那信差点就成我的了。”
莱利琢磨着我的话,凝重道:“原来我只够入门考核那一档么?”
我也凝重道:“我以为你会谢狄亚罗斯救命之恩。”
“所以我手下留情了,”莱利表情凝重到要滴出水:“一般情况下刺客从不留活口。”
“真的?莫非这就是顶级刺客的直觉?”
“当然是假的。那种东西只有生死关头一瞬间才有,至于你说的那玩意不是直觉,叫预言。”他耸肩:“手下留情纯粹是想起来你好像在托人留意他的行踪,万一我把他嘎掉耽误你什么事,倒霉的还是我,所以我就把他赶去找你了,怎么样,你后来遇到他了吗?”
……怪不得狄亚罗斯会刚好出现在风车村。
我迟疑道:“就结果来说,遇到了吧?”
“好耶,那报酬。”他一点也不见外地手心向上,伸到我面前:“老板看着随便给。”
“?”我:“哈?”
“没卢恩了。”莱利幽幽道,“刺客费钱,前不久还消耗了所有卢恩传送回赐福点避灾,现在我身上身无分文,匕首要修不起了。”
我扶额:“那你还看你上司笑话。”
“属实难得,控制不住,”他陈恳道:“本来还想去找叛律者的麻烦,结果路上遇上陨石星群差点交代在那……”
刚从火山官邸回来的我:“……哦。”
莱利跳起来:“好哇——又有和你有关是不是!”
“我什么也没说。”我飞快转移话题:“你这样的,想赚外快并不难吧?”
“这不是正在赚么?”
“……你还真是不挑。”我咬牙:“有点子刺客之王的风范啊莱利大人!”
“谁?起的奇奇怪怪的称呼?我没承认啊,那不是我!”莱利惊恐三连,“我就是一个背后捅刀子的臭盗贼!”
我:“……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
“反正我在圆桌厅堂是这么定位的咯,从上一任的遗愿中接过的职责就是阻挡那群亵渎者们无孔不入的渗透和入侵,毕竟刺客最懂刺客嘛,阿尔佩利希和我是差不多的岗位,结果现在你也知道了,整个火山官邸凭空蒸发。”他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于是我们就失业啦!”
“哇,好惨,那你要考虑转行么?”
“暂时不吧?”他不确定地摩挲下巴:“我就适合吃这碗饭,要别的我也没擅长的,怎么,你要挖我过去?”
“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随便说说的莱利:“……”啊这。
只是随便一接话的我:“……”啊这。
面面相觑,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半尴不尬,
莱利咳嗽了一声:“大赐福的环境也没那么差……”
我小小声:“城堡里吃饭的人太多了真的不能随便捡人回去了……”
绞尽脑汁如何委婉拒绝的莱利:“?hello?”
我捂住眼睛,痛苦面具:“到此为止吧,虽然停在这里很突兀,但你懂的吧,再聊下去我俩指不定还会再给挖什么坑。”
莱利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前几次见面明明都很愉快……”
“因为大角不在吧。”莱利一针见血:“一般情况下,他会在我满嘴胡话前直接拖走我。”
我也想了想:“是这样……”
“先说好啊,我不是排斥和你说话,我觉得和你聊天还挺有意思,”莱利挠了挠头,“但是职业病……我一放松就容易陷入不正常说话的怪圈,不过能和我聊得来的你……咳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我沉痛点头:“别说了,我懂。”不就是网友聊天的状态么,天南海北想到什么扯什么,真话假话即兴话大杂烩,事后回顾十有七八都是没营养的垃圾话,剩下二三成全是细思恐极的信息量那种。
“真的啊,你理解就好。”莱利恋恋不舍地回头:“所以我明天不会背后中辉石魔法自杀对吧?”
我额头一跳一跳:“……你再多说一句就说不定了。”
莱利秒消失。
我欲盖弥彰地环顾四周,看到从刚刚开始就在当壁花的奥雷格,小碎步地贴过去,把自己藏进他的阴影里,然后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走呀。”
奥雷格的沉默随着旅行已经逐渐成为了我目前最大的舒适区,不需要交流,我原本浮躁的心情奇异地平复下来,我踩着他的脚步声,传过空旷幽深的走廊,往最深处的房间去。
那是停驻在圆桌厅堂的双指所在的房间——此双指和菈妮杀死的那个不同,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押宝不同的赌徒甲和赌徒乙。
双指的房间对访客的要求比较严苛,必须要持有大卢恩碎片才能被允许入内,至于已经死去,甚至是“归树荣誉”的灵魂骨灰必然是不被允许入内的。
奥雷格在门口时停了下来,他伸手替我打开门,随后没入角落阴影中。
我冲着他的方向挥手,随后踏入门内。
作为一个上进且优秀的褪色这者,在狩猎了碎片君王后,当然是前来诉职啦。
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这么不是被意外的入侵耽搁了么,年轻的褪色者沉不住气,吃了亏当然是想着找回场子,考虑不周有所怠慢……也是很合理的嘛。
我往自己身上贴了一串合情合理的标签后,理直气壮地抬头打量“祂”。
“祂”的双指弯曲,指尖端的毛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像是细细打量什么,我一动不动,甚至保持着微笑由祂观察,几个呼吸后,祂似乎是很满意……应当是满意的,因为从双指异常活动开始就屏住呼吸的解指老妪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一路辛苦了呐,褪色者大人。”她靠坐在高高的木架上,“您手上有新的黄金追忆啊……需要双指大人的帮助,将它彻底掌控,化为己用么?”
我拿出背包里多出的一个追忆。
是的,途经漫长的两个地底永恒之城,填平一个火山官邸,黑暗弃子都遇上两只了,结果一个自爆一个被吞,半个追忆都没留下,我心心念念抢过来送瑟濂老师的星星,至今也没法履行承诺。
唉,就只有亵渎君王拉卡德的追忆充当一下门面,不显得寒碜这样子。
我把到手的追忆递过去,随后用那种表情看着被提取出来的,代表碎片君王全部力量、毕生所学的两件东西。
——长满肉芽组织的密恐人杀器,亵渎圣剑;以及交手中追着我咬的红色骷髅头魔法:拉卡德的怨念魂。
我不否认这两样东西对得起“恐怖力量”的前两个字,客观来讲两者的威力也不弱,用得好了不乏为一种大杀器,只是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并不一定会用……
我宁可赤手空拳上也绝对不要握从蛇嘴巴里抽出来的剑。
我满脸写着拒绝地看向下一个,“拉卡德的冤魂”,一个魔法。
魔法更加不合适。
释放魔法和祷告都需要装备记忆格,当然能完全脱离游戏机制辅助的情况掌握某种魔法,也可以脱离记忆格子的限制施展,然而我从入门学到现在,能无杖无声释放的魔法也就辉石魔砾、辉石大魔砾、辉石迅魔砾,再大一点的辉石彗星、帚星都是时灵时不灵的,生动形象地显示了什么叫做面板的智力16,实际的智力10。
其实我还怀疑过,在成为无用之人前,我的隐藏智力说不定是最低的7……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迟迟读不进的魔法书。
读不进,真的读不进。但凡换一个偏门的、□□的类别,比如什么暗杀魔法师学,比如傀儡师、人偶学,我哐哐翻书,上手贼快!
能把我块朽木雕琢成这样的也只有瑟濂老师了。
天资不够的情况下,记忆格子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基本上除了特意的搞事,我的魔法搭配都是经过筛选组合,瑟濂老师考核通过才装备上的。
祷告也是同理,虽说我在特定种类的祷告上天赋异禀完全不需要学习就会,但那些都不太适合光明正大拿出来……现在半坦白,有一部分倒是可以拿出手,可这就又涉及到,高级的魔法和祷告,占用的是两个乃至三个记忆格子……
完全不够用!
这种情况下,一个我不喜欢、也不好上手、没有共鸣的魔法,学过来也是放着吃灰,耗费一个黄金追忆就很不值得。
——说的就是一周目换了魔法结果用都没用过的我。
“……这个不行那个不好,拉卡德也太没用了吧,哪怕把吃掉的艾斯提吐出来呢?”我纠结地抱头哀嚎。
我犹豫犹豫,犹豫再三,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将选择的手指戳向了第一个。
“选好了?”恩雅婆婆见我实在表情痛苦,在向我作最后的确认前提醒道,“假如实在无法抉择,可以去交界地原野循着钟声,去寻找漫步的灵庙,或许能有解决的办法。”
“算了,就这个吧。”我死死闭着眼:“早点花掉早点安心。”
这样一来,“亵渎君王”的战死便走完了最后一步,往后,哪怕再有自称是“拉卡德”的什么物种出现,也和我没关系了。
毕竟我可是实实在在用黄金追忆换过东西的啊。
圆桌厅堂的双指作为见证和中介,总不会有假,对吧:D
【作者有话说】
这期放榜单还差一章左右的字,先睡一觉,睡醒看看能不能赶得上qwq
不喜欢写过渡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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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和梅琳娜贴贴
◎传统艺能立字据◎
“婆婆我走啦。”
挥别恩雅婆婆,我带上奥雷格去找铁匠修古。
提供锻造石和卢恩把身上常用的武器,观星杖、黄铜短刀堆到能堆上的最高级,再挑挑捡捡地把趁手但不常用的武器往上提了提强化,顺带着把奥雷格的两把佩剑又修了修,最后把剩下的锻造石一股脑地全留给修古。
“报酬,和锻造的材料。”我趁机摸了一把锻造台上愈发锋利的失乡骑士大剑,“不够再和我说。”
嫌烦的修古挥手示意我快滚。
罗德莉卡在对面捂嘴笑,对我小幅度地挥手打招呼。
“哎好嘞,我下次再来看你和我的剑——罗德莉卡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呀。”我冲着她俏皮地一眨眼,随后麻溜地滚了。
溜达溜达了一圈,我磨磨蹭蹭地往放着穿衣镜的,死眠少女菲雅的房间去。
我目不斜视地进门,目的明确地钻进穿衣镜,终于可以仔细打量自己现在的模样。
果然,头发比刚来时长了很多很多,发尾拉直基本上已经要到胸口了,颜色和一周目的雪白色比起来,增添了丝丝缱绻流转的月辉,但又不是冰冷的银色,非要形容的话——清晨阳光照射下的霜雪的颜色。
很好看,调色盘都调不出的独一无二。
我再凑近去看眼睛。
不是一周目最初的黯淡金,也不是盛放癫火后刺目的曜金,同样也不是介于两者之间……眼底下的金痕更接近这个说法,至于瞳孔,就仿佛是里面的色彩被高温熔化成液体流淌出来,最后凝固在眼角眼尾,而褪了色的瞳孔则呈现出一种接近透明的银灰。
我缓缓吸了口气。
好高级的色彩,好高级的搭配。
如果说双黑的我还是个“人”,现在这幅模样的我具备了十足的“神性”,不做表情的时候满满的距离感和压迫感。
我略带犹疑地思忖了会,干脆席地而坐,面对着镜子,戳开了一直很少用的助战界面。
交界地——法环的规则里也有“助战”,但只流传于褪色者之间,我的这个助战非彼助战,是开二周目之前,我那个室友拜托她广大而神奇的人脉给我开的。
依托于一个叫“菲尼斯迦勒底”的天文研究台,横跨了时间与空间,在各个时代和各个位面形成了依靠简单的好友助战和有字数限制的个性签名达成沟通的原始系统。
不得不说,越简单就越容易维护,至少到现在,这个系统也没有崩过。
我的好友列表就只有三个,一个就是我那个天天在外面大冒险的室友,另外两个可以看成一个,是通过室友认识的大学生,三次元的名字受到保护不能透露,这里就称呼他们COS穿了的名字,玛修和藤丸立香。
玛修和藤丸立香看起来比我还要忙,签名不是在这里拯救世界就是在拯救世界的路上,我理所当然地先戳了戳室友花某人。
没反应是正常的,我等了一会后,把头像换成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并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接下来就等花花什么时候看到,进行回复了。
提醒自己多留意后,我又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复,打算关闭……就在这时,界面刷新了一下,一直忙碌的玛修更新了签名。
嗯?
是针对我的回复。
我又坐了回去,两人隔着层层的世界壁,依靠着几分钟刷新一次的个人签名进行交流,好一会后,对面大致明白了我的表达。
——也就是说,前辈您苦恼于自身的污染性太高,想要找到办法限制这一份侵蚀,至少保持住目前的平衡?
——差不多吧,我当下新开的这个周目是全新的存档,内芯的“我”属于外来的入侵种,用本土的话类比就是外来神祇,这一类的存在一直受到原住民的抵制,最好还是避免这个可能。
——抑制的效果需要达到什么程度呢?
——只要核心的火种不要泄露就好,其他也该慢慢让他们发现接受了。
——明白了,请稍等,我去请教一下这方面的相关人。
最后一句话后,那边就陷入了沉寂,我换了几个姿势,耐心很好地等待着。
……这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了,还是会有一种陌生感。
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眼角,整张脸最亮的地方,金色的痕迹已经化为皮肤的一部分,只有摩擦的时候会有些些许的触感差异,用指甲刮也没有用,反而留下了几道红痕。
我缩回手,改成无所事事地戳花花的头像。
“小妞在干嘛呢,这么久没动静。”我视线落在她最新的更新:被人问写轮眼多少积分加支线换的,我说我这是天生的,对面的表情真有趣哈哈哈哈
……她这是跑哪去玩了?
界面再次刷新,玛修效率很高,带来了整合回来的答复。
——经过迦勒底魔术师们的讨论,一致认为前辈您的情况无法做到永久抑制,只能勉强延缓侵蚀,除非……
对面好像是一不小心碰到了确认,没打完的字发了出来。
我等了等,回复:
——没关系,能拖延也可以,要怎么做?
对面停顿得更久了,整个助战系统都陷入了卡顿。
足足十分钟后,故障的系统突然吐出一长串的字符,各种语言的都有,但是可能是我表达的时候提到了“卢恩”,与北欧神话相关的文字,“卢恩文字”的存在最多,这些组合在一起呈井喷趋势,我焦头烂额地从包里扯过一张纸抄下来。
——已经给您发过去了,这些就是操作的方法,我看不太懂,医生说可以找你们那边的魔术师施行,绘制的魔法阵还在传输,达芬奇亲正在紧急拓宽传输通道。
我倒吸一口气,扯过一张更大的纸严阵以待,这一刻恨不得多长一双手。
——抄完了,看不懂。
——按照格式填进去就行,你们那边应该有魔术师一类的人才吧?
我察觉到口吻的变化,眉毛一动:
——有,不过我们这边的称呼是魔法师,我这一脉被称为观星者。
——挺好的。如果有效果可以再反馈。我对你们那边的体系很感兴趣,你的情况我也有类似的经验,介意加个联系方式么?以后可以一起讨论披皮降临的心得,对了我是普通技术人员达芬奇,和玛修一样叫我达芬奇亲就好~
……达芬奇,是我知道的那个达芬奇吗?
我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达芬奇哦~
——……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谷雨,叫我小春就好。
我慎而慎之地加上了这位名人的联系方式,对着好友列表多出来的第四人,主要是个人头像上那位微笑的美丽女性陷入更大的沉默。
这是,蒙娜丽莎吧?
我缓缓闭上眼睛,表情安详。
多大点事,不就是一些名人的个人爱好么,听玛修说他们的英灵名、很多时候和降临的英灵本人对不上,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我沉着冷静地略过了这一趴,言辞诚恳地感谢了玛修和迦勒底的帮助,并表示对面如果需要我也义不容辞后,快速地结束了话题。
至于那一堆文字组成的长篇大论我是不会看的,看也看不懂,我打算带去请教瑟濂老师。
正好给她找点事、啊不是,提供全新的有兴趣的课题,省的她成天惦记着回归起源……我是真的怕哪天一个没注意她就变魔法师球了,艾斯提星星没抓到,靠星星的奥秘转移注意力做不到,换个也不是不行。
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妥善地将抄下来的纸张折叠好单独放进背包格子,从坐了好久的地上站起来。
原本会待在房间里的菲雅也不在。
随着我旅途的推进,呆在圆桌厅堂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想到上一次来和罗杰尔大打出手的D,想到一直沉默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夙愿的死眠少女,想到我这周目基本没有刻意去推动的死诞者线,想到史东薇尔城深处一直无法处理的死王子尸体,想到地底深处的深根底层。
“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还不能松懈啊。”我拍了拍脸,对着穿衣镜换下穿了一段时间的雪魔女套装,重新穿回观星者套装。“走吧奥雷格,回城。”
回史东薇尔城。
……
“您还知道回来。”伊蕾娜微笑:“太好了呢。”
“哈哈、哈哈哈……”我挠头:“这次是出去的有点久。”
我在伊蕾娜的微笑下狡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期期艾艾地上去,用力地朝着这个两周目都给了我无限支持的盲女送上久别的拥抱:“辛苦你了,我超想你的伊蕾娜。”
伊蕾娜于是就被哄好了。
我发出怪叫:“女孩子太好哄是会被骗的渣都不剩的啊伊蕾娜——”
从进入史东薇尔城就显出身形的梅琳娜:“不要在这里发癫,小春。”
我立马乖巧,甚至还有些疑神疑鬼:“好的哦。”
……她为什么突然要用“发癫”?巧合吗?
伊蕾娜主动接过话题:“是要先逛一逛,还是听我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先歇一歇,城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我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史东薇尔城没有我的存在应该也能发展得很好了。”
“不,您的存在还是必须的。”伊蕾娜摇了摇头,“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到能称王的城主的威慑。”
“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嘛,我反正不乐意接手这些事务,让有能力的人去做好了。”我眨眼。
有能力的人——伊蕾娜:“……您完全不想管是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而且你在这方面比我有天赋多了,”我说:“我会给你提供你想要的平台,你只管做你愿意做的,我相信伊蕾娜。”
“算了,我早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伊蕾娜叹息,然后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放松地笑:“同样的话还给你——后方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以及,欢迎回城,小春。”
“好耶!”
“欢迎回城,梅琳娜。”伊蕾娜看向落在身后的女巫。
“……嗯。”
“这个时候不来一个温馨的抱抱吗,梅琳娜?”
“……”
“嘶,好强!”我战术后仰,用崇拜的眼神望向伊蕾娜。
说话温温柔柔伊蕾娜在这一刻气场一米八:“小春你也是,别老是惹她啊,”伊蕾娜叹气:“明明都最在意对方,结果我看到你们的时候还在闹别扭。”
“咦,有吗?梅琳娜?”
“……没有的事。”
我:“还真的有啊?”
我开始反思,试图找出原因。
——反思失败,要反思的地方太多了。
“唉。”这是我。
“别放在心上,小春。”梅琳娜摸了摸我的头,“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
我登时更紧张了:“现在还不放在心上以后我怎么被宣判死刑的都不知道——没有说我们关系会到你死我活的意思,只是个比喻,听我说,梅琳娜。”
我用力抓住落在头上的那只手,阻止她收回去:“如果你觉得不对,那肯定是我不对,如果你认为是错的,那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一个人猜想,只要你问我,只要你问我,我一定会回答——真的……我很早的时候曾说过,我隐瞒了很多事,我无法对你说谎,但我不得不隐瞒……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处于真心,我并没有……我是说,我真的很重视你,我需要梅琳娜……我……”
我嘴唇翕动,语无伦次到最后,说道:“不要……”不要讨厌我,不要丢下我。
黄金树燃起的时候,那向我伸出却又收回的手,早已成了我不可泯灭的梦魇。
“唉。”梅琳娜轻轻地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心,“怎么这么紧张?你是我选择的朋友,旅途的伙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所以不会讨厌你。”
“……真的吗?”
“真的,所以小春,别害怕,我们都在。”
“真的吗?真的真的吗?”我呜呜咽咽地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一张纸,连纸带笔塞进她手里:“那你立字据。”
“咦?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果然是在哄我吧?呜哇——”
“小春,”梅琳娜为难道:“或许你先看看你拿出来了什么?”
嗯?什么?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去。
那张纸,背面写满了卢恩文字,正面画满了魔法阵,挤挤挨挨,落笔的空都没有。
“?”张嘴假哭的我愣住了。
梅琳娜运了运气,运了运气,还是没克制住,一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不愧是室友啊,在见缝插针假哭立字据这一传统艺能上,小春和花花不能说相似,只能说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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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城外
◎神皮使徒一只◎
在史东薇尔城的所有房间里,就属伊蕾娜的房间最是闷热,那壁炉永远堆积着高高的柴火,烈焰熊熊燃烧,带来光和热。贵族的姑娘自自苦雨不歇的啜泣半岛长大,摩恩城又称凄凉堡,无处不在的阴冷潮湿让普通居民格外依赖篝火,而篝火——伊蕾娜对于火焰的灼热有着常规外的专注与执着。
这没什么,我也喜欢,抛开头顶的那簇火,女性的身体天然耐热,也更喜欢偏高的室温。壁炉的柴火燃烧得旺盛,窜起的火苗带给无根的褪色者一种归属感,这种归属感用魂类游戏玩家的措辞解释,便是“传火祭祀场”。
这一代的“传火祭祀场”约等于圆桌厅堂,只是里面并不纯粹,无法让褪色者全心全意地放下心防休憩,相比之下,这个被我有意无意构造的堡垒,这个在伊蕾娜不动声色点燃的篝火,更能给我这种感觉。
我靠着光,热意让半边脸颊染上熏红,而我的手里捏着一张羊皮纸的两端,静静地等待上面的墨迹干透。
“嘿嘿。”我看着羊皮纸上的字迹,又傻笑起来。
同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房间里的其他人已经能够做到自动无视我的存在。
“盖利德的兵力在前不久出现收缩,除开熏烧火墙驻守的固定不变,其余均往南边的红狮子城聚集。以上活动隐蔽而迅速,如果不是宁姆格福与之比邻,加之史东薇尔城借着双方城主共同行动的由头进行信息交换,还发现不了这点。”伊蕾娜将窗户推开,让外面的风灌进来,“碎星将军正在逐步夺回对盖利德的掌控。”
我嘶了口气,飞快地把糊脸上的羊皮纸撕下来卷好塞进背包,免得一不小心飞进壁炉——这可是一哭二闹搞来的梅琳娜亲笔字据,独一无二。
做完这些,我才向伊蕾娜投去幽怨的目光,当然,她仗着目盲假装没发现,于是我投了个寂寞。
好吧,正经点。
我轻咳一声,把七歪八倒的坐姿稍微正了正:“红狮子应当是要彻底治理盖利德,艾欧尼亚红莲绽放造成的影响可不好处理,幸好关于怎么对抗猩红腐败,现在的拉塔恩——碎星将军可是行家,他们有的忙。”
有的忙,就代表暂时不会搞事。他们做出这么一副姿态,也不乏有拉塔恩或默许、或授意地向我展现他们的立场,至少到目前,以碎星将军为核心的红狮子们不会参与夺取大卢恩、也不会对目标是艾尔登法环的史东薇尔城产生阻碍。
我摸了摸下巴。
“虽说我的确给碎星找了点事情做,”比如他弟,“不过效果这么好我是没想到。”
伊蕾娜“望”向我,轻柔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碎星将军原本就决定这么做?”
“或许。”我不甚在意,“半神中有关拉塔恩的传说中,‘英雄’一词出现过很多次,火山官邸这一趟的短暂同行,我差不多摸出了他的品性,别的不说,重恩是肯定的啦。”
“好的。”伊蕾娜点头,表示懂了,不再提起有大动作的邻居,转而说起城内的事。
我一下子头大起来,光听了最近的白金之子就开始痛苦面具:“这些我就不用听了吧?我又不是他们的首领,只是提供一个庇护所……”
并不是很想什么都往身上揽。
“您可以不处理,但大致的情况要清楚,他们都很担心万一城主不认得他们,哪天就会因为投降的速度不够快被巡逻的您当成入侵者锤。”伊蕾娜抿嘴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缩短了叙述。
我:“……啊?”我哪有?
这种巡逻领地、发现入侵者就铁拳出击行为,不应是某个人才辈出的城市某位蒙面尖耳朵的专属,我哪有!
“我没有!”我震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伊蕾娜:“好好好,没有没有。”
憋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敷衍我!
我气咻咻地抢过她面前的小面包一口吞掉:“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物理堵嘴。
“啊呀?”伊蕾娜惊讶地掩住嘴巴,“小春想要吃吗?”
我:“?”咀嚼咀嚼。
“她现在能吃能睡。”梅琳娜道:“这次回来可以给她多准备点吃食。”总不能每次都靠啃肉干,喝圣杯露滴瓶——太奢侈是一方面,不太生活化……或者说,不太像一个“人”是另一方面。
“太好了!”伊蕾娜喜形于色,她是真的高兴,甚至把盘子里剩下的小面包也递给了我,还贴心送上一杯热奶:“小春有特别想要吃的东西吗?”
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我嘴巴里又叼了一个,眨巴眨巴眼,迟疑:“都行?”
“那就每种都来点?”
我想了想背包消耗巨大的勇者肉干……其实数量还有很多,原本的确快空了,结果遇上亚历山大,他又给了我很多,就和习惯性往孩子兜里塞糖的老奶奶……咳咳咳一样,总之肉干我真不缺。
伊蕾娜因为我终于有口腹之欲而开心,提起这件事的梅琳娜站在窗口静静地回视我,我回她一个笑脸,道:“好啊。”
法式奶香小面包的味道,好吃。
风从窗外灌进来,我听到了狼嚎,此起彼伏。
“有谁来了?”我嘀咕道,将热奶一饮而尽,手撑在床边一跃而下:“我去看看——”
风暴城周边有狼,每当有旅客穿过小径时,白雾和狂风会一同出现,随后狼嚎响起,一声接一声,从天而降落入草丛,所以说狼嚎便代表着有人经过……还得是陌生人。
眼下狼嚎不停歇,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说明这位陌生人并没有疾行离去,反而和狼僵持在一起不肯离去……不清楚史东薇尔城门口狼群的习性,还要试图靠近城堡?
谁这么弱鸡,连狼都解决不了还想往城堡挤?
我一边思索一边把离群野狼放出去撒欢,循着声音跟着狼群从天而降:“Surperse!”
夹在三狼中间的神皮使徒正焦头烂额,一看就是有主的灵魂骨灰让他投鼠忌器。
我眉毛一挑,手摸向背后。
举起剑打算击退灵魂骨灰狼的神皮使徒顿时僵在原地。
“哇哦。”我小小地感叹:“熟人?”
寻常的神皮使徒可不会对我有多少的顾忌,能反应这么大——
我对暗号:“火山官邸?爱格蕾教堂?还是风车村?”
神皮使徒并不想和我对暗号,甚至心生退意,在三狼的撕咬下频频往后退。
一道蓝色的辉石划过砸在他的手上,紧接着又是一个撞在他的肩关节,那穿着的白色神皮抖动,魔法的溅射被悄然化开。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不再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下令:“捉住他。”
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草丛冒出十来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就把束手束脚的神皮使徒团团围住。
穿着失乡骑士铠甲的巡逻卫们早在我赶来前就摸着狼嚎在周围埋伏,之所以不出现主要是我的灵魂骨灰入场,一看就是我想要搞什么事,士兵们很配合地各自散开猫在周围,完全不给自家城主添堵。
正常情况下神皮使徒当然能发现几个士兵的动作,但还是那三匹离群野狼的灵魂骨灰,神皮使徒从它们出现起就显得心不在焉、束手束脚、投鼠忌器,一看就是大大的有问题。
抓了再说。
五花大绑束手就擒的神皮使徒被夺了武器按下了。
被士兵们挤出来的离群野狼拱到我面前嘤嘤撒娇,我撸了一把狼头,毫不吝啬夸夸:“干得好!”
三狼嗷呜嗷呜地窜出去,衔着地上的神皮剥制剑窜回来递给我。
我接过毫不犹豫地往背包里塞——缴械了的神皮使徒杀伤力肯定不如拿着武器的,做完这些,我对士兵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开继续巡逻,自己则半蹲在一声不吭装死的神皮使徒前,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个东西。
神皮襁褓。
“这是你的吧?”我把它递到他的鼻子底下。
我的问话很有技巧性,既可以理解成“是你们神皮使徒的东西”也可以解释成“是你留给我的东西”,就看他怎么反应,我就能基本上猜出来。
神皮使徒的回答是没有反应,或者说我看不清他有什么反应。
覆面系就只有这点不好……虽然神皮使徒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覆面,但他全身都包裹在神皮下,宽大的风帽下就露出两个黑湫湫的眼睛,除非剧烈的感情波动,否则全部都被挡了个严严实实,我根本看不太清。
“及时出现的米莉森、亚历山大是你叫来的对不对?包括史东薇尔城没头没尾的传讯,都是你透露的吧,”我凑近他,轻轻:“说话,不然把你帽掀了。”
神皮使徒垂下头,有恃无恐。
——他当然有恃无恐,因为这个帽子如果能扒下来,士兵们早就给扯下来了。
这些神皮使徒来历神秘,给我的感觉有点像熔炉骑士,一样的铠甲作皮肤,里面不知道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不过熔炉骑士至今没开口,神皮使徒这边可是被我给逼出过声音。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同为铠甲人的曾经的奥雷格……难道说覆面系和哑巴是绑定的?
我保持着极进的距离,托着神皮襁褓的手掌不动,上面的护符却借着两人影子都遮挡悄然地换了一个。
缩小版的,黑色的月亮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
这个在地底永恒之城城被黑夜女巫献上的宝藏第一次在地面上被我拿出。
神皮使徒侍奉的宵色女王,正好与这黑夜女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诺克史黛拉之月。”
神皮使徒的声音很接近大众对死亡之神鹰犬的想象,破败嘶哑,和几百年没用过嗓子一样。
“换个说法的地方吧……褪色者。”
【作者有话说】
失踪的这段时间是我家猫猫生病了,四处奔波最后也没救回来,这几天刚把情绪整理好,不好意思。
不会坑的,从火山官邸回来后就是正式上高原,和半神、指头、以及其他势力的拉扯,包括之前一笔带过的一些铺垫也该发力。二月份会出法环dlc,黄金树之影不知道是讲玛莉卡还是米凯拉,赶在打脸前完结是不可能了,只能祈祷打脸不要太狠这样子。
搞个80订阅的抽奖明天十九点开,本章评论区发红包,感谢各位的不嫌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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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一些直聘BOSS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挣的◎
史东薇尔城地下深处,我屏息踩着奥雷格的肩膀往上爬。
神皮使徒默不作声地紧紧缀在后边。
城内并非没有会客室,只是论谈话的“安全”,当然是地底最合适。若非地底永恒之城的入口距离较远,怎么我也得带着不速之客下地底。
“这味可真上头。”我捏着鼻子,声音嗡嗡:“你最好真的有什么要说。”
“当然,”神皮使徒哑声:“就如同你早知道我们要躲避什么,我们也已察觉,交界地出现了记录之外的命定之死。”
我脚下一滑,奥雷格眼疾手快稳稳用手掌托起我踩空的脚,一切发生地自然又流畅,在神皮使者看来我就是攀着梯子慢悠悠回头瞥了他一眼:“就我所知,黑焰携带命定之死可是常识,莫非是我的理解有问题,作为使用黑焰的行家,或许神皮使徒能给我解惑?”
神皮使徒低下头,我只能看到光滑的神皮风帽。
解释什么,承认命定之死不是自己家的?
“是我莽撞,”他毫不犹豫地退了一步,“我们只是来谈合作的,并没有挑衅的想法。”
“那就是来谈判?”我品了品,“谈义务和责任?哎呀,这个我不擅长,你应该和我们的代理城主,伊蕾娜女士谈才对。”
他默默地看着我:是啊,那又是谁在我一靠近城堡就缴械逮捕刀抵在喉咙口呢?
我:“……你看我也没用,就你这样的危险分子绝对近不了伊蕾娜的身,最好的可能是被打一顿叉出去,当然可能性最大的选项是被当成入侵者搓成灰扬了。”
什么?你说结盟?投奔?说实话,挺麻烦的,在体会过全民皆敌孑然一身后,拖家带口和阵营管理就显得瞻前顾后,对我而言,不知根知底的投奔,与其提防被捅一刀,还不如纯敌对。
我脑子坏了才会和你们这群命长的心脏的比政斗,扬长避短懂不懂啦。
神皮使徒不懂,他只觉得我难搞。
我等了一会,见他说不出什么,失望道:“就只有这样吗?那你神神秘秘地干嘛啦,亏我期待值拉那么高……”
眺望远处的奥雷格随着我的这句话,缓缓转头。
被锁定的一瞬间神皮使徒十分利索地滑跪:“我投降!”
我:“……我现在肯定你一定不是我在火山官邸遇到的那位了。”
神皮使徒:“?”
我缓缓:“他没你那么谐星。”
神皮使徒:“??”
我:“也对,我记得那位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身上给我那种类似熔炉百相的感觉更加强烈,所以你是埋伏在风车村的使徒?神皮襁褓是你埋的?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我们来谈一谈命定之死的事吧。”
“哇哦,这是可以说的嘛?”
“是秘辛,但可以说。”
“也就是说威胁到位了哈?”我笑眯了眼:“请讲请讲。”
……
神皮使徒交代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这一群体确实侍奉宵色眼眸的女王,以使徒之名行鹰犬之事,女王掌控命定之死,于是他们的黑焰也带上了命定之死,在女王力量最盛的阶段,他们就是交界地横行的死神,专门狩猎神祇。
后来大陆惊变,交界地陆沉,外来的神祇一个接一个试图掌控这片大地,内乱不断的交界地也有过空前大团结的时候,稀人这个群体本着谁最有用就拜谁的理念,抛弃了原来的神祇,恭恭敬敬地把杀敌最猛的宵色女王请上神位,是为:黑夜女神。
永恒之城横在两城之间巨大的石像就是她。
团结过后就是分裂,比之前更混乱的一段时间过后,神皮使徒遗失了他们的神,而命定之死也不再属于他们,黄金树的时代开始开枝散叶,他们变得犹如丧家之犬,携带着往日褪色的荣光,在交界地无差别地见谁咬谁。
“宵色眼眸的女王真的陨落了?”
“不确定。”
“那你说命定之死怎么被夺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正要说。”
“行那你说。”
我察觉出被派过来和我接触的神皮使徒应当是特意筛选过,不会知道的很多,却也被授意了一些可以外传给我的信息。
神皮使徒察觉到我察觉到了,毕竟他一开始就没有掩饰,看我发现了更是松了口气,这下连装都懒得装,直接棒读背资料。
我险些给气笑了:“我脾气很好是吧?”
“恰好相反,你在我们这边凶名赫赫,只是有些事不适合现在的你知道。”
他组织了下语言,“知道得多容易瞻前顾后,一无所知和一知半解是最合适的,除非……”你愿意接手我们。
他在我严厉的注视下把最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好险。
我心想:这年头怎么还流行招BOSS的?
“……总之就是这样,”又吐露了一些边边角角似是而非前后矛盾的碎片信息后,神皮使徒停了下来:“接下来说一说我们内部的决定。”
“你说的这个决定,”我冷不丁问:“它代表所有使徒么?”
“……不。”他艰难道:“但只要您——”使用出带命定之死的黑火焰,就一定……
他后半部分话又被我用视线堵了回去。
“不了吧,我的来历就不太正规,违禁品和规格外的东西暂时还得偷偷摸摸用,”我婉拒:“各退一步怎么样,我不会在你们攻击我之前攻击使徒们,相对的,希望你们也不要给我找麻烦。”
互不干涉,相敬如宾,中立万岁。
神皮使徒有一万种谈判的技巧,却不得不顺着我简单粗暴的步调走:“……我会把话带到的。”
“哎好。”我笑眯眯,对结果很满意:“合作愉快!”
神皮使徒还想说什么。
“下次吧,在我攻入罗德尔王城前,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我轻描淡写道:“到那时候,你们如果还想和我谈,再来一趟吧。”
到那时候,梅琳娜抵达黄金树的脚下,回想起她的使命,也差不多是我该坦白一切的时候,到那时,才是风云变幻的时候。
带着任务来的神皮使徒垂头丧气地走了。
连被缴械的神皮缝针武器都险些给忘记,还是我招呼三狼给追过去的。
而熏着熏着也习惯了的我则在地下多待了一会,先把占据背包的碎星大剑、拉塔恩的大卢恩塞回去,再挑挑拣拣地又转来一些稍微无伤大雅的东西,主要还是一些材料、卢恩。
现在白发灰眼的形态更加方便我进行背包的切换,只要闭上眼睛保持静止,两个周目进行切换的变化远不如一开始要明显。
啊?你说会被发现?天降陨星和艾斯缇再一次?求之不得,这不下一步就是进王城,第三方力量用的好了就是占据绝对领空权,而且我也觊觎艾斯缇很久了,希望下一次它能留个全尸……咳咳咳。
“奥雷格?问你个事。”
我手里多了一大茬的灵依墓地铃兰,顺手按照习惯整理好递给寸步不离守在旁边的骑士,我继续挑挑拣拣,状若自然道:“你对自己的墓有什么要求吗?”
——没错!在经历了亚坛高原召唤骨灰频频被限制后,我终于抽出手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众所周知,灵魂骨灰的召唤需要附近有墓地,用另一种话说,这就是一种“规则”。
那么只要我给奥雷格打一块墓碑造一个墓地再想方设法随身携带,只要我在的地方,就都有墓!
……听着挺阴间但实际上可行性真的强,我已经做好计划就差奥雷格点头了。
奥雷格当然立刻就点头了,他甚至无需我多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表示随意,简便易于携带的就好。
易于携带……我的思路一拐,岔到了牌位上。
嗯……这个这个……怎么不算墓地呢?
……
对不起,还真不算。
交界地的文化不接受中式殡葬。
真的搞了个牌位但无事发生的我愤怒地辱骂了一番宫崎某人,老老实实地挑石头磨刀刻字。
“这个大小可不可以?你要什么形状的?对了想好刻什么墓志铭了吗?奥雷格?奥雷格?”
从摩恩城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艾德格大力拍了拍前同事的肩膀,憋笑憋得很辛苦。
同样若无其事踱步路过(看热闹)的欧尼尔咳嗽咳嗽,也拍了拍前八竿子打不着的同事的肩膀。
“能有幸参加自己的墓碑制作,还是主公亲自操刀,真羡慕你小子。”
被明里看笑话暗里羡慕的奥雷格运气、运气,还是杀心骤起。
等把石块磨好的我一回头,三个就业方向不同的失乡骑士已经打成了一团。
我捏了捏拳头:“你们很闲啊?很闲就都滚过来给我帮忙!”
乒呤乓啷,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和一个邦硬的盔甲罐头排排坐蹲在石碑前,举着雕刻工具不知从何下手。
“自己想。”我站在石碑的边缘叉腰:“墓志铭要自己——”
我指着奥雷格。
“生前的友人、同事——”
指另外两个。
“——来铭刻。”
总之我一个死后才遇上的褪色者就不插手了。
“我记得,”艾德格思索:“你这家伙最后是被赐予归树,实际上是被埋到边境英雄墓地吧?赐福王亲封,应该有墓志铭?”
“哦,或许有,”我冷漠:“可惜被我(和接肢贵族打起来的时候)给拆干净了。”
欧尼尔用手肘捣了艾德格一下:在现领导前提前领导,你是怕奥雷格这家伙死的不够透彻是吧?
艾德格“嗷呜”一声捂住被捅的腹部,面容扭曲,一脚踹出反击:你是真下手啊。
奥雷格懒得理互相扯后腿的两个前同事,刷啦抽出双剑,哐哐哐锃锃锃对着石碑一顿磨,然后收剑,表示好了。
我和另外两个失乡骑士凑过去打量他的成果——
“什么都没刻嘛。”艾德格摸下巴。
“不,变化还是有,一面的棱角更加锐利,另一面的棱角却又被打磨极其圆润……嗯?这是?凹槽?”欧尼尔思忖,好似就要捉到一闪即逝的灵光。
我挤开他俩,把手放进了那个凹槽,握住。
“咦——”
在艾德格和欧尼尔或真或假的惊呼中,我把那个墓碑举了起来。
不,当它被我举起的那一刻,它变成了盾牌。
而亲手完成属于自己的墓碑的那个骑士只是平淡地站在那里,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这份作品。
——不需要墓志铭。
骑士无声地向在场的所有人表达:
它会是一面盾牌,当上面布满替守护之人挡去的伤害、攻击,那些痕迹,便是曾经的失乡骑士、如今的风暴骑士最好的墓志铭。
它不断地在增长,就如同双剑骑士一直拱卫在王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一些直聘BOSS
带着一个古老组织试图给自己找新老板的神皮使徒:被婉拒。
某双剑骑士(双剑出鞘):牢牢占据王身边最锋利的剑和最坚硬的盾。
什么叫做真诚(心机)啊(后仰
——
别的也不说了,上一章的评论区我都有看,谢谢大家的厚爱,再次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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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飞蛾与火
◎伊蕾娜说◎
从火山官邸回来的第七天,今天还是没有动身。
所有的人一直认为我需要时间调整、休息、修养……总之一堆词语压下来,我被狠狠摁在城里,过了一段时间无所事事、没事躺着发呆、饭点饭来张口、出门招猫逗狗的生活。
伊蕾娜用她悄悄点满的养家技能差点给我养成只会阿巴阿巴的小废物。
有使命在身的梅琳娜居然也没有阻拦,默认了这个现状。
“早就想说你的动作太赶了,像是被什么在后边追着一样。”好久不见的伽列路过,瞥了一眼走了。
我:“……”我为什么这么赶你心里没数吗?见面第一眼就看出癫火的人在装模作样什么啊!
“是啊是啊,您的衣服破损严重,不能亲眼见到您和您交流,我修补裁剪的都不合身……啊,您的新造型很好看!”这是捂着我给他的黄金缝衣针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柏克。“谢谢您,有了这个,半神的兵装我也能修改了,您有什么偏好吗?”
我:“……都行,你自己发挥,下一站亚坛高原。”
柏克兴致高昂地画设计图去了。
被摁下的我还没支棱起来,又躺了回去。
还能怎么地,休息呗。
……
人一休息,就容易想东想西。
宁姆格福是一个让我有归属感,又没有归属感的地方。
在史东薇尔城从人人口口相传中属于我后,我每次回来的落脚点就换到城堡内,对于有事没事扎根在艾蕾教堂看篝火的褪色者,算是有归属感的体现了吧?
只有我知道,不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将这片土地上的平民真正地放入心里。
宁姆格福有平民吗?
我想着草原上徘徊的腐烂长生者、被锁链束缚的山妖、山洞生活的亚人、聚集的飞龙、装壶的活壶、住在风里的狼、不算人的熔炉骑士、勉强算人的巡逻士兵……各种人形半人形的士兵,还有什么?潜入的腐败眷属,搬进来的白金之子……唉。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游戏大环境如此,宫崎老贼设计游戏的时候,是往一个人人不待见的小人物塑造的,这样诞生的世界又怎么会出现友好、无害、平凡且常见的平民呢?
他设计的时候又不会想到会有倒霉蛋真的穿越到游戏里。
所以这个世界的“平民”,早就已经死的死,活下来的,都是挣扎着拥有一技之长的“种族”。
迥然不同还互相红名的种族们的领主,要怎么做?
九年义务教育加高中大学按部就班读书,也没教过我这个啊。
我愁得又叹了口气:“我这小破城怎么居民越来越多了……”
虽然我凭借为数不多的优点,也就是自知之明没有插手不擅长的政务,给了这些群体最大的自由,只要别出命案基本不加干涉,也初见成效,可是……
再扩张下去,还没等我上圣树下鲜血王朝和米凯拉交流心得,就要出乱子了啊。
“不会的。”大总管伊蕾娜情绪稳定:“大家对现状都很满意,有你稳定在最前,不会乱的。”
“是啊,除了几个杀胚,大多数的种族也都只是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我表示赞同,随后不解道:“可为什么昨个巡逻,我看到好几个家伙在偷偷对着城的方向祈祷。”
伊蕾娜镇定自若:“……可能是个别需要精神寄托。”
“也是,的确不可避免会出现这种个别,文化不同我就不指摘什么,”我点点头,对她的回答表示认可,随即从包里拿出收缴上来的物品,幽幽道:“那这个套着观星者套装扣着帽子看不到脸但骑着带角的马的小布偶、小泥人、小……”
“什么?”伊蕾娜大惊:“我分明已叮嘱过他们别做的太明显——”
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
伊蕾娜猛地住嘴:“……啊呀。”
我缓缓鼓掌,并发出语气词:“哦豁。”
伊蕾娜捂住脸,指缝下,隐隐可见不知是羞还是恼的红迅速蔓延。
“请您听我们解释。”
……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我以为是周边,结果人告诉我那是仰慕,是崇敬……伊蕾娜还是太委婉了,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这是信仰呢?
伊蕾娜:“您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我:“?”好好好,来这套是吧?
我脸都皱成一团,来回踱步:“不是?为什么啊?说好的刁民呢?”
“被您打服了呀。”
“说好的武力征服不是长久之计呢?”
“您也没完全武力镇压啊?”
“哈?”
“我说一个词,仁慈……”
我往后大跳,将头埋进臂弯闭眼大叫:“好的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啦!”
脚步声渐进,顶着霜白发丝的脑袋被揉了揉:“放心,大家都是偷偷地干,不会传出去的。”
“……重点不应该是我一个该往成王方向努力的褪色者,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多了成神方面的信仰吗?”
“没关系的,”伊蕾娜也学着我蹲下,凑到我耳边小小声地解释:“神祇最重要的是掌握律法,其次是本体的实力,信仰的确重要,但与前二者相比又不那么重要,所以没有律法的您即便拢掠部分信仰,在竞争者眼中也暂时不足为据。”
“那也只是暂时,过去子民抛弃原有旧神祇改迎新神的例子不是没有,永恒之城就有一个,”我忧心忡忡,“为神的品格、责任、觉悟都不配位要比单纯靠力量的极致就能为王要严苛得多。”
听到我的话,伊蕾娜沉默了一会。
我沉沉叹气,强行打起精神:“事到如今。既然如此,也就只好——”把有嫌疑的家伙再揍一遍了。
崇拜我?那一定是挨的打不够多!坚决杜绝一切不正当的□□信仰!
没等我杀气腾腾地活动开手腕,垂着头沉思了许久的伊蕾娜出声了:“……可是。”
我:“嗯?”
“可是,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品格、责任、觉悟,”伊蕾娜轻轻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神有没有那些东西呀,玛莉卡女王将法环砸碎翻下大错,她真的还能继续做我们的神吗?——有些人未曾说出口,但在心里悄悄地冒出这个疑问。”
我呼吸一滞,停下了原本计划要做的动作。
“你也这么想吗?”我也轻轻地问:“伊蕾娜,你也这么想吗?”
盲女微微摇了摇头。
“力量不同,眼界不同,人又凭什么去揣测神祇?”她低声道:“神明代表着律法与神权,而王代表统治与人权,但是如同黄金树的辉光无法照耀到树根,神的律法无法惠及所有,而王也不能事事照顾到每一类……小春。”
“我在听。”我听见自己胸腔内心跳沉稳且持续地跳动,又或许那只是混浊的黄色火焰在模拟着人类躯壳的复杂运转,我冷静、理智地握住这个我从连绵苦雨中抢下来的人的双手,感受着那手轻微的震颤,我说:“伊蕾娜,小春在听。”
“破碎战争后,并不只有半神在夺取成为艾尔登之王的可能,神人的战争同样血腥,或者更甚之。”伊蕾娜唇色苍白:
“你介入到卡利亚王室兄妹的漩涡中,不知何时起,沐浴月光的褪色者将会是暗月唯一的王的流言甚嚣尘上,而流言的另一个主人对此持默许态度;红发的英雄自苏醒后便时常出现在你的身侧,立场和态度暧昧且耐人寻味,有传言信誓旦旦,全新的律法或许在你们之中萌生……”
“等等?”听到这里,我瞠目结舌,不得不打断:“等一下——且不说前一个是我报备过的搪塞外人的说辞,自己人听着笑笑就行,后面那个又是什么玩意儿?我?褪色者?律法?哈?”
伊蕾娜静静地让我发了会癫,才继续道:“总之,流言传暗月公主属意你成王,而碎星将军意图奉你为他的神。”
“扯淡!”我气到口不择言:“我还审判官拉卡德是我的掌心小宝贝呢!”
“这个倒是传不起来,毕竟那位半神有家室,而且,”伊蕾娜顿了顿,“而且已经和火山官邸一起埋葬在格密尔火山之下了。”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
别说,和前两个离谱的排比句放一块,真话都能被当成假话,真棒!
我深深吸口气:“这又和我缴上来的那些个……玩意儿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了。”伊蕾娜道:“朴实的宁姆格福人经历了各种层次流言的冲击,惊讶地发现——您居然还有此等大才!当然不能只让您拘泥于艾尔登之王一条路了。”
我揉了揉眉心:“这……你……我……”
还怪我咯?
我终于回过味来,伊蕾娜这难道是……拐弯抹角地抱怨我能搞事?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了张嘴,又闭上,陷入茫然的沉思:明明一开始,我才是兴师问罪的那一方,怎么说着说着,我就成了有错的那一个呢?
我小心翼翼地,不确定地喊道:“伊蕾娜?”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伊蕾娜已经收拾好外露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又恢复成了平常温柔的嗓音。
“我,”我茫然地想了想,还是按照一开始问题顺序,纠正道:“我想说,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但是女王——玛莉卡女王是最爱我们的。”
她一切的出发点,都只是想要“给子民带去永恒的恩惠”罢了。
被稀人抛弃的星月之神被黄金树塑造的繁荣假象欺骗,成为永恒女王,殚精竭虑地替合作伙伴剔除一切的竞争对手,却也渐渐发现了繁荣之下的谎言……她该是用什么样的意志力稳住自己,布局下一环一环我至今都没有理清的布局,放逐自己的王留作后手,在一切棋子就位后,安然地、毅然决然地砸碎法环。
曾经我也是其中的一颗棋子,只不过啊——哈哈,虽然我尊敬你,但我还是要把棋盘子掀掉啦!
想到这里,我就止不住嘴角上扬。
“所以不要想这些啦,”我用力给伊蕾娜一个拥抱:“就算我成不了王,当然我肯定也成不了神,我也会保护你、守住这座城的!”
伊蕾娜已经比我高了,抱住她我得踮着脚,当我像以前一样,把脑袋蹭到她的鬓角轻轻蹭蹭,我听到她似乎带着叹息地说:“可是你仍旧还没有明白,半神也好,神人也罢,我——我们在意的从来不是那些遥远的不相干之人啊,小春?”
“我替你监管史东威尔,交界地的消息都经我耳,有关于你的传言数不胜数,其中有一个我非常在意。”
“传言?”我条件反射提起警惕:“传言都不可信,有什么你——”你问我啊。
“我们过去一定相识,对么?”
盲女从我僵硬的怀抱挣脱出,用手捧住我的手,将额头抵上距离最近的指头。
“小春。”她唤我。
我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贴上三指,这个熟悉的姿势鲜血淋漓地直刺入我记忆最深处,我眼前一阵模糊,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呐喊着,快啊,快收回手!
【吾主。】记忆里的女巫用同样的声音,虔诚地、向往地祈求:【可以请您触碰我吗?请用那火焰燃烧我,让我成为您的女巫……】
火焰?
我僵硬地如同一块石头,庞大的、呼啸而来的情绪压得我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对啊,混沌火焰深植我体内,早就被同化的我哪里还有什么细胞呢?
被我触碰的女巫海妲带着满足的笑容被燃烧殆尽,而这次、这次——
同样动作用额头抵着我的手的伊蕾娜向我靠近,直到隔在我们中间的手被她放开、落下,她的额头贴上了我的。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我再也看不清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能根据她的声音来猜测——
“我曾抛下过你吗?我是否因此伤害过你?令你难过?不然,为什么我听见你笑便想落泪,你努力地想要保护什么时,我会如此悲伤而愧疚?”
来猜测——
我轻轻眨了眨眼,间隔两双眼睛的棉布迅速湿润,我听到棉布下的那双眼睛好像也随之眨了下,颤动着,像是昏黄灯光下扑火的蛾类扇动的翅膀。
飞蛾说:
“我窥伺彼岸的灯火,却只看到彷徨的你,小春。”
“于是我试图避开错误,我试图保护你。”
“可是小春,你为何还在哭泣?”
【作者有话说】
“窥伺灯火”——指只看到一点点(伸出食指和拇指,对着中间的缝隙,比划)
但是可以脑补可以猜还可以诈我们毫无防备还演技稀烂的小春
你们以为被三指选中的女巫预备役能有多乖啊,能和癫火扯上关系的,你看看流浪民族,再看看下播丽丽,最后再看看我们小春(小春:?)
当然,以上都是我就流伊蕾娜,我流的意思就是你有异议就是你也对,但我就不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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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自由一日
◎一些新鲜花样◎
“着火了——?!”大门哐当一声被来人从外边踹开,气喘吁吁的艾德格正带着一队人站在门口,心急如焚的表情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后切换成呆滞:“伊蕾娜……小春?”
我一身魔法学院的长袍,头上顶着辉石头罩,手里的法杖顶端迸发出寒冰魔法的冷气,空气中涤荡着浓郁的魔法因子,地上全是散落的结晶碎片,伊蕾娜坐在壁炉旁微笑,整体看下来就是一再正常不过的魔法演示现场。
“艾德格,”我一手扶着有些沉的辉石头罩,看向陷入寂静的门口:“怎么了?”
艾德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手里的水桶不着痕迹地往后藏了藏,咳嗽一声:“嗯、咳,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们继续、继续……”
门被小心翼翼地带上了。
我等了一会,确认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紧绷的肩膀悄悄松懈,随即一把拔下头顶的辉石头罩,手忙脚乱地擦掉壁板上被辉石结晶遮挡的灼烧痕迹,再把散落的癫火石一股脑扫进背包,这才摊在座椅上长长吐气。
呼——吓死了。
伊蕾娜从旁边递过来一杯飘着冰碴子的水:“要喝吗?”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顺着食道一路滑下……一路滑一路蒸发,最后化为水蒸气从我嘴里冒出:“……”
此处如果有火车鸣笛的配音就更完美了,我不着边际地想。
吐完蒸汽,我挠了挠头,问:“你、有……烫到你吗?”
伊蕾娜摇头。
“呃、那就好。”我又挠了挠头,手足无措就是现在的我。
为什么在满满是寒冰的房间,我不问她“冷不冷”,反而问她“烫不烫”呢。
因为在几秒钟前,这里还不是这样。
事情的起因是我突然间的情绪起伏,这个起伏不是负面的,就导致没有相关经验的我直接……漏癫火了。
具体的景象,一则我作为当事人看不全面,二则唯一的目击者看不见,真要比喻的话……大概是火冒三丈、火山喷发吧?
我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急急调转方向远离伊蕾娜往壁炉的方向窜,再然后、可能城堡的顶端窜出火苗被外面的艾德格给看到了,就发生了开头的这一幕。
发了一会呆,我道:“我去找柏克修下衣服。”
伊蕾娜:“还能修吗?”
我目光落在只剩下一层防火层的观星者套装,嘴里的“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先问问吧。”
柏克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未雨绸缪地已经把防火层涂遍整个套装,这火还能从里面窜起来把衣服给烧了,唉。
我们默契地回避了刚刚的意外。
……
我心虚地去找柏克。
柏克说修不了。
“黄金缝衣针很趁手,可是,”亚人裁缝捧着观星长袍仅存的尸体,为难极了:“这已经只剩下一层防火涂层了啊,我技术有限,还无法做到无中生有……”
我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柏克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不怪您,您面对的危险无可估量,装备的损坏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我眼神飘忽:“嗯、嗯……是啊,你说得对。”
柏克将那层没用的涂层放到一边,将新的缝衣包在手边摊开,转身地上一张羊皮纸和沾了墨水的笔:“您不如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我接过,读出上面稚拙的字体:“服装喜好度调查?”
“是我做的,”柏克不好意思道:“我想着您接下来要去王城,原先给您的装备可能不再适配,就想着做个统计,您可以把您的需要都写上去,我可以根据这些帮您挑选最接近的服饰装备,在上面加以改良……”
我感叹道:“好厉害。”
我兴致勃勃地打了几个勾,又添了几个选项:“好啦!其实属性不重要。”
毕竟我穿着几块布的时候也不是没打过。
“要么布料少一点,要么宽松好活动,坚决拒绝全包紧身衣,最好有帽子,大帽子。”
柏克迟疑地捧着那张纸,看看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还是那身魔法袍加辉石头罩懒得换,转道去找熔炉老师。
啊?什么时候拜的师?我不管,在我偷师成功后我单方面认为他就是我的老师了!
这次过去倒不是想学新的熔炉百象。
“就是这样,”我殷切地堵在熔炉老师的必经之路,深情道:“装备盾牌后的进攻和弹反,我想复习巩固一下。”
看不见脸的熔炉老师:“?”
我:“为什么是复习?因为我以前已经学过啦,不过许久没用,大半都还给您了。”
不出声的熔炉老师:“?”
我:“记得没有教过我?这不重要,我记得就行。”
我可是深刻记得当初在你手下挨打的经验啊。
熔炉老师:“。”
我:“好耶!拜托您啦!”
自由活动回来的梅琳娜忍不住:“打扰一下,小春,你能和熔炉骑士交流?”
“嗯?”我无辜转头:“不能啊,我自说自话,逻辑自洽。”
梅琳娜:“打扰了。”
……
奥雷格的墓碑盾是大盾,在过去周目的作战经验中,我最擅长小圆盾,其次是中盾,大盾最末,属于只会用但不熟练。
相较于北欧人种的大骨架,捏人时特地把肌肉和骨骼拉到最低的我天然在力量方面处于劣势,于是在用盾时,自然而然地走的灵巧路线,配合无用之人一无所有只有武器的特性,把小圆盾弹反给练到了极致。
大盾是全新的领域,四舍五入约等于从零开始。
巧了,熔炉骑士用的熔炉角盾就是一面大盾。
我在熔炉老师的手下痛苦地打磨新的习惯,首先就是把遇事不觉现翻滚的臭毛病给掰回来。
熔炉老师的眼神透过头盔如此谴责:都用上大盾了怎么还畏畏缩缩!
恨不得把翻滚键抠掉的我:在改了在改了。
如此这般蹉跎过后,我终于——学会了用盾背打人。
嗯,怎么不算一种进步呢?
就是学不会沉稳的我被忍无可忍的熔炉老师轰了出去。
我瘪嘴绕了一圈,柏克的新装备还没改好,伊蕾娜在忙,梅琳娜飘在我后边,伽列忙着进货,欧尼尔在操练士兵,没热闹可看的艾德格回摩恩城蹲着去了,白金之子们和勒缇娜在建设新家……我又溜达回来了。
一队巡逻卫从我面前走过,我随手抓住一个幸运儿:“最近有没有不听话的、闹事的、重点是需要我解决的家伙?”
摇头。
我不死心:“隔壁盖利德有讯息递过来没有?”
还是摇头。
我:“……真就这么和平?”我不信。
我转而将一个东西塞到这个幸运儿手里:“麻烦你找人帮我跑一趟红狮子城,送到碎星将军手里,顺便帮我传个话,就说——我不介意东西在他那边多留一会,只要他把领地内,特别是某些地方的警戒再加强些——他懂我的意思,去吧。”
被我抓到的这个是巡逻队的吹号手,他利落地朝我行礼,然后把军号往最近的人身上一递,看着就是打算离队亲自跑这一趟。
“稍等。”我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数出适量的卢恩、一颗高等级的锻造石、几株外伤常用的草药递给他:“跑腿费、误工费和加班费。”
士兵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接啊?”我催促道,“应该是市场价我没记错吧?”
士兵恍恍惚惚的接了。
——的确是按市场价来的,不多不少,给的还都是最合适的东西。
一转头,看到一群士兵看着我。
我:“……有什么事?”
他们看我仿佛在看什么没见过的东西……不是,我是说他们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了。
难道是哪里还没到位!我想了想,又想了想,面对这群少了一个吹号手的巡逻队,代入到以前打工人的心态,试探道:“嗯……你们的补偿要去找直属的上级去领,我算不清少了一个人后分配到你们头上各自增加的工作量对应多少的报酬,统计好后上报就行,批下来大概一天以内……还有什么问题?”
一群人齐齐摇头,原地立正行礼,以比来的时候更加充沛的精气神远去了。
留下我在原地感慨:“真有精神啊。”
目睹了全部的梅琳娜:“……”
我:“?”
我:“梅琳娜——”
刚冒头的梅琳娜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继续你逛你的吧。”
“哎好嘞。”
我这人就是主打一个听话。
……
柏克大概是被化成灰的观星长袍给刺激到了,这次衣服的修改格外的久,我过去旁观了几次,大致对流程有了概念,估算着时间在即将完工前,跑了一趟学院。
主要是去看看瑟濂老师和满月女王有没有打起来,其次是顺便重新出生一次把之前点着玩加上去的感应洗到别的属性点上。
好消息,学院没炸。
坏消息,但也不远了。
我一进门险些被至少三波魔法糊脸,条件反射地后跳侧翻换武器,循着最近一道魔法光来的方向抄起盾背准备砸人,紧接着一口气没喘匀,在看清他胸前的铭牌后硬生生止住动作:“——你干嘛呢?”
虽然穿的奇奇怪怪,但我还是认出来这是之前我进攻学院时摸鱼摸得最勤快的那位。
最重要的是,这丫的他是个绿名!
没想到他完全无视了我的问话,趁着我收手发问连着往后滚了三圈,举起法杖兴奋大喊:“快快快!这里还有一个!往前方这打!”
话音刚落,比之前更加汹涌的魔法导弹从四面八方发射而来,被集火的我却茫然极了。
不是,这个,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个……不就是我用的最顺手的花架子们吗?
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打身上比辉石魔砾还轻的那种魔法,什么时候学院也流行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了?
还没等我犹豫究竟是蛇皮走位以示尊敬,还是直接无视魔法冲出包围,一个和我带着同样头罩的师姐挺身而出,法杖挥舞,三分之一的魔法被击落,三分之一的攻击被随后出现的防御魔法抵消,剩下的三分之一眼看着拦不住打在我身上——
她英勇地挡在了我的面前,并无比浮夸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呃啊——!”
随后“艰难地”扭过头,“虚弱地”捂住胸口:“师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加油,我们拉兹利教室唯一的希望就靠你了!”
然后两腿一蹬,死而无憾。
我听着这位强烈的心跳,那稳健呼吸,最重要的是那满格的血条……再看周围缓缓逼近,发出“桀桀桀”诡异笑声的绿名,发出了茫然地:
“……啊?”
【作者有话说】
煽情过后就来点沙雕,避免一直煽情太过于正经你们跑完……
今天立春啦!寒冬在逐渐过去,小春的寒冬也快结束啦。
惊觉这个文被我断断续续更了也快要满一周年了,进度还在很可怜的亚坛高原开端,我忏悔三秒钟。
关于“自由一日”的梗,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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