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入局,调虎离山◎
——你知道你哥的巨人观神躯在王城下边黄金树根部并且是深根底层发烂发臭、但还是有那么一堆人在默默地想要迎祂为王吗?
继我超绝长句子发问后,玛尔基特就跟语音键被扣了一样,陷入了超绝长沉默。
他能知道个什么啊,疯癫的亲妈,隐形的后爸,破碎的法环,摇摇欲坠的家,四周还一群虎视眈眈的兄弟,备受歧视的他。
当时还只是蒙葛特的玛尔基特直接把自己分成了两半用,一个攘外一个安内。玛尔基特就是用来攘外的那个,以头上长角,背后尾巴的“恶兆之子”的真面目出现在人前,因为不被喜爱的外表,更方便去做一些脏活。
一个白手套,一个黑手套,两个手都是自己。
总之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从未懈怠。
奈何一个末代王朝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事有轻重缓急,野心勃勃的褪色者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交界地,几个兄弟姐妹蛰伏着随时准备咬一口,当这两件事分去了绝大部分精力后,剩下的,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弃掉一部分的关注。
死诞者,就归属于“不那么紧急、也不那么重要”的分类。
当然也有他们会苟这一重要因素。
在一片特别漫长的沉默中,我觉得他不会回答了,问题不大,这个我做过预案,开启PlanB就行!
“好的,”我点头,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我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自问自答时间。
“一些能花时间查到的情报略过不谈,我们来说最近发生的……算了,直接从结果往前逆推吧,”我一副不太耐心的模样,“一名死眠少女前往深根底层即将深眠,死诞者的律法即将出生,那具神躯的怨灵与她的英雄守护少女的酣睡。”
我停顿了一下,确保玛尔基特把这些话消化掉,继续道:“我并不在意所谓的律法,只是,在那座死去的半神躯体中,有一头古龙至今还在守卫挚友……”
我闭了闭眼,回忆一周目时与那头龙的交手,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了与之相关的情绪,再睁眼,那泄露出的熟稔便转瞬即逝:“在很多人的口中,那座躯体已经称为死王子,和他一同失去名字的还有那头名为兰斯桑克斯的龙,他们叫它死龙。”
玛尔基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阴影中,我的神色本就被隐藏了大半,加上我一直垂着眼,最会说话的眼睛被遮挡,当所有无法控制的都被这样,剩下的能被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他看到的了。
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不过对于多疑的倾听者而言,我这样的,或许刚刚好。
“您不是一直在调查我从何而来么?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一点也没有被调查的恼怒,并熟练地开始真话掺假话:“在黄金树的深根底层,死王子的王座前,有一个通往罗德尔的单向传送门。”
传送门是真的,但我不是从那里出来的。一点点的语言艺术,就会让听的人自然而然地、理所当然地那么认为。
哎,我说假话的能力也是锻炼出来了。
在心里对九死一生推支线的大角和莱利说了一声抱歉,我囫囵地省略了具体的经过,只说结果:“我为了杀死那头古龙而来,可惜,古龙与死去的神躯为一体,要想杀死古龙,必须入梦,可一旦陷入梦中,现实中的躯体便全无防备地面对危险,几个褪色者不足为据,可半神吸引的怨灵着实难缠……”
难缠吗?也不见得,只要别动沉睡的菲雅,死王子的怨灵还不至于出来反击。
可玛尔基特不知道啊!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想要让同族从无尽的痛苦解脱的好心小龙,被围殴误触传送门的无辜小龙,我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还慷慨地分享了自己知道的情报,就算到时候玛尔基特过去发现其中的不同,也有可能是意外而已。
我放下快要被我盯出花的手心,掩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不是困,只是太紧张了,缓解一下压力。
黄金王子葛德文被刺于黑刀之夜,与他的灵魂同样死去的还有月之公主菈妮的身体,抛弃了半神身体的菈妮如今寄宿在雪魔女人偶中达成夙愿,而可怜可悲的黄金王子却只剩下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不断地往巨大化的方向生长。
这其中的阴谋、博弈都暂且不谈,抛开一切……难道黄金树王朝内的人不想要让这位曾经的黄金王子彻底安息么?
神人米凯拉很早的时候就在做这件事了。
在雪山的另一边,黄金树的触角不那么茂密的地方,米凯拉命令那里的人民日夜诅咒太阳。
——对了,在交界地,太阳,是黄金葛德文。
冰冷的太阳与日蚀的诅咒,米凯拉日夜希望着,亲爱的哥哥能够正确地死去。
我咽下了这一段情报。
话说得太多就不值钱了,一些影响不大的可以不说。
我所给出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玛尔基特——蒙葛特必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这个计划一旦成功,目前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我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虽然眼睛没有去看,耳朵却在很专注地听。
玛尔基特的血液流动在加快,当我特意去听时,那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仿佛就在耳边,犹如鼓噪。
于是,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
多么聪明的他啊,肯定已经抓住了我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我仿佛看到一个天平,重的一端,放着从众多褪色者中脱颖而出的“小春”,剑指王城,而另一端,放着被我前前后后加上去的“似乎不那么重要”东西。
彻底探查未知客人底细的机会。
死王子的大卢恩。
正在诞生中的死诞者律法。
直达王城的单向传送门。
黄金树根的威胁者。
灵魂死去而身体存活的兄长。
以及……我未曾想过,蒙葛特本人也忽略的——能够只是作为“蒙葛特”去做想做的事情的“自由”。
那些不那么重要的砝码像是伪装,裹挟着那么一份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有多小呢?就像是形形色色的愿望与本质中,透明的“想要一个拥抱”一样的微小——可就是这么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在结合了那么多的理由后,就仿佛突然凭空生出了几百倍的重量。
于是,天平以缓慢、但势不可挡的趋势朝着反方向倾斜。
我仿佛听到了天平下沉的灌风声。
玛尔基特问:“所以,你计划做什么呢?”
我也回:“我计划,在你履行约定、带我参观过王庭后,我就再去一趟深根底层,既然死王子阻碍我的达成目的,那就把祂一并解决了。”
“王庭有什么一定要看的东西么。”玛尔基特困惑,但一针见血:“或者是人?”
因为目光失焦,我稳稳地控制住了睫毛没有抖动,我听到自己轻快地反问:“来都来了,就不能看一眼黄金树的脚下么?”
玛尔基特似乎皱了下眉,但找不到证据论证他怀疑,在相对更重要的事情面前,他暂且放过了这个微妙的不对劲,转而继续说起:“是不错的想法,只不过,或许你清楚,哪怕是只剩下躯体,半神依旧不是那么好杀?”
“是非常难。”我更正,“可若是,有特定的武器呢?”
我手腕一翻,一块漆黑的、似爪似刃的东西出现在我的手心。
如果拉卡德没有陷入沉睡,一定认得它。
——亵渎兽爪。
嵌上死亡卢恩碎片的石片,拥有能拨开黑剑的力量。
在阴谋之夜,拉卡德司法官以谢礼的名义,从菈妮手中收下此物。打算在往后的亵渎时刻,挑战命定之死的黑兽──“黑剑”玛利喀斯时,作为杀手锏使用。
“上面的东西好像剩的不多了,不过应该也够用吧?”
确保玛尔基特将它完全收入眼底,略停顿一会,我又把它收了回来。
至于东西怎么来的?
我不会说来自哪里,玛尔基特也不会去问。
来自天空之城的古龙想要得到这种东西,总是会比陆地上的人容易得多,不是吗?
这下好了,那个本就一边倒的天平上,又加上了一个砝码——一个必须要被完全消耗的命定之死武器。
我仿佛那个往水里打窝的菜鸟钓手,没有超绝的技术,靠的只有毫不吝啬抛下的美味食饵。
对方看着实在是过于沉得住气了,如果不是那奔涌的、已经足以被称为“热烈”的血流与心跳,我会怀疑计划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拉扯,我放出我的邀请,摆出我的条件,而对方也知道我的目的,却依旧心甘情愿地踏上这条船。
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我想。
那么愿者什么时候上钩呢?
在越来越让我眩晕的杂音中,我终于——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白发的半神主动向阴影中的客人靠近,距离从原本的敌对中立距离,也就是一个远程攻击距离,变成了社交友好距离,也就是,三个迈步的距离。
半神的阴影已经完全将骨骼纤瘦的古龙少女——就当她是吧——笼罩在内。
“那么,加我一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明知故问。
“古龙对古龙,半神对半神。”玛尔基特耐心地说着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话:“你有想要杀死的,我也同样。”
成功了。
内心的深处,我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叹息。
拖延时间——为的是方便离开的梅琳娜能够有更加充分地时间做自己的事。
吸引注意力也是同样的目的。
我计算着时间,在差不多的时候,提出前往王庭——因为在一周目,我与梅琳娜的重逢便是在哪里。
假如、不幸中的不幸,梅琳娜没有出现,我们的重逢错过……
一团又一团的忧虑在我胸中萦绕。
王城地底养伤的两个褪色者前辈、不知在何处的梅琳娜、以及被重点盯梢的我,两个重病患、一个灵魂、一个没有补给的褪色者,要想从戒备森严、只进不出的罗德尔撤退太难。
那就不带了。
我在推翻了一个又一个成功率不高的计划后,终于想到了办法。
只要把蒙葛特本尊骗出城去,不就好了么。
以他们的能力,躲过没有蒙葛特直接指挥的军队,要费些心思,但危险性不大。
整个计划九成九的危险,全都在我一个人身上。
于是,一个名为调虎离山的计划,出现了。
“可以呀。”我听到了自己笑窝在嘴角绽开的声音:
“So,Margit?”
“No,Morgott.”
倾斜的天平终于触底,发出了无声的巨响。
【作者有话说】
写到最后的时候脑袋里自动开始播放《flowerdance》音乐开头的男女对话,对话完毕音乐起——哇。
Margit——玛尔基特
Morgott——蒙葛特
小春问,是玛尔基特去吗?
蒙葛特的回答很有趣,里面有有好几个意思。他说不,不是我的化身,而是蒙葛特亲身前往,在这之后,也不用再叫我玛尔基特,请用蒙葛特的真名称呼我。
哎呀,翻译出来就没那种感觉了,还得各位自己去品[奶茶]
一写到蒙老师主场,我的灵感就kuku直冒……我都已经想好这个要怎么结尾了,甚至内容提要都想好了,就等着中间写完了——死手快写啊!
第152章 出城啦
◎狮子?◎
“你是说,我睡了一觉的功夫,你就要和——蒙葛特,搭档屠龙弑神了?”拉卡德的表情梦幻且空白:“那家伙还邀请你去他的王座——参观?”
“呃……”虽然过程曲折但不方便说,结果的用词也不是很适合,但看起来就是这么回事,我于是:“对。”
“还对?!”拉卡德窒息,“你说的是那个蒙葛特吗?那个——”
拉卡德连比带划,手舞足蹈,上蹿下跳,少顷,他气喘吁吁,一副你懂吧的表情:“那个蒙葛特?”
我再点头:“对,还是本尊。”
拉卡德:“……”
红发的小人偶悄悄地在我肩膀坐下:“妹啊,你知道现在干的这事儿,很危险的吧?”
我第三次点头:“我知道啊,他……”
“好的,那行。”拉卡德听完前半句,突然就开摆了:“你知道就行。”
我沉思:“我总感觉我俩刚刚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重要,都不重要,”拉卡德洒脱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千万别告诉我,容易坏事。”
“噢。”我干巴巴道:“那你等下要出来放风么?”
“不了不了,”拉卡德摆手三连:“不熟,不合适,不安全。”
我向他确认:“我肯定不会把你放回去,你只能待在背包里。”
“应该的,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谨慎,”拉卡德理解:“我大概猜到你的计划了——别怕,我能指导是以为内你也没避着我,旁人想要猜到你的意图还是很难的。”
“我不怕。”我也摆了:“大不了你死我活。”
“也是。”拉卡德又想起了他那沉了岩浆的家,“你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你在我的背包里,能看到外面吗?”我想起来早先时候的菈妮,还有自己爬进爬出的瑟濂老师:“或者自己进出?”
拉卡德道:“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就可以。”
“我允许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就是字面意思。你口头允许,心理允许,对我卸下防备,我的自由度就更大。”拉卡德做了个跳跃的动作,接着被凭空弹了一下:“很显然,现在不行。”
我两眼放空研究了一下,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控制的感觉:“……啊。”
拉卡德很淡定:“潜意识能控制就不叫潜意识了,你防备我是应该的。”
我抓头:“我给你开个可视窗口吧。”自主进出还真做不到。
拉卡德居然有点受宠若惊:“真的吗?”
我捏起他的后领,丢进背包:“试试看能隔着背包对话么?”
拉卡德打了个滚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喂喂——黄金树是狗屎——”
“……你轻一点骂,我现在能听到了。”
“哦。”拉卡德有些遗憾,看样子之前没少在背包里偷偷骂人。
拉卡德很快在我给他的空间里住下了,还要了个温热石当枕头,是真不怕热。
在打岔后,双方——主要是拉卡德冷静多了,他眉头一皱,发现了疑点:“你已经去过王庭了?”
“去过了,和王城的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差别。”梅琳娜也没有出现,留言也没看到。
拉卡德是知道我身边有一个女巫跟着的,也知道这个女巫只是一个互相协议的临时女巫,当完成约定,抵达黄金树脚时,这份协议自动终止,女巫就离开了。
这也是他被送过来的原因。
所以拉卡德其实并不知道,我去王庭的目的是为了梅琳娜,他以为我是为了更靠近黄金树。
拉卡德:“那你看到——”
“通往黄金树内部的道路在王座的后方,”我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笑非笑:“但凡我有想要靠近的想法,蒙葛特能直接拔剑。”
“……我就是问一下,”拉卡德观察着我的表情:“谁又惹你了?”
“没有谁。”我忍住叹气的冲动:“顶多有一点希望落空的感觉,幸好我早有准备,希望……都聪明点吧。”
“唔。”拉卡德在思考,“你该不会——”
“嘘。”我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脑袋,“别说出来。”
“你胆子太大了。”拉卡德后仰,与我对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胆子真大!”
“没办法,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也笑,轻轻地:“接下来的时间会比较辛苦,就麻烦你帮我多盯着点了,二哥。”
“会的。”拉卡德说:“你放心,有问题我会提醒你。”
“谢谢啦。”我说:“你确定真的不出来?”
“看情况吧,”拉卡德敷衍:“嗯嗯,再说啊,到时候再说。”
……
蒙葛特的动作很快,雷厉风行地将要紧事务安排好,次日就来找我表示可以出发了。
依旧是噩兆妖鬼的装扮,实际上却是蒙葛特本尊前来。
为了专心应对接下来的战斗,他把外派的恶兆妖鬼化身全部收回了。
对于在王城的大多数人而言,赐福王一直都是不见人影的状态,恶兆妖鬼倒是常常往外跑,所以这次的行动在他们看来,相当于只是恶兆玛尔基特的一次普通出差。
至于赐福王的心腹得到的是什么命令,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
有部分罗德尔士兵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不解——在他们看来,强大的古龙怎么也不应该和肮脏的恶兆站在一起。
上一个和古龙称兄道弟的可是黄金王子,这一个……眼光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你们懂什么!有犄角有尾巴,这放在以前可是祥瑞!
说起这个我就悲伤,本来就很小众的爱好,到了交界地直接就变成邪教了。
我绷着一张脸,周围的气场和蒙葛特不相上下,直接造成了清场效果,还省事了。
蒙葛特没在意这些,他更关心什么时候出发。
我表示随时都可以。
然后,我们就该选择哪种出行方式,难住了。
首先双方一致排除步行。
其次我以路途复杂的理由否决了双方各自前往。
紧接着我又严词拒绝了蒙葛特提出来的由我化龙带他去。
龙的脊背怎么可能随便允许人上去!你说脑袋?脑袋也不行!
蒙葛特提出他可以站在我的爪子上。
——我看你就是想搭便车。
我咬牙切齿,一副不得不承认的样子:在和死龙的上一个照面中,因为大意而翅膀负伤,短期都飞不起来,别指望了。
蒙葛特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但没有继续在这上面深究,退了一步,说,那骑马吧,用最快的马。
两匹身披战甲的高头大马被牵了出来。
我一看出是龙装大树守卫的坐骑。
然而又出问题了。
只要我一靠近,马就瑟瑟发抖地俯跪在地上,怎么也不像是能载我的样子。
我抬眼,暗含挑衅地看他,笑了一声。
飞龙尚且不敢在古龙的威慑下站立,又遑论寻常的战马呢?
虽然很想骑大树守卫的马,但我不会犯下这么明显的失误。
蒙葛特似乎抬手捏了下眉心。
我听到背包里拉卡德憋笑失败的声音。
我警告地拍了下包:安分点。
最终,我们选择了最先被排除的方案。
步行。
哎,步行好啊,步行花的时间最久了。
“王城,没有通往外界的传送门么?”我私下里偷偷问拉卡德。
拉卡德嗤笑:“从前有,但自动破碎战争以来,先是被毁去不少,而罗德尔又大乱初定,自顾不暇,维护昂贵的传送门需要的钱财和技术。更何况,哪怕是单项的传送门,他们也要考虑魔法师通过传送门逆推破解的可能性。”
我懂了:“投入大,还有隐患。”
“王城的没落早就开始了,”拉卡德道:“现在这样,还是他蒙葛特在撑着,他……”
拉卡德到最后也没把话说完,只是生硬地调转话题:“总之你尽管放心,不是谁都有学院的底蕴和底气,王城的优势也不在这方面。”
“噢。”
这次的小话就这么结束了。
……
出城的路,蒙葛特带我走的是正门。
也是我进来的门。
在漫长的失聪、恢复、围城、被困、失联、断补给后,我终于迈出了王城罗德尔的城门。
两侧的龙装大树守卫目不斜视,巡逻的卫兵也没有举起武器,而我,光明正大地穿过大道,没有任何阻拦地一脚迈出。
走在我身后的蒙葛特停住脚步,他询问突然回头的我:“怎么?”
我收回望向内城的视线,一副很有事的表情:“……没事。”
——就在刚刚,我捕捉到了一声很像是狮子发出的叫声。
我记得王城应当只有名为混种的狮子狗,而狮子……
我前些天一直试图偶遇而不得的初始之王葛弗雷,他的身上,就有一头狮子。
兽王,引导黄金一族的老贤者,战王荷莱露成为葛弗雷王之后的野兽宰相,缠绕着黄金鬓毛的瑟洛修。
也是曾经在一周目时,被葛弗雷亲手撕裂的“繁文缛节”。
我的耳朵不会听错,狮子在,葛弗雷必然已经来到了王城。
这其中肯定还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一周目没有发生过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蒙葛特知道这些么?
【作者有话说】
【兽爪大锤】
顶端具有五只兽爪的大锤。
那缠绕着黄金鬓毛的黑爪,
是尔后成为葛孚雷王的宰相──
“兽王”瑟洛修的象征。
【兽纹黄金盾】
盾面刻有野兽徽章的钝黄金制盾。
在大盾类武器中重量较轻,容易使用。
野兽代表着引导黄金一族的老贤者,
据说其名为瑟洛修。
【葛弗雷的肖像】
以“艾尔登之王”葛孚雷的形象制成的护符。“传说中的护符”之一。
能强化魔法、祷告、战技的蓄力使用。
葛孚雷是勇猛的战士──然而在他立誓为王的那一刻起,为了抑制心中沸腾不止的战意,他背起了“宰相野兽”瑟洛修。
【拉塔恩狮子铠甲】
参考黄金狮子的形象制成的铠甲。
拉塔恩将军的防具。
据说黄金狮子的由来,是来自“初始之王”葛孚雷
以及他的“宰相野兽”瑟洛修。
拉塔恩在年幼时期,就十分崇拜战王。
第153章 出发,去地底
◎“灰烬,是什么意思?”◎
“乘着夜色赶路,现去地下,如果能找到地图,我就能给你指路了。”我对着身后的半神道:“如果运气不好,那就只能靠我的记忆了,希望路不要出现变化。”
不要做多余的事,我耐心地安抚自己。
要相信大角和莱利,要相信梅琳娜……
去往死亡子的王座有两条路。
一条隐蔽,在王城地底、封印三指的门前,“癫火封印”的赐福点对门有一道隐藏墙,翻滚打开,里面有宝箱,宝箱后面的墙壁还是隐藏墙,再撞开,随后只要一路往下跳,就能抵达深根底层。
还有一条就是我现在要带着蒙葛特走的路,从王城一路向西南下,潜入宁姆格福东侧,星星坠落的地方——这条路也是先前我帮助菈妮走过的路。
假如以罗德尔王城为起点画一条足迹线,得先在地面以对角线将半个地图穿过,再下到地下,以对角线穿回去。
光是听描述就知道这条路有多长、多费时了。
这还只是直线距离。
所谓的地图肯定是找不到的,我会带着蒙葛特穿过永恒之城诺克隆恩、黑夜神域、祖灵森林,抵达深根底层。
嗯,中间再酌情考虑要不要绕路。
星星坠落的地方在宁姆格福和盖力德的交界,当我指出地面上的入口后,蒙葛特递给我一件明显做工很不错的黑……布?
我:“?”
蒙葛特将手中更大的那块黑布抖开,往身上一披——哦,原来是一件斗篷。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斗篷系好,布料如同流水从指间滑过,当它垂下时,如同隐入了夜色中。
这是一件不输于黑刀套装的夜行衣,其效用有些隐身面纱的影子。
蒙葛特扣上了垂在斗篷后方的兜帽,宽大的帽檐自然地垂着几条弧线,将大半张的面容和明显的发色都笼罩了进去。
角和尾巴也藏进去了。
这个斗篷完全披上的样子……和梅琳娜的那个好像。
我脑海里有念头一闪而过。
我也扣上了兜帽。
宽大的帽檐将能遮住的都遮住了,透过垂坠下的弧线往外看,视野影响的居然不多,完全就是我之前一直想要的效果。
原来柏克一直做不出我想要的效果,不是技术不够,是布料不对啊。
我对蒙葛特道:“我们直接抄小路走直线,你觉得怎么样?”
蒙葛特当然不会反对:“可以。”
“你有地图么?”我问他,“地面上你比我熟,我把终点指给你,你先请?”
“不用,我知道那里。”蒙葛特连地图都没有拿出来,向我确认地问:“是海德要塞的西方,对么?”
我茫然地与之对视:“啊?”
蒙葛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感觉每句话都没问题,但细想每句话都好像是试探。
比如现在……龙,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地标吗?
即兴给出的问题来不及让我有太多时间思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但我知道,绝对不能顺着蒙葛特给出的提问回答。
“在星星坠落的地方,有一个直达地下的大坑。”我一边作回忆状,一边慢慢描述道:“在一片充满雾的树林子附近。”
“知道了。”短暂的试探如同触角,碰到阻力后就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蒙葛特:“你能跟上?”
“先试试,趁着天黑,能到最好,”我说:“不然天亮了穿黑衣也太明显了,显得我俩像个傻蛋……当然你如果有其他颜色的斗篷当我没说。”
我不软不硬地呛了一句,自己都不太习惯如此委婉、且没有攻击力的反击。
哎,没发挥好!
蒙葛特像是没听到我在骂他傻蛋,我甚至感觉他的心情还不错:“来得及。”
语气相当笃定。
“?”
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了。
我眼睁睁地蒙葛特以一种异常熟练的节奏带着我横穿了整一片利耶尼亚湖,连只虾都没惊动。
那姿态,怎么看怎么像我逛史东薇尔城。
无他,走过太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记得。
我幽幽道:“您常来啊。”
“在这片地没沦陷之前,玛尔基特时常会走这条路。”蒙葛特目视前方,“如果骑上马,会更快些。”
……点我呢?
“骑马不方便,而且我也骑不了。”我说,“等到了地底,路会更难走,到时候骑过来的马怎么办,放生?”
让黑夜骑兵把马领走?
利耶尼亚还好,宁姆格福已经找不出悍不畏死的黑夜骑兵了。
不是被揍太多次,而是被揍完放走太多次,他们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后来基本都是避着我走。
……也有可能是太穷了,毕竟每被揍一次都要丢武器丢装备丢钱。
指望着他们过来把马领走,保不准就是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栽一个。
蒙葛特没搭腔。
我也不在意。
这条路似乎是黑夜骑兵们内部通用的捷径,赶路没多久,我们就和一个骑在马上抱着大刀打盹的黑夜骑兵迎面撞上了。
上班还能一边巡逻一边打盹,一看就没被提干过。
对方避让的马术也是相当娴熟,一番操作丝滑且全程闭眼,浑然不觉擦肩而过的黑斗篷同事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个斗篷还有收敛气息的作用啊……
我陷入沉思。
我灵光一闪!
“蒙葛特,我觉得我现在能骑马了。”
蒙葛特似乎也沉思了一下。
他调头抢了那个黑夜骑兵的马,示意我试试。
看起来是黑斗篷遮住了气息,但实际上是我自己收敛了古龙的威压——蒙葛特想到的是这一层,而我在第三层。
我把一直偷偷漏出来的癫火给怼回去了。
果然,只要不把恐怖癫火拿来恐吓马儿,马儿就会很听话。
刚眯着却被揍醒,巴不得自己还没醒的黑夜骑兵在看到我稳稳坐在马上后,鹌鹑地表示他知道最近的同事在哪,这就带我们去抢另一匹马。
于是,我们都有了马。
两个痛失老婆的骑兵敢怒不敢言,并在我俩走后激烈扭打。
蒙葛特一副不太想认他们的样子。
我不太会骑马。
托雷特是灵马,长角的,会二段跳的,那不一样。
但是骑马是真的快。
实在是不想徒步穿越宁姆格福的一人一半神默契地略过了前不久还在谈论的“关于骑马弊端”的话题。
等一路风驰电掣到达星星坠落的大坑,天色果然还没亮。
我和我的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真可怕。
我从马背上溜下来时,看到水汪汪的马眼睛里如此写着。
我觉得此时此刻我的眼睛里也是这三个字。
蒙葛特说,放开它们,马会自己回到主人身边。
很好,这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马真的能原地放生。
“王城的战马也可以吗?”我才不会尴尬,我充满求知欲。
“可以。”蒙葛特跟着我往下跳,每一步都踩在了我的脚印上,“如果能避开所有的危险,且不被抓住的话。”
我回忆了一番战马丰神俊朗的模样,以及金碧辉煌的披挂,摇头:“哦那挺难的。”
不出宁姆格福就会被抢。
说话间,我们已经下到了地底。
“前面就是了,你控制着重量,我们体型不同,有一些细碎的落脚可能会塌。”
等了一会,没等到蒙葛特的回话。
蒙葛特突然没声了。
我疑惑了一瞬,突然意识到:蒙葛特,应当是没到过地底的吧?
永恒之城头顶上的星空,他见过吗?
……应当是见过的吧?
他那位兄弟还在这地底下建立了独一无二的蒙格温银行、不是,蒙格温鲜血王朝。
我不太确定。
无忧无虑的玩家初次抵达永恒之城时,会停下来发出纯粹的赞叹,会截图打卡,会写下“前有绝景”的留言。
赐福王、噩兆王的蒙葛特此刻仰着头,在看星空的时候,总该不会想着这些东西。
哎。
我也抬头看天。
虽然很漂亮,但还是比不上老家那会一眨一眨、一闪一闪的星空好看。
这边的因为是假的,所以看久了就觉得好孤独。
“啊!”
我突然发出的声音把蒙葛特给唤回魂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太安静了,”我不好意思道:“你继续。”
蒙葛特目光在我的发辫上明显停留了一会,说道:“先说一说,该怎么过去吧。”
我摸了摸发辫,发觉有些松了,干脆就地挑了个高处坐下,飞快地重新好编发,然后开始盲人指路:“顺着这条路往那边走,走到黑夜神殿,拐这边,然后到那里,接着去那边,看到头上长着发光角的牛头人,在自瞄箭的欢迎下被碾过到另一个地方,淌过红色的天和地,躺进血河的棺材中……”
“就到了?”
“就快到了。”
蒙葛特看起来很想扭头就走。
“你要回去了吗?”我坐在高台眼巴巴地盯着他,也不劝:“那你走的时候能把这个斗篷送我吗?”
蒙葛特又盯着我看了好半晌。
因为下到了地底,我们都把扣着的兜帽摘了下来,现在各自顶着一头白毛。
蒙葛特发色的白有点像是营养不良的苍白,满天的星光也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而我的……不得不遗憾地承认,我的是最好看的!
“谷雨。”
蒙葛特的发音非常的标准,以至于猝不及防听到乡音的我表情都有些恍惚。
恍惚得,连一直竖起来的防备、时不时刺一下的攻击性都像是泡进了温水,变得软绵绵的。
“……嗯?”我有多久没听别人叫我名字了?
“灰烬——是什么意思?”
第154章 巴特雷火力覆盖
◎Ijump,youjump.◎
“灰烬——是什么意思?”这是蒙葛特第一次非试探的,直截了当的问询,他选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作为起点。
毕竟,一个代号,并不会涉及太多的隐私,而双方有心的话,还可以就这个话题延展很远,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就看我怎么接了。
“灰烬么?”我垂下眼,俯视着坐在下方的蒙葛特。
我其实有好几个可以敷衍过去的回答,可或许是那一声乡音太怀念,让我在这个荒诞而痛苦的世界中得到了一丝的眷恋。
在老家,外籍明星特意去学的几句“你好”都能让他们凭空收货大片的赞誉,所以我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燃烧过的柴薪被称为灰烬。”我轻轻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等以后有空了,你愿意听,我再慢慢讲。”
蒙葛特似乎不是很满意我这个答案,他迅速地皱了下眉。
“灰烬?”
“我更喜欢你称呼我的本名。”我言笑晏晏:“称呼代号的人很多,叫我本名的却只有你一个,而且你没发现吗?叫谷雨的时候我会更好说话哦。”
蒙葛特哑声。
“如果暂时没问题的话,就走吧?”我站起来抖抖斗篷,转过身确认方向,“我们先往这边走,现在处的地方是永恒之城诺克隆恩,接下来我们会穿过黑夜神域,去往祖灵森林,小目标是找到一个大瀑布。”
蒙葛特能怎么办呢,来都来了。
他走在我落后几步的距离,明明体型高大,落地的脚步声却趋近于无,就连存在感都被刻意地压低,我虽没有回头,也感应到了他的警惕。
警惕点是好事,我想。
虽然没必要。
这条路我、奥雷格还有布莱泽推平过,呃……同样的,散落在各地的东西也早就被雁过拔毛,所以这一路走来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整个地下地图,分为希芙拉河流域,安瑟尔河流域,以及深根底层。三块区域分别分布着永恒之城诺克隆恩,永恒之城诺克史黛拉,以及无名永恒之城。
希芙拉河流域、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图,是难度相对比较低的,地图友好,红名也不多……至少比起安瑟尔河的巨型蚂蚁、比人还高的蚰蜒和无处落脚的腐败湖好多了。
三条流域看似独立,实际上都是通过大瀑布相连,可以追溯到当初的几次大流星坠地,砸沉大陆,使得几条河流呈现阶梯式递减的状态。
赶路匆匆,沉睡的黑夜女神像没有让我们停留片刻,反而是到了祖灵森林的悬崖边,蒙葛特的脚步有一瞬间的紊乱。
我立刻回头,武器已经捏在手里:“蒙葛特?”
蒙葛特的脚边,是被劈成两截的宿灵箭。
我没有感觉到危险,也就是说:“是冲你来的?”
来不及疑惑为什么安全的路线会出现意外,又有几条弹道被拖着荧白色长尾的宿灵箭点亮,空灵的乐声陡然变奏,带着锐利的敌意和排斥。
显然,刚刚的箭矢是警告,而现在,则是开战。
我吸了口气,飞快地:“你实话告诉我,黄金树是不是和他们有仇?祖灵之民从来没有这么暴动过!”
蒙葛特:“或许?”
蒙语十级的我自动翻译:“那就是不清楚。”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祖灵之民是一群什么样的族群呢?那是摒弃金属与文明的角民族,长的很像牛头人,体型高大,精通独有的灵术。多是操弓的好手,也用槌和斧。
祖灵之王的追忆中说,祖灵是存在于黄金树之外的奥秘──从死亡萌发生命,亦从生命萌发生命,此为祂的生命天性。
文本描述是宫崎O高和马丁一惯的碎片和神秘,幸好在游戏最火的那一年,玩家们中出现了很多的环学家,对于祖灵之民多少有些研究。
祖灵之民诞生的年代和黄金树开始掠夺争霸的年代相互错开,甚至,当葛弗雷征战大□□处树敌又挨个把他们灭掉的时候,这些牛头人还在地底下逛街散步。他们的战士与祭司的服装上的描述也在反复强调“远离黄金树”——怎么说,两者也不应该有相交才是。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盘: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想,正是因为不曾相交,才会在蒙葛特,这位黄金一族的成员、罗德尔的王出现后,警惕心拉满。
心思百转千回,我在更多的宿灵箭往这边集火之前,低声地把自己的猜测对蒙葛特说了。
“……大概的猜测就是这样,这些生物安逸了太久,一旦察觉到危险,就会变得极具有攻击性。当下没有好的办法,祖灵之民没有文明,无法用通用语沟通——你看,甚至于连靠近一点,他们就会应激性地火力覆盖。”
说话间就有拿着大角槌和颚齿斧的牛头人往我们的方向涌来,值得安慰的是,这些祖灵之民的步战能力欠佳,追击的速度慢而笨拙,但与此同时,空中穿梭的箭矢高速而密集。
我当褪色者的时候都没被这么集火过!
我们被集火的时候正贴着悬崖前进,原本绝对安全的道路如今变成了进退两难,往前,是越发凶猛的火力覆盖,往后,是陡峭深不见底的悬崖。
对我们造成最大危险的宿灵箭射程太远,祷告亦或者魔法都无法打到距离最近的角弓手,背靠深渊的蒙葛特和我都默契地没有浪费技能,而是用武器拨开箭矢。
这样下去不行。
“这样下去不行。”蒙葛特说,“箭矢的强度没有再增加,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任谁被这么围剿都会心生怒意,这位可是在破碎战争中一个人就杀疯了的蒙葛特,越是绝境,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越是激进,也就是——把对面给灭了。
“可行,但不值得,”我语速飞快,吐字清晰:“看到远处燃烧的八组篝火了么?那是召唤祖灵之王的仪式,我们处于祂的主场,如果反打,必然消耗巨大——可这只是开始而已,我们还有不短的路要走,弗尔桑克斯和葛德文更重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整个祖灵森林的牛头人都快涌过来了,一排巴特雷的狙击下,就算是艾尔登之王亲临也得避其锋芒,蒙葛特也不是那种头铁的犟驴。
他杀意沸腾,但好歹听劝。
我高速运转大脑寻找对策,为了不用心里过一遍再说一遍,我干脆就把思考说出来:“原本的路线已经被堵死了,还有一条路是穿过演奏者的脚下,森林的中心有一个传送阵,触碰它,会传送到我们这片悬崖之下的位置,也就是信仰者森林——”
“然而,聚集的角弓手实在是太多,在现在的位置还能靠着把箭劈开躲开伤害,一旦突围,越是靠近,就越是顶着箭雨往前,我用红雷开道应当能劈开一条路,可难免会漏掉几个,受伤肯定难免,只能尽力避开要害,这样一来不仅消耗巨大还容易负伤,不值得。这个也不行……等等,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风险太高……”
一直在试图寻找突围薄弱口的蒙葛特问:“什么办法?”
我没想到他真的在听:“一个需要你将安危完全交付给我的办法。”
蒙葛特如我所料地陷入沉默,而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无论是第二种还是第三种,都得尽早做决定,我计算着自己的专注值——也就是蓝槽,虽然早在被困罗德尔时圣杯瓶就已空,补给也全部耗尽,但是这些天靠着自然回复,也算是把生命值和专注值回满,哪怕是最耗蓝的突围,只要计算好了,也未必不能剩下一些……
“决定好了么?”我退到蒙葛特的背后,催促:“快些,如果突围,那么等下我先冲,我认得路,而且目标小,我会先用龙雷把前方路清出来,你在后方作为主要的攻击目标,注意自己躲避致命伤,我会尽快抢到一把角弓……”
“不了,就像你说的,消耗太大,不值得。”蒙葛特止住我的话,客观而理智:“用第三种方法吧。”
我愣了一下,身体快过迷蒙得似在梦中的大脑给出了反应。
我感觉自己应当是扬起了一个笑脸,又听到喉中发出轻快的声音:“感谢您珍贵的信任,罗德尔之王。”
“第三种方法就很简单了,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过程,我们处于一个悬崖之上,很高,很陡峭,但是据我所知,下方的平台就是信仰者森林,所以——”
跳吧!
我率先重心后仰往后倒去,落空感与重力拉扯着我往下坠落,在越来越远的悬崖线中,我看到蒙葛特紧随其后,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高空中,夜色的斗篷散开,在诺克隆恩的星空下,我发现那布料竟不是完全的黑色,像是隐身面纱,表面具有光泽的暗色布,但比隐身面纱更加重工,于是,就更加好似一片被剪下的不规则夜色。
风声灌耳,我又听到了那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我快活地笑着,张开手,以拥抱的姿态抓住了那一大片的夜色,然后,在更加急剧的坠落中,红金色的双翼猛地张开!
“芜湖——”
【作者有话说】
大落大起的蒙老师:6
第155章 再遇见弃商人
◎来自后方的补给◎
一个小扑棱蛾子带着一个大扑棱蛾子靠着一双漂亮至极的金红色大翅膀贴着悬崖拔高,圆滑拐弯,随后俯冲直下。
帅气的航行,可惜在即将落地时遇上风切变,这下好了,本来就不适应超重飞行的机长这下彻底麻爪,手忙脚乱一通抢救,在完成了几个高难度动作后,螺旋俯冲,并结结实实地一头扎进地面。
早在坠机前一秒松手把负重——也就是蒙葛特抛出,浑身骤然一轻的我用力过头,在信仰者森林的草地上打了好几滚卸力,这才满头草屑地爬起来。
啊,好刺激。
比当褪色者刺激多了。
坠机前一秒被抛出的蒙葛特自然是没有摔,他的下盘更稳,且当时距离地面不高,几乎不需要花费功夫就稳住身形,此刻正站在距离我不远处,一言不发地把扎在肩膀上的宿灵箭拔出来。
最后在撤退至悬崖时,大概是我率先跳崖的动作引起了祖灵之民们的警惕,那一瞬的火力攻击猛然加剧,蒙葛特又正好在跃下时失重,状态肯定不如脚踏实地,几支角度刁钻的流矢就这么乘机破空而来。
蒙葛特凭借核心转动避开了要害位置,手臂和后背都只是擦伤,肩膀的这根显然原先是冲着要害来,避无可避只得用肩膀去接。
鲜红色的血液很快就将斗篷渲染出一片暗色的区域,似乎是伤及大血管,还有更多的血液从伤口涌出,顺着他垂下的手指没入草丛。
发出微弱星光的几株夜露赫帕草很快被血液染成红色。
蒙葛特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一滩血迹。
我原地打转,挠头:“……先处理伤口吧。”
蒙葛特看我。
我看蒙葛特。
我眨眨眼,提醒:“黄金树祷告中,应当有治愈类的?”
我记得,蒙葛特虽是恶兆之子,使用的却是标准的圣属性攻击。
相顾无言,血还在往下淌。
我叹了口气:“好吧。”的确没见过蒙葛特使用过圣属性的辅助类祷告。
不过他连补给都不带么?王城那群人都干什么吃的?
还是说,作为恶兆妖鬼外出任务的时候,就是不带补给的?
我没有去深想这些,从背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对比了一下蒙葛特的伤口,又放了回去,转而拿出一件干净的内衬,扯开,揉把揉把制作成简易八层纱布递给他:“先按压着把血止一下吧,我知道以你的体质放着不管也能止住,但是好歹省点消耗?”
蒙葛特低声道了句谢,接过我做的的临时纱布。
“对于你而言可能是小伤,但好歹是因为我的失误引起,好歹给我点补偿的机会,”我无奈地说:“可惜我没有带外伤类的药物。”
其实带了,但用完了。
我现在兜里的药比我的脸还干净。
我注意到洁白的布很快被渗透,皱眉:“不对,这个出血量不正常。”
蒙葛特淡淡道:“是出血。”
异常状态,出血?
“祖灵之民,有附带出血的攻击模式么?”我不大确定,但伤口是实打实存在的,无法作假,“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补给。”
走了几步,停住,回头,把附近被蒙葛特血液浸透的夜露赫帕草连根拔起。
蒙葛特:“你……”
“赫帕草、洞窟苔藓、章鱼卵三者可以制作出血苔药,”我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夜露赫帕草收入背包,把刚刚放回去的手帕拿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要不然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蒙葛特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怕你觉得我跑了,”我诚实道:“反正也不远,你看着也身强力壮的,还是一起行动吧。”
就不要考验那岌岌可危的信任了。
蒙葛特敢跟着我跳悬崖,估计是认为我是古龙,再怎么肯定会飞,真要说多大的信任也未必。
这是后来在半空中被冷风一吹,我给想明白的。
我从背后解下龙枪握在手里,护卫在蒙葛特的身侧。
这边其实也有零星的几个祖灵之民,不过不多,因为信仰者森林这一片也被我清过,但万一又出现在祖灵森林的意外,我真的百口莫辩。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流浪商人。”我的语气寻常,似乎只是在提起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去看看有没有药剂补给出售。”
蒙葛特正在打量这一片,闻言随意地一点头。
他看起来是真不在意自己脚下流淌出的蜿蜒血迹。
这附近的确有一位流浪商人。
一个穿过狭窄的木台,绕过流水与洞窟,在一个只有墙角蜡烛的昏暗破败建筑下,连篝火都没有点的见弃商人。
半闭半睁着睡眼,歪着头用不知名乐器拉着耳熟的乐曲的商人迟钝地望向踏入此地的两个顾客:“……客、人啊……”
他毫无表演痕迹地随手把乐器放在一边,混浊的眼珠微微转动,视线从蒙葛特放到我的身上,仿佛是初次见面般招待:“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我弯下腰,好奇地问:“都有些什么?”
见弃商人随意地扯开行囊,一堆胡乱摆放的肥皂,几簇宿灵箭,几包普通箭矢,一组蜕生蝶……这些是上次被我买空后的补货,而原本放着流浪战士制作笔记、石剑钥匙、泪滴幼体的空位,则是放置了一些肉干、生肉丸、几个洞窟苔藓、以及一个被破布包裹的携带照明灯。
我用力眨了眨眼,把眼底的酸涩压下去。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为了我准备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来到这里,却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准备了这些补给。
肉干提升抵抗力、健壮度,生肉丸是能找到的最能量产的补血剂,洞窟苔藓是大部分解异常药品的必要材料。
“我都要了。”我低声询问了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随后留下半数的健壮肉干和生肉丸,准备从包里拿洞窟苔藓准备中毒苔药——生肉丸虽然能缓慢补血,却带着毒性,得和抗毒的苔药一同服用才行。
中毒苔药的制作配方:赫帕草,洞窟苔藓,大蜻蜓头部。
我正在背包里翻找寻找大蜻蜓头部时,在携带照明灯的周围反复转圈的拉卡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不方便说话,只能用力捧起缠着照明灯的破布——不对,这不是破布!
拉卡德来回将那块布铺平,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伪装成破布的袋子,一个被刻意做旧的背包。
红发的人偶钻进袋口,像是仓鼠搬家,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掏出来。
各种口味的白肉干、各种抗性的肝脏干、各种制作好的苔药,虾肉,蟹肉……连托雷特的口粮都有,我甚至看到了不知道怎么收集来的,满满的一堆星光碎片。
这个据说在过去的永恒之城,用在制作药水的珍贵材料,在这里,只是一个使用后能缓慢恢复专注值的消耗品。
……很显然,这才是为我准备的。
刚刚放在外边的,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罢了。
这一下,我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有些泪眼朦胧了。
稳住,小春,稳住。
在察觉到背后朋友们的全力支持后,我发现自己的头脑变得无比的清醒。
“健壮肉干,抗出血,免疫肉干,抗中毒,生肉丸,补血但中毒,”我干脆把明面上的补给全部拿出来,一一组合,并把其中的三分之二递给蒙葛特,“我有中毒苔药的配方和材料,稍等给你配置。”
蒙葛特接过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份推回给我,和我手上三分之一的量一合计,正好一半一半。
我摆手:“这些对我的用处不大,别忘了,到时候我是需要入梦的,比起这些,我更需要提高专注力的东西。”
蒙葛特见此,也不再推辞,他的确需要这些东西。
经历过一夜的赶路加上刚刚的战斗,此刻估计外边天也亮了,只是精神奕奕的蒙葛特怎么也不太像是需要正常人的作息和进食。
我相信,只要我不提,蒙葛特是不会停下休息的。
“先停一停吧,”我征询蒙葛特的意见,“你需要疗伤。”
蒙葛特似乎想要拒绝,于是我又加了一句:“我也需要休息。”
蒙葛特老实了。
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扮演梅琳娜的角色,而蒙葛特就是之前那个不吃不喝不睡的我……
这个恐怖的猜想让我猛摇头。
借用了见弃商人的地,我和蒙葛特一人一个墙角,蒙葛特正在熟练地处理伤口,而我往嘴巴里塞了个肉干,看似在闭目养神。
背包中,那几朵沾染了蒙葛特鲜血的夜露赫帕草和手帕被我专门地收在一边,而我则点开好友系统。
修改签名。
To草莓蛋糕和达芬奇亲:第二阶段前置条件已完成。
编辑完成,确认。
我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他们的上线,也不意外,毕竟那边人手少,时间紧,任务重。
没有关系,总归距离要用到那把黄铜短刀的时候还早,我等得起。
耐心地将签名挂好,我从好友邮箱领取了上次生日时,乱码一号好友送的礼物。
礼物是直接转到背包里的。
于是,无聊得在整理背包的拉卡德猝不及防,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被砸的脑袋。
一片五彩斑斓的白色龙鳞,就这么掉在了他的面前。
拉卡德:……?!
【作者有话说】
别看蒙老师和小春这会相处地挺融洽,实际上两人都在试探,且都互相有所保留,
黄铜短刀的信息,可以回溯124章末,在小春刚到亚坛高原被埋伏失聪的时候,在洞窟里做的一系列动作。
乱码一号的礼物是白龙龙鳞,攻击能加血,对现在喝不了圣杯瓶加血的小春来说超有用。
现在就剩乱码二号的礼物没有揭晓啦
明后要上班了,不保证更新[眼镜]
第156章 大战前的最后一次补给
◎终于摸到赐福了◎
从信仰者森林向东,独立的蒙格温的鲜血王朝与之遥遥相望。
稍作休整的我领着蒙葛特纵穿信仰者森林,蒙葛特从未抬头看过一眼。
拜祖灵森林的狙击箭阵所赐,我们的警惕被拉高,接下来的路途倒是没有再出意外。
平坦开阔的道路逐渐开始变得狭窄,信仰者森林的尽头,衔接着一个昏暗的峡谷式地貌,就是希芙拉河导水桥。
穿过峡谷,自然风光又变回建筑风貌,地下水浸没地砖,踩上去时,水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带着一股幽冷。
从这开始,就是二周目的我未曾踏足的地方了,也就是这周目大角和莱利走过的地方。
我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随时准备瞎编圆谎。
不过,好像……不太需要?
这条道路上原本有一位难缠的熔炉骑士,从现场的痕迹中辨别这里曾发生过一起恶战。
我涉水前行,默默在脑中复原战况。
大角和莱利在转角处与逛街的熔炉骑士狭路相逢,熔炉骑士先起手,把负最轻的莱利撅到一边,死沉的大角硬吃了一记重击,墙角还有几处超明显的剐蹭和磕碰的痕迹,莱利在被撅倒后试图挣扎爬起,又被两人战斗的余波给糊脸,莱利肯定骂娘了,大角意识到巷战容易痛击脆皮队友,开始改变方式。
随后莱利在大角的掩护下脱离战场、削弱存在感、绕后偷袭一条龙——可惜失败了,被很随便的一个熔炉百相之尾扫到一边,莱利意识到正面作战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占上风,开始寻找有利地形想歪点子,被丢下的大角逐渐力不从心,且战且退,战线开始被有意地拉远……我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凉亭上。
所有的战斗痕迹在那里戛然而止。
凉亭的下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很明显,经过一些手段,熔炉骑士一时不查,掉下去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蒙葛特的视线扫过来,我便语气随意地和他说了。
我能看出来的事蒙葛特肯定也能看出来,战局太过仓促且艰难,导致两个褪色者很难清理战场痕迹,不过再往后就没有了,两人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牌褪色者,他们甚至将计就计,做出了两个褪色者与熔炉骑士两败俱伤,无奈只好徒劳而返的痕迹,一切痕迹相当逼真。
加上我的态度过于坦然,蒙葛特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蒙葛特嘴巴微动,看口型似乎是在骂褪色者,无外乎愚蠢之类的刻薄形容。
我毫不意外,并假装没看到。
骂了褪色者可不能再骂我了哦。
接下来的路途平淡且乏善可陈,赶路的速度也凭空加速不少,直到我们站在了水流的尽头,一个沉重的石棺前。
“……别问我为什么是这种形式,我也不知道。”我推开上面沉重的盖板,看向蒙葛特,“你先我先?”
依我俩之间薛定谔的信任,选先后各有利弊。
蒙葛特选先。
从地图上看,从希芙拉河流域到深根底层,相当于地面上的宁姆格福东南角到王城中心,在直线距离的基础上还要加上高度差,这个距离着实不算近。
石棺算是一种另类的交通工具。
先行者需要面对更多的未知,并要承担队友恶意指路的风险。
不说心理怎么想的,蒙葛特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信任与配合的确颇具人格魅力。
我退开几步,示意他入棺。
蒙葛特便径直迈进石棺,石棺的大小与我而言有些大,蒙葛特躺进去倒是刚好,他对我一点头,抬手将石棺盖上。
我又后退了几步,目送被激活的石棺缓缓立起,接着,以不符合地心引力的姿态,在一条凭空出线的金线牵引下,逆着瀑布,逆流而上,消失在被冲刷出的白色水雾中。
我舒出一口气:“好了,出来吧。”
憋了一路的拉卡德立刻探出脑袋,一张口就是熟练的阴阳怪气:“他倒是放心你。”
虽阴阳怪气,但是实话。
石棺抵达深根底层,再原路返回,这中间的时间足够我做一些操作了。
我也不怕蒙葛特故意钓鱼执法,因为——躺在石棺里感知不到外界,也做不了任何事。
在游戏中,玩家躺进石棺,接着就是转场动画,随后就是过图,在这过程玩家持续被硬控,保持无法活动的状态直到出棺。
表现在现实中,就是石棺内的人被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也就是说,无论蒙葛特选择先还是后,都会给我预留出足够的时间搞点小动作。
诶嘿。
拉卡德疑惑:“我总感觉你面对蒙葛特的时候,智商高了不少。”
我摸下巴:“可能他给我的危机感太重了吧。”
拉卡德大惊失色:“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吗?”
“唔,”我故作迟疑,“如果你不介意心情变差的话……”
“好你不用再说了,是我自取其辱。”拉卡德深吸一口气,熟练地转移话题:“咱们是不是得找个最近的赐福点摸一下。”
“不愧是二哥,二哥真聪明。”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的语气在哄小孩。”
“嗯嗯。”我熟练敷衍,并从包里掏出一张地图。
拉卡德安静如鸡地看着我将手上转了一圈,随后,人也转了一圈。
他稀奇:“还有你不认得的路?”
我瞥他一眼:“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并不是不认路,只是不会看地图。”
“我看看,”拉卡德探头,纳闷:“这地图很详细啊?”
我:“……你不觉得方向不好辨认吗?”
“有吗?”
“那你指路。”
“我来就我来,”拉卡德接过地图,“……”
他也将地图转了一圈。
在控制不住自己打转之前,他抬起头,不太好意思地问:“我们在哪个位置?”
我:“呵。”
拉卡德鞠躬:“对不起。”
……
小插曲过后,我俩凭借终于看明白的地图,火速前往最近的赐福点。
触碰赐福,开启赐福,刷新状态,休息恢复。
“啊,赐福真是作弊的存在。”我感受着被加满的状态,一边感叹,一边开始干活。
考虑到接下来和死龙的战斗需要耗费大量的专注值,重新分配圣杯瓶就迫在眉睫,我手一抖,就将蓝露滴圣杯瓶的数量直接拉满了。
红露滴圣杯瓶数量变成了零。
我思忖,红露滴圣杯瓶是补血的,在拥有众多缓慢补血剂后,究竟还要不要留。
我想象了一下残血的时候努力往嘴里塞肉干的场面。
咀嚼的速度赶不上掉血的速度吧……
于是我又拿出了背包里的白龙鳞片。
拉卡德扒在我的肩膀上,探头:“这什么?”
“龙鳞啊。”
“古龙全身不是岩石么,”拉卡德提出异议,“这个怎么也不像岩石吧?”
这怎么解释呢,我又不能告诉他这是异世界的龙鳞,还是你们的死对头任O堂的世界观下的龙。
于是我只能憋出一句:“我们古龙的事你少管。”
拉卡德:“噢。”
我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拉卡德身上了,手中这片过分美丽的龙鳞在发光。
龙鳞本身就非常美丽了,流光溢彩,秀色氤氲,静止时能听到能量在流动,清泠泠的不似人间之乐。
上面覆盖的能量还是罕见的治愈和净化,只能说,不愧是塞O达。
我原本想要用它替代红露滴圣杯瓶,结果越看越是就舍不得。
而且这是白龙的鳞片啊,要是奥尔龙、聂尔龙这种,以后还能找乱码一号好友代购,白龙……以后不一定能拿到。
想到这,我又珍惜地把鳞片塞回了背包里。
那我还是稍微辛苦些吧。
我从蓝露滴圣杯瓶匀出一瓶红的,作为应急用。
拉卡德不知不觉从我的肩膀蹲到了我的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苦大仇深。
我本想无视,但那视线太明显,不得不关心地问一嘴:“……你在干什么?”
“别吵。”拉卡德深沉道:“我在思考。”
“行行行,您思考。”我转身背对他:“再搭理你我就是狗。”
时间紧迫得很,圣杯瓶调配完毕,还有技能的选择。
所有技能分为两类,一类是从游戏中直接具现化,依托于空白记忆石。这类的技能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优点是不挑资质和理解能力,在空白记忆石上随装随卸,满足武器要求和属性要求就能用,缺点是技能形式固定,无法改动,一旦从记忆石卸除,就完全用不出来。
另一类就是踏踏实实自己啃书本实践训练学到的技能,极挑资质和理解力,且威力因使用者而异,难学、学了不用会忘、用了没用对会受伤。优点是学到了就是真实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施放效果以掌握程度为准,还能根据自己的理解灵活变动。一周目和二周目拜师在瑟濂老师门下学到的魔法,就属于这一类。
前者是“技能”,后者是“能力”。
后者多是在前者的基础上深造而来。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几个我还没学会的“能力”,填上记忆石,用“技能”补缺短板。
这是一个比较耗脑的事,涉及到记忆石,很多技能还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越是强大的技能,它需要的记忆石就越多,比如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凋亡,足足需要三个记忆石承载。
我再三斟酌、删减,最后留下的多是一些辅助类的祷告。
全部确认无误后,我把从见弃商人买来的灯拿出,翻转,比火把还要弱的灯光如同呼吸一明一灭,我握上顶部的拉环,几次用力摩擦后,蹭掉周围的铁锈,露出一道不甚明显的环状裂痕。
在尝试了对拉环压迫、拉扯都失败后,我最终靠着顺时针旋转的方式,旋开了艰涩的拉环。
一卷油纸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一行写的很小的字。
托普斯的力场改:在魔法与战技的基础上,新增了祷告的释放方式。
【作者有话说】
[星星眼]又是一年高考日啦,祝各位考生才思敏捷、念头通达、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第157章 白龙的鳞片
◎请双方交换对手◎
蒙葛特在作为非敌方单位的时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队友。
当我推开头顶的石棺,从满是水汽的水中央坐起,察觉到空气中过分浓郁的圣属性因子时,这份感觉再次被强化。
“蒙葛特?”我翻出石棺,注意到脚下流淌的水流中带着淡淡的血色,“……腐烂黄金树灵的血?”
我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黄金树灵和黄金王朝末代的王,打起来了?
我淌水上岸,顺手从岸边扒拉了一块碎成好几瓣的锻造石。
战况还挺激烈。
我拍拍手,把失去作用的锻造石尸体扔到一边,顺着战斗的痕迹往上走去。
这一路走来没看到一个活口,遍地都是骤死生物的尸体,黑灰色的骤死喷雾散得到处都是,乍一看跟那个怨气冲天的鬼域似的,再一看,圣属性幻化而成的刀枪剑戟将死不瞑目的偷袭者牢牢钉在地面,就又颇有些王城外围战场遗迹的神韵。
按理说这一带是允许坐骑进入的,可惜托雷特不好放出来,我只得苦哈哈地爬比我个头还大的树根。
好消息是蒙葛特很猛,清怪清的很干净。
我顺着新鲜的血液痕迹往上攀爬,最后在一个偌大的树根豁口下方,看到了压塌了一个亭子的腐烂树灵,和正踩在它脑袋上的蒙葛特。
垂着眸的蒙葛特听到声响,往上看来,就看到衣着整洁,干净得仿佛和他是两个图层的我。
“怎么不等我啊。”我蹲在豁口往下看,冲他招了招手,“又把自己搞的那么多伤,补给用完了?”
“顺手。”蒙葛特脚下用力一踏,被打乖巧的腐烂树灵咯嘣一声就塌陷进了亭子底下,卡着最后丝血不省人事。
蒙葛特像是一只轻巧的大猫,落在了我的身侧。
我还在打量和亭子融为一体的腐烂树灵,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好奇。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让我将目光转移回蒙葛特身上,我看到一块肉干正在飞快地消失在他的嘴边。
刚才出现的声音就是脆骨被嚼碎的嘎嘣声。
我战术后仰。
蒙葛特面无表情地又掏出一块肉干往嘴里塞。
连续干掉十多块后,他才停止了进食的动作,也不知道是饱了还是疗伤好了。
“流浪商人挺不错,”蒙葛特抽空道:“出售的商品廉价、刚需。”
我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一丝“以前怎么没发现”的遗憾。
“有没有一种可能,以前你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不待见你呢。”我也叼了一块肉,含糊道:“买卖也得看心情嘛。”
蒙葛特瞥了我一眼:“失败者的吠叫罢了。”
我乐了:“陛下意外地宽容。”
“几个散落的流民商人,还不足以让我计较。”蒙葛特道:“真正的威胁者会自己走到我的面前。”
“比如褪色者?”我问。
“或许。”蒙葛特变得兴致缺缺,话锋一转:“你过来花了太久时间。”
“对我而言,从你出发到石棺回来,我也等了很久啊。”我抱怨道:“反而是躺进石棺后时间过得很快,一闭眼睁眼就到了。”
蒙葛特道:“我只是想说,等你的时间太久,我便去周围转了转。”
“……哦。”我:“我以为你要和我吵架。”
“很快就要面对恶战,我没那么愚蠢,去猜忌唯一的队友。”蒙葛特漠然道。
“也是。”我点头,“比起逞口舌之利,说不定你更喜欢一劳永逸。”
蒙葛特沉思,赞同:“确实。”
“那走?”我笑道:“搭档?”
“队友。”他更正,“走。”
咬文嚼字。
我低声地骂了一句。
蒙葛特充耳未闻。
得益于我们强大而靠谱的蒙葛特大人清场,本应最为棘手的骤死天团全军覆没,于是乎原本最耗时耗力的最后一段路,变成了最快最轻松。
就这样一路杀到了死亡子的王座前……的更前一处。
“我最后确认一次,补给,体力,精神,专注?”我表情严肃,在得到全部确认的回答后,“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我先去触碰死眠少女入梦,去击杀弗尔桑克斯,梦境外边的世界就交给你。”
蒙葛特没有对我的谨慎表示出异议,配合地再次复述了一次双方各自为政的计划,并达成一致。
于是我压下心中总是飘过的不妙预感,将背包中的亵渎兽爪放到蒙葛特的手中,冲他粲然一笑。
“祝一切顺利。”我说。
“祝我们成功。”他回道。
……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想起今日的行动,我依旧会想起一句话。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是的,出大事了。
当我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风骚走位抵达BOSS点,准备用一种帅气的姿势开BOSS时,我发现……诶?怎么没反应?
我不信邪地又靠近了一些,无事发生。
心中的不妙预感愈演愈烈,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大问题,但眼下也没有机会让我停下仔细思索,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
就耽搁这么一会,蒙葛特到了。
我扭过头正欲询问他有没有觉得异样,就眼睁睁看着他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我:?!!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蒙葛特倒下的方位,队友栏的血条并无锐减情况,无异常状态……但进入了战斗状态。
电光火石之间,我意识到——蒙葛特代替我进入了与死龙的战斗。
坏了。
我懊恼地想。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事情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蒙葛特?蒙葛特!”我一边尝试唤醒蒙葛特,一边把拉卡德抖出来:“出事了,先出来。”
“没用的。”拉卡德经验更丰富,看了一眼就摇头:“他被强行拉入梦境,除非战斗结束,不然光靠叫是醒不过来的。”
“分明是我距离死眠少女更近,蒙葛特的距离远不够攻击的范围。”我环视四周,一咬牙,扶起沉睡的蒙格特:“如果距离拉得更远……”
拉卡德:“或许有用,也或许,他的精神和躯体会因距离太远,力量被削减。”
“是了,我不能赌这种可能性。”我只得放弃冒险的想法,转而往死王子脚下去,“我再试试能不能入梦帮——”
拉卡德低声询问愣在原地的我:“怎么?”
“……我知道为什么了。”我喃喃。“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我的梦被保护起来了啊。”
拉卡德没听我说起过这个事:“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这种保护连你自己也无法控制吗?什么样的危险会——”
“一时半会难以说清楚,怪我,我给忘记了。”我深深吸气,“幸好不是死亡子产生了意识这种更棘手的可能,我把奥雷格叫出来,外边拜托你们留意,我现在尝试解除保护。”
“恐怕不行了。”拉卡德凝重道:“你看上面。”
层层叠叠的腐肉之上冒出浓郁的骤死之气,无数头只有眼白的怨魂一动不动地与我对视。
似乎是意识到无法偷袭,原本悄无声息的酝酿骤然爆发,黑色的雾气沉沉坠落,怨灵发出嘶吼直冲而下!
我短促地叫了一声——实在是太惊悚了没忍住,条件反射抬手放攻击,与赤红色雷电同时出现的,还有以我为圆心爆发的风暴。
奥雷格的双剑比风暴还快,千钧之力劈向最近的怨灵。
剑刃穿着怨灵而过,切割空气,砸在地上,碎石飞溅。
由此可见这一剑蕴含了多大的势能,就没有劈空的打算。
全场只有拉卡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偶,他明显看得眼热,却只能扒在我的背包边缘,一边躲着无处不在的攻击,一边叭叭动嘴:”寻常的攻击都不起作用,要用圣属性,圣属性!”
“唯一一个圣属性在这躺着呢,”我一手拖着蒙葛特,一手还得把拉卡德摁进背包:“别探头了,在里面看一样,我现在顾不上你了。”
我现在的技能树点的全是针对死龙的,战斗力大不如前,早知道——早知道我的记忆石就不放辅助了啊!哪怕是圣属性疗愈都行啊!
属性压制,顶在最前面的奥雷格很快落入下风,我用空出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咬牙:“谁想得到临阵学习这种事情还能出现我身上啊,天杀的也太看得起我了,不是这字也太小了吧——”
托普斯的力场,托普斯老师的毕生之研,我手里的还是2.0版本,哪怕上面的解析和步骤都足够细致精确,想要在这么紧张的战场上领悟使用,我脑子都要转出火星子了。
学不会啊!真的学不会!本来这个本宗就是魔法,哪怕转化成了祷告版本,其中的运行还是有魔法的基础痕迹,我的魔法天赋——我1.0版本都不太熟啊!
可是不学不行,除非我想直接把马甲掀了,大开杀戒,不然、不然……
总之,在极致高压下,我是磕磕绊绊、囫囵吞枣地学会了。
当那个辉石色的圈被我放出,把愈发逼近的怨灵弹开,我终于是松了口气。
奥雷格的血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把骑士唤回来,背包中唯一的一瓶红露滴圣杯瓶递给他,盯着他喝下去,紧绷的心才微微放下。
于是,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
一个反弹一切的托普斯力场,一人一半神一灵魂挤挤挨挨,还有一个蹲在背包里的人偶长嘘短叹。
“咱们现在是等唯一一个会圣属性的家伙醒过来?”
“不然没有彻底击杀的法子,用再多技能也是浪费。”
“也是,你这个技能是什么,不得了,能一直用么?”
“可以,只要专注值够。”
“那……暂时没我们什么事了?”
“理论上是这样。”我谨慎道:“前提是我的专注值够,蒙葛特的专注值够,蒙葛特还得能够单杀死龙,且形式不变化。”
拉卡德:“他肯定能。”
是的,以蒙葛特的实力,他肯定能。
——但是。
拉卡德抬高了音量:“等等,蒙葛特怎么突然吐血了!”
“?!!”我蹭地站起来,在队友的视角中,满血条的奥雷格旁边,蒙葛特原本健康的血条正在以一种血崩的势头,飞快下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无数倍。
唯一的血瓶已空,剩下的补血用品都是需要咀嚼进食,很明显,蒙葛特准备的补给没有带入梦境,他只有他自己。
我再次痛骂自己为什么没有准备治疗祷告。
可用的方法一项一项如同泡泡冒出,又一个一个破裂。
蒙葛特的血槽已经泛红,这是重伤的征兆。
一切都太快了。
拉卡德已经沉默。
一种莫名的惶恐涌上心头。
这种惶恐,曾经很多次因梅琳娜而起过,方才也因奥雷格而起,很多很多次,当我害怕失去什么的时候,都出现过。
“最起码,他不能死在这里。”我听到自己说。
他可以倒在王朝崩塌前,可以被我亲手杀死,但不能……因为我的计谋、我的疏忽,死在虚假的星空下,黄金树的深根处,他一直仰望的兄长的残躯旁。
一片流光溢彩的白色龙鳞被用力嵌入歪扭的剑中。
那变色的、歪曲的咒剑,属于“恶兆王”蒙葛特的武器。蒙葛特厌恶、封印诅咒之血,然而剑身还是受影响,变成如此模样。
那美丽的、洁白的、具有净化一切邪恶污秽的鳞片安然地贴伏在恶兆王的剑中,随着梦境中,蒙葛特使用咒剑攻击,氤氲的治疗之光同时亮起。
伤势回复,气血回升。
第158章 法蒸准备
◎你被强化了,快上!◎
白龙的鳞片,出自塞O达传说旷野之息续作,塞尔达传说王国之泪。
乱码一号好友就是其中的主角,勇者、剑士、大师之剑的主人,一人单挑一群的恐怖战力,其名为林克。
塞尔达世传说界的龙是东方龙的模样,分别有火属性的奥尔龙、雷属性的费罗龙和冰属性的聂尔龙。其续作王国之泪中又多出一条白龙,是本作另一位主角,左那乌海利亚血脉的传承者、海拉鲁王族的唯一后代、身怀“神圣之力”“时间之力”双重神力的塞尔达——前缀真的很长——为了修复毁坏的大师之剑,毅然决然选择化龙。
白龙的身上具备强大的神圣之力,从她身上掉落的鳞片、爪子、犄角都可以作为材料添加到武器、盾牌或者弓箭上,使其具备其的特性。龙的掉落是最珍贵材料,当作为武器时,每一次的攻击时,都会释放相关的属性,奥尔龙释放火,费罗龙释放雷电,聂尔龙释放冰冻,白龙则是治愈己身。
神圣之力的治愈可不止是回血,还包括了驱散不良状态。有它在,蒙葛特的情况很快平稳,我也终于有空去心痛了。
这真的是一片无比珍贵的龙鳞,嵌上去就拿不下来了啊!
拉卡德干巴巴地安慰:“你……你还好吧?”
我呜咽了一声:“我的鳞片,好珍贵的。”
“我看你这么果断,还以为你真慷慨,”拉卡德酸溜溜:“说真的,你是不是对这家伙太好了点?”
“我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我说:“他要是因为我死在这里,我以后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了。”拉卡德说:“天真,你这样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
“等到了那天再说吧。”我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可我不能因为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坏事,而违背本心。”
“……你总是有理。”
拉卡德又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先别管那些了,二哥。”我心里不住地往下沉:“你有没有觉得,这么多的怨灵源源不断,看着就和没有止境一样。”
拉卡德闻言一惊,重点观察了一会:“的确是……看来重点还是在死王子,召唤怨灵对他来说就和呼吸一样简单,哦,当然,现在死王子不需要呼吸。”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笑话了啊。”我叹气:“果然还是不能偷懒。”
“怎么?”
“我说,果然不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蒙葛特上。原本我和他约定,各自独立干掉一个,总不能他替我杀死了我的目标,我却毫无建树,还等着他来解决——那太丢人了。”
拉卡德隐约猜到了我想做什么:“所以……?”
“所以要挑战不可能。”我仰望看不到头的膨胀腐肉,“什么攻击能够把这么多的神躯全部击溃呢?”
——当然,得排除癫火。
拉卡德闻言也愁:“你还把唯一能造成伤害的武器给蒙葛特了。”
“谁说是唯一的?”
“?”拉卡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你还有?好哇,没想到你浓眉大眼,居然还瞒着我藏了一手!”
“你不知道的事可不止这一件。”我哼了一声:“我藏了好多手呢。”
“那么好多手的古龙阁下,您想到办法了吗?”
“别吵,正在。”只有我看到的界面,我正在疯狂刷新好友界面。
准确的说,是新好友添加界面的随机推荐栏。
在线的好友都在忙碌状态,目前能够指望的就是这个新好友——鉴于大数据推荐的可能性,匹配到迦勒底那片的可能性极大,那一片常驻的英灵不少,总有能帮上忙的。
我早早地改好了签名说明需求,用几个词语总结就是:对高再生大目标、皮厚、前神属性、现死亡属性敌人,需要超大范围攻击。
这个时候闲着的英灵还不少,有几个还热心地给我指路。
【首先排除对单宝具。】
【这个点,大家都很闲?】
【达芬奇亲更新了功能后,给大家都装配了功能,难得能看到新消息,凑个热闹。】
【猜你在寻找:对城宝具。】
【也不是一定要对城宝具,不是说神性么,对神性特攻,找紫发那位?】
【斯卡哈?那位可不好说话。】
【不合适,贯穿死翔之枪并不适用要求。】
【魔枪戳不进那么厚的防御,哪怕是因果律武器,目标太大也很难受。要求是攻击范围得足够大,可再生能力强的敌方单位可恶心了,除非先把周围的肉在一瞬间全部蒸发……那么问题又回来了。】
【这个形容,听起来有点像冬木市的那个海魔?去找找阿尔托莉亚试试?用剑的,披着棉被,有呆毛的,蓝色的那个。】
【什么冬木市?我刚从档案室回来,没有这个的记录啊。】
【说的是胜利誓约之剑吧,藉由将所有者的魔力变换成光,再从往下挥的剑的前端如光束一般地放出来破坏万物。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曾经一击烧尽由Caster所召唤的身为大海魔的怪物。好像是挺像……】
【所以为什么档案室没有?】
【是特异点F的另一个世界线,这事得问经历过的当事英灵,叫你平时总是泡训练室,错过很多故事了吧。】
【别吵啦!要吵去特异点打,先说正事。】
【阿尔托莉雅不在迦勒底。】
【至少有解决方向了,有相似宝具的英灵不少,只是,到时候要怎么帮?直接降灵?】
【难。】
【那个世界召唤不了英灵吧?灵脉都被世界树吞了不说,现在正在被高位面的存在重点盯梢,外来者现在完全摸不进去啊。】
【以赠与的方式呢?一次性宝具储存好送过去,哦也不行,虽然那个世界律法破破烂烂,防火墙也几乎没有,管理者自顾不暇,但还是极度排外——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之前有人做过什么。】
【……关于这个,求助者据说一周目差点把世界灭了。】
【……BEAST?】
一段有些空白的沉默。
【有意思。】
【这个世界形成的游戏我玩过,怪不了她。】
【游戏?】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一个论坛,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关注我最初的问题。
只是他们的讨论也从如何成功偷渡,进化到了该怎么把宝具塞进邮箱。
连宝具的使用心得送过去都提出来了。
当然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完全没被搭理——宝具,可是一个英灵毕生的所学、最为之傲然的绝技,哪能够说给就给,就算真的有英灵那么大方,被授予者也做几乎很难短时间的学会。需要相性,需要悟性,还需要自身的属性,能力——许多许多。
情况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只能靠着我的托普斯力场维持暂时的安全,我都想找梅林解除梦境的防护,入梦把蒙葛特换出来。
【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想想那个用盾的小姑娘。如果只是一次性,不需要英灵完全降临,对双方的伤害也不大,迦勒底也不会反对。只不过要求还是很苛刻。】
【我刚去找梅林了解了求助者的履历,你们有想法的可以来食堂看下。】
【赌相性?】
【不止——小姑娘,你的悟性怎么样?】
我在刷新得飞快的签名中瞥到这一条,立刻回复:【因类别而异,符合世界观的理解很快,部分不符合的在生死攸关的紧急情况能靠着依样画葫芦硬用出部分。】
【明白了,你先去准备吧,我们这边商量一下。】
我抿了抿唇:【好的,谢谢各位。】
因为没有添加成好友,所有的用户名和头像都是默认的,我无法辨认发言的都是谁,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份情记到迦勒底头上。
既然英灵们让我去准备,那我就按照一周目对待最棘手的敌人前,进雾门之前的战斗准备来。
首先是魔力。
任何的技能都需要消耗魔力,魔力就是专注值,目前以我的专注值上限,释放能一瞬间蒸发死王子残躯的技能所需要的量必然不够,所以需要用到调配灵药。
蓝秘密露滴+智力瘤结晶露滴,一定时间内使用技能不耗蓝,我称之为无限蓝药。原本是为了打死龙准备的,还以为用不上了。
我把调配好的灵药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替换了原本的蓝露滴圣杯瓶。
接下来是装备,也就是增强的护符。
一共三个护符皮袋,被我换成了魔法师球护符,魔力对蝎增,葛孚雷的肖像。这三个的效果分别是增加4%魔力伤害,加12%魔力属性伤害,提升蓄力使用魔法,祷告,战技的伤害15%。
随后是拐——也就是技能加buff。
于是拉卡德以第一视角,眼睁睁地看着我用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战技、魔法、祷告。
老将的军旗,使用战技:归于麾下——增加20%伤害。
水母盾,使用战技:共鸣愤怒——增加20%伤害。
魔法:魔法之境——一定范围内增加35%魔力属性伤害。
祷告:火焰啊,赐予我力量——增加20%物理伤害和20%火焰伤害。
祷告:桂奥尔的咆哮,增加10%敌人受到的伤害。
全部准备完毕。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好友申请列表突然多出来一个未读的红点。
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我视线一凝。
首先注意到的,是申请者的头像。
白色的短发,同色甚至更加苍白的皮肤,夸张的黄金耳环,往下,裸露的胸口有一颗被黄金甲环绕成太阳形状的赤红色宝石,以及,更加吸睛的、环绕在双肩的、玫粉色的毛绒绒。
衣品有些奇怪,但是脸好看,所以显得这身衣着十分高级。
而我的注意力其实最主要的放在这位青年男性手中持握着的、比他本人还要高大的长枪,以及周身环绕的明亮火焰。
很显然,这位是一个用枪、火属性的半神裔,似乎还是太阳侧的神明血脉。
「迦尔纳」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是否同意?
【作者有话说】
【魔法师球护符】
学院的恶梦──人称魔法师球,以其形象制成的护符。
能提升魔法的威力。
在辉石魔法之中,有个名为“起源”的禁忌。将魔法师聚集成球,化成星星种子──对起源派的人而言,这是一种探索的手段。
【魔力对蝎】
采取奇特手段偷袭的刺客们拥有的护符。参考刚蜕皮的蝎子制成,蝎螯夹着魔力色的心脏。
能提升魔力属性攻击力,但降低减伤率。
【葛孚雷的肖像】
以“艾尔登之王”葛孚雷的形象制成的护符。“传说中的护符”之一。
能强化魔法、祷告、战技的蓄力使用。
葛孚雷是勇猛的战士──然而在他立誓为王的那一刻起,为了抑制心中沸腾不止的战意,他背起了“宰相野兽”瑟洛修。
【专用战技:归于麾下】
高举军旗,以勇猛姿态发出号令的战技。能提升自身与周围我方人物的攻击力、防御力。
【专用战技:共鸣愤怒】
诱发水母的愤怒,让自己也感同身受的战技。一定时间内,提升攻击力。
【魔法之境】
魔法学院雷亚卢卡利亚的
其中一种辉石魔法。
能在地面画出学院的魔法阵,
在魔法阵内的人物能提升魔法威力。
此为在过去,从学院最高的钟楼开始,
覆盖学院全境的魔法阵。
鲜明的成功经验类似令人瞬间领会的灵感──
能让还不会走的婴儿,长成魔法师。
【火焰啊赐予我力量!】
火焰习武修士们的其中一种祷告。
属于高阶祷告。
在自身体内燃起火焰,化为力量。
能提升物理攻击力与火属性攻击力。
此祷告不会燃烧执行者本身,
因此被列为监视者们的禁术。
【桂奥尔的咆哮】
其中一种龙飨祷告。属于高阶祷告。
能展现“古老龙”桂奥尔的力量。
“传说中的祷告”之一。
能将自身化为龙,响彻巨响咆哮。
降低周围敌人的攻击力与防御力。
“龙之祖母”桂奥尔是须敬畏三分的岩山。
————
[星星眼]下章小春高光,英灵们想出的办法是类似于玛修的英灵在她身上降临,本来这个是不人道的,而且小春自己还是癫火,对于英灵和被降临的双方都有伤害,但假如只是考虑一次性,就还是有可操作空间。
总之我能编!让我编![眼镜]
第159章 日轮啊,顺从死亡
◎我美丽的、耀眼的小太阳◎
那是足以打倒众神的,仅仅一击的光枪。
那是由雷光组成的必灭之枪。
以黄金铠甲作为交换而显现,装备上以巨大防御力换取的,强力的“对神”性能之枪。
来自于名为迦尔纳的英灵赠送的一击,当我点击邮件收取时,占据了我的脑海。
无论是“雷光”,还是“枪”,都无比贴合我目前的情况。于是乎,在一击必灭的弑神之枪的结果面前,英灵特别提出的,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两种选择。
其一,是保全身体的完整性,与之相对的,则是要失去免疫力,哪怕只是暂时,也需要暂时成为犹如玛莲妮亚一般的绝佳容器。
其二,需要经历与剥离黄金铠类似的一遭,没有铠甲,便以这一身皮肉骨血替代,以全身剥离的血肉,代表着放弃极致的防御,所放出的一击才能将所有污秽一扫而空。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
【看吧,我就说他们的相性很好。】
默认的头像与用户名,有英灵如此感慨。
机会有且只有一次,届时,名为迦尔纳的英灵会短暂地凭依在我的身上,随后又迅速抽身离开,最终留下的只有一部分具备战斗经验的意识,类似于辅助的战斗系统,而我需要做的,是充分调动己身力量,所有的释放皆出自我自主控制,这就要考验我的悟性和掌控力。
迦尔纳所提供的,只是一个“打个样”的作用,一个先把模具拓好的作用,真正重要的,还是我这个实操者。
也只有这样,能够将双方的伤害都降到最低,但相应的成功率也被降到了最低。
所有准备已就位,身上叠着的增益BUFF时间每多过一秒就少一秒,容不得我犹豫,我拿起灵药瓶一饮而尽。
“来吧!”
我知道他们在看。
空的圣杯瓶滚落在地,我感觉到有一股存在投射到我的身上,像是一团耀眼的小太阳,体内的癫火察觉到入侵者,立刻犹如沸水落入油锅——
「到了交出一切的时候了。你也是,我也如此。」
还没等我领悟到“相性不错”究竟是多么不错,英灵便抽身离去,只留下脑海中那雷光明亮的一枪指引着我。
我将全身的魔力往外迸射,强烈的罡风撕裂了皮肤,剧烈的疼痛如期而至,我咬牙,继续加大魔力输出。
血液一瞬间染红了全身,我注意到自己的血条凭空蒸发,只剩下一丝红色的血皮——此时的我脆弱到一个普通攻击就能杀死,可与此同时,也没有任何攻击能够来到我的面前。
原本蠢蠢欲动的怨灵一瞬间退避三舍,而那躲闪不及的,被赤红色的气直接吞噬。
以我为圆心,清空出了一片空地。
我心有所悟,此为魔力外放。
外放的魔力正托着我缓缓上升。
我遵从着本能,解下龙枪,这一柄过去伴随着大古龙撞击黄金王城的雷电枪颇具灵性,在此刻回复成了曾经横贯王城的尺寸。
那是多么庞大的枪啊,远远望去,甚至看不到枪的头端,手持武器的人,仿佛人化身为了被赤色雷电包围的枪。
远处的人不会看到,那升至半空的人身上皮肤寸寸剥离,鲜红的血液顺着握持的手淌入龙枪,极致的痛苦之下,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只有眼中压抑跳跃的黄色火焰,被不甘地拘束在这一身血肉骨架中。
眼眶中流淌出的鎏金色更加浓郁,只是这种程度的痛苦早已可以忽略。因为痛,全身都在痛,这种痛苦比癫火侵蚀的痛苦又截然不同,只是停留于表层的纯粹疼痛,甚至带着无可奈何的痒,比痛彻心扉还要难捱。
涣散的神志被意识深处的那一枪指引收束,失去了皮肉的禁锢,流淌在血肉骨骼中的魔力肆无忌惮地往外泄露,在我有意的放纵下,蒸腾的血气与外放的魔力相互纠缠,赤色的龙雷攀扯着本就狰狞的龙枪,仿佛一轮太阳——可在交界地,能以太阳为名的,分明只有那黄金的葛德文,过去的死王子。
黄金树的天空下,太阳葛德文早已死去,只留下冰冷的、被侵蚀的白色太阳,成为了死诞者们的朝圣。
被泥土覆盖的地底,不见天日,不见星月,新升的红色太阳带着龙女的一身血气,光与雷将深根地底层照耀得恍如白昼,无名永恒之城的虚假星空黯然失色,整一个希芙拉河流域仿佛回到了未曾坠落地底的时光,没有黄金树,没有外来的神祇,白天有太阳,夜晚有星辰。
古兰桑克斯的雷电枪需要的蓄力有些漫长,我单手握持着平时的我完全举不起的龙枪,枪尖稳稳地对准前方庞大的肉山。
格密尔的火焰太过深红,属地火,癫火的色泽又过于扭曲,是外来之火,巨人火山的灰灭之火还在被看管,命定之死的黑焰又过于冰冷,是死之火焰,我能使用出以上三种的所有,但此时,围绕在周身的火光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当魔力外放,龙枪复原,有一种未知的火焰自动地回应了我——那是曾经属于黄金葛德文的,未曾被侵蚀的,最后的温暖太阳。
那么,已经死去的你,是否还能看到如今的一幕呢?
蓄力满盈,增幅只剩下个位数的倒计时,我转动枪尖,被鲜血灌满的喉咙嘶哑干涩,声带振动,仿佛再次经历了撕裂,不过也无所谓了:
“绝灭,即在此一刺。”
……
死王子的梦境深处,蒙葛特握持着扭曲的咒剑,他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擦过银白色的龙鳞,属于他的诅咒之血早已浸染剑身,本就被污染的剑身更加歪曲丑陋,镶嵌其上的龙鳞却一如既往。
在这片只有他自己的梦境中,这位战士扯出一个有些畅快的笑,圣属性幻化成的利刃与黑金色的龙雷交接,四翅的死龙自高空握持着赤色雷枪落下,蒙葛特甩出咒剑稳稳地格挡住。
远程轰炸换成短兵相接,他已分不清是第几次重复,只是如今他不缺恢复,而死龙,已经被耗得只剩下强弩之末。
蒙葛特沉静地换手,一柄幻化而成的黄铜短刀朴实无华地送出,切开龙爪,在肩膀多了三个血洞的代价下,没入了垂着喘息的龙颈。
富含着雷电的龙血喷射而出,蒙葛特顶着两败俱伤的后果,再次压上全身的力量!
死龙发出绝望的嘶鸣,奋力挣扎,最后挡在沉睡的死王子躯体前,耗尽了最后一丝血。
一成不变的天开始震颤,蒙葛特惊疑不定,正欲补刀,却发现死龙已化为飞灰,可天仍旧在摇晃,愈来愈烈,直到——天空破了一个洞。
透过那豁开的口,他看到了一轮升起的太阳,以及……那一柄蓄力完毕的龙枪。
那是他此行的队友,笑着戏称自己为“灰烬”的龙少女,此时仿佛真的要将自己作为柴薪燃尽的龙少女,正在用嘶哑的、音调奇特的吟唱:
“彻底燃烧吧——日轮啊,顺从死亡(VasaviShakti)!”
由雷光组成的必灭之枪,带着足以让目视着失明的日光,贯穿天空,撕裂梦境,投入被死灵、腐烂、恶臭与脓疮形成的半神残骸!
下一瞬,剧烈的高温蒸发了一切。
梦境随之开始崩塌,在混乱的最后,在吞噬一切的日光中,他仿佛看到昔日模样的兄长,对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彻底湮灭。
太阳,杀死了太阳。
……
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
耗空了血条和蓝条,我也不敢多有逗留,落地的瞬间脚下一软,险些五体投地。
在最后放技能的一瞬间,我强撑着抽出一部分的注意力把奥雷格收了回去——他可是灵魂状态,面对至阳至刚的太阳谁知道会不会受伤,至于沉睡的蒙葛特?我相信白龙的鳞片。
于是再困难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喉咙因为受过伤,暂时吞不了干噎的肉干,我只能吊着一丝血,一边给自己扣上兜帽,一边踉踉跄跄地往水流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在岸边找到了蒙葛特——这家伙果然比我也好不了多少,看着血条也挺惨烈,我趟过水费力地架起他,目标明确地往水流的尽头走去。
冰冷的溪流冲刷出两道殷红的血迹,借着水的浮力前行,呛了好几口水的我制止了急的想要冲出来的骑士。
蒙葛特随时都会醒,奥雷格万一和蒙葛特照面,我的马甲就岌岌可危,我现在脆弱地犹如累赘,这个马甲能不掀就别掀了。
奥雷格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个时候他甚至开始自责,为什么没有让我多找几个灵魂骨灰。
给我听笑了。
“养你一个就很不容易了,别逼我在高兴的时候骂你。”
不去管突然别扭的骑士,我拖着还没醒过来的蒙葛特爬上岸。
拉卡德从刚刚开始就没动静,我也顾不上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逃离案发现场。
前面说过,交界地因为一些原因,非常排外。
前有我在王城故意暴露勾引在前,后有刚刚英灵降临——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足够无上意志暴跳如雷了。
我不信祂完全没有动作。
总之,快跑啊!
无名永恒之城的尽头,河流的末端还有一个石棺,那是前往安瑟尔河主流的方式之一,也是我一早就给自己留好的退路。
拜托奥雷格往河流的方向靠近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我费力地、连拖带拽地把蒙葛特塞进了石棺。
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你先我先了,生死攸关,大家都挤一挤。
我踩着石头爬进棺内,原本宽敞的石棺在塞了一个蒙葛特后显得无比拥挤,我不得不用力地把他往旁边拱了拱。
这一拱,把人给拱醒了。
蒙葛特一睁眼,就看到了从血里捞出来的黑袍人正在把他往角落里挤。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地愣住:“你……”
“你醒了?”我大喜,随即更加用力地把他往旁边拱:“先别管别的了,等会再和你解释,给我腾点位置。”
蒙葛特原本一脸茫然,但很快,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声音,很快表情严肃,非常配合地往旁边靠。
但还是那句话,这个石棺对我来说很大,但是对蒙葛特而言就和量身定做的一样,这就显得我如果要再挤进去,就非常地……非常拥挤。
心中危险的预感愈发强烈,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扛起棺材板,用力地把自己团进尾巴和胳膊之间的、为数不多的空隙中。
伴随着“哐当”一声盖棺定论,超重的石棺缓缓的运行,在隔绝一切内外探视的棺木中,两个身受重伤的半神与褪色者沉沉睡去。
至于扑了个空的无上意志是如何的动怒,又是做出了什么布置,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王与龙女的旅途,还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我坚信:装逼不让所有人看到,不如不装逼!
所以蒙老师全部看到了,嘿嘿。
本章摘要很想抖机灵“把沙壁枪毙”,想了想还是算了。
以防有人不记得,在前面奥雷格曾经提过,小春是可爱的、温暖的小太阳——但是我忘记在哪一章了。
赞美太阳!
小春终于碰到了尾巴,但是全身皮肤都没了,触感也……
第160章 疗伤
◎聊天◎
我是被流动的水声唤醒的。
无名永恒之城的石棺会顺着瀑布流向下游的安瑟尔河,自动停靠在主流的岸边,随后解除强制关机,解除隔离,连通外界。
头顶的棺盖则是需要里面的人主动打开。
于是当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就知道自己还躺在石棺内。
且状态良好。
褪色者的体质不似一般人,被游戏数据化的躯体有别于寻常褪色者,经历癫火侵蚀又重塑的躯体更是独一无二,故而,我才敢铤而走险。
总归死不了,再重的伤,留一口气也会恢复。
……总之和某个乱来的室友还是有本质区别。
只是消耗仍旧太大,石棺所制造的环境又黑又没声音,一躺进去先被强制关机,后又超级好睡,我就真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既然石棺还没打开,就说明躺在石棺内的蒙格特也还躺着。
石棺内浓郁的血腥气闻着有些窒息,我不太舒服地转动脑袋。
入睡和苏醒的状态自是不同,还没等我听清石棺内的另一道的呼吸,我就感觉在身侧有一只手抬起,掌心虚虚地拢住我的脑袋,紧接着就是石棺沉重的挪动声,头顶上方出现一道亮光。
是蒙葛特推开了石棺。
我扒着石棺的边缘把自己撑起,接着慢吞吞地往外挪:“你醒多久了?”
背后按上一只手,托了我一把,我借着这份力翻出石棺,动作太大,扯到还在愈合的伤口,痛得面目狰狞。
我下意识低头看脚下的河流,还好,没出血。
我现在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肤,跟那个被凌迟后又被火刑的倒霉蛋一样,旧时代东西两方的酷刑在我身上都得到了完美体现,谁看了不一句奇迹活人。
“灰烬?”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嗯?”
哦,对,灰烬是我给自己起的名。
蒙葛特紧随我之后从石棺中翻出,拎着他那把焕然一新的咒剑,刚刚就是他叫的我:“将自己作为柴薪燃烧,你所说的灰烬原来是这个意思?”
“啊这个……”我赶紧低头看了下自己——流动的溪水不如湖泊平静,我借着星空努力看了半晌,如愿,没有看到一张大体老师的脸。
于是我放心地抬头对蒙葛特笑了笑。
毕竟咱俩刚刚跑路的姿态着实谈不上优雅。
“是有这层意思在,不过我现在这样纯属巧合。”
蒙葛特点了点头,又问:“那么现在,你有空吗?”
“……?”我很快回忆起来,蒙葛特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时,我随口搪塞他的话。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等以后有空了,你愿意听,我再慢慢讲。
“啊,”我困惑道:“你现在愿意听了?”
蒙葛特点头,随后又自己否决了:“改日吧,现在也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当然是我俩都重伤状态不合适。
这正是因为两人受伤都不轻,在察觉到还有另一个敌视的存在时,蒙葛特才会配合我往外撤离。
这就叫审时度势!
审时度势的蒙葛特冷酷提剑,“歘”地把摸黑滚过来的泥人削成两截。
“哎呀,”其实发现了但慢了一步的我:“谢谢。”
蒙葛特对我的伤势严重程度再次刷新。
“慢慢恢复就好啦。”我很看得开,“也就这会脆弱些,等能吞咽硬物吃点肉干,就好得快了。”
因为我突然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蒙葛特干脆绕了一圈把周围埋伏的泥人全清了。
作为队友时候的蒙老师靠谱得让人安心。
这里是安瑟尔河主流,不远处就是当初检到娇小菈妮的地,原本再往前的主干会有一只白化的艾斯提,不过被上次过来帮菈妮时的我给解决掉了。
事实上整条流域都被我清理过,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也是我放心往这边跑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又有了这些泥人,可能是在我走后又摸了回来。
清完场回来的蒙葛特伤势又好了不少。
他手中的那个武器原本更像一根拐杖,经历过在死王子主场和弗尔桑克斯的死战,木制的外皮在与雷电和龙爪的短兵相接中被削去,露出深埋在其中的扭曲咒剑。
嵌上白龙的鳞片后,越是攻击,本体得到的治愈越多,现在的蒙葛特颇有以战养战的意味。
我疑惑地看着把咒剑推到我身前的蒙葛特:“?”
“多谢你的鳞片。”蒙葛特的指腹压在咒剑的剑柄,“物归原主。”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已经收不回来了,这是龙鳞,从嵌在武器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武器融为一体,如果要强行取出,龙鳞只会碎裂。它已经是你的了。”
蒙葛特有些犹疑,他的确割舍不下现在的武器,可如此珍贵的东西,却也不该这么收下。
见此,我说道:“当时的情况紧急,你被困在梦境,我被死王子克制,而你突然重伤又无补给,我手边能够救你的只有它。再珍贵的物品与生命相比都不值一提,是我带你出来,总该不能让你在我眼前出事。”
我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龙鳞:“好好用它啊,这个世界上可就只有这一片了。”
蒙葛特一怔,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我因为伸出手而露出的、血肉斑驳的皮肤上。
我也一怔,等等——他该不会以为,这个龙鳞是我的吧?
他怎么会这么想?
不对,他为什么不能这么想?
白发,白龙鳞。
古龙岩锻造石是顶级的武器强化材料,白龙鳞片也是一种珍贵的强化材料。
加上我给自己捏的古龙马甲。
就连世界上仅此一片的漏洞,现在也补上了——为了战斗,我剥离了全身的防御,以人类的角度,防御屏障是皮肤,在古龙的世界,龙鳞才是。
这算什么?精心捏造的马甲处处漏风,随便扯出来糊的马甲坚不可摧?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含泪借塞O达的白龙马甲一用啦。
“……你的目的,”蒙葛特敛下眼,“不是诱我出城么?”
我压在咒剑上的手指一缩,随后笑道,“你果然知道啊。”
“你本就没有遮掩。”说着这句话的蒙葛特脸上却没有什么攻击性。
“原也没打算遮掩,我开出条件,是你自愿出来,我可没有骗。”我理直气壮:“总归我说的都做到了。”
甚至还因此身受重伤,从明面上看我的付出远不如回报,蒙葛特再怎么冷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指责我。
事实也是如此,经过并肩打过那一场生死之战,又一起挤过棺材板后,我们的氛围就不再向之前一样充满了刺探和虚假,反而带了点非敌非友的感觉。
由于彼此之间都伤得不轻,且明面上暗地里都树敌无数,这片地下区域反而成了最合适的养伤场所。
天空是地面,星空是虚假,被定期清理的安瑟尔河主流安静得就剩下自己和另一个队友,蒙葛特此刻好像也不那么在意真相是假,只是随口递出个话题:
“那么你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出王城啊。”
我调整了一个更方便聊天的姿势。
“我需要一个帮得上忙的队友,能找自然要找最强的,有什么问题?你一副就钉在罗德尔,要和褪色者死磕到底的架势,我不多给点筹码你会和我出来吗?”
聊天状态的蒙葛特话依旧很少,比起聊天,他更像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的谈性渐渐地被勾起,本来我就憋了一堆的话,拉卡德毕竟不完全是自己人,很多事都不能说。就算是梅琳娜,我也有所隐瞒。
反而是蒙葛特,只有蒙葛特。当初匆匆捏造身份时,为了不被他发现虚假,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完整的、全部的我。
我枕着星光,回忆起在罗德尔的种种,居然有种隔了一层纱的失真。
“本来只是想着把死龙送走就行,谁管什么死王子,本来我的计划里就没有死王子。”
蒙葛特好像笑了一下。
我偏头看去,结果这厮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我什么也没看着。
无所谓我会听。
耳边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平缓而有力,我将视线从冒出阴影的角上移开,开始抱怨:
“我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对付弗尔桑克斯,谁知道临到头了居然是你被拉进去,我在外边急的转圈,还被一群打都打不死的怨灵撵着跑,我又不会圣属性攻击!”
我越说越有理:“结果你在里面打得那么认真,不就显得在外边划水的我很没用?那我岂不是很丢脸。意外是意外,既然都交换了目标,你帮我解决了我的,那我也帮你解决你的。”
说着说着,我叹了口气:“蒙葛特,你哥真难打。”
蒙葛特张嘴:“……”
我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砸过去:“停,我说这么多不是需要你表示什么,纯粹就是分享欲范了。但是话又说回来,那可是舍弃全部的防御力,才换来的可以瞬间湮灭的一击,我此生也只能用出这么一次欸,没人看到真可惜。”
耍帅没人看,犹如锦衣夜行,我是土狗,我巴不得拿个摄像机全程录下来反复观看,最好还能有弹幕夸夸……哎,话说迦勒底的梅林有没有冥想盆?能不能把这段记忆抽出来反复观看?
我忍不住坐起来,因为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导致看向蒙葛特的目光炯炯:
“你知道吗,这一招的成功率十不存一。死去的葛德文王子脱离了半神的范围,那具躯体已经成了律法的载体,光靠纯粹的力量其实并不能湮灭祂,我原本的准备是用高温与雷电尽量削弱,随后再见机行事。也或许那个时候你出来,最后一击交友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
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眼中是多么的明亮,但是蒙葛特目不转睛的凝视让我的倾诉欲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但是,当一切准备就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阳自动地填充了进来,交界地最后的、曾经属于黄金葛德文的太阳回应了我,成为了燃料的一部分。”
说着说着,我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与其说是我杀死了太阳,不如说是曾经的太阳终于醒来,主动选择了死去。”
“不对,太阳从未死去,月亮有满月与暗月,黄金的太阳只是太阳的一种,律法从来都是被投射出的一部分影子。”
“半神与神人,律法与法环,属于葛德文的太阳,属于死诞者的律法,太阳毁灭了律法。”
到最后,我的语句愈发地混乱。我心中隐约似乎有所领悟,却不得要领,好多种情绪交错,如同暴风雨来临的海面,却怎么也无法抒发,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问道:
“……这样说的话,你能够理解吗?”
蒙葛特的眼睛是暗金色的,那暗金色的眼中此刻也涌动着激烈莫测的情绪,他的手紧紧地握持着那柄属于他的佩剑,虎口的位置正卡着那片龙鳞。
银白色的龙鳞与暗金色的眼睛是阴影中唯一的亮光。
我与蒙葛特无声地对视,方才莫名而起的心绪如同海浪缓缓平息,我摇了下头,“怪了,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呢,我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何况你也……”没有看到。
“我看到了。”蒙葛特说。
“你没……嗯?”
“我看到了。”他说,“你的太阳撕裂了死龙的梦境。”
“哦……”我总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忍不住微微走神:“那我有荣幸能够听到陛下对此的感想吗?”
“感想。”蒙葛特停顿了一下,态度显然郑重了不少,“你考虑过……”
“啊!”我想到哪里熟悉了:“你该不会也说——目眩神迷……吧?”那多不好意思啊,嘿嘿。
被打断话的蒙葛特:“……”
“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