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宿珩顺从地听了姜璎的话,拿着新的一套衣服进了浴室,用冲澡的时间思考之后的计划。
温热的水从花洒降下,无比柔和地触在皮肤上。
他本习惯淋凉水澡,是她再三嘱咐, 他昨晚才发过烧, 需要注意保暖。
可他白天已经洗过冷水澡,作为犬科兽人也并不在意这么一点凉水。
她其实并不了解真正的他。
是他因为那无法抗拒的发.情期症状,才单方面地将她对一条狗的关心当做真情。
如今抑制剂已经在他体内开始生效, 他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宿珩垂下眼,看向自己无法动弹的右手。
绷带在流水下丝毫不受影响,只有最上端的小蝴蝶结随着水滴的触碰而颤动。
他狠了狠心将那一端扯下来,重新系上了普通的结。
这将成为将她剥离的第一步。
宿珩关了水,面无表情地换上干净的衣服,给瞿盛发了消息,让他调查当初兽人职业招待所向上提交的,他和姜璎的精神力匹配数据。
出来时,客厅里正播放着最近正火的厨师综艺。
姜璎缩在沙发的一角,抱着膝盖“望”向电视的方向,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她真的看得到那些漂亮饭似的。
他朝她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她放下了曲起的双腿,抬头面向他的时候,扬着唇角拍了拍自己的腿。
“好狗狗, 快过来。”
“……”
除了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他头一次克制住了听到这个称呼时的过度反应。
看来是药效在起作用了,宿珩想。
他在沙发离她一米的地方坐下。
姜璎怔了下,又朝着他拍了拍腿。
“过来呀。”她换掉了平日里的普通语气, 用上了刻意发嗲的夹子音。
……看吧,她还当是在训狗。觉得他的不服从,只是因为她没有使用狗喜欢的声音频率。
宿珩没有动。
她会觉得不高兴吧?任谁都不会喜欢不听话的狗。
然而姜璎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意思。
或许是觉得狗狗也有自己想法,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下了个口令,而他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其实无关紧要、微不足道。
又或者,说白了,她只是并不在意一条狗会做什么。
他刚刚因为发.情症状极大程度缓解的冷静自持,又因为她出乎意料的举动而开始崩溃瓦解。
宿珩的嘴角迅速展平,眉头不禁皱起,太阳xue在这样令他不适的情绪下突突地跳动起来。
他不明白。
为什么信誓旦旦的是他,最终像个小丑的还是他。
而她高高在上,看似无微不至的关心,实则对真正的他置若罔闻。
无法看到,无法理解,无法共鸣。
他不顺从她的要求靠过去,她也丝毫感觉不到他刻意的冷漠。
原来他们两个人中没有心的那一个,从来都是她。
“你身边好暖和呀。”
姜璎自然而然地朝宿珩的位置挪过去,侧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抱着他的左手臂心满意足地哼哼,“我的狗狗真好。”
“……”
宿珩闭了闭眼。
被她抱住的手臂僵了一下,最终也没有抽出来。
电视里的综艺已经结束,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她无聊时的替代品。
广告结束后,开始进入联邦新闻时段。
靳从悯出现在屏幕之中,在联邦成立三周年的庆典上宣讲自己对联邦未来的美好预期。
宿珩垂眼看向身侧的少女,见她打了个哈欠,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电视中宣讲结束,进入采访环节。
等屏幕中的人说话,姜璎稍微坐起来了些。
采访靳从悯的是联邦出名敢说话的记者,不少政客都在她的手上吃过瘪,姜璎挺佩服这样的女性,觉得特别酷,特别飒。
“请问总统先生怎么看厄加帝国主将失踪的消息呢?”
靳从悯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这无疑是帝国放出的烟雾弹,我对那位主将有所耳闻,对方并不是能被如此轻松击败的角色,帝国也不是少了一个主将就会变成一盘散沙的存在。我们必须对敌人抱有敬畏之心,但也请各位相信,联邦如今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去与帝国对抗,保障联邦公民的安全。”
记者一个问题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尖锐。
“大家都知道,新上任的指挥官阿兰因·阿斯卡洛特是您夫人当年救下的兽人,后来成为二位的养子。这在兽人友好群体中是一段传颂至今的佳话,也为您赢得了绝大多数兽人的选票,成了您竞选总统之位的巨大助力。但近期有传闻,说阿兰因与您的亲生儿子关系不合,请问您知晓这件事吗?”
“诶?”
听到熟悉的名字,姜璎清醒了一些,“阿兰是总统的养子?可是他是兽人,总统是人类……”
啊,大概是狗儿子那种感觉吗?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到他的表情,宿珩心里又平衡了些许。看来不只是他,阿兰因在她心里也不过是一条狗。
电视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年轻人有些摩擦也是正常的事。”
靳从悯对着镜头笑了笑,开了个随和的玩笑,轻而易举化解了记者咄咄逼人的问题,“或许比起他们兄弟之间,他们和我的矛盾可能更多吧?”
“为什么阿兰因成了白骑士的指挥官,站在了公众的面前,您却始终未公开过亲生儿子的身份呢?这是否是您对两个儿子不公正的对待,将养子推到大众台前,以此来让亲生儿子远离政派之争的危险?又或者是您口中的矛盾其实更针对的是亲生儿子,他是否因为与您政见不合,而选择了与您相背的道路?”
靳从悯露出惊讶的表情:“当然并非如此,只是他志不在此,作为父亲,我尊重他个人对未来的规划,并不打算将自己在这个身份下的选择强加于他的身上。对于他是如此,对于阿兰因也同样。”
“哎,感觉这个人有点虚伪。”
姜璎突然开口说道。
宿珩惊讶于她的敏锐,朝她看过去,却见她打了个哈欠,似乎又觉得无聊了。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大可以说那个主将的坏话,来引起公众的共鸣呀。让民众同仇敌忾,不是更能调动大家的情绪吗?可他选择了做个好人,来让大家觉得他是个谦逊且可靠的人,在弱化民众激烈情绪的同时,又无形提高了自己的支持度。”
她捏着下巴思索,“还有啊,关于他两个儿子还有他之间矛盾的话术,我在以前的工作中可是听多了。那些个老油条主管最喜欢这样,表面和和气气,实际上到处搅浑水踢皮球,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其他人怎么闹矛盾可不关他的事。”
宿珩怔了一下,不禁失笑。
“而且,”姜璎思忖了一下,迟疑地喃喃道,“我对他们口中的那个敌国主将,似乎有一点印象……”
因这始料未及的一句话,令宿珩瞬间脊背僵直。
刚刚因她将靳从悯分析得头头是道而松懈的神经,又再次绷紧。
还好他的机械义体没有办法动作。
否则,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他就该用他的机械手臂掐住她的咽喉,随时准备要了她的命。
“你认识他?”
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试图从她的表情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姜璎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发现宿珩凝滞的呼吸。
“嗯?不认识呀。只是……只是听说过。”
她模糊了说辞。
那是即使面对一只狗狗,也不可以暴露的秘密。
在原漫画中,主角团遇到的最终boss ,就是那个敌国的兽人主将。
她并没有看完整部番剧,尚不知道那个兽人的名字。
只在剧透介绍中看到他残暴嗜血、杀人如麻,为了兽人种族而向人类发起战争,在联邦节节败退之际,将人类逼出安全区。
但要说是纯粹的反派,倒也不尽然。
他那种是秉持着偏激的正义,到了一种极端地步的人。
即便是同样身为兽人的原漫画男主,也差点因为阻碍他的计划而丢掉性命,更不用说原本就是敌人的人类了。
回忆起这样的片段,姜璎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在漫画世界平平淡淡待了三年,她差点就忘了,这是一部有战争、有牺牲的热血战斗番。
漫画正篇的时间线还未来临,但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和平的表象终将崩塌。
真到那时,她的朋友们,她的狗狗该怎么办。
姜璎咬了咬嘴唇,一时间焦虑起来。
看到她涣散而略带着惊惧的表情,宿珩心下一沉。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故作平静地问她。
姜璎毫不犹豫,严肃地说道:“是个很坏很坏的兽人。”
“……”宿珩紧抿住唇,眼神暗了下来。
那一瞬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他的胸腔。
失望、失落、不甘、沮丧、烦闷、愤慨、讽刺、自嘲。
姜璎对此毫无所知。
她转过身,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叮嘱道:“宿珩,如果你遇到他,一定一定要第一时间远离哦。”
“是吗。”
宿珩隐忍着负面的情绪,将那只完好的手臂抽出来,按住她毫无防备垂落在沙发上的手。
掌控,束缚,却又小心翼翼收着力,没有弄疼她。
在她疑惑地转过脸的同时,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猫薄荷的气味。
现在的他已然不为所动。
露出的犬牙闪着寒光,如果咬下去,不会只是咬破腺体,而是折断她的脖子。
宿珩眯了眯眼。
犬牙的尖端轻触她脖颈的皮肤,在她惊得下意识战栗地同时,宿珩用身体的重量将她压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停顿片刻后,才安抚似的伸出舌,舔了舔被他轻咬过的那一处。
那刹那间的侵略感很快消失不见,看不见他此刻表情的姜璎根本没有发觉。
她只当他害怕,在撒娇着祈求她的安抚,才没把握住轻重。
她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安抚:“乖狗狗,怎么啦?别怕别怕。”
宿珩忽然翻身将她整个人压住。
他伪装得太久,似乎连他自己都信了这个扮演乖乖狗的游戏,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
“你呢。”
他颤着声,极力克制着来自捕猎者本能的攻击欲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而温柔。
“如果遇见他的——是你呢?”——
作者有话说:狗:我要把她剥离
妹:我要远离你
狗:不许
[狗头]某人底色还是疯的,只是做了几天妹的乖狗有些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现在发.情终于被压制住了,要开始慢慢显露出来了
顺便一提,墙纸的那一方才是感情的低位,妹狗之间妹永远都是感情的高位
至于如何达到这个高位,妹有两个筹码:看不见、听不懂,狗完全拿她没办法。后期即使恢复正常了,她也会在狗的面前装没好的[狗头]
第32章
即使姜璎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宿珩状态的不对劲。
然而她好像始终不懂兽人的表达。
就像永远也分不清楚小狗吠叫到底是因为无聊、畏惧、示威还是别的什么,姜璎只觉得他在刻意隐忍着什么情绪,却被此刻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暴露。
又一次会错了意,她将他兴奋的颤抖当做了害怕。
是吓到了吗?或许畏强是犬科兽人的天性?
这句话, 是担心她的意思?
于是她坐起来,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烟灰色双眼中隐约浮现的暗红色一滞,宿珩停住继续压向她的动作,垂下视线,紧紧盯住她张张合合的嘴唇。
她抚摸着他的后颈,指腹却触到了他脖子后面的腺体。宿珩毫无防备地发出一声闷哼,被想要安抚他的姜璎忽略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她从未想过的假设。
反倒是宿珩半天没等到回应,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帝国实力最强的兽人, 或许在联邦也无人能与之匹敌。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手上浸满了敌人的鲜血, 而你是帝国兽人憎恶的人类——你不害怕吗?”
她此刻越是无动于衷,他心底按捺不住的兴奋越是让他想要快点迎接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如果她知道,他就是她口中那个“很坏的兽人” ,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姜璎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提醒宿珩避开那个兽人,只是出于听到新闻采访当下的情绪。仔细想想,她对于那位好像还只存在于番剧暗线和后续漫画的boss,并没有太多的实感, 更谈不上恐惧。
就好像一个世界观中的设定,太过遥远和悬浮。而她作为漫画中连配角都不是的路人甲,实在与这样的大人物搭不上什么关系。
可在她看来,宿珩正因为这件事害怕,她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无所谓和平淡。
在这种时候, 她认为去共情狗狗的思维,再用表扬的方式安慰他,会比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更好。
她斟酌了一下,一边继续撸狗狗的后颈,一边哄道:“当然害怕呀。但是没事的,不是还有宿珩你保护我吗?”
她哄狗狗的话没有什么逻辑,旨在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可宿珩并不是狗,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好像误会了。”宿珩捉住她到处乱摸的手,以防她再次碰到他敏感的地方,“我只是你的导盲犬,并不是护卫犬。”
“诶……”
真是不可爱的狗狗。
但谁叫她当初看上的,就是他沉稳和有原则的样子。
“嗯嗯。”
找理由哄狗狗好像没用,姜璎干脆放弃。他握住她手的力并没有太重,她轻而易举就将手抽了出来,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我的狗狗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不需要有那么多力量来保护我。不是还有阿兰吗?他是联邦兽人军队的指挥官,应该也很厉害吧?阿兰也是好狗狗,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
宿珩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刚刚因捕猎欲.望而引出的兴奋戛然而止,像昨天那场来去匆匆的高烧一样大起大落。
他单手撑在她脸侧的沙发靠背,与她拉开了点距离,垂眼观察她的表情。并不是多么严肃认真的神态,好像又只是在敷衍地哄他,但说出来的又不像是假话。
原来她是那样看阿兰因的?他明明不是她的狗,她对他的评价却这样高。
宿珩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滑落,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那只机械手臂正无力地垂在身侧,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抬不起分毫。
“你是这样认为的?”他冷声道,“因为阿兰因有完好的手臂?”
姜璎被他突然提到右手吓了一跳,回想了刚刚自己的说辞。尽管她并没有那层意思,但却让她的狗狗误会了。
她自责地抱了抱他:“当然不是啦。别多想哦,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都是我最喜欢的狗狗!而且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治好你的手臂。”
“……”
宿珩不说话了。
那只手臂他曾失去过,再失去一次也根本伤害不了他。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误解她的意思,下意识将她心目中的他去和阿兰因对比。
在患有认知障碍的她面前,他所有认真的想法好像都会成为滑稽的笑话。
他不想再和她争论这个问题。
采访也到了尾声,以靳从悯从容不迫的结束语和记者不甘心的表情落幕。
宿珩避开了姜璎想要摸他头的手,也无视掉了她“认真”朝他“看”过来的空洞目光。
“早点休息吧。”
膝盖离开沙发,他站起身,“明天你还要上班——我送你。”
“诶?可是你才刚刚好,不再休息几天吗?”
“没有必要。会违反合约。”
他刻意冷淡,可姜璎好像听不出他的疏远。
“等等!”
姜璎伸手在空中胡乱一抓,刚好捉住他离开时扫过的衣摆,“今天的针还没有打呢,医生说在拆除义体前,你每天都需要打一针稳定剂才行。”
“……”
宿珩站在原地没动,思索着是听她的话还是将冷淡进行到底。
犹豫的几秒,姜璎已经松开他的衣角,起身去拿医药箱了。
她并不常用药箱,走过去的路线和伸手去拿的动作都十分生疏,一边摸索,一边想一会儿就放在茶几上好拿的位置,再不收起来了。这样她的狗狗每天回来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想起来要打稳定剂这件事。
当然,如果要她每天提醒,她也是很乐意的。要不是她看不见,她就会亲自帮他打针了。
姜璎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却有点忘记宿珩刚刚站在哪个方位了。等了两秒也没有动静,她不知该“看”向哪边,只好对着空气出声询问道:“宿珩,你还在这里吗?”
刚刚好像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但转念一想,她的狗狗有时候走路好像的确安静过头。
她有些担心,他还在因为她刚刚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说错了话,而生气到现在,连针都不愿意打了。
好在狗狗的声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我在。”
宿珩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隐藏脚步声,是兽人在战场上得以长久生存和成功杀敌的关键。在抑制剂生效后,因发.情而加倍放大的信息素气味也不再被她闻到。只要他想,她根本注意不到。
他随时都能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拧断她的脖子。
但姜璎始终认为他是她的好狗狗。
这样突然逼近她,极具不确定性和压迫感,可以说得上是威胁的举动,她也一点没觉得冒犯。
她将医疗箱打开,拿出昨天单独放好的那盒针剂,坐到沙发上,如同往常一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我看不到,不能帮你打啦。昨天我特地问了医生该怎么打,我的狗狗这么聪明,一定一听就会!”她夸完,又不确定地问,“宿珩你应该不害怕打针吧?”
“……”宿珩在心里叹了口气,顺从地坐到她身边,“我自己打。”
那就是不怕。
姜璎扬起唇角,挤出两只小小的梨涡:“我就知道,我的狗狗最勇敢啦。”
宿珩不再回应她夸赞小狗的话,从她手中接过了稳定剂。
她一字一句重复着闻人叙昨天介绍的打针方法,花了点心思记得极其清楚,一字不落。
这关系着狗狗的健康,她不会让自己有一点马虎。
宿珩“嗯”了一声,又悄悄从口袋里取出另一支针剂。
差不多也到时间续上发.情抑制剂了。
这一针下去,他或许就能彻彻底底摆脱受到她一言一行影响的状态。
早年,他独自打了不少这样的针剂,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教学。
稳定剂需要打入连接机械义体的肩膀,这个位置他曾打过无数次针,去维持那只杀戮的手臂,而不让自己因此陷入失去理智的狂化。
而发.情抑制剂需要打入脖子后方的腺体,在战场上需要完全隐藏信息素的时候,也会在这一处注入信息素抑制剂。
这样的动作太过熟悉,以至于已经成了肌肉记忆。不需要看,就能准确地扎下针头,将那些药剂推入自己的身体。
宿珩用完好的左手拿起稳定剂,将它刺入肩膀推入药剂的同时,转头看向姜璎。
她正专注地“望”着他。
空洞的眼神中尽力表现出鼓励,咬着唇角,用那一点疼痛来平衡内心的紧张。
她在担心他吗?宿珩在这样的眼神下滚了滚喉结,按住针筒尾部的指腹用了力,针管中的液体被一点一点推入血管,刺骨的寒意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他没有停下动作,就这样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将那只发.情抑制剂扎进了自己后颈的腺体中。
这支针剂是炙热的,和刚刚的寒冷对冲,让他忍不住又兴奋地浑身颤抖。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吃掉她,吃掉她,她就会完全属于你。
——那一瞬间,仿佛有某种难以启齿的心理被满足的错觉。
而在极端的情绪缓和之后,他真切地感知到了两种药剂副反应叠加的难熬,和内心宛若假象的平静。
他想,应该确认自己此刻对她还是否有不该有的感觉。
姜璎却不知道自己正被他牢牢锁在视线之中。
她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又断断续续连着极重的喘息。
她的狗狗好像很痛苦。
“宿珩,你打完了吗?”她有些焦急,“很难受吗?”
“嗯。很难受。”宿珩故意靠近她,“你能抱抱我吗?”
姜璎一点都不犹豫,循着他的声音抱住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安抚,又去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再发烧才放心。
大病初愈正是脆弱的时候,她说着“乖狗狗最棒啦”之类的话哄他,捧着他的脸颊,吧唧亲上他的额头。
这一次宿珩没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侧颈就被狗狗舔了舔。很轻,但很快又变成吮,重得让她脖子那一处都感觉到了刺痛。
在她疑惑于他微妙变化的同时,宿珩得到了实验的结论。
他不再不受控制地对着她发.情。
此刻对她做出的一切举动,都是出于他理智之下的自我意愿。
第33章
这几天,姜璎觉得她的狗狗越发黏人了。而且,和之前的那种黏人还有些微妙的不同。
好像……更加理智和稳重了。
她也说不清。
毕竟“理智稳重”和“黏人”本身就是没有什么关联的。
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分清楚。她并不讨厌这种被狗狗黏着的感觉,相反的,被人需要和依赖让她感到愉快,在狗狗因为害怕打针而向她寻求安慰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他对她毫不掩饰的爱意,因此而感到由衷得欣喜雀跃。
更何况这样的举动, 就像因为不想吃苦而抗拒中药的小朋友,要用甜滋滋的糖去哄好一样,实在是可爱极了。
姜璎越来越觉得,养一只兽人导盲犬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而且,不得不说, 在她真的养了一只兽人狗狗之后, 她想要治好认知障碍的意愿更加强烈了。
但她又有那么一丝担忧。
当她真的恢复了正常的认知,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现在她与宿珩相处的模式?
她对他们现在的关系很满意。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 她或许会感觉遗憾和可惜也说不定。
这样相处了一周,姜璎好不容易又拥有了一个不加班的周六,可以带着宿珩一起去靳储昀的心理诊所聊一聊近况。
这一次,靳储昀建议她可以带着宿珩一起,进入下一个阶段的诊疗。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靳储昀的目光扫过刚进门的两人相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开,礼貌地朝着宿珩点了头,才看向姜璎。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而且很明显是因为她身旁的兽人。
但又显然不是什么情侣关系,相比起因为爱意而相握的手,他们之间牵手的动作反倒更像是她对那个犬科兽人的牵引绳。
之于姜璎,靳储昀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
但对于宿珩——
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对方前往他的诊室,表面上是询问脱敏,实则句句都透露出他对姜璎难以掩饰的占有欲。
该说是犬科兽人的天性吗?就像认了主的狗一样,会对主人靠近其他狗的行为产生吃醋的情绪。
而且,现在看来,这一周下来他对姜璎的“脱敏”做得很成功,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发.情期的症状。
这也就说明,宿珩散发出来的针对他的敌意,并非出于发.情期争夺交.配权的本能,而是他出于理智下的警告。
靳储昀招呼他们落座,拿出开水壶来烧水。
垂眼的瞬间,冷漠的神情一闪而过。
再次抬眼时,已经重新换上了平日里的礼貌温和。
“上次见的时候还没有正式介绍,我是姜璎的心理医生,靳储昀。”他模糊了与宿珩见面的时间,没有拆穿他单独来诊所的事,“这次提议你也一同前来,是希望能通过你们之间的互动模式,进一步了解她认知障碍目前的程度。”
短短几秒,仅凭姜璎和宿珩的神态,靳储昀就将两人目前的状态了解了个大概。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打量他们的同时,宿珩也在隐藏自己的秘密。
并非他对姜璎的占有欲——他根本不打算在一个人类男性的面前掩饰这一点。
他不能让别人,尤其是不能让靳储昀发现的,是他手臂义体的秘密。
就在来这里的前一天,瞿盛才将他委托调查的结果传回来。
当初兽人职业招待所的确将他和姜璎的精神力匹配数据上报了,所谓的荣誉和奖金也是确有其事。
可联邦继承了他的前身拜列尔帝国的糟粕,那些个掌权者向来喜欢用这种手段谋取利益。
在表面的这一套背后,数据还会被提交给联邦作战中枢。他们将会评估拥有高度匹配精神力的兽人和人类双方是否适合上战场,如果符合条件,这群毫无人性的家伙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两人强制征兵,送上战场。
这也就是战场上联邦的精英兽人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
至于为何会突然诞生如此多的高匹配度组合,他们还没有调查出原因。
但另一个结论出乎意料,却又在宿珩潜意识的意料之中。
他和姜璎的精神力匹配数据没能成功上报。
而拦截了这则报告的人,就是此刻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靳储昀。
这个男人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兽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宿珩,他或许就是他们找到答案的关键。
“咕噜咕噜”的声音,茶几上的水煮开了。
姜璎对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全然不知,她拉着宿珩在沙发上坐下,等待着靳储昀沏茶。
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了,引得宿珩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
这是多么长期形成的习惯、默契和信任,她才会这样自然地做出这样的第一反应。
他不自觉地动了动右手的手指,原本就因为和靳储昀维持剑拔弩张而紧绷的眉宇,又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下意识地蹙起。
更令他感到领地被侵占的是,靳储昀果然开始沏茶。
壶盖轻起,姜璎闻着茶香,惊喜地问道:“咦?这是那次我说很喜欢的茶吗?”
“……”宿珩紧紧盯着靳储昀递给她的茶杯。
下雨的声音是因为她喜欢。
茶也是因为她喜欢。
咨询室用黑胶唱片播放着的音乐,也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究竟是无意还是刻意,很难不让人怀疑。
“对。”
靳储昀收回手,怔了一下,温和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对好吃好喝的东西记的很清楚啦。”她拉着宿珩的手,像顺毛一样在他的掌心划来划去,注意力却完全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倒是靳医生,居然对患者的爱好都记的那么清楚诶,应该收到过很多患者的好评吧?”
靳储昀错愕:“并非如此。”
他当然不是对每个患者都这样。
姜璎完全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靳医生谦虚啦,大家肯定都觉得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医生。”
这番无动于衷的迟钝回应,让刚刚极其不爽的宿珩又爽到了。
原来她并非只对他如此。
她对于靳储昀的态度,和对他也没什么区别。
而被她宝贝着的家养犬和毫无亲密可言的心理医生相比,显然要重要得多。
两人对话之间,宿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靳储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将另一杯茶递到宿珩面前的同时,他也进入了正题。
“距离上次见到你们过了一周,你看起来对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他说道。
姜璎几乎没有思考:“嗯嗯,阿珩现在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他是我最喜欢的——”
她停下来,迟疑地“啊”了一声,将最后的“狗狗”两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嗯。我了解了。”
靳储昀直白的指出,“你只是接纳了他与你一起生活,但是你的认知障碍却没有好转。你仍旧不能将兽人当成一个人的个体,对吗?”
姜璎想了想:“嗯,是这样没错……”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可我已经努力在理解了。”
明明一开始没有任何问题的。
明明她还创造出了被无数玩家喜爱的兽人男主。
而现在,在靳储昀的心理诊所,在她一心想要治好兽人认知障碍的此刻,她又差点脱口而出“狗狗”这个词。
持续了三年的不理解,姜璎难免有些气馁。
一旁的兽人似乎听出了她失落的情绪,握着她的手用了点力,似是安慰。
可她的心理冒出的念头仍旧让她懊恼:狗狗在安慰她,果然如同大家所说,小动物是能察觉到主人的情绪的。
姜璎努力将那种她并不认为不正确的想法从脑海中抛开。
“为什么会这样?”
她回握住宿珩的手,试图从狗狗的体温中获得一点鼓励,“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认知会突然产生这么大的偏差?”
也并非是突然。
靳储昀曾多次与她聊过这个病症的起因。
“三年前,你失去双眼的那一天,还记得吗?”
姜璎还没来得及回应,宿珩就冷硬地开口:“为什么要让她说这个?”
心理医生就能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姜璎捏了捏他的掌心:“没关系的阿珩。靳医生这么问,是因为我的兽人认知障碍的确与失明有关。”
她回忆起来。
“三年前,我救了一个被极端抵制派围堵的兽人少年。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只有着松鼠一样大尾巴的柯基兽人,那些极端抵制派的人想抓住他,给他断尾。我当着他们的面报了警,警察和兽人协会出现得很及时。”
提起这件事,她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失明虽然令她难过,但她并未因为自己做了这件事而后悔。
宿珩想到他在她办公室看到的那副画。
看来,那是那个兽人少年给她的“感谢信”。
她将它保存到现在。
姜璎的讲述还在继续:“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些极端抵制派会在事后报复。”
后面的不必说。
宿珩立刻理清了整件事的起因经过和结局——因为保护那个兽人少年,因为对兽人群体友好的善意,她失去了她的双眼。
即使经历了这样的事,她仍旧对兽人这样友好,为什么会引发认知障碍呢?
靳储昀接过她的话来:“那时候极端抵制派风头正盛,就连联邦政府中都被他们渗透。他们之间的内部网络十分活跃,任何相关事件都会随时同步。于是在送往治疗的路上,你被极端抵制派截走。”
姜璎点头:“这是我后来听靳医生你说的。”
“极端抵制派报复的手段十分阴险,他们截走维护兽人的普通人类,对他们进行洗脑,试图混淆他们对兽人的认知,从而将他们培养成下一个极端抵制派。这也就是那段时间极端抵制派飞速扩张的原因。”
靳储昀脸上的笑意散了,“我父亲——抱歉,我还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我的父亲靳从悯在那时正指挥专案组扫清极端抵制派,但发现你时已经晚了,于是他找到我,希望我能替你做心理治疗,防止你的认知朝偏激的方向发展。”
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她想过楚楚和靳储昀的身份不一般,楚楚不喜欢提到自己的家庭,她也就从来不问,却没想到他们的父亲居然是联邦总统。
靳储昀给了她一点时间消化,才又继续开口。
“极端抵制派的洗脑手段是心理暗示,想要解除心理暗示,必须找到作为暗示事件的心理根源,这也是我之前和你多次聊起这个话题的原因。”
他温和地引导她思考:“姜璎,是因为你用眼睛换了那个兽人少年的安全,因为后怕,因为将失去与兽人关联,才会因此混淆对兽人的认知吗?”
“不是。”
姜璎坚定地摇头。
“绝对不是。我的想法和之前一样,我从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更不会因此对兽人产生偏见或是别的什么。无论那个少年是人还是狗狗,我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宿珩还未来得及消化他对她新的认知。
随着姜璎话音落下,门边响起几声洪亮的掌声。
白发的狼族兽人懒散地斜靠在门框边,视线扫过靳储昀和宿珩,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
目光落到姜璎身上时,立刻又变成热切的祈求。
“不愧是我认定的主人。”
阿兰因再次对她身旁的兽人宣战,“姜璎,你考虑好换我做你的狗了吗?” ——
作者有话说:后面应该都是修罗场了[狗头]
第34章
面对阿兰因的热情,姜璎有些为难。
如果是在接狗狗回家之前,她或许还会哄一哄阿兰因,为别的小狗喜欢她而感到高兴。
可有了自己的狗狗之后,她的心态好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她会对自己的兽人狗狗产生某种独占欲,那是她一个人的狗狗,她似乎不希望别人亲近他,更不希望他去亲近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
而对于阿兰因这种不是自己家的狗狗,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想和他互动了。
或许真的就和养小动物一样,在养之前特别想去撸别人家的猫猫狗狗,但真当自己养了之后,反而有了边界感,对其他猫猫狗狗也没那么感兴趣了。
姜璎面向阿兰因的方向,直白地回绝。
“可是我很喜欢我的狗狗诶,抱歉呀,阿兰。”
宿珩看向她,又将她的手牵得紧了些。
他料到她会这样说, 却没料到在听到这句话时, 他的胸腔中居然会冒出巨大的满足感。
这让他在回应阿兰因挑衅的眼神时,都用上了正宫的姿态。
阿兰因不想让姜璎觉得他是条只会嫉妒的坏狗,他忍住了冷哼的冲动,只在心底暗自“啧”了一声。
她这个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
上一次在商场时,她也是这么个态度。
他本不介意她的冷淡。
也并不介意单方面做她的狗。
反倒是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兽人,看上去并不把自己当狗,反倒有点别的什么心思。
再加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阿兰因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不爽了。
且比起自己不爽,他更不想看到对方出现在姜璎的身边。
也就是因为如此,阿兰因原本的不介意, 也在这些天里飞快发展成嫉妒和不甘心。
凭什么。
她要那么维护一个似乎不那么忠诚的家伙,却不要眼里只有她的他?
她一定是被那个心怀鬼胎的兽人蒙蔽了。
阿兰因心想,他得想个办法,让她看清他的真面目。
视线转向一旁,对方也正警惕地注视着他。
白发狼族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仗着姜璎看不到他的不友好行为,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无声地雄竞。
反而是姜璎以为自己刚刚说的话伤到他了,语气中含着歉意:“阿兰你生气了吗?”
“当然没有。”
阿兰因环视一圈,在沙发对面摆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支在座椅把手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沙发上的两人。
说话的语气故意放低了姿态,在她空洞的视线下,神情和肢体语言却是极尽嚣张,“我是不会生你的气的,毕竟,我可是好狗。”
闻言,宿珩皱起眉。
靳储昀也听出,这话是说给在场的另一个兽人听的。
但阿兰因装得极好,看不见他此刻表情的姜璎真就觉得他是个乖狗狗。
在她心里,兽人就和小动物一样简单纯粹,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听到阿兰因的答复,她没有怀疑地放松下来,因拒绝对方而产生的那一点愧疚感也消失了。
今天不是阿兰因问诊的日子。
靳储昀无奈地打断了两个兽人之间连正主都不知晓的剑拔弩张:“阿兰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
阿兰因的注意力始终在姜璎身上,仿佛这才注意到靳储昀。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靳储昀并没有因为对方不友好的态度而表现出不耐,他好脾气地解释道,“阿兰因,我现在正在问诊。”
听见两人的对话,姜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靳储昀和阿兰因是名义上的兄弟。
原来阿兰因并不是诊所的狗狗,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了。
但她仍不明白为什么不同种族的他们能成为兄弟,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和自己患有兽人认知障碍的情况,她将自己的疑惑压了下来。
靳储昀看向姜璎。
“打断了刚刚的对话,很抱歉,我们下次再聊吧。”
这句话直接激起了阿兰因的脾气。
“靳储昀,你道什么歉?要道歉也应该是我向她道歉。”他转向姜璎,“姜璎,我没想打扰你,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了。”
靳储昀无奈叹气。
而宿珩冷眼看着又将矛盾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的阿兰因,顿觉有些荒谬。
他居然与这种到处和人争风吃醋的疯狗做了那么久的对手。
好歹是联邦兽人军队的指挥官,换做是他,他绝对不会因为想要得到她的“独宠”,而这样不要脸面。
更何况她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心思,在她面前做这种幼稚的争宠行为,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
果然,姜璎根本没听出阿兰因说这句话时的心思。
她只觉得,狗狗喜欢人类、想见到熟悉的人类是天性。
而小狗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没事呀,我没有觉得打扰到我。”
她晃了晃与宿珩相握的手,“对吧,阿珩?”
宿珩垂眼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压下嘴角的笑意,维持着表面的冷峻和矜持,应道:“嗯。”
姜璎欣慰地抱了抱他:“乖狗狗。”
宿珩瞥了眼另外两个男人,“顺从”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
阿兰因一下子噎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当不成她的狗,还要看着她对另一只狗宠溺夸赞,实在是令他浑身难受。
他又看向靳储昀,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同样的憋屈,但后者似乎不为所动,仿佛姜璎对那个兽人的偏爱与他毫无关系。
——装。
阿兰因对靳储昀此刻的虚伪嗤之以鼻。
三个男人各有各的心思,藏着掖着暗地里针锋相对,姜璎却以为他们相处挺和睦的。
她想了想,觉得今天聊的话题也差不多结束,自己不该再打扰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没事的靳医生,我们这次也聊得差不多了。”
她握着宿珩的手站起身,“那我和阿珩就先走啦。”
靳储昀仍是那副滴水不漏的表情,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他温和地说:“好的。”
而就在姜璎离开后,阿兰因跟着站了起来。
“没劲,走了。”
靳储昀关掉了背景音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窗外太阳雨的假背景。
少了持续的白噪音,屋内一下子沉寂下来,他脸上温和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你要跟上去么?”他瞥了眼双手插着口袋,正若无其事往门外走的狼族兽人。
“怎么可能。”阿兰因轻嗤一声,“我是那种不依不饶的人吗?”
靳储昀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此刻真实的天气并不算好,灰蒙蒙的天色,风有些大,楼下的少女用双手护着头发,以免被吹得到处乱飞。
视线扫过走在她一旁的兽人,靳储昀垂下的目光暗了暗。
匆忙离开的阿兰因只听到一句若有似无的喃喃自语。
“……是么。”
*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姜璎决定带宿珩去外面吃饭。
这时她才想起,每次都是她自顾自地点了自己爱吃的东西,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家狗狗喜欢吃什么。
她捏了捏他的掌心:“阿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为了欢迎你正式成为我的家人,今天不设预算哦。”
宿珩一怔。
她刚刚说的家人原来并不是口头说说。
这种被人类自顾自当成家人的事,他本该抵触的。可即便已经能够理智地与她相处,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她这番说辞,甚至有些……喜欢。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从前过了太久有什么吃什么的日子,他非但没有执着于食物,反而对吃这种事没有任何渴求了。
姜璎没有马上接话。
宿珩垂眼看过去,发现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刚刚无比期待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失望。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表情取代她两侧脸颊的梨涡。
迟疑了片刻,他又说:“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话,我也愿意去尝试一下。或许,它们也会成为我喜欢的。”
这样一来,等她再问出这个问题,他就可以说“和你一样”了。
“诶?”
姜璎空洞的眼睛重新亮起来,“那我们去吃肉吧!嗯——去吃烤肉。狗狗肯定会喜欢的!”
宿珩有些惊讶。
喜欢吃烤肉,实在和她平日里给人的印象不太一致。
他本以为她会喜欢那种更精致的食物。
姜璎又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之前靳医生还在咨询室摆过小烤炉,可是他烤肉的技术实在是不太好。”
“……”
宿珩沉默。
她很快就被前面店面打广告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关于靳储昀的话题立刻被她抛在脑后。
“我们去吃那一家吧!”
她晃了晃手,示意身旁的兽人带她过去,可宿珩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握紧了姜璎的手,转身看向身后的不速之客。
阿兰因也在原地站定,取下用于在外面伪装的帽子和墨镜,露出他不可一世的表情。
几乎就在他做出这个举动的同时,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立刻有人认出了他来。
有女学生尖叫道:“啊啊啊!是阿兰因!”
“他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帅诶!”
阿兰因对因为他而停下脚步的人们视若无睹,仿佛没有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视线直直投向姜璎,又锁住面前二人相握的手。
几秒后,他不顾宿珩眼中的警告,朝他们走过去。
“好巧,又见面了。”
身后的狼尾摇得欢快,白发狼族在姜璎面前微微倾身,“吃饭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吗?”
“啊……”姜璎犹豫了一下,转头问自家狗狗,“阿珩,你介意吗?”
宿珩对上阿兰因挑衅的目光,眯了眯眼。
他可不是那种到处争风吃醋的疯狗。
只是吃饭而已,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她主动征求他的意见了,他不能让她难堪。
宿珩压下那种违心的感觉,故作大度道:“不介意。”
第35章
不介意?
阿兰因在心里嗤笑一声。
恐怕心里介意得要死吧?
这么明显,姜璎肯定不会信。
他看向姜璎,却见她一副欣慰地样子,抱着宿珩的胳膊夸他“乖狗狗”。
“……”阿兰因郁闷了。
果然只要是自己家的狗,什么都好吗?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的认知障碍又开始作乱了。之前他无比喜欢这种感觉, 现在却又觉得委屈极了。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阿兰因觉得好不公平。
明明此刻那么多人围着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他却只在意她的关注,想让她也摸摸他的头夸他好狗,就算是在这群崇拜他的路人面前,也没关系。
可当眼前这个可恶的兽人装一下好狗,她的“眼里”好像再也没有他了。
姜璎不知道阿兰因心里有多少委屈,她只觉得此刻被人围观的感觉令她有些尴尬不安。尽管焦点中心并不是她,但冲着阿兰因身份来的这些人,多少会连带着在一旁的她和宿珩一起打量。
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自然, 但一旁的宿珩却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先进餐厅吧。”
宿珩捏了捏她的手心,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她的不安,将她挡在身侧,隔绝了周围人的目光。
扫向阿兰因的余光夹带着一丝怜悯。
在战场上能观察到敌人的任何动作,曾让厄加的兽人军队多次陷入险境的兽人,居然是个只知道打架,没有一点脑子的家伙。
兽人军队的指挥官人气再高, 也是兽人。
种族之间的成见根本没有消失, 足以让人暂时忽略这一点的身份地位, 蒙蔽了阿兰因的双眼,让他以为只要他在前线保护联邦,联邦的公民就会感激他、对他友好。
然而这些人类表面上崇拜他、尊敬他, 可一旦有人从中作梗,散播负面言论,他们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那群人。
他们的态度只是一念之差。
而对于阿兰因来说,从被追捧到讨伐,却是天差地别。
宿珩看向白发狼族,冷淡地提醒他:“跟上。”
阿兰因没动。
他凭什么要听“情敌”的话?
倒是姜璎察觉到他没跟上来,拽了拽宿珩的手停下脚步。
“快来呀,阿兰。”她像唤狗一样朝阿兰因招了招手,“我带你去吃肉肉。”
阿兰因眼睛一下子亮了,立刻像只傻狗一样,屁颠颠跑到她的跟前。
碍于还有路人在,他没有说什么其他不害臊的话,忍着兴奋,从喉咙里发出只有姜璎听得到的,小狼崽子一样的嘤嘤声:“好啊。”
宿珩知道姜璎最受不了小狗撒娇,故意压住阿兰因的声音,凑到她耳边说话。
“姜璎,我们走吧。”
阿兰因咬牙切齿地看着宿珩牵着她,也凑到她身边。
“姜璎,我们去吃什么啊?”
将近两米高的狼族兽人想要配合姜璎的步伐,对于阿兰因这种习惯了我行我素的人来说实在困难,走一步停一下地垂眼看她,别扭极了。
而且宿珩还在不露声色地将她护在身边,阿兰因靠近一步,他就离远一步。
这幅争风吃醋的样子让阿兰因不爽极了。
三人进了餐厅,姜璎刚落座,他就往她的身边蹭,试图挤掉宿珩坐到她旁边。
为了提高成功的概率,他还故意问:“姜璎,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姜璎当然不会拒绝狗狗的请求。
更何况在她心里,阿兰因仍旧是心理诊所的狗狗,无论怎样,她也要替靳医生照看好诊所的狗狗。
“乖狗狗,坐吧。”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阿兰因兴奋得快要死掉了。
他听话地坐到她身边,一改平时自傲的样子,坐得笔直,倒真像是一只被主人驯服的野狗。
看向宿珩的眼神倒是一点没掩饰自己真实的狂傲自负,满眼都是胜利者的姿态。
而听到她这样叫阿兰因,宿珩差点没有维持住他冷峻的表情。
心里仿佛有一瓶醋被打翻了似的,酸得要命。
而阿兰因毫不犹豫落座的举动,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块吸满了醋的海绵,一攥紧就挤出一屋子酸味。
不。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和那只野狗争风吃醋。
那是疯狗才会做的事情。
宿珩看向两人对面的位置,空旷,冷清,寂寥。
他思考着该如何自然而然得落座——
“……姜璎。”他的嗓音因为忍耐多时的妒意而低哑了不少,似乎在酝酿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喊她名字的时候都在发着颤,“不是应该让我坐在你旁边吗?”
他才是她养的狗。此刻在她旁边的,只不过是一条没有主人的野狗。
姜璎好像终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点委屈。
阿兰因冲着她撒娇的样子也很可爱,向来我行我素的兽人表现出这样一幅顺从的样子,她还觉得有些新鲜。
但当大多数时候都沉稳着的自家狗狗,在这样的场合委委屈屈,她又怎么能不怜爱。
“当然啦。”
她拽了拽宿珩的衣角,示意他坐到她的另一边,“到这里来,阿珩。”
这长凳两个人坐刚刚好,三个人却略显拥挤。
偏偏两个兽人都想更靠近她一些,姜璎被挤在正中间,无奈地左边推了下阿兰因的手臂,右边捏了捏宿珩的手心。
“你们两个,坐开一点呀。”
兽人们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往两侧移了一点点。
虽然并不是最满意的结果,宿珩仍旧生出一种被她选择的优越感。
然而姜璎下一秒就又关注起阿兰因来了。
“阿兰,你告诉靳医生你和我来吃饭了吗?不要让他担心哦。”
“我为什么要告诉——”
阿兰因停顿了一下,“咳咳,我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就和他说过了,你不用担心,我跟着你,他可放心了。”
才怪。
靳储昀最看不惯他缠着姜璎不放,表面上为了他好,不让他的认知障碍因为接触姜璎而进一步恶化,实际上他的司马昭之心,早就被他看穿。
“嗯嗯,那就好。乖哦。”
姜璎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小狗一样。
阿兰因整个人都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对他。
这样的怔愣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爽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宿珩抿紧了嘴唇,脸色凝重。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她摸摸别的狗也很正常,他没有身份和资格去要求她只能对他好。
况且他总是要离开联邦,到时候战争打响,有阿兰因保护她,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但是……
理智告诉他如此,心脏的钝痛却并非如此。
他打开菜单,闷闷地问道:“想吃点什么?”
“都有什么呀?”姜璎凑过来,将脸颊靠在他的胳膊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又把他哄好了。
太近了。
宿珩不敢在公众场合那样肆无忌惮地看她,害怕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会无所遁形。
他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拿起桌上的菜单。
这是一家主打融合烤肉。
末日重建之后食物匮乏,大多数肉并非真肉,而是合成肉,菜单上为数不多的真肉都十分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而又因为这里是一个兽人开的兽人友好餐厅,来这里的几乎都是兽人,鲜少有人类。他们这样两个兽人一个人类的组合从进来到落座,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宿珩往前坐了些,替姜璎挡住了那一侧过道的视线,又环视了一遍四周,仅是抬眼看向那些兽人,就用压迫感让对方不敢再看回来。
他开始一个个给她介绍菜单上的食物,默默记下她喜欢的。
让他惊讶的是,另一边的阿兰因也没吭声,俨然一副“她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的做派,摆明了要和他比到底。
到这个时候,宿珩多少有些烦躁了。
但他又想在她面前拿出一副“正宫”的样子,只能压下胸腔里那股无名之火。
等肉端上来后,两人的雄竞更是夸张起来。
姜璎看不见,没有办法自己掌握烤肉的火候,这让两个兽人找到了表现得机会,都争着帮她烤肉。
阿兰因将一片牛舌放进她的餐盘里:“姜璎姜璎,吃这个,我亲自给你烤的!”
宿珩毫不犹豫地将那片牛舌夹走,又放了一快切得大小刚刚好的横膈膜进去。
“吃我的吧,他烤的那片周围糊了一圈。”
“你!”
姜璎被两个兽人的举动逗笑了:“好啦好啦,下次努力哦阿兰。”
她将那片横膈膜放进口中咀嚼,很香,很嫩,“真好吃,阿珩不愧是我的好狗狗。”
阿兰因气不打一处来,但听到她的鼓励,整个人又振作起来,开始尝试着烤新的一片。
很快两人的第二块肉都烤好了。
他们同时夹到姜璎的碗里,眼神针锋相对,语气用尽了办法哄她先吃自己的那一块。
真是幼稚的狗狗。
姜璎摸了摸阿兰因的狼耳,又亲了亲宿珩的脸颊:“乖啦,都是好狗狗,不吃醋哦。”
她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块,宿珩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见她将阿兰因烤的那片也一同夹了起来。
姜璎摸索着去蘸宿珩在她盘子里倒好的调料,费力地将两块肉一起塞进嘴里。
端水。
而就在这时,餐厅中的电视忽然开始转播突发新闻。
“……据了解,联邦前线战场正受到厄加帝国的重创,就在刚刚,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敌军瓦解。新上任的指挥官阿兰因是否真的有引领联邦对抗帝国的实力?为何在敌军主将失踪的情况下,我们仍输了战斗?”
“众所周知,新的指挥官是一个亚兽人,不仅负责白骑士的兽人军队,还负责整个联邦战场的调度,这在联邦成立以来,是前所未有的!我们真的要让一个兽人来决定联邦的命运吗?”
“……也有小道消息传闻,靳从悯总统当初收养这位兽人指挥官,就是敌国的阴谋。阿兰因·阿斯卡洛特本就是厄加帝国派来的细作!对此,我们希望得到靳总统的解释……”
饭桌上,阿兰因面色铁青。
所谓的指挥官,只不过是靳从悯推出来做挡箭牌的一个身份。
而他,也不过是靳从悯为了树立自己形象,在竞选总统过程中为自己拉兽人选票的一颗棋子。
除去这两个虚假的身份,他对于靳储昀、对于联邦而言,不过是随时都能死在战场上的一条狗。
别人怎么想都行。
他唯独不希望姜璎这样看他。
然而餐厅中的来自同族的议论飘入耳中。
“坐在那边的就是阿兰因吧?”
“我就知道联邦根本不存在什么兽人友好……他去做那个什么指挥官,不是将我们兽人当成联邦的靶子吗?”
“我们好不容易能在联邦安家,可不要因为这件事又被赶出去……”
“……”
阿兰因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镜,匆匆站起身,“姜璎,我得先走了。”
姜璎还没来得及回应,身旁的空气就凉了下来。
她想站起身追上去,却被另一边的兽人握住了手腕。
“别去。”宿珩沉下声,“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如果连这样的质疑都无法面对,他离开之后,该如何放心将她交由他保护?
——这个想法生出之后,宿珩清楚地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他不希望她追上去。
不希望另一个男人占据她心里哪怕一点位置。
她只能是他的。
原来……他一直抗拒承认的想法,居然是这样。
第36章
“这篇帖子的标题是:阿兰因就是个纨绔子弟,不配做联邦的将领!”
“众所周知,阿兰因·阿斯卡洛特对外的形象十分张扬跋扈,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即使是面对养父靳从悯总统,又或者是敌国的主将,他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值得一提的是,靳从悯总统先生暂未对此发表澄清言论。”
“……近日,有人在公众场合看到阿兰因公然骚扰、威胁一个人类女性,其恶劣程度令人发指。是否阿兰因和兽人军队对人类持友好态度、愿意无条件支持联邦、守护联邦公民的决心,也是愚弄大众的谎言?”
手机语音助手的声音还在持续,姜璎早在一开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全都是胡编乱造。
明明她就是报道中的那个“人类女性”,除此之外的描述却都是造谣。
被联邦公民崇拜的兽人指挥官,在舆论的影响之下,一夜之间就风评反转, 引来无数人的恶言相向。
纵然姜璎并不能正确认知兽人的存在,仍对群起讨伐阿兰因的现状感到担忧。
从那天吃饭之后, 阿兰因就再也没出现过。
姜璎在昨天的心理诊疗时也问过靳储昀,对方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去向。
“……是否查看评论?”
姜璎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浇在脸上。
好冷。但仍浇不熄她内心的烦躁。
她说道:“查看。”
“ Id比目鱼评论:联邦政府是不是把人当傻子?那天还看到有网友发阿兰因和人类朋友一起吃饭的照片,怎么,人家网友好心打码了,政府就以为大家认不出了是吗?”
“Id热心的人回复比目鱼:显然这就是极端抵制派借题发挥, 想用前线的一场战败带起兽人的节奏, 阿兰因明显是躺枪了。”
“ Idmomo回复比目鱼:你说的帖子我也刷到过,但是现在怎么搜都搜不到了。”
“ Id快乐养猫人回复momo:这层楼发言的也要小心号没了。”
“ Id抵制兽人还联邦清净评论:给兽人洗地的真多啊,怎么,真以为兽人会保护联邦的人类公民啊?”
“Id厚码仔回复抵制兽人还联邦清净:就是啊, 阿兰因一看就是帝国派来的间谍!”
“Idmomo评论:我们相信阿兰因!请靳总统还阿兰因清白!”
“Id云评论:我们相信阿兰因!请靳总统还阿兰因清白!”
“Id大厨评论:我们相信阿兰因!请靳总统还阿兰因清白!
……
“Id火炬云评论:这论坛已经被极端抵制派搞得乌烟瘴气了,友好派的大家,建议都转移去兽人论坛吧。”
兽人论坛?
姜璎给AI助手指令:“回复这条评论:兽人论坛是什么?”
“指令执行失败。” AI助手用冰冷的语气答复她,“该条评论已被删除。”
过了几秒,手机中又传来新的语音:“该贴已禁止任何人评论。”
“……”
姜璎怔了好一会儿,隐约想起了漫画开始的背景。
那在番剧中并未用过多笔墨讲述,几乎只存在于一闪而过的酒吧电视画面、街头LED屏幕新闻中,和漫画男主心理活动中的碎片化世界观里,似乎就是以这样一场针对兽人的污蔑抹黑开始的。
原来阿兰因虽非主角,却是故事开始的导火索。
再之后,就是联邦和帝国的战争全面爆发,反派boss因为被联邦触到了逆鳞,攻占了联邦政府,将联邦的人类公民逐出了安全区。
她总以为漫画番剧的剧情离她还很远,没想到居然这样猝不及防。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成为第一个牺牲品的,居然是她认识的狗狗。
姜璎心情复杂地推门走出去。
她心事重重,又是在自己家,一时间忘了探路。
“啊!”
额头撞上了兽人坚硬的胸膛,她被对方用单手扶住了肩膀,“宿珩?你在这里呀。”
宿珩垂眼,沉默地看了她两秒:“你在担心他?”
“啊……”姜璎反应慢了半拍,“你是说阿兰吗?”
她顺势抱住宿珩完好的那只手臂,语气忧心忡忡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在抵触他。”
她就那么担心那只狼?
宿珩攥紧了身侧那只完好的左手。
他怕,如果没有控住,自己会用这只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到墙上,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覆上去。
只有这样。
只有让她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气味。
只有将犬牙刺进她的后脖颈。
她才不会再在他的面前不断提起别的男人吧?
姜璎面前兽人心底可怖的想法毫不知情。
她思索着,阿兰因是联邦兽人军队的指挥官,是能与反派boss抗衡的人,在后来的剧情中似乎也为原著男主提供了帮助,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想起这一点,姜璎才放心了些。
“阿珩。”她抬眼笑了笑,握住宿珩的手,兽人灼热的体温给了她一些力量,“我们出发吧。”
联邦前线第一防线被攻破得不是时候,正直情人节前的一周。
再加上阿兰因的事情,姜璎的项目组这几天都人心惶惶。
虽然事件发酵后,也仅仅在网络上爆火了两天,大家就又被新的娱乐新闻转移了注意力。但情人节版本宣传在即,项目组的大家都不敢放松。
情人节当天,展台布置得还算顺利。
她们的游戏虽然赢得了不少玩家的喜爱,但公司仍然还是小作坊,像这样的大型活动,策划文案中都会找几个志愿者来帮忙。
姜璎和宿珩抵达时,靳楚钰已经将展台检查完毕了。
她挽起姜璎的手臂,看着姜璎身旁的兽人转身离开,靠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等待,沉默地注视着她们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靳楚钰总觉得宿珩的眼神压迫感太强,令人没来由的恐惧,仿佛是可在骨子里的第六感,只要见到这个人,就开始催促她远离危险。
靳楚钰忍住那种令她不安的感觉。
“我有点担心。”
她悄悄和姜璎说道,“毕竟我们的游戏男主中有兽人,这次的漫展规模这么大,我怕被极端抵制派盯上。”
姜璎也有这样的担忧。
在她患上认知障碍前,她和靳楚钰决定合作完成这样一个游戏,目的之一就是让它成为大众看向兽人的眼睛,将这个种族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让更多的人能接受他们。
而在这之后,极端抵制派曾就让她失去了双眼,同时也毁掉了她看向兽人的眼睛。
她不希望其他人也被剥夺这份光明。
姜璎握紧靳楚钰的手,试图鼓励她。
“这正是我们当初决定一起做这个游戏的原因,也是我们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靳楚钰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半晌,她受到触动似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姜璎。”
自从她们的公司创立后,靳楚钰就很少再称呼她的全名,两人互相都将对方在公司随手取的花名,当做了“可爱的昵称”。
这句感谢听起来分外正式,姜璎怔了一下:“诶?谢我什么呀?”
“全部。”靳楚钰语气带着怀念,“从刷到你寻求合作的帖子开始,到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全部都很感谢。谢谢你让我想清楚,我该做些什么。”
“啊!!!”
姜璎还没来得及思考好友话语中的含义,就被一声尖叫打断了思路。
声音的来源,是一旁正在给前来展台的玩家发无料的运营同事。
随着这一声尖叫,姜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刺鼻气味。
三年前,就是伴随着这样的气味,那些喷向她眼睛的喷雾,让她失去了光明。
“小心!”
行动快于思考,她下意识朝着声源的方向转身,将运营同事护在了身前。
而在那喷雾被按下的同时,刚刚还在角落的兽人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那喷雾喷洒在他的衣服上,立刻灼烧了那一处布料,将他裸.露出的肩膀上的机械义体关节烧出一片焦黑色。
姜璎又闻到了那股信息素的味道。
浓烈的酒气,让人无法忽视的攻击性,却在此时给了她强烈的安全感。
是她的狗狗。
她相信宿珩,于是先询问了同事的情况。
“没事吧?”
被她保护了的同事吓坏了,还是靳楚钰神色复杂地替她应道:“她的眼睛没事。”
“太好了。”
姜璎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她的不幸,还好没有在其他人身上重演。
周围的玩家们惊慌失措地散开,而看到自己预谋之中的攻击并未得逞,伪装成排队玩家的极端抵制派叫嚣起来:“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居然被兽人蒙蔽了心智,还企图给其他人洗脑!!什么一切种族生来平等?人类才是世界的唯一主宰!兽人是应该被灭绝的——啊!!”
宿珩动作利落,只用单手就轻松将他制服在地。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左手反剪对方的双臂,只差一点就能将他的手腕掰断。
可姜璎还在这里。
他不能做得太过火。
如果让她听到了对方腕骨断裂的声音,她会马上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战争还未正式爆发,联邦的秘密还未找到,还不到他暴露的时候。
他还想……让“乖狗狗”的印象,在她的心里在保留一些时日。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反目成仇,总归还能在她那里留下一点美好的过去,也不会收场得太难看。
经过这么一番闹事,宣传不得不中途取消。
倒是靳楚钰好像想通了什么,匆匆和姜璎告别。
姜璎心情却有些低落,刚刚的那一幕又让她回想起了三年前的遭遇,原本以为已经淡掉的过往,此刻又让她心有余悸起来。
刚刚保护同事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腿软起来。
宿珩沉默地走在她身边,一声不吭地搀扶着她。
他清楚,此刻她不并不需要任何安慰。
那是她真心想去做的事。
至少,在此刻,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那么一点,人类并非完全无药可救的期望。
姜璎思绪混乱,现实世界中看过的剧情和当下的一切混杂在一起,似乎逐渐变得理不清。
她任由宿珩牵着她走,也不知道已经走到了哪里。
以至于,在他突然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身后挡住的下一秒,她用脑袋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宿珩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他眯起眼,看向侧方的逃生通道中。
带着帽子和墨镜的阿兰因,正狼狈地靠墙坐在地上。
他用一只手按在另一边的胳膊上,鲜红的血液正从他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淌下来。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似乎遭受了什么酷刑,一副刚从地狱逃出来的模样。
姜璎看不到他此刻的样子,却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了?”
她从兽人的身后发出询问。
宿珩顿了一下,语气分辨不出情绪:“阿兰因。”
“阿兰?”姜璎抓住宿珩的胳膊,“他怎么了?我闻到血的味道……”
没等宿珩说话。
阿兰因吃力地扬起头,露出她并不能看到的可怜巴巴的表情,委屈地问道:“姜璎……我能不能,上你家避避风头啊?”
姜璎怎么可能会放任受伤的可怜小狗独自一人。
她晃了晃宿珩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询问他:“阿珩,可以吗,你——介不介意?”
……她果然想帮他。
宿珩盯着她下意识朝向阿兰因方向的身体,压下了双眼中翻涌着的占有欲。
原来她并不只是会担心他。
原来他对于她而言,并非有多特别。
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是她养的一条狗而已,只是因为如此,他才勉强能成为她此刻的第一顺位。而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如今她对他的好也将不复存在。
压抑着什么情绪的嗓音听起来溢出了一丝阴鸷的意味。
宿珩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去减弱那股让人感到胆寒的尖锐感。
“不介意。”他说道。
只有另一个兽人看得到他隐忍着疯狂的表情。
而她,仍会觉得他是她的好狗——
作者有话说:梅开二度[狗头]
情人节诶,你们怎么三个人啊[狗头]
第37章
确认没有人发现阿兰因的踪迹,将他带回家后,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在战场上不可一世的狼族,此刻带着重伤在姜璎面前装会嘤嘤叫的小狗:“姜璎,我的伤口好疼,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吗?”
面对阿兰因的撒娇,姜璎有些为难。她当然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但她根本看不见。
还没有等她拒绝,宿珩就向阿兰因投去警告的眼神。
“她看不见, 我去拿。”他轻车熟路地去找医疗箱,感受到背后狼族不爽的眼神。
这才没有过多久,他就已经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了。
因为对她的一时心软,成全了她的善良,可他发现自己此刻对她的占有欲, 似乎已经超过了一切。
这里是她和他的家。
那头狼才是想要破坏的外来者、是对她有所企图的第三者。
宿珩将医疗箱打开。
熟悉的, 残留在这里的她的味道。一打开, 就是被她整整齐齐摆好的稳定剂。
每天将那针剂连同发.情抑制剂一起打入身体中时,她也一同占领了他的思绪。
他想象着,那是她咬他时的感觉,尽管它们一点也不像。
或许是后遗症,又或者是用提前满足的方式去控制他的本能,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胸腔中的欲.望发疯似地沸腾,眼前总浮现出将她压在身下的画面,耳边萦绕着她或是叫他“好狗狗” ,或者语序混乱地骂他的幻觉。
每晚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步骤,他表面上表现出得越是冷淡疏离,越是对她的接触和夸赞毫无所动。
被压抑住的渴望就越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每时每刻都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蓄势待发,等待着被放出的时刻。
如果说前几日的欲.望控制,是他对自己的严苛。
那么,阿兰因的出现无疑已经动摇了他,刺激着他极力控制着的占有欲和争夺欲。
现在看来,这头狼似乎不适合作为保护姜璎的人选。
只有他自己才能护她周全。
如果她愿意,他会将她带离联邦,前往温暖的厄加。
如果她不愿意——
宿珩取出纱布和止血药,垂下的双眼中晦暗不明。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真到那时,就算她反抗,他也会将她带走,将她困在他身边。
将东西拿回沙发前时,姜璎正对阿兰因受伤地原因忧心忡忡。
狼族兽人眼神闪躲,只说自己是被极端抵制派埋伏了。
宿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
他对联邦的做派心知肚明,阿兰因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个没有办法被驯服的兽人,留在身边永远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靳从悯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地位乃至于性命,交由一个兽人来决定。
从收养阿兰因的那一刻起,就不过是养了一枚棋子。
如今,兽人养子的身份已经帮他获得和巩固了总统的地位,也到时候该用早就准备好的由头,让他身败名裂了。而挑起人类公民对兽人的抵制情绪,无疑是最快的方式。
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如同当年他和其他被关在研究所的兽人一样,被当成义体或药物的实验品,又或者当成掌权者培养自己爪牙的陪练,成为竞技场中的牺牲品。
阿兰因无疑是后者。
他身上的那些伤,恐怕就是由此而来。
宿珩将纱布和止血药扔给阿兰因:“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阿兰因咬牙切齿:“不用,不是什么很重的伤。”
常年在前线,不可能有不受伤的时候。这种简单的包扎对于他来说,不需要几分钟就能处理好。
包扎完毕后,姜璎想戳戳宿珩的手臂,却碰到了他的腰:“阿珩,你给阿兰因拿一套换洗衣服吧。”
宿珩虽不情愿,但还是顺从了她的话回到房间,拿出一套还未穿过的新衣服——那上面还没有沾染姜璎的气味。
他定然不可能将裹着她气味的衣服给阿兰因。
然而就在这时,今日的发.情抑制剂好像开始失效了。
果然如同闻人叙所说,一旦停药,复发的症状会更严重。
他几乎无法思考。
刚刚腰上被她碰触到的地方,一阵酥麻的触电感迅速扩展至全身。
宿珩忍了一下,才没有又发出求偶的声音。
不能现在出去。
如果此刻让他看到她和另一个雄性兽人的互动,即使是说了哪怕一句话,他都会想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宿珩关上门,靠在墙边,平复着呼吸。
站了一会儿,他才走向床头柜,将剩下的最后一只发.情抑制剂拿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姜璎推开了房门。
野兽本能的反应让他瞬间来到门边,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至门上。
做出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后,宿珩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姜璎。
浑浊的目光清明了一些,他喘着气,稍稍拉开距离。
“阿珩……?”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姜璎的后背抵着坚硬的大门,宿珩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懵了一下。
回过神来时,高大的兽人已经压在她眼前,待她下意识伸手推搡他的胸口时,她看不见的那双烟灰色眼眸里也升起了浓郁的暗红色。
她再从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烈酒的气味。
然而和刚才不同的是,那种安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乱无序与惴惴不安。
这酒气辛辣而醇厚,不出片刻就开始灼烧她的喉咙,让她头晕脑胀,莫名生出一种宿醉的昏沉感。
甚至比之前那次还要烈,让她不自觉地贴向身前的兽人,推着他胸口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劲,在某种未知情绪的催促下环住了他的脖颈。
红晕迅速攀爬至脸颊,姜璎并不明白此刻正在发生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这股气味的刺激下,变得异常奇怪。
但却不是令人反感的。
相反的,这种混乱和不安冲击着她的大脑皮层,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兴奋起来,连带着她从未闻到过的猫薄荷似地信息素,也清晰地钻入她的鼻腔,与烈酒的气味一同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纠缠。
此刻,姜璎只想抱抱他的狗狗。
亲亲她的狗狗。
这好像不是错的。
主人亲亲小狗有什么错?
只要亲亲他,就可以缓解她此刻的混乱与不安。多么简单。
姜璎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用了点力,踮起脚尖,亲了亲小狗的鼻尖。
他的鼻尖烫烫的,显得她的嘴唇都是冰凉的。姜璎被这灼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又本能地觉得这样的举动能让她愉悦,于是凑过去想再亲一下。
这一次踮起脚尖的高度并不完美,第二个吻落在小狗的唇角。
宿珩震了一下,僵在原地。
这不是她第一次亲他,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状态。
精神力高度匹配的兽人和人类之间,有一定概率会触发信息素共鸣的现象,这是现代兽人医学已经研究出的结论。
即使人类并没有发.情期,但姜璎好像受到了他信息素的影响,也陷入了某种类似的状态。
在她主动的靠近下,他刻意拉开的距离也不复存在了。
可她越是主动,他反而不敢了。
害怕伤害她,这样的念头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
鼻尖和唇边还残留着温温凉凉的温度,宿珩深吸一口气,用最后仅剩的理智想要放开她。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门外只有阿兰因。
觊觎着她的另一个雄性兽人。
与生俱来的本能令他无法离开她,本要放开的手又牢牢地将她压入怀中。
一墙之隔。
敲门时的震动被她的后背感知到。
阿兰因的声音从门后模糊地响起:“姜璎,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姜璎仍受到信息素的支配,认知陷入恍惚之中。身后的动静让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兴奋,这种被撞破的感觉好似一种违背道德的不伦感,爽得她每一处皮肤都在颤栗。
她渐渐意识到眼前的兽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这一瞬间她似乎并没有将他当成狗狗。
这种感觉她仍然没有完全理解,但却并不讨厌。
很奇妙。
即使此刻他好像不再是狗狗了,她却始终觉得,他应该是她的。
姜璎再次落下第三个吻。
这一次,微张的嘴唇落在兽人的喉咙,她愉快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正上下滚动着的喉结。
宿珩猛地一颤,难以抑制地闷哼一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即便他再怎么克制,也受不了她这样主动。他重新将她压在门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重重地呼吸,膝盖也不自觉地往前,连同布料一起抵到她身后的门上。
他露出尖利地犬牙,恋恋不舍地在她的后颈流连了许久,才不忍心似的稍稍用力,刺进她的皮肤。
在姜璎锤着他后背的细微抱怨声中,宿珩咬破了她的腺体,临时标记了她。
好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而随着一直悬着的情绪被满足,发.情期的症状也跟着消退了不少。
逐渐回笼的理智之下,他只想放纵内心的渴求,不想再将手上这只发.情抑制剂推入身体中。
这个决定仍旧如此清晰。
几天前,在他说出“不停止用药就行”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故意停药,甚至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宿珩一边哄她,一边将那支针剂收了起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听到奇怪的声音,门外的阿兰因急了,“我闻到你们信息素……的味道了!!!”
宿珩没有理他。
第一次经历被标记,她或许会不适应。他垂下眼,想看看她的状态安抚她。
可她实际的状态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想——
而比起他持续发作时间越来越长的发.情症状,姜璎受到的影响似乎要小得多。
此刻她已经恢复正常,只觉得脖子有些疼,抬起手去试探那一处皮肤。一脸的迷茫,似乎正在疑惑刚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眼神清澈而空洞,好像真的像醉酒一样,对刚刚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又好像刚发现他在似的,姜璎歪着头困惑地问他:“阿珩,怎么了?”
宿珩被她撩拨起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又变成他独自一人放纵而放肆的臆想。
而她,竟什么都不记得。 ——
作者有话说:修改了下前两章的结尾
好狗狗,矜持不过几章[狗头]
男主可以憋,妹必须爽
第38章
姜璎回过神来时,宿珩的犬牙才刚刚离开她的后脖颈。
牙尖蹭过敏感的颈部皮肤,他安抚似地舔舔,试图替她缓解脖子上腺体被咬破的疼痛。
她僵在他的怀里,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 她忽然变得神志恍惚,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味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亲近他。
在那样失神的状态下,她居然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身前兽人的情绪。
他喜欢她。
生理性的,心理上的, 非常非常喜欢。
并不是小狗对于主人的喜欢。
那种喜欢带着某种侵略性和独占性,让她察觉到危险的同时,却又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不太对,不应该是这样。可那令人眩晕的酒香又在执着地模糊着那种违和感,让她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有什么不对的,就让他去承担就好。
毕竟他那么喜欢她。
他一定会非常乐意的。
失去理智似的,姜璎凑上去亲吻了宿珩。
虽说只是鼻尖、嘴角和脖子,虽然她之前也不是没这么做过,但刚才似乎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回过神之后的现在, 她也清晰地记得刚刚的感觉。
他的舌尖带着细细密密的小刺,触在皮肤上并不疼,倒有些让人发痒。
刚刚咬上她的脖子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犬牙中注入她的后颈,带着浓烈辛辣的酒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在因未知而感到不安的同时,愉悦和满足迅速随着那股灼烫的酒气蔓延至全身,让她完全忽略了后脖颈的刺痛,只觉得好喜欢。
将她压在房间门上的同时,那条粗.长的豹尾也跟着缠了上来,撒娇似地缓缓绕了一圈,卷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托举。她身体重量的支撑点,一下子从地面变成了他的尾巴、肩膀、脖子和抵在她膝间的膝盖。
埋在她颈窝的呼吸粗.重又混乱,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语言。
似乎是兽语,她听不太懂。
只听见那其中总是出现她的名字,伴随着小兽一般的呜咽,让她浑身发痒,头皮发麻。
他又发出了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直以来,姜璎都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在充斥着酒气的气氛之下,她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他好像在勾引她,好像在引诱她。
又似乎是在期待着她的垂怜,渴求着她的回应。
而她的看不见,将所有其他的感官都无限放大。
在某一时刻,她好像也对他产生了……
不!她怎么会这样想!
姜璎倏地回过神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都不是同一个物种,她怎么能对他做这种事?
这,这简直就是乱.伦,是违背常理、不被允许的,是不道德、天理难容的……
一定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烈酒的味道迷惑了她!
她早就知道兽人身上的信息素在某些时候,有着类似催情的作用,就像动物们为了争夺配偶权想方设法放手一搏一样。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功效,居然对不同种族的人类也有用。
如果不是阿兰因突然出声,他们差点就酿成了大错。
姜璎涨红了脸,胸腔里那一点不该出现的喜欢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错愕、愤慨和惊怒。
她锤着宿珩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用脚去踢他的腿:“宿珩!放我下来!”
可他好像根本没听见,也对她的挣扎视若无睹。
滚烫的身躯更重地朝她贴过来,挤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与她越黏越紧。
过于极端的身高差和悬殊的力量让她反抗不能,可与此同时她又有绝对的自信,眼前的兽人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欺负她。
神志清醒、理智回归的同时,认知障碍也再次开始起效。这种带着些许暧昧的印象,又毫无障碍地转换成了主人与服从者之间的理所当然。
但与此同时,似乎又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了,兽人和普通的小动物小宠物是全然不同的。
宿珩虽不是小狗,但兽人与人仍然不是同一个种族,他与她不能做出超出伦理道德的逾矩之事。
方才那些感觉仍然不被她理解。
一点也不。
那是错误的,不该存在的,是她的失误。
但这是她主动的,她也不好去怪宿珩,只能想方设法去纠正。
将刚刚的一切抹去,将他不该有的心思捂死,将他生出的那些错误的苗头掐断。
她一向在原则的问题上狠心。
姜璎再次伸手去推宿珩的肩膀。
他仍旧黏黏糊糊,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情绪当中,正呜呜咽咽地舔着她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讨她欢心,从而让她更喜欢他似的。
一副任由她摆布的样子,她只用了一点力,他就轻而易举就被她推开。
宿珩一点反应也没有,失焦的双眼晃了晃,从喉咙里滚出求偶的声响。
然而此刻的姜璎既看不见,也听不懂。
她只知道,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姜璎下定了决心,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宿珩一巴掌。
这盲扇的一巴掌十分精准,响亮的一声,没能在兽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终于让宿珩开始清醒过来。
情不自禁卷住她的豹尾松了开来,如同她预料之中,姜璎稳稳落地。
她虽看不见,却明显察觉到面前的兽人气息瞬间变了。
刚刚那种黏腻的、暧昧的、不依不饶纠缠着她的情绪,在她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如退潮一般消散。围绕着她的浑浊气息也清明起来,那种被野兽觊觎着、空气中蓄满了危险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时,听到奇怪的声音,门外的阿兰因急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闻到你们信息素……的味道了!!!”
宿珩没有理他。
他似乎对她的那一巴掌没有丝毫印象,潜意识中却仍对此感到兴奋不已。
还以为自己比她更快清醒过来,他凑过来想要舔舔她后颈处被咬过的皮肤,来安抚她的不适。
她头一次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居然是这样灼热。
刚刚是一个完全不该发生的错误。
应该让一切回到之前的状态。
可这个失误,让她好像没办法再用之前哄狗狗的态度,去对待宿珩了。她已经明确地认知到,他和小狗是不一样的。
该怎么面对他?
她不想就这样直白地将这样令人羞耻的事情摊开在眼前。
该让他知难而退,最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于是姜璎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心情,装作懵懂的样子,好像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就像她一直以来对兽人的存在不理解的状态一样。
她清楚地知道,宿珩不会有任何怀疑。
脖子会疼,这无法掩盖。她迷茫地伸手去摸那一处皮肤,一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又故意歪了歪头,困惑地问他:“阿珩,怎么了?”
她实在无法用原来的语气去叫他“好狗狗”,尽管极力去伪装,但还是有些僵硬不自然。
但宿珩的关注点显然在她的反应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口吻中的细微差异。
她感觉到,他喷到她鼻梁上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会儿。
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并不算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他尚未平复的喘.息。
“姜璎,你……我……我们刚刚……”
宿珩的声音发着抖,仿佛受了极大的创伤,语气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惊愕和委屈,夹杂着想要隐忍却完完全全暴露出来的不甘心。
只有他无论如何都要藏好的狠戾阴鸷的本性,被其他复杂的情绪挤压在最下面,侥幸没有被她发现。
“怎么了呀?”
姜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我来看看你怎么还没有出来,刚一进门就被你推到门上,好疼啊。你把我当成敌人了吗?”
她轻飘飘地摸了摸他垂下的脸,敷衍地安抚了一下,“别怕,这里很安全,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宿珩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
却又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她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可能只是因为被他莫名其妙突然按到门上,所以才有些生气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害怕被她疏远。
“抱歉,这只是……只是犬科兽人的本能,对不起。”
他找了个自觉能被她接受的解释。
凑过去想要抱抱她,寻求她的原谅,她却在他靠近的同时,转身开了身后的房门。
阿兰因就站在门后。
姜璎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仅仅一门之隔,阿兰因就在如此进的距离下,听到了她和宿珩之间荒谬的一切。
更令她无法理解的是,她居然觉得……莫名的……有点爽。
姜璎咬了咬嘴唇,将那种奇怪的念头抛出脑海。
她催促道:“阿兰,快换件衣服,早点休息吧。”
阿兰因没有动。
似乎是因为狼族兽人也受到了刚刚的刺激,姜璎头一次嗅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积雪一般,孤傲,我行我素,不可一世。
他的目光也同样。
向来对他人视线不敏感的她,此时也察觉到了阿兰因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正紧紧盯着她的颈侧,眼神难以置信:“你们!你们居然……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居然当着我的面,做,做……做——”
“啊?”
姜璎决定装傻到底。
她故作迷茫,“什么呀?你们两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刚刚怎么了?”
阿兰因看着她困惑的表情,也不知道了。
“阿珩的房间就让给你住哦。快点呀,你还受着伤呢。”
姜璎伸手揪了揪他的脸颊,白发狼族的一身愤然立刻在这个动作下偃旗息鼓。
她推搡着阿兰因进了屋,又摸索着将身侧的宿珩拽出了门,在两个兽人还在思索和迟疑的时候,当机立断地关上了房门。
宿珩神色复杂地垂下眼,见她像牵着遛狗绳一样,扯住了他的衣摆。
“阿珩。”她晃了晃他的衣角,扬起一个和平常别无二致的笑容,“你的房间就先让给阿兰因啦。”
宿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喉结一滚。
姜璎踮起脚,如同往常一般摸了摸他的兽耳:“走啦,这些天你和我睡。”
她必须纠正这个错误,给他立下规矩。
得让他明白,兽人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还是不行,她恐怕不能再继续养他了——
作者有话说:妹并不是单纯甜妹,她可会装了,现在装不知道,以后装看不见,装病没好
狗蒙在鼓里,妹爽在心里[求你了]
这会儿妹已经认识到了兽人和动物是不同的,但是仍然觉得兽人和人类不是同一个种族,不能做逾矩的事情。这里打的也是身为兽人的男主,她明确地知道他不是小狗了。扇男主是想让他清醒,如果还觉得他是小狗,女主绝对不会这样。而且如果男主记得,他只会觉得爽[狗头]
勿上升现实真实训狗,啵啵【ps:现实中养狗不能打狗不能打狗不能打狗!打狗会让狗变成只咬主人的狗,现实中我们应该提倡纯正向训犬! ! !当然如果已经养成恶习的狗狗,建议交由专业训犬师矫正】
第39章
从给宿珩住的书房到姜璎的房间,不过就是一个走廊的距离。
可是当将近两米高的兽人走在她身旁时,姜璎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身高差的压迫感。
之前将他当成小狗的时候并不会这么觉得,小动物的体型无论是大是小,对于她来说都可以是可爱的。
但在刚刚那件事发生后, 她兽人认知障碍的程度似乎发生了变化。
是往治愈的方向恢复,还是往更严重的程度发展,姜璎暂时分不清是好是坏。
此刻她分明意识到了宿珩和小狗的区别,隐约感觉到了兽人恐怕是和人类相似的存在。
这样的认知让她开始觉得别扭。
当身旁的兽人与“可爱”这种概念剥离开之后, 她似乎开始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其他特质。
比如,他之前用脸蹭她、用头撞她、对她黏黏糊糊的样子,可能并不是纯粹的撒娇,而是掺杂着某种令她抗拒的期待。
他总发出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并非像小猫那样单纯的喜欢和放松, 而是……而是……而是在勾引她、引诱她。
还有,在她摸着摸着而他开始咬她手指,亲着亲着而他开始发出奇怪的喘.息声时,也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他将她看成了“主人”之外的存在,对她有着某种企图,还将她对小狗的互动当成了撩拨,甚至还对着她发.情。
越是回忆,越是有更多令人羞耻的细节浮出脑海。
她想起他说过的关于“舔她”的事情。
原来在她将宿珩当成单纯小狗的时候,他居然都在想着那种……那种……
姜璎对此难以启齿。
即便知道了兽人不是动物, 但兽人与人类始终不是同一个物种。
她绝不会接受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感情”。
但仍旧需要导盲犬的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决定,避免与他再进行这样违背伦理道德的接触, 逐渐淡化他对她的想法。
虽然姜璎刻意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却没有办法完全掩饰住,多多少少都从她此刻的行为中透露出一丝冷淡。
宿珩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明明她就走在他身侧,他却生出了她正在躲着他的念头。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近在咫尺的,只要稍微挪动半步,他和她的手臂就会并拢在一起。
可她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想向她示好的动作,没等他来牵她,就自己转头往房间走了。
宿珩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她的每一个肢体语言,都在疏远他,抗拒他。
这样的细节令他心慌意乱。
当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种族之间的矛盾,决定将她带离联邦、绑在身边时,她却从接受和亲近他,忽然变成了抵触和疏离。
再加上她根本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先前因她主动而生出的狂喜,和这种失落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他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
“阿珩?”
身后的脚步滞住了,姜璎回过头寻找宿珩所在的方位,“怎么啦,快进来呀。”
宿珩观察着她的表情。
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从刚刚开始,她就没有再称呼他“乖狗狗”、“好狗狗”了。
是因为她的认知障碍,所以即使不记得,也下意识抗拒刚刚发生过的事吗?
宿珩心情复杂地进了房间。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经历了发.情。
这一次,姜璎没有再坐在床上,说“好狗狗过来”,让他坐在一旁枕在她的膝上。她试图用同样事件的不同细节举动,让他认清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横沟,从而知难而退。
她没有招呼宿珩,自顾自地打开了衣柜,想要将用来打地铺的厚被子拿出来。
然而刚蹲下来,她就愣住了。
在接宿珩回家之前,她因为失明不方便,向来是将这些重物放在衣柜的最下方的。但有了他之后,洗好的被子她都让他放到了最上面,节省出了更多的空间,反正也能由他帮忙取。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垫着脚往上够,堪堪摸到衣柜最上面一层的木板。
努力伸直指尖,才勉强触到被放在那里的被子,更不用说靠她自己将它拿下来。
除非现在搬一个凳子过来。
可那样对于看不见的她来说操作成本太高,而在宿珩就在旁边的此刻,又会显得过于明显。
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过多地纠结,姜璎想着,回身朝向她以为的宿珩刚刚所在的位置。
“阿珩——”
她依然没有称呼他乖狗狗。
刚抬起胳膊,想要朝他招手,一股危险的烈酒气息就扑面而来。
“我来吧。”
宿珩沉着声,听上去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是一样稳重,没有任何异样。
只有他自己清楚,没有药力压制的发.情期症状,即将如暴风雨一般汹涌地朝他袭来。
下一秒,姜璎明显感知到了热源的靠近。
即使看不到,她也知道他就站在她面前,正在异常近的距离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那种违背伦理的感觉令她羞愤极了,可心底又隐隐觉得兴奋。
想让他再逼近一些,将她抵在衣柜上,或者一同跌进柜子中,倒在衣物堆积的柔软之上。
想让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让兽人灼烫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她的皮肤上。想听他咬着她的耳垂发出难以自持的声音,失神地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魂不守舍地说着含糊不清的兽人语言。
这些都是他曾对她做过的事。
之前她只当是小动物在撒娇,而现在,只要回忆起那些,她就会觉得……特别爽。
但姜璎不想让宿珩知道。
也不能让他知晓。
这是不对的,连她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而她不仅不该如此,还应该断了他的念想。
姜璎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装作对那侵略性的眼神毫无所知。
在宿珩眼睫微颤、感到毫无来由地被冷落的同时,她笑眯眯地往一侧退开一步,将衣柜前的空间让了出来。
“好呀。”她慢吞吞地说道。
宿珩看着眼前空出的空间,沉默了一秒。
如果他刚刚没有控制住冲动,将她堵在衣柜前,她根本就逃不开。
他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臂,轻而易举地从还不及他身高的衣柜最上层拿下那床被子。
被子已经洗净,恰好在下雨前晾晒好,放回衣柜几天后仍有阳光的味道。甚至哪一天他和她一起将它晾在阳台,又是哪一天将它收回衣柜,他都记的清清楚楚。
他将它抱在怀里,距离拉近时,嗅到了上面残留着的那一点信息素的气味。
是纠缠在一起的,烈酒和猫薄荷的味道。
他刚想将它铺在她的床边,却见姜璎扯了扯他的袖口,拉着他往另一边走。
房间的那一侧摆放着从书房搬来的书桌,为此他还将她的床移动了位置。
她对新的布局已经熟悉,准确地指着书桌前的那片空位,说道:“就铺在这里吧。”
“这里吗?”
宿珩怔住了。
房间虽然不算大,但空出来的这片位置,确实离她的床有一定距离。
不多不少,却足够让他感觉到疏远。
分明她表情如常,没有任何冷淡之处,对他的反应也适时地露出困惑,好像不明白他为何会愣神和反问。似乎对她来说,这样的安排不存在任何问题,更没有任何特殊理由。
可宿珩却隐约觉得,她在刻意冷落他。
而越是如此,他心底越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束缚。
“……好。”
他垂下眼,忍耐着又开始发作的发.情症状,开始按照她的意思铺地铺。
姜璎坐在床边等着,双手撑在床沿,百无聊奈似地晃着双腿。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从手中的被子上偏移。
在她与另一个兽人互动的刺激下,他故意停了发.情抑制剂,而刚刚的那些亲密接触,似乎也只能短暂地安抚他的冲动。
此时此刻,他又觉得心底窜起了火舌,不断地烧着,挠着,舔舐着,又烫又痒。
仅仅是看着她,他就忍不住想要轻.喘。
甚至于,只是将犬牙刺进她的后脖颈,留下他的气味,注入信息素临时标记她的行为,都不能够满足他了。
他想捉住她晃来晃去的脚踝,将她拖到他身下,压着她,亲吻她,将她的膝盖分开,舔她的脖子,或者别的什么能让她更加舒服的地方。
他想要让她,完全属于他。
事实上,即使他右臂的义体动弹不得,单凭一只手,他都能压制住她。
可宿珩清楚地知道,此刻站在高位的是她,决定他们之间关系的也是她,他没有筹码,也没有勇气轻举妄动。
他咬紧了嘴唇,不敢将羞耻的声音溢出喉咙。
可发.情期的症状在他拼命的克制之下,更加让他难熬了。
在被子铺好的同时,理智也被那条火舌吞噬殆尽。
不想思考。
也没有办法思考。
宿珩着了魔似地,在她面前跪下,垂下脸,埋在她膝间,舔了舔她的膝盖。
姜璎吓了一跳,晃着的脚尖猛地踹向他的肩膀。
是那只已经废掉的机械手臂。
宿珩闷哼一声,吃痛的声音中似乎还藏着一点爽意。
在她还没来得及生出心疼或者惊怒的情绪时,她的脚踝已经被跪在身前的兽人用另一只手捉住,牢牢抵在了他一动不动的右肩上。
而他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理智,断断续续喘着气,语气中毫不掩饰祈求。
模糊混乱的兽语中,夹杂着一些杂乱无章的熟悉语言,只有其中某一些词汇能被她辨别出来。
“你能不能……再……”
姜璎当机立断地开口:“不能。”
“……”宿珩没再说出下一句,只发出她熟悉的,那种奇怪的声音。
“你在发.情?”
她突然问道。
如此直白。即便是陷入了情.欲,他也因为这句晴天霹雳一样的问题骤然惊醒。
宿珩猛地一震,这才发现她的一只脚正踩在他的右肩上,而他还紧紧握着她的脚踝,不让她抽离。
还没来得及体会这种本能反应带来的狂喜,他就看见姜璎倾身朝他靠过来,空洞的双眼中倒映着他羞耻难堪的模样。
她困惑地说:“可是,为什么要对着我这样。”
宿珩的呼吸滞住了。
刚刚难以抑制的咕噜咕噜声,也在话音落下之时戛然而止。
房间内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宿珩以为她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话时,姜璎皱起眉,不解的表情中沉着一丝忍着没有爆发的怒意:“你不能,自己解决吗?” ——
作者有话说:不管了,爽了再说(
第40章
姜璎脸上的羞怒转瞬即逝,宿珩没来得及反应,只是眼神颤抖一下的功夫,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温和、单纯的表情。好像刚刚那些话不是她说的一样,好像他们之间尚没有出现这么大的隔阂。
如果不是她的一只脚还踩在他的肩膀上,宿珩差点要以为刚刚的那些,也是他在发.情期间产生的谵妄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帝国的主将,不再是将要向联邦、向人类复仇的杀人机器。
而是被她踩在脚下,还在对着她摇尾乞怜,向她索取抚慰和独宠的狗。
这对他而言,应是极大的耻辱。
可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她不要再说出更加刺痛他的话。
事到如今,即使他再没有经验, 也该知道这不仅仅是生理现象, 也并非是如同一场感冒和发烧一样, 过几天就能好转、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普通病症。
从一开始, 他就搞错了前因后果。
不是因为发.情,他才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
相反的, 恰恰是因为他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促使他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发.情期。
这个念头让他不断经受道德的谴责,他来联邦是为了兽人种族的自由,而不是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可如今,在他终于承认自己的感情时,她却将他卑劣的、见不得光的心思狠狠拆穿。
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点解释的余地。
“抱歉, 这是……”宿珩艰难地开口,“这是兽人的本能,我……”
“阿珩。”
姜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她语气平静, 听不出息怒。
实际上,即使是刚刚那番直白的质问,她脸上的困惑也是远远大于羞愤的,比宿珩预想中被她发现的场面要平和太多。
然而恰恰因为她揭穿得太过平静,反而更让他感到不安了。
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猜不透她确切的心思。
从正常人的角度,也无从得知她在兽人认知障碍的影响下,会对他的举动、两人之间在此前的接触产生多大程度的抵触。
宿珩垂着脸,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判决。
可姜璎只是轻声说:“阿珩,先松手好吗?你弄疼我了。”
他的表情明显一滞,迟迟没有动静,良久才反应过来,缓缓松开了握住她脚踝的手。
姜璎慢吞吞地穿上拖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她朝他招招手:“过来。”
好像和以前一样。可好像又少了点什么。
而且,她好像忘了,他们此刻的距离已经足够近。
宿珩顿了一下,听话地又靠近了些,在她膝盖前方一点点距离停下,小心翼翼不碰触到她。
可姜璎对他的界限好像又不是那么的绝对,在他靠近的同时,她摸索着抬起手,指尖先触到他的耳垂,又沿着下颚线缓缓往下滑,带起他皮肤的颤栗。
他攥紧了撑在地上的左手,握成拳时关节触地,传来一阵钝痛。
这疼痛让他稍微能维持住一点理智,来与她抚摸着他脸颊的动作带来的情.欲抗衡,但却阻止不了喉结的上下滚动。
他憋着气,咬紧了嘴唇,才没有让她不想听他发出的那些声音溢出喉咙。
可当她捧住他的脸时,这种因过度闭气而几近窒息的感觉,反倒让他觉得更爽了。
忍住了身体的颤抖,他却根本控制不住瞳孔的骤缩,兽耳同时在发抖,因她靠近而不断摇晃的豹尾也停下动作,在身后紧紧绷直。
姜璎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暧昧的动作,更不知道只是这么简单的肢体接触,就让面前的兽人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她只是想要更认真地与他对话。
“我知道这是兽人的本能——我也并不是说,这样的生理现象本身是不对的。”
她头一次用上这么严肃的语气,听得宿珩心一紧,“但是,你是兽人,我是人类,不同种族是不可以……做那种事的,你能明白吗?”
“……”宿珩没有说话。
他隐隐从她的话语中发现了变化。
她似乎不再将他当成她的狗了。
可宿珩发现,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欣喜。
她的认知障碍并没有恢复,反而“将兽人当做动物”的认知消失后,在某些方面,她对于兽人更加抵触了。
倒不如继续做她的狗。
至少在这样的关系下,她对于他是无限宠溺的。
她会夸他,会哄他,会主动抱抱他、亲亲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用害怕被她抛弃。
此时此刻,宿珩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她此前对他的所有好,只因为那时他是她的狗,而并非因为他本人。
宿珩克制地呼吸着,竭尽全力不让她发现自己需要靠喘.息才能平复的感觉。
“我现在知道了,兽人和动物是不同的。”
姜璎见他没有反应,又开口说道,“我理解这种身体本能是需要……”
她顿了顿,半天想出个词来,“……是需要发泄的,但是你不能对着我这样做。”
空洞的视线落在他的唇角,她看不见,不知道这里是她前不久刚刚亲过的地方,更不知道这无意之中的落点又让宿珩不自觉地颤抖。
她放开捧着他脸颊的手,认真道:“好吗,阿珩?”
宿珩隐忍着心底针扎似地痛和鼻尖的酸意,藏起复杂的情绪,低声回应她:“嗯。”
见他配合,姜璎舒了口气。
“那你快去发泄一下呀。”
只要将不该往下继续发展的关系拉回来,他们之间还能好好维持主从关系。
她又用真诚的语气关心起他来,“很难受吧?我虽然不能帮你,但是我都懂的,这个不能憋太狠。你放心,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自己想办法缓解,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
可宿珩羞耻极了。
一时间,他喉咙发涩,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怎么能……就这样说出来?
即使不再把他当成狗,即使已经将兽人当成和人类相似的存在,即使她会抵触所谓“不同种族”的亲密关系,却并不觉得——他在面对她时,会因为对她存在好感,而对这种事羞于启齿吗?
他总是不给反应,姜璎反倒有些不耐烦了。
“你快去呀。”
她催促道,“你不赶紧解决,要怎么在同一个房间睡觉?”
看似有逻辑,却又逻辑不通的一句话。
即使知道兽人不是动物,她对兽人的认知仍存在着巨大的偏差,关于兽人的想法仍旧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宿珩猜测,她只是不能接受和兽人有类似于伴侣关系的亲密行为,但其他的事情上,她仍没有办法将兽人当成与人类相似的个体看待。
本质上,她依然不能理解。
“我可以睡到客厅。”宿珩回避了关于发.情的话题,尝试和她沟通。
“那怎么可以?”
姜璎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我养的兽人,怎么能在让另一个客人睡你房间的时候,让你去住客厅呢?这会让客人觉得我们关系不好,我在冷落你。”
阿兰因巴不得这样。
宿珩心想,他也不希望让那只狼觉得自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阿兰因肯定察觉到了他临时标记了她。
如果他识相点,就不该在借助的这段时间来打扰。
此刻对方尚没有动静,估计也是在忌惮他。
毕竟在兽人标记了“伴侣”的同时,另一个兽人要去争夺,那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
但凡阿兰因想安安静静在这里躲些时日,就不会和他产生正面冲突。
可宿珩的确也不想让他察觉到,他和姜璎因为这件事正在“闹矛盾”。
她让他和她一起睡时,阿兰因就在门的另一边,以狼族兽人的听力,不可能没有听到。
如果这个时候再去客厅睡,一定会引起阿兰因的怀疑。
倒不如就让他觉得,他和姜璎已经结成了某种临时的伴侣关系。
“快去呀。”
她又扯了扯他的衣摆。
宿珩深吸一口气:“你让我……去哪儿?”
“浴室呀。”
她看过的小说里,男主都是那么解决的。就算是小猫小狗,在发.情时也会有用玩具来缓解的行为。雄性兽人……应该也差不多吧?
“不行吗?”她反问。
宿珩目光闪烁,视线扫过她认真的表情,又不自觉落向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余光中,她领口隐隐露出的锁骨也跟着她的呼吸起伏,小腿在他眼下来回晃,稍微再大一点幅度,脚尖就会踹上他跪在她面前的腿。
而在她裤脚露出的脚踝上,还留有他握过的浅浅红痕,随着她晃动小腿的动作,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他艰难地移开目光,却又看到她撑在床沿的双手,将那两处的被单抓出褶皱。
难以忍耐地,他仿佛看到自己将她翻过身按在床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去,逼她在某个时刻将另外两处床单也攥出类似的褶皱。
宿珩不由得急促地换起气来,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突然出现的发.情期谵妄。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
如果他无法分清谵妄和现实,恐怕真的会伤害到她。
他当即站起身,往后退开一大步。
在刚刚那样的距离下,再近哪怕那么一点,他或许就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那头野兽。
“……我去洗澡。”
他用了一个不那么令人感到羞耻的说法。
“好呀,快点去吧。”
然后,她站起身,跟了上去。
宿珩惊愕:“你要……做什么?”
姜璎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
“这毕竟是私密的事情,你也不想让阿兰因发现吧?作为你的主人——”她顿住了,似乎在重新审视主人这个称呼放在新的关系下是否合适,“——作为你的主人,我有义务替你望风,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和患有认知障碍的人是没有办法说通的,她执意跟上去,宿珩只能妥协。
他本以为她会站在卫生间外,可她却直接跟了进来。
“你去浴室吧,我就在这里守着。”
“我……”
事情朝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宿珩僵在原地没动,在她背后的镜子中看到了两人此刻的身影。
她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他却从镜子里看到她又主动靠了过来,踮起脚试图吻他。
可她依旧没能辨别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这一个虚幻的吻又一次落到了他的喉结。
并没有实际的接触,却让他仿佛拥有了真实的观感,那样真实,让他的呼吸又无法控制地混乱起来。
镜中的画面愈发荒唐。
他终于忍耐不住,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到镜前,与她拥吻,激烈地舔咬她的脖子,用豹尾卷起她的腰,用完好的那只手拖起她的腿弯。
又哄着她,将她抵在镜子上,一下一下地求着她喊他“好狗狗”、“乖狗狗”……
“快点呀。”现实中的姜璎戳了戳他的腰,不耐烦地催促道。
“……!”
宿珩从一发不可收拾的谵妄中惊醒。
那镜中的幻觉太过真实了,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忽视自己身体的变化。
急速膨胀的发.情期症状之下,他没有半分理智去与她的认知障碍争辩。
“……我知道了。”
宿珩进了淋浴间,拉上半透的推拉门。
他能模模糊糊,看到门外站着的她。
姜璎背过身,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靠在门上环抱双臂,空洞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何方。
“你知道的,我根本看不见。而且我也背过身了,你不要有压力。”
她说得轻松,宿珩却已经无法控制住浑身的颤抖。
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直接打开了花洒。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
如同他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发.情一样,这也是他的第一次。
最大档位的喷洒模式下,最冰冷的水温。他用温度让自己维持那仅剩不多的理智,与尚存的一点体面,用水洒落的声音去掩盖他喉咙中不断溢出的情.欲。
可这样的挣扎,在她面前终是无济于事。
姜璎有些烦躁。
视觉被剥夺,的确会让其他感官更加敏锐。
这一刻,她才彻底领悟到了这个事实。
她越想忽略,就愈发清晰地听到从兽人喉咙中滚出的每一声破碎的祈求。
“姜…璎……”
还有混乱不堪的兽人语言中,夹杂着的她的名字。
“什么?”
她下意识回应,又立刻回过神来,果断地回绝,“你可以不要想着我做这种事吗?”
这实在太超出她认知障碍的接受范围,连带着她的本能反应也开始产生动摇。
她一边觉得这是不道德的、违背伦理的,一边又因在这整个浴室中飞溅的犯罪因子而感到无比兴奋、刺激。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爽感,和仅有一门之隔的兽人过于放低的姿态,又让她觉得,实在有点烦。
“你快点呀,宿珩。”
一时间忘了家里还有外人在,她喊了他的全名,冷着声音催促他。
宿珩不敢再发出声音。
而这对于他来说,显然异常困难。
她让他自己解决,可却给了他作弊的机会。
尤其是在冷水的温度下,淋浴间并未能升起雾气。溅在半透玻璃门上的水汽,却让这扇门更加清透起来,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此刻却几乎能看清她的全貌。
他咬紧嘴唇,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身影。
只敢在心里一遍一遍念着她的名字,想象着她一下一下叫他“好狗狗”、“乖狗狗”的样子。
他想听她的话的。
可这些都不是真的。
而他显然知道快点结束的方法。
他垂下眼。
右手的那只机械义体上还缠绕着她为他绑的绷带,他重新模仿她的手法,在肩头的尾端系上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水汽缭绕之下,整个浴室的空间中都纠缠着烈酒与猫薄荷的信息素。
宿珩靠着淋浴间中冰冷的瓷砖墙面,低垂着脸,让水从头浇下,浸润整个身体,包裹住他脸颊、脖颈和耳垂上升起的红晕。
他用最后的矜持,去换一个在她面前颜面尽失的结果。
“你能……再像原来一样叫我一次吗?”——
作者有话说:妹爽了,我也写爽了
至于狗子……他自己不能解决[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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