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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买的兽人导盲犬回家一直响 90-100

90-100

    第91章


    姜璎叫不出这个称呼,也不想就这么承认自己似乎已经不那么抗拒他,更不想太过轻易就满足他得寸进尺的请求。


    她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他,却还要再继续将他的期待撕碎得更彻底一些。


    “我只是答应帮你安抚精神力,并没有答应要安抚你的情绪, ”她困惑地歪了歪头, “——或者别的什么。”


    小狗的耳朵顿时失落地耷拉下来。


    刚刚那般溢出满满侵略性的目光却没那么容易收起,他垂着眼,低垂着头在她面前喘气,将那可能会再次让她觉得逾越的眼神,同炙热的呼吸一起,烫在了她的锁骨上。


    几缕头发晃了下来,顺着他呼出的热气一起划入她的衣领中。


    姜璎觉得有些痒,想调整一下姿势,撑着沙发稍微起身又再次坐下。


    宿珩垂下眼睫,眼神恍恍惚惚地晃。


    脖子间套着的项圈阻止着他喉结滚动的意图,闪动着的黄色灯在某一瞬间变成危险的红色。他腿上的皮肤也变得更烫了,军装的裤子在动作间变得皱皱巴巴的,却又同时紧绷地贴在肌肉上,透着几分难掩的涩气。布料摩擦间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窸窣声,灼烫的温度让姜璎觉得自己在被烘烤似的,从膝盖到指尖,到脸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被包裹在这层蒸腾的暧昧里。


    好在手上托着的止咬器渡过来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姜璎费力地举起来,命令他:“低头呀。”


    宿珩听话地凑过来。


    犬科兽人对于人类搭档的精神力需求极其高,也更容易在接受精神力安抚时陷入兴奋状态,从而不小心伤到人类搭档。


    因此,犬科兽人的止咬器规格也几乎是最高的那一档。巨大的嘴套包裹住大半张脸,延伸出来的锁链扣在他的脖子后方,连接在腺体上方,另外的枷锁连着项圈,进一步限制着兽人的行动。


    宿珩在她面前低下头,露出后脖颈。


    姜璎看到他整个颈部都渗出一层薄汗,而在他低下头的同时,烫得惊人的呼吸也随着角度的变化而钻进她的衣领中,她差点没拿稳手上的止咬器。


    “要安在腺体的上方……”


    她念着说明,又问,“要怎么找到腺体的位置?”


    腺体从肉眼和触觉上是无法区分出来的,兽人可以通过对信息素渴望的本能与嗅觉,精准地找到腺体的位置,可人类本就对这些东西不敏感。


    姜璎那点在兴奋之下生出的坏心思蠢蠢欲动着,故意要自己来找,不然他指出。


    他此刻双手都被镣铐束缚着,真是完美的理由。


    她用空出的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环着他的脖子抚摸他后脖颈的皮肤。


    “我有点好奇,兽人的标记行为是怎么做的?”


    当初在设计兽人阿卡德这个角色时,她就了解过这些基本的信息,以此来作为人物设定的基础。在认知障碍逐渐开始恢复后,她渐渐也想起那些被她遗忘在心底,抗拒着想起的东西。


    其实她很清楚从百科中得到的介绍,此刻是故意在问他。


    宿珩呼吸停滞了一下,而后气息更加不稳了。


    “咬破腺体,然后注入信息素……”


    一句在她听起来毫无暧昧可言的陈述,好像让他想到了什么画面似的,随着话音落下,他脖子上的青筋开始抽动起伏。


    姜璎好奇地将指腹压上去,感觉到它在她指尖下突突地跳动。


    他混乱的喘.息在嘴套中嗡嗡地回响着,他原本滚烫的呼吸好像也被止咬器的前端过滤降温,等落在她的锁骨上时,已经变成了朦朦胧胧的温度。


    随着她按揉着他后颈的动作,他几乎忍耐不住想要咬她后脖颈的冲动,可半张脸被止咬器框住,他想要探向她颈侧的动作被生生拦截下来。


    冰凉的金属压上了她颈侧的皮肤,姜璎一时间没有做好准备,凉得颤了一下。


    按着他颈部的指尖也顺势往后滑了一点,因受到惊吓而重重暗了下去。


    兽人难以自制地发出她熟悉的声音。


    咕噜咕噜。


    夹杂着难堪的低.喘。


    他急不可耐地将下巴窝进了她的颈间,在止咬器有另外支撑的同时,被铐住的手想去握住她的腰,想去按住她的后颈,在抬起的瞬间扯动了锁链,发出哐啷啷地异响。


    宿珩自己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趁着惊醒的间隙匆忙开口:“快……快点戴、戴上,不然我……”


    不然他恐怕,控制不住自己。


    “腺体的位置很难找啊。”姜璎故意抱怨,“你再忍忍呀。”


    “刚刚……”他艰难地喘着气,“……刚刚那里。”


    “啊?你是指我刚刚不小心按到的地方吗?”


    她故意又按按别的地方,“可是我已经找不到刚刚是哪里了。”


    宿珩羞耻地垂下眼,不说话了,压抑着的呼吸越来越沉。


    姜璎对着他的后颈左按按、右按按,就是刻意避开了方才刺激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硬邦邦的那一处脖子上的皮肤。


    她故意在错误的位置停留,问他:“嗯……是这里吗?”


    宿珩眼睫微颤:“不,不是。”


    “那这里呢?”


    “不……”


    “诶?那这里——”


    “……别、别问了。”


    他从勉强能镇定回答“不是”,到难掩躁动地焦急,用不断加深的呼吸,止咬器中愈发浑浊不堪的嗡嗡声来告诉她,他想要,快一点。


    她似乎玩过头了。


    忘了他的手脚被束缚住,还有尾巴尚且自由。


    粗长有力的豹尾卷住了她的手腕,却只给她带来点毛茸茸的压迫感,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讨好。小狗咕噜咕噜的声音已经在她过分的戏耍下,变成了近乎于带着哭腔的呜咽,也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舒服的,他颤着声在止咬器的嘴套中哑着嗓子说“求你”。


    “嗯嗯,就快了。”姜璎哄他。


    他在这种时候的确足够乖巧听话。


    她想,或许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束缚他,只需要她的一声命令,就足以让他俯首听命,对她百依百顺。


    但虽然这么想着,碍于他特殊的反派boss身份,保险起见,姜璎还是适时地见好就收。


    她终于将指腹移动到正确的位置。


    他颈后的腺体的确摸不出来什么不同,她也分辨不出他每一处皮肤上信息素的浓度。


    可他此时的反应却再明显不过。


    他脖子项圈上的灯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红色,随着警报声的异响疯狂地闪烁。止咬器嘴套中的声音也被这包裹禁锢的结构放大,如同蛰伏在洞xue中觊觎着猎物的野兽,在黑暗中显露出兴奋的喘.息。


    姜璎用余光往下撇,看到他身侧被铐住的左手用力攥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发了白。手背的青筋忽然痉挛了一下,他忍受不住似地松开掌心,又狠狠抓住一旁沙发上的薄垫,带起一大片褶皱。


    她此刻才终于确认,刚刚他发出那种声音,的确不是因为难受。


    而且。


    如果她没有给他戴上这些东西,此刻自己一定会被他反过来按在沙发上,失去理智地要咬她的脖子。


    或许口令是短暂有用的,但野兽的耐心有限,在哄着骗着求着都还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必然会露出乖巧皮囊下的真面目。


    就如同这项圈上疯狂闪动的灯与警报,和止咬器也无法掩盖的,他眼底翻涌着的浓重的猩红。


    姜璎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一切似乎都快要脱离掌控。


    “咔哒”一声,她毫无征兆将枷锁扣在了他的腺体上。


    兽人震了一下,迷茫地抬起头。


    空洞的目光穿过止咬器的铁网朝她望来,又像失去了焦点似的,不知道正望向何处。


    好单纯的小狗啊,她想。


    只是给他戴一下止咬器,就已经爽成了这样。


    “都戴好了。”她往后坐了点,拉开点距离,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他现在看上去像一头被猎捕、被驯化的猛兽了。


    “现在应该做什么了?”姜璎歪了歪头,“要怎么样让你,让你——”


    她斟酌着语句,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随便挑了一个最通用的词语,“怎么才能让你——舒服一点?”


    刻意伪装实力,卸除精神力屏障的后果就是精神力耗尽。


    宿珩太需要她的安抚了,本就躁动不堪的欲.望又因为她过分引诱的举动,而更加无法忍受。


    他仍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出矜持,不给她抛弃他的理由和机会。可这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想要违背兽人的本能,实在是过于艰难了。


    他难以自持地撑起脊背贴近她,用嘴套去撞她的侧颈,背在身后的手铐锁链不断地响。项圈抵着她的锁骨,硌得姜璎难受地推他肩膀,那闪动着猩红灯光的警报一刻不停地压着她的皮肤震动,疯狂地叫嚣着。


    在她被这样的声音吵得头晕目眩,撑着他肩膀的手都开始有些发麻时,宿珩的喉结顶着坚硬的项圈滚动着,滞涩的声线被金属的止咬器镀上一层冷意,显得分外性感。


    “摸摸我……”


    他唯一自由的尾巴用力卷上她的腰。


    “哪里?”姜璎明知故问。


    豹尾又收紧了些,他将她拽向自己,含含糊糊说:“……哪里都行。” ——


    作者有话说:人怎么能写这么多瑟瑟。 。 。


    ps最近开始忙婚礼的事,发更新的时间可能不太稳定,如果写得完会正常0点更,没写完的话就像今天这样晚一点(虽然已经凌晨3点了……)


    总之还是会尽量保持日更,更不了的话会请假,没有挂请假条的话就是晚点发,白天来看就行啦


    实在很抱歉! !爱你们,啵啵啵啵[求你了][求你了]


    第92章


    姜璎被他的尾巴一卷,刚刚刻意拉开的距离立刻复原。


    她差一点就贴上他的胸膛,下意识抬手撑住。


    大多数兽人抵御寒冷的能力都远高于人类,联邦给兽人的军装并不厚。再加上宿珩上身的衣服原本就已经被冷汗浸湿,虽然已经被这温度升腾的空气烘烤了一会儿,不再黏腻难受,可仍旧紧绷地贴着他的皮肤。


    她几乎能用掌心和指腹感知到他紧实的肌肉纹理,顺着他喘.息的混乱节奏一下一下蹭着她,将他心跳的声响与喉咙间的呜咽,都通过衣物与手心的震动、摩擦,亲密而炙热地传递给她。


    卷在她腰间的豹尾尚且还能克制,不轻不重地缠着她,没有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或者过分地冒犯逾越。


    只是此刻急的是宿珩, 而不是她。


    姜璎故意忽略蠢蠢欲动着想往她腿心钻的尾巴尖,好奇地垂眼打量着那只豹尾。


    他尾巴上的毛发颜色是烟灰色的,与蓝湾牧羊犬的颜色一致。但或许是因为基因混合了多种动物的原因,当初资料上写的是黑豹,可他豹尾的形态却不似黑豹那样短而干练,像鞭子一样强健有力,反而更类似于雪豹的样子,极长,非常粗壮,毛发长而浓密,毛茸茸、软绵绵、暖呼呼的,像一条巨大的蓬松的围巾卷在她的腰间。


    据说雪豹会将尾巴缠绕住自己的身体休息和睡觉,她有些好奇,宿珩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做。


    之前他们也在同一个空间下一起睡过,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好像盖着被子,看不到。那会儿她也不太在意。


    她迟迟没有动作,小狗好像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想让我摸尾巴吗?”姜璎眨了眨眼,问他。


    心中所想被如此直白地问出来,宿珩越发觉得羞耻难堪。


    嘴套中的空气越来越浑浊,他的双眼中似乎也被某种浑浊的情绪占满。埋头讨好似地蹭蹭她的脸颊时,脖颈间连向止咬器的锁链哗啦啦地响,将他不愿说出口的渴求全数暴露出来。


    冰凉的金属贴上姜璎的鼻尖,她垂眼看着他那张在网罩后半张着喘气的薄唇,在他的尾巴松开她的腰、朝着她的手腕扫过时,她无动于衷地离开了手。


    宿珩怔了一下,见她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颇有一副他不说出口,她就不会继续的意思。


    “……”


    他终是忍耐不住,不得不再次向她低头,“……想。摸摸我的尾巴,可以吗?”


    姜璎这才舍得伸出手,摸摸他的尾巴尖。


    毛茸茸软乎乎的,在她指尖触到的时候轻颤了一下。


    “这里吗?”姜璎问。


    她忍不住用拇指和食指并起捏了捏,觉得还不够解压,干脆将整团尾巴尖都握住。


    小豹子的尾巴真粗呀,她想。


    宿珩又不说话了。


    姜璎有些分辨不出他的变化,因为他的呼吸早就已经不稳,好像也没有办法更急促了。喉咙里的咕噜咕噜也好像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被含含糊糊地吞在止咬器中,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搁在她肩头的下巴极力克制着不向下施加压力,可他一直忍不住朝她靠近的冲动,仍是让那坚硬的金属网罩在她肩头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只有不断从指尖流向对方的精神力,让她确认了此刻的行为对他来说,的确是有用的。


    姜璎揉着掌心里小豹子那团毛茸茸的尾巴尖,在这舒服的手感中又开始有些走神,没有注意到那只尾巴在她的手心中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又或者是潜意识纵容了他的小心思。


    等她回过神来,手中握着的已经是他的尾巴根了。


    她的目光滞了一下,停住了撸小豹子尾巴的动作。


    以前她好像在那里看到过,摸犬科动物和猫科动物的尾巴的时候,特别是尾巴根,很多动物会下意识地进行攻击,是有一些危险的行为。


    如今他主动送到她手中又是什么意思?


    她没动,奇怪地看向宿珩。


    他微微眯着双眼,眼睫不断地颤动,瞳孔中失去了高光似的,看不清他的神情。


    也不像是很乐意的样子呀。


    倒是给她一种十分危险,下一秒就会用那只尾巴卷起她,将她压在沙发上的感觉。


    她松了松手:“你们不是不喜欢别人碰这里吗?”


    那尾巴根却又蹭上她的掌心。


    宿珩垂着眼,睫毛上沾染着些许潮湿,在止咬器中打转的声音也沉闷潮热:“……只喜欢……给你碰。”


    “你确定呀?”


    他的尾巴不受控制,如果他真想对她做什么,她仍旧没有躲避和还手的余地。姜璎不情不愿地再次做出确认,“这样就能让你更快地恢复精神力吗?”


    “嗯……”


    她伸出指尖,往上面戳了戳:“你不会受不了然后伤害我吗?”


    他的确会受不了。


    但是,“我不会伤害你。”


    “那好吧。”


    姜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犬科兽人的尾巴根是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几乎和他们的另一个地方同样敏感。某些时候,带来的感官体验或许都相差无几。


    握住时尾巴上的绒毛软乎乎地贴着她的手心,从她的指缝往外挤。尾巴根中间硬邦邦的,应该是骨头,她只能堪堪将尾巴根握在手中,无法完全包裹住。稍微用了点力,就感觉那整根尾巴都在她的手中僵直,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


    宿珩脖子上的项圈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灯闪烁的频率几乎已经快到看不清。


    起初还只是一盏小灯亮着,姜璎还以为只有那一处。此刻整只项圈绕满了一圈急速闪烁的猩红,项圈上的锁链都随着这疯狂的震动而发出哐啷啷的异响。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松手,却被卷起的尾巴缠住了手腕。这下她想放开他的尾巴根,都做不到了。


    兽人在止咬器中露出尖利的犬牙,寒光即现的一瞬间就被枪黑色的金属吞没,又消失无踪。


    刚刚如同苏醒的野兽般骇人的侵略感仿佛只是错觉,他咬着嘴唇,磕磕绊绊地安抚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好像是真的。


    姜璎迟疑着继续。


    她顺着小豹子尾巴的绒毛撸撸。


    手感的确好得不行,越是用力揉那松软的绒毛,尾巴根颤动得就更厉害,原本垂在另一边的尾巴尖此时也高高竖起,以极快的频率左右摇摆着,又像是小狗在对着主人表达欣喜雀跃,可爱极了。


    可令她疑惑的是,明明精神力已经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渡给宿珩,他的状态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仍在费力地喘气。


    似乎是止咬器让他呼吸异常困难,像是快要窒息一样,从脖子到脸颊,到耳根都是通红。


    “你很难受吗?”


    姜璎好心地提议道,“想把止咬器的网罩取下来吗?”


    只取下网罩,会让他的呼吸顺畅一些。


    他仍受到止咬器的制衡,虽然会提升一点风险,但不至于太多。


    小狗发出委屈的呜咽,用尾巴尖蹭蹭她的手腕。


    姜璎松开他的尾巴,抬手托住戴在他脸上的嘴套,指腹按在网罩的暗扣上。


    “不许咬我,能做到吗?”


    “不咬。”浮动着暗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嘴唇。


    姜璎又说:“亲吻也不行。”


    “……”


    宿珩怔愣片刻,烧红的目光才慢吞吞地从她的唇珠上移开,落在她肩膀上被止咬器底部的金属磨出的褶皱上,似乎透过那层布料,在看刚刚留在她肩头的红痕。


    猫薄荷的气味近在咫尺,他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对她被动发.情过了,可明明能控制住野兽的原始本能,他仍渴望着将尖利的犬牙刺进她脖颈后的腺体中,标记她,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即使不能,他也渴望着捕获那只柔软殷红的嘴唇。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来回拉扯,他竭尽全力忽略它们,含含糊糊地开口,再一次向她作出承诺:“……嗯,不亲。”


    “我知道亲吻是最快让你恢复精神力的方法,”姜璎移开视线,心虚地回避着自己的内心,“但是我们毕竟是不同的种族,不应该这样的。”


    宿珩的眼神黯淡下来。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听起来委屈巴巴。


    姜璎有一瞬间的愧疚,可想起他本就是因为要伪装身份,才装成这幅虚弱的样子给联邦军营的那些人看,连她也一同骗了进去,还眼巴巴地要她安抚他。这一下子又给了她继续拒绝的筹码,毕竟,他现在才是低声下气求她的那一个。


    他也该知道,如果他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以后她绝无可能再想这样帮他。


    所以即使他想,他也不敢。


    姜璎理清了目前的状况,这才放下心来,取下了止咬器上的网罩。


    浑浊的呼吸在取下的一瞬间喷洒在她的手心,她觉得有点烫,差点没拿稳手里的东西。


    兽人身后手铐的链条也在同一时间发出异响,姜璎下意识地去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他的挣扎,却没想到这个举动让他脖子间一排猩红的灯闪得更加骇人。


    变得更大的混乱呼吸声中还夹杂着难以抑制的闷哼,那双燃烧着危险的眼睛再一次掠过她的脖子和嘴唇。


    姜璎将网罩扔到沙发一旁,深呼吸着让自己镇定。


    “不行。”


    她清晰地、坚决地说道。


    宿珩极力维持着清醒,克制着几乎无法控制的本能,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呼吸平复了一些。


    “最后一次哦。”姜璎观察着他的状态,“你的精神力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而且就算她不帮他,以他的身份,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困扰。


    不过,她已经对他的尾巴失去了兴趣。


    反正只要是肢体接触就可以了。


    姜璎好奇地打量着他胸口的疤痕,结痂边缘的皮肤还泛着些红,军装撕裂一道口子黏在一旁胸膛的皮肤上,更显露出一丝引诱的意味。


    她总觉得,他是故意把自己搞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的。


    “兽人的恢复能力那么强吗?”


    姜璎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那条伤疤,“这是今天才伤的吧,这么快就好了。”


    宿珩呼吸乱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当然她也无所谓他回应不回应。


    姜璎将食指的指腹覆上去,结成的痂中间硬硬的,边缘被汗水软化过。她从那道长长的疤痕最顶端开始,沿着狰狞可怖、不规则的疮口向下抚摸。


    刚结痂的伤口应该很痒,不知道兽人是不是也如此。


    宿珩的胸膛震了一下,在急促呼吸间他用颤抖的声音艰难挤出一个字眼:“别……”


    她假装没听到。


    宿珩难以忍受地将尾巴尖叼在口中,死死咬住。


    原来他爽的时候也会把尾巴塞在嘴里啊。姜璎敷衍地关心了一句:“诶?很疼吗?”


    可小豹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变回了可怜巴巴、任由她摆布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我发誓! !就再腻歪这一章就推剧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错别字就不改啦[求你了]改了会重新进审,容易被锁


    第93章


    姜璎确定宿珩的伤口已经不会疼了,他此刻的颤抖应该是别的意思。


    先前埋在她肩头,硌得她生疼的止咬器也随着他仰起头的动作抬起。


    她看着他仰着脖子死死抵在沙发上的样子,猜测他并不是头一次这么做。从前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她有好几次都察觉到他咕噜咕噜的呜咽声忽然远离,紧接着是沙发背的皮革被压下去、紧紧崩住的声响。


    而这一次他做得尤为艰难,虽然她已经将嘴套上的网罩取了下来,止咬器的限制仍让他十分“难受”。想舔舔她、亲吻她、将犬牙刺进她后脖颈的冲动被物理压制着,他只能咬着自己的尾巴尖,拼命抑制着精神力让渡带来的兴奋。


    好像浑身都包裹着她的气息。


    猫薄荷的味道通过她的精神力流淌在他的血管中,通过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无法抗拒这种感觉, 甚至想要更多。


    即使能让他亲吻一下她的指尖也好。


    至少不要让他就这样在她平静无波的目光下,只能用失去焦点的双眼望着天花板。


    姜璎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这本就是他装的,她不想让他太舒服。


    再加上精神力消耗过多,她已经感觉有些疲惫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姜璎撑着宿珩的腿从沙发上爬下来,在原地缓了一下才抬眼看他。


    却见他仍垂着脑袋,没缓过神来似的,还将那只粗壮的尾巴尖叼在嘴里。粗重的喘息都呼在那团毛茸茸上,周围的绒毛随着他的气息轻微地晃动。


    有点可爱……像被她狠狠欺负过似的。


    姜璎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坏女人。


    宿珩半晌没有说话。


    等到姜璎差点要失去耐心,自顾自扭头就走的时候,他才终于缓缓松开自己的尾巴尖,低低地喘着,含含糊糊说:“……嗯。”


    她困了,索性不再管他,将他独自留在沙发,洗洗澡躺床睡觉。


    这一晚她入睡得比往常都要快,睡眠沉到不清楚宿珩是什么时候上床的。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自己被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卷着,软乎乎的触感包裹住她的全身。她转了个身,那只尾巴尖就讨好似地扫扫她的脸颊,逗得她直笑,想伸手推开它时,又委屈巴巴地卷上她的手腕。


    她坏心思地捏一捏尾巴尖,戳一戳硬硬的骨节,那尾巴终于忍不住露出它凶残粗暴的真面目,强势地卷着她的脚踝往某个地方拖。可睡梦中的姜璎丝毫不慌,她只是揉揉尾巴根,那只尾巴就在她的手掌心中剧烈地颤动几下,痉挛似地,又瞬间泄了力,软绵绵地瘫在了她身旁。


    她睡得太沉了,直到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窗帘被好好地拉着,以至于没有一点阳光漏进来。


    姜璎掀开被子,隐隐约约在腰间那一处的棉料上嗅到了一丝烈酒的气味。再仔细一看,被子上还沾着几缕烟灰色的绒毛。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片刻后才看向身旁的另一张床。


    宿珩已经离开房间了。被子被整整齐齐地叠好,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走过去闻了闻,一丝淡淡的酒气钻入鼻腔,比她被子上的气味并没有浓郁多少。


    她没什么心思继续思考这其间的关联,转身开了窗。


    “哗啦”一声,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张扬的白发,高高竖起的狼耳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耷拉下来,银白色的瞳孔只亮了一瞬,立刻变得黯淡无光。


    阿兰因鼻子动了动,一脸不高兴地撇着嘴角:“姜璎,你昨天和那个兽人睡在一起了?”


    姜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才确认自己没看错眼前的兽人。


    “阿兰因?”她疑惑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呀!”


    听到她的声音,白发狼族忽然又精神起来,“你在这里还习惯吗?不对,习不习惯也无所谓了,靳储昀那家伙让我偷偷把你带出去。”


    他顿了顿,才刚刚意识到什么似的,委屈地扒上窗台,“姜璎,你都不叫我阿兰了。”


    “……”她没想到阿兰因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在她认知障碍恢复至如今这个程度的状况下,她还像以前那样唤狗似地叫阿兰因,似乎已经不太合适了。


    阿兰因喜欢在这种小事上较真,姜璎却不想继续这个没有意义的对话。她再一次转移了话题,不感兴趣似地,问得有些敷衍:“哦。是把我和宿珩一起带走吗?”


    “那个兽人?”


    阿兰因“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啊,靳储昀那么讨厌他。那家伙喜欢你,才不会让我带着他的情敌一起回去。而且,而且,我……我也不想让他继续待在你身边嘛,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只小狗的话,我不可以吗?虽然我是狼,但也可以做你的小狗的,姜璎。”


    他喋喋不休地喃喃着,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你们——你们昨晚是一起睡的吗?!你,你的身上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的味道。”


    不止阿兰因嗅到了,姜璎自己也发现了。


    昨晚她给宿珩渡完精神力之后就洗了澡换了衣服,他信息素的味道只可能是在此之后沾染上的。


    她垂眼顿了顿,才抬头对阿兰因说:“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跟靳储昀走的。”


    “啊?”


    阿兰因愣住了,“为什么啊?”


    因为宿珩是联邦的敌人。


    姜璎对联邦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更不用说在联邦驱逐兽人,将她和宿珩强制征兵,强制送入前线战场“送死”的行为下,她已经完全能够理解原作中的联邦为何会走向覆灭,似乎没有必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虽然没有想好今后何去何从,但她仍然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阿兰因。


    “好吧。我听你的,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靳储昀那边我可不管!姜璎你放心,就算是帝国军队打过来,我也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阿兰因悻悻地离开了。


    他并不会忤逆她,姜璎虽不清楚为什么,却也利用了他对她莫名其妙的顺从。


    如若换成靳储昀,她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恐怕他会想尽办法将她带回联邦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过得十分平静。


    白天宿珩前往卡垩斯沙漠的边缘地区,去执行军营所谓的训练任务,姜璎知道他一定是在借此机会摸清联邦的战斗力。


    晚上他回到屋子里,总是一身伤,等她见到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边缘泛着红的痂。有时是手臂,有时是脖子,胸口、脸颊和尾巴和耳朵也是经常被她“临幸”的地方,她实在搞不懂,即使是装的,他是怎么能精准地伤到这些地方的。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左右她也不吃亏,还能撸撸小狗小豹子,也就陪着他继续演了。


    晚上和他“黏黏糊糊”,“勤勤恳恳”地完成作为人类搭档的工作,白天姜璎偶尔也憋得慌,忍不住去军营中走走。


    她当然还记得那天遇到的那个人类女孩,出门时都会小心翼翼观察,尽量避开她口中说的那些并不友好的兽人。


    可人总会有不太幸运的时候。


    这天她刚打包好晚饭,准备回屋等宿珩一起吃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一队兽人堵住了路。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镇定地观察着这群兽人。


    他们之中有各种动物的科属,但都是诸如老虎、鲨鱼这类凶猛的野兽。其中没有一个是天生对人类友好、喜欢人类的动物,看起来并不像是联邦会选择的“棋子”。好在没有蛇,她还不至于害怕。


    “你就是阿兰因喜欢的人类?”


    为首的兽人是一头白虎,居高临下轻蔑地打量着她,“原来是别的兽人的搭档啊,看来阿兰因那家伙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一旁的另一个兽人阴阳怪气道:“别人的东西才更香啊,我觉得阿兰因是会吃的。”


    白虎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说,我们也应该吃一口才对。”


    无数阴毒的视线倏地集中在姜璎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别怕啊,我们也曾经有过人类搭档,你们说是不是啊?”白虎勾着嘴角向她逼近,扭着头向身后的那群兽人问道,立刻得到一阵附和的吆喝。


    他几乎已经逼到姜璎的面前,抬起手像是要抚摸她的脸颊。


    “你猜猜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姜璎沉默了。


    答案似乎并不难猜。


    被送到这里的人类,很多人都患有或轻或重的兽人认知障碍。在与兽人搭档,安抚他们精神力的过程中,大多数人无法接受和兽人这样相处,结果就是认知障碍越来越严重,逐渐转向偏激。但兽人,却会在相处中越来越依赖于人类,或许是他们的精神力,又或许是这段只浮于表面的虚假关系。


    白虎露出獠牙,布满血丝的双眼怒视着姜璎:“那些人类说着同生共死,到最后都一一把我们抛弃。我们又怎么能容忍他们的背叛呢?”


    因为交付过真心,所以更不能接受。


    乃至于,对于整个人类族群都憎恨至极。


    这些气并非冲着她而来,她只是这些兽人的某个情感宣泄点。


    姜璎心绪复杂,无法用单纯的“恶”来评判眼前的兽人。


    她的沉默和垂下的眼神却让对方误以为是同情,瞬间高涨的怒火令对方伸出手想要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摔到墙上。


    然而在白虎产生了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的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巨大压迫感如同海啸一般朝他的肩头压过来,他和他身后的兽人们还没能做出一个动作、甚至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那股上位者冰冷而狠戾的气息压倒在地。


    一瞬间,只有姜璎还稳稳地站在原地。


    她抬头看向兽人们的身后,果然看见宿珩蹙着眉,一身狼狈地朝她走来。


    这一次,他伤的是嘴唇。


    唇瓣被某种冷兵器划破了一道狭长的裂口,似乎是刚刚伤到的,尚未结痂,隐约还在渗出鲜血。


    宿珩不悦地抿紧嘴唇,即使他的嘴唇还泛着白,也丝毫没能减轻他身上给其他兽人带来的恐惧、压抑和窒息感。


    他踩着白虎的肩膀越过他,来到姜璎面前,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抱歉,我来迟了。”


    凌厉冷峻如同海啸的目光落在她头顶时,瞬间化为温柔的湖水。


    “你就是和她搭档的兽人?”


    白虎还不服气,趴在地上冷哼一声,强行撑着双臂支起上半身,“看来是阿兰因那家伙过于小瞧你了。但那又如何,无论你多么强悍,最终还是会被人类抛弃!”


    姜璎以为宿珩会无动于衷。


    却没想到,他似乎真的因为对方的这句话陷入紧张的情绪。


    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宿珩垂眼看她,声音低哑而小心翼翼:“你……会抛弃我吗?”


    姜璎张了张嘴,说“不会的”,说完自己又怔了好一会儿。


    她好像,已经抛弃了他太多次。


    这让她在这个问题后说出的否定回答,都变得像个敷衍的谎言。


    宿珩的目光晃了一下,呼吸瞬间乱了。


    看出一点端倪的白虎顿时幸灾乐祸:“瞧吧,你自己都不信她不会抛弃你吧!能进来这里,她或多或少也有兽人认知障碍吧?像你这种级别的兽人,对于精神力的需求可不是搂搂抱抱那么简单,她早晚会无法忍受你。”


    宿珩眼神黯了下来,欺骗自己似的反驳:“她不会的。”


    “哈,是吗?”白虎大笑起来,“那你说说,她会乐意和你接吻,和你上床吗?”


    “……”


    宿珩不说话了。


    明明只用精神力和气场,就已经压迫得这群兽人站不起身来,此刻却因为一句话而丢了魂似的。


    姜璎见不得自己的小狗被其他人欺负——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能接受这样荒谬的想法了。


    “怎么不乐意?”


    她捏了捏小狗的手心,在白虎惊愕而难看的表情中,伸手去拽宿珩的军装领带,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嘴唇,用柔软温热的舌尖细细舔了舔他嘴唇上狰狞可怖的伤痕——


    作者有话说:[狗头]只乐意接吻吗?


    第94章


    舌尖有点烫。


    犬科兽人嘴唇的温度似乎比他们的皮肤还要高,又或者他正处于某种发热的状态,才让她觉得烫得惊人。


    姜璎舔到铁锈的味道,咸咸的,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她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血腥味。


    好奇怪。就好像自己的嘴唇上或者口腔中破了一道口子时老想去舔一样, 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嘴唇上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用舌尖感受了一下那处裂口的痕迹。


    原来兽人的血和人类的没有多大的区别呀,她想。


    走神间,她抓着宿珩领带的手渐渐松开,踮起的脚尖也脱力地将要放下,本就不算紧地浅浅贴着的嘴唇也很快会有离开的趋势。


    而就在她将要结束这个为他做“玫瑰骑士”的吻时,眼前的兽人忽然掌住了她的后脑勺,欲.求不满似地加深了这个吻。


    姜璎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毛茸茸的尾巴已经将她卷了起来,尾巴尖撩开她身后的长发,若有似无地扫着她的后脖颈。


    现在她清楚了,那里是她腺体的位置。


    她忽然就读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意图——


    他想要在这里咬她的后脖颈,标记她,告诉那群兽人,她只属于他。


    或许是因为那群兽人对她的出言不逊,和觊觎她、想要抢走她的意图触到了宿珩的底线,刺激到了他;又或者他在害怕,她只是出于维护他“面子”而说出的敷衍的谎言,内心仍想要抛弃他离开。


    以至于在她稍有退后一步的趋势的当下,他就像应激的猫一样扑了上来,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怀抱之中。用拥抱、亲吻和更多的肢体接触,来让自己信息素的气味遍布她的全身,覆盖掉从空气中飘过来,在她身上留下几乎闻不到的其他兽人的味道。


    而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当然是直接将信息素注入她的腺体。


    姜璎已经做好了在他咬上来时拼命推开他的准备,可宿珩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只是用尾巴尖试探着、撩拨着她,一会儿像在讨好她似地学着她刚刚的动作,反过来舔她的嘴唇,一会儿又像怎么也吃不饱、怎么也无法满足的小狗一般,探入口腔试图剥夺她口中的空气。


    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费力地抬眼看他的表情,却见他根本不是前几次强吻她时那副发.情的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冷峻得有些可怕,眼底沉淀着狠戾的神色,姜璎怔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针对她的。他微微眯起的双眼瞥向一侧,视线的终点正是位于他们身侧,被他强大的精神力压得跪倒在地不得动弹的兽人们。


    他在警告他们,不要妄图觊觎她。


    姜璎忽然想起,他以前也这么做过。


    在第一次见到他,从兽人职业介绍所将他接走的时候,他对那个蛇族兽人也做过类似的举动。那时候她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兽语对话,宿珩骗她说是友好的问候。


    再后来,他莫名其妙在靳储昀的心理诊所,对着大厅里的某个摄像头,舔了舔她脸颊的酒窝。那时她只以为是小狗离开主人后的分离焦虑,在她回到身边时极尽所能地黏上来讨好她,确认她没有抛弃他。


    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在宣誓主权。


    从那么早的时候就是如此吗?


    姜璎从不知道小狗的占有欲居然能这样强烈。


    她其实有点喜欢这种被用尽一切手段想要独占她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她却有些不爽。


    明明她走神的时候他还不让她走,这会儿反倒是他自己不专心了。姜璎莫名觉得生气,不满地拽了一下宿珩的领带,狠狠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铁锈的味道更浓了,那在精神力的安抚之下几乎快要愈合的伤口被她重新咬破,宿珩没有反应过来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稍微凝滞了一下便收了回来,目光落在她神色不悦的脸上,意识到了什么,眼底迅速染上欢喜。


    这下,两人的舌尖都带有咸咸淡淡的甜了。


    他冰冷的目光也立刻柔软下来,刚刚向着那些兽人的戾气也瞬间收敛,他侧着头过来啄了啄她的唇角,带着点道歉的意味,用鼻尖贴着她的鼻翼蹭了蹭,征求同意般轻舔她的唇珠和齿关,等她主动露出点缝隙,才探着舌尖钻进去,轻柔地舔着她口腔中最为敏感的地方。


    宿珩学得很快,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连换气都不会。


    只不过接吻几次,他就已经摸清了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舒服,此刻正完全按照她喜欢的节奏和力度服务于她,不出一会儿就亲得她头晕目眩、呼吸急促起来。


    姜璎的双手已然从推开他的姿势,变成了紧紧攥住他腰侧的衣物。


    这下不专心的人变成了她。


    当这个双方都带着目的的亲吻,忽然变成了“真枪实弹”,她忽然有些顶不住了,更何况还有其他人看着,这让她觉得即羞耻又刺激。


    她忍不住睁着眼,撇着视线去看身侧的那群兽人。却发现他们被宿珩的精神力死死压住,就连为首的白虎也被迫压弯了脖颈低着头喘着粗气,几乎快要趴到地上,根本无法抬头,更无暇再顾及他们在做些什么。


    而祈求着她专心的人换成了宿珩。


    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和圈在她腰间的尾巴同时将她拉近,他吻得愈发急促,想要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想让她独占他的听觉、视觉、触觉,独占他的所有一切。


    混沌的意识中,她好像真的暂时忘掉了他是兽人。


    好像与他接吻也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乐意的。


    姜璎不禁又想起刚刚白虎嗤笑着提出的问题。


    她已经乐意和他接吻了。


    那……上床呢?


    这是否代表着,在她心里兽人与人类的界限的确已经模糊不清,她的认知障碍真的已经接近治愈了?


    姜璎没能继续理清这层疑问,宿珩的吻似乎越来越失控了,让她差点有了他想就在这里,向她求证后面半句疑问的错觉。


    直到她差点呼吸不过来,双手握拳拼命锤他的胸口,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脸颊涨得通红。


    被他抱在臂弯里,脸埋在他胸前,自然也就没有看见,他用兽人语言的口型对着白虎说了句“滚”。


    等她缓过气来,已经只剩下她和宿珩两个人了。


    他的呼吸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为兽人却比她一个人类喘得还厉害,本就已经说明了他是更动情的那一个。


    他向来都是,这次也不例外。


    可她却是头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近似于“害羞”的神情,他不敢确定这是否又是他臆想之下的错误解读。


    或许她只是物理上的呼吸不畅,否则,他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她对他的感情呢。


    烟灰色的豹尾仍圈着她不放,宿珩垂着眼,视线灼热,眼底除了被小心意义藏起的兽.欲,还浮动着湿润的水光。


    他似乎想从她脸上确认什么,却甚至不敢直接开口问。


    她刚刚说的乐意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在那群兽人面前维护他的说辞?


    姜璎自己也分不太清了。


    她终于舍得抬眼看宿珩一眼,从他那双专注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明明刚经历了激烈的拥吻,她看上去却并无半点不妥。


    结束之后他抱了她一会儿,在她眼神回避的同时,沉默地替她整理好了被他揉得乱七八糟地后领口,将衣领附近粘着的烟灰色绒毛一缕一缕取下来,将她散开在脸颊两侧微微洇湿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又将她后脑勺被他揉成一团乱的头发一点点梳理好。


    到最后,只剩下他腰间被她抓得褶皱的衣料,胸前被她拽得乱七八糟的领带,和嘴唇上一道新鲜的裂口,证明了刚刚那个几近失控的吻的确存在过。


    这无疑又让小狗暗自失落了一会儿。


    是他亲手给了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权利。


    果不其然,姜璎如他料想中的那样,直接掠过了刚刚发生的那个吻,甚至都没有质问他的过分强硬。


    她盯着他嘴唇上的新伤口,又转向快被她扯下来的军装领带,心不在焉地开口询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宿珩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抱住她。


    他抱得很紧,姜璎的脸被埋在他的胸口,勉强能在他胸腔起伏时呼吸。


    “如果……”


    他颤着声开口,声音从他的胸口直接传入她的耳畔,嗡嗡的,带着点不真切的回音,“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联邦吗?”


    姜璎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装傻:“啊?”


    “帝国的军队已经逼近,联邦即将派出第一前线摇篮计划的所有兽人迎敌。双方实力悬殊,这是绝对无法完成、无人生还的任务。”


    他不敢看她的表情,只能通过她贴着他胸膛的呼吸频率来判断她的态度,“……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可是姜璎清楚他不会死。


    这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伪命题。


    然而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宿珩放开了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她无动于衷的脸:“……我明白了。”


    “啊?”姜璎错愕地眨眨眼,“不是,我——”


    宿珩快速俯下身,啄了啄她的嘴唇,将她没说完的解释封在喉咙里。


    他不想再听她说任何拒绝的话。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小狗似地用鼻尖蹭了蹭,“只有你才能抛弃我,我没有权利用任何理由离开你身边,包括死亡。”


    姜璎舔了舔唇瓣上留下的铁锈味,看到那双烟灰色的眼底隐隐约约浮现出阴鸷的暗红,与他安抚讨好似的语气截然不同。


    而她居然觉得,这样还……挺带劲的——


    作者有话说:小狗继续憋,以后才能爆发耶[求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七点半了啊啊啊啊最终还是熬穿了


    我已经昼夜颠倒了


    第95章


    以白虎为首的那群兽人再也没有找过姜璎的麻烦,连带着第一前线军营中其他的人类也好过多了。


    然而大家都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不会维持多久。


    被联邦驱逐出安全区的兽人们已经被帝国拦截,据说帝国的兽人军队已经将他们在联邦流离失所的同胞们安置好。他们甚至没有进行休整,解决完了这件事之后,立刻就掉头前往联邦的方向,计划一举拿下第一防线。


    姜璎上次在军营里遇到的那个人类女孩名叫真由理,她从另一个对人类极度不友好的国度来到联邦,没想到仍旧遭遇了不公的对待。


    真由理叫上了前线军营中的其他伙伴,大家平日里偶尔在上次她所说的“阿兰因的地盘”活动,交流一下近况。


    “听说这一次帝国派来的军队里都是实力最强的兽人, 以往有他们出战的时候从无败绩,联邦的小伎俩在这支军队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真由理忧心忡忡, 另一个女孩也叹了口气。


    “第一前线本就受过一次重创, 临时补充的战力更不足以应对……而且阿兰因大人还被勒令休整,不允许出战,这下更没有胜算了。”


    “我们是不是会死啊?”


    角落里,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


    好几个女孩子愣了一下,突然就哭了起来。


    “别哭呀别哭呀!”真由理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她们来, “往好点想, 有阿兰因大人保护我们, 至少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


    这下哭声更响亮了。


    此起彼伏的抽噎声中,有一个女孩泣不成声地开口:“可是,可是我听说,帝国的那个主、主将,被叫做地狱修罗,连、连他们自己的人都害怕他……他们说阿兰因大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听说他十分憎恨人类,我、我好害怕。”


    姜璎想着自己和宿珩的事,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来。


    她刚抬起头,就见真由理担忧地看着她。


    “嘤嘤,你刚来这里不久,还没经历过战争,一定很害怕吧?”


    比她年纪还要小上许多的女孩子摆出一副可靠前辈的样子,像大人一样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都会没事的,我们的兽人搭档也会没事的。”


    “……”


    姜璎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们,她们口中的地狱修罗,就是她所谓的兽人搭档。


    而宿珩最近似乎有些奇怪。


    自从那次她没来得及回应宿珩的问题,他就闹别扭似的,开始躲着她。


    姜璎几乎没能见上他几面。


    每天晚上直到她躺下睡着,他才回到屋里睡下。而每天早上醒来,身旁的另一张床就已经收拾好,不见他的踪影。


    她不知道他身上是否还有新的伤口,更不知道每天都被联邦安排去做什么任务。


    只有每日残留在她腰间、额头的烈酒气息,与杯子上几缕烟灰色的毛发证明了他曾回来过。或许还趁她睡着的时候悄悄亲过她,用尾巴偷偷抱过她。以至于她偶尔能梦到他那条蓬松柔软却不失力量的豹尾,牢牢地卷住她,将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让她只能被迫承受他艰难克制欲.望、却总是从温柔到失控的吻。


    而更多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知到他就坐在她的床头,用那双隐忍着什么的双眼紧紧盯着她许久。


    “嘤嘤,嘤嘤——姜璎!”


    真由理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现实。


    “你、你别怕啦,我刚刚是夸张的!”


    见姜璎和其他人都不在状态,她又想法子安慰大家,“前段时间不是说,新上任的指挥官大人也会到第一前线来吗?”


    “我也听说了!这样的话,我们应该还有一些胜算吧!”


    大家又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到了晚上,就陡生变故。


    白天出去执行任务的一队兽人都没有回来,姜璎等到白天,才从军医羽涅那里得到消息,他们遭遇了帝国第一军队的精英小队,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如果真的是这样,联邦会送他们的人类搭档返回安全区内的。”羽涅叹了口气,拍拍姜璎的肩膀,“先等消息吧,你也不要太焦虑了。”


    姜璎怔怔道:“哦……”


    在知道宿珩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她其实并没有担心宿珩的安危。


    她只是在想,或许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或许她的确伤了他的心,他准备离开联邦,回到帝国了。


    姜璎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或许是有一点失望,也有一点生气。前些天他才说过,只有她才能抛弃他的。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毕竟她和这样身份的人,本来也不该有什么交集。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在脑海中闪过得太快,她没能抓住。


    总之,让她觉得有点烦躁。


    这一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睡不着,爬起来吃了颗羽涅留给她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的褪黑素,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人类在睡眠状态中的时候,嗅觉是极其迟钝的。以至于后半夜的时候,姜璎并没有闻到那股浓烈酒气的信息素的味道。


    而帝国的军人们向来训练有素,为了在隐秘作战任务中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行走时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身上的信息素也用了特殊的手段抑制消除。


    她不会发现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在褪黑素的作用下,姜璎仍熟睡着,丝毫不知身着帝国军装的兽人正沉默地站在她的床边。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整理散落在侧脸的碎发。


    指尖即将触及她的脸颊时,那双烟灰色的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落寞。宿珩自嘲似地叹了口气,干净利落地收回了手。


    真狠心啊。


    明明他此时正“下落不明”,他也刻意将此刻被他们控制住的联邦兽人小队的状况,透漏给了联邦的通讯官,她应该已经在不久前收到了消息。


    可现在,她居然还能睡得这么熟。


    她竟……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空落落地收回、垂在身侧的左手攥紧又放开,心脏也像被死死攥住了一样,从胸腔里一直到鼻尖都是酸涩、苦楚的。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主将大人,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站在他身后的帝国第一军团的将领猞应恭敬地低垂着头,“阿兰因目前就在这处军营里,他恐怕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入侵。”


    宿珩狠狠闭了闭眼,才将目光从她沉睡间红扑扑的脸颊上移开。


    视线扫至猞应身上,后者紧张地埋下头,生怕自己贸然出声惹怒了主将大人。


    然而,他只是冷淡地垂下眼,看了眼床边脚尖相对、整齐摆放、一大一小的两双粉色拖鞋,低声道:“走吧。”


    猞应长舒一口气。


    他觉得主将大人似乎有些变了,没有原来那般可怕了。


    漆黑的军装斗篷掀起一个弧度,宿珩藏起心中的情绪,转身离开。


    于是房间里再次阒寂无声。


    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第二天,姜璎醒来时发了好一会儿呆,她坐起来嗅了嗅,发现腰间没有了那股淡淡的烈酒气息,被子上也不见烟灰色的绒毛。空气中似乎飘着点淡淡的酒香,似乎又没有,她分辨不清那是不是她的错觉。


    没有了宿珩,白天在军营中的生活好似也没有什么不同。


    姜璎来到平日里大家聚在一起的地方,女孩儿们今天失落极了——她们的兽人搭档也在昨天失去了踪迹。真由理拿出一块平板,焦虑地播放着联邦新闻,试图在其中找到自己兽人朋友的消息。


    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有新闻里主持人在用冰冷而官方的声音报道着各种时政。


    “……今日起,联邦正式进入战时状态,将全面戒严。请各位公民近期不要安排长距离出行,并配合联邦政府的临时住所迁移计划……”


    主持人顿了一下,“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报道——”


    “难道是有下落了?”


    女孩们纷纷站直,竖起耳朵听接下来的新闻。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联邦官方主持人显而易见的慌张,声音甚至都有些磕巴了。


    “联邦总统靳从悯先生于昨晚被刺杀,已被送往医院抢救,于今日午时抢救无效过世……”


    女孩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句:“联邦要变天了——”


    “什么变天了?”


    温和的男声忽然出现在身后,吓了女孩们一跳。


    姜璎因为熟悉的声线怔了一下,回过头就见靳储昀站在面前,胳膊上搭着一件白大褂,正温柔地看向她。


    一旁的真由理认出了他的身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关上平板藏到身后。


    视频里刚刚才报道了他的父亲靳从悯被刺杀身亡的新闻,靳储昀就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这样的画面实在有些诡异,她们也拿不准,眼前的人到底是否已经知晓此事,刚刚播放的声音又被他听到了多少。


    但靳储昀根本没有提起父亲的意思,他专注地望着姜璎,好像其他女孩都不存在。


    “姜璎,我来接你回去。”


    靳储昀朝她伸出手。


    他的确向她承诺过带她离开军营,接她回去。可在自己父亲出事的当下做这件事,强烈的违和感让姜璎的潜意识发出一阵警报。


    见她没有反应,靳储昀又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去握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白发狼族气喘吁吁地出现,挥开靳储昀的手,把姜璎挡在身后:“她不会跟你走的!”


    女孩们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齐聚一堂,视线在姜璎与两个争夺她的男人间打转,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阿兰因。”


    靳储昀皱起眉。他那副永远温和的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这让他柔和的眉眼都锋利了不少,无端给人一种阴沉可怖的感觉,“既然你没能将她带回去,只有我亲自来了——让开。”


    阿兰因露出獠牙:“靳从悯是你杀的吧?亲手杀了那老家伙的第二天,就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靳储昀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搞什么政治斗争我都懒得管,但是你别想着把姜璎牵扯进去!”


    信息量太大,缩在姜璎身后角落里地女孩们倒吸一口凉气。


    被质问着的靳储昀却连否认的意思都没有,只执着地看着姜璎。


    “逼你来军营、阻碍我带你走的人已经死了,你的兽人搭档也不在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吗?”


    脊背一阵发凉。


    姜璎目光微闪,后退一步:“我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靳储昀目光困惑,平日里的温柔尽失。他仍在微笑,可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与电视上那副温文尔雅、衣冠楚楚的面孔截然不同,与她三年来接触到的样子也无半分相似。


    姜璎望着阿兰因的宽阔的后背,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兽人的脸。


    她抬起眼,越过白发狼族的手臂,再一次坚定地拒绝靳储昀。


    “——宿珩会来接我的。”


    他说过不会用任何理由离开她身边,就一定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说:过渡章好难写……我以为能写完,结果一抬眼又12点过了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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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宿珩?遭遇帝国第一军团的精英小队, 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靳储昀敛起笑意,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他平日里只有问诊的时候才会戴眼镜,姜璎几乎已经将他折叠展开眼镜架的声音,当做是诊疗开始和结束的标志了。可今日他却戴着这幅眼镜,似乎想掩饰眼中的某些情绪。


    就像此刻,他用着最温柔的声音,却说着最冷漠的话。


    “姜璎,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现实,毕竟你们也相处了那么久。不过帝国军队就快要抵达第一前线,安全起见,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提议,先同我离开这里。”


    “喂, 这该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阿兰因厌恶地“啧”了一声, “要不然联邦怎么会在完全没有计划和预警的情况下,直接和他们对上?”


    见靳储昀没有反应,阿兰因认定了这就是事实,面对他的表情也更加鄙夷起来。


    “当初推翻拜列尔帝国,靳从悯那个老东西也是这么做掉政敌的,你还真是像他。可没想到这老谋深算的家伙也有失算的时候,居然养虎为患,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你果然还是那么让人厌恶,难怪埃法尔嘉从小就不喜欢你——”


    “……够了,阿兰因。”


    靳储昀难以察觉地眼神一暗,却又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好似没有受到阿兰因这番话的任何影响。


    他无心理会阿兰因的挑衅。


    母亲的厌恶与避之不及,父亲的忽视与算计,身边所有人都因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又或者谄媚,这么多年来,似乎只有姜璎一人,将他当做“靳储昀”本身。


    他必须要将她留在身边。


    而在这三年的相处中,他虽没能走进她的心里,却知晓该怎么抓住她的弱点。


    “姜璎,如果你同意和我一起走,你身后的这些……朋友,我也会一同带她们离开。并且,一旦有你们兽人搭档的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们。”


    果然如他所料,姜璎的眼神晃了晃,已经有些动容。


    她太善良了,即使在身患兽人认知障碍的情况下,仍保持着对兽人的友好,哪怕这三年来靳从悯那么多次从中作梗,试图引导她的认知障碍向着恶劣偏激的方向发展,她的本性却始终让她坚定地维持在对兽人友好的观念之下。


    此时就算她身后站着一群兽人,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帮助他们,更何况是与她朝夕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的一群人类女孩呢?


    姜璎转头看向身后,女孩们互相依偎着,向她投来怯怯的、充满希冀的目光。


    她瞬间就读懂了那些眼神。


    她们想活下去。


    如今她看起来与靳储昀和阿兰因关系匪浅,而这或许是她们唯一能活着离开第一前线军营的方法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阿兰因就指着靳储昀的鼻子骂了起来:“靳储昀,你真是卑鄙无耻!你这不是在逼她吗?”


    “卑鄙?”靳储昀笑了笑,温声道,“这里很危险,我只是希望能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这有什么错么?”


    阿兰因找不出理由反驳。


    身后姜璎扯了扯他的衣角,从他的身侧走出来。


    “……靳储昀,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真的能保证她们的安全吗?”


    靳储昀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姜璎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可他却并不觉得高兴。


    她总是靳医生、靳医生地喊他,靳储昀总觉得生疏,有距离感。可没想到,如今她真叫了他的名字,却反而让他觉得,她离他更遥远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兽人为什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这么重视?这么信任?而换做是他,她甚至在怀疑他会大费周章,对这几个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的人类女孩动手。


    他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兽人。


    明明他们都是……


    靳储昀自嘲地笑了笑,抬眼时,所有不符合他平日里温和表象的情绪又都消失了。


    “我以联邦的名义起誓,会保证她们的安全。”


    他想越过阿兰因,去站到姜璎的面前,可再次被白发狼族挡住了。


    “谁信你的誓言啊?你现在是联邦总统就了不起了吗?如果那些联邦公民知道是你杀了靳从悯那老东西,还会簇拥你当这总统吗??”


    阿兰因狼尾紧绷,警惕地望着他,“姜璎,你可别信他,这家伙连弑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人灭口,把你身后那些人类女孩都解决掉了!”


    这话一说出口,真由理她们立刻吓得直哆嗦。


    靳储昀那张无时无刻都维持着笑容的脸,此刻看来,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反派那样骇人。


    “我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父亲从政这么多年,做了太多恶事错事,我想大家知道了之后,也会理解我的做法。”


    他转向姜璎身后的女孩们,露出一个和煦的笑,“你们放心,你们是姜璎的朋友,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这句话属实有些微妙了。


    女孩们看看靳储昀,又看看姜璎。


    却疑惑地发现前者眼中并无爱意,只有执着,又或者说是偏执。


    而后者眼中则是困惑不解。


    姜璎不懂,靳储昀到底在对她执着什么。


    阿兰因说的没错,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确没有办法信任他。


    而靳储昀显然发现了她的警惕与犹豫。


    这场“谈判”无疑已经失败。


    他仍在笑,可笑意却不及眼底,也不再试图说服姜璎。对于他而言,没有她身边那个兽人的干扰,此刻阻碍他的只有阿兰因一个。


    靳储昀抬手示意,他身边的空气扭曲、异变,面无表情的避役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恭敬地向靳储昀底下头颅。


    “可以啊靳储昀,连靳从悯最信任的心腹都策反了。”


    阿兰因不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但你不会觉得,他能打得过我吧?”


    靳储昀温声道:“我本就没打算让避役对付你。”


    他转头看向避役,“带她们离开。”


    “……你什么意思?”阿兰因警惕起来。


    靳储昀站在原地没动,镜片后的眼睛在一瞬间变为金色的竖瞳,脖颈间泛起墨绿色的暗光,看上去就像蛇的鳞片一般。他一向温润的面色也因这样的变化而顿时显得阴沉下来,看得人背后一阵寒意。


    阿兰因奇怪地望着他:“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身份。”


    姜璎怕蛇。


    可眼前的画面让她脑袋发懵,忘记了后退。


    相识三年,她从来都没有发现靳储昀是亚兽人。怎么会? ……联邦的人类总统,那个实际上厌恶兽人的靳从悯的儿子,又怎么会是亚兽人呢?


    所以靳楚钰也是……


    这一刻,姜璎想到的居然不是恐惧,而是心疼。


    靳从悯的确容不下兽人。所以楚楚才会“离家出走”,所以她和靳储昀才会一直伪装成人类。或许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人与兽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无论是人还是兽人,都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


    “你瞧。”靳储昀笑了,“她并没有害怕我,也没有因此厌恶我。”


    反倒因为亚兽人的身份暴露,在她的心中获得了一丝同情。


    他赌对了。


    靳储昀不喜欢被人同情,也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但无所谓,总比在她心里他什么都不是的好。


    既然那个兽人能获得她的喜爱,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居然装可怜卖惨利用她的善良!”阿兰因气得咬牙切齿,“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心甘情愿跟你走吗,有我在这里,你不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


    鲜红的血液从白发狼族的口中喷涌而出,他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撑起身体,瞪着靳储昀的双目血丝遍布,面色惨白。


    “阿兰因!”


    姜璎想去扶他,可避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用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了她。


    阿兰因中了蛇毒,她在之前宿珩与那个蛇族兽人的战斗中看过这样的招数。


    靳储昀对着白发狼族摇了摇头:“你太大意了。只不过几个月没上战场,你就已经倦怠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冷漠地迈出脚步越过阿兰因,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在姜璎的面前,勾起唇角,语气又如同往日那样温和有礼了。


    “现在,你能跟我走了吗?”


    姜璎垂下眼,攥紧身侧的双手:“宿珩会来接我的。”


    “……”


    靳储昀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动作。凝滞在唇角的弧度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却闭了闭眼,再次扬起新的笑容,摊开等她主动的手直接伸向她,似乎想要牵住她的手,“他不会来了。姜璎,你只能和我走。”


    避役还限制着她的行动,姜璎避无可避。


    她倔强地撇过头,移开眼,拒绝与靳储昀对视。


    而就在靳储昀的手将要触碰到她的同时,他的手腕忽然燃起火焰,如同被烈酒灼烧一般,越烧越旺。


    与此同时,冰冷的、低沉的、带着点不真实机械音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未必。”


    身着帝国军装的男人缓缓从转角走出,漆黑的斗篷随着他干净利落的步伐扬起。他带着面具,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兽耳与尾巴似乎都藏在兜帽与斗篷之下,也闻不到半点信息素的味道。他身上的气场冷峻而狠戾,猩红的双眼中满溢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透过兜帽下的阴影与碎发的间隙,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落在姜璎身上,如野兽看到猎物般死死盯住。


    姜璎也抬眼回望向他。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姜璎就是知道——那是宿珩。


    “辛?”跪倒在地的阿兰因惊愕地抬头,明明已经奄奄一息,还不忘呛一句曾经战场上的对手,“帝国已经堕落到要你亲自带队,来这种已经被当做弃子拖延时间的地方出战了?”


    被称为辛的男人眯了眯眼。


    “出战?不。”


    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动的。


    等姜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而她身后的避役已经飞出数米远,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感觉到身体恢复了自由,可还没来得及动一下,就被面前的兽人抬起左手扣住了后脖颈。


    在被迫拉近的距离下,辛朝她倾身,低头抵上她的额头,忽然轻笑。


    “看来联邦新上任的总统先生很在意你。”


    他似乎用了变声器,声音和语调都有些奇怪,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吃醋似的。按在她后颈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某一处的皮肤,不久前宿珩才咬过那里,也一下一下舔着讨好过她。


    “不愿跟他走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


    “——不如来做我的人质吧。”——


    作者有话说:小狗站起来了! ! !接下来是主将大人x人质小姐


    嘻嘻嘻嘻嘻[捂脸偷看]


    ps蛇蛇不全是坏蛋[求你了]楚楚是可爱的玉米蛇


    至于靳储昀为啥是墨绿色。 。 。嗯。 。 。 。 hp看多了是这样的[捂脸笑哭]感觉反派蛇蛇就应该是墨绿色。 。 。


    以及变色龙哥也不能说是叛变总统,对于他而言,要完成他必须要做的事,替靳从悯还是靳储昀做事都是一样的,他忠诚的对象不是他们任何一人,而是另有其人


    靳家的故事大致已经构想好了,大概会以最后福利番外的形式放出,里面也会有女主的“秘密”诶嘿嘿


    第97章


    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她,姜璎本以为只是颜色的改变,可近距离的对视下,她才发现竟与平日里他那副沉稳、隐忍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宿珩看她时,表面的冷静下总藏着想要亲近却又不敢靠近的犹豫,看似不在意的表情之下是无法遮掩的在乎。


    但辛不一样。


    或许是面具这层保护色的存在,在这幅看不出真实面貌的皮囊之下,那双眼睛中丝毫不再压抑对她的势在必得。而在他此时上位者的气场之下,却也不似以往的炙热,反而放大了曾经一闪而逝的阴鸷。


    辛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冰冷的、阴暗的、潮湿的视线垂落在她的眉骨,沿着鼻梁缓缓向下,锁住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唇,沿着她的唇线描绘,让她觉得下一刻这束目光就会强势地探进去,深入她的喉咙。


    他低下头,垂下的眼睫再次遮住眼中的情绪。


    姜璎忽然有些看不透此时的他了。


    她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不是想要吻她,更不知道如果这个吻落下来,会是不紧不慢还是急不可耐的,是温柔的还是粗.暴的。


    不知道从哪一刻起, 她的认知障碍似乎真的彻底好转了。


    她确信自己已经不再反感他的亲吻,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他显得愈发单薄冷淡的嘴唇却堪堪悬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再继续了。


    所有侵略性和攻击性都停留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保持着陌生又好奇的距离。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装作不认识她,也认定她不会认出他。


    姜璎既觉得有些不爽,又觉得……有点刺激。


    看似她在明处他在暗处,可实际上处于高位的仍然是她,他才是那个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完全暴露在她视线之下的人。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赢得了一次先机时,早就已经不知不觉被她拿捏。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显然,在这段新的关系中,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猎手。


    姜璎不介意和他换一个形式继续拉扯。


    或许会很有趣,她想。


    兴奋的情绪开始在她的血液中沸腾,姜璎垂下眼,避开了面前兽人近乎于掠夺的目光,却并未对于他的“提议”表达出明显的抗拒。


    接近顺从的态度反倒让辛怔了一瞬。


    怪异的眼神从那双猩红的眼中一闪而过,姜璎知道自己赌对了。


    辛想要的是她的反抗,想要试探她对于“宿珩”真正的心意,想要证明她只会跟那个他捏造出来的名为“宿珩”的兽人走,而不是随便一个陌生的男人。


    然而他所有的“谋略”都在她一个眼神下溃不成军。


    如此以来,他作为“宿珩”在她心里的分量,在他自以为后撤就能逼她承认时,又成了一个击溃他的笑话。


    除了按在她后脖颈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装得很好。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他指腹的厚茧研磨她腺体处皮肤变化的力度,完完全全暴露了他分明不甘心,却又只能隐忍着的痛苦。


    “辛,即便是你,独自一人前来联邦的前线军营,也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靳储昀已经不似起初那般伪装着温和,他眉头紧蹙,死死盯着辛扣在姜璎后颈的手掌,“放开她,你还能离开这里。”


    辛这才将视线从姜璎身上移开。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靳储昀,似乎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倒是跪到在地的阿兰因艰难地嗤笑一声:“靳储昀,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啊。辛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他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说明帝国的大军早就已经将这里踏平了!”


    靳储昀眼神一凛:“怎么可……”


    话音未落,身后错落的马蹄声就将他的妄想破灭。


    帝国第一军团精英部队的铁骑循声而至。


    深入卡垩斯沙漠中,任何仪器都会因其恶劣的环境磁场而错乱失效,唯有马和骆驼才是可行的交通工具。


    猞应牵着一匹通体漆黑、双目似火的战马走向辛,只在看到他身旁的姜璎时闪过一丝惊讶而疑惑的目光,并未冒昧地开口询问。直到行至辛的跟前,猞应才低头恭敬道:“主将大人。”


    辛接过缰绳,垂眼看向姜璎:“会骑马吗?”


    这人又在装模作样地试探了。果然即使是换了个身份,也还是这幅不坦诚的样子。


    怪可爱的。


    姜璎摇了摇头:“不会。”


    辛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朝她伸出手:“上来。”


    她立刻就知道了,小狗只是想抱着她与她同骑一匹马。


    姜璎故意看着那只朝她伸出来的手不动,露出踌躇而为难的目光。


    辛沉默地盯着她半晌,终是按捺不住,军装斗篷下的尾巴倏地朝她卷过来,圈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身前,不容置疑地用双臂圈住。


    速度太快,姜璎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尾巴。而更引起她关注的是——


    他的右手治好了?


    帝国的军装裹得严严实实,他手上还戴着黑色的皮革手套,她不动声色地盯着布料紧绷下分明的修长指骨看了一会儿,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不是义体。如若她不知晓原著中他的身份,即便她隐隐觉得面前的人有几分熟悉,在看到他没有一点受伤迹象的右臂时,或许真的会打消心中的猜疑。


    辛确认已经牢牢将她锁在怀中,这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从刚刚开始就站在原地没动的靳储昀。


    “看来总统先生是个谨慎理智的人,不会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贸然拼命。”


    姜璎从身后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股浓郁的酸味儿。


    这是在讽刺靳储昀不会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地来救她呢,原来他打翻醋坛子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一面呀。


    她顺着辛的视线看向靳储昀,见他并无反驳之意,金色的竖瞳已经变回了深沉如墨的颜色,朝她望过来时表情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既然你要用姜璎来要挟我,就必然不会伤害她。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帝国的条件是什么了吗?”


    姜璎忽然想起原著中的发展。


    帝国将联邦人类驱逐出安全区、送往卡垩斯沙漠的剧情,莫非就是因为这场“交易”?


    她开始后悔顺从辛所谓做人质的提议,然而挣扎着想要下马的瞬间,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了腰,轻轻往后一带,后背紧紧贴上了他紧实发烫的胸膛,感触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出乎意料地,辛开口说道:“休战。”


    “……”靳储昀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惊愕,“什么?”


    就连辛的属下猞应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主将大人不是素来最恨人类吗,如今怎么会?难道是……?


    猞应的目光落在姜璎身上的瞬间,立刻感觉到头皮如刀刺般发麻,再一抬眼,辛冷漠地注视着他,似是警告。


    他慌忙移开视线,心有余悸地平复着呼吸,不敢再试图猜测主将大人与那个人类女孩的关系。


    辛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姜璎的表情,见她微微一怔,却并无更多反应。


    也是。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会联想到,他是因为她,才愿意尝试重新认识人类,因为她,才放弃了以战止战的念头。


    他原以为换回真正的身份就能将那股苦楚酸涩的感觉抛在脑后,却没想到再一次让自己陷入了无尽的失落中。


    辛注视着她柔软蓬松的发顶,掩去眼中的复杂情绪。


    再次抬起眼时,那张银色面具后的脸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想,帝国与联邦双方应该都已经厌倦了无止尽的战争,这个提议对联邦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再者,你亲手杀了靳从悯,想要在此时坐稳联邦总统的位置,和平无疑是最有利的巩固政权的手段。”


    他顿了顿,“相信总统先生能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决定。”


    “啧,说得好听!”


    阿兰因噗嗤吐了一口血,“你肯定已经弄清楚了联邦制造高战力兽人军的秘密,即使联邦不同意议和,也……咳,也已经没有了和帝国对抗的筹码。在这个前提下,你提出休战又是什么意思?辛,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


    辛没有理阿兰因,垂下的视线落在姜璎的耳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靳储昀冷静地开口:“我同意休战。”


    “靳储昀!”


    靠在墙上捂着胸口,被帝国军人控制住的避役向靳储昀投去愤恨的眼神,“这和你答应我的不一样!”


    “我的目的仍然与你相同,避役,这一点你不必怀疑。”靳储昀也不恼,温和地回应着避役的质问。


    双方都清楚所谓的休战,也只不过是一时。


    联邦需要时间填补前线的损失,帝国同样需要休整,来扫清这两年因联邦战力迅速提升而造成的疲劳,以更加稳妥的姿态进攻。一味在此时攻城,虽能击败联邦,却无法保证在背后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不会在此时联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靳储昀复又将目光重新移至姜璎身上:“姜璎,再等等,我会接你回来。”


    “得了吧!咳咳……她和你回去,咳,不如和辛走。”


    比起他所厌恶的靳储昀,阿兰因反而更相信身为敌人的辛的为人。或许是身为狼族兽人的直觉,他总觉得,辛绝不会伤害姜璎。


    联邦的确要变天了。


    让辛带走她,或许也不是坏事。


    “两位或许搞错了什么。”


    辛勒住缰绳,战马忽然跃起前提嘶鸣一声。姜璎吓了一跳,身后的兽人却稳稳地抱着她,没有让她感受到一丝一毫的颠簸。


    她感觉到那束溢满了占有欲的眼神再一次盯住她的后颈,插.进她的发丝之间,用极具侵略性的力度舔吻着那一处敏感的皮肤。


    战马昂首走出几步,一一越过阿兰因和靳储昀。


    姜璎听见身后的兽人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人质,与你二人已没有任何关系。”


    阿兰因身中剧毒,已无力阻拦。


    而靳储昀终归不是宿珩,对于她的执着或许始终没有他口中的目的,与联邦总统地位的稳固重要。


    直到出了前线军营,姜璎都没有再回头。


    辛沉默地搂着她一路,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听说联邦前线军营的人类都有一个兽人搭档,你不担心他的安危?”


    一阵沉默。


    姜璎没说话。


    辛将她的反应当成了犹豫和为难,无声的否认令他的气息顿时沉了下来,嘴角碾平,舌苔发苦,鼻尖一阵涩意。


    这是他活该,他想。


    可他又疯了似的想要确认,在她心里,身为“宿珩”的他究竟有没有哪怕那么一点特殊。


    还是说,谁都行,连他这个今天才刚与她相识的陌生人都没有半点区别。


    他换了个问题:“你似乎并不怕我。”


    见他还在演戏,姜璎忽然想逗逗他,又或者说是他隐瞒身份、装不认识她的行为成功激起了她的胜负欲,让她想要小小地“报复”一下。


    她扭过头,盯着他兜帽下时而露出一角的兽耳看了一会儿,才舍得在他愈发晦暗不明的眼神下开口,一下子回应了他两个问题。


    “搭档……?我不理解你的意思。阿珩是我养的狗狗。”


    她故作困惑地歪了歪头,又说道,“你好像也是小狗呀,为什么要怕你?” ——


    作者有话说:即将回到本文文名——《狗一直响》,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小狗仗着妹的认知障碍肆无忌惮发.情,却不知道她是装的,多刺激呀[狗头]看着小狗清醒地沉沦最好吃了


    ps:宿珩是真名,辛是少年时期逃到帝国后的代号,也就是Sin,为了铭记自己的罪孽。在抵达帝国拥有第二段人生后,直到遇到妹以前,他再也没有用过自己的真名。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喊他真名的人了。


    顺便,这应该是最后一段感情拉扯了!之后就是甜甜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或if线可以随时点菜哦[求你了]评论我都会看的(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完结的意思)


    第98章


    姜璎话音刚落,辛手中的缰绳猛地勒紧。战马急停,身后浩浩荡荡的兽人军也跟着停下来。


    她差点往前一头栽倒,又被那只有力的手臂稳稳环住, 不轻不重地撞向身后兽人坚实的胸膛。惊魂未定地抱住他胳膊的时候, 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也开始发烫, 盯得她脖子后面一阵酥麻。


    然而当她再次转过头对上那束视线时, 映入她眼中的仍是波澜不惊的冰冷。


    “怎么了吗?”


    她故意问道,想在他脸上找到对于她刚刚那句话的慌乱。


    但辛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翻身下马,假意望着手中的缰绳,若无其事地将余光带向姜璎仍牢牢抓住他袖口的手。


    太阳就快落下,入夜的沙漠异常冷,他知道她向来怕冷,此时指尖更是已经冻得发红。而只要穿过死亡沙漠,就将进入厄加帝国的领土,他想她会喜欢那里温暖的气候。如若不是担忧她经不起卡垩斯低温下如刀子般的风砂,他恨不得快马加鞭继续启程。


    辛掩去眼中神色,转向身后的猞应:“要变天了。就在这里休整吧。”


    装。


    姜璎在战马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仍默许她牵着他的袖子,即使转身和下属交代,脚尖的朝向仍偏向她,牵着缰绳的那只手的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和若有似无飘向她的余光,无一不在陈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黏在她身上的事实。


    兽人军立即开始在原地安营扎寨,辛牵着战马,不动声色地带她走到一处避风的巨石后方。


    他抬眼,见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照顾她的举动,正好奇地望着忙碌的兽人士兵们,既松了口气,同时又无法控制地失落。


    那压抑在心底,还没能问出口的话也开始蠢蠢欲动。


    她的认知障碍又反复了吗?


    听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甚至又回到了他一开始遇见她时的状态。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宿珩”的消失?又或者是靳储昀身份的暴露,他作为帝国主将突然出现掳走她的行为刺激到了她,才导致她的认知障碍再一次恶化?


    他多希望是前一个理由,却也不希望是自己影响了她的病情。


    辛抿着唇,迟迟没有开口。


    他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身份,不再是那个任由她抛弃的“宿珩”。他本不该再在她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在意,可终是没有忍住。


    呼啸的风声吹刮在两人的耳廓,他以为这样就能掩去他话语中的真心。


    “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他垂眼望向她,强忍住了想要抬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的冲动,“你患有兽人认知障碍?”


    “啊?”姜璎装傻,“你是说叫你小狗吗?”


    辛静了一会儿:“嗯。”


    她露出困惑和迷茫:“或许是他们说的认知障碍吧,我不明白,在我眼里小狗就是小狗呀。”


    “你——”他开了个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强行止住还未说出口的话,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算了,没什么。”


    “你不知道这种疾病吗?”姜璎故作好奇,“厄加没有人得这种病吗?”


    辛将这个话题掐灭:“厄加已经没有人类了。”


    姜璎讪讪地“哦”了一声,还想问什么,猞应已经恭敬地走到了辛的面前。


    “主将大人,临时营地已经布置好了。姜璎小姐的帐篷在——”


    “不用了。”辛生硬地捏着右手袖口的纽扣,视线扫过她被风砂刮红的耳垂,“她就住我这。”


    “啊?”猞应根本没反应过来。


    辛蹙着眉,眼中升起一丝不耐,下沉的嘴角揭示了他此刻的不悦。


    “我这就将给姜璎小姐准备的东西都搬过去。”猞应倒吸一口凉气,在辛的默许下转身快步离开,后怕得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猞应很快打理好了一切。


    温暖的帐中,姜璎终于不需要在对着手心哈气。她打量着这个并不大的空间,两张床铺几乎挨在一起,似乎是辛特意交代了什么,又或者是下属自作主张,其中一张床铺上被铺上了一看就极为蓬松柔软的床垫,和另一边硬邦邦的床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睡哪一边呀?”她好奇地问。


    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摩挲着右手袖口的纽扣,想起在她家时她也曾这样铺过他睡觉的地铺,他从未睡过那样柔软的地方。如今回到军中,他这样的身份已然不该再回忆那不该存在于他身上的美好。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不介意和我睡一起?”


    姜璎毫不犹豫地摇头:“我觉得你对我没有敌意,不是坏狗狗。”


    “……你睡这张。”


    “喔。”姜璎欢喜地坐在床铺上,仰着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也过来休息一下呀。”


    似曾相识的片段划过脑海,辛顿觉有些烦躁。曾经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邀他坐在她身旁,枕在她的膝盖间,可如今——


    “姜璎小姐,不管是因为认知障碍还是别的什么,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你的狗。”他冷声道,“——你才是我的人质。”


    可即使嘴再硬,他的身体还是诚实地完成了她的命令。陷入柔软床铺的那一瞬间,辛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完了。


    可她。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对他自顾自的沦陷全然不知,对他独自折磨的情感无动于衷。


    明明在此之前,她的认知障碍已经明显松动,甚至已经接近好转。


    是他亲手将她重新变成了这样吗?


    即使他现在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将她绑在他身边,又该如何再一次治愈她的认知障碍,让她真正能接受他?


    他忽然觉得疲惫万分,闭了闭眼,抬起手捏了捏太阳xue 。却没想到她突然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喉结,又将手从他的兜帽边缘伸进去,摸摸他被露水沾湿的头发,揉了揉那只半隐在阴影之中的兽耳。


    辛猛地震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在惊愕过后,他猩红的眼底染上难以置信的愤怒,一把扣住她作乱的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的重量让床垫凹陷下一个明显的轮廓,被他按在她脸侧的手腕陷入柔软的布料中,隐隐泛红的指尖上沾染着潮湿的水汽。她因为发懵而微张的嘴唇上也湿漉漉的,激得他差点没能控制住就此俯身吻她的唇瓣,吮她的指尖。


    辛深吸一口气,扣着她的十指轻微地发抖:“你……在做什么?”


    姜璎疑惑地眨眨眼,眸中尽是清透单纯,望进他在一瞬间浑浊的瞳孔中。


    “羽涅告诉我,兽人会受到死亡沙漠的精神力攻击,与我肢体接触就能让我的小狗恢复,我以为你也是这样呀。”


    “……”


    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混乱不堪的模样。


    理智的克制没能起任何效果,反倒让他的呼吸愈发粗重,一下一下打在她的眉骨上,几乎变成了羞耻的喘.息。


    “是。”他放任自己清醒地沉沦,“我也是这样。”


    “诶——”姜璎拖长了尾音,像看到喜爱的小狗示好时一样欣喜,“那你也需要我抱抱你吗?”


    辛被这个“也”字刺痛,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却在这时候故意期待地望着他,进一步激化他对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的嫉妒。


    他终于在她鼓励的目光下失去理智,低哑的声音沉落在她耳边:“他没有告诉你,兽人需要的不只是这些么。”


    “什么?”


    辛不语。


    帝国军队的兽人太多了。即便他刻意带着她与其他兽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她的身上难免带上了点混杂的信息素气味,令他想要立刻覆盖掉那些味道。


    更何况,还有那股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的山间暴雨的气息。


    靳储昀。没想到他也是兽人,如果自己晚到一点,不知道他带走姜璎,会对她做出些什么。


    辛眼神一暗,动作有些急地从一旁的应急医疗箱中摸出条绷带,系在她的眼睛上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自己揭下面具的脸。


    确认她看不到了,辛这才沉默地埋下头,叼住她的后脖颈,犬牙用了点力往下咬,轻微地刺入皮肤。


    姜璎怔了一下,却并没有挣扎。


    她吸着鼻子问:“这、这样子才可以吗?”


    “嗯。”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因冰冷的犬牙而僵住的皮肤上,辛停住动作,盯着她鲜艳欲滴的耳垂,有些心不在焉地哄她,“可以继续吗?”


    姜璎比他更会装。


    她没应,鼻子一抽一抽的,辛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居然哭了。


    他一时间慌了神,连急促得失去规律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很疼吗?”


    她点点头,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在绷带的下方,她的眼眶中正蓄起湿润的水光:“你可以轻一点咬吗?”


    “……”


    “好。”


    辛安抚似地轻舔着她的后颈,猫薄荷的气息包裹着他,他几乎头脑一片空白,只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抽泣逐渐变成细碎的呜咽,好像在告诉他,她很舒服,很喜欢。


    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现在只当他是条狗,小狗舔人类是不会被厌恶的。


    于是舔舐她后颈的力度更重了,带着软刺的舌尖紧紧贴着她柔软的皮肤碾过,犬齿收着力轻轻碰上去时感觉到她在他的怀中轻微颤抖,又因为他扫在她腰间的豹尾而痒得被逗笑,姜璎下意识似地抬起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像抚摸小狗似地摸着他的头,奖励他,夸他“好狗狗”。


    原来谁在她这里都能是“好狗狗”。


    无名的怒火烧在胸腔里,辛发狠似地咬住她的后颈,再次将尖利的犬牙猛地刺入腺体,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


    姜璎立即被后颈的疼痛激得弓起腰,揉着他兽耳的指尖也颤抖着插.入他的发丝之间,紧紧抓住他的头发。


    辛被隐藏着的信息素气味瞬间被激发,狂乱激烈的酒气纠缠着猫薄荷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让她莫名感到有些窒息。


    犬牙陷在后颈柔软的皮肤里,与此同时填满胸腔的是难以言明的兴奋。 “看不见”和“佯装认知障碍”又给这种感觉附加上了一层类似于背德感的刺激,滚烫的温度经由血液蔓延至全身时,姜璎装作闻不到兽人信息素的味道,爽得抬脚踢他,用手推他,全数被他用膝盖和手掌桎梏在凹陷的床铺间。


    辛毫无所知地在她的放任和刻意引导下压制着她,殊不知她才是牵着狗绳下达命令的那一个。


    犬牙还埋在她的皮肤中,他本能地发出求偶的声音,喘着气,埋在她颈间含含糊糊说“再忍一下”。


    标记所需的时间并不需要很长,他刻意延缓了信息素注入的速度,以减轻她在此期间的痛苦。


    直到浓烈的酒气将其他混杂的气味完全覆盖,他才恍惚地抬起头来,盯着她神色迷茫、气喘吁吁的模样,又俯身舔着她后颈处被他咬过的地方安抚。


    她似乎真的再一次混淆了兽人的概念。


    以至于对他过分越界的行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和抗拒。


    甚至在他朝她看过去时,她还关心地回望过来。


    “乖狗狗,好些了吗?”


    姜璎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触到他的兽耳,揉了揉。


    辛不说话,死死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她不该这样喊他的。这样的称呼,应该只属于“宿珩”。这样才能证明,她曾经在意过他,并且直至今日仍在乎他。


    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将这样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给了一个今日才见第一面的陌生男人?


    “乖狗狗,怎么了呀?”见他不回应,姜璎又故意刺激他。


    悬在她上空的气息猛地一滞,紧接着急速下沉。在她看不见的同时,那双猩红的眼中燃起疯狂的嫉妒,一瞬不瞬地锁住她的嘴唇。辛再次朝她俯身,盛怒的呼吸重重地砸落在她的鼻翼,凉薄的唇向着她落下来,似乎要将他不想听到的话封进她口中。


    然而炽热的温度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戛然而止。


    辛目光一晃,在门外逐渐接近的气息中清醒过来,匆忙抓起被扔在一旁的面具重新戴上。


    “什么事?”


    他对着帐外说道,视线依旧黏在她的脸上。猞应说了什么,他模模糊糊没听进去,又凝视她半晌,直至那张脸上出现疑惑,他才放开她,起身离开。


    帐外寒风刺骨,辛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拉好帐门,然后向欲言又止的下属投去警告的眼神。


    猞应不敢置信,可是事实如此。


    就在刚刚,主将大人的确标记了那个人类少女。


    并用这种方式,警告军中所有兽人离她远一点,不许对她动任何心思——


    作者有话说:训狗进行时


    小狗谁的醋都要吃,包括自己


    第99章


    帐帘被迅速拉上,冷空气还没来得及灌进来,就被封在帘后。姜璎从床铺上坐起来,脸上佯装的单纯表情归于平静,揭下罩在眼睛上一圈的绷带,看向帐外。


    辛的背影在摇曳的灯光下仍笔直地伫立,右臂抬起在胸前,左手整理着戴在那只义体上的黑色手套。


    影子恍惚朦胧,姜璎看不清那只手修长指节的轮廓,却记得刚刚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扣住她五指的触感。皮革传来兽人滚烫的体温,填满她的指缝,挤压着她的指节,与她同时陷入柔软的床铺时又不自觉地再次收紧。


    他身上的斗篷也并没有看上去那般轻盈,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觉得无法逃脱,粗粝的布料擦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腕皮肤,令她在黑暗之中屏住呼吸。


    如她所料,他如此之快地接受了她认知障碍重新回到原点的伪装。


    甚至,将它当成了能够肆无忌惮接近她的筹码。


    一边庆幸,一边煎熬。


    心照不宣却又阻隔着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自欺欺人的沉沦再一次取悦了她。


    姜璎抬手覆上后颈处的皮肤,酥麻酸胀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至胸腔,浓郁的酒气彰显着他恢复身份后更加难以克制的占有欲。


    而刚刚在他用膝盖抵着她,盛怒地俯下身,却又迟迟没忍心落下那个吻时,她握着手中看不见的训狗绳,愈发对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上瘾。


    幕帘隔绝了寒冷,也隔绝了声音。


    帐篷外辛的身影逐渐远离,却始终保持着她能看到的距离。


    他军装上的褶皱都没有压平,浑身上下都沾染着猫薄荷的气味,被她揉得乱糟糟的头发藏在兜帽中,面具之下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湿润而潮热。没有人能看见,他舔吻她后颈时,顶着她因刺激而绷紧的皮肤摩挲的鼻尖还泛着红晕。


    而即便看到了他的视线仍朝向斜后方的帐篷,眼底仍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欲,猞应也只能装作没有发现。


    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辛的脸,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们收到消息,帝国议会已针对这次暂时与联邦议和的事件进行讨论,大多数人都持有反对的态度,但——”


    辛顿了一下,终于收回视线,睨了猞应一眼。


    猞应紧张得下意识吞咽几下:“但是,塔纳托斯公爵大人表示支持这项决定,并且说服了其他议会成员……”


    “是吗。”


    辛垂眼看向绷紧在指节上的皮革,那上面还残留着不属于他的体温。


    他抬手整理着右手袖口的褶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借以这样的动作,来掩盖临时替换义肢的剧烈痛苦。


    塔纳托斯向来与他不和,这次的举动的确令人生疑。


    他到底想做什么?


    辛蹙起眉,若有所思。


    然而猞应的下一句话,就揭露了塔纳托斯的心思,将他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还有……公爵大人似乎知晓了您此行带回了一个人类女孩的事情。”猞应压低声音,在席卷而来的压迫感之下将头越埋越低。


    辛的动作凝滞了半晌才抬起眼:“知道了。”


    等他回到帐中时,姜璎正抱着膝盖窝在被子里,手中捧着一杯热茶,面前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一杯。看到他进来,她将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推过来,期待地望着他。


    她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了他的存在,对他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吗?


    辛沉默地坐到一旁,将茶杯端起来,迟迟没有心情喝一口。


    姜璎也不介意,抬头望向帐篷顶端。头顶上方忽然开始传来沙沙的声响,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有一种帐篷会在这样的声响中摇摇欲坠的错觉。


    “这就是砂雨吗?”她问。


    原来辛说的要变天了并非假话。


    死亡沙漠气候恶劣,其中砂雨会让军队寸步难行,曾经无数冒险者都埋葬在这样的险境之中。帝国军的帐篷用了特殊的涂层,才不会被砂雨腐化侵蚀。


    她捧着茶杯又喝了一口,胸腔暖暖的。等了一会儿,只等到辛淡淡地“嗯”了一声。


    姜璎不清楚他刚刚在帐外聊了些什么,从回来后他就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整个人都浸泡在一股低气压中。


    她放下茶杯,抱着膝盖撑着下巴,望着被风吹得向内鼓动的帐帘。


    “我之前听羽涅说,死亡沙漠的极端天气会让兽人消耗更多的精神力。”


    羽涅羽涅羽涅。她口中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其他的人,还只是一个认识不久接触不多的兽人军医。


    身为“宿珩”的自己却没有被她提及,她就这么不在意他。


    辛隐忍着酸涩的情绪,冷漠地抬眼:“你想说什么。”


    姜璎垂下眼睫,将脸埋进膝盖间,声音也跟着变得闷闷的,嗡嗡的:“不知道阿珩……”


    “——!”


    他顿时紧绷起脊背在原地不敢呼吸,生怕听漏了什么。


    可她只开了个头,又不说下去了。


    辛的情绪被吊在这里不上不下,抓心挠肝痛苦不已,表面上还要装作事不关己,对她的下文毫不在意。


    可他静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出言试探:“遇上帝国的精英部队,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极端气候。”


    一时间,帐篷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砸在幕帘上窸窸窣窣的风砂。


    辛冷着脸,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可姜璎始终埋着头,没有给他窥视的机会。


    她也会伤心,也会痛苦吗?


    他不敢确定。


    过了好一会儿,姜璎才抬头看他:“阿珩说过他不会迷路,我的小狗一定会找到我的。”


    狂喜,酸涩,迷茫。多种情绪混杂着,堆积在辛的胸腔里,搅得他心烦意乱。


    她对于“宿珩”会回来的笃定,让他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可重新回到初始的称呼,又让他因她反复的认知障碍焦虑。这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找寻她可能也对他有感情的证据,更何况此刻他只是一个外人,连就着这句话继续提问下去的立场都没有。


    而就在他沉默着纠结的时候,姜璎缩进了厚重的棉被中,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我有点困了。”她含含糊糊说道。


    声音被棉被裹着,也听不出情绪。


    辛没有身份对她说晚安。


    他犹豫着要不要对她说一句“睡吧”,但张了张口,梗塞在喉咙里,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最终也没能挤出来。


    姜璎捂在被子里,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辛似乎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面前的茶凉透了也没有喝上一口。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报复”是不是有些过分,可谁让他非要装作不认识她。


    是他自己偏要吃自己的醋的。


    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丝心软,姜璎躺了一会儿,又从被子里冒出头来。


    “你要不要我抱着你睡呀?”


    “……”辛的视线根本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哪怕一秒,此时毫无防备地撞上她投来的目光,沉着暗灰的瞳孔狼狈地颤了颤,“……什么?”


    “我想我的小狗了。”她又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欣喜她想他。


    又难过她随随便便拿一个“陌生人”做替代品。


    辛艰难地掀起唇,说话时嘴角都在轻微颤抖:“我不是你的狗。”


    “好吧。”她竟真的没再问一次,慢吞吞缩回了被子里,只留下一双氤氲着潮湿的眼睛,和刚刚被捂得乱糟糟的头发在外面。


    辛差点没有控制住想告诉她自己身份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她床铺边,在她身旁躺下,伸出手臂,隔着被子抱住她。


    “现在可以睡了吗。”


    姜璎捂在被子里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可以用尾巴抱着我吗?”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反问她:“为什么。”


    她闭上眼睛,一边酝酿着睡意,一边嘟囔着:“阿珩喜欢这么做,他的尾巴很软很暖和,卷着我的时候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辛的豹尾不自觉在斗篷下摆了摆,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朝她腰间卷过去。


    他强行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再一次生硬地开口:“我不是他。”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补上一句,“谁都可以做你的狗吗?”


    “也不是。”姜璎窝在辛的怀里,扭来扭去,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我只是觉得你和他很像。”


    “……”


    辛不说话了。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姜璎迷迷糊糊在帐篷外持续不休的白噪音中睡着,他才又缓缓出声。


    “只是像他,你就可以和我这样亲密吗?”


    姜璎没听见。


    睡梦中的她翻了个身,扯着被子将脸露出来,自然而然地凑向辛,舒舒服服地埋进他的胸膛。熟悉的心跳声震响在耳边,她在这一声声对她的控诉中睡得更沉了。


    辛紧抿着嘴唇,低垂着眉眼凝望着在自己胸口细细呼吸的少女,认输似地叹了口气。身后蓬松柔软的豹尾掀开斗篷,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腰间,轻轻卷住,生怕吵醒了她。


    雪豹会用自己的尾巴卷住身体,在极寒的环境中入睡。


    他并非雪豹,却早就想这么做了。 ——


    作者有话说:小狗应该憋不了多久吧[求你了]


    赶紧承认吧你!


    第100章


    军队离开死亡沙漠后,就换成了越野车继续行进。除了昨晚的砂雨,姜璎被保护得很好,一直被笼罩在辛的精神力屏障之下,几乎没有感觉到过卡垩斯的险恶。


    进入厄加的领土后, 气温明显升了起来。


    这里与联邦的建筑风格差异极大, 如果说联邦是未来的赛博朋克风, 那帝国就是中世纪的欧洲。


    车队驶入城市的繁华地段,大街小巷都看到举牌游行的兽人们,喊着口号要拯救联邦仍在逃亡的兽人同胞。


    姜璎看向窗外,一旁的辛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兜帽的边缘,落在她几乎只剩一个后耳根的侧脸上。


    如今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装作抵抗不住死亡沙漠的精神力攻击,像在联邦的车上那样用尾巴卷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膝盖上,黏着她不放。


    而就在这时,她又偏了偏头,滑落在肩上的长发后隐隐露出她白皙的颈部皮肤,他想到前不久自己才不知节制地咬过那里,呼吸也跟着滞了一下,差一点就没来得及在她回过头时收回目光。


    姜璎装作没发现,故意逗他。


    “昨天你是不是用尾巴卷着我睡觉啦?”


    辛僵了一下,紧抿着唇,视线朝她偏了一下,又立刻收了回去。


    “没有。”


    “喔——”她继续盯着他看了好半天,露出失落的表情,“那可能是我做梦了。”


    她的目光落在身上,辛感到一阵燥意。总觉得她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宿珩”的影子。


    可“宿珩”死在年少时的那个冬天,“辛”才是此刻的他。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当那个他尘封多年的真名被她唤起时,他的确因此对她产生了某种不该有的依赖感,而如今这个名字再次被他抛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这么喊他的人,恐怕也已经被他弄丢了吧。


    他不应该对此抱有侥幸的。


    “我说过,我不是他,也不是你的狗。”


    辛忽然逼近她,将她按在座椅的靠背上,掐住她的下巴,对上她困惑的目光,“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在车辆行驶间,两人肢体难以避免地碰触在一起。辛的左手撑在椅背上,克制着与她之间最后的距离,可包裹着右手义体的皮革手套粗粝的面料摩擦着她的皮肤,还是很快就泛起了淡淡的红。


    呼吸纠缠之间,浓烈的酒气也随着他的突然靠近扑面而来,让她顿觉有些眩晕。


    再仔细闻闻,似乎还有点酸味儿。


    姜璎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小狗都喜欢吃醋呀。”


    “……”


    在沉默的低气压中,车子忽然打了个滑,司机在轮胎擦地的异响中出了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往后座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肉眼可见地发抖。


    他一定是幻听了。


    否则,怎么会有人敢当着主将大人的面,叫他——小狗?


    司机紧张地调整着方向盘,等待着后座上位者的盛怒。


    然而辛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了姜璎几秒,忽然放开了她,理了理袖口坐了回去。


    她仍在看他:“你生气啦?”


    “……没有。”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她的语气又变得和最开始一样了,好像真把他当成了小狗在哄,根本不在意他话语中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只以为是小宠物的撒娇。辛受够了自己独自一人的眷恋,受够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更加冷漠,尽管经过变声器的修饰后几乎没办法分辨出来。


    “我会给你安排医生。”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心理医生”这个词,不想让她联想到另一个男人。


    为了将她可能会偏移的注意力从这上面转移,他又刻意补上一句:“尽快恢复正常的认知,否则你将对我不再有用。”


    其实这也没什么能说服她的逻辑,他又不是劫持了腿脚不便人质的绑匪。


    姜璎越发觉得他这幅嘴硬的样子很可爱,装作害怕,往车厢的另一侧挪了挪,离他更远了些:“如果我对你不再有用,你会吃了我吗?”


    “……”


    他倒想吃了她。


    辛收回视线,闭目养神,回避了这个问题。


    当晚他们就到了厄加的兽人军总部,辛刚回到帝国,必须尽快去处理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积攒起来的事务,也不得不面对议会高层的质问,只好让猞应带她去准备好的住处。


    带一个人类女孩回来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早在他们穿过死亡沙漠之时,帝国高层就已经知晓此事。


    碍于辛的地位,再加上塔纳托斯公爵不知是何用意的“支持”,没有人对此发表反对的言论。


    他们对外宣称她是用来限制联邦总统靳储昀的人质,猞应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主将大人对她的关注,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人质”的范畴。


    “主将大人虽没有限制您的行动,但这里毕竟是帝国军总部,不是所有兽人都会对您友好,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请您尽量不要擅自出门活动。”


    猞应出于好意提醒她,说到后面,露出有些复杂的眼神,“另外,主将大人近期事务繁忙,他让我告诉您,您在联邦结识的瞿盛先生过几日就会回到厄加,若您需要,我会让他来带您去外面转转。”


    瞿盛?瞿主席?


    姜璎讶异,他是帝国的人呀?


    猞应没再说什么,带她转了一圈就匆匆离开了。


    辛似乎将她安排在自己的住处,这一整块区域里都没有其他兽人。


    接下来的几天,姜璎都没有见到辛。


    这里虽然屏蔽了网络,但有足够多的书籍和老式碟片给她看,甚至还有些她感兴趣的游戏卡带,虽与世隔绝,但对于一个本身也不怎么爱出门的宅女而言,倒也不算无聊。想吃什么只要打电话点好就会有人送来,如果自己此刻不是人质的身份,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第三天的时候,她的门前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男人穿着华贵的服饰,像电影中的王侯贵族。姜璎首先注意到的是他一头张扬的红发上顶着的两只恶魔角,和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暗红鳞片。捏着下巴打量着她时,那通体发黑尖利的爪仿佛能在一瞬间将她的心脏刺穿。


    这是姜璎至今为止见到的兽化程度最高的一个兽人,然而对方却俯下身,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嗯——我已经把翅膀和尾巴都收起来了,也用了抑制剂弱化身上的鳞片,还是吓到你了吗?”


    在这个世界观中,真正的纯血兽人其实早已经不存在,大多数兽人的外貌也已经被人类的样貌同化严重。


    如今兽人最纯粹的血脉,正是厄加帝国的皇室。


    而这里是厄加帝国的军营总部,更是辛在其中的住处,一般兽人根本不可能进来,此刻能突破重重阻碍站在她面前的,只能是位高权重,且实力超凡的兽人。


    “你是厄加皇室的兽人。”姜璎笃定道。


    “不错,你很聪明。难怪辛这么喜欢你,还将你从联邦带回到这里。”


    塔纳托斯公爵紧紧盯着姜璎,双眼中毫不掩饰异样的兴奋,一步一步上前,将她逼至墙角。


    尖利的爪朝她伸来,姜璎下意识地闭眼往后缩,却发现对方只是撩开了她颈侧的头发,低下头嗅了嗅。


    “他标记过你。有意思。”


    姜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点对辛的敌意,微微蹙起眉:“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对人类有兴趣而已,特别是——据说患有兽人认知障碍的人类。”


    塔纳托斯直起身,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并不怎么友好的语气却让姜璎始终保持着警惕,“听说你会将兽人当做小动物一样的存在,那辛在你眼里是什么,一条家养的狗吗?”


    姜璎沉下表情。


    如果她真的还有认知障碍,她或许会高兴地肯定这句话。


    可如今她只是装的,这只是辛在她面前承认身份前的一点“小情趣”,她讨厌由外人用这样不屑的、看笑话似的口吻提起。


    “想知道吗?”


    她用力攥住垂在身侧的手,在塔纳托斯危险的眼神下紧张地咬紧牙关,却仍为了维护自己的小狗,倔强地仰起下巴,与眼前这头正对着她虎视眈眈的恶龙对视。


    “那就收起你那副狂妄自大的眼神,跪在地上求我吧。”


    “——哈。”


    塔纳托斯非但不恼,反而兴奋地笑了起来,“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看了。可惜,他警告别人不能动你,我就偏要看看,他有多在意你。”


    她显然低估了这头恶龙的疯劲,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在她面前单膝下跪。


    抬眼望向她的一瞬间,塔纳托斯身后展开如魔鬼般骇人的暗红羽翼,粗壮的、如同铠甲一般布满暗鳞的龙尾全然不似他屈身的姿态,高高举起在肩头,尾端的钩刺直直朝向她,似是威胁。


    “好啊,我现在跪在地上求你了。”


    背后不断颤抖着的羽翼揭露了他此刻控制不住的疯狂,塔纳托斯仰着头粗重地喘.息,“成为我的配偶吧,让我来代替他做你的狗。”


    姜璎荒谬地瞪着他,冷冰冰地开口:“……真可惜,公爵大人。我已经结婚了。”


    塔纳托斯怔住,忽然安静下来。


    那双分辨不清色泽的眼眸中尽是困惑:“结婚?辛知道吗?”


    顿了顿,他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地重新笑起来。


    “那又如何?厄加帝国是一妻多夫的婚姻制度,我不介意做你的第二个配偶。但辛和我不一样,那个男人大概只能接受忠于一人的感情,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他痛苦的样子了——”


    塔纳托斯沉浸在报复的痛快之中,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朝他袭来的巨大冲击力。


    他被甩在一旁的墙壁上,抬手抹开嘴角的鲜血时,辛已经将姜璎揽在怀中。


    “离她远一点,塔纳托斯。”


    辛掀起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有,我就是喜欢有夫之妇,就不劳你费心了。”——


    作者有话说:嘴硬的人需要强力的助攻[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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