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自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啊,赵爷爷口中的小傅,跟现在的傅驰亦多少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此刻站在桌子前,左手伸出,右手拿着透明软尺的他,却不敢再辩解一句话。
他欲哭无泪地看向傅驰亦:“为什么你的书房里还有这种东西?”
“那天从办公室带回来的时候。”傅驰亦淡定地说:“你就在现场。”
他不再废话,直接下令:
“三下,动手。”
要不是傅驰亦,沈南自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挨打,但现在对方居然让他自己打自己,这怎么做?他不会啊。
“我不会。”沈南自望着他,希望他只是开个玩笑,见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撇下了嘴:“我以后不乱喊了,真的……”
傅驰亦瞥向他,沉稳开口:“关于我的事情,你问了多少?”
沈南自顿时身体一颤。
自从赵爷爷说了那些事后,在这三天,每当对方做饭时,他都会过去搭把手,顺便问点关于这老狐狸小时候的事情,只不过赵爷爷后来都以记得不清楚了为理由,不说了,他也就没能得逞。
其实傅驰亦也只是猜测,但看沈南自这个反应,应该是大差不差了,于是淡淡笑了一声,语气却凶了些:“动手。”
沈南自咬着嘴唇,又仔细看了一眼右手握着的软尺。
透明的软尺大概二十厘米长,来回折叠一下,软度不算太高,甚至有些偏硬,也没什么磕碰缺角,应该不是什么常用的工具,但甩起来还是会弯曲。
沈南自摸不准力度,更不清楚自己甩出去的疼痛力度是怎么样的,他只好抬头看了屏幕中的傅驰亦一眼,接着颤颤巍巍地将左胳膊上的衣服摞上去,往上面轻轻拍了拍,试试水。
他不知道傅驰亦的要求是什么,但像刚刚那样几乎没用什么力的拍打,对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注视着他。
想到赵爷爷说傅驰亦小时候挨罚时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也不能投机取巧。
于是沈南自将左手伸出,放在胸口正前方。握着软尺的右手调来调去,半天也没找到适合的角度。
对方的视线让他更加紧张,他将软尺的前端贴合手心,耷拉着耳朵又看了一次手机。
“傅驰亦……”
“再拖下去就翻倍。”
“啪”的一声,随着傅驰亦的话一起落下,沈南自顿时蜷缩了左手,五指往里面弯曲,他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打人这么疼。”
声音很响,沈南自甚至觉得整个卧室都回荡着那一清脆的声音,再看向手心,上面就印了一长条红印。
之前不是没挨过,但即便是上次在五金店的二楼,被对方打了十板,也没有腾现出这么明显的印子,他登时红了眼,起身,将手心贴向墙壁,好让冰凉的触感为之降降温,再轻轻戳一戳手掌,才发现周围的肉都软了。
傅驰亦在他下手后,就立刻拿起了手机,拧起眉对他说:“举起来我看看。”
沈南自以为他是不满意,怕他失望,于是也不管有没有休息好,直接重新拿起软尺,对着左手心就又是一下。
结果这次他偏偏还往旁边躲了躲,红印浮在手臂上,肉眼可见肿起了一条小丘。
“沈南自。”傅驰亦扬起了声音。
“嗯……嗯?”今天一晚,沈南自都没见对方有过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此时声音的变化,让他不禁看向手机,红着眼圈解释:“等等……还有一下,很快的……”
“东西放下。”
“还有……”
“放下!”
溢出屏幕的怒意,沈南自吓得立刻将手中握着的软尺放到了桌面上,他在傅驰亦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手臂,接着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吗?”
本来就不是为了罚他,只是想着与其把那乱动的三下放到后面,不如交给他自己,隔着屏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孩下手完全没有轻重。
“伸出来让我看看。”傅驰亦叹了口气。
沈南自将手机摄像头反转,对着手心的地方照去,他指了指手臂那条印对他说:“第二下没打到……我补给你。”
看着那鼓起来的痕迹,傅驰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不用补了,第三下不要让我看到你手抖。”
沈南自点了点头,重新支起手机。
他听不懂傅驰亦的话有什么深层含义,只觉得如果手不能抖,那力气就要控制一下,于是第三次下手的时候,他稍微收了点力,声音也小了些。
见手没再颤抖,表情也没那么痛苦,傅驰亦才终于放下了心。
“好了。”沈南自将粉红的手心伸给他看。
看着那到现在都没消下去一点的印记,傅驰亦倒是有点后悔了,但他的语气却回到了原来那清冽无波的模样:
“东西放回原位,去睡觉。”
前两下没控制好力,手心的肉还在疼,沈南自来回揉搓了很久,闷闷地应道:“好。”
傅驰亦看他不停地搓手,便忍不住弯唇,调笑了一句:“平时那么怕疼,现在对自己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沈南自没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
按理说,对方比自己力气大那么多,但没有一次受罚比现在要疼,每次除了声音响外,也没留下什么严重的痕印,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于是他抬起眼,望着手机里的人,吸了吸鼻子:“原来你以前真的放水了,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傅驰亦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天的后半夜又下起了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沈南自却睡得比前几天都要好,一夜无梦,甚至感觉被窝都比平常暖了许多。
第二天醒来,发现雨依旧没停,他就再次给傅驰亦发了消息,说雨天路滑,不要再让赵爷爷来了,并且拿加罚保证自己会好好吃饭。
他这么说,傅驰亦才同意了。
想到还未找到的工具,沈南自又开始心烦了,昨天晚上问对方软尺行不行,但傅驰亦那只老狐狸却跟他说什么,那个用起来不顺手。
这是人话吗?
沉思了好一会,沈南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或许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到他。
于是,他拿起手机,找到了他的聊天框,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不怎么好,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傅驰亦的朋友,应该不会乱说话,也不会到处乱传,就算是真的泄露出去,也是傅驰亦找他算账,轮不到自己操心。
“叮咚”一声,看到对方回的简短消息后,沈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中午随便吃了点,沈南自就按照给的地址,找了过去。离傅驰亦的家不算远,所以他很快就到了。
当看到这么大的别墅,门口一个人没有就算了,就连大门都是虚掩着的时候,他突然就想掉头回去了。
不会是骗我的吧?
正当犹豫着,里面却传来声音。
“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走,我们家目前不需要门童。”
“不是,你说谁呢……”沈南自一听,立刻就推门进去了,当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后,他闭上了嘴,突然之间,犹豫了。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内衬和棕色皮衣,明明是在家里,却依旧脚踩长靴,他交叠着双腿,缓缓看向门口正准备“骂骂咧咧”的小朋友,挥挥手打了声招呼。
这分明不是第一次见他,但沈南自却是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与傅驰亦同样,具有一种无形的,让人情不自禁畏惧的压迫感,而且自从开门后,这样的压迫感就没有消失过。
沈南自向前走了几步,想了一下问:“我该叫你什么?”
周楚看向他,将手中的杂志放到桌上,答非所问:“过来坐。”
沈南自走过去,找了个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坐下,皱着眉:“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叫什么都行。”周楚含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当然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我也可以认。”
“少占我便宜。”沈南自无语地说:“你比傅驰亦小不了多少吧。”
见说话他也不听,周楚耸了耸肩:“那随你便,就算你真的叫了什么冒犯的称呼,我也顶多是去傅驰亦那告个状,让他代我收拾你一顿,仅此而已。”
沈南自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极其不自然地笑:“所以我需要的东西在哪?”
周楚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起了身向楼上走去,对他说:
“跟我来。”
上了二楼,周楚引他进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从外表来看,这个房间似乎与其它的没什么不同,直到对方推开了门,又当着自己的面将里面的暖黄排灯打开,沈南自才倒吸了一口气。
他猛地颤了颤瞳孔,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身旁的人,再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象,不经喃喃:“我说……”
“嗯?”
“傅驰亦知道你是个变态吗……”
“噗。”周楚没忍住笑了,他倚靠在门边,对他说:“我早就说了,他和我本来就是一类人,相处这么久,你难道还没有认清吗?”
想起上次骂这两人不是什么好鸟的话,沈南自主动与他拉开了点距离:“我再次收回我的话,他和你,就是不一样。”
“那你多挑几件带回去,看看他跟我到底一不一样。”看着沈南自嘴唇泛白的模样,周楚拍了拍他的背:“别害怕,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不是想找东西吗?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跟我说,明天我让人送新的给你。”
沈南自吞了口唾沫,往前走了几步,他缓慢地转了一圈,看着柜子里,架子处,墙壁上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工具,不禁扭头再次看向周楚,欲言又止。
周楚没陪他转,依旧抱着手臂在门口,见他一脸懵懂地看自己,便问:“挑好了?”
“没有。”沈南自指着柜子里的长短不一的拍子,想了一下问:“哪个最疼?”
周楚挑了挑眉,走到了他的身边,盯着玻璃柜看了一会后,若有所思道:“你拿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不知道?”
“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不是全部都用过,大多数只是摆着玩玩,兴趣爱好而已,不至于约人来家里,而且。”他看着沈南自说:“真要用,疼的也不是我。”
沈南自看着他,十分怀疑这句话的真假,他将木质柜中最中间的那只纯黑重型拍拿下,放在手中摸了摸两面。
三颗小巧的金色扣连接,长度软硬适中,翻过来看,上面还凸起来一颗五瓣的樱花,比自己先前在网页上看到的精美多了,不像是那种很劣质的皮具做成的,说是拿来特地收藏也不为过。
想起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沈南自突然喊:“周楚。”
见他直接叫了自己的大名,周楚也没表现出什么生气的迹象,只是笑着应道:“嗯?”
“你们混娱乐圈的,有多少人私下像你这样,玩得这么花?”想到了某种可能,他突然问:“你不会约你手下的艺人做这种事情吧!?陪你玩就给资源的那种。”
“我看样子像那种人吗?”
“像。”沈南自故意调侃:“非常像。”
“好吧。”周楚无奈妥协,半开玩笑地说:“被你猜中了。”
“……”
他这句话说完,沈南自就愣在了原地,声音也不自觉放小了些:“真的假的……那你能不能透露一下,约过哪些?”
“怎么?你要写我黑料?”
“不是。”沈南自撇了撇嘴:“你告诉我找过哪些人,我以后不粉他们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周楚觉得挺有趣,于是感叹:“怪不得傅驰亦自从来了G城就不走了,原来是……”
“不好意思。”沈南自眼都没抬一个就打断了他,来回翻看着手中的黑拍,他回嘴道:“他现在还真不在G城,好几天前就走了。”
这确实不在周楚的意料之内,他疑惑:“那你找我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我还以为是你们最近的生活太无聊了。”
沈南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直接明说挑这些是为了让傅驰亦揍自己,于是故作镇定地说:“感兴趣,来看看不行吗?”
“行。”知道他在嘴硬,周楚也不想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于是挥了挥手说:“你慢慢看,选中的告诉我。”
“不用看了,就这个。”沈南自拿着手柄举到他的面前,真诚地问:“这个……疼吗?”
周楚看了一眼,说:“那要看使用者的技巧和力气,力气大怎么都会疼,但只有蛮力,技术却不好,就很有可能会受伤。”
“他力气挺”差点暴露出原因,沈南自将到嘴的话咽下,他指了指上面的花纹,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很漂亮,想带一个回去收藏,再说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往空气中挥了挥,抬起眼睛对周楚说:“使用者就不能是我吗?”
听到后,周楚怔了一秒,接着低头笑得抖了抖肩:“当然可以。”他好心提醒:“玩得时候别甩到自己了。”
“”
“我就要这个了,需要支付就告诉我价格。”沈南自不想在这间房间里与他过多的交谈,于是直言问:“明天能送到吗?”
“就当是送你的玩具了。”周楚瞥了眼他手中的东西,笑眯眯地说:
“这个还有一些配套的用具,到时候给你一起送过去。”
第52章 被治理的第四十九天
从周楚家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任务完成其一,现在只剩下对方临走前丢下的那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了。
不过沈南自决定把这两个问题留到晚上,到时候再好好想想。
至于现在,他觉得应该出去好好玩一会才是,再加上傅驰亦至少后天才能回来,于是与周楚确认完后,他甚至都没有回家,绕了个弯就去找了陈让。
因为没提前发消息,本来还怕陈让不在家,结果敲门后,立刻就有人开了门。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陈让,而是宋迭。
沈南自看着面前抱着猫的宋迭,万分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迭见到沈南自也很惊讶,他将人领了进来对他说:“我也是刚刚才到,陈哥说他家的猫最近总是闷闷不乐,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就过来看看,你呢?是他叫你来的吗?”
猫闷闷不乐?
沈南自摇了摇头:“看你们最近也不找我,所以就想来找你们出去玩玩,聊聊天。”他往里面走,也没见到陈让,便问:“他人呢?”
“在楼上。”宋迭顺了顺猫毛,对他说:“我刚准备和陈哥在房间打游戏呢,正好一起吧。”
进了房间,坐在床上的陈让扭头看向门口,当看到宋迭身后的沈南自时,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问:
“怎么今天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重要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沈南自心情好,于是也没在意这两个人为什么又不喊自己这回事,自顾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说:“你们不找我,还不准我来找你们?”
陈让无奈地说:“前几天我在父母家,因为上次的事情,他们给我关了禁闭,宋迭也有个考试,所以没办法抽出时间。”
“上次的事情?”沈南自心里突然一紧:“是因为我在店里面”
看沈南自的表情,陈让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不是你的问题,别想多,这几天我父母出去谈生意了,没空管我,所以我就回这了。”
沈南自想到了陈让说的出柜的事情,于是在宋迭背后指了指他,给对方递去一个眼神,想问他宋迭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结果陈让也不避讳,当着两人的面,直接就回了个:“不知道。”
“啊什么不知道?”宋迭转头看向沈南自,又正回看了看陈让,歪头问:“陈哥,你刚刚说什么?”
比起沈南自,陈让异常淡定,他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我说,我不知道我父母什么时候能回来,估计回来了就出不去了,所以你们想找我,最好抓紧时间。”
“那走啊。”他话里有话,沈南自听得出来,于是也不戳穿,看了眼时间,他往外指了指:“总是在家不闷吗?出去转转?”
顾忌着宋迭不喜欢吵闹的环境,陈让想了一下,建议道:“今天不去夜睨,TideClub去不去?”
“这是酒吧?”宋迭没听说过。
“对。”陈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等宋迭坐过去,他便从他的怀里接过猫,边揉搓着边解释:“夜睨下面有很多的分支,TideClub是其中一个,那边的项目没有总部那么多,没有活动的情况下都是静吧,不过在城东,离我们这边比较远。”
他看向沙发上的沈南自:“行吗?”
“我随便。”
沈南自之前去过那,与夜睨一样,同样坐落于御澜路那条繁华街道,安静是好事,但是他和陈让都住在城西,而那边在城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跨了小半个G城,太远了不方便,也就很少去了。
宋迭不太懂他们这些,于是点了点头:“那就去那边吧,只是聊聊天也挺好的。”
“你车在这吗?”沈南自问陈让。
“后面停了一辆。”陈让说:“就算没有,去你家拿一辆不就行了,反正离得这么近,地下车库那么多,最近也没看你用过。”
一听让自己回家,沈南自就想了想,摆手说:“嗯……算了,懒得去了,就你那辆也行,今天我来开。”
宋迭没怎么见过沈南自开车,就算平常三个人出去,也是陈让来驾驶。
经过这次一试,他便在心里发誓,以后坐他的车前,一定要先吃药。
下了车,要不是陈让扶着肩膀,他可能都站不稳,弯腰咳嗽了几声,差点就吐出来了,还好是个可以敞篷的车,不然宋迭觉得,自己估计熬不到目的地,就要吐一车了。
“沈南自”宋迭又咳了几声:“其实没有那么着急”
“我已经降速了。”沈南自也没想到他晕车晕得这么厉害,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那下次还是陈让来开吧,我飙车成习惯了,好久没有握方向盘,有点没刹住。”
“没事。”宋迭直起了身体,他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挺刺激的。”
三个人进去开了间强隔音的包厢。
唱了歌后又选了部电影,因为好奇,于是便将菜单上的调制酒点了个遍,边聊边看,时不时喝几口,到了最后,觉得有些无聊,干脆又玩起了小游戏,输的人抽卡大冒险。
沈南自玩这类游戏,向来都是不管你有什么惩罚,输了就喝,但当感觉到头有点晕的时候,他还是适时停了下来,眼看又轮到自己,干脆认了,抽了一张卡。
“是什么?”宋迭好奇。
沈南自对着微光看了眼,念了出来:“找一个在场以外的人,加他的联系方式,并且主动给对方发送一条消息”。
读完以后,沈南自就将这张卡往桌上一放,吐槽道:“为什么你们都是在室内完成的,我这个还要跑到外面去?”
“那你就继续喝。”陈让听完就想笑了,但一想,这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挑战,于是便说:“不想做就算了,再喝一杯也没什么。”
“你要是不行了,我可以帮你喝的。”宋迭说:“别太勉强。”
两个人这么一说,沈南自就立刻转变了念头,于是起了身就对他们说:“你们继续,我一会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比想象中的难多了,沈南自在一楼转了两圈,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于是只好坐在吧台上,点了杯长岛冰茶,闷闷地苦思冥想。
有刚从门口进来的人从身边经过,听他们交谈着,沈南自才知道外面又下起了暴雨,于是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看着某位“老狐狸”的聊天框很久,才敲字发了句
沈南自:又下雨了,你说今天晚上会停电吗?
手里不停转着酒杯,没等到回复,却被一个人叫住。
“小朋友,一个人吗?”
沈南自抬起头,看向面前与他搭话的人。
目测年纪跟傅驰亦差不多大,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因为头发过长而在后面扎了一个短小的马尾,白色内衬外,套的是蓝底细纹的休闲西装,袖口挽到手腕处,他举起杯子,微微倾向沈南自,若有所思道:
“有点眼熟。”
沈南自拿起面前的杯子,与他碰了一下:“我好像也见过你。”想了想自己平常去的地方,他记起来了,于是问:“夜睨?你是那边的驻唱。”
“那就不是眼熟。”男人微微笑:“我们真的见过。”
这里本就是夜睨下部的分店,遇到那边的人也不算奇怪,喝了那么多,沈南自有些醉了,他点了点头,不再回应。
那男人也不再贸然搭话,而是坐在他的旁边,点了一杯相同的长岛冰茶。
低头想了一会,沈南自突然扭头问:“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男人欣然同意,接着对他说:“玩游戏输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在夜睨的时候,从不主动加别人的联系方式,就算是别人找你,你也不会同意。”男人语气温和,撑着一只手臂,就这么看着他。
沈南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点了点头,笑了一声:“你倒是了解我。”他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问:“怎么备注?”
“邱朗。”
输入完后,沈南自抬眼:“不问我的名字?”
“沈南自,我知道。”看小朋友有些不解的眼神,邱朗弯起眉眼,毫不遮掩地说:“你在夜睨很有名,而且不瞒你说,我注意你很久了,因为你很漂亮。”
不是自己喜欢的标签,但沈南自却没从他的语气中读到恶意,于是只是下了座位,对他说了句:“谢了。”并顺手发了三个死亡微笑的表情包给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邱朗低头看了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沈南自回去的时候,宋迭正躺在陈让的怀里,身上盖着对方的衣服,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他没多在意,只是将手机递给陈让:
“诺,完成了。”
瞥了眼宋迭,沈南自问:“他怎么回事?”
陈让没接过手机,只是看了身上靠着的人一眼,说:“累了。”
“我没事。”听到了动静,宋迭缓缓睁开眼睛,扑闪着看向沈南自:“就是刚刚喝太快,有点晕,问题不大。”
“确定?”沈南自将包厢的排灯打开,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再看向陈让帮他眼睛遮光的那只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缓过神后,宋迭将陈让的手拨开,对着沈南自说:“继续吧,今天我姐姐不在家,可以晚点回去,你着急走吗?”
沈南自想了想家里那位,便摇了摇头:
“我不急。”
三个人又开始清桌上剩下的酒,顺便聊了聊关于后面爬山的时间、安排和注意事项,等所有的调制酒喝完,他们就点了一箱度数不算高的啤酒。
可能是因为最近压抑得太厉害,再加上陈让上次在餐厅跟他说了那么一番话,心里有个小疙瘩没有解开,所以即使身体有些难受,但沈南自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了下去,似是这样,就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事。
这里不像夜睨,身边没人,只能自己慢慢喝,等半箱啤酒结束,三个人也就陈让一个人还算清醒,他看了眼身边的宋迭和沈南自,怎么都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宋迭?”陈让将他手上紧紧攥着的酒杯拿下,拍了拍他的背:“还能起来吗?”
“当然还能喝呀”宋迭嘟囔着,却连个手势都做不动。
这个反应,陈让心里基本有数,于是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沈南自:“我找人送你回家?”
“回谁家?”沈南自同样睁不开眼睛。
“还能回谁家?”陈让怀疑他已经开始说梦话了:“回你自己家。”
也不知道是把他当成了谁,一听说要回自己家,沈南自立刻半掀起眼皮,对他说:“不要,都说了我不回去,你为什么总问我走不走,才不要一个人”
陈让再次叹了口气,妥协了:“那你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在哪?”
沈南自又闭上了眼:“不要。”
“”
“再给你一个选项。”
陈让将沈南自扶起,按着他的肩膀说:“我先让人把宋迭送回去,你跟我回家,家里还有个空房间,今天睡那,这样总行了吧。”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要送自己回家,沈南自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推开他的同时喃喃:“说了不走,我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
“行。”陈让不问了,直接起身出去。
五分钟后,他重新回到了包厢,手中还拿着一张卡,看了眼鼻翼翕动,似乎完全沉睡了的宋迭,他将沈南自从座位上拉起,扶着他进了电梯,去了五楼。
走进房间的时候,沈南自问:“这哪啊”
“你不愿意回家,也不告诉我那个人的地址,又不想住我家,如果不开房,你今天就睡大街吧。”陈让将他安置在床上:“五楼以上是酒店,住这行吗?”
“嗯”长时间不沾酒精,现在后劲上来,头疼得要死,沈南自微微点了点头,就摇摇晃晃地往洁白的大床上扑去。
见他终于接受,陈让长舒一口气,对他说:“我先带宋迭回去,需要的话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我让人来接你,一个人别乱跑。”
一番话说完,再看向床上的人,趴在那完全没了动静,陈让彻底无语,朝外面的服务生要了杯热水,给他放在床头,又帮他盖了被子,便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却没见到宋迭,陈让皱着眉立刻跑出去,当看到对方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的时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陈哥”宋迭揉了揉眼睛,看向他:“你怎么还没走?”往包厢里面看了一眼,他问:
“沈南自呢?”
陈让没有回答他,而是沉下声音问:“喝醉了不知道”
“嗯?”宋迭眨了眨眼:“我知道”
“那往外面跑什么?”陈让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笑了笑说:
“被人拐走,就见不到你的沈南自了。”
“噗。”宋迭愣了两秒被他逗笑了,想起上次吃完火锅被陈让带到小土坡上面看星星的画面,他说:“我怎么觉得……现在最有可能拐走我的人,就是你。”
陈让顿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挑了挑眉问:“我拐你,你走不走?”
宋迭愣了下,故作思索:“我想想”半分钟后,他重新扬起笑容,对面前的人说:“带上沈南自我就走。”
听到这话,再想起刚刚在包厢内发生的事情,陈让攥住他的手紧了紧,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的同时,磨了磨牙齿,低声骂了一句,接着对他说:
“还是打轻了。”-
昨天晚上躺倒就睡,连窗帘都没来得及关,暴雨变小,却依旧下个不停,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伸手向床头摸去,结果没摸到手机,反而摔碎了杯子。
“砰”的一声,杯子落下,沈南自正好翻了个身,直直地掉到了地毯上。
这一下,直接把他给摔清醒了。
好在身体没有被划伤,只是撑着地起身的时候,被玻璃碎片刺伤了手,沈南自举起看了眼,虽然流出了点血,但不是很严重,等傅驰亦回来,估计就好了。
他从地上爬起,捶了捶自己睡酸的肩膀,看向周围。
从未见过的环境。
低头看了眼,发现身上衣物不变,身体也没什么其它的感觉,便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忘记,沈南自走到房间的窗户旁看向下面的街道景色,大致确定自己现在还在TideClub,打了个电话查到是陈让开的房,于是便安心地洗了漱,顺便拿起手机看了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就震了瞳孔。
十五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一个人。
看着屏幕上“傅驰亦”三个字眼,沈南自含着牙刷,宛如一座静止的石雕塑。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于是便漱了口,立刻将电话拨回。
对方很快就接通,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喊:“傅驰亦”
想象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傅驰亦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他问:
“昨天晚上睡得很早?”
“嗯”
傅驰亦允许他喝酒,只要控制量,就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沈南自掐头去尾地解释道:“昨天跟朋友出去了,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有些累,所以就睡了。”
“几点回的家?”傅驰亦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将视线落于电视机旁的黑银雕塑狗处,漫不经心地问。
“喝完就回去了”沈南自瞥了眼面前的镜子,当看到自己宿醉后的脸色时,心里虚得不行:“你明天就回来了吧?”
看了眼手边刚刚送到的一套用具,傅驰亦拿出其中那只刻有樱花图案的纯黑重型拍,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我在家等你。”沈南自小声说。
傅驰亦笑了笑,缓缓道:
“好,你在家等我。”
作者有话说:彩蛋:
“你们继续,我一会回来。”
“啪。”
门关上后,宋迭偷偷往旁边挪了挪,离陈让远了些。
陈让头都没扭一个,淡淡问:“往哪去?”
宋迭听后,动作一顿,立刻把手中的东西往裤子后面的兜塞。
听到动静,陈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去,握住那只干坏事的手,他笑着将那张牌拿下,夹在手里问:“解释一下?”
见这样也没法跑了,宋迭主动往他身边凑了凑:“你不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陈让悠悠地说:“看到你抽了两张惩罚牌,却亮了一张,藏了一张?”
反转卡片,对向自己,看清卡片上的字后,陈让笑了声:“我说怎么留了这张。”说完就将卡往桌上甩去。
宋迭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眼卡上的内容。
亲吻离你最近的人的嘴角。
再看向此时抱着手臂不说话的陈让,宋迭伸手揪了揪他的衣服:“陈哥……”
“弃了也正常。”陈让看向那张卡:“的确不是什么好牌。”
看似调侃,却是十分危险的语气,不论是刚刚,还是此刻,离宋迭最近的人,至始至终都是陈让,于是他咽了咽口水,脸却红了些。
“犯规啊小迭。”陈让依旧笑眯眯地看向他:“你要是藏住了,也就算了,现在被我发现了,你说怎么办?”
宋迭知道,对方很少这么叫他,但一旦叫了,那就说明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低头道:“别生气,我、我现在做”
陈让也只是逗逗他,开个玩笑,并不想强人所难,看他喝了那么多,便说:“不想做就算了,我帮你喝。”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一只酒杯。
看他举起就要喝,宋迭垂着眼睛,又喊了声:“陈哥。”
“嗯?”陈让扭头。
宋迭伸出右手将他的酒杯拿过,左手捏开他的嘴,将酒液缓慢倒进去的同时,贴上去亲吻了他左边的嘴角。
轻轻一下,却无比绵软。
果味的酒顺着喉咙咽下,比辛辣先到来的是清新的甜味,陈让先是怔了一下,凝视着离自己咫尺之间的人,他兀地按住了宋迭的后脑勺,又向前贴近了几分。
“我亲过了”很浅一吻,宋迭红着脸,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
“那你往我嘴里倒酒是什么意思?”陈让就这么按着他,抽出另一只手就往他屁股侧面狠拍了一下:“我就被关了几天,你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
“疼疼……”宋迭看向他,红着眼圈说:“大不了你倒回来……”
听他说这话,陈让笑了一声,往他左瓣的屁股上掐去:“我不喜欢用那些方式对你,我们换一个,嗯?”
宋迭大概率明白他说的方式是什么了,于是立刻道:“别……”
他慌张躲避,却被陈让压制得死死的,最后只好自暴自弃地说:
“因为你是故意的。”
看了眼门口,宋迭将他掐着自己屁股的那只手挪开,又飞速亲了下他右边的嘴角:
“明明早就看到了,如果你只是因为我藏牌而生气,那你应该在沈南自在的时候就戳穿我,而不是现在。”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醉,还是先前晕车的延续,宋迭觉得自己头眩得厉害,头脑太混乱了,他攥着陈让的外套,在他耳边低低地喊:“陈哥”
“我看的出来。”
说完就轻轻闭上了眼,靠在他的身上再次喃喃:“你明明也看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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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亮】下面三章,接受度低的宝贝勿入,尤其是后天的。
第53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天
虽然知道傅驰亦明天才能回来,但沈南自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要抓紧回去才好。
可他一出门,便撞见了邱朗。
或者与其说是撞见,不如说对方就是在等自己。
邱朗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他左手提着一个保温袋,右手拿着一把伞,站在离门较远的地方,看沈南自出来,便上前解释道:“昨天晚上我看陈让把你送了上来,就猜测你可能不太舒服。”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我自己煲的南瓜粥。”
沈南自没接过,而是有些疑惑地问:“你认识陈让?”
“之前夜睨的吉他手生病回家,陈让顺手帮了几次忙,我们合作过。”邱朗笑着说:“所以说我跟你见过也很正常。”
听是陈让认识的人,沈南自才放下些戒备,但还是点了点头,伸手将他递过来的粥推回,直言道:“谢谢,不过我现在还有些事。”
被拒绝了,邱朗也不逼他,他收回了手说:“没事,你要去城西那边吧,离这里挺远的,有车吗?”
沈南自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车钥匙就在里面,应该是陈让留给他的,但他心里清楚,凭自己现在头脑昏沉沉的状态,就算是有车也不能独自开,更别说现在还下着雨,可为了甩开邱朗,他还是说:
“我下去看看。”
他本意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想到邱朗一直跟在身后,甚至还帮他撑了一路的伞,当走到昨天晚上那辆车面前的时候,沈南自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扭头,皱着眉问:
“还有事吗?”
邱朗摇了摇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着急的话,我送你回去?”
沈南自盯着他看了一会,再想起今天就送到家的那些工具,两秒后,他从口袋掏出钥匙,抛给对方的同时说了句:“谢了。”说完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上了车的后座。
邱朗也没说什么,径直就走到了驾驶位。
车上,沈南自掀起眼皮,问他:“我记得你也住在城东,怎么跑去TideClub了?”
邱朗说:“昨天那边有活动,邀请我参加,你见到我的时候,演唱刚好结束。”他往后座看了一眼,回忆道:“当时看你一个人坐在那,还以为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能有什么事。”沈南自打了个哈欠:“好一阵没看到你来夜睨了,我都以为你不做这个工作了。”说完他便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却在想着傅驰亦明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前段时间”邱朗想了想,笑着说:“手腕出了点问题,去治病了,不过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想起每次在夜睨看到邱朗都是抱着个小提琴,沈南自随口说了句:
“实在不舒服就不要做了。”
邱朗却笑着答应:“好。”
最终,沈南自在离傅驰亦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让他停了车,下车的时候邱朗把伞递给他:“南瓜粥真的不需要吗?我用保温袋装的,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不用了。”沈南自犹豫了一下问:“知道陈让家在哪吗?”
邱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对他说:“嗯,我来还车,你先去忙。”
“行。”沈南自点头:“下次请你吃饭。”
“好。”-
下车的地方离傅驰亦家不算远,虽然下着小雨,但沈南自还是很快就走到了,站在门前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对方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好让自己准备一下。
估摸着这个点应该不是工作时间,沈南自收了伞放在门口后,直接拨去了电话,边举着手机,边输入密码,推门进入。
响铃三声,却没有接通。
“怎么不接呢……”沈南自喃喃,将门关上,再抬起头时,他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原本空荡的家中,沙发上却坐了一个人。
傅驰亦还穿着正装,像是连夜赶回,又像是一夜未睡,没有戴眼镜,冷峻的面孔中透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疲惫,纯黑的西装紧扣着,但里面的衬衫却被解开,红色的领带也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面前桌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听到门口的动静,傅驰亦却没有往那边的方向看去,而是拿起手机,就这么当着沈南自的面,接通了。
沈南自心跳不断加速,整个人像是被钉子定在了原地,双脚无法再往后退半步,他用左手握住颤抖的右手,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人,再看了眼手机,咽了咽口水,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傅驰亦将手机放在一旁,终于扫了他一眼,启唇道:
“接通了,怎么不说话?”
就这么一眼,沈南自后背立刻起了层薄薄的冷汗,心脏跳得像是要直接蹦出,他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将从进门就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兀地移开,偏头问:“不是说明天回来吗,还、还”
还让我在家等你。
傅驰亦像是看透了他内心所想,他缓声开口:“无论是你等我,还是我等你,今天都是要挨打的,不是么?”
从没听傅驰亦这么直接地说过这种事情,想起昨天晚上夜不归宿,今天早上还骗他回家的那通电话,沈南自心一凉,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手也不自觉地往后面的门摸去。
“沈南自。”傅驰亦不多说,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他收回视线,稳声说:
“到我身边来。”
漫长的沉默比任何拷问都要折磨人,知道有些事情再躲也没用,沈南自做了个深呼吸,往他的方向走去,当走到离他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他看清了傅驰亦手边的东西。
一个深灰色的盒子。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那里面是什么,只是停住脚步,手垂于两侧,低着头心虚地喊:“傅驰亦”
见他没反应,便想偷偷往后挪几步。
“再退就出去。”傅驰亦看向他:“不想离我这么近,就不要进家门。”
“不、不是。”沈南自立刻往前移了几小步,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上还有未消散的酒味,明显沙哑的声音,傅驰亦正视前方,冷声道:“犯了错,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平常晚归都会被训,更别说直接夜不归宿,再加上撒了谎,错上加错,想到这,沈南自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面前坐着的人连抬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愿,于是他不再提问,而是乖乖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听不见。”
沈南自往前又挪了些,升了音量:
“我错了。”
傅驰亦瞥了眼他不停搅弄着衣角的手,再看了眼地面,依旧是那三个字:“听不见。”
沈南自顺着那冷冽的目光看去,低头看向没有铺任何地毯的地面,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嘴唇,接着走到了他的正前方,单膝微微弯曲。
“不准跪。”
像是在楼梯上踩失了台阶,心口骤然一空,沈南自愣住了。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罚跪。”看着沈南自茫然无措的表情,傅驰亦淡淡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敢随意跪一个试试。”
沈南自直起膝盖,摇头:“不敢”
可是站起来看不清你的表情。
摸不准对方的情绪才是最可怕的,这么想着,他干脆蹲在了傅驰亦的面前,但这样的姿势太过于奇怪,于是他又将双腿微微打开,双手向前撑去,跪坐在了地上。
抬头仰视着他的脸,沈南自逼迫自己不要躲避,与他直直对视,当对方终于愿意俯视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再次开口:
“我错了。”
依旧是无尽的沉默,视线相触,害怕逐渐被另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所取代,沈南自垂下眼,哽塞着嗓音,低低道:“你说句话”
傅驰亦见他这么执拗,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脸,寒声开口:
“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用力捏了捏两边的软肉,眼前浮现出小孩昨天晚上发的消息,他将问题抛回:“我倒是想知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沈南自看着他,颤了颤睫毛,即使知道这样的场景不该说这种话,但半秒后,他还是张了张嘴,喃喃:“我希望你早点回来。”
听后,傅驰亦笑了一声,伸手叩了叩手边那个灰色盒子,对他说:
“打开看看。”
没有对方的命令,沈南自不敢贸然起身,只好伸出手将盒子拿来,就这么坐在地上,弯腰打开了。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沈南自睁大眼睛,呼吸一滞,就连手都开始颤抖,他无措地看向傅驰亦,立刻解释:“我没让他送这么多。”
盒子里面除了自己昨天选择的那个工具以外,还有其他许多没见过的,放在最右侧立起来的那个,貌似还是个暗红色的项圈。
当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沈南自不禁在心里问候了某个姓周的祖宗上下十八代,顺便思考了一下,如何才能将他的黑料以最快的速度最广泛地散播出去。
但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当下的问题是,该怎么跟傅驰亦解释这一盒怎么看都不太正经的东西,于是他指了指其中那个刻有樱花的马鞭重型拍,弱弱地说:“我只要了这个。”
“为什么选这一个?”
沈南自红着脸应道:“因为听说很疼。”
听后,傅驰亦睥睨了那盒子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递给我。”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沈南自心里发憷,但还是不忘规矩,按照要求将东西拿起,横放在手中,双手递交给了他。
“举直了。”傅驰亦纠正,但没有去接。
面前人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但越是这样,沈南自就越是紧张,他总觉得今天的对方有些不一样,即使不严厉训斥,也依旧会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么双臂伸直,举了将近五分钟,沈南自胳膊酸胀得不行,不停地小幅度抖动,又过了三分钟,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于是抬眼喊道:“傅驰亦……”
对方还是没反应,他也不敢缩回手,只好将高度往下降了降。
看他手臂抖动的幅度越来越明显,傅驰亦没为难他,接过他手中的工具说:“放下。”
一听他开了口,沈南自立刻将双手放下,因为在对方眼前,所以也不能动手捶捏,只好垂在一旁,试图放松。
“现在还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沈南自一怔,接着点了点头,重复:“我希望。”
瞥了眼他身上穿着的灰色卫衣,傅驰亦点了点左边的袖子,淡声道:“摞起来。”
沈南自将视线落于地上,照做了。
袖子刚被摞起,傅驰亦就用手中的东西,毫无预兆地在他的左胳膊上抽了一下,看着那条渐渐浮起的红色,他再次问:
“还希望吗?”
不算很重,但确实被吓了一跳,本来只是里面的肌肉酸,现在外面的皮肉也开始疼了,看向傅驰亦握着自己亲手挑选的工具的那只手,沈南自沉默了片刻,问:“如果我给出的答案一样,你还要打我吗?”
见他没说话,沈南自偏过了头:“这样的话,你不如直接动手。”
迷茫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上下缓慢滚动了一下喉结,他抬头仰望着,几乎虔诚地开口:
“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不论你要怎么收拾我,我都希望你能早点回家。”
这句话说完,时间仿佛静止,等待回答的每分每秒都无比难熬,沈南自看着他,险些被对方的眼神压得落荒而逃。
“如果是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傅驰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他俯身盯着跪坐在地上的人的眼睛说:“那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沈南自心头一颤。
果然是昨天就回来了
“我”他嗫喏:“我昨天晚上”
看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傅驰亦不再等待,而是直起身说:“关于偷卡和夜不归宿,我给你两个选择,分开算还是一起算,想好了给我回答。”
到目前为止,傅驰亦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让沈南自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他小声问:“会很疼吗……”
听到这,傅驰亦终究是叹了口气。
沈南自一听他叹气,就立刻想伸手平举于他的面前,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听他用清冽的声音说:
“不疼是不可能的。”
傅驰亦瞥见了他默默往后缩手的动作,有些无奈地说:“明知道犯了错会让我生气,会受到惩罚,那为什么还要去做?”
沈南自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注意到他还未换下的衣服与鞋子,再瞥向桌面上放着的公文包,沈南自问:“是因为忙完了所以提前回来了吗”
“这不是你现在该问的问题。”
淡淡的黑眼圈,浮起红丝的眼睛,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平常一丝不苟做事,又怎么会将领带扔到一边,一夜都不管不顾,沈南自心里有些难受:“你看起来没休息好。”
“我说了。”傅驰亦的语气严厉了些:“这不是你现在该关注的事情,再说不该说的话,所有次数全部三倍。”
总觉得他在逃避什么,沈南自舔了下嘴唇,低头喊:
“傅驰亦。”
“你让我注意身体,保证健康,你为什么做不到?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做到?”说这番话的时候,沈南自只敢将视线落于地面,但他却不禁皱了眉。
莫名而来的火气,再抬起头时,沈南自眼里的情绪完全变了,他看着坐在面前睥睨着自己的人,再次质问:
“凭什么对我是一个准则,对自己又是一个准则,你不觉得这样”
说到一半的时候,沈南自突然顿住了。
这一刹那,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关于傅驰亦留下的两个问题,在这一瞬间,他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回忆一下,傅驰亦留下的两个问题:
1.为什么在二楼罚他跪?
2.在浴室那次,到底错在哪了?
第54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一天
“你”沈南自抿了下嘴唇,不说话了。
“说完了?”傅驰亦听他没了声,才抬起他的下巴:“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被逼迫抬起脸,沈南自感觉刚刚那点勇气的小苗直接被压垮了,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这么做,于是张了张嘴:“我……”
“重复。”
见对方不准备放过自己,沈南自干脆偏过头,听了他的话:“再说不该说的话,所有次数全部……三倍。”
“这罚,你认不认?”
沈南自轻轻闭上了眼:“认。”
傅驰亦的语气依旧平淡:“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如趁现在一起说了,免得待会开不了口,又急得朝我掉眼泪。”
说了一番依旧没问出答案,还将次数翻了翻,沈南自尽量压抑住情绪,睁开双眸,伸出双手,举到他的面前,平静道:
“一起算,直接来吧。”
虽然这么说,但心底还是畏惧,在毅然伸出手后,他小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今天早上不小心碰碎了杯子,划伤了手,枫叶的红估计是看不了了。”
沈南自说话直来直去的多,这么小小的一个弯绕,傅驰亦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明白了。
小孩终究是小孩,你吓他,他总会怕。
看他不停地咽着口水,双手颤抖得连伸都伸不直,傅驰亦在心里叹了气,阖上了眼。
昨天晚上看到消息后,便决定提前回来,可当自己赶完工作,连夜回到家后,小孩却没了人影,打了十几通电话未接,留给他的只有第二天早上一句轻飘飘的“我在家等你”。
一夜过去,气仍旧在头上,想到这,傅驰亦就觉得今天不能动手,否则伤到他的可能性会很大,于是揉了揉眉心,对他说:
“知道错了,就去休息吧。”
沈南自听后怔住了。
傅驰亦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看他:“今天的事情,以后再说。”
沈南自知道,傅驰亦向来今日事今日毕,绝不可能拖这种动动手就能解决的小事,如果这么说,那就只能表明,他并不想算这个账,不想再管自己。
原因是什么,沈南自不清楚,但一想到对方连收拾自己都不愿意,他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情绪,心脏也随之阵阵刺痛。
看着面前收回手后就撑着头,脸色怎么看都比平常差的人,他低声说:“可我觉得,要休息的人是你。”
见对方又不回应自己,沈南自像是赌气般,再次伸出双手,举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道:“不要拖了,罚我吧。”
“我让你去休息。”傅驰亦压下声音。
“你不是向来最有原则吗?”沈南自不解:“为什么现在又说话不算数?”即使内心紧张得不行,但他还是勉强笑了一声,故作猜测:
“你打不动了?”
一句话落地,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傅驰亦睁开眼睛,从上往下凝视着他。
沈南自被盯得直不起腰,他咬紧嘴唇,低垂眉眼,不再说话。
小孩倔强的时候傅驰亦不是没见过,于是对于这样的挑衅,他淡定回道:“你既然看得出来我状态不好,那就不要再说这些话,否则,疼的人是你,哭的人也只会是你。”
听到他亲口承认状态差,沈南自蹙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小声道:“我知道,不疼是不可能的,你自己说的”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烦躁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胸口愈发闷堵,沈南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中的火上浇一把油,看着那手心的小划口,傅驰亦重新拿起了手边的马鞭重型拍,站了起来。
沈南自抬起眼睛,只能看到他握着拍子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晰,再向上看去,胳膊结实又有力,像是能将自己刚刚的勇气轻而易举地击退。
可工具是自己选的,话也是自己说的,这么想着,他便仰头问:
“今天罚我吗?”
傅驰亦不置可否,他站在沈南自的面前,睥睨着他,彻底沉下了声音,点了点他一直举着的双手,发令:
“收回去。”
“受伤了,就换一个地方。”
愣了好一会,沈南自知道他是肯定了自己说的话,于是站起了身,问:“换、换哪?”
看着沈南自懵懵的表情,傅驰亦的下巴朝沙发那点了点:“裤子不脱,趴在那。”
沈南自扭头看了眼冷冰冰的沙发,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看向他,尝试商量道:“我不想在那……”
“我在给你选择?”傅驰亦瞥向他,直到看到沈南自眼圈泛红,又开始咬嘴唇时,才施舍般吐出两个字:“原因。”
“因为撑不住……”
这个问题对于傅驰亦来说很好解决,他用拍子指向地上灰色盒子里的那卷红色静电胶带,沉静道:“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现在就让我把你绑起来,也免得到时候乱动加罚。”
沈南自低头往下看去,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猜测是胶带之类的,再听他说的话,立马就投降了,于是摇了摇头,却应道:
“我知道了”
说完就转身走到了那个单人沙发边,将双手放在边缘,双腿伸直,撑了上去。
已经不记得傅驰亦第一次收拾自己是什么样的场景了,但不管怎么样,沈南自都觉得不是现在这样。
仔细想想,好像每次挨打都是被傅驰亦粗粝的手掌压着,要不然就是趴在他的身上,被他按腰固定,总之,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毫无支撑地趴在沙发边。
低着头看不到人,只能听到逐渐离近的脚步声,感官变得无比敏感,皮鞋落地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上,惹得身体颤了又颤。
全身皮肉紧绷着,沈南自能感受到傅驰亦走到了自己的身后,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却依然停留在刚刚看到的,傅驰亦眼睛里的红血丝上,无法快速集中。
“这种情况下你也能走神?”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是一记重拍。
“唔……”隔着裤子,没有那么疼,但因为没有外界施力固定,沈南自还是不禁弯了腿,两秒后,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恢复到了原来的姿势。
看着他调整的小动作,傅驰亦缓缓开口:“从夜不归宿开始,按照我的规矩,自己算,要挨多少下。”
一般晚归,每过一个小时算一下,如果夜不归宿也要这么算的话……
沈南自小声问:“现在是几点……”
“下午两点。”
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沈南自开口:“十六……”本来觉得还能接受,再想起刚刚答应翻三倍的话,他哽塞着嗓子,有些崩溃地说:“四、四十八……”
“好,那就四十八。”
“撑好了。”傅驰亦看着他那挨了一下就弯曲的双腿,皱了眉,他一只手插兜,一只手举拍,淡漠道:“每次报数,漏错不算,挡躲重来,听明白了点头。”
沈南自其实不是很懂他说的报数是什么意思,但为了不让他生气,还是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身后就又挨了一记,这一下比刚刚重太多了,沈南自轻轻地喘了口气,咬着嘴唇没有喊出声。
还没等缓过来,屁股就再次一痛,这一次,沈南自险些因为没反应过来而被打翻在地,但他双手死死抓着沙发的边缘,因为傅驰亦说的话,不敢随意乱动。
“再让我看到你咬自己的嘴唇,就按四倍来算。”傅驰亦提醒:“报数。”
沈南自的脑袋早就被这三响拍打得一片空白,听到身后人说话,就立刻张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将话咽回,红着脸低低喊了声:“一。”
“啪。”
“唔……二。”
……
看着眼前乱晃的沙发,感受到不断颤抖的双腿,沈南自现在无比确定,周楚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有骗他。
这个东西打人疼与否,完全看执拍人的技巧和力气。
明明第一下的时候没有那么疼,但现在十几下过后,他却连撑稳身体都困难。
偏偏不能挡不能躲,嘴里还要不断地报着数字,注意力长时间高度集中,沈南自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小幅度地喘着气。
如果说刚开始只是猜测傅驰亦的状态与平时不同,那么现在,他就是肯定了,傅驰亦昨天晚上提前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然怎么也说不清,为什么今天揍自己的时候,是这番模样。
从刚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对方再说过一句话,即使开口,语气也是平静得过分,他总觉得,这不像是平时犯了错给予的惩罚,反倒像是在完成某种可怕的刑罚任务。
屋外下着丝丝小雨,屋内空气深沉低压,沈南自白净的额头上很快就被闷得浮起一层细细的汗,他努力地撑起身体,尽量吸收着身后人所给予的疼痛。
傅驰亦站在后方,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脊背,似乎并不着急继续出手,对方姿势不标准,他就提拎着手上的东西等候着。
不催不训,但每一次都像是用足了劲,每一次下手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要重,可沈南自也不想让他等急,于是每次被打趴,都会小步挪了挪,用最短的时间重新支起上身。
“啪”的又是一声,等他摆好,傅驰亦就立刻挥动了手中的拍子。
“呜……十六……”
冲击太大,沈南自撑不住了,喊出数字的同时,他双膝一弯,贴合着沙发的侧面,滑跪了下去。
不论是对方的冷漠还是皮肉的疼痛,都让他难以喘过气,再想起本该结束的惩罚,却因为自己说的话而翻了三倍,他就轻轻地闭上了眼,头抵在沙发侧面,小声呜咽。
见状,傅驰亦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伸手捏起他的脸,掰向自己,用拇指指腹抹掉了滑落的那一滴泪,命令道:“睁眼。”
沈南自睁开眼,颤了颤沾染着小泪珠的睫毛,仰头注视着,下意识地就想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但却被对方不经意地偏开了。
当意识到傅驰亦拒绝了自己的时候,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低下了头,因为被捏住侧脸而口齿不清:“疼……好疼……”
“撑不住了?”傅驰亦凝视着他那双兜满清水的眼睛,轻托起了他的下颌。
沈南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既没说撑得住也没说撑不住,而是将扶着地面的那只手抬起,攥住了他的袖口,轻声求饶:
“傅驰亦……”
“叫我名字也没有用。”傅驰亦反握住那只完全软掉的小手,向上一拉,重新按回扶手处,漠然道:“休息好了就继续。”
沈南自一听,积攒的眼泪快要憋不住了,他认真道歉:“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不会夜不归宿,不要打了好不好……”
傅驰亦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轻启薄唇:
“别哭。”
就当沈南自以为自己被原谅,快要将眼泪挤回去的时候,傅驰亦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后,冷声道:“等挨完了再一起哭。”
其实并没有到完全无法忍受的地步,但对方态度转变所带来的心里落差却让沈南自心如绞痛,他扒着沙发重新站了起来,支了回去。
“不用报数了。”傅驰亦说:“可以喊出声,但不能躲。”
说完就再次扬手落下,接下来的十六下,他下手又快又准,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两下之间还给他留有喘息的时间。
等这一轮打完,沈南自感觉自己屁股上的肉像是跟裤子绞在一起一样,火辣辣的疼,他夹着双腿,几次撑不住要往下滑,可傅驰亦却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
太疼了。
再次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后,他没忍住往旁边躲了躲。
一下落空,当破风的声音从耳旁呼啸而过时,沈南自顿时心脏停滞,满脑子都是好想哭。
傅驰亦见状,几步上前,一只手锢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往下按,对准中间就是狠狠地一下,接着用能活活冻死人的声音问:
“我刚刚说躲了怎么办?”
这一拍像是夹带了全部的怒意,比刚刚的还要痛几倍,沈南自没忍住喊出了声,像一只小狗般双手扒着他的胳膊,哽塞着嗓子委屈道:“重来……”
“傅驰亦……”沈南自抬头看向他:“我不是故意的……”嗓子酸涩,他直接就淌出了眼泪,哑着声音喃喃:“不要重来好不好,我好疼……”
盯着他看了几秒,傅驰亦将他扶了起来:
“沈南自。”
“撒谎这件事情是第几次发生了?”
“呜……”沈南自见自己被放起来了,于是立刻走到了他的面前,趁对方不注意,直接就环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小声抽泣道:“我不知道你昨天就回来了……”
傅驰亦听后笑了一声,他抬起小孩在自己身上乱蹭的脸问:“所以不是你的错,错在我早一天回来了?”
“不是……”沈南自没有这个意思,但此刻,他的头脑乱如结麻,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见傅驰亦依旧黑着的脸,他说:“是我的错……但是……”
躲是肯定躲不掉了,沈南自嘴唇翕动了几下,抬起氤氲眼睛对他说:“沙发好冷,我不要趴在那了……”
傅驰亦低头看着他满是泪痕的小脸,与他对视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抹掉了那些泪水:
“我知道了,不要再哭了。”
“趴在我的腿上,嗯?”
本来就抱着对方不会同意请求的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沈南自红着眼尾,粉着耳根,点了点头。
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可爱,傅驰亦偏头笑了笑,没再给他加额外的条件。
不论下手多么重,拥抱依旧是温暖的,好闻的味道让人安心,片刻的温存太让人依恋,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对视着,沈南自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手却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
抛开没挨完的不说,就是一想到等会傅驰亦又要变成一句话都不说的冷脸怪,沈南自就在他怀里蹭了又蹭,不愿松开。
“还要抱多久?”傅驰亦摩挲着他哭红的眼睛,挑了挑眉。
“就不能一直抱下去吗”沈南自感觉脸都快烧着了,但依旧抓着他的外套自言自语地喃喃:“这样就不用挨打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的,外面这么冷,我们正好抱团取暖”沈南自见他没那么生气了,便暗戳戳回嘴道。
可嘴上这么说,但他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当感受到傅驰亦警告般的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时,便抬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傅驰亦看他脸上还布满着泪痕,叹了口气,将他重新拉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挨了几下,委屈成这样?”
本来都快调节好了,他这么一说,沈南自立刻瘪下了嘴,重新流出眼泪,却嗫喏道:“做错事被你罚,不委屈……”
怕再这样下去,止不住,沈南自推开了他:“继续吧……”
傅驰亦见他调节好了心绪,便也不再多说,转身坐回了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
第55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二天
看着傅驰亦的腿,沈南自没有直接趴上去,而是当着他的面,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最外层的裤子褪去一半,才缓慢地跪立在沙发上,向他身上趴去。
都已经脱了,也不差那一件,傅驰亦将他两边的内裤往里面塞去,当看到弹出的红肿两团肉后,他就明白了沈南自这么做的意义。
从拿起那皮质手拍开始,他就知道这小孩根本挨不住几下,但一想起沈南自乱说话的模样,就又觉得,不给他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于是才压着气动了手。
现在那些斑驳红印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傅驰亦的心就不免软了些,他将手中的工具放在一旁,随手拍了拍,就惹得伏在腿上的人左右扭动了几下。
见状,傅驰亦弯唇问:“疼吗?”
沈南自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能被对方轻易看穿,但他还是将脸埋在他的腿侧,乖巧地说:
“你觉得我不疼,我就不疼。”
哪知傅驰亦根本不吃这一招,直接狠扇了一掌说:“我觉得你还不知道疼。”
他力气本来就大,这么一下跟用那拍子也没什么区别,沈南自再次疼红了眼圈,他攥紧那西装裤嗫喏道:“疼疼疼……我疼的……”
“疼什么?”傅驰亦捏了捏那团红,漫不经心地说:“我打不动了你都这样,那接下来怎么办?难道不准备挨了?”
甩出的回旋镖总会落回身上,当时的话完全是不过脑子说出来的,沈南自此时两眼盈泪,光着下身,趴在他腿上再听到这句话时,恨不得穿回去把自己的嘴堵上。
怕他真的要再加力,于是他扭头望着身后的人,哑着嗓子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对你撒谎了……”
“我可以放过你。”
也许是屁股上那一条条的红印太过于惹人怜,傅驰亦将他头扭过去后,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帮他揉了揉肿块:“但是偷卡这个账,我们还是要好好算。”
这么一听,就知道自己还要挨,沈南自当即就想求饶,但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外面却发出一声轰隆雷响,几乎是一瞬间,小雨便转而变成了磅礴骤雨,像一颗颗小石子般投向窗户上,砸得噼里啪啦响。
浑浊的雨像昨夜一样汹涌倾泻,洒落在大地,偷偷看了眼傅驰亦有些疲惫的脸色,再想起昨天晚上发给对方的短信,沈南自愣住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因为不敢确认,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喊:“傅驰亦……”
“嗯?”以为他是害怕,傅驰亦便将他往怀里的方向又按了按。
犹豫了一下,沈南自再次问:“你昨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傅驰亦用手指止住了顺着他脸颊滑落的泪水,接着捏了捏他的脸:“三倍都没打完,又开始问了?”
依旧转移话题,沈南自渐渐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再想起自己所做的一系列事情,他鼻尖一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重新埋下头说:
“我不问了”
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傅驰亦问:
“还能挨得住吗?”
沈南自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话上,而是在自己的猜测上,直到感受到后面再次一痛,才点头闷闷地说:“能。”想了想,他哽咽道:“我说不能你会同意吗?”
听后,傅驰亦轻笑一声:“不是答应过你会减罚?今天就到这,剩下的明天减半还。”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南自才想起来前几天通视频时对方说的话,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再听,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但一想起刚刚傅驰亦说“好好算”的事,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那偷卡……”
话还没说完,屁股就又被猝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沈南自流着眼泪,低声求饶:“呜呜轻、轻点”
他往后瞄只能看到傅驰亦再次扬起的手掌,于是立刻将沾满泪的脸埋回对方的腿上,可心中默数了好几秒,都没有等到这一巴掌,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句夹杂着些许笑意的:
“下不为例。”
傅驰亦按住沈南自乱动的大腿,轻轻帮他揉着,嘴里却依旧放着狠话:“皮那么脆,还非要向我讨罚,一疼就躲,躲了就重来,这样下去。”
他狠劲掐了一下:“你这还能看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伸手将放在一旁的红色领带拿来,爬起身递给傅驰亦,将自己的双手伸出,真诚道:“你绑我,我不躲了。”
傅驰亦怔了一下,接着便将他的小脑袋往自己怀里按:“惩罚什么时候都可以补,知道错了才是惩戒的最终目的。”
沈南自还是摇头,跨坐在他的身上,面对面离得很近,当再次看到傅驰亦眼睛里充起的淡淡血丝时,心脏一痛,他再次掉出了眼泪,轻声道:“是我错了……”
以为小孩还是在纠结撒谎这一事,傅驰亦托住他屁股的手拍了拍,沉下声音说:“后面已经成枫叶色了,要不要我抱你上楼对着镜子自己看看?”
“不、不要。”他这么一说,沈南自不敢再乱说话了,他趴在他的肩膀上啜泣着,好一会才说:“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他抬起身,正视着傅驰亦:“你留给我的两个问题,我有答案了。”
对于这一点,傅驰亦倒是很意外,他扬了扬眉:“说对了,就把刚刚重来的免掉。”
自从意识到那件事,沈南自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他双手扒着他的双肩,缓缓说:“我记起来了,也知道为什么了。”
“罚我跪,是因为我脖子上的伤痕浴室那次,是因为我把自己弄生病了,咖啡的话是因为手被烫伤了,所以。”他支起上身,用那双琥珀般的明眸看向他:
“是因为我太不爱惜身体了,你看到了才会那么生气,对吗?”
几乎完美的答案,傅驰亦神色温和了许多,他问:“怎么知道的”
见他这个反应,沈南自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舔了一下早已发白的干涩嘴唇,攥着他西装的衣领,俯身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却没有再说话。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傅驰亦拍着他的背安抚。
沈南自垂下眼睛,好一会才说:“因为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我很不高兴。”
攥着衣服的手越来越紧,他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看到我受伤,也会很生气,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傅驰亦想将他的头与自己身体分离开,但沈南自却拨开了他的手,怨怨道:“不要碰我。”
傅驰亦眼里漫上些笑意:“有脾气了?”
“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清楚吗”说着说着,沈南自眼里又打转起了眼泪,他吸了吸鼻子问:“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那边的事情比较多,忙点也正常。”看他从头到尾问了好几遍这个问题,傅驰亦回道:“为什么总是这么问?”
“傅驰亦。”沈南自没回应,而是喊了他一声,依旧低着头:“如果你今天不对我说实话,我就不从你身上起来了。”
一句话说完,周遭再次陷入沉寂。
突然而来的安静让沈南自感到心虚,回想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他抬起头,底气不足地解释:“那个,我的意思是……”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证明,沈南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傅驰亦,他没想到,自己口中的威胁对傅驰亦来说毫无作用,甚至惹得对方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傅驰亦直接将他半挂在腿上的裤子脱掉,扔在了一旁,然后就这么抱着他从沙发上起身,抬腿往楼上走。
感受到沈南自僵硬的身体,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起唇角,拍了拍他屁股的同时说:
“那就别下来了,跟我睡觉去。”
沈南自被面对面抱着,光着双腿夹在他的腰上,虽然明白不是那个意思,但听这么说,脸上还是立刻腾起了红晕,不禁喃喃:
“你真的很过分”
傅驰亦顿下脚步,掐着他的大腿问:“还说那种话吗?”
“不说了”沈南自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微小的痛感,他往上窜了窜,摇了摇头,却莫名流了眼泪:“再也不说了”
温热的泪珠落进衣服中,顺着脊背滑下,傅驰亦将小孩抱回了沙发上,想将他放下,结果沈南自屁股一碰到沙发,整个人就因为疼痛而立刻弹了起来。
于是傅驰亦只好将他捞起来,重新抱回,让他跪立在自己身上。
用纸帮他擦拭了一下眼圈周围,却见他还是泪流不止,委屈地望着自己,便问:“不会打你了,还哭什么?”
可沈南自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继续喃喃:“再也不对你说了”
“那你想对谁说?”
“反正不是你。”对方一直不愿说昨天晚上回来的原因,沈南自就渐渐怀疑了自己猜想的正确性,他搂着他的脖子,闭上了眼:“反正不跟你睡”
傅驰亦失笑道:“胡言乱语说什么呢?”
沈南自重新睁开眼,闪着泪花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下身依旧传来阵阵酥麻的痛感,瞥了眼那盒子里面的种种工具,他流着泪喊:
“傅驰亦”
今天从小孩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自己的名字,也知道疼痛难忍,傅驰亦帮他揉了揉肿起的地方,含笑问:“喊我名字就不疼了吗?”
本来只是戏谑的话,但沈南自却点了点头:“嗯”
傅驰亦任由他搂着,见他点头便半开玩笑地继续说:“那以后就不报数了,每次挨完就喊一下我的名字,这样还能多撑一会,嗯?”
听到这话,再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沈南自瞬间红了耳朵,也不管傅驰亦的手还在帮自己按揉,直接就坐了下去,将侧脸靠在他的胸口:“我发现赵爷爷说得还真是没错。”
“嗯?”
“你只是看起来正经,其实特别爱玩,骨子里坏得不行。”
“他是这么说的?”
添了点油加了些醋,沈南自没敢看他,点了点头:“差、差不多吧。”
傅驰亦笑了笑,将手抽出按着他的腰问:“刚刚喊我做什么?”
本来是想再问一遍关于昨天晚上提前回来的原因,可对方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告诉他,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沈南自将话咽了回去,靠在他身上摇了摇头,默默地流着泪:“没什么”
擦干的眼泪又想断线珍珠般溢了出来,傅驰亦帮他将滑落在脸上的抹掉,接着不厌其烦地用纸轻轻擦拭着,温声问:“还疼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他后,又点了点头:“很疼……”
“哪块疼?”
“哪块都疼……”
自己亲手弄哭的小孩,再怎么也要先哄好,于是傅驰亦抱着他转了个面,让他正对着自己,揉了揉他的头,在看到那双失神的眼睛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喊道:“沈南自。”
“嗯”
“叫我名字。”
沈南自回过神,摇头:“我不喊了。”
傅驰亦笑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深沉的眸就这么像罂粟般引诱着自己,沈南自仅坚持了一秒就败下阵来,他唤道:“傅驰亦……”
“问你想问的话。”
听后,沈南自攸地将视线落回到他的身上,眨巴了两下眼睛,迟疑地开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因为”
“是。”傅驰亦面不改色,他摸了摸小孩已然哭花的脸,淡淡道:“不希望姜旭过来,也不想让老人家冒雨,那么我回来陪你,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些话,沈南自愣了愣,他喃喃:
“果然”
可想象中的好心情并没有到来,反而心脏像是被狠揪了一下疼,沈南自几乎是边哭边问:“为了、为了早一天回来,连夜处理了工作,所、所以状态看上去才会这么不好吗”
“早些处理完,与我而言,好处大于坏处。”傅驰亦见自己说完,小孩反而哭得更凶了,便抚摸着他的背,无奈道:“今天怎么了,这么伤心?”
沈南自也说不清楚了,所以最后,他决定将缘由归结到对方身上,于是嗫喏道:“疼,你打得太疼了”
“做错了没?”傅驰亦问。
“错、错了。”
“错了该不该罚?”
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但这种时候,对方还在训自己,于是沈南自嘴角往下一撇,又开始小声呜咽:“该”
耳畔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傅驰亦看了眼那依旧红肿的两团肉,缓和了声音:“把内裤脱了,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沈南自哭得有些累了,他说:“你把药给我,我明天自己来就行,你先去休息吧”
说完再看傅驰亦,发现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了,沈南自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傅驰亦想说什么,最后也只缓声说:“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这么说话的?”
“什么意思?”沈南自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好端端地为什么又沉下了脸色。
见他又开始犯糊涂,傅驰亦便想再给那两团肉上添点色,但最后还是手向上,捏了捏他的脸,对他说:“下去。”
有了命令,沈南自慢吞吞地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跪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就这么看着傅驰亦一言不发地走到药柜处拿了药,接着回到自己身旁,将他按拉起在沙发上后,一把就将他身下的最后一层布料拉下,向中间拍了一掌,傅驰亦语气平静道:
“抬高点。”
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沈南自涨红了脸,他趴在沙发上,僵着身体一动也不动,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看他也不听话,傅驰亦干脆将药挤在右手指腹,左手按着他的脖子控着力往下压,等到了合适的高度,能看清伤势,才将透明的药向那红肿起的地方抹去。
“觉得羞耻下次就不要做这种事情。”傅驰亦慢慢地揉着肿块,温声道:“不然以后就都脱光了抽。”
后面冰凉一片,沈南自却被他说得浑身发烫,于是点了点头,结巴应道:“知、知道了……”
“关于你问的那件事,我跟你说清楚。”傅驰亦感受到他总是想逃脱束缚的腰,便又往没上药的那半边拍了一下,语气严厉了些:
“撅好了,再乱动就给你绑起来。”
“唔……”沈南自将下身送到他手中:“不动了,你继续说……”
看他终于配合,傅驰亦才再次开口:“是否提前回来,那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你不应该为此感到有负担,只是一晚上没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南自低垂眼睑,沉默片刻后,他眨了眨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问:“为什么做出了这种决定,就算在那里多待几天也没关系,为什么要着急回来”
“这也是你的义务之一吗”
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傅驰亦没有回应,直到沈南自扭头用挂着晶莹泪珠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才开了口:
“因为放不下你。”
“什么”沈南自怔住了。
“你说你希望我早点回来。”傅驰亦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缓慢而轻柔地揉搓着,将药膏化开,淡淡一笑:
“那你怎么知道,雨下得这么大,我就不想早点见到你?”
第56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三天
沈南自心脏漏了一拍,他腾红了脸:“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感受到对方手上动作的停滞,他就想去向下拉裤子,将裸露在外的屁股掩一掩,结果手刚往后伸去,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晾着。”
“哦……”沈南自就这么趴在沙发上,把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当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回头问:“现在几点了?”
傅驰亦看着他泪痕未干的小脸,淡声开口:“等药干了,自己上去看。”
听他这么说,沈南自正回头,抿紧了唇。
当时太紧张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自己从酒店起床时已然是两点多,怎么可能在家里待了那么久时间还倒退了?
再加上傅驰亦刚刚说要抱自己去睡觉的事,也不管他还在身边看着,沈南自直接支起身体,慢慢拉上了内裤,接着就向客厅的窗户处走去,一把将那酒红色的窗帘拉开。
当看到外面黑天一片的时候,他扭头看向傅驰亦:“我不相信你能从白天打到晚上。”
被戳穿了,傅驰亦也不解释,只是弯着唇角,抱臂看着寻找真相的小孩:“所以?”
沈南自重新走到他身边:“所以在我问你几点的时候,你说谎了。”他抬头看向面前藏不住笑意的人,羞恼地说:“我有那么脆吗?连这种事情都要骗我。”
傅驰亦看他脸红红的,猜测是面子挂不住,于是便将他搂到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哄道:“没骗你,是我看错了。”
看错时间,受益的只有自己,沈南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少一个小时就少挨三次,不问还以为撑下来了,一问却发现水都放到太平洋了,于是低声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捏了捏沈南自的耳垂,傅驰亦半开玩笑地说:“听你的语气倒是很遗憾,你要是实在想,我也可以帮你补回来。”
他看向地上还开着的灰色盒子:“这么多工具,你随意挑。”
“唔……”沈南自闷在他的怀里,听到这话,立刻抬头:“那倒也不用……”
傅驰亦忍不住轻笑一声,看小孩终于不哭了,怕他光着双腿容易感冒,便揉了揉被他蹭得乱糟糟的头发说:“去楼上换件宽松的衣服,长一点把下身遮住。”
“为什么?”
伸手捏了一下他红肿的屁股蛋,傅驰亦说:“你要是想穿裤子也可以。”
“疼疼”沈南自顿时感到身后一痛,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想了一下自己碰到沙发就弹起来的画面,估摸着裤子蹭到皮肤会更疼,最终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十分钟后,他换了身衣服下来,在旁边磨蹭了好一会,也没敢直接走到傅驰亦的面前。
傅驰亦扫了他一眼,先是一怔,接着无奈道:“沈南自。”
“嗯、嗯?”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沈南自心虚得要命,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再看向傅驰亦,于是有些失落地说:“别生气,我再去换一件”
“过来。”傅驰亦见他转身要逃,便沉着声音说:“都穿到身上了还怕我生气?”
“不是”沈南自停了脚步,他摸了摸发烫的脖子,拽了拽衣服的边,往下拉了几下,接着小步挪到了傅驰亦的面前。
顺着他依旧裸露在外的笔直双腿往上看去,傅驰亦的眼里渐渐漫上些许玩味,他扯着衣服将小孩拉近,左手掀起后面,右手就毫不犹豫地往侧面扇了一下,故作严厉:
“我让你穿的?”
现在的自己太过于脆弱,沈南自险些被这一巴掌重新打出眼泪,他捂着屁股往后退了退,低低道:“没有,我自己拿的……”
傅驰亦看着他,没再训斥。
沈南自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痒,见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于是便偏头开口解释:“我找不到那么大的衣服,所以就想着借你一件……”
他鼓起勇气与面前的人对视:“傅驰亦,你不能这么小气吧……”
小孩穿着自己宽松的白色衬衫,因为尺码不合,下摆刚好遮住半个臀部,袖子长得能遮住小手,就这么红着屁股站在自己面前,头发被捋顺,眼睛低垂着,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
沈南自的皮肤本来就白,挨了打的地方红白交织,清晰又明显,套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这么望着自己,傅驰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
手下重了。
看着臀侧连内裤都遮不住的红印,他不再因为这件事说什么,而是拉起那只小手,边帮他卷袖子边问:“今天明明可以逃掉,为什么非要挨这个打,疼成这样你就满意了?”
“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沈南自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不悦道:“还好意思说我,其实你比我倔多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傅驰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和发红的眼尾,戏谑道:“但我不会像你这样哭个不停。”
沈南自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其实他很想怼回去,跟傅驰亦说,自己其实不爱哭,也不常哭,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对方面前就总是幼稚得不行。
刚开始还好,到了后面,一点小事就会感到委屈,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对于这个问题,傅驰亦也有责任。
“我以后哭,你别管我就行。”沈南自真诚地建议:“放一会就好了。”
傅驰亦失笑道:“是谁今天在挨打的时候抱着我不放,鼻涕眼泪蹭我一身?”
沈南自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三秒后,捂着脸,低头崩溃道:“不要说了”
小孩太可爱了,傅驰亦尽量控制住不逗弄他,转变了语气,正声说:“犯了错你只需要认错认罚就行,剩下的不是你该考虑的,我怎么对你,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眼里渐渐有了笑意,看着沈南自还湿漉漉的眼眶,他顿了一下,接着淡然说道:“再说,如果放你哭下去,把我家淹了怎么办?”
“傅驰亦!”
沈南自受不了了,穿他衣服的那点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听他一个劲地调侃自己,转身抬脚就走:“今天晚上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也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让你动了吗?”傅驰亦看着他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
开玩笑归开玩笑,对方一旦严肃起来,沈南自立刻就蔫了,他缓缓转过身,欲哭无泪地看向他:“干嘛”
“厨房煲了汤,去盛一碗喝完再上去。”
一天都没吃,要不是他提醒,沈南自都没感到饿,想起傅驰亦连夜赶回来,还不忘做个饭,于是沉默了一会,问:“你自己吃了吗?”
“不用操心我。”
“那我就不吃。”
“沈南自。”
压迫感就这么冲自己袭来,沈南自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他一眼后,抱着手臂偏头:“吓我没用,有本事你就再打我一顿。”
看着那久久不消的印记,再对上沈南自的视线,傅驰亦终究是叹了口气,对他说:
“盛两碗。”-
那天晚上沈南自是趴着睡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只胳膊都枕得疼。
他手向后揉了揉屁股,又跑去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除了因为躲避而挨的最狠的那一下,其它的印记基本消除。
尽管已经不痛了,但穿上裤子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适,于是他就这么穿着傅驰亦的衬衫,在家里晃了大半天,直到被对方按在腿上揍了几巴掌,才老老实实地穿了睡裤。
按昨天欠下的账来算,沈南自清楚地记得,还有八下要还,但他不好意思去找傅驰亦,只好一直这么拖着。
等吃完晚饭后,他怕自己再不说就会被加倍,于是趁着傅驰亦在房间洗澡,便去书房里找了昨天放进去的那个灰色盒子,想挑一件没那么吓人的交给对方,结果当场就被傅驰亦抓了包,又被按在椅子上揍了几下。
不过不论是没穿裤子,还是偷偷摸摸跑去书房找东西,挨的打都是不痛不痒的,相比昨天的,连三分之一的力气都没有,但当沈南自睡前再问起欠的那八下的时候,傅驰亦却对他说,已经还完了。
虽然因为撒谎和夜不归宿挨了次狠的,但沈南自却没有改变对傅驰亦的看法,相反,他在心里觉得,对方对自己其实是宽容的,于是胆子也随之大了些。
周六下午,见傅驰亦换了身衣服,沈南自便凑到他身边问:“你要去哪?”
傅驰亦看小孩一脸好奇的样子,也没瞒着,直言道:“朋友聚餐,晚上不在家,自己能解决晚饭吗?”
一听朋友这个字眼,沈南自就立刻想到了某个人,再想起因为他送的那套齐全的工具,而害得自己慌张跟傅驰亦解释的事情,他就扯了扯嘴唇问:“周楚去不去?”
见傅驰亦点了头,沈南自立刻道: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在家吃腻了,出去改善一下伙食。”沈南自完全被那盒工具气得冲昏了头脑,要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家里,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偏偏傅驰亦还不让扔,于是坚决道:
“我想去,让我去好不好。”
“能坐下来了?”
沈南自红了耳垂:“已经不痛了”
餐厅定的是日料,沈南自正好也喜欢吃海鲜,再看小孩满脸都写着“我要找那个人好好算账”的表情,傅驰亦最终还是笑了一声,对他说:
“去换衣服。”
在车上的时候,想到收起来的那盒工具,傅驰亦不经意地问:
“当时怎么想起来去找他的?”
不提还好,一提沈南自的后悔劲全上来了:“我只是试个运气,谁知道那家伙真的有那些东西,太变态了……”
看向身旁的人,猜测他可能还不了解周楚面具下的真实面目,于是问:
“你是不是还没去过他家?”
“去过。”
“那你”沈南自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嘴。
听到这,傅驰亦面色黑了下去,他扫了沈南自一眼,语气让人分不清喜怒地说:“他带你去二楼的那间房了?”
沈南自一听,睁大眼睛:“你居然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
嗓音骤然下沉,沈南自被吓了一跳。
他讪讪地点了点头,应道:“他是带我去了,不过不是你让我自己找的吗我就去里面转了几圈,问了一嘴,不然你以为那手拍从哪来的?”
傅驰亦握紧方向盘,却依旧面无表情地问:“你一个人进去的?”
“不是啊。”沈南自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我跟他一起进去的,我在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我有不懂的就问他,当时还想在他身上试试来着的。”
“所以。”傅驰亦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跟他在那种房间里面,讨论了有关那些东西的用法?”
“嗯”身边气压降低,沈南自感受到他情绪的转变,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傅驰亦,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两人来得很早,但作为东道主的周楚却依然率先在包厢等候着,当看到傅驰亦身边的人,他不禁调侃道:“看来今天这顿饭,有一位新成员加入了。”
想起程深前几天跟他说的话,傅驰亦说:
“两位。”
周楚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都带人来,就我一个单着,你们存心的吧。”
沈南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于是抬头问傅驰亦:“你没提前跟他说吗?”
“说了。”周楚看着沈南自:“不过说不说都不重要,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带来见我们。”
一看到他,就能想起那天走的时候对自己说“送配套工具”的事情,于是沈南自没理他,扯了扯傅驰亦的衣角,小声说:
“我出去一趟。”
正好也有些话想对周楚说,傅驰亦对他说:“别跑远。”
“不会的,很快回来。”
沈南自出去后,周楚看着傅驰亦,不禁笑了一声:“我可没主动联系他。”
知道他在说那件事,傅驰亦坐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他找你,你就答应了?”
“我以为你们已经”说到这的时候,周楚顿了顿,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转而说:“好吧,算我低估了你的忍耐力。”
傅驰亦没回应,而是问:“我听他说,你们还探讨了一下具体用法?”
“你家小孩撒谎了。”周楚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只是让他随便转转,他自己拿着那东西问我疼不疼的,而且”
想到那天沈南自说的话,周楚笑了笑:“他当时还说,他才是工具的使用者,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有这种……”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门就再次被推开,沈南自一进门,便注意到傅驰亦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虽然没做什么错事,但他却不禁吞了吞口水,往他的反方向挪去。
“这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周楚见状,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傅驰亦看他左手背在身后便问:
“去做什么了?”
沈南自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将左手伸出,拿着一小盘生腌章鱼,俯身小声对他说:“听说是招牌,我怕某个人等急了,特地要了一盘,给他尝尝。”
说完就转身走向周楚的位置,问道:“周楚,你在这等了多久?”
“刚到,没多久。”周楚转身看向他:“怎么了?有话想跟我说?”
“没有,就是给你要了一盘生腌,尝尝?”沈南自从桌上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见他许久不动,便问:“不敢吃?”
周楚看着那一小盘不明物体,再看向他,笑了一声,接过了筷子,夹了一大块就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味。
“怎么样?”沈南自忍住想要扬起的嘴角,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吃吗?”
要知道他可是特地加了一整管芥末在里面,就算是再能吃辣,也会被呛几下,更别说他还夹了这么一大块。
看沈南自一脸期待的表情,周楚嗓子一痛,额头冒汗,却平静地吞下口中的火团,弯唇就从桌上拿了一双新的筷子,抬脚往傅驰亦身边走去,扬声说:
“味道不错,让你的傅教授也尝尝。”
“哎等等。”沈南自一听,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他不吃。”
此时也顾不上对方为什么吃了自己的“特制料理”一点事都没有,他只想着,傅驰亦平常吃得清淡,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让他尝。
“怎么?”周楚看了傅驰亦一眼,眼里藏不住的玩味:“舍不得这盘小章鱼?我记得他是可以吃生的食物啊。”
说话绕了一个弯,沈南自支支吾吾地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想吃,我再去要就好了。”他将盘子往回一推:“好吃你就多吃点,别客气。”
周楚忍着笑,语气却明显与之前开玩笑的不同,他挑了挑眉,扫了沈南自一眼,建议道:“那你也尝尝,总不能就我一个享受吧。”
他将筷子递给他,沉下声音:“接着。”
面前人极其危险的压迫感沈南自能感觉到,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筷子,他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伸手准备接过。
“沈南自。”
手刚碰到筷子,就被叫了名字,沈南自扭头:“嗯?”
傅驰亦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漫不经心地说:“来我身边。”
周楚见状,心知肚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便将筷子收回:
“好吧,那我自己享受。”
……
一顿饭结束,出了餐厅,看着傅驰亦手上拿着的,因为自己手滑而被茶水打湿的外套,沈南自揪了揪他的胳膊,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他们是那种关系,一激动就没拿稳……”
本以为只是三个人的饭局,没想到后面还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在联谊会上见到的云深集团的总裁程深,另外一个居然是上次在五金店见到的那位长得特别漂亮的男生。
更令沈南自震惊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还是一对,于是当即愣了神,手一抖,不小心将淡黄色的玄米茶,洒到了傅驰亦的身上。
“没事。”傅驰亦回道。
沈南自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些差,猜测可能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自己捉弄了周楚的事情,于是便问:
“你还在生气吗?一管芥末只会让他的嘴疼那么一小小小会,但是我的屁股可是疼了整整两天”
心里还在想小孩跟着周楚在那房间讨论工具使用的事情,傅驰亦顿下脚步,当看到沈南自委屈的小表情后,还是无奈地说: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种事跟你生气过?”
“好吧……”虽然有点不相信,但既然都这么说了,沈南自也就不问了,想了想陈让三十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他抬头说:“对了,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
“之前宋迭他们约我出去爬山,我后面可能要出去一趟,大概……两天左右,晚上要在山上住宿,可以吗?”
“时间地点告诉我。”傅驰亦顺了顺他的头发:“注意安全。”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沈南自顿时开朗,可心里的花还没来得及绽放,脸就被掰了过去,看着傅驰亦的眼睛,他渐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我听说。”
“听说什么?”
“那些工具你是准备拿来用的?”傅驰亦弯唇:“想用谁试手?嗯?”
“这么感兴趣,找个时间我教你,盒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慢慢试,怎么样?”
沈南自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当看到傅驰亦眼里渐渐漫上的笑意后,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在心里想一管芥末还是太少了。
作者有话说:彩蛋:
挨完打的那天晚上,沈南自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拿出手机,翻出与老狐狸昨天的聊天记录。
他发出去的消息,傅驰亦看到了,但对方回的话,他却只注意到了一句。
沈南自:又下雨了,你说今天晚上会停电吗?
老狐狸:我不能保证不会停电。
当时喝得烂醉,只看到了这里,也没有回复,现在再往下翻去,沈南自才发现了自己未读的那条消息。
老狐狸:但我能保证你不是一个人。
摸了摸后面还疼着的屁股,再看向这条记录,沈南自叹了口气,顺手把他设置成了置顶和特别关心。
第57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四天
挨了上次那么一顿打,这几天,沈南自都乖了不少,就是连去夜睨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一个人在家无聊,他就每天为后面的爬山做做功课,顺便在家学做些烘焙。
他本是想琢磨一下家常菜,可试了几次,差点把厨房弄着火不说,就是味道上,也是尝一口就立刻皱眉寻找垃圾桶,于是,他决定不为难自己,转变一个赛道,做甜点。
可这个周六,他用烤箱的时候,预热温度过高,时间过长,直接就把烤箱给弄坏了。
偏偏那个时候,傅驰亦刚好一脚踏进家门,他就是想找人送个新的都来不及,于是只好站在厨房里面,心虚地看着亮着红灯,冒着热气,飘着糊味的烤箱。
傅驰亦往自己这边走,他就立刻转身堵在厨房的门口不让他进,对方往里面看,他就伸手遮挡他的视线。
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不合适的围裙,再想起这小孩天天待在厨房的场景,傅驰亦无奈地说:“就算不会做饭,我也不会饿着你,今天又是什么烧糊了?”
沈南自瞥了他一眼,弱弱道:
“你饿过我……”
“……”
看他不说话,沈南自也意识到这个账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于是抬眼看向他:“那我跟你说,你不能生气。”
听到这话,傅驰亦脸色就变了些,他皱眉问:“受伤了?”
“我没受伤。”沈南自将挡住他的双臂收回,指了指一旁嵌在墙壁上的烤箱,讪讪地说:“但它好像受伤了”
一听不是他出事,傅驰亦渐渐舒缓了眉头,他用手抹掉沈南自脸上的面粉:“这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我还能因为这个教训你吗?”
“说不准呢”沈南自瘪了瘪嘴。
听到了他的小声嘟囔,傅驰亦笑了一声,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烤箱里面还放着一团黑色不明物体时,他沉默了几秒,问:
“这是什么?”
沈南自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说:“蛋糕胚”想了想,他补充:“巧克力蛋糕胚”
傅驰亦叹了口气:“想吃蛋糕直接跟我说,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别自己瞎折腾,如果烫伤”
预料到他要说什么,沈南自立刻打断:“傅驰亦。”
“我、我就想自己做”
看着他倔强的小表情,再扫了一眼烤箱里面黑乎乎的团状物,傅驰亦对他说:“我跟你一起,这样算不算自己做的?”
“你还会做蛋糕?”沈南自有些震惊:“以前怎么没看你做过?而且上次给我的蛋糕不也是从外面买的吗?既然会做为什么还要买?自己做不是更有意思吗?”
一连串的问题,傅驰亦俯身帮他把身上的围裙解开,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他的额头:“因为耗时间,我也不怎么吃甜食。”
“去沙发上坐会,我找人来修。”
沈南自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乖巧地点了点头。
上门维修的人很快就来了,半个小时后,烤箱就能正常使用了,沈南自看准时机,维修师傅一走,他就将台面上的蓝布围裙拿起,拦腰系到了傅驰亦的身上。
感受到他的小手环抱着自己的腰,傅驰亦弯唇:“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个东西。”
“但是你穿起来比我合适啊。”沈南自想也不想就回怼了一句,说完还给他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拍了拍他的背:“你看,正正好。”
像只小猫爪一样挠着自己,傅驰亦转身凝视着他,直到把沈南自看得低了头,才淡淡问:“喜欢顶嘴?”
强烈的压迫感,即使语气不带有任何训斥的意味,沈南自也不敢乱说话了,他摇了摇头,看着傅驰亦利落清理模具的动作问:“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不是说想看电影?”傅驰亦继续手中的动作:“今天没什么事。”
其实沈南自只是随口一说,倒不是真的对电影感兴趣,只是觉得独自在家里实在太过于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让傅驰亦回来,便随便编了一个。
没想到对方真的记住了,于是立刻上前帮忙,歪头看着他说:“那我们做完一起看。”想了想,他改口:“做完蛋糕。”
不改还好,一改傅驰亦便顿了手中的动作,扫了他一眼:“你的小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南自本来还没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说,便立刻红了脸,但他还是嘀咕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说完就垂下了眼,直到感受到傅驰亦投来的视线,才将食材重新摆放好,迅速转移了话题:“你……要不要看看食谱?”说着就掏出手机:“我帮你搜一下。”
傅驰亦粗略看了下沈南自准备的东西,猜测:“巧克力栗子蛋糕?”
“嗯?”沈南自看向他:“是、是啊。”
“不用搜了。”傅驰亦说:“以前做过这一款,现在还记得。”
听后,沈南自现在好像有点明白自己父母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了。
不说别的方面,至少在厨房里,傅驰亦一直很靠谱,简直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活菜谱,于是边帮他拿鸡蛋边问:
“你是自学的还是原本就会?”
傅驰亦瞥了他一眼,接过鸡蛋后说:“在你眼里,我是一夜长这么大的?”
“噗。”沈南自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笑,但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驰亦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便也没说什么,当重新用锅隔水加热融化巧克力时,他问:“喜欢吃巧克力?”
“也不是……但我的确喜欢吃甜食,平常这款买得最多。”沈南自思考了一下,解释道:“因为以前吃过一个很好吃的巧克力栗子蛋糕,只不过后面买不到了。”
“那家店没有了吗?”傅驰亦看他心情似乎没刚刚好了,小脸也皱了起来,便追问了一句。
沈南自摇了摇头:“没有了,找不到了……”他抬头看向傅驰亦:“不过没关系,找不到了就自己做,也没什么。”
“嗯。”傅驰亦说:“我教你。”
事实上,整个蛋糕绝大部分的步骤都是傅驰亦做的,沈南自只负责递食材工具,以及最后一步挤奶油的工作。
最后,看着面前涂抹不均匀,表面坑坑洼洼的蛋糕,再看向一旁正在挂围裙的傅驰亦,沈南自小声道:“好像毁了”
见他小嘴又撇了下去,明显一副失望与不悦的模样,傅驰亦便从他手中拿过裱花袋,俯身在沈南自抹的奶油的基础上,又往上叠了几层,做了一个几厘米高的半球形。
“手给我。”
沈南自伸出手,裱花袋就又被重新塞到了自己的手中,紧接着傅驰亦便握住他的手,在这半球形上又左右填了两个小半球,最后再换一个颜色的奶油点了两颗眼睛。
离得太近,沈南自红着脸在他怀里动了动,手却变得比先前还要抖,视线落于面前的蛋糕上,心思却在身后人的身上,他唤道:“那个,傅驰亦”
“别乱动。”傅驰亦提醒:“手拿稳。”
听到他这么说,沈南自脸反而红得更明显了,他左手指了指蛋糕凸起的部分,思考了一会问:“这是什么啊?”
傅驰亦松开了他的手,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耳朵,笑了声说:
“小狗。”
仔细看确实很像,但沈南自听到后,却感到浑身发烫,耳后被碰到的地方更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隐隐约约记得傅驰亦之前也这么叫过自己,于是便低下了头,抿着嘴唇不说话。
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傅驰亦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脸,却弯唇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南自就这么低着头脑袋乱了好一会,直到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的笑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于是立刻转身:“傅驰亦!”
“不像吗?”傅驰亦问。
沈南自沉默了,当脑中突然飘过来一个想法时,他便抬头看着他,故作思索地说:“我倒觉得它长得更像你。”
看了眼那团棕色的奶油,他解释:
“你脸黑的时候跟它一模一样。”-
借口是乱编的,电影也自然是随便选的。
沈南自选的是一部很古早的电影,黑白的不说,还是个英文版本无中文字幕的。
其实这电影他在英国留学时就看了不下五十遍,里面人说的话,他都快背下来了,但因为实在想不到看什么,所以还是点开了这部。
傅驰亦在厨房切蛋糕的时候,他就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片头那只万年不变的狮子吼完,他都快要睡着了。
当傅驰亦端着果汁和蛋糕过去的时候,沈南自窝在沙发的一角处,已经彻底闭上了眼。
看向客厅还开着的窗户,傅驰亦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转身准备上楼给他拿条厚毯子过来,帮他盖着。
“去哪?”沈南自握住了他的手,掀起眼皮,轻轻道:“你答应过陪我看的。”
心像是被小猫尾巴挠了一下,傅驰亦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不睡了?”
“是你太慢了”看对方坐了下来,沈南自才松开了手,打了个哈欠。
“拿着。”傅驰亦将其中一块蛋糕递给他。
沈南自看着那块拥有完整小狗的蛋糕,抬眼看向他,最后还是伸手接过,尝了一口。
就这么一口,他就怔住了。
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舔了舔嘴唇问:“你以前真的没有什么副业吗?比如糕点师之类的”
看沈南自的表情,还以为是不合口味,可见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就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傅驰亦失笑道:“好吃?”
“好吃。”沈南自点头:“跟我以前吃的那家好像”他喃喃:“超级像……”
“剩下的放在冰箱冷藏了。”傅驰亦说:“我减了糖量,但一天不能吃太多,腻的话可以喝点果汁。”
“不腻。”沈南自将桌上的另一块递给他后,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窝在了沙发上:“看电影吧。”
中途,窗外凉风一吹,沈南自便感到有些冷,于是偷偷瞄了眼依旧穿着黑色夹克的傅驰亦,将吃完的盘子放在桌上后,又悄摸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用余光看见小孩的动作,傅驰亦没说话,当再感受到沙发上传来的微小动静时,他直接一伸手,把沈南自捞了过来。
低头看着他慌张的小表情,傅驰亦用胳膊锁着他的脖子,缓缓问:“做什么呢?”
沈南自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包了,反正也被拉过去了,他干脆就坐到了傅驰亦的身边,仰视着他说:“有点冷。”
“我去关窗。”
“那样闷”
为了看得清电影,客厅的大灯都被关上了,沈南自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见他不回话,便垂下眼,往后退了回去:“你去吧”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整个人就被傅驰亦拉到了怀里。
傅驰亦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给他盖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接着正回头,没再说话。
沈南自见状,红着脸看了看他的侧脸,也正回了视线。
在看电影过程中,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沈南自掏出看了眼,发现又是邱朗发来的消息,便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那次加了他的好友,对方就经常性地向他礼貌问好,有的时候还会问他什么时候来夜睨,但沈南自这几天忙着研究烘焙,没时间管这些,于是每次都只是已读不回。
这次依旧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沈南自想了想,还是回了句“最近在忙。”
谁知对方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沈南自下意识地点开听,没想到忘关扬声器,播放出来的声音大得几乎能盖住电影。
“明年就不在夜睨工作了,在这之前还有几次表演,想让你来看看,不过……实在没有时间就算了,下周的话,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怕吵到傅驰亦,沈南自小心翼翼地抬眼,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看着屏幕上的播放的黑白电影后,便低头准备回消息,结果手指刚碰到键盘,就听头顶传来声音。
“看我做什么?”
沈南自疑惑:“我现在没”
“回消息。”傅驰亦语气淡淡的,却不经意瞥了他一眼。
“看你啊”沈南自默默嘀咕道:“知道了,怎么这也要管”
他在手机上敲击着,简单地回了句“等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就关掉了手机,重新看向屏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南自总觉得,发完消息后,身边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他哆嗦了一下身体,又往傅驰亦的怀里缩了缩。
因为电影实在太无聊,再加上刚刚吃了碳水,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渐渐地,他就撑不住,阖上了眼。
再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完了,当看清眼前事物的那一刻,沈南自觉得,自己也要完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还只是靠在他的肩上,醒来的时候头却躺在了对方腿上,身上依旧盖着那件温暖的夹克,双手还环抱着他的腰不放,于是仅仅将眼睛睁开了一秒,沈南自便以最快的速度闭上,装死。
小孩的动作太明显,傅驰亦本不想戳穿,但一想起刚刚那条邀约语音,便平静地问:
“明天出去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突然的问话,却像一个锤子般砸到了沈南自的头上,此刻的他,恨不得变成一座不会说话的冰雕。
他将手紧了紧,脸埋在对方的腹部,迟疑地点了点头。
傅驰亦见状,伸手帮他拨开脸上的碎发,语气却沉了下去:“问你话,你不回答吗?”
这下肯定装不下去了,沈南自连忙一骨碌爬起身,背对着他环抱双膝,缓了好一会才说:“准备好了”
看着小孩脖颈和耳后浮上的红晕,傅驰亦伸手将他的脸掰过来,下一秒便将他再次拉回,只不过这次不是搂,而是按在了自己的腿上,他拍了拍他的屁股,悠悠地说:
“现在说话,都不知道看着我了吗?”
别说看了,沈南自现在只庆幸自己刚刚睡觉的时候,没有把口水流在他的身上,于是扒着那双腿,逃避似的闭上了眼,低声道:
“你就非要这样吗”
见他还是按着自己的腰不放,沈南自投降了,他自暴自弃地说:“要打快点打,我还想再吃一块你做的蛋糕……”
听到这,傅驰亦松开了手,没再逗他。
沈南自见他放开自己,又突然起了身,便捂住屁股往后躲了躲。
看他那警惕的小眼神,傅驰亦弯起唇,径直走到按钮前,将客厅的大灯打开,接着去厨房拿切好的蛋糕问:“什么时候走?”
灯一开,沈南自便将红透的脸埋在腿里,压根不敢再看他一眼:“明天晚上六点,夜爬,第二天下午回来”
“好。”傅驰亦走过去,俯身看着他。
听到脚步声的靠近,沈南自抬起了头,入眼就是傅驰亦那张清俊的脸,见他这么直直地盯着自己,便偏过头磕磕巴巴地问:
“干、干嘛?”
傅驰亦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的同时,抽了张纸递给他,微微笑问:“还睡吗?”
沈南自正回头,视线往下落去,当看到他黑色高领内搭衣角的那一小团水渍时,整个人像是石化般,呆愣在了原地。
眨了两下眼睛,他接过纸巾,重新埋回脸,崩溃道: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58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五天
怕晚上在帐篷里面睡不好,精力不充沛,沈南自下午特地睡了一会,这会他刚醒,还没下楼,就在房间里闻到一股馥郁的焦香味。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厨房望去,便瞧见了正在打包东西的傅驰亦,有隔板的遮挡,他看不太清,于是便下楼走到对方身边,歪头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小时前。”傅驰亦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将放凉的面包塑封好,又从冰箱里拿出半个小时前做好的太妃糖,一同放到沈南自的面前:“带着。”
本来想在路上随便买点,没想到对方亲手做了零食,黄油的香味萦绕在左右,沈南自想了想,笑着说:“那我现在就要唔——”
他话还没说完,傅驰亦就将特地留出的那片吐司轻塞进他的嘴里。
沈南自拿着嚼了嚼,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傅驰亦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放在客厅的手机铃声响起,沈南自嘴里还含着吐司,他向外指了指,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
当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沈南自愣了一下,将面包拿下,迅速接通了。
“你、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还不乐意啊?”沈女士翻看着桌上的日历,问:“我们不在,你过的怎么样?在傅先生那住的习惯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来给自己打个电话慰问,沈南自不解地问:“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不习惯也习惯了吧?”
沈女士咳嗽了一声后笑着说:“虽然我跟你爸的项目明年才能完全结束,但是过段时间我们会回来一趟,到时候你把傅先生叫上,我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当听到“回来”两个字眼的时候,沈南自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愣了一下,偷偷看了眼往客厅走来的傅驰亦,磕磕巴巴地回道:
“不用了吧吃饭我可以单独请他,你们还是等事情忙完了再回来吧”
这句话一说完,电话那头直接沉默了,沈女士给站在身旁的沈先生使了个眼色,接着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点开免提,犹豫了一下问:
“阿自,你不想让我们回来吗?”
“没有!”沈南自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傅驰亦,小声地说:“怎、怎么可能不想让你们回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他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就是觉得不用特地跑一趟,多麻烦而且、而且我过得也挺好的,不劳你们二位操心了……”
“好吧。”沈女士想了想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妥协道:“那后面再说吧,我跟你爸还有事,先挂了。”
“知道了,挂吧挂吧。”
放下电话,沈南自从傅驰亦手中接过面包和糖,看着他,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直到傅驰亦转身要走,他才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抬头喊道:“那个,傅驰亦”
“嗯?”
沈南自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问:“你记不记得我父母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偏过头:“就是、就是说我要在你这待多久?”
傅驰亦本还在猜测他在与谁打电话,想着怎么接个电话就变成了这幅表情,听这么一问,便弯唇说:“家里来的电话?”
“嗯我妈打过来的。”沈南自不想与傅驰亦提刚刚交谈的内容,于是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年。”傅驰亦回忆了一下:“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们也没有跟我说,想回去了吗?”
“不、不是。”沈南自怕他下一秒就说把自己送走,于是望着他,神情不自然地说:“那如果”
“如果在那之前,她们就回来了怎么办?”怕傅驰亦误会,他说完便立刻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想”
越说越觉得奇怪,沈南自干脆再次闭上了嘴,就那么仰头看着他。
第一次觉得小孩的心思难猜,看着他流露出一丝难过的双眸,傅驰亦无奈地问:“她们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沈南自摇了摇头:“暂时回不来。”
“那等有了具体消息,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傅驰亦抬腕看了眼手表,俯身提醒:“快到你约定的时间了。”
看了眼沈南自身上穿着的刚好到膝盖位置的短裤,他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上去换件长裤,还有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我放在了书房,去拿,记得装进包里。”
沈南自的心思还在刚刚的电话上,没怎么听他说话,直到感受到肩膀被拍了拍,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好。”-
晚上六点。
沈南自到陈让家里的时候,宋迭还没有来。
看着坐在沙发上心情不怎么好的沈南自,陈让给他倒了一杯水,疑惑地问:“怎么了?没休息好?”
还在想着今天的那通电话,沈南自盯着那杯水,却没接过。
“沈南自?”
沈南自依旧目视前方,失神地伸手接过杯子:“谢谢。”
陈让见状笑了一声:“也不怪宋迭见到你就问是不是出事了,你这个样子,说没出事都没人信。”
看他还是没回自己,于是便不经意地冒出一句:“还没想好自己对他的感情?”
“什、什么?”沈南自瞬间回过神,扭头看向他,想了一下他说的话,问:“我对谁?”
陈让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不说话。
沈南自心里清楚了,他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他对我特别好”
陈让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想起前不久收到的消息,他转换了话题:“你父母是不是要回来了?”
沈南自看向他,不解:“你怎么知道?”
“前不久我妈跟我说,你妈回来后,要约我们一起吃饭。”
听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南自有些无语,扶着额头吐槽道:“她怎么到处约啊”
陈让倒不觉得有什么:“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一起吃个饭不是很正常吗?”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渐渐收敛了笑意,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父母要回来了,但你想留在傅驰亦那,不想回去?”
一语中的,沈南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他一提傅驰亦耳朵就肉眼可见地红了,正好宋迭也不在,陈让便没有弯弯绕绕,直言问:“沈南自,你真的不是喜欢他?”
对方这么直接一问,沈南自耳后那点红直接往脖子上迅速蔓延,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他垂下眼睛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应了句:“不知道”
知不知道都写在脸上,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看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陈让问:“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沈南自摩挲水杯的手顿住了,他甚至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问题难多了,于是摇了摇头,依旧是那个答案:
“不知道。”
能看得出来沈南自很苦恼,也知道他最近心情很差,陈让叹了口气说:“要不要我帮你找个机会确认一下?”
“什么……”
“需不需要?”陈让尊重他的想法:“你只要摇下头,我就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沈南自不知道他口中的机会是什么,但扪心自问,他确实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知道傅驰亦大概率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后,他抬头说:“可是,我是男生……”
陈让淡定回道:“但他也没说过自己的性取向,不是么?”
正好屋外传来敲门声,陈让便不再多说,起身去开了门-
三个人是自驾去的四庙山,虽然比较偏,但毕竟都在城东,一个小时的路程,还算能接受。
等到了山底停好车,准备上去的时候,沈南自突然想起来,答应这两个人要带的医药包忘在了床上。
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趁现在没有上山,先去周围的超市买一个比较好,于是便让陈让他们在起点站等一会自己,转而去了附近的一家商超。
沈南自走后不久,宋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扭头问陈让:“我们今天睡哪?”
陈让想也没想就说:“你跟沈南自睡。”
“那你呢?”宋迭问。
陈让半开玩笑地说:“睡外面草坪。”
“啊”明明看到带了两个帐篷,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但宋迭还是故作惊讶地说:“这样不好吧,万一外面有蛇什么的怎么办”
陈让“啧”了一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可真是狠心。”
宋迭听后笑了几声,想着沈南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便给对方发了条消息问他还要多久,再抬头看到陈让身后站着的人时,他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卫北淮?”宋迭变了脸色,瞬间皱着眉头,拨开陈让的手,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嗯?”陈让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我怎么不能在这?”卫北淮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自己的老同学,还顺便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于是上下扫视了一眼陈让调侃道:
“你男朋友?”
宋迭对这个人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时,他对沈南自做的那件事上,于是不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喜欢沈南自?”卫北淮耸了耸肩,上前一步,有些嘲讽地说:“我只是没想到,暗恋了这么久,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听语气,怎么都不像是朋友之间的友好交流,再见他往这边靠近,陈让直接就把宋迭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他挑了挑眉,故作感叹:“这么关注”
“难道你也暗恋宋迭?”
这句话一说完,空气都凝固了。
隔着一个人,宋迭都能感觉到卫北淮脸绿了,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卫北淮愣了好一会才怒道:“我什么时候说”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陈让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沉下来了些,边往前走边说:“他暗恋谁,跟谁在一起,与你有关?”
卫北淮被他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定住了身体问:“看你这话说的,那与你有关吗?”
陈让笑了一声,将身后的宋迭拉到面前,转身搂着他的腰,亲了下那白净额头的同时扫了眼站在旁边的人,冷冷道:“你说呢?”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宋迭完全没反应过来,还好天色暗得早,不容易看出脸上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往陈让身后躲去的同时,烫着脸对卫北淮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我都劝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说实话,够扫兴的。”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向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卫北淮问:“沈南自跟你们一起来的吧?”
没想到他能看出来,宋迭心里一惊,却冷静地回了句:“这里只有两个人,眼睛不好就去眼科医院治病。”
一旁刚上完洗手间的小女孩走来,看了眼,问:“哥,你跟谁说话呢?”
即使他这么说,卫北淮心里也有了数,于是转身对朝这边走来的表妹说:“没什么,我们走。”
他们走后,陈让拉着宋迭坐到一旁,压着嗓音喊了声:“宋迭。”
宋迭低着头没看他:“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是谁?”
“就、就我一高中同学。”
“你有事瞒着我。”
“我……”
陈让扭头看向他,打断道:“上次你跟沈南自在夜睨里面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答应过沈南自不告诉陈让,但没想到卫北淮直接舞到了他们面前,于是宋迭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
“不说话?”陈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跟我一个帐篷。”
“哎等等。”一听他这么说,宋迭立刻抬头,缴械投降:“我知道的也不多”
看陈让还是执意要听,宋迭咽了咽口水说:“那个人叫卫北淮,从小跟沈南自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一直喜欢他,但高中两人有了过节,他就搬去了S城,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了G城,而且……前不久还去找了沈南自,跟他打了一架。”
陈让跟沈南自认识这么久,从没在他嘴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于是问:“具体是什么过节,你知道吗?”
宋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我答应过沈南自不说的……”
“嗯,那你别说了。”
“陈哥……”
看他肉眼可见地生气了,宋迭叹了口气,小声道:“好像是他给沈南自下了那种药,又找了很多人,想一起强迫他”说到这,他没继续了,简言道:“不过最后没得逞。”
想了想以前发生的事情,宋迭有些担心地说:“我总感觉他出现在这没什么好事,而且他既然猜到沈南自跟我们一起,就一定会再找上来。”
听到这,陈让有点后悔刚刚把他放走了,于是拧眉道:“这种事情你们”
“别生气。”宋迭拉了拉他的胳膊,软下了声音:“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因为沈南自不会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不会想让他知道什么?”沈南自拎着塑料袋站在两人身后问。
天色已黑,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宋迭被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买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碰到了一个熟人,聊了几句,本来还想邀请他一起来着。”沈南自将买的创可贴和医药包放进背包中,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相比宋迭的慌张,陈让很淡定地说:“没什么,在想你怎么还没回来。”
他掏出手机,点开某个从没聊过天的联系人,简单发了条信息,就起身对他们说: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第59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六天
上山的路比较难走,但三个人的体力和耐力都不错,宋迭偶尔跟不上的时候,陈让和沈南自就停下来等等他,除此之外,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再加上周围还有别的游客,所以即使是夜路,也相对安全。
来之前沈南自特地查了一下,四个庙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宋迭说的很灵的那个庙在山的东面。
但他们并不准备今天晚上就过去,而是选择在第二天凌晨前往,因为那样的话,正好可以看到日出。
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中途路过一个小型的休息站,三个人就在里面找座位坐了一会,想起来傅驰亦给自己做的面包和糖,沈南自从背包中拿出,分给了他们。
宋迭尝了一颗太妃糖,还没含化,就亮着眼睛说:“这个好吃诶。”看包装他问:“你自己做的吗?”
想起之前在英国留学时,沈南自做的那个烤糊裂底流油的苹果派,陈让就偏头,用手挡住嘴笑了几声。
沈南自没注意到,只是听宋迭喜欢,就又多给他了几颗,明明不是出自自己手,却有些得意地说:“不是,是傅……”
话说到这又转了个弯,最后支支吾吾地说:“附、附近的店里买的。”
“爬山之前去的商超吗?”宋迭问。
“嗯。”差点说漏了嘴,见他没有怀疑,沈南自才舒了口气。
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问陈让:“马上就九点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搭帐篷?”
其实时间不算晚,但这个季节天黑得太早,游客量比较大,如果想要睡个安稳觉,必须要率先找好位置。
陈让想了一下说:“我们再往上走一点,找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你们休息好了吗?”
两人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
“走吧。”
为了避开其它游客,他们最终选择在一个稍微偏僻但地势很平的地方。
这里基本没有人经过,安静但杂草有些多,不过陈让之前有过经验,所以很快,一个帐篷就搭建好了。
正当他们准备搭另外一个的时候,宋迭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少了个东西,于是拿下包又搜索了一番,疑惑道:“诶……”
“嗯?”陈让问:“丢什么东西了吗?”
宋迭点了点头:“手机好像丢了。”
“别着急。”陈让回忆了一下,当想起前不久撞到宋迭的那个人后,他说:“估计是掉在刚刚的休息站了。”
“怎么了?”沈南自见状走来。
“没事。”陈让说:“他手机可能落休息站了,你们先在帐篷里面待一会,我去找一下,很快回来。”
“好。”反正离得也不远,沈南自对他说:“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虽然他这么说,但陈让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在走之前提醒了一句:“你们两个都不准乱跑,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行了,去吧。”沈南自无语道:“又不是小孩子,能跑哪去?”
自己的过错,却让他承担,宋迭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上前尝试商量:“我自己……”
“在这待着。”陈让看了他一眼,又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走了。
本想说自己去就好,但想起他刚刚在耳畔说的话,宋迭就摸了摸脸,好一会都没能抬起头,再看向陈让提灯独自离开的背影,他有些愧疚地说:“我去搭另一个帐篷,这样陈哥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一起吧。”沈南自说:“两个人好搭点,速度也快点。”
“好。”宋迭转身准备进帐篷:“我先去拿材料。”
“两个人哪有三个人好搭?”
听到这声音,宋迭和沈南自同时一惊,视线向旁边看去。
刺眼的强白光向这边照来,闪得晃眼,他们用手遮了遮,当看清逐渐走近的人后,几乎是同时拧起了眉。
卫北淮问:“帮你们一把?”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今天第二次看到他,宋迭有些烦了:“在山下的时候,不是跟你……”想到沈南自还在身边,他立刻闭上了嘴。
“在山下?”沈南自捕捉到了关键词:“你们见过了?”
既然沈南自问了,宋迭也就不想骗他了,于是点了点头:“嗯……”
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便也没再揪着这件事说什么,只是有点烦躁地说:“别管他,我们继续。”
“真不需要帮忙?”
本不想理这个人,但看卫北淮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南自便不耐烦地说:“别在这碍事。”
话音刚落,周边似乎出现了些许动静,声音越来越大,沈南自刚想低头将手电筒往草丛照去,卫北淮就上去揪住了他的衣服,不由分说地往帐篷里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着立刻摆脱,于是他将胳膊用力向后怼去,把身后拉扯自己的人撞开:“干什么!”
本来还听不出来动静是从哪发出的,现在两个人的手电筒灯光交织在一起,在地上不停地错位乱晃,沈南自就渐渐看清了杂乱草丛中爬行的生物。
宋迭还没注意到,见卫北淮动了手,便想上前帮忙,结果下一秒就被对方撞进了身后的帐篷内,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地上。
“你松手!”宋迭不知道这个人好端端地犯什么病,看他另一只手死死地拉着门帘的拉链,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你拉帘子干什么……”
“小点声。”卫北淮对他说:“外面有蛇,而且不止一只。”
愣了两秒,宋迭立刻起身去拽他那只手:“那你还废什么话,沈南自还在外面,你放他进来啊!”
确认帘子拉紧后,卫北淮按住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把他重新压回地上:“让你动静小点!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刚刚拉他进来,他把我甩开了。”
“你没长嘴吗?”无法摆脱他的压制,宋迭既不可置信又愤怒:“不说话乱动手,谁知道你要干什么?松开我!”
耳边的“嘶嘶”声越来越大,宋迭抬腿踹了身上的人一脚,感受到对方力气稍稍松了些,便爬起向门帘处伸手:“你跟他一起长大,难道不知道他小时候被蛇咬过吗?”
卫北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身后将他一把拉回:“你没有手电筒,我的又掉在了外面,蛇就在附近,这里面这么暗,你现在开帐篷,一定会钻进来几条。”
“别跟我说这些!”宋迭想挣脱,但终究无力反抗,于是红着眼圈说:“你不让他进来,你让我出去不行吗唔唔——”
“我说了。”听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帐篷也微微动了几下,卫北淮捂住他的嘴说,把他甩回地上:“只要开帘子,一定会有蛇进来,到时候,我们都得被咬。”
帐篷外。
当彻底看清草丛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沈南自尽量保持镇定,往后退了几步,再扭头看附近唯一一个可以躲避的帐篷已然被拉死,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偏偏手机还在刚刚被卫北淮撞到了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环绕在耳畔,身上却没有一件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再想起之前被咬的不好经历,沈南自此时的神经高度绷紧。
怎么办。
小时候在公园玩耍时不小心被蛇咬过一次,还好那只蛇体积小,也没有毒,便只是去医院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的问题。
虽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从此害怕,但毕竟有了阴影,所以当同时看到这么多条蛇朝自己爬来时,沈南自还是会心跳加速,两眼发黑。
分不清这些蛇的品种,不知道具体有没有毒,但他猜测,被咬到肯定是疼的。
瞥向一旁的帐篷,他倒是想把卫北淮拎出来,陪自己好好玩玩这一场真人版的贪吃蛇,但宋迭还在里面,沈南自不想贸然冲过去,于是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粗略照了一下,光是看到的就有三四条,更别说暗处藏匿的。
想起昨天晚上,傅驰亦随口一提的知识,他便尝试用手电筒的光源驱赶。
可这里的蛇似乎并不害怕,依旧吐着信子,不断地往前爬行着。
再将灯光往下照去,发现有一只褐头蛇已经到了自己的脚底,仿佛下一秒就会向上缠绕到小腿,沈南自顿时呼吸一滞,整个人像是僵住了般,无法动弹,听到后方也传来动静,更是不敢再撤退。
那只褐头蛇体积要比小时候见到的大得多,也长得多,头部已经碰到自己的鞋子,沈南自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正当在心里想着是这只蛇咬得快还是陈让回来得快时,嘴巴却兀地被一只手捂住。
身后抵着结实的胸膛,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传来,沈南自扭头看了眼,便震了瞳孔,直接怔在了原地。
“嘘。”傅驰亦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放下,做出噤声的手势后扶着他的肩膀,接着拿出驱蛇喷雾往地上喷去。
那只褐头蛇受了刺激,便不再靠近,往后退去,见状,傅驰亦用手电筒扫射了一圈周围,确认大致位置后,左手握住沈南自颤抖的手,右手用木棍敲打附近的草坪。
逐渐地,那些蛇往周围的树丛散去,耳边“嘶嘶”的声音从变小到消失,沈南自的心却一直高悬不下,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害怕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袭来,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他缓了一会,抬头:“你怎么在这……”
傅驰亦还未来得及回答,陈让便赶了回来,见到面前的这个人,他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情问:
“怎么回事?”
这时,帐篷被打开,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后,卫北淮终于松开了捂住宋迭嘴的那只手,但当他重新摸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往外照时,霎时,便睁大了眼睛,撑着地往后退去。
沈南自,傅驰亦,陈让三个人就这么一同往他的方向看去,六只眼睛盯着他,当卫北淮看清另外两个人是谁后,突然笑出了声:
“不是吧,傅……”
话语未落,沈南自就立即冲了上去,对着他的肚子就给了一拳,将他未说完的话打了回去,看着一旁才从地上爬起身的宋迭,他直接就把没反应过来的卫北淮按到了地上。
可当他再次挥起拳头时,却犹豫了好一会都没有落下。
扭头见傅驰亦就在自己身后,冷静思考了一下,但当想到什么的时候,他还是将卫北淮揪出,当着家里那个老古董的面,对着眼前这张脸砸了下去。
陈让在见到宋迭也在里面的那一刻就沉下了脸色,他走了过去,蹲下,当用微光看到宋迭红着的眼眶时,磨了磨牙齿,把找到的手机递给对方后就拍了拍沈南自的肩,淡声道:
“你回去。”
沈南自扭头看向陈让:“干什么?”
“让我来。”
说完他就直接将沈南自拉开,提起着地上人的衣领说:“动他了?”
除了揍自己屁股外,宋迭就没亲眼见过陈让跟谁动过手,但一想到刚刚卫北淮拉着帘子不让沈南自进来的场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扯了扯陈让的衣角,软着声音说:“陈哥……他捂我嘴。”
“知道了。”陈让看着手上提拎起来的人,笑了一声,对沈南自说:“带他出去。”
不知道宋迭究竟有没有看清,沈南自将他拉出后,捡回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机,转身就想去找傅驰亦,想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在这,但刚一扭头,手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宋迭语气有些急切:“沈南自。”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南自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身后的人,看向宋迭,欲言又止。
周围黑乎乎一片,宋迭没拿手电筒,就没怎么在意到他后面站着的人,只是怕沈南自会误会,于是道歉:“当时我想开帘子,卫北淮却把我按到了地上,我没能挣脱,对不起……”
想也能想到帐篷里面发生了什么,沈南自从未在这种事情上有过猜疑,此时的他,只是在思考为什么傅驰亦和宋迭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看到,沈南自打断了他:“那个,宋迭”
头脑飞速运转,看了眼动静变小却依旧喊骂声不断的帐篷,沈南自吞了口唾沫,建议道:“你先去劝劝陈让,别让他太过火,这里出了事不好解决。”
“嗯?”宋迭扭头看了眼,指了指自己:“我去吗?”
“他听你的。”
“好”
见他去了帐篷,沈南自立刻转身去找傅驰亦,他小跑到对方身旁,来不及问原因,只好气喘吁吁地问:“怎、怎么办?”
傅驰亦倒显得很镇定:“我回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一个人下山吗?”看他转身就走,沈南自此刻也顾不上宋迭就在这里,直接就拉住了他的手,放低声音问。
傅驰亦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地说:“那我把你一起带着?”
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宋迭和陈让还在这,自己突然消失了回去也不好解释,于是沈南自摇了摇头,松开了手,就当傅驰亦再次准备转身时,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开口:
“那就一起留下来。”
“就当是陪我。”沈南自当着他的面关掉了手电筒,抿了抿嘴:“我怕黑。”
挽留的方式太过于拙劣,但傅驰亦还是拉起他的手,左右摸了摸确定没有伤后,又捏着他的后颈,用极其危险的语气说:“刚刚在那边做了什么?”
感受到脖子后方被他的手掌上下摩挲后,沈南自忍不住缩了缩,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打架了。”
他偏过头:“今日事今日毕,所以、所以你别走,我认罚”
本意是想让小孩害怕,从而放弃让自己留在这的想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傅驰亦笑了笑,看了眼逐渐靠近的人,他将沈南自的脸掰回,面对着正前方宋迭走来的方向,俯身在他耳边说:“在这?那要不要现在就把裤子脱了?”
当着宋迭的面,沈南自被他摸得脸发烫,但不论是因为想知道原因还是其它,他都不想让傅驰亦就此离开,也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于是手向下拉着裤子说:“你让我脱我就脱,在哪受罚,你定,我听你的”
天太黑,看不清小孩的表情,见他真的攥着裤边,一副作势往下拉的模样,傅驰亦就松开了捏他脸的手,向下往屁股上扇了一下,厉声说:
“你现在还真是不得了。”
“唔”感受到疼痛,沈南自将双手向后捂去,揉了揉,看着几乎要走到面前的宋迭,他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变了神色,低低回了句:
“是您教得好。”
“沈南自?”
往前走了几步,宋迭看到了他身后的高大身影,又听他在说什么,于是疑惑地问:“你在跟谁说话呢?陈哥他已经”
将手电筒打开往旁边照去,借着光看了眼沈南自身后的人,宋迭顿时闭上了嘴,手一抖,颤着瞳孔往后退了几步,结巴道:
“傅、傅傅傅教授,您您也是来夜爬的吗?”
作者有话说:某个人上线就下线了,不用太担心。
第60章 被治理的第五十七天
沈南自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和傅驰亦会再次同时出现在宋迭的面前。
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谁家,而是在户外的一座山上。
虽然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当这样的场面真正发生在眼前时,沈南自才感到有些紧张和慌乱。
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自觉地往傅驰亦的身边靠近。
宋迭问完好后,就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沈南自,但沈南自却偏过了头,迅速回避了他的视线,小声说:“正好遇见,刚刚的蛇群也是你们教授帮我驱赶的”
在家天天喊全名喊习惯了,“你们教授”这四个字,沈南自说得十分生硬,每两个字之间都要卡一次壳。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于尴尬,再想起刚刚让傅驰亦留下来的事情,他干脆借鉴了一下陈让那次在餐厅的操作: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
“不!”宋迭还没从爬山遇到教授的震惊中缓过来,顿了一下,他说:“不、不不不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陈让提着鼻青脸肿的卫北淮走到三人面前,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后,他决定先转移话题:“这个人怎么处理?”
沈南自看了眼没了声的卫北淮,问:“他”
“只是晕了。”陈让淡定地说:“就脸受了点伤,其它地方没事,不然到时候下不了山,还要祸害其它人。”
沈南自凑近看了看,当看到那张似乎已经血肉模糊的脸后,扭头问宋迭:“我让你去劝他,你、你到底怎么劝的?”
宋迭很无辜:“我就说,他捂我嘴,把我按到地上其实都没什么的。”
他抱着手臂,娓娓道:“主要是还把你困在蛇群里,不让你进来,素质实在是太差了,不行找条毒蛇咬他几下也行,别把人弄得下不了山,那样很麻烦的”
听到这,一直没说话的傅驰亦上了前,瞥了眼那个人,语气淡淡道:
“送到附近的医疗点。”
陈让一过来,宋迭差点忘了自己教授还站在这里的事情,他们知道卫北淮做的事不代表傅教授也知道,怕他误会什么,于是便想开口解释为什么莫名其妙把别人打了一顿:“傅教授,那个他”
“就说是自己摔的。”傅驰亦看向陈让:“给我,我带他去。”
“这事跟你……”宋迭在眼前,沈南自一开口便意识到不能这么说,于是转换成了敬语,扯了扯嘴唇:“跟您……没关系,您带他去做什么?”
陈让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都别说了,我带”
一想到陈让走后,这里除了自己外,就只剩下傅驰亦和宋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等他说完,沈南自立刻将昏迷的卫北淮揪过来,塞到傅驰亦手上,干笑了两声:“那就麻烦了……”
傅驰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卫北淮,转身就走。
看着教授离开的背影,宋迭才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出去玩还能碰到老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这么恐怖的事情。”
“还、还好吧……”沈南自说。
“是还好。”猜测沈南自没怎么见过傅教授,所以才会这么说,宋迭有些崩溃道:“但是我上个星期的小测没及格,而且最近那节课的作业还没交……”
沈南自没想过还有这回事,他愣了一下,安慰道:“他他刚刚也没有说你什么,应该没事的……”
“有事。”宋迭看向他,弱弱地说:“因为傅教授第一节 课就说了,三次不及格就会挂科,我已经不及格三次了,次次都差一分,最近正想着怎么跟他说呢,结果在这碰到了。”
陈让也没听宋迭说过这事,总感觉他最近没什么兴致,原来是因为这个,于是思索了一下问:“分数已经给了,还能修改吗?”
“可能吧……只要平时分高一点,就能拉回来,但这学期已经要结束了,我算了一下,不够,除非能说服教授,不然最后总成绩肯定不及格。”
“所以你……”沈南自说:“必挂?”
“能别说得这么直白吗?”宋迭郁闷极了,他看向沈南自,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问:“你真的想让他跟我们一起吗?”
“他怎么了?”沈南自默默嘀咕:“他刚刚还救了我呢”
看着两人各怀心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陈让将自己的左手伸到宋迭面前,对他说:“去,帮我拿几张湿巾。”
“嗯?”宋迭将手电筒的光往下照去,当看到那沾染着血渍的手后,他牵起,着急地问:“怎么回事,这是你的血?”
“他的血。”陈让想了想,补充:
“嘴上的血。”
看宋迭小脸皱了起来,他向前俯身哄道:“我没事,这么流着不是办法,去帮我拿几张,如果找不到就多找一会,三个包里总有带的。”
宋迭摸了摸他手上的伤,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帐篷。
人一走,陈让看向沈南自,直言道:“我让他来的。”
“你让他来的?”沈南自睁大眼睛重复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你们两哪来的联系方式?”
“早就加了,平常不聊天。”陈让瞥了眼还在包中翻找东西的宋迭,对他说:“今天不是说帮你试?现在结果就在你面前,信不信看你自己。”
“试”沈南自眨了眨眼,兀地意识到了什么:“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你碰到了上次欺负你的人,可能会跟他打架。”陈让无奈道:“本来只是骗骗,看他会不会过来,没想到你还真是不负期望,与那个人动了手。”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跟他解释为什么要发那条消息了。”
沈南自愣了两秒,愤愤道:“陈让!”
“他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被傅驰亦带走的卫北淮,再加上宋迭说他们在山下的时候已经见过一面,沈南自意识到了什么。
“宋、宋迭跟你说了我以前……”
“那种事情,如果你说出来,我早就去找他了。”看沈南自低着头没了反应,陈让转移了话题:“我是在山下给你家那位发的消息,离开帐篷的时候给他发的定位,要想赶上我们到这个地方,至少也要在半个小时内出门。”
说到这,他笑了一声:“专门跑一趟,只是为了句“你可能要打架”,就算没到那个程度,也至少是百分百的关心,沈南自,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这是照顾还是喜欢?”
“我……”沈南自低垂着眼睛,说不出来话了。
陈让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数了,于是也不再多说,看向走过来的宋迭,他问:“找到了吗?”
“没有。”翻遍了三个背包都没有找到,宋迭摇了摇头,看着陈让依旧流着血的手,他直接拉住他的胳膊往帐篷里走,蹙眉:“沈南自不是买了医药包吗?我先帮你包扎。”
帐篷里。
拆开绷带和碘伏,宋迭边帮陈让清理伤口边问:“傅教授是一个人来的吗?他等会……还回来吗?”
“应该吧”其实傅驰亦压根就没说等会还会不会回来的事,但沈南自还是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期望说出:“回来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一起了。”
听到这话,宋迭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向沈南自,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点了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沈南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红着耳根偏过了头:“话说……这里既然出现了蛇群,我们等会是不是要换一个地方?”
“等他回来,我们就换。”看宋迭包扎得这么熟练,陈让却皱了眉头:“你没受过什么伤,怎么会的这些?”
宋迭手一顿,没有回答。
“没受过伤?”沈南自想了想,说:“他高中的时候总是”
“沈南自。”宋迭喊了一声,立刻打断,再看了眼一旁的陈让,他心虚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宋迭。”陈让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收回那只包扎好的手,他拍了拍宋迭盘坐起来的腿:“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宋迭被他拍得心慌,看着陈让盯着自己的双眸,默默地往沈南自身边靠了靠:“陈、陈哥,我回去再跟你说,行吗?”
凝视了他几秒,陈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
又过了十多分钟,都没有等到傅驰亦,沈南自偷偷给对方发的消息,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怕他真的就这么走了,于是站了起来,对陈让和快要抱着包睡着的宋迭说:
“我出去看看。”
本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结果刚出帐篷,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抬眼看清面前的人,沈南自顿时亮了眼睛,故作不满道:“还以为你把我丢在这了。”
上来就是这样的话,想起小孩刚刚冲上去把人按到地上的画面,傅驰亦看着他:“我走了,谁来收拾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孩?”
意料之内的情况却是意料之外的话,大概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沈南自攥着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他把我关在外面,我打他几下怎么了”
听到这话,傅驰亦捏起他的下巴,向上抬:“再说一遍?”
“唔”沈南自被捏得难受,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脑子一转,眨了眨眼睛说:“就算我不怕疼,不在乎名声,可被宋迭看到,对你的影响就不太好了,万一被传出去,可就坐实了在外面欺负学生的行为。”
他看着面前的人,眉眼弯弯:“傅教授,您真的要在这里收拾我吗?”
小孩长大了,跟自己混熟了,都学会威胁人了,傅驰亦笑了一声,松开了手,冷声道:
“还是要治治你这顶嘴的毛病。”
本来就是乱说的,他这么一回复,沈南自倒是脸一红,向后退了几步:“我、我去叫他们出来”-
四个人一起将两顶帐篷移到了离刚刚蛇出没较远,杂草和周围树木都很少的地方。
因为傅驰亦本身没准备在这过夜,所以没有带帐篷,于是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按照,陈让与傅驰亦一顶,宋迭与沈南自一顶的分配方式,度过这个夜晚。
进了帐篷后,宋迭就盯着沈南自,却一句话也不说。
其它的事情沈南自是不怕宋迭的,唯独这件事,他确实有点心虚,于是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宋迭将自己一路的疑虑问了出来:“你不怕傅教授吗?”
沈南自觉得这话就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于是反问:“你怕他吗?”
宋迭点了点头:“有点……”
沈南自不解:“他不骂你不打你,你怕他干什么?”
怕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喝了口水想了一会,宋迭说:“说得也是,可能是因为教授他做事情太严谨了吧,对自己要求很高,所以我们就会下意识地觉得,他对学生的要求也会很高,不过……”
“不过什么?”沈南自也有些渴了,他拿出水杯,打开喝了一口。
“我上次听说他在联谊会的时候帮了一个学生。”宋迭嘀咕道:“只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还挺好奇是哪个班的……”
“咳咳……”
看沈南自险些被呛到,宋迭给他递了几张纸,拍了拍他的背:“还好吗?”
“我没事……”沈南自接过纸巾:“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宋迭叹了口气:“我就是在想,既然那种小事都愿意出手帮忙,说明我们教授人还是挺好的……”
“他本来就很好。”话脱口而出,怕宋迭想多,沈南自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刚、刚刚他还救了我不是吗……”
宋迭倒是没怀疑什么,他点了点头问:“那你说,如果我跟他商量小测分数的事情,你觉得有多大的概率能成功?”
“我觉得……”说到做到这种事情,沈南自太懂傅驰亦,于是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基本为零。”
其实不用他说,自己教授的作风宋迭心里也有数,他瘪了瘪嘴,干脆放弃了挣扎:“不说这些了,我们先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本还想着去旁边看看情况,跟傅驰亦说说话,但听他这么说,沈南自便“嗯”了一声,铺好软被。
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比较困,再加上体力跟不上,太疲惫,宋迭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但一直想着陈让说的话的沈南自,却久久没有困意。
再加上傅驰亦就在离自己很近,并排的帐篷里,沈南自便一直侧躺着,盯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蹦进来的小石头发着呆,将思绪飘远。
不清楚过了多久,他实在按耐不住坐起了身,扭头望向躺在自己身旁似乎已经酣睡的人,轻声喊道:“宋迭……?你睡着了吗?”
喊了好几声,也没个动静,直到确认对方已经入了梦乡,沈南自才小心翼翼地将帐篷的帘子打开,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钻了出去。
因为没带手电筒,他就这么摸黑往旁边帐篷的方向走,可还没到帘子处,走到一半的时候,便撞到了一个人。
这附近没有其它游客,几里开外,就他们四个人,想到这,沈南自就被吓得不轻,他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才喘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虚着声音说:
“陈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吓人干什么?我还以为遇到什么荒野干尸了……”
刚刚发现面前的人是沈南自后,陈让就不禁笑了一声,此时看他这么质问自己,便悠悠地说:“我还想问你呢?大晚上的,跑到我们帐篷前干什么?”
沈南自沉默了一会,转身抬腿就走:“里面太热,出来透透气,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有什么要求你现在提出来,还有可能实现。”陈让上前,像是诱导般说:“但等我回去,你可就没机会了。”
沈南自转身看向他,抿了抿嘴,再看了眼他身后的帐篷,犹犹豫豫地低声商量:“能不能……”
“可以。”甚至都没听他把话说完,陈让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去吧,我刚刚在外面没进去,他估计还没睡。”
下巴朝另外一间帐篷扬了扬,陈让说:“我去宋迭那边。”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看穿,本来还担心陈让已经睡了,不乐意换,现在听对方主动说,于是沈南自便真诚地说了句:
“谢谢。”
看了眼宋迭所在的帐篷,陈让挑了挑眉,语气没什么变化:
“嗯,不客气。”
作者有话说:
彩蛋:
感觉到自己被揪着,卫北淮睁开眼睛,当看清身边的人后,便想要开口,结果还没说话,就摔落到了地上。
睥睨着地上的人,傅驰亦说:“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医疗点。”
卫北淮听后撑起了身,没走几步,傅驰亦手一放,他又摔到了石头上。
“你故意的吧?”卫北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就不能扶稳一点吗?”
“抱歉。”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毫无歉意,傅驰亦伸出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接着若无其事地搀扶着他往前走。
等到了医疗点的时候,那护士看到卫北淮,震惊道:“这是……”
瞥了眼脸不能看,腿几乎不能动,现在胳膊还摔骨折,已经被气到翻白眼的卫北淮,傅驰亦面不改色地说:
“来的路上摔了十几跤,帮他好好治治。”
走了几步后,他转身补充:
“尤其是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