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小守鹤崩溃的尖叫和语无伦次的哭嚎还在继续,它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因陀罗死而复生并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它认为的终极噩梦中,小小的沙土身体因惊恐而颤抖着, 边缘的沙粒簌簌落下,仿佛随时会散架。
宇智波斑:“”
深邃的墨瞳中最初的错愕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锐利的打量分析和一种深沉的思索。
这小东西好像很怕它口中喊出的那个叫“因陀罗”的人, 但在场的就俩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严胜。
它说的显然不是严胜,那就只能是他了。
——他和那个叫因陀罗的人很像?
斑低沉的、略显不耐烦的声音穿透守鹤尖锐的噪音:“因陀罗是谁?”
然而,此刻的守鹤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根本没听见斑的问话, 还在抱着头干嚎:“呜呜呜死了死了死了因陀罗的眼神还是那么吓人看一眼就觉得查克拉要冻住了六道老头救命啊!”
被无视的宇智波斑皱了皱眉。还从未有人/兽敢在他问话时如此忽视他。
他伸出手, 两根手指捏住守鹤的后颈, 将守鹤从摊开的卷轴上拎起。
“呜哇?!”突然的失重感和被钳制的感觉将守鹤从自我森*晚*整*理崩溃的世界中强行拽出。
它吓得嘴里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四肢和尾巴下意识地僵直,又条件反射地蹬踹/摆动几下。接着意识到什么的它惊慌的抬起头,视线慌乱的对焦——
下一秒,它整个僵住,忘记了挣扎。
映入它眼帘的, 是一双无比熟悉且无比惊悚的眼睛。
深邃、漆黑、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威压、冰冷的审视以及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
这双眼睛的形状、眼神中那份天生的傲慢与冷漠全都与千年之前那个让它(和其他尾兽)仅仅远远瞥见就想绕道走的身影完美重合。
“嗝。”守鹤吓得打了个嗝,小小的尾巴惊恐地卷曲起来,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 然后又猛地弹直,僵在半空,动也不敢动。
它是真的害怕因陀罗。
倒不是因为因陀罗揍过它。实际上, 它和因陀罗并没有太多交集。它们尾兽更像是旁观者,算是“看着”因陀罗以及他的弟弟阿修罗长大。
在它久远的记忆里,因陀罗天生就强大得不可思议,好似生来就站在力量的顶峰。
他信奉力量至上,看重规则与秩序,性格冷硬得宛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周身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也只有在面对他那个傻乎乎的弟弟阿修罗时,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才会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奈的柔和。
而阿修罗,与他的哥哥截然不同。那孩子生来天赋平平,远不及因陀罗耀眼,但继承了他们的父亲——六道仙人的博爱、包容与理解他人的能力。
靠着不懈的努力和真诚,阿修罗最终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那是与因陀罗不同的、充满生命力和“连接”的力量。
这也正是六道仙人那个老头子,最后会选择阿修罗作为忍宗继承人的原因。
因陀罗对此无法接受,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信念、作为长子和最强者的理所当然,被父亲这个决定击得粉碎。嫉妒与怨恨在那颗冰冷强大的心中疯狂滋生。
后面的事情,守鹤不愿再回忆。
那是一场席卷整个忍宗的、令人扼腕的悲剧:兄弟反目,惊天动地的决战,最终,天赋卓绝、强大无比的因陀罗,败给了后来居上、获得了众人力量的弟弟阿修罗,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忍宗,从此消失在他们面前
这些尘封了千年的记忆,在它与眼前这双酷似因陀罗的眼睛对视的瞬间不受控制的被唤醒。
守鹤在心里哀嚎。
虽然吧,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可这双眼睛,这份查克拉带来的战栗感,绝不会错。
宇智波斑看着一尾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恐,好整以暇地维持着将它拎在眼前的姿势,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是命令的口吻:“告诉我,因陀罗,是谁?”
这一次,守鹤听见了。
它哆哆嗦嗦的,用细弱蚊蚋的声音回答:“因、因陀罗不就是你吗?”
闻言,斑眼里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无语:“我不是因陀罗。”
“啊?”
这个出乎意料的否认,让原本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小守鹤一愣。它那小小的、沙土构成的脸上甚至能看出一丝呆滞和茫然。
不是因陀罗?
可这双眼睛这查克拉的感觉明明就是
它的小脑袋瓜子彻底糊涂了,一时间也忘了害怕,只是傻傻地、呆呆地被斑拎在半空,小嘴巴无意识的张着。
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的严胜,冷不丁开口。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仔细说说,你口中的那位因陀罗。”
严胜的突然发声,将守鹤从懵逼状态中惊醒。它下意识地转动脑袋,看向那个把它揍成现在这副德行、同样可怕但感觉和“因陀罗”不是同一种恐怖的人类。
不是因陀罗?那是谁?为什么和因陀罗这么像?连那种看蝼蚁一样的眼神都一模一样!难道说因陀罗失忆了?或者是转世?尾兽的漫长生命里,也不是没听过类似的传说
就在守鹤陷入新一轮头脑风暴,疯狂脑补各种狗血剧情时,严胜见它没有回答,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周遭的空气温度降低了几分。
“仔细说说,因陀罗。”
守鹤一个激灵,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它可没忘记是谁把它打得都“熄火”了,对这个人类的恐惧丝毫不亚于对“因陀罗”的阴影。
它不敢再发呆,偷偷斜睨了一眼依旧拎着它的面色冷峻的“因陀罗”,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
它忸怩的小声开始叙述:“因陀罗就是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六道仙人的长子”
它断断续续的,将自己记忆中关于因陀罗的碎片拼凑起来。
“他天生就超级厉害,生而拥有超级强大的瞳力和查克拉冷冰冰的,不爱说话,看谁都像欠他钱一样信奉力量,觉得强大就是一切,规矩很重要”
小守鹤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宇智波斑的表情,见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听得极其专注,那股压迫感有增无减,它吓得赶紧继续往下说。
“他还有个弟弟,叫阿修罗跟他完全相反,一开始弱得不行,傻乎乎的但因为人不错,像个小太阳,很多人都喜欢他,愿意帮他再后来嗯”
说到关键处,守鹤有些犹豫,不太敢继续往下说,生怕触及什么禁忌引来“因陀罗”的不快。它的小爪子不安地互相抠弄着,斟酌道:
“后来,六道仙人那个老头子选择了阿修罗做继承人”它飞快的含糊了一句,然后立刻跳过过程,“因陀罗和阿修罗打了一架,因陀罗输了,从此离开忍宗,我再也没见过他。”
它一边尽可能简略和模糊的描述了那场兄弟之战的结果,一边偷偷摸摸的观察斑的反应,一副“我就知道这么多别再问我了”的怂样。
严胜安静的听完,眸中流转着思索的光芒。
他对于忍界的过去知之甚少,主要是关于这方面的记载本来也少。因而守鹤这番话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遥远陌生的神话故事。他不关心因陀罗和阿修罗谁对谁错,也不在意忍宗的继承权问题。他只觉得有趣——原来尾兽这种东西活了这么久。
以及斑竟然会和神话中的人物如此相似?
相比起严胜的漫不经心,宇智波斑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守鹤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六道仙人?
是他知道的那个六道仙人吗?
斑缓慢地松开了捏着守鹤的手指。
小守鹤“噗嗒”一声掉回冰冷的案几上,摔得有点懵,但它不敢抱怨,手脚并用地爬开一小段距离,缩成一团,警惕又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可怕的人类,尤其是那个长得像因陀罗的家伙。
斑的目光没有再看守鹤,而是转向了严胜,眸光闪烁,仿佛有火焰在深处燃烧。
兄弟二人的视线于空中交汇。
严胜率先收回看向斑的探究目光,再次将注意力投向案几上那团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小沙子:“你为什么觉得他是你口中的因陀罗。”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一尾偷偷摸摸地抬起眼皮,飞快的瞥了斑一眼,随后低下头,用笃定的语气嚷嚷道:“查、查克拉啊!”
它解释道:“每个人的查克拉都不一样,就像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查克拉也是如此。这是基本常识。”说到这,它小声吐槽了一句。
“我对因陀罗的查克拉太熟悉了,冰冷、强大、充满压迫感那种感觉,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你和他的查克拉一模一样!”最后一句,它是鼓足了勇气才对着斑说出来的,说完又立刻缩起了脖子。
严胜闻言,看向斑。眼里又一次带上了探究的神色。
斑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他迎上严胜的目光,然后冷冷的看向守鹤:“我不可能是你口中的因陀罗。”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果你没说谎,你认识的那个因陀罗,是千年前的人物。而我出生到今天,也才二十四年。”
守鹤听到这个否定,并没有疑惑,反而露出了一种与它现在稚嫩外形极不相符的、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它唏嘘一声,摇了摇它那沙土构成的小脑袋,用一种“你还是太年轻”的语气,老气横秋的说道:
“所以你果然是他的转世啊。那说你是因陀罗,也没错嘛。”
“转世”这个词一出,斑的眉头瞬间锁紧,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他宇智波斑,独一无二,怎么会是某个千年亡魂的延续?
他冷哼一声,傲然道:“转世?无稽之谈。而且,我宇智波斑,不会输给任何人。”他的话语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桀骜,这源自于他对自身强大实力的底气。
一尾听到这句充满傲气的话,小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果然没变”的复杂表情:“是啊,当初谁都没想到你呃。”斑的死亡凝视让它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刹住车,慌乱地挥舞着小爪子,欲盖弥彰道:
“咳!我是说,谁都没想到因陀罗会输,连六道老头都做好了阿修罗输掉的后手准备”
它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它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死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严胜开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变得微妙的氛围:“我之前就想说了。”他看向守鹤,目光平静却犀利,“你口中的那位六道仙人,似乎很不喜欢他的长子。”
严胜的观察角度是如此‘清奇’,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叙述中隐含的不协调感。
一位父亲,为可能落败的次子准备了后手,却对长子的失败并无多少惋惜或补救?这听起来,可一点不像是对两个儿子抱有同等关爱的样子。
被问到这个尖锐的问题,一尾卡了一下,有些犹豫该怎么说。它偷偷看了看斑那张冷冰冰的、和因陀罗极其相似的脸,挠了挠头,小声说道:
“也、也不能说不喜欢吧六道老头那个人,怎么说呢。”它努力组织语言,试图客观一点,免得触怒眼前这位“因陀罗转世”。
“因陀罗他太孤傲了。他生来就拥有一切,力量、智慧所以他相信力量就是一切,觉得只有强者才配制定规则、支配一切。他不懂得像他弟弟阿修罗那样,去理解弱者的心情,去‘爱’别人,去和他人产生‘连接’”
守鹤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它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对于那种“孤高”的复杂情绪。
“六道老头呢,他一直嚷嚷着‘爱’才是真正的力量,才是引导世界的根本自然而然,他觉得因陀罗的道路是错的,是走向孤独和毁灭的。所以”守鹤的声音更小了,“所以他最后选择了懂得‘爱’和‘理解’的阿修罗”
它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在六道仙人的价值观里,不懂得“爱”、只信奉绝对力量的因陀罗,从根子上就走上了与他期望相悖的道路。
故,那份“不喜欢”,并非源于厌恶,而是源于一种深层次的理念不合的失望。
宇智波斑脸上的不悦渐渐被深沉的思索取代。
严胜则在听完一尾关于六道仙人选择阿修罗是因为其懂得“爱”与“理解”的解释后,冷峻的脸上流露出清晰可辨的不以为然。以及一丝鄙夷。
爱才是力量?
严胜于心中将这六个字冷冷的重复了一遍,只觉其荒谬程度无以复加。
天真到近乎愚蠢、软弱到自取灭亡的理念——恕他无法理解,更遑论认同。
在他看来,此等思想若存于寻常人之身,可算作无伤大雅的个人选择;但若是一位统治者、一位秩序与规则的制定者,将其奉为圭臬那无疑是彻头彻尾的灾难,是一切混乱与崩塌的开端。
“哼。” 一声冷哼自他唇边逸出,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
“领导者,身为规则的制定与维护者,自身首先必须恪守规则,并以绝对的力量确保规则得以施行。于此而言,你口中那位因陀罗的做法与想法,没有错。”
他的目光扫过案几上懵懂的一尾和陷入沉思的斑:“人心本性多为自私,趋利避害乃是常态。世间或许存在那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圣贤,但亿万人中难出一二。将统治的基石寄托于如此稀缺莫测的‘爱’与‘理解’之上,无异于沙上筑塔。”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一丝尖锐的讽刺:“更何况,六道仙人所谓的‘用爱统治’,其前提,难道不正是基于他自身那无人能及的绝对力量吗?若非他拥有开辟忍宗、镇压乱世的实力,谁会静下心来聆听他那套‘爱’的空泛说教?恐怕早已被乱刀分尸,他那套理论也会沦为笑谈。”
严胜的言辞如同出鞘的利刃,剥开温情脉脉的表象,直指核心——“爱”与“力量”并非平等的双翼,后者才是前者的根本保障。没有力量支撑的“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依我之见,六道仙人与他的次子阿修罗,皆非合格的统治者。他们过于理想化,混淆了私德与公权。一个合格的统治者,需要的是因陀罗那般冷静的头脑、对规则的敬畏、以及维护规则所需的、毫不容情的强大力量。”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斑身上,仿佛在透过他,审视着那位千年之前的因陀罗:“不懂‘爱’并非缺陷,反而是摒弃了不必要的软弱与偏私。因陀罗,才是那个真正适合执掌权柄、建立秩序的人选。六道仙人的选择,并非出于对统治的考量,而是出于他个人的偏爱与不切实际的幻想,堪称愚蠢。”
严胜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完全是对忍者始祖的大不敬。
但逻辑严密,从一个纯粹统治者的角度出发,冰冷而现实。听得小守鹤目瞪口呆,连害怕都忘了,只觉得这个人类的想法比因陀罗还要冷硬可怕!
而宇智波斑,在听完这番惊世骇俗却又与他内心某些想法不谋而合的论述后,深深的看了眼严胜。
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中不由再次浮现那个念头:他这个弟弟,除了天生体魄孱弱,需要精心调养外,在剑术、谋略、心性乃至对力量的认知上,堪称全能。
不愧是他宇智波斑的弟弟。
至于一尾方才那关于“因陀罗转世”的言论
斑目光流转,掠过案几上接收太多信息量导致脑子卡死的小沙子,心中冷嗤一声。
无论千年前如何,无论他与那个所谓的因陀罗有多么相似,现在的他,就是宇智波斑,也只是宇智波斑。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或延续。
将纷乱的思绪压下,斑看着严胜,问道:“你和它契约了没有?”
严胜摇摇头,言简意赅:“尚未。”
“可以契约一下,防止意外发生。”斑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决断。尾兽毕竟不是温顺的家畜,即便此刻被打回“原形”,其本质依旧危险,一个不受控制的尾兽留在族地,终究是隐患。
说着,他没有一点询问守鹤意愿的意思,眼中繁复妖异的图案骤然浮现旋转,庞大、阴冷、恐怖的瞳力如同无形的潮汐,即刻将案几上瑟瑟发抖的小守鹤笼罩其中。
用写轮眼强行订立契约,是一种极其简单粗暴且危险的方法。若非施术者自身实力绝对碾压通灵兽,且精神力量强悍无匹,这种做法极易遭到反噬:轻则精神受损,重则可能被通灵兽的意志侵蚀。
但这对于宇智波斑而言,不是问题。
“等、等等!守鹤大爷才不要契约!尤其不要和这种可怕的小子契约!放开我!因陀罗!你们不能这样——!”一尾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尖锐的抗议,小小的身体疯狂挣扎,试图逃离那瞳力的束缚。
然而它的抗议和意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那妖异的瞳力强行侵入它的意识,将一道属于严胜的查克拉印记以及绝对服从的契约条款,如同烙铁般深深地刻印了下去。
片刻之后,斑眼中的万花筒图案缓缓隐去。契约已成。
小守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卷轴上,连沙粒都显得黯淡了几分,只剩下生无可恋的绝望。
它,尊贵的守鹤大人,不仅被人打成了巴掌大,还被强行签订了卖身契兽生无望了
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接着问起另一件事:“你之前说要出去一段时间做的事,就是去找它?”
严胜“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看了眼新出炉的生无可恋的袖珍通灵兽,说出了自己捕捉尾兽的目的(之一):“尾兽,可以作为一种活的‘防御装置’。”
他不紧不慢、思路清晰的解释道:“一个庞大的聚落,不可能时刻依靠顶尖战力驻守。总有你、我,或者其他强者外出之时。万一此时有强敌入侵,尾兽的存在,可以作为一种强大的反击和拖延手段。其庞大的查克拉和破坏力,也是一种极佳的震慑,足以让部份觊觎者望而却步。”
他的想法是将尾兽视为一件活的、强大的战略防御兵器,用于填补高端战力空缺时的防御空白,并作为战略威慑力量存在。
宇智波斑听完,脸上露出认同的表情。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强大的力量本就该被有效利用,服务于更大的目标。只是
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想法不错,但这太危险了。你应该告诉我,我去抓。”
在他看来,严胜的身体终究是弱点,独自面对尾兽的风险太高。这种危险的脏活累活,应该由他来做。
弟弟只需要提出想法,在后方安然无恙地待着就好。
严胜对于斑的这份过度保护未置可否,他淡淡的移开视线,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斑哪里看不出严胜的想法。
他这个弟弟心思深沉,目标明确,一旦决定了某事,便鲜少有能让他更改或等待的。斑沉思片刻,相较于严胜独自去冒险,他选择了折中的方案。
他放缓语气,道:“我去找柱间商议一下尾兽的事。之后抓捕尾兽,我同你一起去。”
顿了顿,他想到案头堆积如山的、关于建村筹备的卷轴和亟待处理的各族纠纷,揉了揉眉心:“但我手头还有许多紧要工作,需两日时间处理。这两日,你留在族地,好生休整,待我处理完毕,我们便出发。”
这已是斑基于现实考量和对弟弟身体的顾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然而,严胜对于这个安排显然不满意。效率太低。两日,再加上斑同行可能带来的、因商议或战斗方式不同而产生的潜在耽搁,在他看来都是不必要的浪费。
他抬起眼,看向斑,提出了自认为更优的解:“我们可以分开行动。你处理事务,我继续去寻找下一只尾兽的踪迹。效率更高。”
“呵。”斑闻言,几乎气笑。
他知道严胜独立,却没想到他独立到都不顾安危的地步了。尾兽是能让他独自去“效率更高”的寻找的东西吗?这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呢?
他伸出手,带着些许无奈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又揉了一把严胜的黑发,将那柔顺的发丝揉得有些凌乱:“急什么。”
严胜被揉得微微偏过头,长长的、墨黑的眼睫垂落下来,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焦躁。
他怎么不急。
他怎么能不急。
那个名字,那个身影,如同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火焰,日夜灼烧,催逼着他不断向前,变得更强,更快——
缘一在等他——
作者有话说:因陀罗惨惨的,属于是美强惨,性格孤高偏执,是斑的超级加倍款,因此不被理解
阿修罗明明很爱哥哥,但他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傻瓜,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so
斑觉得严胜抓到一尾是运气好,来自于他对严胜的不了解。
在他看来弟弟并不算强大,而能被不强大的弟弟抓回来,一尾肯定更弱。
不过以斑的实力来说,他说一尾弱没毛病,九尾他都照抽不误,所有尾兽在他面前(以及柱间面前),都是小卡拉米x
好比学霸说的简单[化了]
第42章
木叶村的雏形在曾经的旷野上铺陈开来。
地基被打下, 简陋的屋舍初具轮廓,依稀能看出未来村落的影子,但更多的仍是忙碌的工地和零散的帐篷。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希望交织的气息。
一道常人无法窥见的身影无声地在这片初生的土地上飘荡。
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村子, 佳织的心情复杂难言。
她亲眼见证了斑与千手从死敌到结盟,到如今邀请其他大小忍族加入。
曾经只能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兵刃相向的家族, 此刻竟然能在同一片土地上, 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勉强算是和平共处。
是的, 勉强。
她能看到宇智波族人与千手族人之间依旧存在的隔阂与警惕,彼此划分着大致的区域,交流时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小摩擦时有发生,互瞪的写轮眼和暗自较劲的查克拉也并不罕见。
但是。
佳织飘到一个正在合力搬运巨木的宇智波和千手忍者旁边。他们虽然沉默寡言, 甚至不看对方, 却默契地同时发力, 将木材安稳的放置到位。没有趁机下黑手, 没有充满杀意的眼神,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建好这座村子。
这一幕,让佳织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酸涩,欣慰,茫然,交织在一起。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将曾经的仇敌聚集于同一屋檐下, 真的能长久和平吗?斑所追求的这条路,前方究竟是光明还是更大的深渊?
不过
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无论是宇智波还是千手,亦或是新加入的其他家族的孩子, 他们不必再像她的孩子们那样,幼年就踏上战场,朝不保夕能够不死人, 至少眼下不必时刻面临死亡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她的虚影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一声唯有自己能听见的、悠长的叹息。
***
宇智波斑在处理公务的间隙,私下找到了千手柱间。他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严胜带回一尾以及关于其他尾兽的设想。
“尾兽?”千手柱间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你说那个传说啊!我记得老头子好像提过来着说是很厉害的家伙们!”
他之前全身心都扑在结盟和建村上,压根没想起这茬,经斑一提,顿时来了兴趣,眼睛发亮,“对啊!还有这种东西!要是能请它们来帮忙守护村子,岂不是超级厉害?!斑!我们——”
他蠢蠢欲动,兴奋的就要开始畅想和斑一起去“邀请”尾兽们的伟大冒险。
然后宇智波斑毫不留情的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和严胜去处理就行。”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这里,好好处理村子的事务。初创阶段,离不开你。”
斑很清楚,柱间这家伙一旦跟着去,大概率会变成“啊尾兽好厉害!”“我们和它做朋友吧!”之类的奇怪展开,效率低下不说,还可能横生枝节。
更何况,村子的确需要他坐镇处理无数纷繁复杂的事情。
“诶——?!”千手柱间顿时像被太阳暴晒过的菖蒲,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连那头炸毛的黑发似乎都耷拉了几分。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斑,嘴里开始碎碎念,“怎么这样我也想去和斑一起抓尾兽啊坐在办公室里批文件好无聊扉间还老是念叨我我也想去冒险”
伴随着他的怨念,几颗小小的、灰扑扑的蘑菇从他肩膀处的衣服上“噗噗”的冒了出来,形象的诠释了他此刻“阴暗潮湿得都长蘑菇了”的心情。
宇智波斑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额角青筋微跳,无语道:“你这个阴沉癖能不能好了。”每次都来这一套,偏偏他还真的有点习惯性地想踹他一脚。
与柱间谈完,宇智波斑就回去了。
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卷轴:关于族内事务调整、与其他忍族的资源分配协议、村子防御体系的初步规划、与火之国大名的沟通文书等等——他揉了揉眉心。
虽然对严胜说只需两日,但他心知肚明,两天时间根本不足以妥善处理完这些紧急且重要的工作。
他不可能将一堆烂摊子丢下就直接离开。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宇智波族长的书房灯火常常彻夜通明。
斑高速处理着各项事务,将最紧急的部分优先解决,需要长时间磋商或执行的,则详细安排给值得信赖的族老或部下,并规定了汇报周期。
——当然,不是向他汇报,他出这趟远门大概率短时内间回不来,所以族里的事宜就全交给泉奈了。
可即便如此,当他将一切安排到勉强可以离开数日的程度时,也已经是五天后了。
第五日清晨,斑找到等候多时、周身气息日渐冷冽的严胜。
“走吧。”
***
斑与严胜的身影在林间、山麓、河畔疾驰。
期间并非总是赶路。
偶尔,他们会找到水源休整,补充清水,捕捉些鱼虾烤熟果腹。斑会拿出随身携带的兵粮丸,分给严胜,但严胜往往只是接过,很少立刻服用,似乎更倾向于从有限的食物中摄取能量。
斑还注意到,严胜休息时也极少真正放松。要么擦拭自己的刀,要么闭目凝神,如果是在晚上,能看见他周身隐隐有微弱的月华流转。
严胜的睡眠也很浅,时间极短,就像有一个沙漏在时刻催促他。
——斑不止一次发现,在确定前进方向后,严胜会不自觉的加快脚步,甚至偶尔会走到前面去。当遇到河流或峡谷需要绕行时,他那微不可查的蹙眉和衡量距离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种隐晦的急切。
“不必如此赶路。”一次夜间休憩时,斑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状似随意的开口,“尾兽的踪迹并非一时半刻就能锁定,保持状态更重要。”他漆黑的眼眸在跳跃的火光下看向严胜,带着探究。
严胜拨弄火堆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并未看向斑,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那之后的一小段路上,他刻意放缓的速度反而更显得之前的急切并非错觉。
斑将这份异常记在心里,倒没有立刻深究。他这个弟弟,秘密从来不少。
***
尾兽行踪诡秘,能力各异,过程充满了变数——
捕捉二尾的时候,两人是根据古籍记载和零散传闻,追踪至一片终年弥漫着不祥幽火的峡谷。
二尾速度极快,操控蓝色火焰,性情狡猾,善于躲藏和偷袭。
严胜的月之呼吸范围攻击有效的封锁了它的逃窜路线,斑的写轮眼则精准预判了它的每一次扑击。
最终,两人仅以幻术、忍术与剑术配合,便将这只巨大的蓝色妖猫逼入绝境,由严胜完成契约压制。
三尾长得像一只巨大的乌龟,藏身于湖泊深处。
寻找其确切位置花费了不少时间。斑动用火遁蒸烤湖面,逼其现身。三尾防御惊人,但行动相对迟缓。
它的查克拉炮威力巨大,却难以击中高速移动的兄弟二人。严胜首次尝试切割其厚重甲壳效果不佳,后改为寻找甲壳缝隙攻击其相对柔软的部位。
斑则直接以须佐能乎的巨拳猛击,震得其晕头转向。最终,在三尾试图缩入壳中时,斑以万花筒幻术强行干扰森*晚*整*理其精神,严胜抓住机会将其契约。
四尾住在一片熔岩山脉中,能操控岩浆。环境对其极为有利。
战斗过场非常激烈,熔岩如同暴雨般倾泻。严胜的呼吸法在高温下受到些许影响,但他的剑技依旧凌厉,不断斩开熔岩巨拳。
斑则展现了压倒性的力量,须佐能乎拔地而起,硬生生劈开熔岩河流,将四尾压得起不来身。
在绝对的力量和精妙配合下,四尾也被强行契约。
五尾是只结合了海豚与马特征的尾兽,拥有极致的速度和怪力,以及沸遁能力。
追逐战成了主题。它在旷野上奔腾,速度惊人,以冲撞和蒸汽攻击摆脱追捕。
严胜第一次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月之呼吸的远程攻击被其避开。
斑利用写轮眼的洞察力预判其奔跑轨迹,以大型土遁制造障碍,限制其行动范围。
最终,在一次剧烈的对冲中,严胜以精妙到毫厘的剑技偏转了穆王的独角冲撞,斑的须佐能乎手臂从天而降,将其狠狠按入地面,完成了契约。
寻找六尾这只黏糊糊、擅长溶遁和隐匿的蛞蝓尾兽费了一番功夫。
它隐藏在潮湿的洞穴和沼泽中,能分化出小型分身。战斗环境令人不适。严胜的剑斩开黏液的效果一般,斑的火遁和风遁倒是有效的蒸发了大量酸性黏液。
一番难缠的交战后,斑以强大的查克拉感知锁定其真身,严胜以一招大范围的月之呼吸清场,消灭了大量分身后完成契约。
七尾擅长飞行,在空中追逐战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斑的须佐能乎具备飞行能力,成为了主力。严胜则在地面以月弧斩击进行远程干扰。
七尾异常灵活,鳞粉能干扰视线和感知。战斗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最终由斑以覆盖性的大范围忍术逼出其真身,严胜抓住其躲避的瞬间,以超高速的突刺剑技击落它,斑紧随其后完成了契约。
八尾是只拥有章鱼触手和牛头特征的尾兽,实力极其强悍,力量巨大,且智慧很高,战斗方式狂野又狡猾。
这场战斗是迄今为止最艰苦的一战。斑动用了完全体须佐能乎,严胜也将月之呼吸与查克拉融合发挥到极致,冰冷的月刃与狂暴的雷遁碰撞。
八尾甚至一度试图抓住严胜速度虽快但体魄相对较弱的弱点进行猛攻,但被斑强行拦下。
最终,在兄弟二人毫无保留的联手猛攻下,八尾力竭被制伏,斑亲自完成了这道艰难的契约。
最后的目标,是尾兽中最强大的存在。
——他们在一片广袤的森林深处找到了九尾。
九尾的恶意和力量同等,仅咆哮就引发了地震。
它认出了斑身上那肖似因陀罗的气息,变得更加狂暴。战斗惊天动地,完全体须佐能乎与九尾的肉搏震撼山岳,尾兽玉的爆炸照亮了夜空。
严胜的剑技在此时更多的起到了牵制和精准打击的作用,不断寻找机会削弱九尾的防御。
斑则承担了绝大部分正面压力。这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将整片森林化为焦土。最终,在斑那压倒性的瞳力面前,即便是最强尾兽九尾,也不得不发出不甘的怒吼,被强行签订了契约。
耗时十个月,终于抓完了全部尾兽。
回程的路途比去时更加沉默。
严胜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沉寂,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在连续的狩猎中消耗殆尽。
但斑敏锐的察觉到,这份沉寂之下并非放松,而是一种——接近于“准备就绪”的紧绷感。
仿佛他如此急切的收集尾兽,是为了完成某个前置条件。
看着身旁幼弟黑色的眼眸望向前方,焦点却似乎落在的是极其遥远的位置
那份莫名的急切,从未消失,反而如今变得更加清晰。
斑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严胜,你到底在追寻什么?又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
历经漫长旅途与连番战斗的尘埃已然落定。
一路的沉默积累到了顶点,宇智波斑终于将那个压抑了一路的疑问,在距离族地不远时问出了出来:
“严胜,你之前施展的那些剑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弟弟腰间的佩刀,“自成体系,绝非宇智波流和我所知的任何流派。你在哪里学来的?”
严胜脚步未停,甚至连侧脸的弧度都未曾改变,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也确实如此,只是他没想到斑能忍到现在才问。
——所以他才不愿与斑同行。
但既然已被问及,隐瞒也毫无意义。
他略微偏过头,眼神平静的回视斑:“如果我说,这是我生下来时,便存在于脑海中的,你相信吗?”
说出这话时,严胜并未期待斑会相信。这说法太过离奇,斑肯定不会信。他都做好了迎接斑更加强势追问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斑没有反驳或质疑,反倒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英挺的眉头微蹙,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竟真的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了下去,低声沉吟道:“生来便有的是传承记忆吗?”
说着,他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不过,父亲和母亲那边,都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情况或许,是源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某位先祖?一位将剑术修炼至极致、甚至能将印记烙入血脉之中的前辈?”
斑竟然自行脑补出了一套看似合理的解释。
随即,他又想起了另一个细节,补充道:“对了,我发现你在施展那些剑技时,呼吸的节奏也与平常截然不同。”
见斑自行接受了那套说辞,严胜也乐得省事,同时降低了心防,或者说他见斑连这种鬼话都能接受,便觉得斑其他的也能接受,顺着斑的话答道:“嗯。是呼吸法。”
“呼吸法?”
“一种特异的呼吸方式,”严胜解释得言简意赅,“能够在一瞬间极大提升身体机能,突破常态下的极限。”
这个解释不说还好,一说宇智波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为顶尖强者,他自然清楚“瞬间提升身体机能”通常意味着什么。
“这种呼吸方式,对身体的负荷和损耗也极大吧?”斑沉声道,“你明明清楚自己的身体底子不好,为何还要使用这种——”
他斥责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给他的话语做“注脚”,正稳步前行的严胜身体猛地一颤,接着侧过头,抬手捂住了嘴。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指缝间溢出,殷红的鲜血浸透了他苍白的指节,淅淅沥沥地滴落在脚下的尘土上,触目惊心。
严胜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随即强行站稳。他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擦去唇边和下颚的血迹,语气平淡的道:“无碍,我的身体我清楚,能承受。”
斑震怒。
他一把抓住严胜的手腕,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无碍?这就是你追求力量的方式?不惜一次次透支生命?严胜,你——”
他猛地顿住话语。
因为严胜抬起了眼。
那双深深沉的黑眸里没有痛苦,没有悔意,也没有波澜。只有漠然的平静,这种绝对的冷静,比任何辩解或反抗都更让斑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必要的代价而已。”严胜的声音依旧平淡,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斑的钳制如同铁箍。他默了默,接着道:“得到力量,付出代价,很公平。”
“公平?!”斑回过神,被这种逻辑气笑,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什么样的力量值得你用生命去换?宇智波的写轮眼、万花筒的力量,难道还不够你使用吗?”
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能让严胜如此轻贱自身。
严胜默然片刻,视线越过斑的肩膀,望向远处,目光幽深难测。
“不够。”半晌,他说。
写轮眼的力量固然强大,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追求的,是能斩断宿命、超越极限、足以与那个太阳般的身影正面抗衡的、独属于他的剑道极致。
呼吸法带来的身体负荷,月之呼吸对技巧、精神的苛求,与那个目标相比,都是可以忍受的“必要代价”。
至于写轮眼,非要说的话,不过是他想要进入那个世界的“门票”。然而如今看来,还是不够。
他对此很是失望。
但因为其能力还算好用,所以他失望的也不多。
斑死死盯着严胜,试图从那双漠然的眼眸中读出隐藏的真相。然而,他看到了决绝,看到了偏执,却看不到丝毫动摇与退缩。
弟弟的心,正被一层坚不可摧的寒冰包裹着,将所有软弱的、可能被劝阻的情绪都冻结在了最深处。
一阵无力感涌上。
斑可以用武力强行禁锢严胜、可以收走他的刀、可以命令族医日夜看守,但他无法撬开那冰封的意志,无法扭转那已经认定的道路。
他松开了严胜的手腕。
此时,严胜的手腕上已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但他仿若无觉,没有半点不舒服的声音和动作,只是默默的将手收回袖中。
“回去之后,你和我去找久司。”斑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你下次动用那所谓的呼吸法之前,我要看到你的身体恢复到足以承受负荷的状态报告。否则。”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我会亲自盯着你,你休想再离开族地半步。”
这不是商量,而是最后通牒。
***
甫一踏入族地,未做片刻停歇,宇智波斑扣住严胜的手,不容分说地拽着他,径直朝着久司的住处疾步而去。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沿途遇到的族人纷纷色变,慌忙避让,连问候都不敢有。
严胜皱了皱眉,试图挣开,但斑的手如同烙铁,纹丝不动。他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做无谓的抵抗,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了。
“砰”的一声,斑踹开久司的门,将正在整理药材的久司吓了一跳。
“斑、族长?严胜少爷?你们回来了?”久司看着兄弟二人这诡异的架势,尤其是斑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斑将严胜按在椅子上,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久司:“给他做最全面的检查。现在。我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久司,我要听实话,任何隐瞒,后果自负。”
果然来者不善啊!
久司额角渗出冷汗,他下意识的看向严胜,对上了严胜那双深深邃的眼眸——里面的冰冷和警告意味几乎化为实质。
若是往常,久司定然会选择含糊其辞,尽力为严胜遮掩。这位小祖宗的脾气和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但此刻,在宇智波斑那洞悉一切、蕴含着怒火的注视下、在那句“后果自负”的沉重压力前,久司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回他要敢隐瞒,百分百死定了。
久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避开严胜的视线,内心哀嚎:祖宗哎,这次真不是我不帮您,是斑大人他、他这样子明显是都知道了啊!您瞪我也没用!
久司硬着头皮,开始为严胜进行细致的检查。随着查克拉的探入和各项指标的查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检查完毕,久司冷汗涔涔的说道:“族长,严胜少爷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赴死般迅速说道:“他的内脏,尤其是心肺和经脉,已出现了明显的衰竭征兆。生命力流逝的速度远超常人。”
说完,他顿了顿,想起一件事,补充道:“其实,以严胜少爷身体本来的底子,以及这种程度的损耗,按理说早该卧床不起了。”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斑,“能支撑到现在,恐怕多亏了之前千手族长为他治疗时,注入的大量蕴含生机的查克拉(阳之力)在勉强维系着”
多器官衰竭征兆,生命力飞速流逝,靠柱间的阳之力吊着。
一颗又一颗惊雷炸开,斑站在原地,周身的气息反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极致的愤怒冲破了顶点,反而化为一种令人胆寒的死寂和冰冷。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无声的湮灭。
他转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依旧面无表情的严胜。
“听到了吗?”斑声音平静的说,“你现在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柱间的力量在替你撑着。而不是你自己的身体有多强韧。”
严胜移开视线,沉默以对。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那又如何?
斑不再看他,对久司冷声道:“开药。用最好的药。制定最详细的调理方案。从今天起,他的所有饮食、用药,都必须经过我的过目。”
然后,他再次看向严胜,下达了最终判决:“在你的身体恢复到久司认可的标准之前,不准离开族地半步。你的刀,暂时由我保管。”
禁足。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控制手段。
严胜猛地抬头看向斑,眼中终于浮现一丝波澜:“大哥!”
“这不是商量,严胜。”斑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如果你试图强行突破禁令,我会亲自出手将你拦下。你可以试试看。”
兄弟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一方是偏执决绝的固执,另一方是毋庸置疑的强权。
最终,严胜侧过脸眼不见心不烦。他知道,斑说到做到。而他目前也确实没有抗衡斑的力量。
——他这一世的大哥毫无疑问是天才。
哪怕他的身体没有这么差,是前世的巅峰时期,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可他没有时间啊!
缘一的灵魂随时会在业火的烧灼和各种酷刑下消散,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严胜猛地站起身,不看任何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房间。
屋内,只剩下心里叫苦的久司和气息愈发深沉冰冷的宇智波斑。
严胜,你究竟在追逐什么?为此不惜将自身燃烧殆尽?——
作者有话说:其实弟强的根本不会魂飞魄散
and如果弟知道哥会因为他‘脆弱’而保护他,且对他不再那么排斥,那弟不介意让这个误会一直保持下去[合十]
哥就是这种性子,他不会改的,近四百年都这样过来了,能改早改了[化了]
话又说回来,斑和泉奈也没好到哪里去。
前者后来一声不吭叛村,嘴长了跟没长一样,就是不肯好好说,他要好好说柱间可能会想办法去改。后者非要把自己的眼睛给前者,刻意找死(被当成‘自杀’工具人的扉间:呵呵)
兄弟三人都是同类型,咱就是说,谁也别说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43章
将严胜禁足后, 宇智波斑并未停歇。
他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族内和村子必然积压了大量事务,遂径直去找了二把手泉奈。
——如今, 泉奈工作的地方是在村子里,并非族中。
千手那边亦是如此。
穿过已经有了村落规整模样的街道, 斑来到泉奈处理事务的办公处。推开门, 泉奈正埋首于卷轴之中, 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斑,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哥哥,你回来了!”
“嗯。”斑应了一声, 在泉奈对面坐下, 开门见山, “尾兽的事情解决了。一共九只, 全部捕获。”
泉奈点了点头,毫不意外。他一直相信兄长的实力,区区尾兽,畜生罢了。
“全部?哥哥果然厉害!过程顺利吗?”
“有些麻烦,但结果无误。”斑简略的带过了过程,其中自然也省略了严胜的身体状况和那些惊险细节, “我契约了五只:三尾、四尾、六尾、八尾和九尾。其余四只:一尾、二尾、五尾和七尾,在严胜那里。”
泉奈“嗯”了一声,对这个分配毫无异议。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族里和村子情况如何?”斑切入正题。
泉奈神色一正, 条理清晰的开始汇报:“村子建设方面,大体已经完成。主要的行政建筑、各族聚居区、训练场、医院雏形都已竣工。目前正在进行的是外围防御工事的加固和一些公共设施的细化。基本上,已经具备了作为一个完整村落运作的条件。”
“很好。”斑很满意, 速度比他预期的要快。
“然后是关于计划中的忍族邀请。”泉奈继续道,“除了早已确定的猿飞、志村等族之外,奈良、山中、秋道三族虽然一开始就确定了会加入,但搬来的人很少,可见是在观望。如今倒是基本上全过来了,这应该才算是正式加入吧。”说到这他自己都笑了。
“油女一族和犬冢一族也是,不过他们至今仍有怀疑,是以没有全部过来。”
“目前来看,大部分我们预期中的忍族都接受了邀请。”泉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略带一丝微妙,“当然,过程中免不了一些小摩擦和口角,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斑颔首。
摩擦在所难免,只要不影响大局即可。毕竟汇聚了如此多的忍族,没有摩擦才不正常。
泉奈接着说道,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另外,关于我们建立村子一事,已经传到了火之国大名的耳中。大名对此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前些日子特意派遣使者,邀请千手柱间前往都城一叙。”
斑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柱间去了?结果如何?”
“去了。”泉奈点头,“具体谈话内容并未完全公开,但据千手柱间回来后透露,大名主要是想确认我们这个木叶隐村的立场、实力以及未来对火之国的态度。千手柱间用自己的方式,向大名展示了木叶的力量和诚意。”
泉奈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无奈,想必千手柱间所谓的“方式”大概又是什么夸张的表演或真诚过头的保证。
“最终,大名初步认可了木叶村作为火之国境内军事力量的地位,并表示会给予一定的支持和委托任务。细节方面,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磋商。”这算是一个积极的外交成果,为木叶的合法性奠定了基础。
后面,泉奈又陆续汇报了一些其他事务:各族人员的初步整合情况、任务委托系统的搭建、内部规章制度的拟定、以及一些零星的资源分配争议等等。事情繁杂而琐碎,但泉奈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斑安静的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听完所有汇报,他对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有了全面的了解。
村子正在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虽然问题不少,但总体势头良好。
“辛苦了,泉奈。”斑沉声道。将如此繁杂的事务处理得如此妥当,肯定耗费了不少心神。
“这是我应该做的。”泉奈笑了笑,随即关切的问道,“哥哥这次出去,一切都还顺利吗?以及严胜”话没说完,他敏锐的察觉到在自己提到严胜时,斑那略显阴沉的气息。
正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斑开口了:“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解释的很敷衍,话题也转移的很生硬,“村子接下来的事务,还要多辛苦你。关于尾兽的安置和利用,我晚点和柱间详细商议后再说。”
泉奈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平静郑重的应道:“是,哥哥。你放心。”
***
泉奈了解斑,在严胜一事上,若只是寻常问题,兄长绝不会是那种隐有怒意却又强行压制的状态。
放心不下的泉奈,决定亲自去寻严胜问问情况。
他加速处理完手上的紧急事务,回了族地一趟。来到严胜的住所外,他抬手敲了两下门,屋内并无回应。又略微提高声音唤了一声“严胜”,依旧一片寂静。
泉奈蹙眉,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
屋内陈设和记忆中的一样简洁冷清,一如严胜本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未住人的微尘气息——显然主人回来后并未在此多做停留。
“不在么。”泉奈低声自语,退出了房间。
他正思索严胜可能去了哪里,一抬头,看见久司抱着几卷药材,从隔壁医疗所里走出来。
泉奈立刻上前,拦住久司。
久司见到泉奈,连忙恭敬行礼:“泉奈大人。”
“你知道严胜去哪了吗?我刚才去他房间,没找到人。”泉奈问道。
久司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这话倒不算说谎,他确实不知道严胜在哪。但他知道严胜多半是找了个角落生闷气。
唉,小祖宗因为被族长禁足、加收缴了刀,憋了一肚子火,以他对小祖宗的了解,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盯着别人训练,或跑到后山哪个僻静地方蹲着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跟泉奈说这个——斑大人明显是动了真怒要对弟弟严加管束,他要是透露了严胜少爷可能违规“外出”,岂不是火上浇油?
泉奈观察着久司的神色,见他眼神略有闪烁,心中疑窦更深。但他没有逼迫久司,只是点了点头:“若你见到他,让他来寻我。”
“是,泉奈大人。”久司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应下,而后抱着药材快步离开了。
泉奈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转身去找了宇智波雅树。
和斑一样,他同样知道宇智波雅树是严胜的人。
在一处临时搭建、堆放了不少物资的仓库前,泉奈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宇智波雅树,他面前摊开着厚厚的清单卷轴,身边是分类堆放的各类物资箱,他正清点核对着,神情专注。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各项物资需要整合、登记、再分配,这项繁琐且至关重要的工作,斑交给了泉奈统筹,而泉奈将其中的一部分具体执行交给了宇智波雅树。
至于另一半,则由千手一族派出的负责人处理——这是两族合作必须的姿态。
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宇智波雅树必须与那位千手负责人共同协作,任何一方不配合,这项工作都会陷入僵局。
好在,能被选派来处理这项工作的,都是聪明人。
——那位千手负责人性情平和,与雅树之间虽谈不上热络,但至少公事公办,相处得颇为和谐,保证了效率。
“雅树。”泉奈出声唤道。
宇智波雅树闻声抬头,见是泉奈,立刻放下手中的卷轴和笔,恭敬行礼:“泉奈大人。”
“可有见到严胜?”泉奈问道。
宇智波雅树闻言,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摇了摇头:“严胜少爷回来了吗?我都不知道呢。”
这话是真的,从被泉奈指派负责这项工作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关注别的。何况,斑和严胜二人回来得低调,除了执勤的门卫和路上遇到的几个人,目前还没人知道他们回来了。
泉奈仔细观察着雅树的表情,判断他没有说谎。
看来严胜回来后,确实还没来找过他这个得力部下。
“泉奈大人若是急着找严胜少爷,或许可以去问问诗小姐。她可能会知道。”
泉奈:“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此事甚为重要,多注意点,辛苦了。”
“分内之事,泉奈大人。”宇智波雅树躬身道。
***
若说宇智波雅树是悄然依附于严胜、仅有斑和泉奈等少数人知晓的“心腹”,那么诗,就是明目张胆、人尽皆知的“严胜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总是像个尾巴似的寸步不离地跟在严胜身后,更源于她那强烈到近乎偏执的保护欲——诗绝不允许任何人说严胜的坏话,包括听起来不那么顺耳的议论。
而其中最严重的禁区,是关于严胜的身体的。
诸如“病秧子”、“活不了多久”这类话语,不管是无心之失还是基于事实的感慨,在诗看来,都是恶毒的诅咒。
若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出这类话,诗还能强忍着不动手。不过她会走上前去,用那张甜美可爱的小脸,与对方讲道理。
从“严胜的强大与智慧”到“您此话的不妥与伤害性”,她能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念叨上许久,直念得对方头晕眼花、败下阵来,连连告饶才算完。
而若口出此言的是年轻人或是同龄的孩子,那不好意思了。
诗在严胜的亲自教导下,加上自身天赋也相当不俗,实力远超同龄人。许多比她年长的孩子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对付口无遮拦的小孩,她都无需动用查克拉和忍术,单凭体术就能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吃够苦头。
至于实力强于她的年轻人,正面较量是有难度,但诗脑子也灵活啊。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陷阱、恶作剧、恰到好处的“意外”她总有办法整出点事情,让对方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意识到:祸从口出。
久而久之,“惹谁都别惹诗,更别触碰她的逆鳞——严胜”几乎成了宇智波族内年轻一代心照不宣的共识。
毕竟,你总不能真跟一个七岁的孩子不死不休吧?更何况,这孩子的背后站着的是泉奈。
谁不知道泉奈一样将他这位体弱的弟弟视若眼珠。告状?有人试过了,向泉奈控诉诗的“恶行”。
泉奈对此的态度是:表面敷衍。实则乐见其成。
对于泉奈而言,严胜是他最重要的宝贝弟弟。他自己出于身份、地位、形象等多重考虑,很多时候不便亲自下场去计较那些闲言碎语。
如今有诗这个忠心耿耿、手段百出的小护卫主动出击,替他维护弟弟的声誉,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
他甚至会暗中给予诗一些支持和方便。于是,诗的“恶名”与后台的坚硬程度,一同流传开来
泉奈寻了好几个地方,都未能找到诗的身影。最终,他是在厨房找到的女孩。
推开虚掩的厨房门,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七岁的诗正站在一个垫高的小凳子上,围着一块明显过大的围裙,专注的在一个大木盆里揉搓面团。
她的小脸上沾了些许面粉,神情认真,动作虽显稚嫩,却也有模有样。灶台上还放着一些准备好的红豆馅料。看起来是打算做甜点。
泉奈轻轻敲了敲门框,提醒女孩自己的到来。
诗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是泉奈,眼眸亮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面团,从小凳子上跳下来,乖巧的叫了一声:“泉奈哥。”
声音清脆,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
泉奈看着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又看看那盆面团,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在做点心?”
“嗯。”诗点了点头,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结果蹭上了更多面粉,“严胜哥刚刚回来了。他好像不太舒服。吃点甜的,可能会好一些。”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严胜的关切,以及一种想要为严胜做点什么的迫切。
泉奈心中微微一动。
诗知道严胜回来了,还知道严胜不舒服,那肯定是见过面了。他抬手擦掉诗蹭到额上的面粉,同时语气温和的问道:“你知道严胜在哪吗?我有事找他。”
诗仰头看着泉奈,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泉奈哥找严胜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泉奈看着女孩眼中毫不掩饰的维护,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叹。
他蹲下身,与诗平视,语气更加温和:“只是有些担心他。听说他这次出去很辛苦,想看看他怎么样了。你知道,他和哥哥一样,总是习惯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听到泉奈是出于关心,诗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些。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严胜大人回来后心情很不好。斑大人他把严胜大人的刀拿走了,还不让他出门。”她的话语里带着替严胜感到的委屈和不平。
“是吗?我知道了。”泉奈心想果然是出事了,“放心吧,我和斑哥不一样。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吗?我保证不是去说他什么的。”
诗盯着泉奈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最终,她对泉奈的信任以及对严胜的担忧占了上风。她抬起沾满面粉的小手,指向厨房后窗外的某个方向。
“严胜哥在后山那颗最大的歪脖子树那里。”
泉奈依照诗所指的方向,一路寻至后山。
微风拂过,漫山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大自然的低语。
他很快看到了那棵显眼的歪脖子老树。而在其中一根最为粗壮、延伸得最远的树干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背靠着主干,闭着眼睛,浓密的森*晚*整*理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睡着了。
但泉奈知道,严胜没睡。他那挺直的脊背和周身若有若无的紧绷感,骗不过熟悉他的人。
泉奈轻巧地跃上附近的一根树枝,看着自家弟弟这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怎么?回来了都没来见我一面,现在我亲自来找你了,还不愿意睁眼看看我?”
回应他的,只有穿过林间的风声。
严胜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完全是将泉奈无视了。
泉奈也不气馁,继续道:“放心,我不是来训你的。听说斑哥把你禁足了,还收走了你的刀。”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切的好奇与担忧,“你到底做什么了?能把斑哥气到这种程度?”
斑极少对严胜动用如此强硬的手段。
树干上的人依旧沉默着,仿佛化作了一尊冰冷的石雕。
泉奈眸光微动,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愿意告诉我啊那好吧,我只好亲自去问斑哥了。”他作势转身,轻飘飘的补充道,“你若现在主动告诉我,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站在你这边。但等我从斑哥那里问出原因……”
他故意拉长语调:“那我恐怕就只能和斑哥统一立场,一起镇压你了。”
这话起了效果。
严胜睁开眼睛,默默看向泉奈,里面没有刚醒的朦胧,只有一片清冷的寒冽。他虽然还是没有开口,但那眼神很好懂:你在威胁我?
泉奈迎着他的目光,幽幽道:“对,就是在威胁你。”脸上还带着一点无辜又狡黠的笑意,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严胜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就在兄弟二人用眼神无声对峙,气氛僵持不下时。
严胜的袖袋里,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窸窣声。紧接着,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正是被吵醒的小一尾。
它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两只小手卡在口袋边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满的嘟囔道: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它的小脑袋左右转了转,对上泉奈眯眼探究的眼神,又感受到头顶严胜冰冷的视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被吵醒的怨气让它忍不住多嘴:
“因陀咳!”它差点又喊错,赶紧刹车,生硬改口道,“宇智波斑生气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本来底子就烂得像筛子,还尽用些损耗生命力的——”
“啪!”
它话还没说完,严胜面无表情地抬起手,一巴掌将它按回了口袋深处。
世界重归寂静。
只留下口袋里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呜呜”抗议声,以及
泉奈脸上原本带着戏谑的笑容僵住,慢慢转化为震惊,和升腾起的怒火。
“损耗生命力?”
他此刻哪还有心思去探究那个会说话、被严胜一巴掌拍回去的小玩意儿是不是尾兽。他的全部心神,现在都被那石破天惊的“损耗生命力”几个字引爆,炸得眼前发黑。
原来如此。
怪不得斑哥如此生气,怪不得严胜宁愿承受他的“威胁”,宁愿让他从斑哥那里得知真相,也不肯自己说出来。
——因为严胜心知肚明,他知道了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会站在他那一边的可能。
“严胜!”泉奈咬牙喊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动怒过了,即便是面对诡计多端的千手扉间。
“你竟然!”泉奈气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了几只飞鸟。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的盯着严胜,试图从那片冰封的眼眸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悔意或动摇。
然而,没有。
严胜只是沉默的回视着他,眼底只有一潭死水。
这种沉默的对抗,让泉奈的怒火烧得更旺。
与此同时。
宇智波斑来到位于村子中心、刚建好不久的办公楼。
他无视了沿途忍者恭敬的行礼,径直走到其中一间办公室门前。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唉声叹气的千手柱间猛地抬起头,揉了揉脸,努力摆出一副可靠稳重的表情,这才扬声道:“请进!”
门从外面被拉开。
待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千手柱间脸上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惊喜地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迎了上去:“斑!你回来了!”他的笑容灿烂真诚,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宇智波斑却没有寒暄的心情:“嗯。尾兽的事情解决了,九只全部抓齐。”
他连停顿都没有,自然也不会给柱间表达惊讶或赞叹的时间,语气沉重的接着说道,“我弟弟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问题,需要你帮忙。”
闻言,千手柱间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变得严肃:“严重吗?他在哪?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看着柱间这副毫不犹豫、真心关切的模样,斑的心底不禁掠过一丝暖意。相对应的,对严胜那种不顾自身、肆意妄为的行径的怒火也再次翻涌上来。
他默默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解释道:
“情况很复杂。他修炼了一种特殊的功法,那种功法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本质上就是在压榨寿命。”说到最后四个字,斑的牙齿几乎要咬碎。
“但他一直隐瞒着我,我也是才知道。”斑说到这个还是气得不行,他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继续道,“要不是他上一次受重伤时,你为他治疗,在他体内留下了大量蕴含生机的查克拉(阳之力),恐怕他早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他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身体内部多器官出现衰竭征兆。我只能找你”
斑每说一句,千手柱间的脸色就凝重一分。当听到“折损寿命”和“器官衰竭”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
“怎么会这样。”柱间喃喃道,随即眼神变得坚定,“好吧,不管怎么说——走!斑,快带我去!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你弟弟!”
***
严胜房间里。
千手柱间手掌上那温暖而充满生机的绿色查克拉光芒缓缓散去。他仔细感知了一下严胜体内的情况,确认“补好了”,松了口气。
“好了,暂时这样就可以了。”柱间收回手,“消耗的部分我尽量填满了,断裂损伤的经脉也勉强修复了,还额外留了些阳之力在他体内温养。但是啊,小严胜。”他看向床上脸色苍白、转头固执的偏向窗外的少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哥哥他非常非常关心你,你这样做,不仅是在伤害你自己,也是在伤害他。”
柱间说着拍了拍一旁脸色黑如锅底的宇智波斑的肩膀,然后被斑冷冷瞥了一眼,讪讪收回手:“而且你看,有你哥哥这么厉害的人在,还有我,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我们俩顶着。你真的没必要如此拼命。”
千手柱间这番话,本意是劝慰,却恰好提醒了斑。
——斑想起来,严胜如此不顾性命的追求力量,是因为有一个极其紧迫、且让他觉得无法依靠他的理由。
斑冷不丁开口道:“严胜,告诉我,你究竟在急什么?”
回应他的,仍旧是沉默。
斑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继续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无论敌人是谁。”
还是沉默。
斑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说些平时绝不会出口的话了。
他很少表达如此直白的情感,但此刻,他必须让严胜明白:“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来自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严胜,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告诉我吧,你如此急切的、甚至不惜燃烧自己也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番剖白的话,让一旁的千手柱间都为之动容,甚至不自在地抬手擦了擦鼻尖,心里嘀咕:哎呀,虽然扉间整天说的那些关于宇智波一族偏执、扭曲、难以沟通的言论我不赞同,但不得不承认他们表达关心和在意的方式,确实挺别扭又沉重的。
斑说完不再开口。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无言的对抗与挣扎。
就在斑以为这次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心一点点沉下去时——
严胜的嘴唇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然后,一个低哑得几乎如同气音的声音,艰难的从严胜苍白的唇间逸出:
“我想救一个人。”
斑下意识追问:“什么人?是谁?他在哪里?”
严胜再次陷入了令人煎熬的沉默。仿佛刚才那五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斑见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耐心点。他没有催促,而是等待弟弟自己想开。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时间。
严胜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沉重和痛苦。
“他给了我一条命。”
斑和柱间同时一怔。
严胜的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于千钧,需要耗费他全部的力量才能吐出:
“为了给我这条命他现在很不好。”
严胜这句沉重而模糊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斑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给了我一条命。为了这条命,他现在很不好。】
第一反应,如同本能般窜入斑脑海的,是母亲佳织的身影。
可再一想,不对啊,严胜用的是他,不是她。
千手柱间站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并不清楚宇智波家的具体情况,因此在听到“给了一条命”、“现在很不好”,第一反应是某个活着的、对严胜有救命之恩的人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他正想开口仔细询问具体情况,比如那个人是谁、在哪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他和斑立刻就能去帮忙,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去找久司熬药的泉奈端着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药走了进来。甫一进门,他就敏锐的察觉到房间内的气劲不对劲。
斑哥脸色沉重,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严胜。
柱间则在一旁,一副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的表情。至于严胜,低垂着头,周身笼罩着比以往更加冰冷低沉的气息。
泉奈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弟弟的身体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连千手柱间都束手无策?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声音不自觉沉了下来,问道:“怎么了?严胜的情况不好?”他快步走到床边,急切的看向柱间和斑。
千手柱间一看泉奈这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同时飞快的对泉奈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的比划着:‘不——是——身——体——’
他一边做口型,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上的严胜,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努力传达“是别的事情,关于心理”的意思。
泉奈是何等聪明的人,尽管一时没完全理解柱间比划的全部含义,但明白了并非严胜的身体出了紧急状况。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
不是身体问题,那这凝重得都凝固了的气氛又是为何?
他压下满腔疑问,暂时没有继续追问,将手中的药碗轻轻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低声道:“药熬好了。”然后便沉默地站到斑身侧,用眼神询问兄长。
斑接收到泉奈的目光,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严胜身上。
“严胜,”他唤道,“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也没关系。”
此言一出,不仅是柱间诧异的看向斑,连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严胜,也微微动了一下。
斑继续说着:“你只用告诉我,你为了救他,需要做什么。”他向前微微倾身,试图捕捉严胜眼底的情绪,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无论那件事有多困难,有多危险,都由我来替你完成。你不需要再用自己的身体和寿命去交换。”
这是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承诺。他不强求窥探弟弟的秘密,他只求一个方向,一个目标,好让他为弟弟扫平一切障碍,替弟弟承担所有风险。
毕竟,他是哥哥——
作者有话说:注:日语他她发音不同
以后严胜攻打大名
斑:嗯那打吧?
严胜收留流民。
斑:嗯那收吧?
村子住不下,严胜扩张村子范围。
斑:嗯那扩吧?
严胜一统天下都建国了。
斑:嗯等等,发生什么了?
第44章
严胜的整个灵魂, 都构建在“绝对自我”与“不倚外物”的基石之上。他信奉力量至上,更信奉力量必须源于自身。
他对一切可能影响判断、软化意志、阻碍前进的外界因素都嗤之以鼻,视为必须斩断的软弱。
为此, 他甚至可以堕入鬼道,背弃人伦, 哪怕是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后代, 他亦能挥刀相向, 毫不留情。
他是长子,是继承人,是那个必须承担责任、做出决断、被所有人依靠的存在。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无论带来何种后果, 他都从不后悔。既然选择依靠他, 那就该有终有一日会被他权衡、乃至抛弃的觉悟。
他早已习惯了背负一切, 独自前行。
可现在, 有人告诉他:你不需要承担任何事,你不必为任何人负责,你只需为你自己负责。告诉我目标,我来替你完成。
这番话,犹如烧红的烙铁,融进他冰封心湖的最深处。然后, 涌出滚烫的羞愧。
若非自身能力不足、若非穷尽一切手段仍觉无力,他岂会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手?依靠外力,是彻头彻尾的羞辱,是自身无能的证明。
追根究底, 不过是残酷的现实所迫——
放在以往,以他的骄傲,他宁愿燃尽最后一滴血, 死在寻道的路上,也绝不会向任何人流露半分软弱,更遑论接受他人的“帮助”。
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然而现在,不行。
他不能死。
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那条被赋予的“命”,那份沉重的亏欠,还没有偿还
为了另一个人,他不得不低头。为了那个人,他不得不放弃坚守了一生的、比性命更重要的自尊。
【缘一】
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充斥无尽的怨恨与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心底最黑暗的地方翻滚、嘶吼。
永远都是因为你。
若不是为了偿还你的“给予”,我何至于此?何须将自己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何须向他人袒露这份无力?
那股刻骨铭心的、纠缠了无数岁月的恨意与执念,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他冰冷的表象。他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严胜感到喉头涌起一股熟悉的腥甜,胸腔内火烧火燎地痛。
过了许久,久到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才用一种极其干涩、好似每个字都磨着喉咙血肉挤出来的声音,艰难的说道:
“我需要你们所追求的‘和平’,能更快到来。”这句话没头没尾,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严胜更是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就好像耗尽了所有气力,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斑愣住。
千手柱间也愣住。
泉奈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救人与和平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和平的范围很广,小到朋友家人之间的和睦,大到国家、世界层面的止戈。而这,与他们立刻去找到并救助某个具体的人,完全是两码事。
三人有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
然而,看着严胜那副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连多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的模样,所有问题卡在了喉咙。
他们明白,此刻再继续追问,恐怕也得不到答案,反而会将严胜逼到崩溃的边缘。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斑沉声对严胜道:“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柱间也连忙补充:“对对,小严胜,你先养好身体最重要,其他的慢慢来。”
泉奈则将温好的药碗往他手边推了推,眼神复杂的看了弟弟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三人一同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来到屋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千手柱间仰起头,眯着眼看着蔚蓝天空中的太阳,似乎在消化着刚才那番匪夷所思的对话。忽然,他转过头,对身旁面色沉凝的宇智波斑说道:
“斑,你弟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斑和泉奈同时看向他。
柱间继续说着自己的理解:“他估计是考虑到我们正在全力建设木叶,追求和平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不想因为他的私事而让我们分心,甚至打乱步伐吧?”他挠了挠头,“所以才会说需要‘和平’更快到来。他应该是觉得,只有等我们完成了建村这个首要目标,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和更稳固的根基,才有余力去帮助他想救的那个人。”
严胜没有直接让他们去救人,而是提出了“需要和平”的概念,在柱间看来,这更像是一种体贴和深谋远虑——少年希望他们能在完成自身伟大理想的间隙,顺手拯救那个人,而这个过程,本身也能拯救更多的人。
何其温柔、无私的请求。
斑沉默片刻,回想起严胜自幼倔强却从不主动伤害无辜的性格,以及那份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柔软,低声道:“啊严胜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的温柔,总是以最别扭、最难以察觉的方式呈现。
泉奈蹙了蹙眉,语气里带着心疼和不满:“就是因为他太温柔,什么事都自己想自己扛,才容易被人骗!”
他的思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让弟弟如此付出的人,绝对有问题。
泉奈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理清线索。
弟弟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族地,接触的人极其有限。除了诗,他对其他人几乎都是视而不见,冷淡至极。那么,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接触到了一个能让他不惜损耗生命也必须要救的人?
毋庸置疑,那个人对他来说,一定是重要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弟弟为数不多的几次外出
仅仅几次接触,就让弟弟变成这副模样?心甘情愿为之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泉奈的瞳孔微微收缩,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千手扉间。
对!一定是和千手扉间那样心思深沉、精于算计、惯会利用人心的家伙一样的可恶之人,骗了弟弟。
不知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或者阴谋诡计,欺骗了缺乏经验的弟弟,让弟弟欠下了所谓的“救命之恩”,如今又不知道陷入了什么麻烦,引得弟弟如此不顾一切。
泉奈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气,几乎咬碎了牙。
该死的!别让他查出来是谁!否则,他绝对要让那个欺骗他弟弟的家伙付出惨痛的代价!
***
办公室里,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千手柱间一改面对文件时那副唉声叹气、恨不得原地长蘑菇的萎靡状态,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的伏案疾书。
他眉头紧锁,神情专注,笔下批阅的速度快得惊人,偶尔还会主动抽出新的卷宗翻阅,嘴里念念有词的规划着村子建设的优先级。
这副罕见的、充满干劲的模样,让抱着一摞新文件走进来的千手扉间惊讶的顿住了脚步。他狐疑的打量着自家兄长,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用了变身术冒充。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放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捏着下巴,绕着柱间走了半圈,冷不丁开口:“兄长,出什么大事了?”
能让“懒散成性”的兄长突然变得如此勤勉,扉间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天塌下来了。
忙得头也不抬的千手柱间笔尖不停,随口回道:“什么大事?没出大事啊。”
“你没惹祸?”扉间更加怀疑了。通常兄长只有在闯了祸需要紧急弥补或者特别心虚的时候,才会短暂地表现出这种异常的勤奋。
“哎呀,扉间你别开玩笑了。”柱间终于舍得从文件里抬起头,抱怨道:“你看我都忙成什么样了,哪有空去惹事?时间根本不够用啊!”
扉间看着他眼底那不像作假的热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是吗?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他想起另一件事,状似随意的问道:“对了,宇智波斑是不是前两天回来了?你之前不是说他出去抓捕尾兽了,结果如何?”
提到这个,柱间立刻来了精神,用力点头:“对啊!回来了!尾兽也抓到了!九只全部抓齐了!”语气里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仿佛是他自己抓的一样。
扉间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了重点:“哦?全部抓到了?那尾兽呢?你们准备如何处置?”这可是关乎村子战略力量的重大事项,其重要性远超目前这些琐碎的行政文件。
柱间被问得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呃这个嘛还没具体商量呢。最近事情太多了”他的声音在扉间越来越冷的注视下逐渐变小。
扉间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指了指桌上和自己刚抱进来的文件:“特别紧急棘手的政务,大部分我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这些,相比起尾兽的处理方案,哪个更重要?兄长,你分得清轻重缓急吗?”
他双手抱胸:“现在,立刻,去找宇智波斑。就说有关于尾兽安置和利用的重要事宜需要紧急商议。让他马上过来。”
“确实尾兽更重要。”柱间恍然大悟,猛地站起身,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他做事向来风风火火,一听扉间这么说,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朝着最近的窗户冲去,看样子是打算直接跳窗抄近路去找斑。
“回来!”扉间额角青筋爆起,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像什么样子!给我从从正门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柱间被他吼得一个激灵,已经搭上窗框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悻悻地抠了抠脸颊,小声嘟囔:“噫,扉间真像个啰嗦的老头子”
“你说什么?”扉间的声音降温至冰点,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再说一遍,未来一个月——不,未来一周的所有工作,你都别想再丢给我一分一毫,自己处理。”
“啊啊啊啊我错了!扉间!我错了!”千手柱间秒怂,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连连告饶,“我这就从正门走!马上就去!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立刻转身,以最标准的姿态,规规矩矩的从办公室的正门走了出去。
看着兄长仓皇逃离的背影,千手扉间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了按被气得胀痛的太阳穴。
***
木叶村办公楼会议室。
粗糙打磨过的长桌两侧,分别坐着千手与宇智波的最高决策者。
——千手柱间坐在主位,看得出来有努力想摆出威严,但眉宇间总带着点习惯性的宽和。
他的弟弟千手扉间坐在他右手边,坐姿笔挺,面容冷峻,正翻阅着面前寥寥几张关于尾兽的报告文书,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理性的计算。
对面,宇智波斑双臂环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仿佛眼前的一切商议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弟弟宇智波泉奈坐在他身侧,脊背挺直,眼神锐利如鹰,毫不掩饰的扫视着对面的千手兄弟,尤其是在看向千手扉间时,目光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千手扉间感受到了那道极具敌意的视线,抬起头,冷淡的回望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噼啪作响,几乎能闻到无形的火药味。
泉奈最后狠狠瞪了扉间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看什么看,白毛混蛋!
扉间内心毫无波动。宇智波泉奈讨厌他,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同样看对方不顺眼。这种程度的瞪视,在他预料之中。他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反常——
自从两族结盟,尤其是共同处理了一段时间村务后,泉奈为了大局,或者说为了不在他哥哥面前失态,前些日子已经勉强能做到将他视为空气,彻底无视。虽然依旧没有好脸色,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言语讥讽甚至直接拔刀相向。
怎么今天又退回到以前那种充满攻击性的状态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扉间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即便被固有的偏见覆盖。
呵,宇智波一族不就是如此?情绪化,神经质,思维模式异于常人,一点就炸,毫无道理可讲。
或许单纯就是今天看自己格外不顺眼罢了。
他不再深究,将这个微不足道的插曲抛诸脑后,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尾兽的正事上。
“咳咳。”千手柱间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僵硬的气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这次会议呢,主要是商议一下关于斑带回来的那九只尾兽的处置问题。这是关系到村子未来防御和威慑的重要力量,需要我们共同”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泉奈冷声打断:“尾兽是我哥哥独自出力抓捕的,理所应当归属于宇智波。看在同盟的份上,最多分两只给你们千手。”
千手扉间闻言,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报告,猩红的眼眸锐利的看向泉奈,语气同样冰冷且不留余地:“说得好像我兄长没有独自抓捕尾兽的实力一样。若非村务缠身,岂会由你们独占先机?尾兽是战略资源,关乎整个木叶的安危,岂能由一族独占?必须全部交由村子统一管理分配。”
泉奈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特别是“交由村子统一管理”这句话,在他听来就是千手想借此掌控尾兽的力量。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视扉间:“千手老二!你发什么疯?做白日梦也要有个限度!全部交出来?凭什么?!”
扉间丝毫不惧,语气平稳,字字带刺:“就凭木叶不是宇智波一族的木叶。就凭尾兽的力量若不能被有效约束和统一运用,对村子本身就是巨大的隐患。还是说,宇智波打算拥兽自重?”
“你!”泉奈气得写轮眼显现,“少在那里血口喷人!倒是你们千手,打着村子的旗号就想侵吞他人的战果,真是好算计!”
“并非侵吞,是合理规划。看来宇智波的眼光依旧局限于一族之私,难以理解何为大局。”
“呵,好一个大局!你们千手定义的大局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速极快,言辞尖锐,充满了阴阳怪气和毫不掩饰的敌意。虽然没有直接骂脏话,但那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架势,让会议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千手柱间看着这熟悉的争吵场面,一个头两个大。
他无奈地侧过头,看向对面依旧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宇智波斑,用眼神传递着求助的信号:斑,你管管泉奈啊
然而,宇智波斑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抱着手臂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示意他听到了,一副“随他们吵,吵够了再说”的架势。
柱间见状,叹了口气。
唉!泉奈和扉间就不能像他和斑一样吗。真是让人苦恼。
“宇智波若无法信任村子的管理,当初又何必同意结盟?”千手扉间声音冰冷,指尖叩击着桌面,“还是说,所谓的同盟,只是你们攫取利益的跳板?”
“信任?”宇智波泉奈怒极反笑,写轮眼微微转动,“信任就是让你们千手一手把持尾兽,将来哪天看我们不顺眼了,再用尾兽的力量来对付我们?”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是小人谁自己心里清楚。”
千手柱间看着越吵越凶的两人,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森*晚*整*理响。他不得不出声,强行插入两人的对话:“好了好了!都冷静一点!我们是在商议,不是在吵架。”
他声音洪亮,压过了两人的争吵声。
泉奈和扉间暂时消停了,但依旧怒目相视,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柱间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尾兽是斑辛苦抓回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宇智波拥有优先处置权,我认为是合理的。”他先肯定了斑的功劳,安抚了一下宇智波这边。
果然,泉奈紧绷的脸色稍缓。
但柱间话锋一转,看向斑,语气变得诚恳:“但是,斑,尾兽的力量确实太过庞大,九只尾兽全部由一族掌控这无论是对村子内部的平衡,还是对外部的威慑与信服力而言,都可能带来一些问题。我相信你抓捕尾兽的初衷,也是为了木叶,而不是为了增强宇智波一族的独有力量,对吗?”
他将问题拔高到村子整体利益的角度,同时给予斑充分的信任和尊重。
闭目养神的宇智波斑终于睁开了眼睛。深邃的黑眸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柱间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
泉奈见势眼皮一跳,急切的望向兄长,生怕他松口。
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尾兽,是我所捕获。如何处置,自然由我决定。”
他的话令泉奈安心,却让扉间的眉头皱得更紧。
斑:“全部交出,绝无可能。木叶的防御需要它们,而最了解如何控制它们的,是我。”
柱间连忙点头:“这一点我同意!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九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能否适当分配一部分,由村子成立专门的部门进行管理和研究?当然,这个部门由我们双方共同主导,确保公平。”
这是柱间能想到的折中方案。
扉间虽然对这个方案依旧不满,他认为尾兽就应该完全由村子掌控,但也知道这是目前能从不松口的宇智波那里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于是沉默着,没有立刻反对。
斑的指腹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
泉奈忍不住低声道:“哥哥”
斑抬手,制止了泉奈的话。他看向柱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第一,交由村子的尾兽,必须签订严格的通灵契约,而掌控核心契约的卷轴,必须由我或我指定的人保管。”
“第二,研究尾兽力量的部门,负责人必须由宇智波和千手共同担任,任何关于尾兽的重大决策,必须经过我和你的共同同意。”
“第三,宇智波保留至少三只尾兽的完全掌控权。”
柱间还没说话,扉间已经忍不住冷声道:“这和控制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所谓的交由村子管理,形同虚设!”
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就是我的条件。接受,或者你们可以尝试自己去找尾兽来管理。”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僵局。
柱间看着斑那毫无转圜余地的眼神,又看看一脸不满的扉间和怒容满面的泉奈,感到无比头痛。
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好吧斑,就按你说的办。具体的细节,我们之后再慢慢商议。”
“兄长!”扉间难以置信的看向柱间。
柱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争。眼下,维持同盟的稳定,比争夺尾兽的完全控制权更重要。更何况,斑的实力和性格他都了解,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斑对于柱间的妥协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可以。”
会议结束后,斑和泉奈朝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走去。
——尽管村子大体建成,多数受邀忍族也已迁入,但作为创始两族的千手和宇智波,却仍暂时居住在各自原有的族地。
两人一路无话,各有所思。
斑在权衡着方才与千手达成的协议,思考着后续的细节与制衡;泉奈则仍在为兄长被迫让出部分尾兽而愤愤不平,同时对千手扉间的警惕又拔高到了新的层面。
现在,他们准备去找严胜。
——尾兽的分配方案初步已定,宇智波将保留三只的完全控制权。
而现在,斑契约了五只,严胜契约了四只。
也就是说,得从九只尾兽中,选出三只留下,其余六只则要移交出去。斑自己对留哪三只并无特别偏好,他相信自己的力量足以驾驭任何尾兽。因此,他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严胜。
步入严胜居住的庭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刻苦练习的诗。
小女孩手中握着一柄明显是量身定做的木剑,一板一眼地挥刺、格挡,动作虽还带着稚嫩,却已然有了几分凌厉的架势,显然得到了严胜的真传。
她的小脸因运动而泛红,额角挂着汗珠,神情专注。
听到脚步声,诗停下动作,转头望去。见是斑和泉奈,她连忙收起木剑,恭敬地站好,小声问候:“斑哥,泉奈哥。”她对斑有些畏惧,对泉奈则稍显亲近。
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泉奈笑了笑:“诗,在练习啊。严胜在屋里吗?”
“在的。”诗点了点头。
“嗯,你继续练习吧,不用管我们。”泉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拘束。
诗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继续练习,而是注视着斑和泉奈走向严胜的房间,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屋内。
严胜正站在房间中央,闭目凝神。他的周身,隐约有青蓝色的、如同骨骼般的能量在流转凝聚,尝试构筑成更庞大的形态——那正是宇智波一族力量的极致:须佐能乎。
在亲眼目睹了斑那顶天立地、宛如神魔的完全体须佐能乎后,严胜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幼年时阴差阳错凝聚出的那只骨手,原来是这种力量的不完全形态。
后来,从斑的口中,他得知须佐能乎是唯有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才能解锁的、寄宿于瞳力之中的至高力量。这让他感到困惑,毕竟幼年时的他连写轮眼都未曾开启,如何能驱动须佐能乎?虽然只是部分躯体。
不过,疑惑归疑惑,事实便是如此,严胜也懒得深究。
话说回来,在之前抓捕尾兽的过程中,严胜并非没有尝试在斑的指导下进一步激发这种力量。但结果很奇怪:他无法像斑那样凝聚出完整形态的须佐能乎。他所能驱动的,依旧只有部分躯干。
其中的问题,似乎是出在“能量”供给上——他每每尝试凝聚完整的须佐能乎,过程都像是给一个深不见底的容器充能,他的力量涌入其中,却总是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前后力不继,无法填满那个容器,导致完整的须佐能乎始终无法显现。
严胜怀疑,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查克拉量相对于斑,存在巨大的差距。即便有呼吸法极致压榨身体潜能,也不能弥补。
他思索着,忽然感知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心神一敛,将查克拉散去。然后抬起眼,正好看到斑和泉奈一前一后走进来。
“斑哥,泉奈哥。”严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情绪,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斑直接说明来意:“关于尾兽的分配,已经和千手初步议定。宇智波保留三只的完全掌控权。”
他言简意赅,并未提及会议上的争执与妥协。
“我契约了五只,你那里有四只。现在需要从中选出三只留下。”斑看着严胜,语气平静,“你有什么偏好?你契约的那四只,习性能力你应该更熟悉。”
严胜默了默。
他对尾兽本身并无特殊喜好,它们于他而言,纯粹是达成目标的工具。不过非要选,那还是得考虑一下。
严胜快速权衡了一下手上四只尾兽的特性。
一尾擅长防御,性格聒噪,但好在笨,好掌控。二尾擅长用火,性格随和讲礼貌,但警惕性高,不过好在识相。五尾速度力量兼备,沸遁冲击力强,好用。七尾飞行与隐身能力独特,在某些场合能起到奇效
“五尾,七尾。”严胜很快做出了决定,声音没有起伏,“以及一尾。”选择一尾,并非因为它多有用,而是因为它最好套话。
放弃二尾的原因也很简单,二尾能力上相对平庸,其他地方也没有出众的。
斑点了点头,对严胜的选择没有异议。
接下来,就是解除二尾的契约。
严胜面无表情的从袖中取出同一尾一样被打得只剩巴掌大小的二尾。
二尾蜷缩着,幽蓝的火焰黯淡无光。严胜眼中那抹深红的写轮眼浮现,冰冷的目光与又旅短暂接触,伴随着无形的瞳力波动,主从契约□□脆利落地斩断。
斑接过这只蔫蔫的暂时失去束缚的“小猫”,未再多言,交代了严胜几句好好休息,想要什么跟他说等等话,便与泉奈离开了。
房门合上,室内重归寂静。
严胜正欲收敛心神,继续先前对须佐能乎的探究,衣袍的口袋与袖袋中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紧接着,三个小脑袋依次探了出来。
一尾守鹤扒着口袋边缘,咂了咂嘴:“你把又旅交出去了?”
五尾从另一侧探出头,雪白的独角微微晃动,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它们会被如何处置?”
七尾振动着透明的翅膀,飞落到严胜的肩头,复眼中闪烁着困惑与警惕:“你们费尽心力捕捉我们,究竟意欲何为?”
“为了和平。”
严胜这句石破天惊的“为了和平”一出,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扒在口袋边缘的一尾小脑袋歪了一下,沙粒构成的脸庞上露出拟人化的空白:“哈?”它用小爪子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变小了所以听力也出了问题。
趴在另一侧的五尾优雅修长的脖颈也僵住了,它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浓浓的困惑,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那个词:“和平?”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能的组合。
停在严胜肩头的七尾透明的翅膀更是忘记了振动,差点从肩膀上滑下去。它用力扒拉住衣料,复眼疯狂闪烁:“等、等等!你说为了什么?和平?抓我们尾兽跟和平有什么关系?我们难道不是战争兵器、天灾的代名词吗?”它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
在它漫长的生命认知里,人类抓捕它们,无一不是为了利用它们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去征服、去破坏,何曾听过如此“高尚”又离谱的理由?
虽然,这些人没一个成功的就是了。
三只尾兽,三种形态,统一露出了懵逼、无法理解的表情,眼睛齐刷刷地瞪着严胜,好似想从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严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
一尾最先从石化中恢复过来,它用小短腿猛地一拍口袋边缘,气得身上的沙粒簌簌往下掉:“和平?!你小子糊弄谁呢!因陀罗转世咳,我是说宇智波斑抓我们也就算了,你身上那股子比他还纯粹的‘追求力量’、‘不管不顾’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说你为了和平才抓我们?骗鬼呢!”
它可是亲眼见过严胜战斗时那副冰冷执拗的疯狂模样,根本不是一个追求和平的人该有的状态。
五尾轻轻打了个响鼻,喷出些许温热的蒸汽,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质疑:“少年,你的行为与你所言的目标,并不相符。”
七尾重明嗡嗡地飞起来,绕着严胜的脑袋飞了一圈,语气充满了诧异和不解:“就是!而且你把又旅交出去,也是为了和平?你们人类所谓的和平,就是把我们像物品一样分配来分配去吗?”
面对三只尾兽连珠炮似的质疑,严胜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并不擅长解释,也不屑于向这些“工具”说明自己的意图和逻辑。
就在三只尾兽以为严胜被点破后会无言以对或恼羞成怒时,严胜开口了:
“绝对的武力,方能扼杀一切纷争的源头。将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掌控在手,立于云端,下方自然无人敢轻易挑起战火。这,即是和平。”
他的目光扫过三只听完他的话后呆滞的尾兽,最后落向窗外遥远的天际。
“至于分配。”他顿了顿,语气毫无起伏,“弱者依附强者,本就是世间法则。木叶需要力量稳固,宇智波亦需力量自保。将部分力量置于明面,换取暂时的平衡与秩序,减少无谓的内耗,同样是达成和平的必要手段。”
三只尾兽听完,彻底沉默了。
这不对吧?这真的不对吧?这完完全全是独裁者、暴君的思维啊!
比因陀罗还极端偏执——
作者有话说:一尾&五尾&七尾:你小子不对劲
第45章
一晃两月。
深秋的凉意完全浸透空气, 但木叶村却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中——历时许久的建设终于彻底完工,最后一批建材被运走,露出了平整的道路、整齐的屋舍以及功能各异的训练场、集会所等。
整个村落规划井然, 布局开阔,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早已结盟并先行迁入的猿飞、志村、奈良、山中、秋道等族, 此刻大多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或站在街道两旁, 或聚在广场边缘,或从窗户探出头,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村子主干道的两端。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好奇、敬畏、紧张与期待的寂静。
不多时,主干道的一端, 出现了一行人。
他们人数并不算特别庞大, 但出现的瞬间, 就仿佛一道冷冽的溪流汇入喧闹的集市, 带来一种无形的、令人屏息的气场。
来者皆身着统一制式的深色高领短袍,背后绣着醒目的团扇家徽,那是宇智波家的标志。
他们的容貌大多极为出色,五官精致,肤色白皙,黑发黑眸, 仿佛秉承了天地间的灵秀。然而,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热切的表情,眼神平静甚至略带疏离,行走间步履沉稳, 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与矜持。
即使是在迁入新家的日子,他们也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欣喜或喧哗,只是沉默而有序地前行, 如同在进行一项庄重的仪式。
“是宇智波”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恍然大悟的窃窃私语。
关于宇智波的强大、写轮眼的幻术以及他们那不好接近的性格,早已是忍界广为流传的传说。如今亲眼得见,那股冰冷而强大的气场,果然名不虚传。
几乎就在同时,主干道的另一端,也传来了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
另一批人出现了。
与宇智波的精致冷冽形成鲜明对比,这一行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强健与坚毅。
他们同样穿着统一的服饰,款式简洁而实用,背后绣着千手一族的独特族徽。他们的身材普遍更为高大魁梧,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面容或许不如宇智波那般俊美无俦,却棱角分明,眼神锐利或温和,都透着一股源自实力的自信与沉稳。
他们的气息如同大地般厚重,行走间自带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千手!是千手一族的人!”又一阵压抑着的惊呼响起。
千手一族,以其庞大的查克拉量、强大的生命力和这一代横空出世的木遁族长闻名忍界,是与宇智波齐名的传奇忍族。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围观环境,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充满好奇的在道路两端的队伍之间来回移动。
这就是木叶的“基石”,传说中的两大忍族!
他们竟然真的结束了长达千年的世仇,并肩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人们看着宇智波那冷傲精致的面孔,看着千手那坚毅强健的身姿,心中充满了震撼。有对历史的感慨,有对未来的期盼,也有对这两族强大气场本能的敬畏。
道路中央,仿佛形成了一条无形的界线。宇智波队伍的最前方,宇智波斑神色冷峻,目光平视前方,并未特意看向对面。
千手队伍的最前方,千手柱间脸上则带着一如既往宽和的笑容,他倒是主动朝着斑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
两族队伍缓缓向着村子的中心广场汇合,他们即将在那里举行正式的入驻仪式。沉默在蔓延,空气中却仿佛有无形的火电在碰撞、交织。
所有旁观者都屏息凝神,见证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木叶村,终于迎来了它最强大的两位创始者,以及他们所带来的、全新的未来。
***
广场上,阳光似乎都聚焦在了那历史性的一握上。
千手柱间笑容宽和却有力,宇智波斑面色冷峻却并未拒绝。两人的手短暂交握,象征着千手与宇智波千年世仇的终结,以及成立木叶村真正的尘埃落定。
台下,各族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人群边缘,一处建筑投下的阴影处,一双浑浊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上那握手言和的两人。
那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欣慰或祝福,只有刻骨的扭曲。他无声地嗫嚅了几下嘴唇,仿佛在诅咒着什么,随即后退入更深的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
***
自两族正式迁入木叶,已过去一周。
最初的兴奋与新奇渐渐平复,日常的生活开始运转。然而,一股暗流却开始在茶余饭后悄然涌动。
最初只是几个小家族的人在私下低声讨论:
“说起来火影到底是柱间大人还是斑大人”
“我希望是斑大人,因为感觉斑大人更强”
“柱间大人也不差吧,而且柱间大人待人亲和,我更希望他做火影”
“确实,斑大人太凶了”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病毒般迅速扩散,并进行了“加工”、“变形”。不过数日,流言便已升级,变得尖锐刺耳,还几乎传遍了木叶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其实斑大人才是幕后真正的掌控者,火影只是个幌子!”
“胡说什么!柱间大人才是众望所归!宇智波那么高傲,怎么可能真心服气?”
“我看啊,这村子以后到底谁说了算,啧啧,真不好说”
这边暗涌流动,那边身为当事人的两人却风平浪静。
木叶新设立的尾兽研究部门内。
千手柱间对着眼前厚厚的报告唉声叹气。
“唉,这可咋办啊。”他愁眉苦脸的看向对面的宇智波斑,“尝试了这么久,除了我们两家的几个人,其他家族的精英忍者,甚至连靠近尾兽本体都难以做到,更别说契约了。难道以后尾兽的力量,只能由我们两家掌控吗?”
他忧心忡忡:“这样一来,其他忍族心里肯定会不平衡,觉得受到了区别对待,不利于村子团结啊。”
宇智波斑抱臂站在窗前,闻言转过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匪夷所思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柱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冷冽而清晰:“尾兽,是我们千手和宇智波,主要是我和严胜,耗费心力捕获的。其他家族在此事上并未出任何力,没有分到这份力量,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走近一步,锐利的目光直视柱间:“我说你啊,有时候也太大方了点。过度慷慨并非美德,反而会助长他人的贪婪和野心。久而久之,他们会将你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一旦某天你无法满足他们,怨恨便会滋生。”
千手柱间被说得有些讪讪,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你和扉间怎么都说一样的话但是,斑,现在大家既然都是一个村子的同伴了,总不能厚此薄彼,还是要尽量公平”
“天真。”宇智波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冷哼一声,“绝对的公平从来不存在。力量与责任、付出与回报,必须对等。维系村子,靠的不是一味的讨好和均分,而是明确的规则和足够强大的、能够守护规则的力量。”
两人理念的差异初步显现,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
与此同时。
木叶村的建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其引发的涟漪远远超出了火之国的范围。
数月之间,关于千手与宇智波这对宿敌联手,并汇聚诸多忍族建立“忍者村”这一全新模式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忍界各大国。
其他大国的大名和贵族们起初是震惊,随即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与紧迫。
火之国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整合起来的军事力量,意味着其在未来的国际博弈中将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于是,一场效仿木叶的建村风潮迅速席卷了整个世界:
水之国的雾隐村、风之国的砂隐村、雷之国的云隐村、土之国的岩隐村这些日后同样威名赫赫的忍者村落,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各国大名的支持和本土强大忍族的牵头下,纷纷建立起来。
一时间,忍界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相对分散的忍者力量被高度集中,以“村”为单位,成为了国家之间对抗与博弈的新锐力量。
和平的表象之下,大国竞争的阴影愈发浓重,一个全新的、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危险的时代,就此拉开了序幕。
***
微凉的秋风卷落几片枯叶,滑过宇智波新族地中一处僻静的庭院。
屋内,炭火盆散发着温暖的橘光,驱散了些许寒意。严胜坐在案前,面前放着一碗象征性的长寿面。
昨日,是他十五岁的生辰。
两个兄长和诗热热闹闹的给他过了生日,然后今日还吩咐厨房给他送长寿面。
其实大可不必。
说起来,对于忍者而言,十五岁已算成年,许多人在这个年纪早已是历经生死的资深忍者。
然而,对于自幼体弱、曾被断言难以成年的严胜来说,能平安度过十五岁,算是幸运了。
只有他能看见的佳织飘在一旁,虚幻的手捂着嘴,激动得不住抹着眼泪。她看着儿子苍白俊秀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哽咽着低语,声音如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细响,只有严胜能听见,“我一直好担心你,怪自己没能给你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释怀的自责,仿佛严胜多年的病痛皆是她的罪过。
严胜放下筷子,对于母亲的激动和自责,他早已习惯,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淡淡道:“与您无关。”
佳织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有被开导到。她飘到严胜身边,透明的手试图抚摸他的头发,却毫无意外的穿了过去。
她遗憾的叹了声息:“唉,可惜我死了,碰不了东西,不然,我是想给你做一套新衣服,当做成年礼物的。”语气充满了慈爱与惋惜。
严胜对此毫无兴趣,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母亲,您今日不去村子里看看吗?”
佳织近来最大的乐趣便是在木叶村四处飘荡,观察一切。
提到村子,佳织脸上的激动和遗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她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我正想跟你说。严胜,最近村子里流传出了一些很不好的言论,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魂魄飘到窗边,仿佛透过墙壁看到远方的喧嚣,语气变得严肃:“那些话——关于你哥哥和千手族长谁才是村子真正主人的争论,听起来好像各有各的道理,吵吵嚷嚷的。但仔细想想,它们就好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传播的速度快得不正常。”
佳织最近几乎是“住”在了村里,凭借着无人能察觉的便利,她听到了无数街头巷尾的议论,观察着村民们的情绪变化。也正是这种全方位的“浸泡”,让她察觉到了那看似自然的舆论之下的不协调感。
“很多人都很抵触斑,他们认为斑太凶、太冷、太霸道,让人害怕。”佳织的语气带着不满和一丝心疼,“可是千手族长,他就真的那么好么?他只是性格比斑要显得活泼热情些,对人更亲和些,但说实话,母亲觉得那个人,骨子里可能比斑还要冷。”
佳织并非因为斑是自己的儿子就带有滤镜,在这方面,她自认还算公平。
而作为女性,还是宇智波的女性,加之天生性格就比常人更加细腻敏感,她的观察力和直觉一向精准,几乎从没出过错。
——以前没怎么接触千手柱间时,她或许也会被那爽朗的外表所迷惑。但最近她跟随着千手柱间处理公务、与人交谈、甚至独自沉思,认认真真的观察了千手柱间的为人和处事风格,她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至少也摸清了七八分。
“千手族长是个很危险的人。”佳织叹气道,“我感觉他比斑还要偏执。只是他的偏执,被他那副温厚豪爽的表象包裹了起来,迷惑了众人。一旦有什么事威胁到他,他能做出的事情,恐怕不会比你哥哥冷静多少。”
她顿了顿,继续剖析,语气愈发凝重:“而且,千手族长太天真了。他似乎信奉爱与理解,也是,千手不就被称为爱的一族。虽然在我们宇智波看来是胡扯,但千手族长这个人,嗯有几分这种意思。”
“他可能是真的觉得只要真心就能换回真心。但这份天真,是建立在他那份绝对实力之上的。他有能力兜底,有能力在他的天真所引发的任何后果失控前,用力量强行扭转局面。”
“可是他却忘了,或者不愿去想,等有一天他不在了,他留下的这种依靠个人魅力和绝对力量维持的景象,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反弹和混乱,留下多么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最后,她给出了一个让严胜都有些侧目的评价:“在这一点上,他还不如他那个弟弟千手扉间。至少千手扉间虽然冷酷算计,但他着眼于制度、规则和实际的利益平衡,他构建的东西,或许缺乏温度,但却更加稳固,更不容易在人亡之后政息。”
严胜静静听着母亲的分析,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指尖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年,且前世作为城主,他见过太多台面下的肮脏交易,听过太多冠冕堂皇的谎言,甚至他自己,就是运用阴谋和阳谋的高手。对于人心的贪婪、嫉妒与卑劣,他有着刻骨的认识。
因而,母亲这么一说,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异常。这显然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舆论操控。
——目的何在?
是为了削弱宇智波在木叶的影响力,还是离间宇智波与千手的关系,或是动摇斑的地位?更甚者,一箭三雕?
那么,谁会是幕后黑手?
目前而言,有动机、且有能力和宇智波在政治层面上扳手腕的,放眼整个木叶,唯有千手一族。
是千手柱间吗?严胜下意识的否定。那个男人的思维模式直来直去,更倾向于用绝对力量或真心解决问题,不像会玩弄这种阴损伎俩的人。
那么是千手扉间?
严胜眼神微冷。
千手扉间确实心思缜密,冷静理智到近乎冷酷,还对宇智波抱有根深蒂固的警惕和不信任。他会为了千手的利益,或者为了他心目中的村子平衡而暗中出手吗?
有可能。
严胜垂下眼眸。
不过虽然千手扉间是他的最大怀疑人,严胜却没有立刻下定论。政治斗争的经验告诉他,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轻易排除任何可能性,尤其是最大的受益者和潜在的竞争者。
另一边,宇智波泉奈也发现了不对劲。
又因他本就对千手扉间极度不信任,将其视为头号敌人。故,流言一起,他敏锐的政治嗅觉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恶意和针对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那个他最厌恶的白毛。
——一定是千手扉间干的!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阴险,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打击宇智波。
怒火在泉奈心中熊熊燃烧,一想到那个白毛躲在背后操纵舆论、中伤兄长,他就恨不得在那张可恨的脸上给上几拳。
深呼吸。忍了又忍。不行,果然忍不住。
泉奈冷着脸森*晚*整*理,风风火火的冲到千手扉间的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一脚狠狠踹了上去。
“砰!”
厚重的木门被猛地踹开,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办公室内,正伏案疾书、处理着堆积如山文件的千手扉间,倒是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但他手中那支正在书写的笔,却因为瞬间的肌肉紧绷而“咔嚓”一声被捏断了。
他冷着脸,极其不悦的抬起眼,猩红的眼眸中寒光凛冽,看向门口一脸兴师问罪模样的宇智波泉奈。被打断工作以及对方极其无礼的闯入方式,让他的语气降到了冰点:
“宇智波泉奈,”他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你又发什么疯?”
泉奈大步走进办公室,反手将踹开的门重重甩上,隔绝了外界可能投来的视线。然后走到扉间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逼近扉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怒火,冷笑道:
“行啊,千手老二,长本事了!在背后放冷箭、搞这些小动作的本事见长啊!怎么?正面竞争不过,就开始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千手扉间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和莫须有的罪名给砸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泉奈在说什么。他皱紧眉头,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和被打扰的极度不爽,回道:“你在说什么?”
不得不说,作为纠缠了半辈子的死对头,宇智波泉奈确实极其了解千手扉间。同样,千手扉间也对宇智波泉奈的思维模式和爆发点心知肚明。
——千手扉间并非完全没有过类似的念头。
在木叶初创、权力格局未稳之时,他是有权衡过各种可能性,包括不限于万一兄长在未来的权力博弈中竞争不过宇智波斑该怎么办。
他推演过,是否需要在舆论上预先埋下一些对宇智波不利的种子,以备不时之需。
但最终,他否决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就以宇智波斑那副冷硬、高傲、不屑于经营人际关系的性格,除了被他武力震慑和血脉联系的宇智波族人会无条件追随他,村子里其他那些忍族,谁会真心实意的支持他?
根本不需要他额外动手,宇智波斑自己就能把路人缘败得干干净净。舆论天然就不会站在他那一边。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下可能被抓住的把柄?静观其变,等待宇智波斑自己犯错,才是更聪明、更稳妥的做法。
所以,他确实没有在流言这件事上推波助澜。
结果现在倒好,宇智波泉奈这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踹门进来,把这项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千手扉间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泉奈这没头没尾却充满指控的几句话,结合最近村子里甚嚣尘上的流言,他瞬间就明白了泉奈愤怒的源头。
明白过来的扉间非但没有生气,看着宇智波泉奈那张因为愤怒而愈发显得艳丽逼人的脸,心情反而莫名的好了起来。
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的预料和“看你急眼我就开心”的恶劣趣味涌上心头。
他松开捏断的笔,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身体向后一仰,舒适地靠在高背座椅上,摆出一副全然放松、甚至带着点戏谑的姿态,然后微微抬起下巴,用那双冷静的猩红色眼眸打量着站在桌前、浑身炸毛的泉奈,语气平静的道:
“泉奈。”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仿佛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讲点道理。”
他顿了顿,欣赏着泉奈因为这句开场白而更加冒火的表情,才不紧不慢的继续道:“流言或许有夸大之处,但本质上,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哥哥宇智波斑,不就是那种冷酷、强势、令人望而生畏的人吗?他被人们这样看待、这样议论,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难道不是他自身性格和行为方式导致的结果吗?”
最后,他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的话:“别把你哥哥自己造成的问题,无缘无故转嫁到别人身上。这种行为,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没品,输不起。”
这番话,可谓是杀人诛心。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又把所有责任反扣回了宇智波斑的性格问题上,顺便还狠狠踩了泉奈的痛脚,嘲讽了他的冲动。
果然,泉奈听完写轮眼不受控制的浮现,瑰丽的万花筒几乎要喷出火来。
“千!手!扉!间!”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周身查克拉涌动,办公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木叶村中心,刚刚正式更名为火影大楼的建筑内,原本还算平静的午后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
“轰!”
靠近大楼一侧的某个窗户突然炸开,木屑纷飞,浓密的灰尘如同烟雾弹般从窗口翻涌滚出,引得楼下路过的行人和忍者纷纷惊愕侧目。
“怎么回事?”
“爆炸了?”
“敌袭?”
人们惊疑不定的看向那扇破损的窗户,正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
“砰!”
又是一声更加沉闷骇人的巨响!只见那面墙壁猛地向内凹陷,然后轰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白色的身影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如同被巨力抛出的炮弹般从中倒飞了出来。
那身影在空中敏捷的翻滚数周,巧妙的卸去冲击力,最终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双脚在地面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彻底停下。
尘埃稍落,众人定睛一看,标志性的白发红眸,以及那身独特的毛领,不是千手扉间又是谁。
不等众人从“千手副部长(扉间负责诸多具体部门建设)被人从自己办公室里打出来”的震惊中回过神,破开的大洞处,又一个身影疾跃而出,轻盈的落在距离扉间不远的地方。
黑发黑眸,面容俊秀却布满寒霜,眼角泛着写轮眼激活后的微红,正是宇智波泉奈。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噼啪作响。
千手扉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冷着脸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宇智波泉奈则微微喘息,眼神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大脑一时处理不过来这信息量:千手和宇智波的二把手,这是在火影大楼里打起来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尾兽研究部门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那里。
两人听到“泉奈和扉间在火影大楼打起来了”的消息时,心中都是一沉。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事发现场,心中充满了焦急。
然而,等他们赶到,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的却并非预想中忍术乱飞、一片狼藉的灾难场景。
有的只是两个滚在地上,毫无形象扭打在一起的人。
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并没有失去理智,知道在村子里动用忍术的严重后果。所以,他们极其“克制”的只用了体术。
而用体术打架,就不可能维持得住形象。
因而,此刻的两人,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冷峻高傲或精明冷静。就跟个被抢了糖果的顽童,或者街头斗殴的小混混毫无区别。
——泉奈揪着扉间的毛领子,另一只手去锤他的脸,扉间用手肘格挡,同时用腿别住泉奈的下盘试图将他掀翻。两人在地上翻滚,你压我一拳,我挠你一把。
“混蛋白毛!让你胡说八道!”
“不可理喻的宇智波!放手!”
“你先承认!”
“做梦!”
幼稚的争吵伴随着肉搏的闷响,看得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
匆匆赶来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精彩的画面。
斑:“”
柱间:“”
两位忍界巅峰的强者,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是没有发生,但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千手柱间挠了挠头,有点懵:“呃,斑,他们这是”
宇智波斑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看着自己那一向注重仪态的弟弟此刻像个野孩子一样和人在地上打滚,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动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混合着荒谬和怒火的复杂情绪,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泉奈!千手扉间!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对于火影大楼那边发生的、关于自家二哥形象尽失的“全武行”,严胜全然不知。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集中在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佳织关于流言蹊跷的提醒,严胜听进去了。他的想法是找个时机,将此事告知泉奈。
在严胜看来,处理这种内部的阴谋诡计、政治倾轧,正是泉奈所擅长的事情,交由他去调查和应对再合适不过,自己无需在此事上过多分心。
比起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消息:斑并未收回那三只交由他暂时保管的尾兽。
斑的原话是:“既然都在宇智波手里,交由你保管还是交由我保管,并无区别,懒得折腾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严胜原本准备好的、需要留下尾兽的诸多理由瞬间失去了用武之地。
不过虽然有些意外,但这无疑是件好事。意味着他可以更自由的动用这部分力量,而无需向斑多做解释。
严胜在案几上铺开一张描绘细致的火之国地图。他的目光冷静的在地图上游移,最终落在了代表国都的那个醒目标记上。
这时他的第一个目标。
至于为何选择火之国大名。
原因很简单,火之国大名离他最近。
地理上的邻近意味着更短的行程、更少的时间消耗以及更低的意外风险。在严胜的计划序列中,效率永远是优先考量。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地图上那座象征着世俗权力的都城。
他将拜访火之国大名,让那位养尊处优的大名深刻理解何为力量,并让他做出明智的选择。
窗外,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无人知晓,一场即将震动火之国权力核心的行动,正在这片寂静中悄然酝酿。而它的执行者,只是一位刚刚度过十五岁生辰、身体孱弱得时不时咳血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要开始了![星星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