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国东部沿海, 泉涌城。
昔日繁华的港口城市,如今哀嚎片野。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浓烈的腐臭与草药焚烧的苦涩味,令人作呕。
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被随意丢弃的杂物和偶尔窜过的老鼠。家家门户紧闭,但不妨碍压抑的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失去亲人的哀嚎, 从缝隙中钻出, 萦绕在死寂的空气里。
一队身着警视寮黑色制服、脸上戴着厚实面巾的忍者, 正在宇智波火核的带领下,执行封锁和尸体清理任务。
他们踩着刚下雨后潮湿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一扇虚掩的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几名年轻的忍者忍不住皱眉。
只见屋内,一家五口蜷缩在破旧的榻榻米上, 早已没了声息。
他们身体扭曲, 皮肤上布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紫黑色斑块, 口鼻处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苍蝇在他们肿胀发青的脸上盘旋, 发出嗡嗡的噪音。
角落里,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还维持着伸手朝向父母的姿势,小小的身体同样被黑斑覆盖,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质问苍天。
宇智波火核沉默地挥了挥手。身后的队员走上前, 用浸过石灰水的白布,将这些尸体包裹、抬出,准备送往城外的集中焚烧点。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几天里, 他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城外,巨大的焚尸坑日夜不停地燃烧着,滚滚黑烟如同不祥的立柱, 直插灰蒙蒙的天空。活着的人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眼中只剩下绝望。
风之国北部,绿叶绿洲。
这里的情况同样惨烈。缺水加剧了瘟疫的传播和死亡的进程。
帐篷区内,痛苦的人们挤在一起,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撕裂肺叶,血点溅落在黄沙上,瞬间被吸走水分,只留下褐色的痕迹。
负责维持秩序和分发药汤的忍者们穿行其间。
“山田君,你的脸色你还好吗?”一名来自木叶的医疗忍者注意到同伴,一位来自小家族的忍者,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问道。
被称为山田的忍者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反胃。”
他看向周围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平民,眼神复杂,“我们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五天了,接触了这么多病人”
他的话引起了旁边几位忍者的注意。
确实,他们这些最早进入疫区、接触病患最频繁的忍者,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出现任何感染的症状。
这绝不是说他们的防护做得有多好,实际上,目前忍界的科技技术还达不到,大家都是用布遮挡口鼻,难免会中招。
所以怎么想有些不对劲。
一位以严谨和胆大著称的千手族医疗忍者:千手青木。在又一次目睹了平民于眼前痛苦死去后,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隔离区内,他找到了一名处于传染期的重症患者。
在几名助手紧张的注视下,千手青木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巾和手套。然后伸出食指,没有任何防护的,直接触碰了病人皮肤上渗出的脓液。甚至还将手指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味道。
“青木大人!” 助手们失声惊呼。
千手青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闭目凝神,仔细感知着体内可能会出现的异样。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他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凝重。
“没有任何异常。”他沉声宣布,“查克拉运转流畅,体内没有任何外来病菌入侵的迹象。我没有感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让另外几名自愿的忍者重复了类似的接触实验。结果无一例外,所有忍者,无论出身何族,实力高低,均未感染。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参与救灾的忍者队伍中传开。
一开始是愕然,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庆幸?自然有,毕竟没人想死。
原来瘟疫也会看碟下菜。可原理是什么?
很快,宇智波火核就收到了这条对于忍者来说绝对是好消息的汇报。看着远处焚烧尸体的黑烟,又瞥了眼面前虽然疲惫却依旧健康的忍者们,他沉思了下,拿出通讯卷轴,将这一发现,连同疫区的情况,一同如实汇报给了远在火之国都城的严胜。
对了,通讯卷轴是近两年研发出来的,由千手扉间参与制作。
可惜的是其讯息传递尚不能横跨整个大陆,距离受限,需依赖设立于各战略要地的“基站”进行中转。
因此,这道关乎无数人命与惊人发现的信息,并非直接抵达严胜手中,而是如同接力赛跑,经由数位值守不同基站的、绝对忠诚的忍者之手,一站接着一站,最终才被呈送至火之国都城、送到严胜的手里。
***
看着传来的情报,严胜陷入沉思。
对忍者无效针对性如此之强?
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实际上,早在数日前,当他汇总分析各地传来的报告时,一种不协调感便已萦绕心头。
瘟疫,通常伴随着饥荒、战乱或是洪水等天灾人祸后,因卫生条件恶化和尸体处理不当而爆发。
然而,在他的铁腕统治下,大陆虽谈不上富足,但各国基本秩序已经重建,饿殍遍野的景象早已被强制遏止。水利设施的兴修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卫生条件
综上所述,这场瘟疫来得太过突兀,毫无征兆。且其症状凶险、蔓延迅速、死亡率高,在史料记载中找不到任何先例。
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严胜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卷轴,看到那隐藏在背后的黑手。
是某种未知的变异,还是人为?
他倾向于后者。
看看这精准的“筛选”能力、这前所未见的毒性,说是大自然自发“酝酿”的,是把他当傻子么。
又正好,有那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一直在他的黑名单里榜上有名
大陆某不为人知的地底深处,黑绝发出一阵压抑着得意与恶意的嘶哑笑声。
它刚刚通过白绝分.身,确认了瘟疫正在按它预期的那样发展。
“噶——阿嚏!”笑着笑着,它突然打了个喷嚏,发懵的晃了晃头,“奇怪,难道是地底太凉了?给我冻感冒了?不对啊,我又不是人,不会生病。哼,肯定是有人念叨我。”
没错,这场席卷世界、夺走无数生命的病疫,正是它的“杰作”。当然,用黑绝的话说,这只是一个“物尽其用”的意外发现。
事情源于不久前,它在探索母亲被封印前,遗留在某个隐秘地宫中的废墟时,偶然发现了一个被层层结界封印的卷轴。
费了些功夫解开后,里面记载的并非忍术或秘辛,而是一种被标注为“生灵枯萎毒素”的东西的描述、培育方法以及一株原始毒株。
黑绝对这玩意有点模糊的印象。这似乎是大筒木一族用来清理那些被他们种下神树、即将被彻底吸干生命星球的残余生物时,偶尔会使用的工具之一。
目的是在收割查克拉果实后,确保星球上不再有任何低等生命残留,以便他们离开后,星球能进入漫长的休耕期,等待下一次的播种与收割。
想到这里,黑绝心中升起一丝忌惮。
大筒木一族——一个来自天外的恐怖族群,他们以星球为苗圃,以生活在其上的众生为果实。他们是星际掠夺者,其实力深不可测,掌握着迥异于忍界的力量体系。
在大筒木眼中,无论是忍者、平民,还是整个星球所孕育的文明,都不过是培育神树果实的养料与土壤。
母亲本也是大筒木的一员,因不甘沦为祭品而奋起反抗。所幸至今,大筒木本家尚未察觉到她的叛离。
母亲长久以来所忧虑的,也是如此。
本家一旦发现她的踪迹,不仅会前来清剿她,更将毁灭这颗星球。为此,她发动了无限月读,将人类转化为名为“白绝”的存在。
白绝完全受母亲掌控,没有自我意志,更无从背叛,将成为未来战争中最可靠的兵器。更为关键的是,母亲能借此回收并统一管理散布于世界的查克拉——这世间所有人的查克拉皆源自于她,如同黑夜中的灯火般醒目。
通过无限月读,她将那些逸散的能量重新汇聚,从而大幅削弱这颗星球所散发的查克拉信号,使本家难以定位,推迟他们发现这里的时间。
若最终本家仍降临于此那便只有决一死战。
然而,她所深爱的两个儿子,竟背叛了她!可恨的大筒木羽衣大筒木羽村!
每当想起那两位“兄长”,黑绝便恨得咬牙切齿。
它恨的人不多,大筒木羽衣、羽村是一个,宇智波严胜是一个,所以,黑绝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宇智波严胜。
呵呵,宇智波严胜对上大筒木也算不得什么,在真正的大筒木本家成员面前,于蝼蚁无异。
这么来看黑绝干的事,怎么不算是“拯救世界”呢?
毕竟,它复活母亲,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抗大筒木一族那残酷的行径,就是对人类不太友好。
收拢思绪。
“哼,这东西用在此时,倒是恰到好处。”黑绝阴冷的想着。
生灵枯萎毒素对拥有查克拉的个体无效,因为它本就是为了清理被吸干查克拉后、无法适应恶劣环境的普通生物而设计。
用它来制造混乱,既能大量消减人口,动摇严胜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给宇智波严胜添堵,又能完美的避开忍者,不至于过早暴露自己,引发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全力追查。
它看着在培养液中蠕动的毒株,发出夜枭般的低笑:“宇智波严胜,我看你这次怎么办!”
***
面对这针对性极强、来源蹊跷的瘟疫,严胜并未陷入恐慌,甚至迅速推行了一套组合拳,旨在控制疫情、稳定秩序、深挖根源。
首先,他立刻签署了最高指令,宣布所有疫区及周边高危区域进入“戒严状态”。依托早已建立的警视寮网络和各国行政体系,严格执行以下措施:
物理隔绝:利用土遁忍者快速构筑隔离墙,或划定天然屏障,由警视寮部队驻守,严禁人员跨区域流动,彻底斩断传播链。
内部“网格化”管理:在疫区内部,以街区、村庄为单位进行网格化封锁。物资由警视寮统一配送,避免居民因觅食而聚集交叉感染。
交通管制:暂停所有非必要的跨国、跨区域商旅,关闭主要官道,仅保留由警视寮监管的紧急物资通道。
隔离点:在疫区外围紧急建立大型隔离营,由医疗忍者主导,将轻症、疑似病例与健康人群分离。
重症者则在原地隔离,由医疗小队巡回诊治,以减少转运过程中的死亡和传播风险。
强制火化:严令所有死者,无论身份,必须在24小时内由专门小队进行火化。此举极为冷酷,引发了部分地区的伦理冲突,但在遏制病毒通过尸体继续传播上,效果显著。
你问有人阻挠怎么办?写轮眼is watching you。
然后是物资征调,强行征调各国库存的药材、粮食、布匹,优先保障疫区人员。
以及要求所有登记在册的医疗忍者听从警视寮统一调配。千手一族作为核心力量,承担了最危险的重症区诊疗和病理研究任务。
值一提的是,在确认了忍者免疫后,严胜果断调整了策略。
所有深入疫区核心、执行高风险任务的人员,全部由忍者担任。他们无需笨重的防护,行动更高效。
做完这一切,严胜开始思考更深方面的事,目前来看隔离只能控制,无法根治。
他让千手扉间牵头,联合各国最优秀的医者与生物研究者,成立了疫病研究中心。
实验室内,研究人员分析病原体。
他们很快确认,这是一种结构极其稳定、蕴含特殊能量的微小生命体,其目标直指缺乏查克拉保护的生命。
基于对忍者无效的特性,研究重点转向了查克拉本身。他们尝试用不同属性、不同强度的查克拉去接触、灭活病原体。
经过无数次失败,研究中心偶然发现,当以一种特定频率振动、偏向阳属性的查克拉覆盖或穿透病原体时,能有效破坏其稳定结构,使其失活。
然而,要求每个平民都能精确控制查克拉是天方夜谭。千手扉间提出了一个天才的方案:制作大型查克拉过滤装置。
原理是由多名阳属性查克拉的忍者轮班,向特制的水源或空气持续注入那种特定频率的阳属性查克拉。
实施环节:在疫区中心建立数个“净化节点”。所有饮用水必须经过这些节点流入的“活水”稀释。并在特定时段,由忍者释放充满净化查克拉的雾气,覆盖特定区域。
这种方法能有效降低环境中的病原体浓度,遏制蔓延,并对轻症患者有一定抑制效果,但无法根治已深入脏腑的重症。且极度消耗忍者的查克拉和精力。
为解决这个问题,研究转向口服药剂。他们尝试将高浓度的阳属性查克拉封印、稳定在特制的药液中。
这种药剂制作极其困难,成本高昂,无法普及,仅能供给少数重要人物或作为研究样本。但它证明了通过导入外部阳属性查克拉,可以中和体内病原体的理论可行性。
在研究了大量数据后,千手扉间得出一个关键结论:生存下来的感染者,体内似乎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抗体,并且其生命能量(近乎于最基础的查克拉雏形)有微弱的活性化迹象。
这一发现,结合病原体“针对无查克拉个体”的特性,让严胜做出了一个震惊世界的决定: “查克拉启蒙”推广。
他下令,在所有疫情得到控制的区域,对所有幸存者及未感染的健康平民,进行最基础的查克拉感应与提炼训练。
不求他们成为忍者,只求能在体内形成一丝微弱的、持续的查克拉流,以构建最基本的“免疫屏障”。
此举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许多平民认为这荒诞不经,他们不想做忍者是因为不想吗?他们怀疑发布这个政策的人不怀好意。
旧势力残余趁机煽动。
而严胜的回应依旧铁血:不配合训练者,视为潜在传染源,强制隔离,直至其改变主意或死亡。
至于煽动反抗者,格杀勿论。
高压下,训练被强制推行。尽管成功率并非百分百,且微弱查克拉的防护效果有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感染率确实开始断崖式下降。
幸存者们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后,体内或多或少都拥有了一丝对抗这种特定瘟疫的“本钱”。
疫情逐渐被控制的同时,严胜也未放松对源头的追查。
他命令警视寮最精锐的侦查小队,秘密调查疫情最初爆发的几个孤立地点,寻找任何可疑的人为痕迹、未知的能量残留或物品。
然而,结果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一无所获。
黑绝毕竟是存活了上千年的“阴谋家”,又有适合潜伏的能力。它就如同真正的影子,融入大地,行动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不会留下指向自身的直接证据。
除非严胜亲自出马,凭借其超越常理的感知力和对鬼舞辻无惨同款气息的洞察,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去追踪,或许才有可能捕捉到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蛛丝马迹。
但严胜没有这个时间。
大陆初定,百废待兴,瘟疫虽被压制,但后续的安抚、重建、以及防备可能出现的反复,都需要他坐镇中枢,统筹全局。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此束手无策。
他将目光投向了木叶,更准确的说,是投向了村子里两个如今相对“清闲”的家伙——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木叶村在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这对“劳模”搭档的管理下步入正轨,大陆局势又在他的手下趋于稳定,斑和柱间这两位建村的最高元老,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换句话说,这俩人如今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而眼下,正好有需要他们的地方。
思及此,严胜通过加密渠道,向木叶发出了一道简短的讯息。
数日后,火之国边境某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中。
三道身影立于溪边。
宇智波斑抱着臂,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傲;千手柱间带着他标志性的、略显傻气的笑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严胜站在他们对面,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
“瘟疫来源蹊跷,针对性极强,绝非自然形成。我的人查不到任何线索,对方很擅长隐匿。”严胜的声音平静无波,“我需要你们去找到它,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目的何在。”
斑看向严胜:“连你都找不到痕迹?”
“我无暇分.身。”严胜直言不讳,“而且,论及追踪与感知,你们二人联手,效率更高。”
他这话并非奉承,柱间的仙术感知范围极广,斑的万花筒写轮眼洞察入微,两人配合,确实是最佳组合。
柱间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能让严胜你都觉得棘手的人啊听起来很有意思!没问题,斑,我们去找找看吧!”
斑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对了,还记得七年前,严胜封印的那个黑绝分裂体,后来交给了斑吗?
斑和柱间花费了不少时间研究。他们动用了各种手段:查克拉探测、封印术解析、甚至尝试用幻术沟通最终得出的结论令人困惑:
那东西就像是一团高度凝聚、带森*晚*整*理有微弱意志本能的特殊能量聚合体,其结构稳定得不可思议,却又缺乏真正的生命特征。
可以肯定的是,它绝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或“生物”。
而且,它没有任何理智,不会说话,对外界刺激反应极其迟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
他们当时就将这个研究结果告知了严胜。
严胜得到结论后,心下了然。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根本就是那个黑黢黢为了金蝉脱壳,主动舍弃的空壳。真正的意识,早已逃之夭夭。这个分裂体留下的,不过是一个难以解析、也无法提供更多信息的能量残骸。
回到现在。
严胜看着斑和柱间,补充道:“之前我给你们的那个被封印的玩意,你们可以带上。虽然它本身没有意识,但或许其能量源头,与这次瘟疫的幕后黑手同出一脉。关键时刻,它可能会产生某种共鸣或反应,成为你们追踪的信标。”
斑顿了下,点了点头。
“那么,出发吧。”严胜最后说道,身影变得模糊,如同融入空气中,“有任何发现,随时通知我。”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然彻底消失在山谷中。
千手柱间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好了,斑,好久没有一起执行这种探索任务了!感觉就像回到了年轻时候啊!”
斑瞥了他一眼,一脸无语,又掺和了几分无奈。
他也想问,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柱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连续数日处理瘟疫后续事宜的疲惫,终于让本就身体不好的严胜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意识在黑暗中漂浮,然后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牵引,不断上升,上升突破了一层无形的界限。
骤然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严胜发现自己正立于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一片缓缓旋转、散发着朦胧光晕的星云。
远方是无数闪烁的星辰,汇聚成璀璨的银河,近处,偶尔有拖着光尾的彗星无声滑过。
这里是严胜心中微凛。
【“不必惊慌,异世之魂。”】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直接回荡在他的意识深处。那声音很奇特,听不出明确的性别,带着少年般的清澈,又蕴含着长者般的慈祥与温和,充满抚慰人心的力量,仿佛集合了世间一切温柔的回响。
严胜循着感应“望”去,只见前方的星云缓缓汇聚,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光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声音继续说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恳切,【“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救救我。”】
严胜悬浮于虚空,冷静的反问:“你是谁?”
【“我是你脚下承载万物的大地,是你仰头所见的无垠天空,是你一呼一吸间感受到的风,是滋润生命的雨露,是奔流不息的江河我是你所生存的这颗星球凝聚的意识。”】光团的光芒随着话语微微闪烁,仿佛在呼吸。
“星球意识?”严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更深沉的思虑所取代。
以他的见识,并非不能理解这种存在。
【“我的时间不多了,请仔细听我说”】星球意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促,那光芒也似乎黯淡了一丝。
而后,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同温和的潮水,直接涌入严胜的脑海。
他“看到”了来自遥远星海之外的大筒木一族,他们以星球为苗圃,播种神树,收割凝聚着星球生命能量的查克拉果实;他“看到”了白发女人的背叛与降临,看到了神树是如何汲取星球的生机;他还“看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更加惨烈的景象——更多的大筒木族人将会降临,如同收割庄稼般,将整个星球吸噬成一枚干瘪的果实,届时,所有生命,包括星球意识本身,都将消亡。
【“他们是蛀空的蝗虫,是宇宙的瘟疫。”】星球意识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恸与无力,【“我预知我窥见未来的片段里,唯有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才有可能在这场劫难中,为我争取一线生机。”】
信息流缓缓平息。
严胜沉默的消化着这惊世骇俗的真相。大筒木原来那黑黢黢黑绝背后,站着的是这样的存在。
【“去吧,去赚取你要的功德,去建立你想要的秩序,那同样是在滋养我,延缓我的衰亡。”】星球意识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声音也愈发飘渺,【“但是,请记住一定要将那个白色的身影带给我他是最后的”】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光团骤然消散,化作点点星辉,融入了无垠的宇宙背景之中。
严胜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意识开始急速下坠,眼前的星辰、银河飞速远去、模糊
寝殿之中,严胜猛地睁开双眼,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猩红的绯光。
窗外,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他坐起身,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烙印。宇宙的浩瀚,星球意识的低语,大筒木的威胁,以及那所谓的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是谁?也没说明白,他都不认识对方。
正当严胜在脑海中推演着星球意识透露的信息与后续计划时,一股突如其来的空间扭曲感攫住了他。
下一秒,周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剥落、重组,短暂的眩晕过后,他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夜风微凉,带着淡淡的血腥气。眼前矗立着熟悉的团扇家纹大门。
***
木叶村,宇智波族地。
今夜,月光似乎也畏惧此地的血腥,躲藏在浓厚的云层之后,只吝啬的透出些许惨淡的微光。平日里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死寂得如同墓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地面上,墙壁上,溅满了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粘稠的光泽。
一具具穿着宇智波族服的尸体横陈四处,男女老幼皆有,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愕、恐惧、不解乃至愤怒之中,有的尚未闭眼,显然是死不瞑目,失焦的眼睛空洞的凝视着这片他们世代居住、如今却成为屠宰场的族地。
造成这一切的,是两个身影。
一个,是戴着螺旋面具,自称“宇智波斑”的神秘人,他的动作如同鬼魅,神威虚化与凌厉的体术结合,收割生命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另一个,是宇智波鼬。
年仅十三岁的他脸色苍白,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万花筒写轮眼中,倒映着族人的尸体,倒映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每一次手起刀落,每一次苦无刺入熟悉的胸膛,都像是在他的心口凌迟。为了“大义”,为了弟弟能活下去,他亲手将刀刃对准了生养他的家族。
他刚刚还亲手结束了父母的生命。
父亲宇智波富岳最后那无奈与理解的眼神,母亲宇智波美琴那温柔的、带着悲伤的笑容,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眼底。
他走到族地中央的小广场上,这里曾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缓缓闭上眼睛。
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够了已经够了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所有的痛苦、挣扎、悲伤、彷徨所有属于“宇智波鼬”的个人情感,如同被最冰冷的寒潮冻结、粉碎、蒸发。只剩下绝对的冰冷。
那双瑰丽而危险的万花筒图案,在血色月夜下旋转,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再也映不出丝毫人性的温度。
他握紧手中仍在滴血的苦无,目光投向了族地某个方向,那里是他自己家的方向。
他必须去完成最后的、也是最残忍的一步。然后,背负着灭族的罪孽与恶名,叛逃木叶,潜入黑暗,成为监视“宇智波斑”的双面间谍。
就在他凝聚起最后一丝冷酷的决心,准备瞬身离开,去面对弟弟时。
异变陡生。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力量的手,毫无征兆的从他身后的阴影中伸出,一把攥住了他后颈的衣领。
动作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甚至超越了宇智波鼬万花筒写轮眼的洞察范围。
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查克拉本能的就要爆发,手中的苦无反手就要向后方刺去。
然而,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如同整个天地倾覆压下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他全身。他凝聚起来的查克拉在这股威压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溃散。
他反手刺出的苦无,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距离那只手还有数寸距离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那只手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双脚离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鼬那颗刚刚被冰封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谁?!
他扭动身体,试图看清身后之人的样貌,但在那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连转动脖颈都变得异常困难。只能凭借眼角的余光,勉强瞥见一抹深色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衣角,以及感受到那只手上传来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温度。
紧接着,一个平静、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带着上位者威严的年轻男声,在他耳边极近的距离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穿透了夜风的呜咽:
“灭族?小子,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乎情理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国庆快乐[撒花]
接下来是到各个节点救人/改变悲剧
目前已定:灭族之夜前后、神无毗桥、四战、九尾入侵、泉奈之死。大家如果有别的想看的可以留言ww
ps每个人都有查克拉,普通人也有啦,就是量多量少、会不会用的差别x
黑绝:你才是大筒木!你全家都是大筒木!(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宇智波就是大筒木的后裔[抱抱])
白色身影就是缘一啦,黑色身影是谁大家应该知道[狗头叼玫瑰]——没错,就是我们哥!
日月当然要同辉啦
第57章
周遭环境从寝殿到宇智波族地大门的转换, 不过瞬息之间。
就在空间变换的下一秒,一股清晰的信息流如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灌注进严胜的脑海, 让他瞬间明了了前因后果。
他的穿越,是星球意识在濒临绝望之际, 动用本源力量进行的豪赌。
——星球意识无法直接干涉世间万物运行的细节, 尤其是在大筒木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的情况下, 祂需要一个“代行者”。
而严胜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让祂看到了希望,因此被祂选中。
具体来说不止严胜,是另一个人和严胜一齐。
故, 星球意识搞这一出, 不仅是在帮严胜, 更是为了救自己。
至于这场穿越, 是为了让严胜攒取功德。
其中复杂的因果关系,严胜一时难以完全理解。他是弄不明白,为何改变一件事、救一个人,甚至只是帮一个人就能获得庞大的功德。
要知道他改变世界(一统五国,改善民生未完全版)加起来如今也才获得了几百万的功德。
而如果按照世界意识灌输给他的“任务”,让他帮助谁拯救谁改变谁就能获得保底上亿的功德。
不夸张的说, 这也太夸张了。
不过做这些事是为了阻止未来世界毁灭,掐灭起因,那么就正常了。
——反正,他脑海里多出来的那段信息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解释的。
是以, 他这次的穿越,目标明确:改变一个即将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的巨大悲剧。
关于这场悲剧的起因、经过、主要人物, “信息包”中以做标注:
悲剧名称:《宇智波灭族之夜》
直接导火索/未来世界毁灭者:宇智波佐助(灭族事件中,除行凶者外唯一的幸存者)
行凶者:宇智波鼬(佐助的哥哥,亲手屠戮了全族)
然而,当严胜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那个浑身浴血、眼神刚刚从极致痛苦转化为绝对冰冷的少年身上时,他的内心可以用一个句号概括
就这小孩?严胜是不相信的。
首先,年纪太小了。估计也就十二三岁。
倒不是严胜看不起小孩,他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崭露的头角。
只是灭族这种事,尤其是宇智波这种豪门大族,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程度的“悄无声息”——木叶是瞎了么?还是木叶的人死绝了?
其次,他观察宇智波鼬的力量,虽然潜力巨大,但显然还达不到能进行如此大规模、高效率、且能完美掩盖动静的屠杀的程度。
要说背后没人帮忙,他是不信的。
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此惨烈的灭族事件,发生在村子内部,暗部、警卫部队、乃至火影直属的暗哨,难道都是瞎、聋子?除非
最大的可能就是,人家是故意的。甚至说不定,这场灭族,木叶高层也扮演了某种角色,至少是默许,乃至参与。
严胜自然下垂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大腿。
政治黑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种事他经历过无数次,早已屡见不鲜。
以上所有分析、推断,严胜只耗费了两三秒的时间。
至于其它的,信息包没给,具体的细节、背后的阴谋,需要他去调查。
眼下嘛,最紧迫的事情就是阻止悲剧进一步扩大——虽然从现场的惨状来看,阻止灭族已经太晚了,大部分宇智波族人都已罹难。
收拢思绪,严胜的目光越过宇智波鼬,投向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族地深处、那个未来会毁灭世界的宇智波佐助的所在方向。
你问严胜是怎么知道具体位置的?
世界意识很贴心,用只有严胜能看到的巨大金色箭头指示,只要严胜不瞎,哪怕是高度近视,也能看到。
不过,他不准备立马去找佐助。
心念一动,严胜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准备去找弟弟的宇智波鼬身后,轻而易举地拎着衣领将其提起,如同拎起一只弱小的幼兽。
——值得一提的是,严胜以前的担心不成立了。
他这一世虽然身体孱弱,但最终还是长到了一米九,比宇智波斑高十厘米。这使得斑平时看他,都不得不稍微仰起头。
严胜:满意.jpg
***
被如同拎小猫般提离地面,尝试反抗无果的宇智波鼬心中被巨大的惊骇所淹没。
他能感觉到身后之人那深不见底的力量。好强!到底是谁?陌生的声音个子一定很高他以前绝对没有见过。
是村子外的陌生人?宇智波鼬的思绪疯狂运转。
“你是谁?”鼬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衣领勒紧而有些沙哑,更带着无法掩饰的警惕。
他试图转动万花筒写轮眼,看看能否捕捉到一丝对方的破绽,但在那无形的威压下,连瞳力的运转都变得滞涩。
严胜没有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将鼬又提高了一点,让其双脚彻底悬空,耐着性子,用听不出喜怒的平淡语调,再次问道:“回答我,你为什么灭族?”
宇智波鼬的心脏猛地一缩。对方的目的是这个?但他弄不清这个神秘强者的立场。
不知道是宇智波的旧识,还是觊觎写轮眼的第三方势力,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之,无论如何,灭族的真相——那个与木叶高层的黑暗交易,为了保护弟弟而背负污名的计划——绝不能说出口。
电光火石间,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用一个足够疯狂、能符合“宇智波天才”人设,又能暂时混淆视听的借口糊弄过去。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万花筒写轮眼中只剩下一片漠然,语气没有波澜的说道:“为了测量我的器量。”
这个借口也是他之后准备对弟弟说的。
然而,佐助在最初的不可置信后可能会没有办法的选择痛苦相信,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宇智波严胜。
先不说这个理由在严胜听来有多么扯淡和幼稚——为了测试器量就屠戮全族?这得是多么扭曲且愚蠢的心智?
更重要的是,严胜是何等人物。他执政多年,不说前世的经验,就是今生与最狡诈的政客周旋,在五大国之间纵横捭阖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冠冕堂皇的借口没见过?
所以,几乎在鼬话音落下的瞬间,严胜就发出了冰冷的宣判:“撒谎。”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重锤般砸在鼬的心上。
“喜欢骗人的孩子,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是说对我撒谎的孩子。”严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份笃定和不容置疑,让鼬浑身僵硬,如坠冰窟。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在对方面前都毫无用处。
鼬的心沉了下去。他眼珠微微转动,试图寻找那个戴着螺旋面具的身影——宇智波斑呢?
但他失望了,视野所及之处,只有族人的尸体和死寂的街道,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男不知道去哪了。
严胜自然发现了宇智波鼬的小动作。他拎着鼬衣领的手晃了晃,仿佛在掂量一件物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你在找谁?你的同伙?”
不给鼬思考的时间,他继续说道:“正好,我也想问——是木叶的人么?”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宇智波鼬的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抬起头,脸上一闪而逝的震惊和瞳孔的剧烈收缩,出卖了他内心的惊骇。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听到了我和团藏、还有那个面具男的谈话?!不,不可能!
严胜将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有了答案。他不再需要鼬的“口供”,对方的身体语言和瞬间的情绪波动,已经告诉了他足够多的信息。
这场灭族,果然不是简单的家族内乱或个人疯狂。
木叶的影子,已清晰的投射在这片血泊之上。
“看来,我猜对了。”这个真相纵使骇人听闻,但严胜见得多了,就很平静了,“木叶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的沉默,在严胜眼中并非无懈可击的防御,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以严胜的阅历和洞察力,结合现场的情况和鼬之前的反应,他早已将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是权力倾轧、政治黑暗那一套,为了所谓的“大局”或某些人的私利,牺牲掉一个不听话的家族,再推一个“天才疯子”出来承担所有罪责,这并不罕见。
只能说要脸,但不是完全要。毕竟有点政治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另一边。
预想自己不回答可能会发生的严刑拷打等场景并未发生。宇智波鼬由此看出神秘人对自己的答案其实并不执着,或者说,他就早知道些什么。
但对方也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下一秒,宇智波鼬只觉身体一轻,接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腾空而起。周围的景物在视野中高速模糊、倒退。
风声在耳边呼啸,浓烈的血腥味被迅速抛在身后。
宇智波鼬心中惊疑不定,这个人要带他去哪里?
好消息: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坏消息:当熟悉的街景、那棵儿时常爬的老树、以及那条通往自家后门的小径映入眼帘时,宇智波鼬神色骤然剧变。
这个方向是他家的方向!
——佐助!
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念头轰然炸开。
神秘人的目标难道是他的弟弟?
恐惧和担忧如同岩浆爆发刹那冲垮了宇智波鼬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外壳。一股冰冷而纯粹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泄露出来。
他太着急了。佐助是他所有计划、所有牺牲的唯一核心,绝不容有失。
这点程度的杀意,对经历过无数战场、见识过真正尸山血海的严胜来说,和清风拂面一样,什么都不是。
只是鉴于宇智波鼬之前的表现,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还是引得严胜微微侧首,淡漠的睨了他一眼。
——宇智波鼬不愧是被誉为天才的存在,反应极其迅速。在被严胜目光扫过的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情绪的泄露都是不智的。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即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连眼神都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冰冷与空洞,仿佛刚才那丝失控的杀意从未存在过。
说起来,宇智波鼬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时间,比宇智波斑还要早。
但这并非全然是天赋的差距,更多是源于他所承受的压力远比少年时期的斑更加巨大和残酷。以及他的心思比斑更加细腻敏感,因此更容易受到伤害。
加上不久前,他亦师亦兄的好友宇智波止水,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给了他极致的刺激。
紧接着,家族与村子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一方部分人密谋造反,另一方高层早已视宇智波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两股洪流猛烈对撞,除非一方彻底毁灭,否则根本无法平息。这一切重,重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最终将他逼到了绝境,也催化了万花筒的觉醒。
而两者争斗的结果也出来了。
很显然,在家族和村子之间,宇智波鼬最终选择了村子。他接受了残酷的任务,以自我毁灭的方式,试图保全他所理解的“大义”,以及他最珍视的弟弟。
在宇智波鼬快速转动大脑,思考着可能拯救弟弟的办法,哪怕是与眼前这个神秘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他双眼传来。
万花筒写轮眼使用过度以及极致的情绪波动带来的副作用开始显现。
身体的不适,加上对弟弟安危的忧虑,让宇智波鼬的状态变得极其糟糕,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也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备受煎熬之际,高速移动的状态戛然而止。
神秘人停了下来。
他停在了一座相较于周围建筑更为气派、门口印着宇智波族徽的宅邸面前。
这座宅邸,正是宇智波族长的家。
也是宇智波鼬曾经的家。
严胜没有半分迟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推开了刻意没有上锁的屋门,如同回自己家一般,拎着浑身紧绷、心如死灰的宇智波鼬,径直走了进去。
***
对年仅七岁的宇智波佐助来说,今天早上起来,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榻榻米上,母亲温柔地催促他起床吃早餐,父亲沉默地坐在主位上看报,在他出门前,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一切都和以往无数个清晨一样,平淡,温馨,带着宇智波家族一贯的内敛。
白天在学校,也一切如常。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当他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看到那个倚在墙边、穿着暗部制服的身影时,小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是哥哥!
对于最近一直忙碌于任务、很少有时间陪伴他的佐助来说,哥哥今天亲自来接他放学,简直是意外之喜。
回家的路上,佐助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着哥哥转。
他迫不及待的诉说着白天发生的趣事:哪个同学闹了笑话,老师教了新的技巧还有一些让他觉得苦恼的小事,比如理论课有些听不懂,以及总是有女生找他说话等等。
哥哥安静的听着,偶尔会点点头,或者简短地回应一两句,嘴角翘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切种种,在佐助看来,和往常那个温柔可靠的哥哥一模一样
不,其实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哥哥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深邃,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沉重;他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比以往多了几分不舍和留恋;他沉默的时间,比平时要更长一些只是这些细微的差异,都被沉浸在喜悦中的佐助忽略了。
他太开心了,开心到无法分辨那隐藏在熟悉表象下的、即将喷发的火山。
走到半路,哥哥突然停下脚步,对佐助说:“佐助,我们去练习场吧。今天哥哥教你新的手里剑术,怎么样?”
“真的吗?!”佐助的眼睛霎时亮起,毫不犹豫的大声答应:“好!”
然而,哥哥并没有带他去族地内常用的练习场,而是领着他走向了村子边缘的一处偏僻练习场。
这里离宇智波族地有相当一段距离,村里人也鲜少有来这练习的,是以格外安静。
佐助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来这里,但对哥哥的信任压倒了一切。他兴致勃勃的练习着哥哥教的新技巧,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努力挥洒着汗水。
中途,哥哥突然站起身,对佐助说:“佐助,我有点急事离开一下。你继续练习,不要乱跑,等会儿哥哥再来找你。”
佐助没有任何怀疑,乖巧的点点头:“嗯!”
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佐助转身,更加卖力的练习起来。
“嘿咻!嘿咻!”他想象着等哥哥回来,看到他进步神速时惊讶又赞许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星辰点缀天空。练习场周围越来越暗,只有清冷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哥哥还没有回来。
佐助开始感到不安。他停下练习,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伸长脖子望向哥哥离开的方向。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夜色更深了。
不对劲。
佐助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他了解哥哥,哥哥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即便真的有非常紧急、麻烦的事情绊住了脚,他来不了,也肯定会想办法通知别人,让别人来叫他回家,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到这么晚。
不详的念头不受控制的钻进他的小脑袋: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他越想越害怕,再也顾不得等待,从石头上跳下来,朝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跑去。
在他的意识中,遇到事情第一找父母。
夜风刮过他的脸颊,带着凉意。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仿佛要炸开一般。
然而,当他终于跑回族地,踏入熟悉的街道时,他莫名更害怕了。
安静
今晚的族地,安静得极其不正常。
没有巡逻族人的脚步声,没有邻居家传来的电视声或谈话声,甚至连狗吠声都听不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族地。空气中,似乎还隐隐飘荡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铁锈味——是血腥味!
佐助的小脸霎时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又往里面跑了一段距离。
然后,他看到平时在街角卖三色丸子的、笑容和蔼的阿姨,此刻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她的丸子摊散落一地,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失去了所有神采。
不安化为了冰冷的现实,狠狠坠在佐助的心口。
佐助现在不止担忧哥哥的安危了,爸爸妈妈呢?他们是不是也出事了?
情急之下,肾上腺素上涌,佐助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像一颗小炮弹般朝着家的方向冲刺。恐惧驱使着他,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
跑死跑活,气喘吁吁的终于到了家门口。他一把推开没有上锁的屋门,冲了进去。
“爸爸!妈妈!哥哥!”他带着哭腔呼喊着,一个个房间找过去。
客厅,空的。
父母的卧室,空的。
哥哥的房间,空的。
哪个房间都没找到人。
最终,他来到了走廊最里面的茶室。这是家里最后一个房间了。
站在茶室紧闭的拉门前,佐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他。他隐隐已经猜到了门后可能是什么,但他不愿意承认,拼命地摇头,想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但毫无用处。小手颤抖着,在冰冷的门板上停留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了门——
他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父母倒在血泊之中。
两人紧紧牵着双手,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给予彼此力量和慰藉。
母亲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反倒是带着温森*晚*整*理柔的微笑,好似只是陷入了安详的沉睡。父亲一如往常神色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其它表情。
屋内整洁,毫无打斗或反抗的痕迹。
他们要么是被凶手以绝对的实力瞬间毙命,快到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要么
看他们牵手的姿态和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自愿接受了死亡。
不过,现在的佐助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淹没,根本无法冷静的分析这些细节。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小小的身体如同被冻结。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缩成了针尖,难以理解眼前这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惨状。
几秒钟的死寂后。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撕裂夜空的尖叫从宇智波佐助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快疯了。
他要疯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是在做梦吧?对一定是在做梦!
佐助像个提线木偶般,大脑一片空白,脚步虚浮地挪到父母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尚带余温的血泊中。颤抖的小手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小心翼翼地伸向母亲的脸颊。
触手所及,不再是往日温暖的肌肤,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僵硬的冰冷。
那真实的、毫无生气的触感,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佐助自我构建的“梦境”壁垒。
他不信邪,反手用力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清晰的、尖锐的疼痛感瞬间传来,手臂上立刻浮现出青紫色的指痕。
痛
很痛
为什么这么痛?
这个梦为什么醒不过来?!
巨大的恐慌和认知的崩塌,让佐助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无声的汹涌而出,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小兽濒死般的哽咽。
就在这时,严胜拎着宇智波鼬如同踏入自家院落般走了进来。
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
跪在血泊中、浑身颤抖、濒临崩溃的幼童。
以及,那对牵手赴死、表情平静的夫妻尸体。
被严胜拎在手中的宇智波鼬在看到弟弟那副失魂落魄、痛苦到极致的模样时,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一缩,脸上无法控制地闪过一抹心疼与痛苦。
他的双手也痉挛般抽搐了两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痛的实感。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过说出真相的。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他死死握紧成拳,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佐助会这样他早就想到的。
在决定接受那个任务时,他就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过这一幕。他知道弟弟会痛苦,会崩溃,会恨他入骨。
这是他计划中必须承受的一环,是他为弟弟选择的、布满荆棘却唯一可能活下去的道路。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对不起佐助。
他在心中无声的忏悔,那沉痛如同浓重的墨汁,在他眼底转瞬即逝。
随即,所有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如同最坚硬的寒冰覆盖了沸腾的岩浆。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再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眼前痛苦不堪的孩童,与他毫无关系。
宇智波佐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对身后悄然多出的两道身影毫无察觉。
直到,一道低沉淡漠的男音,突兀地打破了凄凉的哀恸,传入他耳中:
“多么可悲。”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撬开了佐助封闭的感官。男孩浑身一僵,悲鸣声戛然而止,猛地回过头——
看到了那个拎着他哥哥、如同神魔般矗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
平心而论,严胜两世的容貌都很优秀。
无论是作为继国严胜时那冷峻孤高的武士风姿,还是如今作为宇智波忍者那精致如雕琢般的五官,都堪称绝色。
吓人肯定是不吓人的,甚至因其独特的气质和超越凡俗的俊美,极易吸引旁人的目光——毕竟,向往美好事物是生灵的天性。
奈何,情况特殊。
其一,便是严胜那过于出众的身高。
一米九的挺拔身躯,在平均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七的地方,尤其是面对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所带来的压迫感不用多说。
尤其眼下的室内空间还狭窄,更是令人窒息。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那毫不收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的强大气场。
对比同样站在忍界顶点的千手柱间就能明白。柱间同样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其查克拉量堪称恐怖,但他天生自带一种亲和力,会将那份属于强者的锐利与锋芒小心的收敛起来,如同将利刃藏于朴素的刀鞘,展现给世人的多是阳光与温和。
宇智波斑就不说了。
严胜和宇智波斑一样,甚至比宇智波斑还傲。
他不在乎别人是否惧怕他。或者说,在他的认知与思想深处,弱者畏惧强者,凡人敬畏掌控者,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无需,也懒得去费心掩饰自己的强大。
那份源自绝对力量、历经两世沉淀的威仪与冰冷,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刀,寒光凛冽,锋芒毕露,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在靠近他时感到心生战栗。
如今,在这弥漫着血腥与悲伤、极不对场合的茶室内,以上种种因素叠加,以及他此刻正拎着宇智波鼬这个极具误导性的动作
在内心已经完全崩溃、被仇恨吞噬了所有理智的佐助眼中,自然而然指向一个过程全错结论也全错的答案:这个可怕的陌生男人,就是杀害了他父母的元凶!
“啊——!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一声混杂着哭腔、仇恨与绝望的嘶吼,佐助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想也不想,调动起体内的查克拉,握着从忍具袋中掏出的苦无,直接朝着严胜冲了过去。
面对这飞蛾扑火般的攻击,严胜连眼皮都没有抬。
哪怕他一只手正拎着宇智波鼬,腾不出空,但他还有另一只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让佐助两只手,以两人之间天堑般的实力差距,佐助也绝无可能伤到严胜分毫。
不过,严胜倒没有选择将佐助拍飞出去,或是用更粗暴的方式制止他。
他欣赏有潜力的后辈。
佐助年纪虽小,但这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哪怕微弱却带着狠厉的决绝,以及星球意识信息中提到的“未来有毁灭世界的潜力”,都说明了这个孩子拥有极高的成长性和可塑性。
——当然,严胜的这份欣赏,一切前提是在不涉及、不阻碍他追求“功德”与“梦想”的前提下。
以及,不能与他所行之事背道而驰。
在此框架内,严胜还是很宽容的。
但宇智波鼬不知道啊。目睹弟弟不要命的冲过来,他忍不住失声喊道“佐助!不要!”
可佐助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眼看男孩手里的苦无就要碰到自己。
严胜没有使用任何忍术,也没有释放杀气,甚至动作称得上“轻柔”——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那毫无威胁的苦无直刺,然后伸出空闲的手,如同之前拎起鼬一样,轻而易举地捏住了佐助后颈的衣领,稍一用力,便将这扑来的小团子也提离了地面。
现在,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只被扼住了命运后颈皮的小猫,悬在半空,处境完全相同了。
佐助徒劳地在空中蹬着腿,挥舞着苦无,却连严胜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呜咽。
鼬看着弟弟也被制住,心脏揪紧,却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激怒这个深不可测的强者。
只盼面具人能快点发现然后来帮忙
严胜拎着兄弟俩,从容地踏出庭院。
夜风拂动他深色的衣袍,身后是弥漫着浓郁血腥气的宅邸,身前是死寂的宇智波族地。
脚步刚在庭院外的空地上落定,他似有所感,蓦地停下,而后微微抬起头,平静的望向不远处一根孤零零竖立的电线杆顶端。
那里,不知何时,赫然多了一道身影。
脸上戴着一个橙色的、带有螺旋纹路的独眼面具,仅露出的那只右眼,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异的冷光。他静静地立于电线杆顶端,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带着神秘危险的气息,不知道看了多久。
和严胜平淡的反应不同,被他拎在手中的宇智波鼬,在看到面具人的瞬间,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尽管这个自称“宇智波斑”的家伙同样危险且目的不明,但至少是他们(至少是鼬自己)计划中的一环,是已知的“合作者”。
于是,鼬立刻出声提醒道:“宇智波斑!他是敌人,动手!”
鼬的意图很明确,希望能借面具男之力,牵制或者逼退神秘人,为自己和佐助争取脱身的机会。
他这声提醒,换来了严胜一个极其轻微、难以察觉的挑眉动作。
“谁?”严胜发出一个简短的气音。
宇智波斑?
同名同姓?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否决。
根据世界意识打包塞给他的信息包,他明确知晓自己身处的是平行世界。又凭借他对宇智波一族的了解,这个极度重视血脉、传承与力量的家族,是断然不可能有后辈胆敢取与族长同名的名字的。
除非这个平行世界存在巨大偏差:要么,没有宇智波斑这个人;要么,宇智波斑并未当上族长;要么,这个世界的宇智波斑是个无人注意的小透明。
否则,在宇智波这种等级森严的忍族中,出现重名的概率微乎其微。
因为涉及到宇智波斑,严胜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忽然不着急了。
反正无论是他主动去找木叶,还是等木叶那边觉得风头过了,象征性的派人来调查时发现他,从而找上他,对他来说结果都一样。
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电线杆上的面具人,严胜语气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姑且问一下,宇智波历代族长中,有叫宇智波斑的吗。”
面具人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意外,隔了好几秒,一个经过刻意修饰、显得低沉浑厚、带着几分沧桑感的声音才透过面具响起:
“你找我?”
这话,就是直接承认了他就是“宇智波斑”。
严胜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敬畏,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哈。”
随即,他低低笑了起来,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可能是宇智波斑。”
“哦?”面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被质疑的不悦和玩味,那只露出的独眼微微眯起。
严胜收敛了笑意,不紧不慢的剖析道:
“首先,宇智波斑不会像你这样不露脸。以他的骄傲,根本不屑于做这种藏头露尾、故弄玄虚的事。”
“其次——”
“其次”两个字话音刚落。
下一秒。
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骤然作用在那张橙色的螺旋面具上。
“砰!”一声脆响。
在宇智波鼬骤然收缩的瞳孔倒映中,在面具男自己那只写轮眼猛地瞪大的惊骇注视下——那张一直牢牢戴在他脸上的橙色螺旋面具,竟然被打得粉碎,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面具之下,露出了面具男那张略显年轻、却带着半边脸颊严重毁容疤痕的真容。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尚未落地的面具碎片。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宇智波鼬怔住,他虽然怀疑面具男自称宇智波斑的身份,但很多事情又确实只有宇智波斑知道。
总之他是将信将疑的。是以此刻看到这张绝对不可能是宇智波斑的脸,他是惊讶,不过也没那么惊讶就是了。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面具男的真实身份。
毕竟也是宇智波。
而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族人。
失去了面具的遮掩,真容暴露在月光下的面具男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毁容的半边脸,仅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羞愤以及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慌乱。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能暴露的都已经暴露了。
严胜看着失去面具的面具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的补充完了未尽的话:
“他不会这么弱,连一张面具都护不住。”——
作者有话说:before弟:多么可悲啊,兄长大人
after哥:多么可悲,自相残杀
[竖耳兔头]
第58章
面具骤然破碎, 真容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宇智波带土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慌乱。但多年的谋划和经历让他迅速压下了情绪。
也所幸,看对方的样子并不认识他。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绝不能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破坏了他的计划。
心念电转间, 带土决定先发制人。
他冷哼一声,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 恢复了原本的声线。双手快速结印:“火遁·暴风乱舞!”
巨大的火焰旋风伴随着扭曲的空气, 如同咆哮的火龙, 瞬间席卷向严胜。
这一招结合了神威的时空扭曲,威力与范围都极其惊人,显然是想一击必杀,或者至少逼退严胜。
而就在带土动手的同时, 严胜也做出了反应。
——他倒不是无法在持有两人的情况下战斗, 但考虑到这两个小子一个是他这次需要拯救的目标, 另一个也还算有点价值, 不小心被误伤到就不好了。
加上拎着他们确实有些碍手碍脚,严胜便随手将鼬和佐助往旁边安全的地带一放,声音淡漠的留下一句:
“待在原地,别乱跑。”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然被汹涌而来的火焰吞噬。
重获自由的宇智波鼬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还处于震惊和仇恨中有些发愣的佐助, 厉喝一声:“走!”
下一秒,瞬身术发动,头也不回的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远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无论这个神秘人和面具男谁胜谁负, 对他们兄弟二人而言都绝非好事。趁他们交手,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严胜当然注意到了两人的逃离。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这片区域。但他并不在意。
跑?跑不远的。
何况,就算他们一时跑远了, 对他来说也无所谓。抓回来便是。
毕竟,在他的视野里,代表宇智波佐助的那个位置,正被一个无比醒目、如同灯塔般的硕大金色箭头标记着,那是星球意识给予他的“任务目标”指引,他想不看见都难。
就算人跑到天涯海角,这个箭头也会为他指明方向。
收回目光。
面对已经“贴身”的火焰旋风,严胜没有动用写轮眼。如今的他,战斗很少依赖瞳术。
主要也是因为他的两只万花筒能力颇为特殊,从某方面来说算得上鸡肋:左眼【刹那芳华】只能让他恢复到前世巅峰状态三秒,之后会陷入漫长的CD和一段虚弱期;右眼【黄泉视界】主要功能是看见功德业力和灵魂,并无直接攻击力。
这使得他无法像其他万花筒能力者那样,拥有持续强力的瞳术攻击手段。
唯一算得上有攻击能力的【刹那芳华】通常是在他需要绝对威慑,或者遇到棘手的敌人时,作为底牌使用。
而眼下,对于这个藏头露尾、实力目前来看不算强的敌人,严胜并不觉得棘手。
面对汹涌而来的混合了时空之力的火焰,严胜并未选择硬抗。
他的身影在火焰及体的前一刻,变得模糊不清,并非依靠极速,而是一种精妙步法——这是他前世登峰造极的剑术与身法融合了此世的查克拉的体现。
他在火焰的缝隙与扭曲的空间波动间穿梭,毫发无伤的脱离了火遁的核心范围,姿态从容。
“神威!”
带土眼见火遁无效,立刻发动了万花筒能力,右眼聚焦,企图将严胜吸入神威空间。
然而,就在神威发动的刹那,严胜的双眼骤然变化。
瑰丽而复杂的万花筒图案在眼底浮现,磅礴的瞳力与冰冷的威压丝毫不弱于带土。
严胜倒没有使用任何特定的瞳术,仅仅是将自身精纯庞大的瞳力凝聚、外放,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神威的空间扭曲之力作用在这层瞳力屏障上,就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速度大减,难以直接将严胜吞噬。
带土心中巨震。
不是,对方有万花筒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作弊”的使用?他从没见过这种使用方式!老头也没说过啊。
严胜化解了神威的吸力,并未立刻追击。他站在原地,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那双蕴含着万花筒图案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带土,问道:“你为何要冒充宇智波斑?”
宇智波带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严胜的脸,以及眼眶中那对繁复瑰丽的万花筒——刚才没注意,现在再看,这人与年轻时的宇智波斑竟有六七分相似,绝对和老头有血缘上的关系。
不是旁亲,就是兄弟或者父子。
而老头从来没说过,他更没在老头的记忆中见过。
“我也想问,你到底是谁。”带土反问,“宇智波一族,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存在。”
一个不该出现的、拥有未知万花筒、实力深不可测的宇智波,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严胜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带土,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他是谁,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或者一个即将被擒获的囚徒而言,并不重要。
“我是谁很重要么。”严胜声音淡漠,“倒是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
话未说完,一股强烈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危险!
这种程度的杀气和压迫感,宇智波带土只在宇智波斑身上感受过。
一个与斑容貌酷似、实力同样深不可测的人站在面前,带土的某根神经被触发了——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打不过眼前这个人。
虽然仅仅只是交手了一两个回合,并未真正的生死相搏,打不打得过谁说的请。但强者之间的感应是不会错的。
更何况,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战斗、从神无毗桥地狱中爬出来的带土。他的直觉在疯狂预警:逃!必须立刻逃走!
绝不是因为他怕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做,没必要拼命。
思绪流转间,带土不再有任何犹豫,写轮眼猛地聚焦。
神威!
空间开始以他为中心扭曲,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如同融入水面的倒影,消失在原地。
严胜在带土身形开始模糊的瞬间便已察觉,他骤然前冲,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残影。
他之前就隐约推导出对方的能力可能与空间有关,但仓促之间,尚未想到完美克制或打断这种空间转移的方法。
果不其然。
等他挟着凌厉气势冲到面具人原本站立的位置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些许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
让他跑了。
严胜站在原地,夜风吹动他深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脸上的神情冰冷得如同覆盖了万载寒霜。
托了黑绝的“福”,严胜现在最厌恶、最烦躁的,就是这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并且掌握着各种诡异刁钻、尤其擅长逃遁保命小能力的家伙。
上次是黑黢黢那个滑不溜手的泥鳅,这次是这个冒牌的宇智波斑。对上这种类型的家伙,他就没有成功擒获(分裂体不算)或击杀过,这种憋屈感,让他心中戾气翻涌。
但也没办法,只能说他还是太弱了,修炼不到家。
想想也是,他也只是比大多数人强,头上依然还有更强者:以前有缘一,现在有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哪个不比他厉害。
强行收敛好酸涩的心绪,将那份烦躁压下,严胜不再理会已经逃逸的带土。他的主要目标,始终是被星球意识标记的重要人物。
他转身,循着那只有他能看见的无比醒目的金色箭头指引,朝着宇智波佐助逃离的方向追去。
别说,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倒是跑得挺远。
——金色箭头的方向明确指向木叶村的核心区域。
看这个方向是往木叶村里去了吗?
严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正好,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将他心底关于木叶高层在此次灭族事件中扮演角色的猜测定死,找到确凿的证明。
心念一动,他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暗夜中的一道紫色流光,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木叶村的阴影之中,朝着金色箭头的方向赶去。
***
火影楼,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的办公室。
宇智波鼬带着惊魂未定的佐助,利用暗部的权限,一路无阻地来到了这里。
因为那个神秘人的突然出现和干预,他原本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给弟弟种下对“宇智波鼬”这个哥哥的仇恨,以刺激其开眼并变强——被打断了。
现在在佐助眼中,他同样是“受害者”,是被那个神秘人擒住的。
情况有变,鼬当机立断,改变了策略。他趁机将佐助直接带到火影办公室,三代火影会懂他的意思。
然后,在佐助张嘴,想问他什么的时候,鼬深深的看了弟弟最后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即,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从窗口消失,将佐助独自留在了火影办公室。
佐助现在心里还是一团乱麻。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太多太多的信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如今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大脑,让他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唯一能够依赖的哥哥,什么解释都没有,抛下他离开了。
巨大的恐惧、茫然、被抛弃的委屈以及对父母惨死的悲伤交织在一起,让他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孤立无援的站在空旷的火影办公室,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迷茫和无助时——
“砰!砰!砰!”
几声沉重的闷响接连传来。
几个穿着暗部制服、戴着动物面具的身影,从办公室敞开的窗户外面摔了进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紧接着,一个身影踩着清冷的月色,如同漫步自家庭院般,不紧不慢地翻入进来。
是那个凶手!
看到这个人,佐助心中所有的恐惧和迷茫,在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仇恨所取代。
“你这个混蛋!”他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漆黑的双眼因浓烈的情绪刺激,隐隐浮现出猩红的绯光。那绯光迅速凝聚、定型,最终化为一枚缓缓旋转的黑色勾玉,镶嵌在猩红的眼底。
他开眼了。
眼前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动态视觉大幅提升,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此刻的佐助,根本注意不到这奇异的变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那双新生的、燃烧着仇恨火焰的单勾玉写轮眼,狠狠地、死死地瞪着严胜,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严胜平淡的迎接上佐助仇恨的目光,难得的,开口解释了一句:“别弄错了,杀你全族的,不是我。”
***
严胜在赶来的路上,遭遇了好几批拦截的暗部。
不过他并未下杀手,只是将这些暗部成员打晕,随意扔在路边或扔进附近的巷子里。
他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不是来搞破坏、与整个木叶为敌的。无谓的杀戮只会带来麻烦,消耗他本就不宽裕的时间,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跟随金色箭头的指引,他找到火影楼,看到了站在某个房间里的宇智波佐助。
确定男孩身处此地,严胜心下已彻底明了。正想开口询问是否是宇智波鼬带他来的,就看到任务目标那双充满仇恨的写轮眼死死的瞪视着自己。
严胜一向懒得解释,但此刻迫于形势破例说了一句,但很明显,对方根本不信。
看着宇智波佐助那双充满仇恨与不信任的单勾玉写轮眼,严胜感到一阵麻烦。
任务目标不相信他,甚至将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他要如何拯救、改变他未来可能毁灭世界的命运?
难道要强行将人掳走,禁锢起来?好像也不是——
一股惊悚的危机感忽然浮上心头,后背隐隐发凉。
好吧,他知道了,他不会做的,就是想想。
严胜在心中默念。
这个世界的星球意识才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危机感消失。
严胜只能想别的办法。
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需要取得对方信任、进行“心灵辅导”的事情。他更习惯于命令、掌控,或是直接用力量达成目的。
这种细腻的、需要耐心和沟通的拯救任务,让他忍不住心烦的 “啧” 了一声。
一大一小,就这样在弥漫着无形硝烟的气氛中僵持住了。
佐助像一只炸毛的幼兽,死死盯着严胜,不敢有丝毫松懈;而严胜则皱着眉头,思考着这棘手任务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佐助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朝着门口方向大声喊道:“我在这里!有敌人!” 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利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严胜并没有阻止他呼救,也没有立刻逃跑或动手挟持佐助作为人质的意思。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佐助虽然对严胜的无动于衷感到困惑,但正如之前所说,今夜发生了太多超出他承受能力的事情,他小小的大脑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反常背后的深意。
他现在只想寻求庇护,找到能够对抗这个凶手的力量。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一群身着暗部制服、脸戴各种动物面具的忍者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率先涌了进来,瞬间散开,呈现出战斗队形,将严胜包围在中心。
紧接着,一个身影在暗部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在一群打扮统一的忍者面前,这位穿着其他服饰的老者十分显眼。
他头戴印有“火”字的斗笠,身披简单的白色长袍,内衬红色忍者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锐利,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严胜的目光越过那些充满敌意的暗部,落在了这位老者身上,最后,停留在他那件白色长袍背后,用红色丝线绣着的、清晰无比的几个大字上——“三代目火影”。
“你就是火影?”严胜的声音低沉的响起,打破了房间内剑拔弩张的寂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说到火影,在他的世界里,木叶村都已经建立起来十年左右了,却还迟迟没有选出正式的火影。
一开始是纠结于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谁更合适,两人又互相谦让,迟迟定不下来;后面是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内战、改革、整合五大国根本没空顾及这件事。
中间千手扉间倒是试图开启过投票选举,果不其然,得票数最高的是他大哥千手柱间。
然后就被千手柱间本人以各种理由——诸如“斑还没同意”、“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再等等”给强行否决了。
宇智波泉奈对此曾发出毫不留情的冷笑,嘲讽千手扉间:“千手老二,还想强行搞选举呢,你看你哥理不理你。”
总之,他那个世界的木叶村,目前还处于“无火影”的管理状态,主要由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两人实际运作。
要他说,既然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都对当火影没想法,那不如让这两人当。反正这两人是“实际”的掌控者。
因此,此刻亲眼见到一位“活生生”的、已经传承到第三代的火影,严胜内心是有点新奇的,但这点新奇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便消失了。
猿飞日斩——三代火影,目光沉凝的扫过办公室内的景象:被打晕在地的暗部、大敞的窗户、以及站在房间中央、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高大陌生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宇智波佐助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将宇智波佐助护在自己身后,用他并不算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严胜的视线,然后深吸了一口烟嘴,慢吞吞地吐出烟雾,用他那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嗓音开口问道:
“你是谁?闯入火影办公室、闯入木叶,意欲何为?”
宇智波佐助急忙喊道:“三代火影,这个人杀了我的父母!他是敌人!”
提及已故的双亲,佐助声音发颤,泪水夺眶而出。
了解内情的猿飞日斩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随即再度望向严胜。
“如果你无法给出合理解释,那我只能将你视为敌人。”
“真有意思,真正的凶手竟指控别人是凶手。”严森*晚*整*理胜慢条斯理的说道。
佐助听到严胜的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的反驳道:“你在胡说什么!”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单勾玉写轮眼死死瞪着严胜。
严胜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依旧用那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语调继续说道:
“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宇智波一族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木叶村这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佐助试图用他一直以来被教导的、也是他内心坚信的理由来解释:“当然是因为我们宇智波就是木叶的警卫队,是我们负责守护村子的安全,所以——”
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那双新生的写轮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逐渐清晰的恐惧所取代。
是啊警卫队宇智波是警卫队,负责明面上的治安巡逻。
但是,村子真正的安全,难道仅仅依靠警卫队吗?那些神出鬼没的暗部呢?那些直属火影的精英呢?
宇智波族地离村子确实有段距离,但又不是与世隔绝。那么大的动静,那么浓的血腥味
严胜看着佐助骤然变化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看,你并不笨,你都知道的。”他的声音如同魔咒,敲打着佐助脆弱的神经,“村子并不只有警卫队负责保卫安全。暗部、隶属于火影的私人部队他们遍布村子,监控着各个角落。宇智波族地发生如此惨案,他们会发现不了吗?除非他们不想发现,或者,他们不能发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微变的猿飞日斩,继续施加压力:
“何况,我看宇智波的族地距离木叶村中心还挺远的,几乎算是在村子边缘,甚至可以说是被隔离在外。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恐怕早已不是简单的同村伙伴,而是互相戒备,乃至互相敌视了吧?”
——这算是严胜的世界和这个平行世界的区别之一。
在严胜的世界中,宇智波族地虽然与千手一族分居木叶南北,相距最远,但终究是在村子范围之内。
而在这个世界,宇智波已经被排挤至了外面。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千手是什么情况。看宇智波的处境,千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有意思,难道这个世界创建木叶的不是千手和宇智波两族?
佐助全身僵硬,如同被冻在原地。
神秘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敲打着他过去七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族人对村子的抱怨、父亲紧锁的眉头、哥哥越来越忙碌的身影和疲惫的眼神、其他家族孩子偶尔投来的异样目光此刻历历在目,让他无法忽视。
猿飞日斩可不能让这种动摇军心、揭露黑暗的言论继续下去。他猛吸了一口烟,将烟斗重重地在桌沿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严胜的话,沉声道:
“够了!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看起来,你对我所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啊,三代目火影。”严胜说道,“是早就心知肚明,还是本就参与其中?”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佐助。
刚刚因为三代出现而燃起的一点微弱的心火,期盼着这位德高望重的火影能主持公道、惩罚凶手的希望,此刻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灭。
他看看面色阴沉的三代火影,再看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却在他家族被屠时“恰好”消失的暗部,最后看向那个一语道破残酷真相、虽然可怕却好像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的神秘人。
一时间,他感觉举目皆敌。
曾经以为温暖的家,变成了父母的坟场;曾经敬仰的火影,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曾经依赖的哥哥,抛下他不知所踪
可明明不久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迷茫、背叛和孤立无援的恐惧,将宇智波佐助的世界淹没。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单勾玉写轮眼,在极致的情绪冲击下,不受控制的疯狂旋转起来,隐隐有向第二枚勾玉演变的趋势。
他小小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佐助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一夜之间经历家族巨变、父母双亡、信念崩塌,又开启了写轮眼,精神和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因此,在又一波强烈的情绪冲击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佐助!”猿飞日斩惊呼一声,及时伸手接住了倒下的孩子。
他低头看着怀中佐助苍白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愧疚,有无奈,也有一丝松了口气的庆幸,至少暂时,这孩子不用再面对这令人难堪的对峙。
他回头,给了身边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暗部一个眼神。那名暗部心领神会,点了下头,上前一步,从三代手中将昏迷的佐助接了过来,稳稳抱起,退到了一旁,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此刻,办公室内还清醒着的人,除了严胜,都是属于三代火影绝对心腹的成员。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猿飞日斩烟斗中烟草燃烧的噼啪声。
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权衡着利弊,目光不时扫过昏迷的佐助,又落回严胜那看不出情绪的脸上。
严胜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好一会儿,猿飞日斩缓缓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我不知道你是谁。”他的目光锐利的看向严胜,“但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是宇智波的人。可我在木叶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你,是流落在外的宇智波?”
严胜问道:“这重要吗?”
猿飞日斩沉默了下,摇摇头:“确实,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重要了。”他咳嗽两声,用烟斗指了指被暗部抱着的佐助,直接切入核心,“你的目标,是他?为什么?”
“只是觉得,宇智波的血脉就此死绝,有些可惜而已。”严胜淡淡道,“既然你们木叶如此不待见宇智波,处处排挤,还做出这场清洗,那不如把这最后的孩子交给我。这样也给你们省了一个大麻烦。”
“不行。”猿飞日斩断然拒绝,语气不容置疑。
宇智波的血继限界,尤其是已经开眼的佐助,绝不能流落在外。况且他答应了鼬。那孩子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他不能对不起他。
“我明白了。”严胜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向前微微倾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声音压低,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你和他哥哥,宇智波鼬,做了交易吧。宇智波鼬自愿承担起屠灭全族的罪名,成为叛忍,而交换的条件就是保全他弟弟宇智波佐助的性命,以及在木叶的安全。”
猿飞日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夹着烟斗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定定的看着严胜,眼神深处充满了震惊和审视。这个秘密,除了他、两位高层顾问以及团藏,应该只有鼬本人知道。
“别把什么人都当成白痴,”严胜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然,“这点事情,结合现场的情况,木叶反常的沉默,以及你对这孩子微妙的态度,随便推理一下就能知道了。斩草除根是常识,唯独留下他,必然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猿飞日斩被戳中心事,愁容更甚,狠狠的又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几乎将他布满皱纹的脸庞笼罩。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严胜拍了拍袖子上刚刚沾到的一点灰,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只是觉得可惜。放心吧,我对摧毁木叶没有兴趣,也不会做什么危害村子的事情。毕竟,从血脉上说,我也是宇智波的人。你把这孩子交给我教导,我甚至可以留在村子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嗯,我保证,不会把你们那些小秘密说给他听。”
猿飞日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还不说呢?能说的,不能说的,你刚才当着佐助的面几乎全都说了。现在孩子是晕过去了,醒来之后记不记得还两说呢。
严胜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说道:“他今晚受的刺激太大,精神濒临崩溃,醒来之后,这段记忆很可能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选择性遗忘。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我不在,没有人引导和安抚他的精神,或许他的记忆就会变得异常清楚,而且会固执的认定某些事实。比如,木叶高层,才是覆灭宇智波的真正元凶。”
“你威胁我?”猿飞日斩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火影的威严。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话音刚落,严胜忽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致的再次打量起猿飞日斩,尤其是对方那双虽然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对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严胜缓缓说道,“你,认识我吗?或者说,你在哪里,见过和我这张脸很像的人吗?”
“你好像从进来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很在意我的脸啊。”
——是的,严胜注意到了。
猿飞日斩从进来第一眼看到他时,那瞬间剧烈收缩、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的瞳孔,绝不仅仅是看到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那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或者极其恐怖的熟悉事物。
猿飞日斩陷入了沉默,房间里没有开灯,烟斗中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他没有回答严胜的问题,但那双苍老的眼眸中闪过的复杂情绪,已经给出了无声的答案。
猿飞日斩其实没见过宇智波斑本人。
在他记事起,那个名为宇智波斑的男人便已成为了一段尘封的历史,一个象征着力量、背叛与终结的传说。
他从小听到大的,是关于“忍界修罗”的赫赫凶名,是关于其与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在终结之谷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战。
传闻里,那位宇智波一族最强大的族长十分偏执,明明是与初代大人共同建立了木叶的元勋,最后却不知出于何种疯狂的原因,要亲手毁灭这个他们共同实现的梦想,最终被初代大人亲手制止并杀死。
而两人那巨大巍峨的雕像,至今仍矗立在终结之谷,隔着奔腾的瀑布两两相望,沉默的诉说着那段恩怨情仇。
猿飞日斩曾无数次站在初代火影的雕像下,能清晰的感受到雕像所蕴含的——初代大人对那位挚友复杂难言的感情。
那不仅仅是胜利者的姿态,更有深深的惋惜、遗憾,甚至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即便对方背叛了他,意图毁灭一切,初代大人似乎依旧将其视为唯一的挚友。
可是,对于木叶,对于他们这些后辈而言,宇智波斑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禁忌,一个象征着灾难与不祥的魔神,是一个在什么场合都不会被提起的符号。
言而总之,猿飞日斩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宇智波斑,但他无数次见过终结之谷那尊依照宇智波斑真实容貌雕刻的巨石像。
再换言之,他知道宇智波斑长什么样子。
而此刻,眼前的这个宇智波,那张冷峻的脸,就与终结之谷宇智波斑雕像有六七分相似。
这个发现,如何不让他心惊肉跳?
一个可怕的猜测瞬间涌入猿飞日斩的脑海:难道是宇智波斑流落在外的血脉后代?
想想宇智波斑与木叶那纠缠不清、最终以血腥背叛告终的过往,如果这份仇恨与执念延续到了他的后代身上再加上眼前这个男人展现出的深不可测的实力,如果他心怀怨恨,意图为祖辈复仇那对木叶而言,将会是一场巨大的麻烦,甚至可能是一场不亚于九尾之乱的灾难。
思及此,猿飞日斩只觉一阵头痛欲裂,口中的烟草也失去了往日的滋味,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用平静的语气掩盖内心的震动,但眼神深处的戒备和审视却更加浓重:
“嗯,怎么说呢。你的容貌让我想起了一位木叶过去的前辈。”他斟酌着用词,避免直接提起那个名字,“这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直接问“你是不是宇智波斑的后代”,但那探究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话已至此,气氛点明到这个程度,如果严胜再听不懂猿飞日斩那隐晦的试探与深深的忌惮,那他也就不是那个能周旋于五大国、并成为其暗中实际掌权者的宇智波严胜了。
看着三代火影那凝重无比、仿佛在面对什么绝世凶兽般的眼神,严胜明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斑哥绝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但,那又如何呢。关他什么事?
“这重要么?”
猿飞日斩:“很重要。”
这个是真的很重要,没开玩笑。
“哦。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严胜好整以暇的问道。
猿飞日斩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脸,默默咂了口烟,“你对木叶是什么看法?”——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更新晚了一点,来姨妈了,肚子痛,状态不好,心情也有些低落,唉T^T
希望大家看的开心,我是把我想写的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写出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我知道沉默的是大多数,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但是看到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还是很难过[爆哭]我将戒掉评论区,再也不看前面的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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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作者就是这么窝囊,窝囊废一枚[化了]
因为没有人可以倾诉(寡王の绝望),所以忍不住在作话发发牢骚[化了]大家不用在意,继续愉快的看文吧!
第59章
夜色如墨, 将木叶村紧紧包裹。这个时间大多数村民已然入睡,村子安静无声。
昏暗的火影办公室内,烟气氤氲, 混杂着陈年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饱经风霜、刻满岁月沟壑的脸在手中烟斗明灭不定的火光下显得阴翳凝重。
他默默看着面前背对月光的身影。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 就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孤高气度。身穿一身带有战国风韵的装束, 深色的布料上隐约可见竹叶般的暗纹, 与这间充满现代办公气息的房间格格不入。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激起一丝涟漪。
沉默还在继续。
房间里唯有烟丝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半晌,猿飞日斩终于开口了:“对于木叶,你是怎么看的?”
严胜闻言, 嘴角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倒不是笑意, 而是轻蔑的俯视。
接着, 他转头,目光穿过窗户,投向了外面沉睡的村落,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木叶,对你们而言, 或许是家园,或许是信仰,或许是值得用生命守护的珍宝。”
他微微一顿,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继续说道:“但在我眼中,它不值一提。”
猿飞日斩夹着烟斗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眼神更加深邃。
严胜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 或者说,其实是不在意。用陈述事实的口吻,抛出了一个尖锐的比喻:
“就像家财万贯的富豪,不会去觊觎路边乞丐紧握着的那枚生了锈的文钱。”
说完,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猿飞日斩,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不见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源于本质的漠然。
“所以,火影大人,尽可安心。我对你们的木叶,没有兴趣。”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猿飞日斩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
阳光如同滚烫的金色流沙,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肆无忌惮地泼洒入房间,在地板上烙下明亮到刺眼的光斑。
床上。
宇智波佐助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极不情愿地抵御着这过分明亮的光线。沉重的睡意如潮水般退去,意识缓缓回归。
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天花板。纯白的底色,简洁的线条,没有任何熟悉的、属于他自己房间的装饰痕迹。
一瞬间的茫然之后,是海啸般汹涌而至的记忆碎片——黑夜,月光,冰冷的街道,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还有那个身影!
“呃!”佐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迅速转头,惶惑地打量四周。
陌生的床,陌生的家具,陌生的布局一切都在无声的宣告,这里不是他的家,不是宇智波族地,也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地方。
“昨天晚上”他喃喃自语,脸色煞白,“是梦对,一定是噩梦!”
其实,在睁开眼看到陌生天花板的那一刻,佐助心底某个角落就已经给出了冰冷的答案。
但佐助拒绝接受,拼命的想用“梦境”这个脆弱的借口来掩盖那个会吞噬他的残酷现实。
他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
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佐助几乎是踉跄着侧身下床。双脚落地时还有些发软,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现在只想立刻冲出去,冲回那个他熟悉的地方,用双眼确认一切安好,打破那该死的“噩梦”。
然而,当他猛地拉开卧室房门,预想中的“夺路而逃”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气味打断。
是食物的香气。
温暖、醇厚,带着谷物被熬煮后特有的软糯甜香,丝丝缕缕的钻入鼻腔。紧随其后的,是“咕嘟嘟”冒泡的声音,像是锅里煮沸的汤水在欢快地翻滚。
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与气味,与他脑海中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极致对比。
佐助下意识僵在原地,循着声源,扭头望向房间的另一侧。
这是一个开放式厨房。
一个身形高挑、扎着黑色长马尾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腰间系着一条素色围裙,手上拿着一只长柄汤匙,正不紧不慢地在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砂锅里搅拌。
这个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佐助的心脏忽然跳得更快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不敢去想,或者说,一个可怕的猜想已经不受控制的浮现,但他拼命的压制着,试图将其归咎于自己的恍惚。
厨房里的男人其实早已察觉到了佐助的醒来。此刻,他刚好搅拌完毕,将汤匙轻轻放在一旁的瓷碟上,然后,不疾不徐地转过身,目光平静的望向僵立在卧室门口的佐助。
阳光在他转身的刹那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然后,是完整的正脸。
那张脸——冷峻,完美,如同精心雕琢的白玉,带着一种非人的、极致的淡漠。
“是你!”
佐助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若瞬间被冻结。
严胜看着浑身紧绷、如同受惊小兽般的男孩,脸上没有表情。
他无意再重复任何语言解释,那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反正男孩不会信。
因此,他准备用一个最直接、也是最无法辩驳的方式,让男孩知道人真不是他杀的——那就是让他亲眼“见证”。
于是,在佐助惊恐的注视下,严胜深邃的眼眸中,闪现一抹妖冶的红光。
只是一个照面。
佐助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精神洪流强行闯入了他的脑海。
“呃啊——!”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前的景象不断扭曲、模糊,最终被无数纷乱而清晰的画面取代。
在外界看来,时间仅仅过去了一秒。
但对于佐助而言,他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漫长而残酷的酷刑:
他以男人的视角,“亲身”重新经历了那个血腥之夜——从男人一步步走向宇智波族地的大门开始,到他踏入那片被死亡笼罩的领域。
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画面,以及和哥哥的交锋宛如一柄锐利的刀,凌迟着他幼小的心灵。
幻境结束。
佐助猛地回归现实,身体因为强烈的精神冲击而剧烈颤抖。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
然后,泪水——滚烫的、饱含着痛苦、绝望与信仰崩塌的泪水,决堤而出,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
“是哥哥做的?”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为什么哥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啊啊啊!”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那个他崇拜、依赖、视为目标和骄傲的兄长,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忍、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
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混合着灭族的悲痛与恐惧,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在佐助的体内疯狂冲撞。
佐助只觉自己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随即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呕——咳咳!呕”他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剧烈的干呕起来。
从昨天下午放学至今,他粒米未进,胃里空空如也,想吐也吐不出来。
咳嗽声撕心裂肺,佐助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平时白雪团子、世家少爷的模样。
严胜始终平静的看着,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冷漠的注视着小少年崩溃的全过程。
他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任何不耐,只是等待着,直到佐助的干呕渐渐平息,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这时,严胜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去洗漱一下吧。”他说道,目光扫过佐助布满泪痕的脸,“吃饭了。”
严胜的话语像一道不容抗拒的指令,穿透了佐助混乱的悲鸣。
少年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对上男人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睛。里面没有怜悯,没有责备,也没有其它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平静。
这种奇异的平静,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暂时浇熄了佐助体内熊熊燃烧的好似要将他自身也焚毁的激烈情绪。
男孩慢慢止住了撕心裂肺的干呕,像个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依循着严胜目光示意的方向,脚步虚浮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向旁边的洗手间。
“咔哒。”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洗手间里。
佐助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以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而后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嘴角残留着干呕后的痕迹。
多么丑陋,多么失礼。
仿佛被烫到般收回视线,佐助垂头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掬起一捧冷水,猛地扑在脸上。
冰冷的凉意刺激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也带来了一丝畸形的清醒。
一捧,又一捧他不断地用冷水冲刷脸庞,仿佛想借此洗去脑海中那血腥的画面、洗去那刻骨铭心的痛苦。
动作渐渐从急促变得缓慢,最后,佐助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低着头,任由水珠顺着发梢和脸颊滑落,滴答滴答地砸在瓷白的池壁上。
相比较主世界(原著)那个在灭族之夜后,紧接着又被亲哥哥用月读折磨,反复经历那场噩梦,身心俱受到极致摧残,被迫在极短时间内接受所有残酷事实,从而变得偏激、将所有情感都转化为对力量渴望和复仇执念的佐助,这个平行世界的他,无疑是“幸运”的。
严胜的出现,隔断了他与宇智波鼬的二次冲突。
没有经历那场精神上的凌迟、没有被最崇拜的人亲手将所有的尊严和希望踩碎因此,那灭顶的悲痛和愤怒,因为没有后续更极端的刺激,佐助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得以喘息的空间。
现在的他慢慢平静下来了。
不过,说是平静,更准确的形容,是麻木。
极致的痛苦超过了心灵能够承受的阈值,于是大脑启动了保护机制,将那些尖锐的情绪暂时冻结、封存起来。
佐助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思想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的膜,外界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痛苦,都变得有些模糊、遥远。
在这种麻木中,一丝微弱的侥幸心理悄然探出了头。
如果其中有误会呢?
佐助看着镜中自己湿漉漉的脸,眼神空洞的想。
如果那个男人给的记忆是伪造的呢?写轮眼不是可以制造幻术吗?毕竟,哥哥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对兄长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崇拜,于此刻变成了佐助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紧紧抓住这丝渺茫的希望,试图用它来填补内心巨大的、濒临崩溃的空洞。他还不能,也不愿,相信那个残酷的“真相”。
说白了,现在的佐助就像是一只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逃避着那无法承受的现实
从洗手间出来,佐助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泪痕,只是眼眶依旧很红。神情则是一种强装镇定的空白。
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更加浓郁了。
严胜已经将食物摆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两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几碟清爽的小菜,看起来虽朴素,却足够勾人食欲。
他本人也已解下围裙,坐在餐桌的一侧,姿态端正。
佐助沉默地走到严胜对面、放好的食物面前坐下。
刚出锅的白粥还很烫,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唯有细微的碗筷碰撞声和咀嚼声。
佐助食不知味,机械的将食物送入口中,吞咽下去。他的目光多次小心翼翼的抬起,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
严胜用餐的姿态极其优雅,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融入骨子里的矜贵与端庄,仿佛他此刻身处的不是一间普通的公寓,而是某个宴会厅。
这种无形中散发出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场域,让佐助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想问,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男人到底是谁,想问男人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一方面,宇智波家良好的教养刻在他的骨子里:“食不言,寝不语”是基本礼仪。在饭桌上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另一方面,面对严胜那无懈可击的完美仪态,少年人那点微妙的自尊心和不甘被比下去的好胜心冒上来。
他不想在对方面前失态,不想表现得像个沉不住气、不懂规矩的小孩子。
于是,这顿饭从头到尾,佐助都紧闭嘴巴,没有说一个字。
饭后,严胜收拾卫生。
他虽然前世今生两世都出生大家族,有人伺候,但其实前世有很长一段时间:指跟随鬼舞辻无惨后。他都是自己打理。
所以在生活上,算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活基本能力是有的。这点小事他做起来毫不含糊。
佐助憋闷的看着严胜忙碌的背影,内心的焦灼和疑问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直到严胜将最后一只洗净的碟子放回橱柜,转身用干净的布巾擦拭手上的水珠时,佐助再也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沉寂。
“对不起。”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后的沙哑,“昨天是我误会你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抬起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究:
“你也是宇智波的人吧。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森*晚*整*理你。你是村子外的宇智波吗?”
严胜擦拭手指的动作没有停下,目光平静的扫过佐助带着期盼和疑惑的脸。
“嗯。”他给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还是那句话,他懒得解释。
对于严胜来说,身份的真相复杂无关紧要,不过既然这个说法能让少年接受,且没有原则性的错误,那就足够了。
得到确认,佐助心中那丝侥幸的火焰忍不住又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裤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我我觉得我哥哥不可能会你知道这里面的真相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严胜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告诉你,你又能怎样?”他语气平淡的说道,“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佐助压抑的情绪。
他猛地站起来,激动的喊道:“是!现在的我太弱小了!但我总会长大——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杀了哥哥?为族人报仇?为父母报仇?后面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巨大的矛盾感和悲伤再次汹涌而至。
佐助是不想承认哥哥是凶手,但仔细想想,哥哥若不是凶手,他跑什么?故,佐助也知道自己的侥幸不真实。
于是说着说着,积蓄的泪水再次决堤,大颗大颗的滚烫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地板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就在佐助哭得难以自已时,严胜走了过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投下阴影。然后,在佐助惊愕的目光中,严胜弯下腰,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指,动作算不上温柔的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
这突如其来的与他冷漠气质截然相反的举动,让佐助彻底懵了。他甚至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和男人相处的时间虽短,但佐助自认为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性格。此刻这近乎“温柔”的对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接着,严胜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怨恨吗?”
“愤怒吗?”
“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吗?”
“想要毁灭它吗?”
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沉重,一个比一个极端,如同巨石砸入佐助混乱的心湖,荡开激烈的涟漪。
佐助茫然的回望严胜。
现在的他,内心纵使充满了悲痛和仇恨,但还远没有偏激到要毁灭世界的地步。
他只想找到真相,只想向那个毁灭了他一切的元凶复仇。
未来那个认为世界充满欺骗与痛苦不如彻底重塑的宇智波佐助,是在历经了世态炎凉,叛逃、知晓鼬的真相、目睹战争的无情在无数悲剧和黑暗的累积下,才最终诞生的极端想法。
千手扉间对宇智波一族有过一句虽然偏激,但某种程度上切中要害的评价:宇智波是魔性的一族。
这种“魔性”,可以理解为情感上的极端性与偏执性。宇智波的爱恨都太过浓烈,一旦陷入某种极端,其行动力与破坏力足以让世界都为之震动。
如果说普通人是一动脑上帝就会发笑,那么宇智波就是一动思想,上帝就会喊救命。
半晌,佐助才从那一连串震撼的问题中回过神,他犹犹豫豫,带着未褪的哭腔回答道:“毁灭世界什么的我、我没有这么想。我只要报仇就行了。我想知道真相,我至少要明白谁才是我的仇人。”
看来,那就不只是灭族之事导致的宇智波佐助未来要毁灭世界。
严胜收敛发散的思绪。此刻,他也刚好擦干了佐助脸上的最后一点泪痕。他直起腰,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少年因为哭泣和激动而泛红的脸颊。
“嗯。”他再次发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了佐助的回答,然后顿了顿,继续道:“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现在,看到了遥远的未来,“不过,不用担心。这段路程中,我会陪你走一段。”
佐助仰起头,看着逆光中男人模糊而威严的轮廓,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再次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探寻。
严胜低头凝视着他,声音低沉的吐出几个字:
“我叫严胜,宇智波严胜。”
“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佐助怔怔的看着严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抿了抿唇。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比起这个,他心中有个更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
“那真相呢?”佐助声音颤抖的问,“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在他看来,一直生活在外面的宇智波突然回到木叶,还“正好”赶上了灭族之夜,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而严胜的表现也是向这个答案靠近的。
所以佐助笃定严胜知道真相。
严胜平静的回视佐助,没有回答。几秒后,他转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明媚的阳光和熙攘的街道。
“真相,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一次性全部。”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认为你每跨越一个阶段,心智和力量达到相应的程度,我就会告诉你一部分真相。直到我认为你足以承受全部,并且有能力做出自己的抉择时,我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一切。”
佐助急切地向前一步,追问道:“那我哥哥呢?宇智波鼬呢?他、他现在在哪里?”
显然,他还是不死心,内心深处依旧残存着一线微弱的希望,渴望能从严胜口中得到一个能为他哥哥开脱的理由,哪怕只是一个谎言。
严胜反问道:“你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佐助?”
“是想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是希望我告诉你,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严胜转头看向佐助,神色冷淡,“无论我给出何种答案,此刻的你,会相信吗?还是说,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维持你内心中那个‘哥哥’的形象不崩塌?”
佐助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想听到什么?无论严胜说什么,那颗怀疑和痛苦的种子已经种下,无法根除。他内心渴望的是那个曾经温柔强大的兄长,而不是一个冷血的灭族凶手。
最终,佐助低下头,不再追问。
值得一提的是,佐助的脑海中没有昨夜在火影办公室里的任何记忆片段。
原因很简单。
在离开火影办公室,带着昏迷的佐助回到三代火影提供的住处后,严胜便用写轮眼封印了佐助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
所以,昨晚猿飞日斩沉声说的“你这是在威胁我”确实就是在威胁
深夜。
“根”的基地。
隐藏在阳光照耀的村落之下。
志村团藏,木叶的“暗影”,根部的主人,正站在一个特制的、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金属装置前。
装置内部,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的,是数十只刚刚被取出、尚未完全失去活性的猩红眼球——写轮眼。
每一只眼睛的瞳孔中,那黑色的勾玉都仿佛凝固着原主人生前最后的痛苦与不甘。
团藏那只独露在外的左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满意。
他缓缓移动着目光,如同一条清点着自己珍藏宝物的恶龙,逐一扫过那些在液体中微微浮沉的眼睛。
这些,是他攫取权力的基石,是宇智波一族覆灭后留下的、最丰厚的“战利品”。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这些力量,登上火影之位,将木叶彻底掌控在手中的未来。
心满意足的团藏准备离开,去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陌生的身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那人背对着他,似乎是在打量面前存放着好几对写轮眼的柜子,姿态平静得仿佛是在参观博物馆的展览。
“你是谁!”团藏大惊失色,厉声喝道。
根部基地何其隐秘,这间实验室更是重中之重,外围布置了无数结界和守卫,此人是如何能毫无声息的潜入进来的?!
那人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昏暗的光线下,团藏看清了不速之客的面容——冷峻,陌生,一双深邃的黑眸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漠然的注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果然如此。”严胜开口道,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木叶的阴影之下,还真是滋生了不得了的黑暗。”
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扫过房间里存放的写轮眼,最终落到团藏身上。
团藏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机。
不管此人是谁,能够潜入这里,看到了他最大的秘密,就绝不能活着离开!他绝不允许任何意外破坏他的计划!
“闯入者,死!”团藏低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发动了攻击。
他身形一动,速度快得留下残影,苦无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严胜要害。同时,他隐藏在绷带下的右臂上移植的写轮眼也开始隐隐躁动。
面对这迅捷致命的攻击,严胜连脚步都未曾移动。
他只是微微侧身,以一种妙到毫巅、早已预判的姿态,轻松避开了苦无。紧接着,在团藏惊骇的目光中,严胜的手掌后发先至,如同铁钳般扣住了他持苦无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响起。
团藏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腕骨肯定是被碾碎了。
他试图挣扎,调动查克拉,施展忍术,但在严胜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严胜的目光依旧漠然,好似只是随手拍开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原本确实动了杀心,这种藏匿于阴影、以同胞血肉为自己铺路的蛆虫,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但就在他准备下杀手的刹那,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团藏收集了如此多的写轮眼,说明他与宇智波的覆灭必然有着最直接、最肮脏的联系。
加上他的身份是木叶高层,拥有极大的权力和影响力。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幕后推动宇智波毁灭的主推手之一,甚至就是元凶。
既然如此
严胜改变了主意。
不如把这个肮脏的靶子,留给佐助。
杀了团藏固然简单,但那样一来,佐助未来的仇恨可能会集中在宇智波鼬身上,甚至因为失去明确的外部目标而更加痛苦和偏激。
留下团藏,让他作为佐助复仇道路上一个清晰、丑恶且罪有应得的标靶,或许能更好地引导佐助的仇恨,也能在未来,当佐助知晓宇智波鼬是被迫的、被利用的真相时,提供一个宣泄和转移仇恨的出口。
——简而言之,就是把团藏留给佐助当“出气筒”。
当然,团藏本身也绝对是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严胜松开了扣住团藏手腕的手。团藏踉跄后退,独眼中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严胜没有再看那些令人作呕的写轮眼收藏,也没有毁掉它们。
这些东西,同样可以作为未来的证据,加深佐助对团藏的憎恨。他需要确保佐助的仇恨,有一个足够具体的指向。
在团藏试图再次发动攻击或呼救之前,严胜的身影瞬间贴近。团藏只看到一双深邃如同漩涡的眼睛在眼前放大,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精神力量强行侵入了他的大脑。
剧烈的刺痛传来,团藏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严胜那双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
严胜抹去了团藏关于他今夜到访的所有记忆。
做完这一切,严胜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
对严胜来说,探查宇智波一族覆灭的表层真相,并非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毕竟,真正的凶手(之一)就在木叶村内,甚至身居高位,从未刻意隐藏自己与宇智波的恶劣关系。
——太明显了。
说真的。
他都无需动用非常规手段去深入调查,仅仅是凭借宇智波佐助“监护人”的身份,在办理收养手续的事后,与火影办公楼的工作人员进行一些随意的交谈,就足以拼凑出关键信息:
志村团藏,木叶长老之一,根部的领导者,对宇智波一族持有众所周知的激进反对态度,认为其是“天生邪恶”的一族,多次在高层会议上提议对宇智波采取强硬措施。
这些信息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严胜很轻易的就将这个名字与昨晚在根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满柜子的写轮眼联系起来。
团藏,是木叶内部对宇智波挥下屠刀的明确执行者与受益者,这一点几乎可以确认。
故,问题是出在另一个方向上——
那个戴着漩涡状橘色面具的男人。
同样是参与宇智波灭族的元凶,但这个男人,与团藏明显不是同一条线上的人。
这意味着,即便揪出了团藏,宇智波灭族事件的真相依旧笼罩在一层更深的迷雾之中。
团藏代表的是木叶内部的黑暗与排挤,而那个面具男,则代表着来自外部的恶意。两者或许在灭族事件上达成了某种默契或临时合作,但其根本目的和背后代表的势力,肯定截然不同。
然后,关于那个面具男的信息,完全是一片空白,木叶没有相关记载,哪怕是一点点。
严胜尝试过在木叶的档案库(以他的能力,悄然潜入查阅并非难事)中寻找线索,却一无所获。没有符合其形象和能力的记录,也没有任何关于时空忍术的记载,这个男人就像是从虚无中凭空冒出,只为那一夜的杀戮而来。
严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男人拥有宇智波的血脉。
长相和那只万花筒写轮眼就是铁证。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换眼
可能性很小。宇智波家的血继限界是人人觊觎,但拿到手了不代表用得了。何况,他能感觉到对方使用写轮眼时很顺畅,绝对是原装的。
想到这里,严胜觉得好笑。
宇智波这一族还真是出息。暂且不论外人的恶意,就说这亲自动手执行灭族惨案的,竟然都是宇智波自己人
死掉的是宇智波,挥舞屠刀的也是宇智波,问: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家族/大国/世家皆是如此。他们要死也是死在自己手里。真是外忧不可怕,內患才可怕哪。
严胜不禁联想到了自己世界的宇智波斑。
也不知道他知道某个平行世界的宇智波会是这般光景,会作何感想。
严胜略微思索。
嗯,以他对斑的了解,估计也不会怎样,最多嗤笑一声,认为都是太弱导致的。
倒是宇智波泉奈知道家族后辈们落得个如此自相残杀、几乎族灭的下场,恐怕会气炸,怒骂:蠢货!一群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火之国与草之国的边境,神无毗桥附近。
巨大的树木根系盘根错节构成了一个广阔而阴暗的地下空间。
这里空气潮湿,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唯一的光源来自一些散发着幽光的苔藓和零星的烛火。
空间中央,外道魔像如同沉睡的巨人般矗立,带来无声的压迫感。
一个身影如同水波般扭曲,缓缓从虚空中浮现。
宇智波带土刚回来,一团漆黑的、如同液体般的阴影便从地面升起,迅速凝聚成猪笼草般的形状——正是黑白绝。
白绝的那一半通常负责插科打诨,因而遇到重要事情的时候,基本上是性格阴沉的黑绝占主导。
“怎么样?”黑绝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微妙的急切。
带土没有回答,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回想起那个与年轻的宇智波斑神似的男人,一个荒谬却无法抑制的猜想在他心中滋生。
他冷冷看向黑白绝,问道:
“老头”他顿了顿,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厌恶,但还是问出了口,“宇智波斑那家伙,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后手?或者说他是不是有个孩子?”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地下空间炸响。
黑白绝猪笼草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黄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浮起无数个问号。
带土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他在木叶遇到了与斑有关的人?这不可能!斑的计划一直都在它的监控下,别说斑根本没空生孩子,就是他找没找过女人它都知道!
——答案就是斑没碰过女人。
没有那个时间,斑也没那个想法。
所以,斑不可能有直系后代。除非是更早以前,它没有留意的时候
无数阴谋算计在黑绝那活了千年的脑海中飞速流转,它必须谨慎应对。任何与血脉、后代相关的问题,都可能触及它隐藏最深的秘密——母亲的复活大计,绝不允许出现任何计划外的变数。
“为什么这么问?”心念电转间,黑绝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用一种充满疑惑和探究的语气反问道,试图从带土那里套出更多信息,“你遇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安慰,我好多了![让我康康]
努力码字ing
对啦,更新我写的快的话就是中午,写得慢的话就是下午,and最近有点卡文,大概率是下午更新了,大家可以下午来看[摸头]
第60章
“我遇到了一个和老头很像的人。”带土顿了顿, 眉头紧锁,“而且,听他的口气, 他似乎和老头很熟悉。”
“熟悉?”黑绝沙哑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不可能。斑在离开木叶后, 与所有旧识断绝了来往。在他‘死亡’之后, 更是彻底隐匿。除了我们,不应该还有人——”
白绝的那一半插嘴道:“诶?难道是斑老爷子年轻时在外面留下的风流债?不对不对,斑都没时间碰女人。那难道是自体繁殖?”
“闭嘴。”黑绝打断白绝不合时宜的调侃。它那一半身体的黄色瞳孔微微眯起,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这件事太不寻常了。一个突然出现、实力强大、与宇智波斑有旧的神秘宇智波?这完全超出了它的预料。
而任何计划外的变数, 都可能影响到母亲辉夜姬的复活大计, 必须弄清楚。
黑绝沉思了片刻, 语调缓慢阴沉的说道:“他在哪里?我去看看。”
它需要亲自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评估其威胁,并决定是拉拢、利用,还是尽早清除。
“木叶。”
***
任何地方的行政效率在涉及高层意志时,总是出奇的高。
——在猿飞日斩放话后,严胜以“宇智波远亲”的身份,迅速办理完了所有繁琐的收养手续。一系列文件盖章确认后, 他正式成为了宇智波佐助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
走出火影办公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佐助亦步亦趋的跟在严胜身侧,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拖出短短的影子。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 望向严胜线条冷硬的侧脸,语气带着恳求的说道:
“我、我想回家看看。”他清秀的眉拧作一团,眼神四处飘忽, “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我没来得及收拾。还有、还有一些课本和忍具”
话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真正的想法。
严胜停下脚步,垂眸望向身侧如今才七岁,身高只及自己大腿的男孩。
鉴于灭族之夜才过去了一天,宇智波族地那尸横遍野的惨状,暗部估计还没有清理完。让一个孩子现在回去,直面那地狱般的场景,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再次撒盐,引发更严重的精神创伤。
这与他“平稳引导”佐助,从根源掐灭其未来灭世倾向的任务目标是相悖的。
“不行。”严胜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直接否决了佐助的请求,“晚几天再去。现在缺什么,我们花钱买。”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放在从前,严胜哪会如此有“耐心”。又不是他重要的人,是死是活,是悲是喜,与他何干?
奈何现在情况不同。
佐助是他完成星球任务的关键,是获取巨额功德值的目标。他现在的核心目的,就是从起源开始,通过潜移默化的引导和干预,扭转佐助未来可能走向毁灭世界的心念,从而阻止世界被毁灭的结局,以此换取与灭世同等孽业相抵的巨额功德值。
提起灭世——
严胜审视的目光落在佐助那因为被拒绝而抿紧嘴唇、明显在生闷气的小脸上。
目前,还真看不出这个小豆丁未来会有毁灭世界的潜力和魄力。瞧这瘦弱的身体、这轻易就被情绪左右的心智与灭世二字实在相距甚远。
但既然星球意志如此明确的指出了,那必然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严胜心中也再次确认了那个等式:果然,和灭世同等级的巨大孽业,得用和救世同等级的功德值来相抵。
这很公平。
相比之下,他在原来世界所做的那些事,虽然是改变了世界格局,或间接或直接的帮助了无数人,但这些人本身并不具备毁灭世界的能力。因此,拯救他们所能获得的功德,自然远远无法与“阻止一个会毁灭世界的存在”相提并论。
所以要没有星球意识帮忙,他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
旁边,佐助的确在生闷气。他低着头,用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以此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和委屈。
正想着事情的严胜这时忽然似有所感,忽然偏头,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身后某处。
街道的拐角,一个金色的脑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缩了回去,躲进了阴暗的巷子里,只留下一抹晃动的金色发梢残影
走在返回住处的路上,木叶村与往常一样喧嚣热闹,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氛围。
街头巷尾,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些窃窃私语还是如同烦人的蚊蚋,不可避免的钻入了佐助的耳朵。
“听说了吗?宇智波一族唉,真惨呐”
“一夜之间,全没了!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太残忍了。”
“还能是什么人,仇人呗!那么嚣张的一族,肯定得罪了不少人。”
“嘘!小声点不过,不会哪一天我们木叶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吧?想想就可怕”
“唉谁知道呢,这世道”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佐助的心上。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头也越来越低,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泛红,那些被他强行压抑的悲痛和屈辱,在这些无关者的议论声中,再次汹涌的冲击着他的心防。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平静淡漠,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那些嘈杂的议论:
“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
佐助一怔,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身侧高大的男人。
严胜平视着前方,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若十分在意,那就变强吧。”
“这种强大有两种:一种,建立在精神上的强大,内心坚如磐石,外界的风雨无法动摇分毫;另一种,建立在实力上的强大,以绝对的力量让所有非议者噤若寒蝉。”说着,严胜微微侧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佐助那写满痛苦和迷茫的小脸上。
“佐助。”他冷淡的唤道,“你现在太弱了。弱到别人可以随便在你面前议论你的伤痛,弱到你无法阻止任何悲剧的发生,弱到你只能打碎了牙,混合着血和泪,默默往肚子里吞。”
“这个世界上,弱,就是原罪。”
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得佐助浑身一颤。
“变得强大吧,佐助。”严胜沉声道,“当你成为屹立于忍界之巅的强者,无人敢质疑你的意志,无人敢反对你的决定。届时,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守护任何你想守护的东西。”
说完,他话锋一转:“被人灭族,承受这种痛苦的,不只是你。在漫长的历史中,还有很多家族皆是如此,甚至整个国家、整个村落都曾灰飞烟灭,包括现在,类似的事情依然在重复上演。如果你不希望世界上再发生类似的悲剧,如果你觉得这样的世界是错误的”
他停顿了几秒,留给佐助思考的空间,然后缓缓说道:“那就去阻止它。用你的力量,去改变它。”
严胜难得说这么多话,显然是为了引导佐助。
孩子现在还小,世界观和价值观尚未定型,如同柔软的黏土,容易塑造。一旦等他长大,思想固化,尤其是宇智波那偏执极端的性格彻底显露后,再想扭转就难如登天了。
佐助听着这番话,先是疑惑了一秒——别人的事情,别的家族的悲剧,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只想为宇智波报仇!
但随即,从小受到的良好的强调责任与荣誉的道德教育在他心中起了作用,他立刻又为自己刚刚升起的自私念头感到心虚和愧疚。
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如果别人也像他一样遭遇不幸,该多么痛苦?自我谴责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佐助摇了摇头,双手拍了下自己的脸。总之——男人说的没错。
他将严胜的话理解为了要变得强大,然后去阻止能看见的悲剧,挽救自己现在无法挽救的事,从而拯救自己的内心。
这是一个非常崇高、也非常符合佐助所受教育的目标。
尽管复仇的火焰依旧在他心底燃烧,但此刻,一个模糊的宏大的种子,已经被严胜悄然种下。
佐助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眶里的酸涩逼回去,然后再次抬起头,看向严胜,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名为坚定的光芒。
“嗯!我知道了我会变强的!”
***
灭族之夜的第二天刚好是周末。
周末的两天,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平静中度过。
佐助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要么望着窗外发呆,要么在严胜的要求下,进行一些基础的体能锻炼。
他的眼神时而空洞,时而燃烧着压抑的火焰,显然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平静。
周日晚上,严胜坐在客厅,看着佐助收拾明天上学要用的新买的书包和文具,淡淡开口:“需要再请几天假吗?”
佐助整理书本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但带着执拗的坚定:“不用。”
他没有那么脆弱。而且,他也不允许自己那么脆弱。
哭泣和崩溃已经宣泄过了,现在,他必须站起来。学校是学习知识和忍术的地方,是他变强的必经之路。他得去上学,得努力学习、拼命提升自己,直到有一天,强大到让男人认可,从他口中得到灭族的完整真相。
然后找到鼬问清楚,再向真正的元凶复仇
对于佐助的回答,严胜并不意外。通过两天的相处,他对佐助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孩子骨子里,流淌着宇智波一贯的偏执和骄傲,不会放任自己在悲伤里沉浸太久,终归是要回到现实的,哪怕现实再残酷。
于是,严胜淡漠的“嗯”了一声,表示知晓,而后拿出准备好的钱袋,丢到佐助面前的桌子上。
“零用。”言简意赅。
因为没有回宇智波族地,佐助所有的学习用品,从教科书、练习本到笔墨忍具,全部需要重新购置。
这笔开销,自然由严胜包揽。
至于钱财来源——宇智波一族虽遭灭门,但其作为大族,历经数代积累,家族资产堪称丰厚。
在严胜正式成为佐助的监护人后,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便代表村子,将宇智波的遗产交接了过来。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严胜主动且明确的索要。
倒不是贪图这森*晚*整*理些钱财,严胜的赚钱能力并不差。只是觉得宇智波一族留下的财富,自然该由唯一的遗孤继承。
毕竟,若是他不提,以木叶高层某些人的作风(比如那位被他断了手腕、抹了记忆的团藏),这笔巨款能否完整的落到佐助手中,恐怕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故,这钱,他收得心安理得。
一部分用于眼下抚养佐助的日常开销,更多的,他会为佐助保管,待到他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些东西都将是佐助的,足以保障佐助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
翌日清晨,严胜将佐助送到了忍者学校的门口。
相比周末的冷清,校门口此刻充满了孩童的喧闹声,穿着各式衣服的小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校门。
佐助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小小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挺得笔直。
严胜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佐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教学楼内,才转身离开。
然而,他刚迈出几步,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抹极其醒目、如同阳光般跳跃的金色,正以一种慌慌张张、横冲直撞的速度从街道另一头猛冲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脏兮兮的橙色运动服的男孩,看年纪大概和佐助相仿,脸上带着几道像是打架留下的细微划痕(其实是六道类似胡须的标记)。
严胜记得这张脸——前两天他带佐助去火影楼办理手续时,就是这个金发男孩躲在巷口偷偷窥视他们。
男孩显然也注意到了严胜这道过于显眼、气质迥异于常人的身影,或许更意识到了自己上次的偷窥被察觉,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尴尬。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几乎要同手同脚,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像一阵风似的从严胜身边擦过,带起一股淡淡的像是过期牛奶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严胜收回目光,没再多看。
一个无关的、弱小的、举止毛躁的孩子,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但他不注意,不代表他身上的“小东西们”也会忽略。
就在金发男孩与严胜擦肩而过的瞬间,三个小脑袋,挨个从严胜带有内袋的衣襟处探了出来。
一尾守鹤顶着黑眼圈,五尾穆王甩着它蓬松的尾巴,七尾重明则扑扇着它那如同蜻蜓翅膀般晶莹的小翅膀。
——是的,这仨货也跟来了。
“咦?”一尾用力吸了吸鼻子,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砸了砸嘴说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讨厌又熟悉!”
五尾微微昂起头,鼻翼翕动,不太确定的附和:“嗯是有点。有点像九喇嘛?”
七尾扑闪着翅膀,语气肯定的下了结论:“把像字去掉,就是它。”
严胜:“九喇嘛?”
“哼!”一尾立刻不屑的哼了一声,把脑袋扭到一边,语气里充满了嫌弃,“一个无关紧要、自大又臭屁的家伙!”
五尾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补充解释道:“就是九尾,九喇嘛是它的名字。它们两个的关系嗯,一向如此。”它委婉的表达了一尾和九尾之间众所周知的恶劣关系。
“所以。”严胜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们,都有名字?”
“当然了!”三个小尾兽异口同声。
“那么。”严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忍者学校的方向,金发男孩刚好消失在校门内,“刚才那个男孩身上,带着九尾?”
“嗯啊。”一尾点头,“虽然很微弱,像是被某种封印压制着,但那令人不爽的味道,绝对是九喇嘛没错!”
严胜闻言,望向那熙熙攘攘的学校大门的目光变得幽深。
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不过,与他的任务没有关系。严胜收回目光,不再深思。
衣袋里,三个小尾兽则因嗅到了老熟人的气息,开始叽叽喳喳、争论不休起来。
***
第五天了。
今天是等待面具男接应的第五天,按照约定,他将加入那个名为“晓”的神秘组织。
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五天面具男还没有来。
宇智波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了面具男的真容,被面具男放弃了。
那他的间谍计划怎么办?
正在宇智波鼬焦躁时,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
宇智波带土从神威空间中走出,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宇智波鼬,很尴尬——他真不是故意晾着鼬。实在是他光顾着和黑绝琢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酷似宇智波斑的男人,一不小心把鼬给忘了。
“咳。”带土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的继续装斑,维持着斑那低沉沙哑的声线,解释道:“处理一些琐事,耽搁了。跟我来吧。”
——这真的不能怪他。
碰上那样一个无论是气质、神态,还是那份孤高都与宇智波斑几分神似、并且口吻熟稔得像旧识的存在,任谁都缓不过来!
况且,他一直以来都以“宇智波斑”的身份自居,操控晓组织,谋划月之眼计划。突然出现一个可能揭穿他身份、与斑有极深渊源的人,带来的不仅是尴尬,更是对计划稳定性的严重威胁。
所以,在找到鼬之前,带土已经和黑绝紧急商议并行动了一番:
他们翻遍了斑遗留的所有笔记、线索,反复确认——宇智波斑,绝对没有直系后代留存于世。他把一生都献给了自己的理想,未曾有过情事,遑论子嗣?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和斑神似的男人到底是谁?他从何而来?为何与斑如此相像?又为何对斑颇为熟悉?
宇智波带土百思不得其解,黑绝的心中也充满了疑虑和警惕。
最终,黑绝决定亲自前往木叶,近距离观察、试探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而直到黑绝动身,带土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还在野外吹冷风的宇智波鼬。
于是,这才有了迟来的接引。
带土将状态极差的宇智波鼬带回位于雨之国的晓组织基地。一路上,两人沉默无声,各怀鬼胎。
——鼬想着弟弟的事,而带土,则不停在脑海里反复勾勒严胜的身影,试图找出其来历的蛛丝马迹。
***
严胜没有浪费在木叶的这几天时间。
他对这个平行世界一无所知,因此首要任务是了解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脉络和现状。
他几乎是住在了木叶最大的图书馆,短短几天,如同海绵吸水般,浏览了大量的历史典籍、忍界年鉴以及一些公开的记录。
首先,不出所料,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同位体——无论是战国时代,还是忍村建立之后的历史记录中,都完全没有他的身影。
而因没有他的“介入”,这个世界的许多重大事件走向,与他没有插手五大国的事宜时一样:
五大国鼎立的格局未曾改变,并没有出现一个凌驾于五大国之上的、统一的幕后掌控者。
五大国及其忍村之间的争斗,非常激烈。根据记载,截止目前,已经爆发了三次波及整个忍界的大战。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人柱力”这个概念。
将被称为“天灾”的尾兽封印进人体内,以其作为容器和武器来达到掌控尾兽力量的目的。这种手段,在严胜看来,粗暴且后患无穷。
接着,他关注了木叶的创建历史。
与他所知一致,木叶是由千手和宇智波两族联手创立。然而,令人玩味的是,如今宇智波刚被灭族,而千手一族他翻阅了大量资料,询问了一些没什么心眼的孩童,得到的答案是——
木叶村内,找不到一个明确姓“千手”的人。孩子们甚至不知道“千手”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肯定的告诉他村里没这个姓。
宇智波轰轰烈烈的被灭族,千手则悄无声息的消融在时间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如今在木叶村内声名显赫的,是日向、猿飞、山中、秋道、奈良、油女等家族。
这不是给他人做嫁衣是什么?
严胜合上手中正在看的书,眼神毫无波澜。
这个世界的千手和宇智波,这两个争斗了数百年、屹立于忍界巅峰的家族,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
连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都算不上,而是以自我湮灭的方式,将辛苦建立的基业,拱手让给了后来者。这比他预想的任何一种结局,都荒谬和可悲。
他还注意到,木叶的火影之位其实已经传承到了第四代。
但四代火影于几年前死于“九尾之乱”。记录显示,当年四代的妻子生产,因其是九尾人柱力,生产造成的虚弱期导致九尾突破封印,在村中肆虐,造成了巨大伤亡。四代火影夫妇二人,最终为重新封印九尾而牺牲。
那么,四代夫妇的孩子呢?
严胜找到了四代火影及其妻子的官方照片。
照片上,金发的男子阳光俊朗,红发的女子灿烂美丽。再将这二人的特征,与那天早上在校门口撞见的、慌慌张张的金发男孩一对比
答案昭然若揭。那个男孩,就是四代火影的遗孤。
至于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对方,一尾五尾七尾说他身上有九尾,四代妻子又是前代九尾人柱力,这个关系就很好猜了。
那么为何那孩子过得如此惨淡?
——一个被妥善抚养的孩子,绝不会全身脏兮兮的就跑来上学。身上还带着一股馊味,加上那身破旧不合身的橙色运动服,都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窘迫境遇。
还真是,典型的“飞鸟尽,良弓藏”啊。英雄之子,竟被如此对待。
四代夫妇若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孩子在他们牺牲性命保护的村子里遭受如此待遇,会不会感到后悔呢?
严胜不知道答案,但他对这个世界的木叶的观感,已经降到了谷底。
在他看来,木叶烂透了。
一个组织确实是只能在“创业”初期才能保持廉洁,后面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免滋生腐败。但木叶烂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很难不让他侧目。
而以他统治者的眼光和经验来判断,这个世界的木叶,若不加改变,迟早会从内部崩塌。
这么看来,佐助要复仇还得趁早,不然后面都没地方复仇。
离开图书馆,严胜心中已对这个世界的木叶下了论断。然后,他故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路径,七拐八绕,走向人迹罕至的区域。
***
黑绝凭借自己独特的潜行能力,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木叶,并很快锁定了严胜的位置。
它远远地缀在严胜身后,利用建筑物和人群的阴影完美隐藏自己。它准备近距离观察、确认这个男人的底细。
然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黑绝的心脏吓得漏跳一拍。
带土还真没说谎。
从某些特定的角度看去,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冷漠与睥睨简直和年轻时的宇智波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它差点就失声喊出“斑”这个名字。
像!实在是太像了!
再加上带土转述的,此人说话时那仿佛与斑很熟稔的口吻不怪带土会误认为他是斑的后代,毕竟对方看起来如此年轻,只可能是子嗣辈。
一股强烈的疑心在黑绝心中升起。
在这个谋划了千年,即将迎来母亲复活的关键节点上,它绝不允许出现任何计划外的变数。它必须弄清楚这个男人的来历和目的。
黑绝盘算着该如何进行试探,是制造意外接触,还是利用白绝分身
就在它一边小心翼翼的跟踪,一边在脑中飞速构思方案时,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在拐入一个巷口后消失了。
黑绝大惊。它对自己的潜伏能力极度自信,毕竟千年来从未失手,有这个自信也正常,应该不是被对方发现了。
问题出就出在这个世界的它根本不了解严胜的底细,更不知道严胜拥有感知并克制它的能力——若是换成在严胜世界那个吃过亏的黑绝,早就毫不犹豫的跑路了——它依旧盲目相信着自己的隐匿术,于是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试图判断目标消失的方向。
然后,它就为自己的傲慢和情报缺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黑绝出现在周围的刹那,严胜的感知就锁定住了这道阴冷、扭曲,和鬼舞辻无惨同款的气息。他故意不动声色,将对方引至这无人之地,就是为了方便动手。
而鉴于在原世界有过抓捕黑绝失败的经历,这一次,严胜提前做足了准备。
——他身影消失的刹那,实则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移动到了黑绝的身后,同时,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刻画着复杂封印术式的卷轴在他手中瞬间展开。
黑绝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更别提施展它那赖以保命的蜉蝣之术遁入大地,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封禁之力如同无形的牢笼,将它死死束缚。
强大的吸力从身后传来,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拉扯、压缩,最后在无望的挣扎中,被彻底吸入卷轴之内。
卷轴自动合拢,表面的术式闪烁了几下光芒,旋即恢复平静。
严胜握着手中微微震动的封印卷轴,感受着里面那道阴冷邪恶气息的冲撞,眼中浮现一丝满意。
这个世界的黑黢黢真好抓。要是他的世界的黑黢黢也这么好抓就好了。
也是他前几次动手惊动了它,让它有了警惕心理,导致现在根本不出现在他周围给他机会。
***
阴暗,干燥,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土与某种挥发的药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这里是与火影岩遥遥相对的地下深处,一处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严胜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间尘封的实验室中。他身上纤尘不染的深色衣袍与周围厚厚的积灰形成鲜明对比。
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造型奇特的实验器械,以及散落在工作台上、字迹已然模糊的卷轴残页。
这里,是严胜按照自己原世界所知的、千手扉间一处极其隐秘的实验室位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的。
没想到,在这个平行世界也有,而且布局一模一样。
不过看这积灰的厚度,显然,无人知晓此处的存在。
严胜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千手扉间实验室布置的结界与封印术,其精妙与稳固程度,远非寻常之地可比。
对于此刻需要绝对保密和安全他而言,乃不二之选。
严胜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就地取材,用自己的查克拉传导千手扉间实验室“自带”的墨汁,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封印阵。
阵纹闪烁着幽蓝的微光,与实验室原本残留的结界隐隐产生共鸣,形成双重保险。
做完这一切,确认万无一失后,严胜才将封印着黑绝的卷轴取出,平放在阵图中央。
然后——“解。”
随着他低沉的语音,卷轴表面光芒一闪,一道漆黑的、如同浓稠石油般的不定型物质猛地喷射而出,落在地面的封印阵中央。
就在脱离卷轴束缚的瞬间,那团黑色物质——黑绝,就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猛地弹起,试图融入脚下的大地。
但。
“砰!”一声沉闷的、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响声。
黑绝那液态的身体在接触地面的刹那,被一层骤然亮起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蓝色光膜狠狠弹了回来。
它不甘心,立刻转向其他方向,试图从不同角度遁走,但结果毫无二致。整个封印阵范围内的地面乃至空间,都被彻底锁死,任何形式的土遁、潜行能力在此处完全失效。
黑绝就像一只被扣在透明琉璃罩里的虫子,徒劳地冲撞着,却找不到任何缝隙。
严胜静静地站在封印阵外,冷漠的注视着黑绝徒劳的挣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黑绝的冲撞渐渐变得无力,那滩漆黑的物质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微微起伏,显示出其内心的惊骇与绝望时,严胜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地下实验室中回荡。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的压迫:“好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
地下实验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只有封印阵幽幽的蓝光和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浮沉。
严胜的问题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黑绝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它此刻内心充满了懊悔——懊悔自己太过松懈,小看了这个陌生的宇智波,被对方如此轻易地被捕获。
严胜看着沉默抵抗的黑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看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他倒也不意外这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
因此,他没有问第二遍。
“锃——”
一声清越的刀鸣骤然响起,打破了死寂。
严胜抽出佩刀,刀身映照着封印阵的蓝光,流淌着一泓秋水般的寒意,却没有寻常刀剑的杀气,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斩断一切的锋锐。
没有警告,没有预兆。刀光如同惊鸿一闪,掠过黑绝的身体边缘。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刀切过油脂的声音。一小片漆黑的物质应声而落,掉在封印阵上,如同失去生命的沥青般迅速干涸、萎缩,最终化为一点点飞灰,消散无踪。
“呃啊——!”黑绝发出一声尖锐扭曲的惨嚎。
它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被切割的痛苦,更是一种本源力量被强行剥离、生机随之飞速流逝的恐怖。
它愕然的看向严胜,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能直接伤害、甚至湮灭它本质的存在?!就连六道仙人都不能彻底杀死它!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恐慌攫住了黑绝的心脏。
“你是谁!”它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尖锐的质问,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严胜缓缓收刀,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黑绝身上,对于它的问题置若罔闻。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一丝明显的不耐,“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
黑绝感受到了那话语中冰冷的杀意,它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沉默,下一刀绝对会带走它更多的生命。
它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千年布局,怎能毁于此地?但它更清楚,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死了就真的一切皆空。
它试图挣扎,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或许编造一个谎言糊弄过去也不错?
“我、我的目的”黑绝的声音嘶哑,“是为了”
它的话语半真半假,试图用看似合理的理由蒙混过关,隐藏其真正的计划。
但,就在它话音落下的瞬间——
刀光再闪。
黑绝的肩膀□□脆利落地削去,化为飞灰。
“啊!”黑绝再次惨叫,声音更加凄厉。
怎么回事?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男人能看穿它的心思?
“我说过,我没有耐心。”严胜的声音冰冷如铁,“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两个世界的黑绝,其本质核心是共通的。通过这种“共通性”,严胜能够判断出这个世界的黑绝是否在说实话。
某种程度上来说,黑绝这算是自己坑自己。
“好吧,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
“谎言。”
“啊!”
“我真的——”
“啊!”
十几分钟后。
黑绝的身体已被削去大半,只剩下大约巴掌大一团。下一刀,毫无疑问,将是它的终结。
在彻底的形神俱灭的威胁面前,黑绝服了。
“我说!我说!”
“是月之眼计划!无限月读!让整个世界陷入幻术,回收所有查克拉我要复活母亲!”——
作者有话说:黑绝:我恨你,另一个我
[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