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楚衍诺一手拥着她，一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眼神里充满宠溺。
“告诉你不许出门，不听话！”
唐兮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表现乖乖的，“可是我留在家里好没意思，表哥都没时间陪我呢。”
“这段时间朝廷忙着安置灾民，表哥实在抽不开身，表哥跟你保证，忙过这段时间一定会好好陪你。”
唐兮暖开心了，“那我想出去踏青，去寺里拜佛，去戏楼听戏，表哥你都带我去好不好！”
“好，”楚衍诺毫不犹豫答应下，“等表哥一忙完就带你去。”
好不容易和表哥在一起，唐兮暖一下提了很多要求。
楚衍诺都一一答应着。
唐兮暖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表哥，你对我真好。”
“知道就好，”楚衍诺满眼都是这个惹人怜爱的小表妹，伸手将她的乌发整理顺溜，“表哥对你这颗心，天地可鉴，只要你乖乖听话，表哥这辈子都会把你捧在手上。”
“我乖，我乖，”唐兮暖举着小手保证，“我肯定乖乖的，表哥说什么我都努力记在心里呢，保证乖乖听话。”
楚衍诺颇有些无奈道：“真乖，今天怎么跑丢了？”
唐兮暖试图解释清楚：“人家想去你办差的地方看看嘛，谁知道皇宫那么大的，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找得你好辛苦。”
楚衍诺握着她柔荑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用力按了按。
“暖暖，不要试图找我，站在原地等就好，我会找到你的。”
此刻的楚衍诺有些疲惫，唐兮暖注意到他心情不好，仰头望着她，“表哥，你不开心吗？”
楚衍诺摇了摇头：“怎么会，只要有暖暖陪着，表哥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表哥，”唐兮暖靠进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软软糯糯地开口，“表妹也是呢，只要有表哥在，表妹做什么也是开心的。”
最终，楚衍诺没能把唐兮暖送回家。
户部来人通知他尽快返回户部。
他只能命侍卫把人送回去，他则骑马回到户部。
快到户部的时候，意外遇到魏敏娴的轿子。
轿帘被微风掀开，他看见端庄秀丽的女子端坐在里边。
仿佛有感知一般，里边的女子也看见了他。
只有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女子眼里流露出一抹惊喜。
如果不是表妹心智有问题，他是不会娶别人的。
可这偌大的侯府只有他一个儿子。
传宗接代，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魏小姐聪慧秀丽，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
而且她仁爱善良，一定能厚待表妹。
想及此，楚衍诺勒住缰绳，双手抱拳，“魏小姐，府里的桃花开了，想邀请魏小姐过府赏花，不知道魏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魏敏娴坐在轿子里，脸颊很快染上两坨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楚世子有时间了，给国公府递个帖子，小妹自然会去。”
“好，”楚衍诺弯唇点了点头，“这两天户部有些忙，等忙完就给府上递帖子。”
魏敏娴羞羞答答道了一声好，依依不舍得落下轿帘。
待起轿后，她又忍不住撩开轿帘回头看去。
少年公子纵马京城，本就风度翩翩，金尊玉贵，如今在户部领了差事，穿上官服，越发超群卓越。
她心里是特别喜欢的。
今天进宫，也无非想着能不能见上他一面。
还真被她碰着了。
六位六部之首、两位丞相以及户部所有人员全部到齐。
周川行将之前户部送上来的几套方案发下去。
“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两位丞相年纪大了，又欺负皇上重病，周川行年轻没有朝政经验，处处掣肘。
户部尚书又是左丞相的亲戚。
如今满朝堂的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川行领兵在外打了十几年仗，用的都是铁腕政策。
可那时面对的是三军，是敌人。
回到朝堂，这些手腕完全用不上。
否则户部也不可能一下给他呈上好几套方案，恨不得让他扔骰子随机选一个。
当然这些人的能力也确实不够。
可人才不是韭菜，随时随地都能割起一茬，供他使用。
早在年初，他就发下命令，全国各地寻找有才有志之士，到现在一个都没找来。
“李尚书，两位丞相，这几套方案的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们商量一下，选出一份最优的。”
李尚书和两位丞相刚才看过了。
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不过没到最后时间，他们还想保持一下神秘。
李尚书把几份方案递给楚衍诺，“楚世子，你也看看，提提意见。”
楚衍诺按序拿起一本，翻开。
已经被人修改过了，他心里合算一遍，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一条不差。
他找出自己的方案，也被人圈圈改改，几十页的条陈，所有错误全被挑出来。
不由得皱起眉。
摄政王的学识，他是知道的。
从会上马就在外打仗，读书识字都是打仗之余抽空学的。
至于算学，只怕连《九章算术》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说他修改出来的，楚衍诺说什么都不会信。
正好他所坐的位置距离摄政王不远，开口问道：“王爷，敢问这份方案是何人修改？”
难不成户部来了新人，还是懂算学的能人。
其实从李尚书将方案交给楚衍诺时，周川行便注意着他的反应。
这些文件全是唐兮暖修改的，按理楚衍诺应该一眼就能认出她的笔记。
可他翻了好几本都没什么反应。
这不应该。
楚衍诺总不能连他表妹的字迹都不认识。
楚衍诺确实认识他表妹的字迹。
只不过在表妹的书房才能认出来。
这些文件可都是户部的重要资料，他就算觉得眼熟，也不可能相信都是出自表妹之手。
楚衍诺问完，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周川行回答，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却听周川行淡声道：“一个没职位的幕僚。”
楚衍诺明白为什么没见到人了。
一个没职位的幕僚，最多就是个秀才，怎么可能来户部办差。
“那这个幕僚的能力还不错。”
安置灾民的方案一直讨论到后半夜终于有了决定。
之后所有人准备休息，天亮之后开始布置具体工作。
当然这些细致的工作交给两位丞相和李尚书就行了。
摄政王周川行回府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把端王叫到身边：“你去给我查清楚侯府那位表妹到底怎么回事。”
端王先是一怔，随后充满兴致问：“二哥，这是没忍住？”
周川行冷着脸色，给了他一脚，“快点去！”
“放心吧二哥，一上午保证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端王要查的人，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就有人将所有资料放在了他面前。
一个时辰后，他已经带着资料来到勤政殿。
“二哥，你要的东西。”
周川行迟疑片刻拿起来。
端王在他翻阅资料的时候，做起了资料上没有的补充，“当年唐家出事，只有五岁的唐兮暖被送进侯府，一直养到现在，很多人都说，她是内定的世子夫人人选，不过两个人早已经成年，到现在都没传出婚讯，大概是楚世子嫌弃人家，不愿意娶……”
“嫌弃？”周川行下意识的以为，“罪臣之后？”
端王点了点头，“有这方面原因，不过这丫头这里有些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周川行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端王靠近他说：“心智不全。”
周川行皱眉：“什么是心智不全？”
端王不想说得太直白，却又不能不说，“就是傻子。”
周川行捏着资料半晌都没说话。
端王又道：“对了，我还查出来，表妹还有一个哥哥，当年唐家找人替死，那个儿子活下来了。”
周川行点了点桌面，“写下来。”
端王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周川行看完便处理干净了。
他将资料放进暗格锁起来。
又处理两件朝政，忽然对端王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婚事了，不是喜欢楚家三小姐？没事的时候多走动走动。”
端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那丫头真进王府的话，会被欺负吧，你总不能不娶王妃。”
侯夫人是唐兮暖的亲姑母，尚且无法做主让儿子娶她。
摄政王府虽然比不上皇宫，可也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聪明的都不一定长久，何况一个不能自理的傻子。
二哥总不能一直盯着她。
周川行凉凉地瞥他一眼，“你好像很闲？昨天小妹摆那么大阵仗，我们两个不能没有交代，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端王为难道：“你不知道，我跟楚家三小姐表明过心意了，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周川行：“说什么？”
端王：“他说，我要想娶她，就只能娶她一个，绝对不能再有别的侧妃小妾，否则……她就跟我玉碎瓦全。”
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
周川行没想改变弟弟的想法。
他沉默片刻，说了一句让端王不解且莫名其妙的话：
一辈子，一人，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