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师弟, 竟然偷袭师兄?!
许清浔回过神,面色泛起一片绯红,幽幽道:“你突破了吗?”
“嗯。”
好家伙,又是低音炮, 许清浔听得心中酥酥麻麻, 险些晃了神, 还好把持住了,一本正经道:“一突破就调戏你师兄?”
祁桓微微一顿,这才放下环在许清浔腰上的手,悄然拉开一步距离。
许清浔转头, 立刻打量了一下祁桓, 目光自上而下, 缓慢而仔细。
“比起这个, 他们要过来了,师兄。”祁桓突然开口,目光望向拨开的云雾,带着一丝凝重。
“是要来了, 但我还是想……先看看你。”许清浔无动于衷,对他来说,显然祁桓的情况才更重要。
“是吗。”祁桓面色不变,目光渐渐抬起。
“你小子突破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许清浔琢磨着,忽然走近一步,似乎想要抓起祁桓的手。
祁桓不动声色地走前一步, “师兄,对面要打来了。”
“嗯?”许清浔扭头。
只见,远方的云雾被强行驱散,一道黑影逐渐逼近, 一看就是那艘神舟的形状。
“王腾飞做事就是毛躁,完全经不起挑衅,一点就炸。”许清浔脱口而出,仿佛十分了解王腾飞。
“我来杀他吗。”祁桓开口就问,好似阎王点名,平静而威严。
虽然点的不是自己的名,但许清浔心里还是紧了一下。
他的好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杀心太重了,能杀人解决的事情就杀人解决。当然,比起原著那个屠屠怪还是好多了。
许清浔想了想,道:“王腾飞跟你一样爱炼体,是个不折不扣的体修,何止如此,他还鄙视体修之外的所有修,是个极度自我的人,你刚突破便对上他这样的纯粹体修……倒也不是不行,就是……”
他心想,对上王腾飞总比对上王凰潜好,虽然王腾飞这人在某种程度上怪抽象的,算是大型嘲讽怪吧?
他们闲聊时,对面的神舟炸了又炸,核心的灵力炉都被炸毁了,舟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若非王腾飞、王凰潜坐镇,恐怕早已一片哀嚎。
王腾飞脸色黑得可怕,原以为那剑阵符只有一波,没想到半刻钟而已来了三波!
有他们两人出战,本应胜券在握,所以王归至也没有带太多法宝法符,哪里想到还没见到对方,中途就被连轰了三次。
“许清浔身上到底带了多少法符?”王腾飞骂骂咧咧,快要气急败坏。
与他对比,王凰潜好似一丝脾气都没有,她甚至还回望了一眼,意义不明道:“其他人也来了。”
闻言,王腾飞面色微变,冷哼道:“那些人来看戏的吧,一群废物,回头我也把他们都杀了。”
几乎同时,迷阵之外的修士表情各异。
王家这番行动并不隐秘,早就传遍了附近法府,各家各宗的修士都知道了。李家内部,甚至有人跑来问李长金怎么看,毕竟李长金是许清浔的师弟、祁桓的师兄。
但李长金似乎丝毫不担心,别人来问,他也只是说,许师兄和祁师弟吉人自有天相,自会没事。
此时,合欢宗的修士也聚集在迷阵附近,当中包括许清浔十分印象深刻的修士,李梦好。
李梦好容姿出众,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他对那些人毫无兴趣,目光一直落在迷阵深处,显然更在意远处绝顶天才之间的龙争虎斗。
许清浔放出的几十万飞剑不止攻击了王家的神舟,还摧毁了迷阵,导致外围的云雾彻底散去,肉眼也能看见里面的光景了。
他们在外围观,有幸目睹到了王家神舟的惨状,此时心中各有感慨。
李梦好低语道:“许清浔还未出手,便让王家如此狼狈,若是出手了,会发生什么事?”
他敬畏强者,向往强者,对暴力更是崇拜之至,许清浔的作风……实在合他的心意。只是为何,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梦好顿了顿,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他应该是第一次见许清浔才对。
另一方,曾被许清浔暗中观察过的黝黑青年也在现场,他眼睛很亮,好像能自然发光,凡是与他对视的人都很印象深刻。
他笑了笑道:“到底胜负会如何呢。”
大多数人觉得王家会赢,可是王家赢了有什么意思?
“许家大少爷是吗,真是一位奇人。”
此时,王腾飞站在神舟前,怒视前方,大骂道:“许清浔,今日我就要你死!”
许清浔远远看见了他,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神舟简直破烂到搞笑。所以,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腾飞于是更火大了,身边立刻浮现出了两尊大鼎,其中一尊仿佛吞吐着混沌气,只是投影而已,威压就足够骇人。
许清浔面色不变,转头道:“师弟,他交给你?”
祁桓点了点头。
而王腾飞闻言简直要爆炸,他堂堂王家少主,岂是你许清浔说让就让的!
王腾飞直接爆发了,然而只是一瞬间而已,面前突然迎来一道黑影,以及一道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再然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王归至目瞪口呆,转头一看,十里开外刀光裂天,摧枯拉朽般斩灭了附近的林木。
“此人的实力竟然进步的如此之快?”
许清浔丝毫不意外,他转眸一看,天空爆发一阵阵强光,显然是两人已经开打了,而且打得无比激烈,难舍难分。
他收回视线,目光望向沉默不语的王凰潜,淡淡一笑,“我们以前见过吧。”他当年太过“目中无人”,只顾着卷卷卷,几乎无视光了身边的同龄人,好像王凰潜小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什么,但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王凰潜走出神舟,悬在高空之上,淡淡道:“以前见过一面,但你大概不记得了。”
许清浔露出诧异的眼神,“当时,你说了什么吗。”
王凰潜沉默,“没什么,只是问你,为何选择符道。”
许清浔一笑,似乎很多人好奇这件事,毕竟符道绝不是热门的道,大多数的无敌强者都出自体修、剑修,符修?那不是给人炼制法符的吗?往坏一点说,那就是工具人罢了。
但,他怎会做无用之事?
许清浔不予回答,转而问:“另外一件事,暗中杀害各地天才的人,是你吗。”
王凰潜终于变色,双眸抬起,有了些许的光亮。
她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没有辩驳。
气氛变了。
许清浔皱了皱眉,又问:“截杀我的,也是你的人吗。”
他说的是许如初绑架他回家路上所遇到的两人,当时他对祁桓说不必在意,他知道这背后是谁做的。
其答案是——王家的某一分支家系。
之所以是“某一”,是因为《醒红尘》书中并没有写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知道是王家的某一系做的,目的是消灭王家之外的天才。
而有趣的是,玄衍秘境之事后,猎杀天才之事就不再发生。
由此,咱们可以大胆猜测,有可能幕后黑手死在了玄衍秘境里,所以后来才没有了猎杀天才之事,那么谁最有嫌疑呢?
自然就是王凰潜。她是最有实力、且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但许清浔无法确定,才有了这么一问,没想到王凰潜如此坦荡,直接默认了。
许清浔面色更沉,“你为何要这么做?那些没有背景、没有护道人的乡野天才,就算崛起了,对你也造不成多大威胁,你为何一定要杀他们?”
王凰潜闻言,竟然笑了,仙人般的面孔透露出了残忍,双眸眯起,平淡道:“为何,纯粹是为了磨砺我的道而已,哪有什么理由?他们成为我的磨道石,应是他们的荣幸,你难道不觉得吗。”
许清浔眼神冷了,“可是面对我,你却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派出了两位元婴大能。”
“你不一样,我知道你很强。”王凰潜淡淡地笑,“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怎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截杀你那日,他们也没有任何失误才对。”
“很意外吗,谁让我有万能的卜算之术呢。”许清浔声音压低,袖中已经双拳紧握。
“但我不明白。”王凰潜盯着许清浔,“你的一切我都不明白。”
许清浔问:“什么不明白?”
王凰潜道:“你明明天赋超绝,却离家出走,去了一个小门小派,当然这或许是因为你不走寻常路,不想走家族给你安排的路,可你……为何要在意他们的死,那些所谓的乡野天才即便我不去杀,他们有朝一日也会死,我不过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人生,让他们不必去遭遇那些苦难,这不好吗?再者,他们虽死,但仍会活在我的道中,与我一同获得永生,这不好吗?”
许清浔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
王凰潜静静地盯着他,双眸泛着危险的紫光,“你为何发笑。”
许清浔低着眸,“为何?我也不知,或许是因为我实在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这也就算了,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行为说成为他人着想?”
他目光忽亮,好似突然明白了,“大概就是所谓的傲慢且无耻吗?”
王凰潜的表情彻底变了,“我原以为,你会是能够理解我的人。”
“抬爱了。”许清浔双手插入袖中。
“可你难道不杀人吗,证道之路,本就该血流成河。”王凰潜盯着许清浔。
许清浔双眸一暗。
不折手段成仙,任一路血流成河,他曾见过一个人如此,但那个人……并不坦荡,也不理直气壮,从头到尾都很痛苦。
许清浔低语道:“我当然杀人,本质上与你并无不同,非要说区别的话,大概是杀的没你多,而且只杀欲杀我之人罢了。”
王凰潜沉默,最后摇了摇头,“看来你我之间只能存一个了。”
许清浔点头,“是,道之争,只有你死我活。”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消去身影,下一瞬,天空发生了规模庞然的大爆炸,巨量的法符展开,如同一朵铺天盖地的莲花,镇压了整个空间。
王归至骇然,失声道:“他,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法符!”
远方,目睹到如此规模的法符阵,李梦好瞪大了眼睛,好似被狠狠震撼到了。
“这就是纯粹的暴力碾压!”
轰!
天空的战斗快到肉眼根本无法辨别,就连远远旁观都难免被波及。
有人看见,青衣修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双手旋转,演化乾坤,那一刻,海量的法符爆出震天动地的恐怖威能,竟凭空形成了一个天品剑阵。
天品阵法是什么?那可是足以对付元婴修士,轰杀至神魂毁灭的阵法!
众人傻眼了。李梦好突然飞上前,好像死都要见证这一击。
“他的境界才是金丹初期,怎么可能编出这种级别的阵法。”
王归至汗流浃背,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若是提前准备的也就算了,这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法符为媒介编织而成的阵法。
历史上从未有人如此尝试过,不,是根本没人如此想过!金丹期的修士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顶着天品剑王阵的恐怖威能,王凰潜面色变了,当即爆发出了全部实力,没有丝毫藏私。
另一方,山岳崩碎,王腾飞一拳挥出,灵力如海般沸腾。
他与祁桓激烈对战,未注意到远边的动静。他很愤怒,极其愤怒,他本要对付许清浔,奈何这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将他一刀砍飞了!
“许清浔的师弟祁桓是吧,刚刚突破就敢来对付我,真够大胆,杀了你,取你的人头去见许清浔倒是也不错。”王腾飞看着滚滚的烟尘,勾唇道:“不过也有可能他已经被我妹妹杀了,我妹妹这个人啊,看着沉默寡言,但生性比我还残忍,许清浔落在她手上,恐怕很难剩下全尸。”
突然,一道刀光闪过,烟尘散去,露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祁桓道袍微损,似乎在方才的攻击下受了伤,脸色有些发白,身后的剑匣轻轻动摇,露出了三两刀柄。
王腾飞一看,更忍不住笑,继续道:“但这也无可奈何,谁让他非要修符道,这个道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至尊强者,在任何历史时期都不过是我们体修的附庸陪衬,他堂堂许家大少爷,选择符道,真的不曾感觉丢脸吗?”
祁桓面无表情,看着王腾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王腾飞乐了,仿佛非常享受这种激怒人的感觉,看到他人如同野兽般发狂发怒,他就会仿佛高人一等,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他嬉笑一声,“符修不过是一群玩纸片的,对他来说,玩艺还不如卖身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面色骤然一变,浑身上下如坠冰窖,对方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刺进了他的骨髓,令他控制不住地抖了一抖。
眼前的男人,怎会突然间好似修罗下凡?
王腾飞一刹失神,下一瞬迎来的竟是狂风骤雨般的刀光。他大惊,当即抓拳轰去,身上爆发出几百张符文之力,体内的金丹疯狂运转,令体外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金光罩,强悍无比,刀枪不摧。
刀光散去,砍得他拳头发麻。
他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刀法,没有章法,没有定式,只有切切实实的杀意!
他不怕任何人,但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难免感到了一丝忌惮。而更麻烦的是,对方的刀竟越砍越快,每一刀都比之前更快更重,裹挟着愈发惊人的刀意。
王腾飞心惊胆战,难以置信自己会被压着砍。他大怒,本命神通登时爆发,双拳覆上了螺旋劲力,每一击打出都扭曲了空间,若是打中肉身,毫无疑问会将人扭曲致死。
“看见了吗?这就是天品神通的威力!”王腾飞突然前扑,踩着鬼神莫测的步法绕过祁桓砍出的刀光轨迹,几乎要冲到祁桓面前,打出致命一击。
祁桓皱眉,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刀已经歪曲了。
轰!
王腾飞一拳轰下,当即粉碎了祁桓方才所站的巨石。
祁桓后退,双眸盯视着王腾飞。
“哦,你大概是第一次见天品神通吧?没见识的蛮人就是如此。”王腾飞说完,瞬间消去身形,再出现竟是祁桓身后。
一拳爆发,威能更猛,连空间都被扭曲了。
祁桓虽及时躲避,但还是受到了余波的攻击,手中的刀直接扭成了螺旋。若是人体,此时恐怕已经拧出了血水,哪怕只是一击都十分要命。
“怕了吗?”王腾飞冷笑,功法与神通一同爆发,身上显出无比炽烈的金光,身法更加鬼神莫测。
“我不知许清浔看好你什么,还是当宠物一样养着你,但今日,我要你后悔跟随了许清浔!”
话音未落,拳印震地,一路横压。
祁桓险而险之地躲过,回头一看,只见整片地域都被扭曲了,一些被卷入其中的灵兽只留血水一片,尸骨成渣。
王腾飞看他一直逃,更忍不住笑,忽然心念一变,双手落下,抬头道:“这样吧,你抛弃许清浔,归顺我吧,我看你年纪轻轻禀赋非常,正是我王家需要的青年才俊——”
可他话未说完,祁桓冷声打断,“滚。”
只一个“滚”字而已,王腾飞的五官都要气到扭曲了,大吼道:“为何?他许清浔能给的,我王家都能给,甚至给的更多更好!你为何要忠于他!”
祁桓不答,而这种无视显然更刺痛王腾飞。
王腾飞暴怒,身上再次爆发金光,如同行走在地上的烈阳,拳头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
“那就去死吧!”
他飞跃而起,拳印瞬间扩大到覆盖了整座森林。
祁桓抬眸,忽然一笑,从剑匣中抽出了一柄纯黑的刀,他本不想用这柄的,因为这是师兄送的。他也本不想用神通的,因为师兄提醒过他,本命神通不要随意暴露在人前。
但是眼前这个人,太该死了。
祁桓眸闪红光,四肢百骸的灵气瞬间凝聚,神通灵力赫然爆发。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黑刀绽出了妖魔般的血光。
拳印覆压而来,摧枯拉朽?一刀斩之。
祁桓右臂的肌肉猛地暴出条条青筋,丹田极度运力,猛地劈出了一击。
一瞬间而已,本胜券在握的王腾飞脸色大变,一股极其诡异的神通灵力竟然无视他的金光防御,伴随着刀光斩杀而至。
这不对,他瞪大眼睛,这不对!他想逃开,可是来不及了,那股极其诡异的神通灵力瞬时涌入他的道体,带来了钻心碎骨的痛苦。
嘭!他的腹部爆开一股血雾,紧接着,右臂、右腿、左手、肝脏……接连爆炸!
甚至,蔓延到了他的大脑!
他身为体修,道体应坚韧不可摧,但是为何、为何——
王腾飞瞪大眼睛,两行血泪下流,已经来不及使用任何法宝或法符。
嘭!
血雾大爆,规模骇然。
一条神念逃窜而出,却被祁桓察觉,也斩在了刀下。
他知道,这么做会与王家结下彻底的死仇,但他无法容许一而再侮辱师兄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师兄,他的煌煌烈日,他在阴影中仰望的存在。而那个贱人,居然敢说师兄卖身……该死!该碎尸万段,尸块丢去喂猪狗!
不过,那一口气过去,他的道体瞬间衰弱,五脏六腑发虚发痛,人都险些站不稳。
“……”
比起死人,师兄如何了。
祁桓身体微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天边——那朵覆盖青天的巨大法莲。
几百万张法符演化而成的“莲花”之中,青衣修士道袍飞舞,张狂大笑,瞬间勾住了他的心魂。
只见,那风华绝代之人只是虚空一点,那片天空如若雨水坠入平静的湖,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恐怖而绚丽的海量法符轰杀而下,仿佛一场盛大的处刑。
祁桓呆住了,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深深的痴迷。
他强大又美好的师兄,若是他的“侣”,眼中只有他,该多好。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对媳妇言听计从的贤夫。……
飞剑如洪, 奔流而下,荡平一切。
王家的神舟被余波淹没,连同王归至一起被消灭于无形。巨大的天地迷阵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崩毁,外围荡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李梦好距离近, 也遭到了波及, 但他丝毫不惧, 眼里满是疯狂与痴迷。
姬武尚、罗平、罗衡、容徐等人也见证了这冲击性的一幕,无不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在做梦。
“用几百万张上品法符现场编织天品阵法……他是怪物吗?”
“许清浔,真不愧是他。”容徐低语。
姬舞明深深向往, 这一刻, 他完全不认为成了对方的小弟是什么屈辱的事, 恰恰相反, 是荣幸!是莫大的荣幸啊。
姬武尚道:“这一击之下,就算王凰潜实力再强、手段再多,估计也完了。”
李家之人见状,有人低语:“这下王家是要与许家结死仇了吧。”
远远围观的许六福面色平静, “大少爷,您可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但并非不能解决。”
许家之中,也有拍手称快的,比如一位黄衣女子。
她笑了笑道:“此事说明,咱们许家才是玄界第一家, 大哥这番扬我许家之名,是我们许家的骄傲。”
玄衍秘境第三层的众多势力心思各异。
直至烟雾散去,飞剑回符,一切才彻底告一段落。
王凰潜虽有秘法在身, 有天品法宝护体,加上无比强横的本命神通,但终究没能抗下那绝杀的一击,道体千疮百孔,彻底崩碎,饮恨而终。
青天之上,法符演化的巨莲异象化作无形,灵力收敛,部分化作光雨洒下,落入了一片粉尘的大地。
青衣修士如若天神下凡,面色淡淡,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小事,绝色而威严的容颜令人心生敬畏。剩余的法符如流水般涌入他的袖袍之中,一股清风吹来,拂过他雪白的长发。
这样的姿态,不知为何,让所有人的心里同时跳出了“高洁”二字。
虽然当事人下一刻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青衣修士眨了眨眼,表情忽然生动起来,大惊道:“等等,我家师弟呢?”
他于是立刻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空地上屹立的颀长身影。
“不愧是我的好师弟,果然也解决掉王腾飞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修当即一怔,方才被许清浔的战斗吸引了目光,忘记看那边的战斗了,原来王腾飞已经被解决了吗?
姬武尚更加不可思议,“王家双子皆在同一日陨落,许清浔打败王凰潜或许不算太出人意料,但这个祁桓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如何打败的王腾飞?”
姬舞明大笑道:“果然绝顶天才身边都是绝顶天才,他虽被许大哥的光芒掩盖了,但也是一位人杰啊。”
众人面上露笑,这些天里他们都被王家欺辱了,如今那两人帮他们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无论是自家人还是非自家人,他们都觉得爽快之至。
而王家就不一样了,王家法府那边闻声冲来的人无不如丧考妣,面如土灰,难看极了。
大少爷和大小姐这番出事,出去之后,大人们绝对不会饶了他们,他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各、各位别紧张,不是还有回魂灯吗?大少爷和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不行,大少爷的神魂也被斩灭了!”
“你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不知不觉间,青衣修士已经带黑衣修士离开了原地。
片刻钟后,法府内,灵气袅袅,药香满堂。
许清浔数落道:“灵力透支,肉身负担过重,五脏六腑出血,骨头架子差点散了,让你去打个人,你咋打成这副模样?”
石床上,一个男人被迫平躺,上身赤裸,显露出一道道伤痕,有的只是伤到皮肉,有的深可见骨。
祁桓睁着眼,却动弹不得,听到对方的数落,只能低声答一句,“我至少赢了。”
许清浔闻言一笑,“至少赢了,那倒也是,师兄对你刮目相看了。”
祁桓顿了顿,唇线微扬,显然很喜欢听许清浔这么说。
“还好没有多少人看到你打王腾飞,否则你的本命神通就要暴露了。”许清浔忽然道。
祁桓微微蹙眉,问道:“我的神通必须隐藏不可吗。”
许清浔垂眸,随即点了点头,“你对世家大族了解不多,估计并不清楚,那些千年世家万年世家各有夺人神通的秘术方法,你的神通……在天品之上,你说他们想不想夺?”
祁桓低语:“我的神通如此稀世罕见吗。”
“没错。”许清浔接着道,“神通本源在于脊骨,把你脊椎挖了,熔炼于其中一节,再将它合入他人的脊椎之中,那个人就能使用你的神通了。”
祁桓不禁露出诧异的眼神。
许清浔于是问:“你知道人有多少节脊骨吗?”
祁桓沉默了一下,回答:“二十六节。”
许清浔点头,“准确地说,人体脊柱由二十六块椎骨组成,所以用我方才说的那个方法,可以拥有二十六种本命神通,那王腾飞的本命神通你见识了吧?单天品就如此棘手,而天品之上还有圣品,乃至更高,想象一下,若你遇到一个敌人,身怀二十六种至少天品的本命神通,你如何打?”
祁桓眉宇紧皱,仿佛正在脑中演练,最后面色苍白,眼神十分凝重。
“对吧,所以说你要牢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玄界是九界之中最弱的一界,功法神通秘术等底蕴皆在倒数第一,击败这里数一数二的强者并不算什么本事,外面还有比王腾飞强大数倍、数十倍的对手。”
青衣修士坐在石床旁,目光低垂,循循教导,语气轻柔,眸若秋水,澄澈动人。
祁桓看得心跳加速。他师兄一旦正经起来,总是如此让人移不开眼。
所以……爱上师兄,绝对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人之常情,即便是男人也得沦陷。
祁桓正痴痴地想着,额头突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说话呢,你走什么神?打败王腾飞就得意了,不把师兄的话当回事了?”
呵斥入耳,他当即一怔,下意识地忐忑抬头,生怕看见师兄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还好,并没有。他不禁欣喜,不由自主地说:“不会,师兄的话我一直铭刻在心。”
许清浔侧首,心想自家师弟何时如此坦率了?不过,这倒不是重点。
“你这次伤重,好好修养沉淀,其他事不必担心,晓得吗?”
“是。”祁桓十分顺从。
那样子……不知为何,竟让许清浔幻视成了一个对媳妇言听计从的贤夫。
许清浔当即没忍住打趣,“师弟,师兄寻思,你若是有了媳妇,定会非常疼爱她。”
祁桓闻言浑身一凛,立道:“那是自然!”
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激动。
许清浔眨了眨眼,笑道:“真是期待看到那一天啊。”
祁桓微愣,默默地侧过了脸。
许清浔离开后,那张平淡的脸才终于浮现出一抹薄红。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
“有了媳妇吗……”
许清浔走出石室,来到外堂,嘴上一直喃喃自语。他虽开着玩笑,但他好像并不乐意看见祁桓真的娶妻,总觉得……
他皱了皱眉,忽然面色一变,唇边淌下一丝血。他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威武霸气,但以金丹的修为强行编织天品法阵还是过于逆天了,他自己也极度透支,只是表面上看着毫发无伤而已。
没办法,总要展现一些实力才行,否则那些人就不会忌惮。
许清浔服下一枚丹药,就地打坐调息,半晌才恢复正常面色,双眸明亮。果然,挑战之后,他也收获颇多,精神力尤其见长,神魂的强度快到金丹后期了。
“作为龙傲天的大哥,这等强度是必须的!”
许清浔大笑,随即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出玄衍秘境后,王家必会不惜代价追杀我和师弟,我不一定有事,但师弟一定会有事,我们得在玄衍秘境苟着,苟的时间越长越好,最好一直苟到九界天才会开启再出去。”
他抬手算了算时间,逐渐胸有成竹,脸上浮现笑意。
“差不多刚刚好,对了,第四层还有一些好东西,等师弟修养好再过去吧。”
“待到九界天才会来临,我也会有一定压力。”
许清浔盘算着,确认没有缺漏后,沉下心静静修炼。一晃就是三日,他周身灵气环绕,符文周旋,一切都臻于完美,但他似乎还不满足,因为他知道,九界天才会里有一堆怪物,甚至有老怪物混入其中,堪称史上第一困难,同时也是史上第一混乱。
但仍旧要慢慢来,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着急。
许清浔沉心凝神,体内的神通灵力自然流动,传遍他的四肢百骸,融入金丹。
他的神通,至今没有展现过。因为……他也不知如何掌控。那是一个极强,但也极麻烦的神通,若是控制不好的话,他宁愿不用。
“……”
又过了三日,外面似乎波澜起伏。但法府内一片宁静。
祁桓伤势痊愈后早已投入了修炼,在巩固中寻求进一步的突破。他的修炼十分顺利,但心神却时不时遭到骚扰。
来自那个——可恶的经魔。
天魔池之行果然还是让它得益了。
“竟以金丹修为使出了天品阵法?果然深不可测,老魔我横跨古今,见识过无数人杰,但今日之举还是首次目睹。”
“是符修,也是阵修,甚至还是魂修,你师兄隐瞒你的事不会太多了吗。”
“不过,更耐人寻味的是,他一人便可纵横无敌,为何便要带上你,你虽不弱,但还未能与他比肩,他带上你,不嫌累赘吗?”
经魔喋喋不休,声如魔音,穿透神魂,并非老人的声音,而是青年的声音,十分温和,听不出丝毫的恶意。
前面的皆仿佛没听见,听到最后一段,祁桓面色微变。
因为,这也是他非常不解的一点。
若说师兄爱护师弟师妹,但他一门七人,前面还有五位师兄师姐,为何师兄独带他,而不带其他人。二师兄李长金有家族原因,可以忽略不算,三师姐和四师姐更喜欢携手闯荡,也忽略不算,五师兄季木木性情比他还阴郁……也忽略不算吧,但六师兄符水门明显性情也合适,师兄为何只带他,不带六师兄呢?
他尝试问过,但被搪塞了。非要说的话,莫非是……
祁桓一顿,忽然脸颊发热,心道师兄喜欢长相好的,莫非是因为他长得更合师兄心意。
他绝非自认容姿上等,也从不为此自豪,只是……若师兄真心喜欢呢?
祁桓难免唇线上扬,又想到师兄之前说的第二个条件——品性。他觉得,他的品性应该……不坏吧?
思及此,他旁若无人地轻笑了起来。
浑然不知,许清浔刚好修炼结束,来到这边看望他。
“师弟,你这是……”许清浔睁大眼睛。
祁桓顿时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师兄?你、你怎么在这?”
许清浔眨了眨眼,“我来这儿一会了,看你一脸认真,不好打扰你。”
祁桓呆住。怎会意淫师兄被师兄撞见,虽然他也没意淫什么……
“话说回来,你方才的样子……”许清浔边说边走近,目光打量着祁桓,一本正经地评价道:“莫名像在想着恋人?”
祁桓浑身一颤,在心中艰难地否定道,还不是恋人,是师兄。
“师兄不要胡说了。”他正色,努力摆出一副淡淡的样子。
许清浔闻言一笑,“师兄只是打趣你一下而已。”
祁桓微微皱眉,当即长身而起。
许清浔有些担扰,“但说实话,师兄有些担忧,那九界天才会美女如云,绝色佳人遍地走,随便一撞就是圣女神女,万一你受不了诱惑怎么办?”
祁桓反而道:“师兄才是,你不是最爱美人吗?”
许清浔一呆,挠了挠脸,语气中透着几分无辜,“那只是欣赏,别看你师兄这样,其实你师兄要求很高的,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人过得了你师兄的眼。”
应当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闲聊,却无意间刺痛了其中一个人的心。
那一刻,那人的心脏好像中了王腾飞的神通,被拧成了肉渣血水。
气氛也就此凝固了。
许清浔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莫名心中发悸,补充道:“总之,你师兄绝不会因为对方好看,就来者不拒的。”
黑衣青衣还是没有反应,仿佛石化了一般,眼神不知停落在哪里。
许清浔更加不明所以,小声地问:“师弟,你怎么了?”
“……没事。”祁桓终于回答,但语气闷得吓人。
许清浔当然看出了他心情不好,可这个男人从来如此,大型闷葫芦一个,一旦晴转阴,就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再晴起来。
他眸子一转,干脆坐在了祁桓身边,抬手搭肩,语气轻松道:“有心事大可跟师兄说,不要客气。”
祁桓沉默,没回头,“与师兄无关,是我的事。”
“莫非我刚刚说错了哪句话?”许清浔追问,语气表面轻浮,实则十分关切。
祁桓摇头,“是我自己……道心不稳。”
许清浔瞳孔一震,道心不稳?你小子我还不了解吗,你怎么会道心不稳?
“果真?说来听听,是何事导致你道心不稳?”
祁桓再次沉默,始终没有看许清浔。
许清浔皱起眉头,就这么等着祁桓,等了足足一刻钟,最终低下头,忍不住道:“师弟啊,师兄理解你的闷葫芦性情,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直等你,即便是师兄我,耐心也是有限的。”
祁桓终于变色,猛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抹清晰可见的紧张。
许清浔低着头,失落地想,气氛组也有燃尽的时候啊,你师兄又不是永动机……
“师兄!”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许清浔的郁闷碎碎念。
许清浔呆呆地抬起头。
只见,黑衣青年正面转来,严肃而认真地看着自己,表情不再淡漠,而是仿佛强压着无数情绪的表面平静。
“我绝不是那个意思,”祁桓急忙解释,“我只是、只是……”
许清浔第一次见祁桓如此左支右绌,颇为意外,忍不住好奇问:“只是什么?”
祁桓似乎急了,面色泛起不自然的薄红,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我……自顾自烦恼。”
“你倒是说你在烦恼什么呀。”许清浔直视着祁桓的眼睛。
祁桓一愣。
“就是我想得到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但珍宝未必……看得上我。”他艰难地说出口,不知何时早已冷汗直流。
许清浔闻言,仿佛看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大笨蛋,都给他听笑了,笑到肚子都疼。
祁桓皱紧眉头,低声道:“师兄为何发笑。”
许清浔转头,凑近祁桓的脸,随手拍了拍祁桓的肩膀,理所当然地道:“那就抢啊!这又什么好烦恼的,你这小子,天天把师兄的话当耳边风是吧?放着珍宝不抢,你是大傻瓜吗?”
祁桓目瞪口呆,脑子好像轰了一下,仿佛天崩地裂,河川逆流。
许清浔看他一脸痴傻,没忍住敲了一下额头,笑道:“世上的好东西都是要主动争取的,你不主动,难道要对方主动?珍宝都是有脾气的,怎想落在一个傻瓜手里?”
祁桓听得一愣一愣,眼里写满了动摇。
许清浔再次凑近,几乎贴上了对方的脸,“所以说,你想要的珍宝是什么?”
是你。祁桓差点矢口说出,好险收住了口,认真道:“暂时不能说,以后……你定会知道的。”
“是吗?”许清浔眨了眨眼,看到对方难得如此坦诚,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倒也不必刨根问底。
“比起这个,做好准备跟师兄下第四层了吗?”
许清浔起身,双手收入袖中,一副神气凛凛的模样。
“嗯。”祁桓也跟着起身。
“那好,我们过去吧。”许清浔转身,浅色的双眸仿佛只映着祁桓的身影。
祁桓心头一紧,忍不住问:“在此之前,师兄能否告诉我一件事。”
“何事?”许清浔随口问。
“你……偏爱怎样品性的人。”祁桓似乎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许清浔不假思索道:“就师弟你这样品性吧。”
这一瞬,黑衣青年如遭雷劈,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许清浔去哪里,他便下意识跟着去哪里,许清浔说什么,他尽管不知在说什么,但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亦步亦趋,同手同脚,良久才终于醒悟。
而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第四层某一处的阵眼位置。
许清浔看着前方道:“我们大概是最早到的几个,此处还没有什么法府。”
说完,他大手一挥,平地起洞府,洞前飘起几张金纸红字的法符。
“道场布好了,师弟,咱们进去吧。”
“是。”
黑衣青年连回答都比以前快了,而且格外勤快,主动走在前面排除危险。
许清浔颇为意外,但也疑惑。他心想,师弟为何突然转变?是因为他说耐心有限,还是因为他说偏爱对方,感觉是后者。所以这个反应……算是受宠若惊吗?
许清浔一顿,心想这个傻师弟莫非才知道他偏爱?虽然他上次傲娇否定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对劲吧。
但他回头一想,忽然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其实在不识人情世故上,他师弟也随了他,领略的慢。
“这……”
他突然停步,面色凝重。
而黑衣青年察觉到他的停顿,立刻转过了头,“师兄,怎么了。”
许清浔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格外纯净的眸子。他当即诧异,心跳连续掉了好几拍。
那男人见他不说话,显然非常担心他,立刻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他的侧脸,动作轻柔而珍重,仿佛对待珍宝一般。
许清浔莫名心慌,脑中的雷达几乎要炸了。
而下一刻,男人微微皱眉,沉声道:“师兄为何不说话。”
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势,或者说,霸道。
而这,正好就是许清浔最希望在他身上看到的。
许清浔的心好像突然“铛”了一声,响起了十分不对劲的余音。
这、怎么回事?!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男同觉醒了是吧!
小小师弟, 竟敢魅惑师兄?!
许清浔虎躯一震,当即快步上前,仿佛掩饰一般,躲过了祁桓的视线。
祁桓:“……”
他看着许清浔的背影, 似乎有些疑惑-
法府内, 空气冰寒, 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令人神魂疲惫,昏昏欲睡。
许清浔说明道:“这是第四层的域压,必须时刻提起精神。方才我说的事情, 你都记得了吗?”
祁桓点头, 他坐在榻上, 剑匣放在身旁, 腿上搁着一柄黑刀,正随手擦拭着。
“第四层的灵兽格外强大,甚至分布有元婴级别的恐怖灵兽,镇守在阵眼处, 我们运气好,来到了一个没有灵兽镇守的阵眼。”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许清浔满意,目光忽地垂落,问道:“你还保存着吗。”
他说的是祁桓手中的剑,他送的, 他当然记得。
五年前,他好不容易拍到原著祁桓的剑,要送给当时还是少年祁桓,这小子居然还拒收, 说什么不能收他太多恩惠,被他调戏说,怎么,那又不用你以身相许,结果少年就红了脸,气鼓鼓的模样连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可爱,最终还是被他软磨硬泡到收下了。
祁桓低头,慢慢答道:“是。”
“我说的没错吧,这刀好用。”许清浔随手托腮,胸口贴在桌边,浅色的双眸格外明亮,仿佛两轮低悬的清月。
“是,杀王腾飞也是多亏了它,只不过一次出鞘就要耗尽我全身的灵气。”祁桓如实评价。
“杀手锏嘛,不到万不得已,谨慎使用。”许清浔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先各自修炼吧,第四层十分凶险,修为不够,难免遭难。”
祁桓目光抬起,正视着许清浔的眸子,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点头称是。
转眼一个月过去。
法府周围的阵法分毫无损,路过的大小灵兽都没发现法府的存在。
许清浔修炼有成,暂时收功。他走出法府,望向晦暗的洞穴深处,无声地喃喃道:“果然跟原著写的一模一样,第四层连天空都没有,是彻头彻尾的‘地下城’,就算我熟知剧情,到处乱走也有危险,另外,这里的灵气也真的浓郁得惊人。”
但是还不够,就如他对祁桓说的那样,九界天才会怪物如云,当下的修炼强度还远远不够。
不管是他,还是祁桓,所以……必须要冒险了。
许清浔皱起眉头,面色肃穆,随即消去身形。
与此同时,法府内修炼的祁桓睁开了眼,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拿起剑匣,也消失了。
第四层十分安静,偶尔有些动静,但无一例外,都是“弱肉强食”的一环。
第三层的修士也陆续下来了第四层,当中有各大家族之人,比如姬武尚、姬舞明,还有他们中间的那个兄弟,姬物喜。这三兄弟,大哥沉稳,二哥跳脱,三弟兼有两个哥哥的个性,但修为比他们还要弱上一个境界。
许清浔并没有碰见他们,他仿佛在找什么东□□自走到了很深的洞穴。那里显然是一个巨兽的巢穴,十分凶险,但他好像明知其险,仍要继续前行。
过了半日,他才从其中走出,道袍些许狼狈,回来时换了一身道袍,仿佛无事发生般,眉眼含笑,念念有词。
他一回到法府,忽然面色一变,震惊地看着立在玄关的黑衣青年。
“师弟,你闭关出来了吗。”
明知故问之事,只是打一声招呼而已。
祁桓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问道:“师兄方才去了哪里。”
许清浔一呆,“去搞了一些东西,本来要找你,正好你来了,我们一起看吧。”
片刻之后,桌上放满了卷轴,还有玉简、竹简等,都看上去颇有年份。
祁桓站在桌旁,面露诧异。
许清浔道:“一些修士在第四层遇难之后留下的东西,当中可能有我们需要的功法或者神通术。”
祁桓面色微变,随手拿起一本,翻阅查看。
许清浔也拿起了一本。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想到这么做,原著祁桓意外跑到那个地方,又意外捡到一本古经,从中领悟了吞噬大法,能够吞噬他人神通,炼化、加强到自己身上来。
他到那里跟一头巨蟒大战了三个时辰,才终于搜集来这些书。理论上原著祁桓找到的古经就在其中,但他实在辨识不出来,一个人找还不如两个人找。
不过,他先提醒了一句,“师弟,若是找到名带‘吞噬’的功法,记得跟师兄说一声。”
“是。”祁桓并没有怀疑,快速翻阅了一本,眼中有震惊,也有领悟。
许清浔翻着书,随口说道:“多看书,能够提高领悟力。”
祁桓动作微僵,看了许清浔一眼,然后又听话地继续翻阅。
法府一片安静,只剩下了翻书声。
许清浔翻到一半,抬头看了一下祁桓,看对方面色平淡,一副专注的模样,莫名唇线上扬。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笑,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笑完才自己才意识到,然后又感觉不太对劲。
无缘无故看着师弟傻笑什么呢你?
还好师弟不知道……
许清浔有点心虚,目光又落在书上,翻了几页,忽然,他睁大眼睛。这竟是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着某位修士的修炼历程,包括他的心得体会,以及对于“地法财侣”的思考。
那位修士估计性格颇为保守、腼腆,因此哪怕在自己的日记里,用词也十分慎重、书面。他写道:“地法财,很好理解,我也认为修行路上,这三者缺一不可,但‘侣’究竟作何理解?有人说,侣是相伴之人、相助之人,在古时,修士最大的‘侣’便是引入道的师尊,我有些认同,但我是野路子出生,从未有过师尊……哎,‘侣’真的是必须的吗?”
许清浔看着那人的日记,不由陷入了对方的思考,也开始思考,“侣”真的是必须的吗。
他再翻一页,发现那人又在思考。
——“我碰见了一对道侣,他们就是……所谓的恋人?感觉还没有结契,但他们……同为男人,竟在……阴阳大和谐。”
那人写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十分羞耻,划了好几次字句,相当斟酌用词。
许清浔内心同情,这哥们显然是不小心撞见了男同现场,认知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可以理解,哪个大直男碰见了不得连夜爬上崆峒山?
自己只是看了一点日记都膈应了一下。
但他继续往下看,当即愣住了。
下一页书赫然写着:“原来男人也可……我忽然,悟了。”
喂!你悟了个什么啊,男同觉醒了是吧!
许清浔额冒冷汗,居然看个日记都紧张了起来,连忙继续翻页,心想哥们,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
下一页写道:“我念念不忘,满脑子都是那个画面,我忽然觉得男人也不错,比如与我同行的好友,糟了,我道心不稳!”
你当然道心不稳了,性取向都动摇了啊,不会觊觎起好友屁股了吧。
许清浔倒吸一口冷气,理智告诉他这种八卦没必要浪费时间看,手却格外老实,翻了一页又一页,吃瓜才是动力吗?
——“好友姓姬,与我认识三年了,当年我历练在外,意外救下他,他对我非常感激,人也很热情,经常送我一些东西,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个姬家的人。真好啊,我一介山野散修,从未感受过家族的温暖,虽然他好像……不觉得生在姬家是一件好事,为何如此?我很好奇,但从不问他。”
——“我时常羡慕他,但他好像更羡慕我,我们一起来到玄衍秘境,一起打下第四层,很多人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这里没有天空,只有飕飕的冷风,我与他面对面打坐修炼,有时候觉得……这片天地既大又小,大到走不尽,小到……可以尽装在他的眼里。嗯,他的眼睛甚是明亮,初次见面时,我便这么觉得了。啊,他看过来了,还对我笑了。”
许清浔面色微妙,心想自己不会看到了一个男同的恋情日记吧?
万万没想到,下一页——“我跟他鱼水之欢了。”
许清浔睁大眼睛,好像脑子轰了一下,整个人当场炸裂。欸,哥们,你不是吧,就、就因为笑了那一下?等等,这会不会太快了?
——“姬奉为,他的全名,我心悦于他。那日晚上,我其实是清醒的,他并不知。”
许清浔大惊,万万没想到,竟然吃了一口姬家现任家主的大瓜。等等,意思是姬奉为以为这哥们睡着,睡了这哥们?敢情男同还不只是一个啊。
等等……不是,你两男同,你装睡是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滚了算了,诶等等,姬奉为这么做犯法了吧,什么,你两都中了蛟毒?
许清浔脑子都快要转不过来了,下意识地继续翻看。
——“我好多次想开口,但他好像哭了,说对不起我。我心想,真是傻瓜,我并不觉得他对不起我。”
许清浔瞳孔地震,心想自己真的还要继续往下看吗?
——“我忽然明白了‘侣’的意思,求道之路太多凶险与未知,有人相伴,总比一个人孤苦好。”
——“可是我中的蛟毒太重,已经时日无多了,他会活着,我会死在这里,与我的恋情一起。”
这段话的后面,是滴溅的黑血痕迹,看得出毒性很重。
许清浔看到后面,心情也跟着一沉。这人居然到死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恋情吗。
他不太明白,因为预感到了死期将至,所以即便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也没有坦白自己的心吗?
这样未免太别扭了。与他的三观不太相符,又或许,他没有恋爱经验,才无法感同身受?
他觉得……爱就大方说出来,这样对方才能知道,才不至于留下遗憾,难道不是吗?
许清浔目光停落在那一页,表情流露出了悲伤。
“师兄,你怎么了。”
面前突然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
许清浔顿了顿,抬起头,对上了祁桓的黑瞳。
这双眸子,时而冷漠,时而平淡,时而……会像现在一般,显露出藏不住的温柔。
令他每一次险些燃尽了,又不得不续上。
或许,这就是榜一大哥的宿命吧?
许清浔忽然微笑,“没,就是看到了一本较为别致的日事。”
“是吗。”祁桓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书册,好像有些好奇。
“是。”许清浔点点头,接着心念微动,顺口道:“对了师弟,你若是心里有事,可千万不要藏着不说,否则……怕留下一生的遗憾。”
祁桓轻应一声。
许清浔之后便放下那本日事,翻看起了其他书。
而片刻之后,许清浔专注翻阅其中一本书时,祁桓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那本日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不能迎男而上吧!
许清浔专心看书, 未注意到祁桓变幻的脸色,以及微微颤抖的手臂。
良久,祁桓抬眸,目光定定地看着许清浔, 表情复杂难辨, 最后垂下了双眸, 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无措。
爱恋之事,于他而言,既近又远,求之不得, 又能奈何。
“再者, 我也打不过师兄。”祁桓无意识地轻声自语。
许清浔仿佛听到什么, 立时抬起头, 好奇问:“师弟,你方才说了什么吗?”
祁桓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书藏在书堆之下,摇头道:“没有, 只是……在思考。”
许清浔侧首,追问道:“思考什么?”
祁桓停顿了一会,问:“思考……何时能够赢下师兄。”
许清浔睁大眼睛,随后没忍住笑了,“虽然师兄很想支持你,但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祁桓皱眉, 眼里似乎闪过了沮丧,“一丝希望都没有吗。”
许清浔眨了眨眼,认为也不能太打击师弟,转而道:“要看你怎么想了, 修仙百艺,你总能在其中一艺赢下师兄,不是吗?”
祁桓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理,但又摇了摇头。
他这样子怪神秘的。许清浔从未见过祁桓如此,不禁有些新奇,自家师弟长大了,或许逐渐有了一些青春期的烦恼吧?
“不管怎样,有志气是一件好事。”许清浔一笑。
祁桓微微抬眸,张口欲言,又不得不强行咽下,眉宇间多了一分郁气。
许清浔跳过方才的话题,“如何,找到‘吞噬’的经书了吗。”
祁桓摇头,“还未。”
许清浔不气馁,继续鼓励道:“那便继续找!”
三刻钟过后,祁桓忽然开口,“师兄怎会知道这些书中,有一本关于‘吞噬’的经。”
许清浔翻页的动作顿时一僵。
未等他想到如何回答,祁桓继续道:“师兄博学多才,世间之事无不可知,真令师弟……艳羡无比。”
许清浔呆住,总觉得祁桓说话怪怪的,小声地问:“师弟是生气我对你……有所隐藏吗。”
他说的十分直白,祁桓还没问,他便直接说了。
他们两人,一人性子直率,一人性子细腻而婉转,很多时候咬合不到一起,但一旦咬合上,便会……不由心跳漏上一拍。
祁桓沉默了一下,点头称是。
许清浔放下手中的书,认真道:“师兄并非故意,等到时机成熟,你总会知道的。”
“何时才是时机。”祁桓问。
“很快了。”许清浔揣摩着,“等你修炼到元婴期,我便告诉你一部分真相。”
真相这个用词,简直意味深长,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象似的。
祁桓既喜又不喜,问:“为何只是一部分。”
“元婴之上不是还有化神吗?到那时,我再告诉你一部分。”许清浔坦率直言,眉眼含笑,没有一丝阴霾。
“钓鱼都不应如此。”祁桓低声,仿佛在抱怨。
许清浔大笑,若不是相隔着一张桌子,他恐怕已经贴着对方勾肩搭背了。他兴致勃勃地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师兄的辛苦!说不定还会因此爱上师兄呢?”
祁桓一呆,又不再说话了。
一刻钟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许清浔当真找到了那本古书。
古书本身毫无特异之处,只是一张混在其他书中的残页而已,难怪找起来如此麻烦,险些弄丢了。
许清浔自己先看了一遍,全部记在心里,再交给祁桓。
祁桓本想说什么,但看了残页之后,瞬间顿悟入神,立在原地不知在推演什么,神通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颇为危险,但全部被法符控制住了。
许清浔欣慰一笑,无声道:“果然命运指引给你的,就是对你而言最好的。”
但他始终不明白,既是命,为何天道来找他改命?是上一次安排他人的命运翻车了,不得不重来,并且招来了一街的他?
天道那家伙,自五年前出现一次,说了那两段话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它是信任他绝对能完成任务,还是……有别的事?
许清浔心中困惑,再者,自己之前的梦又是怎么回事,为何梦中的祁桓要那么警告自己?
不解之事甚多,暂时无法解,还是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吧。
许清浔目光坚定。
三日后,第四层偶发激烈战斗,不知是人与人的冲突,还是兽与兽的冲突。
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许清浔闭关有成,洞府内法符堆积成山,且都是地品法符。
他托腮自语,“几百万张上品法符才能勉强编织出一个天品阵法,而地品法符只用几千张便能成功,真不错,就是太难炼了,炼制一张,起码毁十张符纸,哎,我上次买的符纸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追不上我此时的花哨了。”
符修实乃败家,战斗的本质就是烧钱,但看开一点,难道体修、剑修就不是吗,他们肉身拼斗,一旦出事,花起丹药来也是无底洞。
任何修士的修炼,终究都难离开“财”一字,否则为何会诞生千年世家乃至万年世家呢,这些修士集团最大的好处之一就在于敛财。
许清浔一笑,成功自我说服。片刻后,他大袖一挥,将洞府内的法符尽数收回。接着,他迈出门去,神采飞扬,转眼便消去了身形。
吾家师弟修炼辛苦,作为师兄,怎能不帮忙搞一些补药。
“我看东边那条大蛟就不错,顺便帮男同哥报仇了吧。”
显然,他还记得那本日事。
不久之后,东边响起一道凄厉的蛟鸣,随后水漫金山,有人看见,一名青衣修士正与一条大蛟斗法,大蛟依托地利,操着一手不得了的水法神通,强横无匹,而对面的青衣修士更猛,立身于一柄巨剑之上,道袍飞扬,身后是数不清的飞剑。
战斗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许清浔低估了大蛟的实力,但最终还是稳赢了。巨型的飞剑重重斩下,划破空间,将蛟尸分成数百块,切出了其金丹。
地面血流成河,而他悬在血河之上,挥手收拾了其所有尸身。
一颗裹着热气的血浊金丹飘到他面前,他垂眸寻思,这颗丹不好炼化,稍有不慎就会翻车,不给师弟了,他自己留下吧。
他前脚刚走,姬家三兄弟后脚就来。
姬武尚傻了眼,他本来做足了觉悟,要来讨伐这条令家主恨之入骨的大蛟,万万没想到,许清浔突然出现夺了蛟命。
“这……”姬物喜目瞪口呆。
“不愧是许大哥!”姬舞明满眼都是崇拜。
消息传到第四层各大法符,众人各有想法。
回到法府中,许清浔眉开眼笑,径直走向祁桓所在的修炼室。
他晓得,祁桓此时不在闭关,于是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门边探头道:“师弟,师兄带好东西来了~”
修炼室内,黑衣青年背对着他,缓缓转身,双手上横放着一柄长剑,剑身呈雪色,剑纹清雅,剑柄呈青色,是一柄凌厉而漂亮的剑。
许清浔一顿,好奇问:“这是?”
祁桓语气故作平淡,“我炼的剑,送你的。”
许清浔瞪大眼睛,好像做梦一样,难以置信道:“师、师弟竟会送我剑?”
祁桓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你收下。”说完,他走到许清浔面前,双手递上长剑,姿态又恭敬又强横。
好家伙,对师兄如此霸道?许清浔心里嘀咕了一下,笑道:“这会不会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我?”
祁桓一呆,自喃道:“第一次,是吗。”
许清浔随口说:“你之前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祁桓瞳孔顿缩,连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清浔凑近他,浅色的双眸缓缓逼视,“那你是什么意思?”
祁桓又是一呆,大抵因为不善言辞,干脆啥也不说,将长剑送到了许清浔身前。
“总之,它送给你。”
许清浔低头一看,发现剑柄还吊有剑穗,而且造型颇为独特。
他收在手里,琢磨着说:“这是……同心莲?”
祁桓微微点头,别过脸,但眸子却依然看着许清浔,显然非常在意许清浔喜不喜欢。
“同心莲,据说还有一个名字叫作合欢莲,没想到师弟你喜欢这样的。”许清浔笑了笑说,本没有调侃的意味,却令旁边的男人面红耳赤。
“我,不知道它还有这种别名。”他好像有些着急,想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许清浔抬眸,看他莫名局促的样子,颇觉得可爱,“看着挺好,上面的符文你是亲自刻的吗。”
“当然!”祁桓几乎是即答,“材料也顶级,若是不小心损坏了,给我重炼便是。”
说时,他不知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虽然可能比不上许家的宝剑就是了……”
“那不重要。”许清浔打断,“我挺喜欢的,对师弟你刮目相看了。”
毕竟,这好像是第一次,家人之外的人给他送礼物。
祁桓确认到他满意,提起的心才缓缓放了下去。
片刻之后,洞府内肉香飘扬。
黑衣修士撩起袖子,埋头烤肉,撒料切肉等动作一气呵成。
许清浔坐在石上,目光定定地打量着对方光裸的臂膀。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男同,但他真心觉得祁桓的手……非常性感。
呃,首先我绝对不是男同,再补充地说,尤其是青筋浮起、血脉贲张的时候。不是有一种说法吗?性.欲、食欲、暴力欲同出本源,起性.欲的时候,也容易起食欲、暴力欲。所谓能起性.欲的东西,就是性感的东西,具体情况因人而异。
啊,等等,我不是说我对师弟起性.欲了!许清浔突然在心里狡辩了一句,又莫名慌张,喃喃自语:“我干嘛要狡辩啊,我本来就不是男同!”
他摇了摇头,怀疑是那本男同日事影响了他,导致他看师弟的眼神微妙地有些不对劲……咳,你个混蛋,再怎么样师弟也才二十一岁啊,而你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许清浔疯狂谴责自己,总不可能是因为……突然间春心荡漾了吧,咳,虽然师弟长得帅又养眼,但你也不能迎男而上吧!
他内心叽里咕噜的,神色变了又变,白皙的脸颊浮现片片绯红,半晌都没有意识到,其实是那妖蛟金丹的影响。
他的炼化手段堪称完美,本不应有任何失误和不小心,偏偏那妖蛟金丹形态独特,丹中含丹,呈复丹结构,几千年来也只有这么一颗特异结构,而他则算是倒了大霉。
他压下脑袋,却压不住脑中乱飞的黄色废料。他心中大喊,就算幻想,也应该幻想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吧,师弟可是硬邦邦的男人啊。
许清浔挣扎着,不禁俯身扶额,感觉呼吸都变热了,他目光落在篝火上,时而抬起,却看不太清自家师弟的样子。
这种感觉,简直跟小时候发烧了一样,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做什么,至少吃些调理的丹药,或者就地打坐调息,运转几个周天,大概就能好了,但任何一个想法刚起来,瞬间又沉了下去,思绪繁复且杂乱,像打乱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顺。
男人的生理性需求真是麻烦,他胡思乱想,低声抱怨着,明显不太对劲的模样终于引起了对面男人的注意。
“师兄?”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失态
隐约之间, 许清浔仿佛听见了什么,断片的思维突然续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又断开了, 继续地下沉。其实,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小时候发烧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呼唤声并没有停止,甚至越喊越紧张,怕他出了什么事。
迷糊之间,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眼前模糊地浮现出男人的脸, 对方紧张地望着自己, 一向冷淡的脸上显出焦急之色。
他呆了呆,下意识地说了什么,大概是一些让对方不要担心的话,还打算强行撑起身体, 表示自己没事。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还没起身便砸到了对方身上,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他感觉脸皮在发热,他可是师兄呀,怎么能在师弟面前丢大脸, 站都站不稳?又是一股意气上头,便又说着没事没事,然后强行站直身体。
这一下,若非那人一直扶着他的腰, 他恐怕真要摔倒了。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他隐约听见几个字,不要勉强?
好吧,是有些逞强了。
他糊糊涂涂地想,正要说什么,下一刻便被人揽腰抱起,而且是公主抱?
他感觉天旋地转,日月颠倒,而回过神后,心中泛起了些许不满。这是要干什么,你个师弟,一言不合就抱师兄?胆子咋越来越大了啊。
不过,还好他只是发烧,没有智商清零。
隐约感觉到对方的担心和严肃,他又怎敢继续逞强。
接着,他们似乎来到了里面的石室。
这儿比外面更凉爽、更舒服。
他成功坐了下来,后背大概靠着软榻,可是他的情况非但没好,还更严重了,既热得发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嗯,身为男人都懂的火。
真是糟糕透了,果然是那个金丹的问题吗?他心里暗骂,无比希望自家师弟放下他就走,他虽然神智不清,但自己一个人处理……估计还行。
但对方居然没走,因为他一看就热得发慌,明显不是能够自理的样子。
接着,对方喂他吃了几颗丹药,虽然完全没有效果。
他咽下丹药,努力地想要说话,叫对方出去等他,但不知是吐字不清还是什么,对方仍旧坐在他身旁,右手稳若泰山地扶着他的后背,尝试传输灵力,调理他紊乱的内息。
他有些麻了,人却不由自主地靠近对方,贴着肩颈。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家师弟身上也有体香,一种凛冽的香,像冬风裹带着的梅花香,让人痴迷。
啊,现在不是感慨哥们香的时候,重要的是,师弟快走呀!这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了,还是交给大人吧,快快听话出去!
他真的已经努力在说话了,但可能发音真的含糊,哪怕对方贴耳在他唇边,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这种事对自家师弟来说肯定是第一次遇见,但师弟呀,你也是男人,总不可能真的看不出吧?
他胡思乱想,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不知在犹豫什么,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火气,你师兄我快烧傻了,你单杵坐这儿,啥也不干也就算了,还很碍手碍脚欸!
他被烧出了火气来,甚至生出了将这个笨蛋就地正法的冲动,让你在这碍手碍脚,合该受些教训!
虽然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而已,但也够惊悚了。要知道,对方可是原著里那个毁天灭地的大变态啊,哪能说就地正法就就地正法的,万、万一不小心黑化了,绝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烧得更厉害了。
他迷迷糊糊地,控制不住地抬起手,却被对方忽然握住了手腕。
握力不大,却足够令他动弹不得。
他有些恼怒,你小子走又不走,你师兄动个手,你都要阻止?
但更想不透的事情发生了,对方忽然转头,贴着他耳边低语,声音里面似乎满含歉意,问他可不可以什么的,他的脑子在一个呼吸间不知短路了多少次,居然点了点头,因为他其实这个状态下……自己也做不来。
后来、后来……只记得自己继续靠着软榻,然后……在对方修长的五指之间……
许清浔吓得一身冷汗,猛然醒来,当即坐起身。他深吸了一口气,慌忙左右看去,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自己依然身穿道袍,并无什么特别。
“那是梦吗。”他低声自语,声音有些沙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尽管那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等等,发生过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清浔面色发白,自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劳。他疑惑,“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那个该死的蛟丹,自己没有对师弟做什么……那种事吧?
许清浔浑身一凛,赶紧翻找记忆,很多东西完全记不起了,但记得尤其清楚的是,对方灵活有力、体感微冷的双手。
许清浔大惊,当即坐立难安,“我、我难道……可是我那种状态,又强迫不了他。”
也就是说——
许清浔心思大乱,呆立原地许久,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还是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尤其是,自家师弟究竟在想什么?
良久,他终于走出洞府,精神念丝不敢放得太开,但他能感知到,对方就在前方。
或许是在炼器铭文?
许清浔皱紧眉头,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是啊,他们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师兄弟。或许对方只是……看自己难受,所以勉为其难地帮忙一下呢?不要想太多了,对方搞不好没放在心里。
许清浔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堂,脚步轻且缓,将近无声,但修士怎会察觉不到。
他突然停步,而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居然主动开口,轻声道:“师兄,无恙了吗。”
许清浔大感诧异,而接着,对方还转过身来,仿佛无事发生般,对他淡然一笑,问道:“怎么了吗?”
许清浔呆住,有那么一刹那,他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其实记忆里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师弟还是师弟,他也还是他,没有任何不协调,日子照样过,岁月静好。
但他一看到对方的手臂,心情瞬间就不淡定了,当即问:“师弟,我昨日是不是失态了?”
“有吗。”祁桓居然反问。
许清浔愣住,难道真是他做梦?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发生什么……不,不如你跟我说说,昨日发生了什么?”
他忐忑地说。
祁桓面色微变,半转过身,神色看不清楚,语气平淡道:“没什么,昨日师兄炼化妖丹出了些问题,不省人事,我便将师兄抱到石床上,之后师兄大睡,再没有别的了。”
许清浔傻眼,追问:“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祁桓转眸,神色淡淡,“没有了。”
许清浔一怔,将信将疑,可对方既然这么说,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吧。他忽然间放下了心,笑道:“那昨日我睡着之后,蛟肉你一个人吃完了?”
“嗯。”祁桓点点头,又转过身,背对着他,“挺好吃的,可惜你没有口福了。”
许清浔大笑,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调侃道:“区区一条蛟而已,待师兄成为九界第一强者,别说蛟肉了,就算是龙肉,也能带来让师弟尝尝。”
“师兄还是别说大话了,我等在此处已有一些时日,过不久,九界天才会就要开启了。”祁桓一边铭刻符文,一边平淡地说。
许清浔走到他身边,低头打量着他手上的短剑,眼神颇为欣慰,“师弟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吗。”
“早就开始了。”祁桓随口应答,双眸始终看着手里的剑,仿佛极其专心。
“是要开始准备了,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要出秘境,打进那个天才屠杀场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说到后面,他用了一个不常见的说法。
屠杀二字,杀气极甚,并非常人的说法。对许多人来说,九界天才会最重要的是横压一路天才,扬名立万,震撼九界,但对许清浔来说,似乎别有意味。
他目光扫过剑尖,玩笑般问:“若是九界天才会的最后,师兄无法陪你走下去,你会如何?”
“不如何。”祁桓似乎想都没想,“不会有那一天。再者,我更担心……”
许清浔一呆,下意识地问道:“你更担心什么?”
“担心我追不上你。”祁桓沉声,剑眉紧蹙,铭刻符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许清浔愣住,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呆呆地问:“师弟,在担心这个吗。”
“嗯,师兄如天上日,家世显赫,天赋和实力都超乎寻常,而我……平平无奇的小修士而已,自然天天如履薄冰,担心有朝一日被师兄甩下、丢下。”祁桓很少这样说话,说话时,眼神都暗了下来,眉宇间添了一分郁气。
许清浔睁大眼睛,片刻才理解过来,柔声道:“原来如此,师弟还有这种烦恼,倒是师兄太不注意了,没事,哪怕世界毁灭,乾坤颠倒,你师兄也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他便是一笑,笑容如暖日,和美而明媚。
祁桓瞳孔微缩,片刻才收回视线,“是么。”
他似乎笑了,但许清浔看不见他笑的那半侧脸。
这日下午,许清浔悄无声息地离开法府,转而出现在几十里外的某个地方。
“没事发生,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他想当作无事发生。”
他喃喃自语,显然仍旧耿耿于怀。
“师弟估计很介意那件事,毕竟他有洁癖,肯定不想……”
许清浔面色变了变,更多的是自责,若不是他失手,也不至于造成今日的局面。
“好在,他没有生气,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许清浔深吸了几口气,不断地洗脑自己,足足三刻钟后,他才离开那里,前往洞穴深处的某片灵地。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一道精神念丝慢慢退去。
留在法府中的男人望着自己的手掌,神色阴晴不定。
“终究还是僭越了。”
比起预想的紧张、忐忑、乃至恐惧,占据绝对上风的是居然是兴奋。
克制不住的、压倒性的兴奋。
像噬魂的毒药,瞬间支配了他的四肢百骸肉骨至髓,甚至是神魂本源。
他可能要完了,完在那个仍旧浑然不知的人手里。既想倾述自己的心意,又怕会吓跑那个人。他知道,这种事一旦说出,他们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
“还是实力不足。”
“若是我有足够的实力,我便无须担心,师兄会离开我。”
良久无言,最后他站起身,消去了身影。
夜里,许清浔抱着一株天品灵材回府,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刚站稳便喊道:“师弟,师兄带好东西回来了!”
里面无人回应,法府一片安寂。
许清浔一呆,放下怀中的灵植,手握玉佩感知了一下,随即面露诧异之色。
“师弟怎么会不在感知距离之内?”
他当即慌了,有种事情即将脱离掌控的危机感。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会如此?他立刻想去找人,却不知对方可能去哪里。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五年前他们还没有熟悉的时候,对方便到处乱跑,但自己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人,因为当时对方实力有限,加之他自己也有意识。
而这次一声不吭不见人影,到底是……
许清浔无法放心,当即集中神识,用精神念丝到处找人。而半个时辰过去,他发现对方竟也不在精神念丝的探知范围之内。
“师、师弟这次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深夜里,法府外一片灰暗。
有人踏着夜色回来,道袍略显狼狈,似乎经历了好几场厮杀,他停下脚步,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才放心走回法府。
可忽然间,他脚步一顿,目光略带紧张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青衣修士。
“师兄?”他轻唤。
青衣修士目光幽怨,那一刻,竟仿佛抱怨丈夫晚归的妻子,“你小子,怎么出门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
“……我什么?”黑衣修士下意识地问。
“不回家了。”青衣修士幽幽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家,仅一个字,即便是玩笑、调侃,也令那个男人控制不住地欣喜若狂。
家,我和师兄的家。他心中低语,几乎想了一个晚上。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强势而霸道地吻了上去。……
“话说, 你出去干什么了?为何不跟我说?”
“狩猎,师兄没有看见我留下的符文吗。”
“没发现……你小子,以后玉佩联系!”
“嗯。”
两人吵吵闹闹,但没有大波折, 很快便彼此投入了修炼。这些日子里, 有些修士找到他们, 或是问候交善,或是试探打量,包括姬家三兄弟、罗家两兄弟、容家两姐妹等人。
祁桓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一般站在许清浔身后, 看着许清浔与人交谈, 像一块存在感惊人的背景板, 只有许清浔转头喊他时, 他才会轻应一声。
期间,李梦好也找到了他们,态度恭敬有礼,不好推辞。
许清浔本不想与李梦好打交道, 毕竟李梦好是原著的六欲魔尊,大变态的预备役,但李梦好竟尤其崇拜他。
等等,不是崇拜祁桓,而是崇拜他?
许清浔一顿,这才回味出不对之处。原著祁桓的迷弟, 竟然反而成了他的迷弟!虽是好事,但怎么有些一言难尽?
不管了,反正这个走向……应该比原著好?
最后,他跟李梦好说了一些玄之又玄的话, 虽是无意之间,但似乎令李梦好顿悟了什么,十分感激地离去。
其实,李梦好离开之前,许清浔动过杀心,因为李梦好哪怕今日还不是坏人,将来也会因为修炼的功法心性大变,何不趁早……但李梦好给他表现出了另一种改变的可能,令他犹豫了。
于是他送了李梦好一件器物,目送李梦好离开。
自始至终,祁桓都在他身后看着,一声都不吭,不赞成也不质疑。
只是那日夜里,突然问了一句。
“师兄,是否认识那个人。”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语调。男人擦着剑,双指划过剑尖边缘,双眸低垂,眼睑覆着淡淡的阴影。
闻言,许清浔微微一愣,思考片刻才道:“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熟悉感,是吗。”祁桓拇指轻压,语气淡淡道:“真巧,我也有。”
许清浔浑身一凛,当即问:“你也有熟悉感?怎样的熟悉感?”
“说不清,或许曾经见过。”
“我们之前乔装路过那次?”
“不是,在此之前。眼熟。”
许清浔听着,心里隐隐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立刻道:“错觉吧,你们不可能见过面。”
着急之下,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而后心跳险些停止,但还好,祁桓好像没有注意到。
“也对。”男人低头,继续打磨着手中的剑。
这样的态度虽好,令许清浔放下了心,但与此同时,许清浔也更感亏欠。
因为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巨大的不公平,不只是表面可以看见的,还有更深层的——信息不公平。
他也想坦诚待人,不作任何隐瞒,但……他愁眉苦脸,过了七八天,才勉强压下这些杂念,让一切都回归平常。
该修炼修炼,该吃喝吃喝。
临近出秘境,许清浔负手而立,夜观星象,身旁数十张法符悬浮,起起伏伏,如卫星般环绕。
“快出去了,在这里的收获比预想的丰富,真不错,你觉得呢,师弟?”
“万事俱备。”
灰影下的男人回答。
“出去之后陪师兄去一趟八宝城买符纸,如何?”
“可以。”
许清浔转眸,眼里透着几分意外。
进入玄衍秘境以来,对方似乎……态度好了许多。
不再冷淡,不再爱答不理,可也说不上热情,既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又有一种……
许清浔盯着那个男人,渐渐地陷入沉思,不知为何,面色忽然闪过一抹绯红,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摇了摇头。
不久之后,他们离开了玄衍秘境。
这期间,外界风雨欲来,各大家族之间剑拔弩张,尤其是王家与许家。
王家王腾飞、王凰潜的父母一脉得知秘境里面的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势要许家杀人偿命,交出许清浔,但许家对此不予理会,许如初冷漠表示,大世之争本就残酷,技不如人,死了又能怪谁。
这话当然激怒了王家。
两家若是打起来,势必殃及整个玄界。
与此同时,万年世家的李家隔山观龙斗,始终没有发言。
另外八大千年世家同样,王家之前扩张得罪了他们,如今找他们联盟一同攻许家?门都没有。
但万万没想到,叫停这场争端的竟然是王家家主,王守渊。
——那个传说中冷漠无情、一心只有成仙的临渊尊者。
据说,那日临渊尊者的神通覆压一千多里,如烈日当空,烧灼大地,强势镇压了王家主战的一脉修士,将他们收拾回家,予以了结。
此事传遍玄界,引起一片震撼,但没人理解这番用意。
即便不打,也不用对自己人出手吧?
“临渊尊者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听说他相当看好许清浔。”
“可许清浔不是许家人吗,再怎么看好,也不至于为了外家人对自家人下手吧。”
外人议论纷纷,八宝城亦是满城风雨。
路过的一名黑衣修士停下脚步,似乎对他们聊的事情颇感兴趣,却被身边的伴侣勾了勾手。
“夫君,还不走吗?”大美人抬起浅色的眼眸,撒娇般望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顿了顿,耳尖迅速涨红,木头般僵硬地点了点头。
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的修士感慨道:“如此恩爱的道侣如今鲜少看到了。”
许清浔听到这一评价,不禁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面露古怪之色,转头看祁桓,发现对方面色淡淡,好像没听见一样。他于是寻思,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了,这两天,他带着祁桓大肆收购八宝城的符纸灵材,出手精准而阔绰,还为祁桓买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惜后者对此反应淡淡。
入夜,客栈中。
许清浔终于忍不住问,“师弟,你看着不开心,为何?”
“并无,只是……”
“只是什么?”
祁桓铭刻符文的手顿了顿,沉声道:“我派不上用场。”
许清浔愣住,当即懊恼自己粗心大意,忽视了对方的心情。他立刻补救道:“你不是派不上用场,你一直很有用场!”
“在于?”祁桓转头。
许清浔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我今日所走的路,都是原著中你摸爬滚打走出来的路,没有“你”,怎会有今日的轻松顺畅。
他无法说明,犹豫良久,只能说:“你有一天会知道的,你对我而言的意义。”
“……是吗。”
祁桓没有强问,点头道:“我等你说。”
师弟如此善解人意,本是一件好事,然而许清浔深夜一回想,还是觉得对不起对方。
到底怎么回事呢,明明穿越来的时候,自己还想着怎么整对方,今日却一心只想为对方好,不想两人之间存在隔阂。许清浔回望来时路,只觉此一时彼一时,人活在世上,怎样的改变都可能发生。
所以要……允许自己发生改变,如《醒红尘》所说的那样。
但重点似乎并不是这个,真正打乱他的恐怕是另一件事。
“其实自那日以后,我就越来越……”
许清浔无声自语,眼神夹带着一丝迷茫。
随着境界的提升,神魂通明,记忆越来越清楚,甚至想起了清晰的细节。
导致他,不得不被迫面对——
那日,自己的师弟,究竟出于怎样的心思,为自己这么做呢。原著里没有答案,哪怕在脑子里重读了十几遍,也想不出答案。
总觉得亏欠了什么,毕竟师弟那么厌恶男人,却……
许清浔胡思乱想,脑子都差点烧坏了,最后没忍住取出清酒,在窗边浅饮着解解闷。
酒味浓郁,飘溢满屋。
里室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青衣修士喝到一半,幽幽地说:“那又如何,礼尚往来,改日我也给他来一回,不就扯平了吗?”
好主意啊!再说了,我的技术肯定比他好!只要扯平了,一定就不会有事了!
他突然激动,面色一片绯红,却还自以为清醒。
正激动着,他又低下头,闷声道:“可是他又不会有那种需求。”
哎,这种酸涩,但又甜蜜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情况?谁来说明、谁来解释,上天啊,给我来个军师吧!
许清浔心中呐喊,又不禁灌了一壶酒,一反常态的喝法让人实在无法无视。
祁桓转头,透过屏风,径直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师兄。”他轻唤。
但那个人喝得正起劲,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举杯邀明月……下一句怎么说来着?”许清浔侧首,浅色的双眸中浮现出越来越浓的醉意。
他绝对是一个愚蠢的穿越者,居然会因自己享有信息差而有道德负担,但这也并不是他做的唯一一件蠢事。他的破绽很多,若非身边人“善解人意”,恐怕早就遭到各种质问了。但严格来说,他的破绽并非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无法贯彻做一个理性至上利益第一的人,更麻烦的是,他认为自己已经与这个世界密切相关了,放不下太多事、太多人。
“还是做屑读者好,为所欲为,想改变就改变,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
只有抛弃道德,才能享受缺德人生!他为师弟做了那么多,师弟帮一下忙,那是天经地义嘛。他心中碎碎念。
想着想着,眼前好像出现了对方的身影,还朝着自己伸出了手,要抱起自己吗?
许清浔呆了呆,忽然明媚一笑,主动抓住对方的手,顺势扑倒对方,令屏风倒塌,强势而霸道地吻了上去。
吻得缠绵且持久,分开之后,甚至还张扬地笑,仿佛战胜了什么一样。
而身下的男人则是他的战利品。
他最爱的战利品。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谁、谁要你喂啊!”……
月光下, 祁桓后背抵着屏风,缓缓垂眸,看着在自己身上大肆享受了一番,如今沉沉睡着的人, 一时无言。
究竟怎么了, 并不知, 但这种事并非没发生过,不如说,经常发生。
师兄表面轻松,但似乎扛着一股巨大的压力, 每当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就会喝酒。
那股压力, 师兄本不必承受, 仅仅因为师兄是那样的人, 所以只得承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早在跟踪师兄的那几年里,他就感觉到了。那样活着会很辛苦, 他好几次想对师兄说,却说不出口。
因为怕师兄知道他跟踪的事?或许有一些吧,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即便说了,他那个顽固的师兄也不会因他而改变。
再者, 他也不想改变师兄。
他就喜欢那样的师兄。
想到这,祁桓眸子一颤,背脊不由自主地紧绷。
是,若是不喜欢, 谁能跟踪自己的师兄这么长时间。那不成了师兄口中的变态吗?
嗯……即便有喜欢作为理由,自己好像也是一个无可抵赖的变态。
“所以,应感到亏欠的其实是我才对。”
祁桓低语,唇线微扬,眼神温柔如水,许清浔清醒时,绝对看不到他这番神色。
可惜此时的许清浔醉醺醺,只知道埋头贴蹭着人,仿佛身下之人是毛绒布偶一样,嘴里喃喃自语,“师兄醒悟了……从此以后要做一个缺德的师兄,我要狠狠恶心你,狠狠折腾你,让你叫苦连天,只得臣服在我的淫威之下!嘿嘿……师弟就是师兄的小弟,小弟就是要任师兄差遣的,师兄要你往西,你绝不敢往东,师兄要亲你,你还得主动迎上来,晓得吗!”
“是、是、是。”
祁桓连说三个是,语气还越来越宠溺,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
那个人一听,更是洋洋得意,好像一个终于抢到媳妇的山大王,继续埋着祁桓的肩颈,贴语道:“区区小弟,还蛮时务的嘛!师兄非常高兴,决定了,以后师兄成帝了,你就是师兄座下第一小弟!地位仅次于师兄我,瞧,师兄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呀~”
说着,他恶劣地吻了吻身下之人的侧颈,但这个吻比起对人,更像是对物,对自己心爱的宝物。
“只是座下第一小弟吗。”祁桓似乎有些不满,忽然抬手,轻抚着那个人后颈的发丝。
“干嘛啊,大帝座下第一小弟……不是已经很牛了吗?你还想要更高?嗯……倒是有野心,可以,师兄喜欢有野心的男人!只是上边确实也没位了呀,要不,你做我帝后?”那个人声音越说越低,似乎也觉得这么说不对,因此语气中透着几分心虚。
然而,祁桓却是眼睛一亮,十分满意般道:“帝后,倒是不赖。”
“啊?”醉倒的人反而迷糊了,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赖?可是帝后哦,师弟,你也会打趣师兄了吗?”
“我认真的。”祁桓低眸,声音罕见地温柔。
“认真的?”那人呆了呆,随后面色绯红,满眼难以置信,呓语般道:“这不可能……再说了,你个禁欲高僧,知道做帝后意味着什么吗?呵,你一定不知道,再说了,你还讨厌男人叻!师兄若天天要你,你铁定发火然后对师兄拳打脚踢,夭寿啊,这可是家暴!”
祁桓闻言笑了,笑得很轻,问道:“若是真的,师兄又当如何。”
话音未落,他神色变了,从轻松到紧张,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他的恋情……是否能有结果。
“若是真的……”
那个人傻了,好像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令他烧坏了脑子,足足傻了片刻,之后直接睡倒了,脸贴着身下男人的胸膛,渐渐均匀呼吸。
睡得……格外安详。
“……”这个问题如此难回吗。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阴晴不定。最后,他不知对谁说话,低声道:“对了师兄,我如今不讨厌男人了,你知道吗。”
酣睡之人无法回答,只是本能地抱紧了他。
第二日,许清浔醒来已经是正午,头疼,身沉,坐起身时,只觉浑身筋骨发麻。
他有些迷茫,努力回想昨日的事,记得自己喝了些酒,然后抱怨不断,最后砸到了祁桓身上。
等等,砸到了?
许清浔瞪大眼睛,当即左顾右望,寻找祁桓的身影,但祁桓此时并不在房内。
房间里面一切如故,并没有任何特别。他心一抖,立刻用玉佩探知祁桓的踪迹,发现祁桓就在楼下不远才终于放心。
“他在买东西吗?不管怎样,人还在就好。”
许清浔下意识挂记自家师弟,多年已成习惯。他甚至有过一种想法,要是那个男人是个挂件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天天挂在身上。
“就是不晓得,我昨日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清浔纳闷,然后摇了摇头,“我若是说了,他绝不会悠闲地跑到楼下买东西吧,对,若说了,他肯定会守在我床头要我交代清楚,哦不,是直接叫醒我逼问我。”
“所以,应该无事发生?但为何我总有一种昨日说错过话的感觉?”
真是提心吊胆啊……等等,所以说我身为师兄,干嘛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我可是师兄啊!
许清浔重振精神,坚决从此以后,自己要抛弃亏欠心理,对祁桓硬气起来,霸道起来,做个威武霸气的缺德大师兄!
三刻钟后,推门声响起,随后是脚步声。
许清浔一听,当即坐到床上,神气飞扬,喊道:“师弟回来了,正好,给师兄泡一壶醒酒茶吧。”
这本是很任性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回答。
“好。”祁桓放下剑匣,撩起衣袖,竟直接上手。
许清浔睁大眼睛,眼看着祁桓一本正经地端水沏茶,甚至送到了他面前。
茶香扑鼻,甚是宜人。
而他愣住了,呆呆的,一言不发。
祁桓反而笑了,轻声道:“要师弟喂吗。”
许清浔当即红了脸,惊慌失措地接下茶杯,狂咽了一口,“谁、谁要你喂啊!”
“我观世间的情侣,大多如此。”祁桓突然语出惊人。
许清浔更是差点咽住了,面红耳赤道:“人家是情侣,我们又不是!”
祁桓沉默,再次语出惊人,“师兄莫非忘记昨日之事了。”
许清浔傻眼,面色转白,声音带着颤抖,“昨日?昨日我做了什么?”
祁桓看了许清浔一眼,那眼神间仿佛夹藏着千言万语,有控诉,有抱怨,十分复杂,仿佛许清浔昨日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许清浔从未见过祁桓这种眼神,顿时感觉大事不妙,莫、莫非他酒后乱性,对师弟行了什么……非、非礼之事?!
话说回来,确实记得自己好像压在师弟身上。啊?我压师弟?真的假的。
祁桓转头看向窗外,压着声道:“师兄忘了吗,那便忘了吧。”
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哀怨?!
许清浔瞪大眼睛,当即手足无措不知所言,“啊,我,我不是忘了,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我、我并非故意!”
祁桓听着,忽然转过头,双眸径直望着许清浔的眼睛,轻笑道:“师兄在着急什么?我们之间,并没什么。”
许清浔呆住,并没有生气祁桓开他玩笑,而是本能地庆幸道:“没什么吗,那就好,那就好。”
祁桓自始至终看着他的表情,眼神隐隐闪过一丝失落。
“倒是你,方才买了什么?”许清浔抬头问。
“茶。”祁桓回答。
“为何买茶。”许清浔顿时一惊。
据他所知,祁桓无论原著还是现在,都没有买茶的兴趣才是,毕竟这个男人除了小时候,基本很少喝茶。
“不正是为了给你沏茶醒酒吗。”祁桓反问。
许清浔又是一呆,“为了我?”
“师弟为师兄买茶,很震惊吗。”祁桓盯着他。
“倒不是……”
许清浔受宠若惊,一时语塞,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祁桓。
莫名老实乖巧的模样,令后者顿时心软。
祁桓偏首,低声道:“总之,你不要震惊了,因为……之后会更多的。”
许清浔当即傻眼。
显然,自家师弟前所未见的坦率震惊了他。
“更多?”他下意识地问,“还有什么?”
祁桓面色微微泛红,认真道:“等着便是。”
这一声竟如此的铿锵有力,甚至颇有气魄。
许清浔目瞪口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低着头痴痴地笑。
果然对人好是有回报的,师弟不就被我感化了吗?真好!他乐滋滋地想着,看祁桓的目光好像自带柔光,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良久,祁桓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师兄别盯着我看了,不是晚上去拍卖会吗。”
许清浔一愣,摸着下巴道:“对喔,要做一些准备。”
他很有钱,但毕竟单枪匹马,对比底蕴丰厚的各大世家,还是单薄了一些。尤其是那三大万年世家,尤其是以“大财”闻名的李家。
“这样吧,师兄先出去一趟,师弟你在这儿好好修炼。”
“嗯。”祁桓点头。
许清浔于是独自出门,相当掩人耳目,他用了一些密法,兜兜转转,结果去了李家联系点。
显然是去找李长金。
李长金相当多金,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而许清浔寻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暗屋之内,傀儡人张开僵硬的嘴,“又来吗。”
许清浔诚恳道:“今日晚上有拍卖会嘛,待师兄日后成帝,小钱而已,必倍数奉还!”
“成。”傀儡人直言。
“多谢二师弟!”许清浔笑了。
“我顺便通知李家其他的人也不要参加吧。”傀儡人接着道。
许清浔大惊,“这不好吧,而且二师弟你何时这么慷慨了?”
傀儡人僵硬地笑了笑,“多亏师兄与小师弟在玄衍秘境大闹特闹,无意间为我李家解除了危机,我自当为李家感谢师兄。”
许清浔恍然大悟,挠了挠脸说:“是吗,那就多谢二师弟了。”
后面,他们又聊了一些话题,足足半个时辰才分开。
两人都不知,祁桓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十分沉默。
“爱人,需要财富。”他忽然自语,仿佛领悟到了世间真理之一。
经魔一听,又来劲了,“财富?这个我熟,只要去一个地方,我包你成为玄界第一富。”
可惜,祁桓完全不理会,自顾自地说:“师兄还是更依赖二师兄。”
经魔大怒,“臭小子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祁桓反而怒了,“我与师兄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经魔一愣,竟有些哑口无言。
这小子,人不可貌相,竟是一个爱妻家!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我对你的痴爱。
经魔气得半死, 恨不得冲出封印把这小子夺舍了,一天天的,真不知在想什么,爱恋不言说, 默默守护, 有个屁用!憋不死你!
没过多久, 许清浔回来了。
“师弟,随我过去拍卖会吧!”他快步走来,双袖生风,很是灵动。
祁桓起身, 顺手拎起剑匣, 背负在身后, 转头对许清浔道:“好, 走吧。”
他们并非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了,数一数,大概有十来次了,第一次来的时候, 祁桓压不住心中的震惊,第二、第三次之后才终于习惯,虽然自始至终,内心都不太适应。
许清浔转到祁桓身边,二话不说地挽过对方的手,偏首道:“那我又要做你媳妇了。”
他抬眸那一刻, 祁桓当即一个激灵,不知为何,想到了“风情万种”四字,自家师兄战场上风华绝代, 平日还风情万种,这可怎么办……
“在想啥呢?”许清浔眨了眨眼,突然打断了祁桓的幻想。
祁桓一呆,耳尖迅速泛红,连忙转头道:“没,我没想什么。”
许清浔不知信还是没信,但最后没有追问。
八宝拍卖会的会场在八宝城中轴线上,是整座空中城池之中最高的一栋建筑物,富丽堂皇,灵气环绕。
能够来到此地的人,非富即贵,因此路过之人,无不气宇非凡,自信横溢,形成了一种不一般的“气象”。
他们毫无阻碍地进入其中,许清浔一路提防着祁桓的被动技能,怕又有什么人突然跳脸嘲讽,但还好,今日师弟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什么奇葩。
这时,许清浔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凑在祁桓耳边低语,“前面那个不是咱们的小弟吗。”
祁桓闻言心中暗喜,因为许清浔的语气仿佛说“那个小弟”是他们之间的共同财产一样。
什么人会有共同财产?比如说夫妻……
边想着,他边顺着许清浔的指示看过去,毫不惊讶。
姬舞明,姬家三少爷,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奇怪。姬舞明身后还有一个人,姬舞明对他喊大哥,那八成就是姬武尚,看着就人高马大,孔武有力。
许清浔喃喃自语道:“姬家啊……我想起那本日事的八卦了,真没想到,姬家家主还有那段往事。”
祁桓皱了皱眉,不悦道:“他明明有心爱之人,却还是与他人生了三个孩子。移情别恋。”
许清浔顿惊,听出了祁桓语气中的鄙夷,他心想,师弟怎知这件事?莫非也看了那本日事?
许清浔傻眼,但下意识地解释道:“师弟你误会了,他们三个并不是姬家家主亲生的。”
祁桓一愣,转头道:“不是?”
许清浔点头,小声道:“世家很大的,家族成员众多,家族中最有地位的弟子,不一定出自家主一脉,还有可能出自分家,咱们之前不是见过王腾飞、王凰潜吗?他们在王家地位那么高,但也不是王守渊亲生的,更不是王守渊的孙子孙女。至于姬家那三个嘛,其实是姬家家主已故大哥的孩子。”
祁桓恍然大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如此,我误会了。”
许清浔继续道:“这些大家族一个比一个复杂,巨树扎根,根系多且庞杂,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会混乱,比如说我就不是现任许家家主的孩子,现任许家家主……算是我的叔父吧。”
说时,他眼神有些黯淡,好似不太擅长应对“叔父”这个人。
祁桓其实知道这件事,他对其他家族大多一无所知,认为没必要知道,但关于许清浔的事、关于许家的事,他非常清楚,虽然大多来自传闻,他自己并未亲眼见过那些传闻中的许家大人物。
许家家主,许如应,传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人物,性情温和,鲜少动怒,关于他的所有传说,都指向他是一个极好脾气、极好相处的人。但祁桓不太相信,他不认为这样的人会成为许家家主。根据他的推测,许如应……绝对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放自家天才在外?
师兄这样的绝世天才,无论放在哪个家族,都绝对不可能让他自由在外的。
祁桓面色微变,眉头皱得更紧。
“在想什么呢师弟。”许清浔突然开口,牵着的手捏了捏,浅色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祁桓,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正关心着他。
祁桓顿时凛然,摇了摇头道:“没……只是在想,你家族的事。”
“我家的什么事?”许清浔好奇。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拍卖会里面的黄金长道,身边陆续有人经过,有些是熟面孔,有些素未谋面。
因此,他们开始了神念沟通。
祁桓思考了一下,“外界关于你离家出走的事有着许多说法,你之前说过一些,但我还是不明白,许家家主为何也会答应。”
许清浔眼睛一亮,“你好奇了?”
祁桓坦诚点头。
许清浔大笑:“好奇可是爱的开始哦!”
祁桓呆住,险些也要点头,甚至还要补充一句,早就开始了。
然而,许清浔目光转向前方,接着说:“其实真没啥,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说法,但家主那个人……其实很尊重我的想法,尊重到了,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祁桓表面不动声色,心中难以置信。他想起了王守渊,王守渊的举动也同样不可思议,自家天赋非凡的晚辈被杀,王守渊居然反而镇压了自己,完全不想对师兄做什么。
这就仿佛,这些大人物们之间,有着什么默契一样。
祁桓瞳孔微缩,不禁紧张地看着许清浔。
那些大人物的默契,难道跟师兄有关?!
许清浔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回忆道:“以前小时候我真的不觉得什么,但总觉得长大之后,尤其是这五年里……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也不只是许家家主,甚至我父母也很奇怪。”
“他们在瞒着你一些事。”祁桓突然开口,语气肃然。
许清浔一愣,看了祁桓一眼,闷声道:“我也觉得,但我总不可能回家问他们吧?搞不好这一去就无回了,所以只得……嗯,让他们先瞒着吧。”
再者,眼下实力低微,就算知道了什么,自己估计也解决不了,那不如先集中精力修炼。实力,能够解决修真界绝大部分问题。对吧?
祁桓似乎也这么想着,他低眸,沉默了片刻,忽然抓紧许清浔的手,语气十分郑重地承诺道:“没事,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他仿佛在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许清浔呆了呆,心中同时涌现出意外……以及喜悦。虽然自家师弟现在还弱小,但师弟可是这本书的男主啊。
男主的承诺……很有安全感有没有!
许清浔心花怒放,唇线上扬,当即将烦恼抛在了脑后,“好!这可是师弟你说的,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你人,师兄只好找天道讨公道了!”
这话说的,莫名逗笑了祁桓。
“嗯,尽管讨。”他很是大方,难得的坦率。
许清浔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心里甜滋滋,有种呵护已久的花苗终于长大开花了的满足感。
这就是做榜一大哥的爽感啊!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高层包间。
房间内应有尽有,香炉里燃着檀木,桌上摆放着大小两壶酒。
许清浔一眼就看中了,喜笑颜开。
祁桓忽然走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不冷不热地管教道:“昨日才喝了,今日不准贪杯。”
许清浔闻言一呆,目光幽幽,却也只好点头。
他怀疑,自家师弟越来越大胆了,甚至要骑上头来做“师兄”了,但他不敢说。
自家师弟亲自己了,是大好事,但……许清浔郁闷地想着,突然目睹到祁桓一张绝美的侧颜画面,当即心花怒放,郁闷一拍而散。
师弟的美貌,师兄的荣耀啊!许清浔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而祁桓本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垂手放下剑匣,忽然转头看向右侧,双眸微眯。
许清浔也察觉到了,挑了挑眉,正色道:“又是王家,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们的位置有些微妙,右侧是王家,左侧是许家,真是冤家路窄,亲家也路窄。
王家来了几个面目不善的,中间的年轻人趾高气扬,下巴高抬,有种装腔作势的调调,一看就是自诩自家强大,目中无人。
许家的来人,许清浔很眼生,大概没见过。两个老的,年龄看不出,大约三四百岁吧,加两个小的,年龄比他们大,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
虽然许清浔也会时常忘记,但他自己这身其实也才二十三岁,若是放在现世,那才是大三大四的年纪。
所以相比之下,他们这个包厢相当引人注目。
毕竟,什么实力能定下最顶级的包间?
而且,他们才是两个年轻人而已,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年轻。
就在这时,隔壁似乎爆发了一些矛盾,王家不知什么人吵了起来,疯狂摔东西,甚至还砸人。
与此同时,许家那边也不知在骂什么,杀气腾腾,剑拔弩张。
很显然,他们两家正在对骂,火药味十足,拍卖会方来人都阻止不了他们。
许清浔隐隐听见自己的名字,感慨道:“他们还念着我们的事呢。”
祁桓转眸,“这样下去,拍卖还能开展吗。”
“能。”许清浔一笑。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如渊似海的气息镇压了整个空间。
八宝城城主亲临,便是万年世家之人也不敢造次。
气焰嚣张的王家不得不隐忍。
许家则是骂了几句,才老实坐回原位。
众人纷纷放下心来,与此同时,拍卖会宣布了开始。
许清浔笑容更深,转头对祁桓道:“对吧,你师兄厉不厉害?”
“厉害。”祁桓呆呆地看着那张恣意的笑颜,心中幽暗地想,但如此厉害的你,何时才能察觉我的心意。
我对你的痴爱。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简直恶俗啊!
拍卖会顺利进行, 奇珍异宝不断地呈上,由一位面容娇美的修士讲解背景功效,有些奇珍异宝本身就很出名,有些则不然, 是一些刚从遗迹中挖掘出来的古物, 多数来历不明, 功效也说不准。
对于这些东西,许清浔格外关注,总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
祁桓则在旁边一言不发,有时候关注奇珍异宝, 有时候关注许清浔。
有些大热品一出就引起了哄抢, 哪怕是万年世家都坐不住。
然而许清浔反而对它们毫无兴趣, 他只买自己和祁桓最需要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大宝,日后强大了,你即便不要,也会有人送上来。
这时, 讲解的修士忽然提到了一件不太常见的珍物。
“此物,乃龙涎,即真龙的涎液,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石。”
许清浔一听,当即来了兴致,转头问祁桓, “师弟可知,龙涎有何功效?”
祁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知。”
话音刚落,讲解人已经开始说明。
许清浔笑了, 一本正经道:“修士体质强大,普通药不起作用,而这龙涎……据说上到元婴化神都有效用,因此许多大家族都对它非常渴望。”
他这话有明显的言外之意,众所周知,修士修为越强大,就越难有子嗣,若是夫妻之间彼此修为差距大,难度还会翻上几倍。
因此,对于需要源源不断地产出优质子嗣的大家族来说,龙涎十分有用,它能助双方更好的行房,然后更顺利地孕上孩子。
价值就从这里来。
祁桓听完了,反问:“师兄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许清浔一呆,似乎也困惑了,低声自问道:“对啊,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他歪了歪头,摸着下巴沉思,突然抬起头道:“当然是提醒你,小心被人灌下龙涎都不知道。”
祁桓沉默了一下,又问:“谁会白白灌我龙涎,它并不便宜。”
许清浔脸一红,道:“当然是想跟你……的人啊,你自己懂的!”
祁桓望着许清浔,似乎真的不明白。
许清浔眨了眨眼,莫名心虚。
他心想,原著里真的有人试图给你灌龙涎,而你差点着道了!我提前提醒你不好吗,以你的倒霉体质,指不定未来真的会触发这个剧情啊。
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肃然道:“总之,人心难测!你人帅实力强,指不定会被什么神女圣女看上呢?哦不,还有老牛吃嫩草的,修真界坏人多,你什么都要多留意!”
祁桓缓缓点头,“既然师兄这么说,我日后定会小心。”
许清浔顿时吸了一口气,不过说真的,自己干嘛非要调侃祁桓这一下。自己以前根本不是那种会和朋友聊……黄色话题的人啊。为什么对象是祁桓,自己就下意识地觉得没问题了呢。
许清浔皱眉,感觉自己绝对有哪里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大惑不解,陷入沉思。
这时,龙涎的拍卖似乎即将一锤定音了,容家出价最高,三百万颗上品灵石,其他几家都没有出手的意向。
但是,就在拍卖人即将确定归属的时候,许清浔突然开口,“四百万。”
拍卖会默认出价的单位是上品灵石,单说价位即可。
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那间贵宾房外面看不到里面,只能听出——声音定是出自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
这是什么人出手。各大家族一头雾水,王家皱了皱眉,许家按兵不动。
祁桓则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紧接着,这个价格没有人再跟,龙涎顺理成章地落入许清浔手中。
不久后,有人毕恭毕敬地送了过来。
许清浔接过,将白玉瓶端在手里,仔细端详,还打开了一下,仿佛试图嗅闻一番。
祁桓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你……”
许清浔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转头道:“不是师兄要用,是……我突然觉得,此物买着不亏。”
祁桓面色微变,目光灼灼,虽未说话,但似乎有些紧张,抑或是不安。
许清浔小咳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得解释清楚,“等到九界天才会你就知道了,那里比起灵石更重要的是,你手上有其他人需要的东西。”
“天才厮杀之地,竟也有人需要这种东西。”祁桓皱了皱眉。
许清浔笑了笑,“世界是很大的,无奇不有,再者,兴许日后真的派上用场呢。”
祁桓冷不丁道:“跟谁。”
许清浔嘴一瓢,竟道:“跟你呀。”
“……”
“……”
空气骤然凝固了,两人一前一后红了脸,相续低下头。
许清浔心跳如鼓,面色涨红如霞,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他本来是突发奇想,因为想起来龙涎极其稀有,而原著后面试图用龙涎搞祁桓的,正好是容家的一个大佬,又正好,对面拍卖下龙涎的就是容家,那么只要拍下眼前的龙涎,是否就能断了这个后患?
当然,他不确定这一份是否就是原著的那一份。但万一呢?
嗯,他本意是这个,可是为什么说出了那么……重量级的话啊!
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调戏过师弟,但明显性质不对吧。
糟了糟了,师弟一声不吭,身体似乎微微发抖,不会是被他气得想打人了吧。
不要啊,你师兄虽然偶尔说话不正经,但真的是一个正经人,再者,你师兄不是男同!
许清浔内心大风暴,直呼完了完了,我要不要当场滑跪道歉啊。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眸,却只见那个男人偏首不语,薄唇紧抿着,片刻才开口。
却是一句令许清浔大脑“铛”了一声的话。
“我无须此物。”
许清浔瞪大了眼睛,震惊之外,更是侥幸,连忙接话道:“是是是,师弟怎会需要龙涎助兴呢,哈哈哈,没事没事,反正留着咱们也不亏。”
祁桓看了他一眼,不知想着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后来,拍卖会继续。
许清浔几乎拿下了计划中的所有东西,十分顺利,钱几乎花完了,但花得值得,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据说,拍卖会之后,王家和许家暗中打了一架,具体孰输孰赢,外人并不清楚。
深夜,两人平安返回客栈,身后无人跟踪,一切安好。
唯一不太好的是,忙碌过后,许清浔想起了龙涎插曲,以及祁桓那句乍听平平无奇,仔细一想,非常不对劲的话。
他调侃跟师弟一起用龙涎,师弟居然说无须龙涎,这是什么意思?只否定这个,不否定另一个吗?很明显另一个才更重量吧。
装作仰望月光,数点着拍卖品,许清浔心中天翻地覆,两个小人正在激烈争辩,师弟对劲吗?对劲吧,他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师弟不对劲吗,不对劲吧,难道不用龙涎就可以了吗?和我也可以?
许清浔面色一度非常精彩,连忙摇头,蠢货,你别想太多,你师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要他男同?就看他翻不翻脸、撕不撕你就完事了。
而且,你满脑子想这些事,要是被他知道了,绝对会被鄙视的!
许清浔心惊胆战,没忍住偷瞄了端坐在床上修炼的祁桓一眼。
黑衣修士双眸闭阖,背脊挺直,气质凛然不可侵犯,一看就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而你,好家伙,竟对自己的师弟想这些颜色之事!简直恶俗啊!
许清浔吓得连忙清空了心中的胡思乱想,不管师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作为师兄,都不能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晓得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终于恢复正常,但是正常之后,为何会多了一分空落感。
“……我真是,莫非单身久了。”某种欲望得不到满足,于是内心控制不住渴求?
他本来觉得自己清心寡欲,但最近几天的事情多少让他有所动摇。
可是,堵不如疏,他忽然低声自语,又觉得自己想错方向了。
“……”我到底怎么了。
许清浔望着高悬的明月,心中生出一丝又一丝的迷茫,而久而久之,他居然感激起了这些迷茫,因为有迷茫才是人,人生在世,些许烦恼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端坐的黑衣修士,心念道:“毕竟,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任何事情都不必着急。”
终于,烦躁的心归于平静,如同静止的湖泊。他也沉心修炼,追求下一步突破。
九界天才会将至,乾坤未定,一切都须努力。
深夜静默,只有轻微的风声。
许久之后,黑衣修士睁开了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拍卖会,每一次进入那种富丽堂皇的地方,他都会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野心。
那种野心,曾在他童年时有过,来源于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与愚蠢,自以为一个平凡家庭出生的孩子,也能像话本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凭着一腔热血踏上修炼之路,意气风发,奇遇不断,遇神斩神,遇佛斩佛,最终成功证道成仙。
后来,那不成熟的野心被熄灭了,仅在一夜之间。伴随着的,还有他的天真意气。
书上说,人出生时嘴里含着一□□气,若是养得好,气会伴随人的一生,滋养人的精神,助力人一口气走向巅峰。
他大概是散了那□□气,才在那些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一直到,遇到了师兄。想到这,他眼泛笑意,俊美的脸似乎瞬间明朗了几分。
遇到师兄之后,他终于又有了人样,只是,依然没有活气。
那是什么时候有了活气?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何时,回过神时,已经活得不能再活了,尤其是感觉到巨大的“不相配”时。
明明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却仿佛相距天地之远。然而或许也是因此,他才……不敢说出口。
怕若是说了,那个人会抛下他,去往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而所有的顾虑,都是因为一件事。
“实力不足罢了。”他苦涩地自语,分明求之不得,心如刀绞,却又甘之如饴,享受着这份苦痛。
——可若是有一天,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他也走了呢。
祁桓正欲平复心情,突然一道念头打乱了他的平静,令他顿生无尽焦虑,甚至生出了一些危险的想法。
第二日,许清浔修炼醒来,只觉一切如常。
“师弟,我们出发吧!”
“……师弟?”
第50章 第五十章 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心动
三日后, 深山法府,绿草如茵,蓝天如洗。
许清浔一通抱怨,“留下神念说有事离开, 结果一走就是三日,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啊。”
他手里炼制着法符, 周身符文环绕,盛放着金色的光华,他看似心不在焉,法符的炼制倒是丝毫没有怠慢, 一张张金纸红字的法符, 整齐有序地大展开来, 如若地上的烈日, 照亮了四方八野。
还好,他的道场足够大,里面的动静再强烈,外面人也察觉不到。抱怨过后, 他又不禁感慨,果然新买的符纸就是好用。
接着,许清浔低眸,随手抽出一张符纸,食指抚摸着锋利如刃的边缘处,“都不用炼制符文, 稍微用灵力加持一下,这符纸就能武器了。”
很好,再多准备几份!
他眼底含着金光,一念而已, 漫山遍野的法符如流水般收入他的袖袍之中,全数纳进了玉简。
远方带来一股强风,吹得他白发飘扬,身姿尽显。他毫不在意,待强风散了,他衣摆垂落,款款大方,事了席地而坐,沉心入定,周身灵气飘绕。
不久,震天动地之声响起,天空仿佛绽开了裂纹,又像是被谁的大神通之力撼动了,强行印上了一种至为古老的痕迹。
玄界之内,几乎所有人都目睹到了,一轮难以名状的暗黑大日,正在缓缓升起,遮掩住了原来的太阳。它的周围似乎环绕着星星点点,唯有眼力高超之人才能洞悉它们的真身。
——即,前所未见的古之符咒。
这时,大地震动,河川喘急。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大道之力浩浩荡荡,席卷天地,引来无数传说异象,甚至有真龙真凰的符文隐隐显化。
许清浔抬起头,面色微变,既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
他身为符修,自小就钻研符文,据说周岁时,家里人给他找来无数珍宝,他全部视若无睹,只拿起了一枚石头。
准确地说,是一枚铭刻着古之符文的石头。
谁也不知那符文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它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有人曾摹刻它,竟遭天地反噬,被天雷轰成了飞灰。
而他却抓着石头津津有味地玩着,甚至试图描摹。
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被他吓到了,但是……最后却无事发生?
许清浔摸着下巴,目光始终望着天空,用心记下那片神妙的符文演化,然后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感悟状态。
几乎与此同时,玄界各大势力为之轰动。
许家太虚洞天之中,几个大人物接连现身。
“九界大炼终于要开始了吗,不知这一次又要死多少人。”
“大世界快要支撑不住了吧。”
“唯有舍弃,才能存续。”
“必须出现一位超越古史的人物才行,否则……”
他们独自低语,却像交谈,眼神沧桑黯淡,几乎不剩希望。
他们身后,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淡淡地笑了,“我却觉得,那孩子有希望。”
众人身形微僵,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许如应。
许如应一身清雅,眉眼如画,气质谦和,若是出现在人群之中,极少有人能够联想到,他竟是一尊万年世家的家主。
“那孩子?如应,你说的是如言的孩子吗。”
一位长须老者开口。
许如应点头,“是,正是那个出生便伴随大道显化之异象的孩子。”
诸老一顿,互相转换视线。
长须老者皱了皱眉,“但那孩子性情反逆,容易招来横祸。”
“嗯。”许如应没有多解释,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太虚洞天的另一处,一对男女转头相视。
男人问:“不去见一面吗。”
女人似乎有些动摇,但最后摇了摇头,“不必打扰。”
几乎与此同时,王家十方洞天。
一位黑袍男子神色阴郁,盯着棋盘良久,一直举棋不定。
另一方,李家。
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仰天道:“长金啊,莫争莫争,留有一条命最重要。”
李长金恭敬行礼,“是,先祖大人。”
姬家深院之中,几个人正在对话。
“小三啊,你就别去了,九界大炼危险,我和你二哥去就够了,你留下。”
“不行!你们两比我还一脸死相,要我说,我最应该去,你们留下!”
渐渐地,发展成了争执。
与此同时,玄界血林,大风吹来,飞鸟横空,落叶纷纷。
李梦好盯着天空的异象,神色肃穆,“终于,要来了吗。”
黑土之地,大雨倾盆,疯狂冲刷大地。
破旧的木屋之内,黑衣修士拎起剑匣,目光无意扫过自己的手腕,不禁动作一顿,皱了皱眉。接着,他将剑匣背负在腰后,灵力覆手,遮掩住了从心脉蔓延而出的魔纹。
经魔窃语:“这可不关我的事,你昔日选了这条路,岂有说回头就能回头的道理。再道心不稳,说不定下次就要被魔心吞噬了。”
黑衣修士并未理会它。
三个时辰过去,天空的异象还在演化,一部分人已经启程。
深山法府之中,青衣修士静坐不动,周身灵气飘逸,如烟似雾,如龙似蛇。
忽然,似乎有人走进了法府,他并未动用神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青衣修士的位置。
夕阳西下,暮光在草地上勾勒出了他的身形,以及他背负在腰后的剑匣。
他蓦地停下脚步,与此同时,青衣修士睁开了双眸,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才知道回来的男人。
“师弟,你到底跑哪儿了。”青衣修士挑了挑眉,似乎酝酿着怒火。
男人歉然低头,“有事,不得不离开,现在已经没事了。”
“有事?”许清浔纳闷,本想着怒骂一顿,但不知为何,见到态度如此诚挚的对方真人,忽然间泄了火,他思考着,目光低落,奇怪地看着祁桓袖下的双手。
那双好看的手不知为何,竟然覆上了一层灵力,仿佛纹身了一样,呈现出纯然的黑色。这样……倒是也好看,只是为何?
“比起那些,师弟,你的手怎么了。”许清浔侧首,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样更方便。”祁桓淡淡回答。
无须详细说明,许清浔便知道,祁桓说的是杀人更方便。的确,这样启动灵力会更快一分。
敢情这家伙三日不见,就是去琢磨杀人功夫了?
许清浔抬眸,佯作凶狠地盯着祁桓。后者一声不吭,但态度十分到位。
“我没事,比起我,师兄如何了。”
“如何?你问我的修炼?”
“嗯。”
“那自然比你强上不少。”
又聊了几句,仿佛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许清浔其实想刨根问底,但莫名感觉这样太基了,祁桓又不是他突然失踪不联系的男友,他干嘛要追着人交代这些那些?只要不是跑去偷偷修炼灭世魔经,那都不是问题。
想着,许清浔突然逼近祁桓,仿佛要嗅闻对方的味道,贴到了颈窝。
而后者,僵硬不动。
没感知到任何不对劲,许清浔侧了侧头,双眸转动,至近距离之下注视着祁桓。
后者仍旧不动声色。
片刻过后,许清浔大笑着拍了拍祁桓的肩膀,“好好,没事了,你知道回来就好,是人都有急事,师兄才不是不讲理的人。”
闻言,祁桓似乎松了口气。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启程吧?去真正的大世界舞台,横扫千军,勇争第一!”
许清浔眼睛大亮,明明是问祁桓,却好像并不打算给祁桓选择的余地,一逮住人就连通了天空的九界印。
只见,他们脚下同时显现出了一个大型符文,再之后,他们便消去了身影。
九界大炼,开局大厮杀,斩杀百人以上,方可飞升入下一关。
于是,才开启不到半天,影子洞天内已经血流成河,横尸无数。
一个背负巨斧的少年笑看前方,“我们没必要互相残杀,杀玄界人就够了,他们人多且弱,在他们身上赚取通关名额再合适不过。”
他身后之人或环抱长剑,或背负长刀,无不是染着一身鲜血。
“玄界,那个灵气复苏得最晚最慢的一界吗。”
“是,他们这一界的人每一代上来都是垫脚石、炼剑石的命。”
“哈哈哈,没有一次赢到最后对吧?”
少年们哄笑一堂。
忽然有人目光一扫,眉头皱了,走到尸堆旁边,突然喘了一脚。
尸体横飞,失去遮掩,暴露出了一个藏匿的重伤修士。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集中的杀气几乎凝成了一柄杀人的刀,割在他脖颈边,随时可能将他人头分离。
他恐惧地望着他们,浑身颤抖不止,“不要杀我……我、我认输……”
抱剑少年笑了,走近几步,“不如,我们各斩一剑,谁先杀了他,名额就算谁的。”
重伤修士面色顿白。没等其他人点头,抱剑少年猛地向前挥剑。
剑光横斩,重伤修士血溅当场,重重地摔在地面,胸口的剑痕撕裂开,几乎能看见碎裂的内脏。
“这不还没死吗。我来!”持刀的少年冷漠挥刀。
重伤修士惨叫一声,整个脖子都差点被斩断了,却仍“藕断丝连”着,断面长着生机勃勃的肉芽。
耍着巨斧的少年笑了笑,“不可思议,听说玄界有一个家系神通,恢复力超乎寻常,想来你就是那个家族的人吧。”
说完,他残忍一笑,手抡巨斧,当场就要将人劈成肉末。
就在这时,一道黑光极速杀来。
“咣”的一声,撼动了巨斧。
少年们面色大变,其中一人当机立断杀向了“黑光”。
然而,只是一呼吸之间而已,他们的武器相续砸落在地。
巨斧少年难以置信地盯着前方,随后眉心显化出一道血痕,也同样吐血倒地。
险些断头的姬舞明目瞪口呆,傻傻地看向忽然出现的青衣修士。
青衣修士歪头一笑,“哟,这不是姬三弟吗,这么巧遇见了?”
这一刻,姬舞明险些痛哭流涕。
三刻钟后,古遗迹外,法符阵中。
“你是说,你跟你大哥二哥分散了?”
许清浔眨了眨眼。
姬舞明点点头,忽然背脊发寒,抬头一看,只见祁桓正默默地擦着刀。
其实出手的是祁桓,只是他先看到了许清浔的身影。
见姬舞明似乎很怕祁桓,许清浔笑道:“不要太顾忌他,他虽然看着冷酷,不近人情,但其实人蛮好的。”
姬舞明呆呆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一副害怕的神色。
许清浔转头对祁桓说:“师弟,你也说些什么吧?”
说时,他亲昵地搭着对方的肩,毫不在意男人释放出的寒意。
姬舞明睁大了眼睛,显然难以置信。
祁桓抬眸,对姬舞明冷冷地道:“前面的路,你自己走。”
姬舞明愣住,支支吾吾道:“啊,是,我自己走。”
许清浔一看,遗憾道:“师弟,你还是吓到人家了。”
祁桓看向许清浔,“是吗,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
许清浔摇头又点头,毕竟他又能拿自家师弟怎么办呢?而且他也是这个打算,姬舞明看似平常,但绝不是普通人物,应当自己开辟自己的路。
“你说的对。”许清浔十分赞许,靠着祁桓问:“你方才没有受伤吧?”
祁桓点头,“他们太弱,伤不了我。”
许清浔哈哈一笑,“那是,对师弟你来说,那不过是一盘开胃菜罢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闲聊着。而此时的姬舞明心中大为震撼,他心想,他们也太亲近了吧,相处起来简直跟家主和家主夫人一样!
许清浔忽然转头,问:“怎么了吗?”
姬舞明吓了一跳,脑子一抽,竟忍不住问:“你、你们是道侣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许清浔呆住。
祁桓瞳孔一震,下意识看向了许清浔。
许清浔面色刷地泛红,心想笨蛋,当着祁桓的面说他男同,你不要命了啊。
然而姬舞明刚说出口,自己也傻住了,当即瑟瑟发抖,整个人大写的“害怕”。
许清浔不敢看祁桓的表情,急忙救场道:“当然不是啊,我们是师兄弟,关系不摆在明面上吗?”
祁桓闻言,明显眼神暗了暗。
姬舞明立刻回过神,摸着头道:“是、是我误会了。”
许清浔小咳一声,“当然是误会!不过,你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姬舞明一呆,目光畏惧地看向祁桓。
祁桓低眸,表情有些可怕。
许清浔没注意到,“说说看,我们哪里让你误会了?”
姬舞明挠了挠头,“是我的错觉,刚刚鬼迷心窍,不知为何看着你们,竟想起了我家家主,还有家主夫人。”
许清浔傻眼,“姬家哪来的家主夫人?”
姬舞明顿时面色大变,“啊,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祁桓听着,忽然开口:“那便都交代了吧。”
姬舞明有些懊恼,因为这件事算是他们姬家的秘密。他想了想才缓缓道:“家主大人曾有一个出生入死的恋人,对方险些在玄衍秘境身死道消,家主大人为了救他,一离开玄衍秘境就飞奔回家,求家中长辈救活他的恋人。”
听到这里,许清浔的脸色变了。原来那本日事的主人还没有死!
祁桓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姬舞明继续道:“但家中长辈并不同意,第一此人没身份没背景,天赋也不突出,只是一介平凡散修而已,根本没必要浪费资源救助,第二,即便是恋人,也是男人,两人无法诞下家族子嗣,救了指不定更加麻烦。”
说着,他面色复杂,语气中透着同情,“但年轻的家主大人怎么可能放弃恋人?为救挚爱,他不惜自杀相逼。我父亲说,年轻的家主大人其实很厌恶家族的束缚,自小便想脱离家族,可是那一天,他却肯为了恋人,出卖自己的自由。”
听着,许清浔皱了皱眉,深有感触。
姬舞明陷入回忆,“最后,家主大人成功了,但由于拖了太长时间,恋人终究还是留下了道伤,虽然活着,但一辈子都离不开冰煞洞天。小时候,父亲偶尔会带我去看望,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家主大人,在面对那个人时,居然可以笑得如此灿烂。”
“原来如此。”许清浔点了点头,没想到原著之外,还有这么一则故事。
虽是男同,但也是真爱啊。他非常感动,笑道:“既是这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姬舞明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祁桓。
祁桓似乎有些走神,停顿了片刻才道:“嗯,我也不会外传。”
姬舞明这才仿佛活了,摸着后脑道:“感谢两位。方才之事多有误会,见谅见谅。”
送走姬舞明之后,法阵之内,只剩下两人。
一人神情肃穆,大概正在沉心修炼。
一人却有些许杂念。
许清浔幽幽地无声自语,“我和师弟……真的看起来很基吗?没有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闭眸修炼的祁桓,许是这个角度的侧颜独具冲击力,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他忽然又想,“没有吗。”
若是没有,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心动?
啊,等等,我刚刚想了什么,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