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实在懒得搭理他, 回想了一下,两人以前好像也没有很对付。
翻了个白眼要走,祝荣又把他拦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要是想怀上孩子, 我有秘方。”
林言真是许久未见到这样的人了, 而且这生子秘方到底有什么好的, 难道非要分享给别人才有效吗?
他实在是不明白,但是祝荣挺着肚子,他也不敢动手:“我不需要, 请你让让。”
祝荣看他这样子, 难得哽了一下, 嘁了一声才让开:“真是不识好歹……”
眼看着林言走远, 又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等被抛弃了,就该着急了。”
刚要转身回去, 陆家的门又开了, 祝荣知道他家还有个小哥儿, 转眼一看,却是没见过的人, 上上下下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 恍然大悟。
看来是林言不能生, 这不又找了一个,面容好是好, 不过比林言还是差一点。
云织手里银钱不少, 再加上前段时日季景之经常送东西来,他穿的用的比普通人家好上一些。
甚至比林言今日的还要好上一些,他生在大宅,浑身浸润的气质也颇不一般。
“这位公子有事?”
祝荣翻了一个白眼, 没搭理他,他最看不上这些做小的。
云织被他一通反应莫名其妙,这人真怪,看着也不像好人,等林言回来的时候,云织给他说了一遍。
“夫郎要小心这人,虽然没有大聪明,但蠢人的蠢招也难免令人恶心。”
林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平日里也不常见。”
云织点点头,林言出去晃悠一圈也到了晌午:“夫郎我们中午吃面条如何?”
“行,中午简单吃点,晚上炖鸡。”
“好,那我去做。”
林言哎一声:“我来做,你烧火。”
不是不让他做,实在是云织做的一般,也不是难吃,就,一般般。
云织闻言还有些可惜:“好吧。”
林言走进厨房,还不忘安排他:“你先去摘点青菜,我去和面。”
他们三个人吃,胃口也都不大,林言就只做了一人一碗,还卧了三个鸡蛋,三个人吃的浑身舒适,暖暖和和的,吃完饭云织主动去收拾了厨房。
“夫郎,我想出门一趟。”云织站在厨房门口,身板挺直,语气里却是小心翼翼。
林言正和阿眠玩五子棋,闻言看了他一眼,笑着回他:“想去就去呗,我还能拦着你?”
大致也知道云织要去干嘛。
“多谢夫郎。”
林言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早点回来,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呢。”
云织向来冷静自持,以往的他不需要也不能有其他情绪,但一句“早点回来”,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知道了。”
“去吧。”
云织走后,林言坐着发愣,以前的他只想自保,后来又想护住陆家。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早就知晓哥儿在这世间行事艰难,有时还不如姑娘家。
云织有能力,却因为困在后宅多年,即使有了自由,他也不敢踏出一步。
这世道,对哥儿的桎梏太多了。
“哥么?哥么?你想什么呢?”
林言回过神来,捏了捏他的脸,阿眠瘦了不少,捏起来没有以前手感好了。
“我在想,阿眠长大了想干什么?”
阿眠疑惑地嗯了一声:“想干什么?”
林言看他疑惑的样子,起了劲:“是啊,你读了不少书,就不想去书里写的地方看看?你还学了琴,将来想不想成为大师?别人一说古琴,就知道有一个叫陆鹤眠的大师,怎么样,酷不酷?”
阿眠歪着头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问:“就像哥么一样,开铺子然后赚很多很多钱,这样呢?”
“你也想开铺子?”
阿眠摇摇头:“我还不知道。”
“没事,你还小,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想出来的,想不出来也没事,还有哥么在呢!”林言一脸慈爱地拍了拍他的头。
阿眠躲过去:“哥么,我赢了。”
林言一看棋盘,果然白子已经连成五个,他和弟弟推心置腹,弟弟悄默赢他。
林言叹气:“我不玩了!”
才教会他,自己就输了。
阿眠嘿嘿笑,看他离开自己慢慢把黑白子分开装,突然又想起哥么和他说的话,其实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要是能一辈子跟着大哥哥么还有阿娘就好了。
这些想法林言都不知道,他在屋里写信,陆霜前些日子来信,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惜他不能回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特意去打了一对银镯子,连信一起让人送回去。
写下最后一句话,窗外传来脚步声,林言往外看了看,是云织回来了。
比他想象中回来的早,林言又抬头看了看,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虽然没和云织聊过,但也多少能猜到,云织应该对季景之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和他一起玩,估计也只是他身为仆人的无可奈何。
毕竟,谁会爱上自己的主人家。
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些,为人奴仆本就低人一等,何必再自讨苦吃。
这一点林言还是挺欣赏他的。
“回来了?”
“办完事就回来了,夫郎,我的身契给你,你可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和季家有任何往来。”
林言一开始还想着不要他的身契,就像一开始杨婶那样,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但是又一想,他们家也该培养一个趁手的人,马上要过年,过完年开春满打满算陆鹤明还有两年就要参加乡试,以陆鹤明的能力,自然能拿下好名次。
到时候去盛京,只有小木子一个人可不行,如今有个合适的送上门,云织又在盛京待过,他确实也不该错过。
“你的身契我收下,我们家的月钱肯定不如季家,家里的活路也不多,你也都知道,总共也就这么些,大家谁顺手谁就干,互帮互助……”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云织也知道林言的性子,不可能只叮嘱他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果然,林言说完温和的,神色一变:“……唯有一条,绝不可背叛。夫君将来若是能出人头地,你和小木子就是别人可攻的缺口,若是没忍住诱惑,我这人,可不是好说话的。”
林言语气严肃,陆家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们。
“奴谨记。”
“好了,不必这般,还没那么多规矩。”林言又恢复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云织是聪明人,嘴角也勾起一抹笑,虽然有些生硬,但也是真心实意,他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错。
陆母回来后,林言就把云织要在家里做活的事说了,陆母一开始就喜欢云织,这下更是开心,连说了三个好。
他们家里简单,虽名为奴仆,实则陆母都是把他们当作一家人。
小木子每日跟着陆母,吃的用的都是和家里人一样的。
“那这些日子就让他陪着你在家,等好全了再跟着我去铺子里。”
林言也是这样想的。
云织手劲大,三两下就把鸡剁成了块,买的鲜鸡不用焯水,洗干净就能直接下锅炒,加上调料,炒至变色,然后兑上开水炖就行。
等到烧熟,林言又往鸡汤里多放了些早早泡上的干蘑菇干笋,都是当时从家里带来的,家里人都爱吃,如今也没剩多少了,估计还能再吃个两三顿。
鸡汤闷锅里炖,林言出来透气,正好陆鹤明背着书箱回来。
“回来了?”
林言上前接过他的东西,陆鹤明躲了一下没让他拿,顺带握住了他的手:“炖鸡?”
“对,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买了一只鸡回来。”
“什么好日子?”陆鹤明低头看他一脸笑容。
林言就和他说了云织的事,陆鹤明点点头,对此接受良好。
“会不会影响你和季景之?”
“不会,季景之正想着呢。”
他明白云织对他毫无感情,把云织从季家捞出来,算是他为云织做的最后一件事。
林言听他这样说也放下心来:“那就好。”
饭桌上,林言又问了陆母一句祝荣的事。
陆母疑惑了一下:“没听你祝婶说起啊,只说是顺其自然怀上的。”
林言也就随便打听一句:“祝荣嫁的那个有钱人是谁啊?”
以前只听说姓张,但是在府城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有什么姓张的富贵人家。
陆母撇了撇嘴:“什么有钱人,就是个小铺子,比我们老店大上一点,和新铺子差远了。”
林言哦了一声,看他那做派,还以为嫁到季家了呢。
“怎么突然问起他?”
林言就把今天上午的事说了一遍,陆鹤明听了也紧皱着眉头。
陆母听完把筷子一甩:“他这人还真是胡言乱语,我要去他家问问什么意思?!”
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真是在府城收敛一些,别人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以前在村里,谁敢在他们陆家门前说闲话?
林言连忙把人拦下:“阿娘阿娘,我就问问,和他计较什么,别生气!”
“这人的嘴真是有问题,什么话都乱说!!下次见面定不绕他!”陆母骂完又看向林言:“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虽然也着急,但也不是非要林言生孩子。
况且这祝荣说的话,不就是挑拨离间吗?
云织在一边听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知道的说出去,看了一眼林言,刚好和他对视上。
林言微微摇了摇头,云织明白他的意思。
好好的一顿饭,在陆母对祝荣的呵斥声中结束。
晚上林言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写了一半的话本,想着捋一遍剧情线。
陆鹤明在书桌前温习课业,察觉到他无聊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今日的事也在他心头横着。
林言见他过来,把书放下,人往床里挪:“今日怎么这么快?”
最近他课业繁重,每次都是他睡着了,陆鹤明还在书桌前坐着,今日早了不止一点半点。
陆鹤明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把人拥进怀里,狠狠抱着:“两天没和你一起睡了。”
林言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抚摸着他的后背回想今日发生的事。
很快找到症结所在:“你还在想祝荣说的话?”
陆鹤明没吭声,林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难道还真想纳两房妾氏。”
陆鹤明那能让他污蔑:“没有!我只要你一个人!”
“这不就好了,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介意,我只想听你说。”
林言语气严肃,陆鹤明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他小小的身影,清澈透亮,只他一人。
“对不起,是我乱想了。”
林言往他嘴角亲:“真是稀罕你这张嘴。”
他都主动送上门来了,陆鹤明哪能放过,顷刻之间,便化被动为主动。
两个人现在已经愈发契合,都深知对方最脆弱的地方,你来我往间,衣服层层落了一地。
被浪翻滚,又是一夜春色——
作者有话说:稍微早了一点,但字数不多,坐了十三个小时的车,实在是受不住,眼睛很疼,明天会尽量多补一些[撒花]
感谢大家!!
第92章
北风呼呼地吹, 在屋里都能听到干枯的树枝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因着没有叶子,树枝摩擦的声音听着格外嘶哑,一阵又一阵, 扰的人心烦意乱, 偏偏一夜都没停歇。
襄阳府城没有炕, 半夜烧着炉子,门窗留着一条缝,冷气十分机灵的找到这条缝, 然后攀附在林言身上。
林言总感觉被子漏风, 闭着眼睛往陆鹤明怀里钻, 火热的胸膛对此刻林言的吸引力无比致命。
陆鹤明半睡半醒, 下意识地两人搂住,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一只手还轻轻拍着他的背, 直到这时, 林言才沉沉睡去,外面的风声逐渐无了声息。
步入冬天, 太阳半挂在天边, 如同装饰一般, 没有一点精神气,不一会儿又被不知道哪里飘来的阴云遮住, 彻底没了踪影。
林言往屋外看一眼, 灰白的天空,一看就很冷,他就打消出去走走的想法,放下手里的笔, 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腕,围着屋里的火炉打转。
一边走一边锤着肩膀,转了几圈还是觉得肩颈难受,只能叹一口气,想着等陆鹤明回来给他捏一捏。
屋外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打开,又咣当一声关上,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言仔细听着,也没抬头,不过瞬间,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然后出声:“夫郎,杨河镇的信。”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言露出了然的笑容,他闲来无事,已经把家里每个人的脚步声记起来了。
陆母脚步重,但是走的不快。小木子和阿眠走的轻,有时候会跳两步,陆鹤明步子沉稳,关门声轻,一步一步很有节奏感。
每每有人回来,他都要猜一猜,这个流程早在他心里过了很多遍。
林言敛下思绪,接过云织手里的信:“霜哥儿寄来的?”
陆霜自从生了娃娃,这才一个月就来了三封信,整理起来可以说是养娃日常,比他写的话本子都要有趣。
林言打开信封,把凳子放在火炉边:“你也过来暖暖。”
云织一早上就出去了,外面风呼呼吹,刺骨的冷,一边搬凳子,一边和林言说话:“买了四块豆腐,又买了两斤五花肉,排骨没有了,就买了两根棒骨。”
“行,咱们今天晚上就炖棒骨吃,你把豆腐拿出来两块放井水里冻着,晚上放汤里。”
“诶,我这就去。”
云织呆在陆家以后,性格开朗了不少,以前安安静静,一副高冷没朋友的样子,现在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的,一刻也停不住。
他又风一般走出去,还不忘帮他半掩住门,屋里烧着炉子,全关上可不行。
林言无奈看他的背影,低头开始读信,也还是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问他们过年什么时候回去,还说小孩子才一个多月,但是又长大了点,胖乎乎的手感很好。
还有陆温,被小娃娃尿了一身,林言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十分搞笑。
杂七杂八的写了三页纸,在最后叮嘱林言莫要再送贵重东西回来,上次的银镯子就太贵重了。
林言读完仔细折好,他知道陆霜再担心什么,可是陆霜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如今他有能力,定然不能抠抠搜搜的,想着等会儿吃完饭再给他回信。
前些日子柳之昂回来了一次,一身红色狐毛披风相当亮眼,看样子是没少赚钱,只是来去匆匆,回来了两日就又走了,连杨河镇都没回去。
不过好东西是没少给他们留,小孩手这么大的珠子给了阿眠两颗,说是给他拿着玩,陆母看到时眼神一颤。
“这么大的珠子拿着玩?”她现在也算见多识广,一些姑娘哥儿穿金戴银她都见过,但是可没有人把这么大的珠子放身上的。
“我给你放着,等你成亲时再给你。”
小珠子更是随意,有一小箱子。
林言挑了几颗圆润的,让人串成项链,给阿眠戴着,又挑了几颗,打算给陆霜送回去。
还有就是年货,柳之昂来不及回杨河镇,就让人置办了棉布之类的,托林言帮他弄回去给柳掌事。
“若是我过年回不来,你们就帮我去家里看看,那老头嘴上不说,实际想着我呢。”
柳之昂不安排,林言也是得去拜年的。
只是恐怕他们回去的不早,林言就和陆鹤明商量,直接让镖局的人护送回去好了,毕竟是年货,晚了可不行。
林言一一计划明白,等着下午陆鹤明回来,他们再去一趟镖局,看着天气怕是要下雪,耽搁了就不好了。
“夫郎,我们中午吃什么?”
阿眠去了隔壁,今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煮酸辣粉吃吧,放点豆腐和豆芽,不是买了肉,炒一些。”
这红薯粉条还是林言才发现的,以前在上河村的时候,家里专门有块地种红薯,红薯粉条做起来简单,但就是太过于浪费,几斤红薯也不一定能弄出来一斤红薯粉。
再加上那年大旱,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研究这些。
后来虽然不缺银子了,但他们又举家去了镇上,也逐渐忘了这回事,这一看见,林言十分高兴。
红薯粉条可是个好东西,直接买了十斤回来。
为此林言还做了油泼辣子,做好后再淋上多多的醋,在这冬天,一碗酸辣粉下肚,别提多舒服了。
他这么一提,云织也馋了:“正好夫郎做的油泼辣子还有,那我们今天就吃酸辣粉吧。”
云织现在做饭进步很大,林言现在已经能放心让他自己做饭了。
酸辣粉也吃过几回,他会做。
吃完饭,太阳短暂出来了一会儿,风也停了下来,林言趁着这个时候在院子里消食,冬天的太阳难得一见,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林言除了感觉冷,肚子是一点也没轻松。
索性脱了外衫躺在床上睡一会儿,但是这没有陆鹤明的床又冷又硬,一点也暖不热。
又起身弄了一个汤婆子,热热的,慢慢也睡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林言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床边,恍了神才意识到是陆鹤明。
“夫子说等下要下雪,就让我们早回来一个时辰。”
“怎么睡了这么久?”陆鹤明身上凉,没有抱他,就站在床边和他说话。
林言睡蒙了,反应慢半拍,汤婆子他睡觉前放到了床边,怕他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把被褥弄脏。
摸到汤婆子,凉凉的没有温度,撇着嘴朝陆鹤明伸手。
“抱……”
陆鹤明无奈笑了一声,只好脱了外衫抱他:“怎么像个小孩子?”
林言把头放在他肩膀上,往脖子里蹭了蹭,陆鹤明被他蹭的浑身发痒,一股火满身窜逃。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陆鹤明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未时末了,醒醒神,不然晚上要睡不着了。”
林言哼哼了两声:“睡得头有点疼,睁不开眼。”
“那再躺会儿?”
“你和我一起。”
无形中的撒娇让人心痒痒,陆鹤明抱着他躺下,感觉怀里的人快要软成一滩水了。
“闭着眼睛,别睡。”
林言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今日又收到霜哥儿的信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我放了年假?”陆鹤明大概要腊八前后才能放年假,一直到来年元宵。
林言是能等,陆母可等不了,天天念叨着回去。
“阿娘要着急。”
他话音刚落,陆鹤明就急急地说:“那也不能丢下我。”
他这语气,林言立马有了精神,要不说小两口心有灵犀呢。
“这不是和你商量?”
“我不同意。”
林言终于睁开眼,看他要生气,不敢再逗他,含着笑意看他:“好了,不逗你了,赶紧起床,还得给霜哥儿写回信呢。”
陆鹤明哪里能让林言随便捉弄,按着人好好折腾了一番,才把人放下来。
林言收拾好,站在书桌前写回信,他没那么多废话要讲,只利落地写了八个字:“不必挂念,年前回乡。”
“年前回乡?”
林言眼睛瞪的溜圆:“怎么?我们不是年前回乡?”
陆鹤明笑着捏他:“当然是。”
只是这写的也太笼统了点。
林言把信纸折好又装起来,烫上火漆,两人又把几个箱子放到马车上,就跑了两趟就热了一身汗。
“要知道今天下午我和云织装了,健身又暖和。”林言觉得自己筋骨都活动开了。
陆鹤明看他一眼:“马被我骑走了。”
林言这才想起来,暗暗感叹还是得有两辆马车,出远门方便,他们也不用挤在一起。
两人跑了一趟镖局,交了银子,回来的时候云织已经开始炖棒骨了。
“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先炖上了。”
用的是火炉,小火慢熬,煮出来大骨汤鲜甜浓郁,不用放其他调料,仅仅放一些盐调味即可。
林言爱啃骨头上的肉,但是骨头上的肉都剔得十分干净,除了关节处还有些肉。
此时煮出来的汤没味道。林言又调了一个蘸水,刚搅拌好,陆母和小木子还有阿眠一起回来了。
“你们回来的太巧了,赶紧洗手吃饭,等下再收拾。”
陆母闻着味就进了厨房,和林言说话:“盛哥儿明日要回盛京了。”
“回盛京?”
“是啊,他们那种家族人多,上头还有祖宗活着,过年总是要有人出面的。”
林言点点头:“说的也是,还是我们家好。”
说完林言又叹气:“唉,下次见面就得年后了。”
“那也说不准,也可能盛哥儿回去就不乐意再来了。下次见面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作者有话说:相信有宝子看出来了,第二卷快要完结了,收收线差不多一百章(希望能卡上)
本趴菜十分不擅长权谋,写的情节也都很小儿科,所以京城应该不会待很久,先去周边发展一下(也是甜甜日常[狗头叼玫瑰]),再回京城当首辅,所以陆鹤明当上首辅的时候差不多就完结了!!
再然后就是,我开始上班啦!工作时间很友好,内容也很轻松,可以坚持更新![狗头叼玫瑰]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93章
第二日林言难得起早, 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但还是将将赶上,再晚点,怕是连人影子都看不到。
“怎么回去这么早?”
因着两家离得近, 阿眠又常去, 所以他和盛哥儿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盛哥儿裹得严实, 马车再好,走起来也冷,看他一脸困顿的样子, 没忍住捏了捏:“盛京离得远, 再不出发就要在路上过年了, 下次见面估计得三四月份, 等我回来我们还去游湖。”
林言点点头,顺势躲开, 盛哥儿比他还要小上两岁, 但行事作风比他稳重的多, 只是偶尔也调皮,不然两人也玩不到一块去。
“难为你大早上爬起来送我, 趁着时辰还早, 再回去睡一觉。”
林言白他一眼:“谁让你不早告诉我的?要不是昨天阿眠回去提了一嘴, 到过年我都不知道你走。”
盛哥儿看他这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但也笑着哄他:“那我给你赔礼道歉, 喏,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虽然还早,但那时咱们不见面, 就提前给了。”
“哼,那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份新年礼物。”
离年节还早,除了柳之昂早早准备了年货,大部分人都没往这上面想。
昨日和陆鹤明商量了一番,决定送他一串珠子:“你估计不缺这个,但想着还没正儿八经送给过你什么,这也是朋友送的珠子,不过是我亲自穿的,你可不要嫌弃。”
装珠子的香囊是林言亲自做的,他针线活不行,就只绣了一朵荷花。
盛哥儿欣喜地收下,自己以前的这些大多是赏赐,他不热衷这些,在他看来金银头面不如漂亮衣裳,这珠子倒是送到了他心坎上。
低调又素净。
“我喜欢着呢……”
盛哥儿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嬷嬷打断:“哥儿,咱们该走了。”
林言朝他挥手:“那别耽搁了,还见面呢,快走吧。”
送走盛哥儿,刚好到了陆鹤明去府学的时辰,难得两人一起吃了饭。
“要不我送你去府学吧?”林言一边喝着米酒甜汤一边看着他说。
陆鹤明知道自己蹭上了杨盛的光,虽然内心很想,但还是没让他送:“天气冷,你还要走着回来,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再送我吧。”
“那好吧,那我就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等你走了我就去睡。”
云织和小木子还在厨房,陆母看见两人腻腻歪歪的,转头又进了厨房,都快两年了,两人感情还这么好,陆母心里也开心。
“行吧,你走吧,我再回去睡一觉。”
陆鹤明看他傲娇的样子,没忍住低头亲了他一下。
“哎呀,干嘛?!非礼我!”林言一个躲闪,转头又笑着看他。
陆鹤明被他这一出整的哭笑不得:“鬼精灵。”
把陆鹤明送出门,林言也没有想睡觉的欲望了,干脆找了件斗篷,和云织一起去了店里。
如今半盏茶酒已经走上正轨,以前林言三天来一次,后来变成十天,再到现在天冷,林言快二十天没来店里了,赵掌事还让人找到家里问了问。
知道没啥事才放下心来,又亲自送了账本来。
他们来的早,还没多少人,还没进去就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姿态亲昵。
林言歪了一下头,眼里全是对八卦的渴望,拍了拍云织,示意他别动。
云织看在眼里,林言爱听八卦的心他早就有所了解。
他们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话,只见没一会儿,赵掌事还上手了,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杨婶的手。
林言瞪大了双眼,没忍住咳咳了两声。
杨婶猛地甩开手,赵掌事顺着声音瞅过来,本来凌厉的眼神看到林言那一刻才松懈了下来。
“老板。”
林言点着头往里走,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杨婶被他的眼神看的脸红,最后实在受不住,低声喊了一声言哥儿便走开了。
赵掌事眼神追着她的背影,林言全都看在眼里。
“咳!”
“林老板今日来这么早?”赵掌事收回眼神,行礼问候。
“不来早点怎么知道赵掌事在追求杨婶呢?”
赵掌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相处久了发现她是很好的人。”
店里伙计茶娘年纪都不大,杨婶平日里都把他们当孩子看,有时候做了什么好吃,也给他们吃,赵掌事有幸吃过几次,慢慢的就被吸引住了。
林言自然不意外,杨婶能跟着他们来府城,又能下定决心离开陆家,就知道是一个有魄力的人。
“杨婶一人久了,赵掌事需得坚持不懈,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赵掌事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谢:“借老板吉言。”
林言嗯了一声,余光瞥见杨婶一直留意着这边,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
若是成了,也算得上美事一件。
一旁的云织也是面带笑容,他现在也是找到了听八卦的魅力。
林言找了个包间,带着云织盘了半个月的账,赵掌事记得清楚,不过半个时辰便看完了。
两个人看完也没事,一人喝了一杯汤,实在无聊又索性去了前院,今日是古琴演奏。
因阿眠的缘故,林言现在对这个乐器十分感兴趣,找了一个没风的位置,听了两首曲子,内容技巧他听不出来,但旋律还是能欣赏的。
“很不错,比阿眠弹的好听。”
云织坐在另一边:“阿眠才学多久,能来半盏茶酒的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那确实。等阿眠再学上一两年,说不定就比她好了。不过也不用比较,他喜欢就行。”
云织心里羡慕阿眠,有这样好的哥么。
但又想到阿眠也是很好,事事都想着家里人,虽然他最小,但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家里人分享。
在爱里长大,才会毫无保留地爱他人。
又听了一首,林言又觉得没意思,主要是这太高雅,他有些融不进去:“走吧,买点菜回家。”
走之前,林言还去找了一趟杨婶,杨婶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婶怎么还不敢看我了?我就是来问问你过年回不回杨河镇,又不是来吃了你的。”
杨婶被他说红了脸,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搞这些,实在是见不得人。
林言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骨子里还是十分赞同自由恋爱的,况且他们两个也都不大,处处正合适。
杨婶的脸越来越红,支支吾吾的应他:“家里没什么惦记的,今年……不想回去了……”
说着还抬头看林言。
林言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不回也行,反正不是你自己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杨婶被他逗得恼羞成怒:“言哥儿!!”
林言恶趣味得到满足,又一副知心的样子:“知道杨婶你孤苦多年,但还是希望杨婶慎重一些,不要被甜言蜜语蛊惑,人心最重要。”
杨婶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大一会儿,看着林言的眼神,仿佛有了底气:“我知晓的,谢谢你言哥儿。”
林言假装没看见,只说:“那我们过年回去就不喊你了,我们元宵之前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些家里的特产。”
杨婶感动地不行,将人送到店铺门口:“天有冷了,估摸着要下雪,你快回家去吧。”
林言裹了裹斗篷,还是觉得冷,想了想冬天除了白菜还是白菜,他们两个去街上估计也买不着什么好的新鲜的。
“直接回家去吧,随便整点吃的。”
云织常年练武,不穿披风也不冷:“要不我们今天蒸包子吧,杨河镇前两日寄了些干菜,回去泡泡和肉放在一起做馅料,夫郎觉得如何?”
林言自然没什么意见,况且他也馋这口很久了。
“行,那怎么直接回家去。”
两人说干就干,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把包子放进了锅里。
阿眠今日跟着去了铺子里,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出锅后,云织立刻炫了两个。
林言觉得烫,看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心里也暗暗较劲。
一锅包子,云织吃了三个,林言吃了两个,两人吃饱喝足,又把剩下的放到锅里。
听见脚步声,林言往厨房外跑,一看果然是陆鹤明。
陆鹤明现在门外没动,眼神清澈,一脸希冀,对着站在厨房门口的林言一副深情的样子:“阿言!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早,两个人隔着院子对视,中间还隔着千朵万朵的雪花。
林言脸上笑意加深,跑着过去拥抱他:“夫君!”
陆鹤明精准地接过他:“跑这么快干嘛?”
“当然是想你了。”
陆鹤明双手环住他:“我也想你。”
云织听到了声音,在厨房蹲着没出来,陆鹤明每次回来他们卿卿我我的。
陆鹤明衣服有点湿,两人没敢抱太久,天气冷,林言只让他换了外衫。
陆鹤明刚吃完两个包子,陆母他们便回来了,新出锅的软和,就直接让他们坐在厨房吃了。
第一口的感觉十分不一样,林言调的味不一般,再加上干菜和肉,咬一口,唇齿留香。
一家人围在厨房吃饱喝足,地上已经有了薄薄一层,林言踩了踩,咯吱咯吱的。
陆母怕他着凉,又让云织在小炉子里熬姜汤。
陆鹤明陪他玩了一会儿就让他回屋去了,林言一脸依依不舍,陆母又说了他一句。
“还玩呢,冻着了咋整?等雪停了再玩。”
林言撇了撇嘴,十分委屈地往屋里走。
陆母乐的不行,这哥儿,比阿眠还说不得。
“阿娘,你也洗漱洗漱休息吧。我给他弄点热水泡泡脚。”陆鹤明也笑,但还是急着进屋哄她。
陆母嗯了一声又说:“炉子里有姜汤,你俩都喝一些。
“阿娘可喝过了?”
他们今日也是淋着雪回来的。
“都喝过了,放心。”说着便回屋里去了。
陆鹤明转身进了厨房,盛了两碗姜汤。
递给林言一碗,陆鹤明刚打算开始哄他,结果林言把陆鹤明端来的姜汤一饮而尽。
喝完还十分豪爽地来了一句:“好喝!”
陆鹤明:“……”——
作者有话说:来咯!
第94章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断断续续下了三天才停,但除了第一天,后面飘的都是雪粒子夹杂着雨,刚落地便化了, 第一天的雪也都被踩成了泥水。
院里院外, 除了泥泞, 只有屋顶上还残留着一抹白。
陆母这几日也没去铺子里,林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陆母歇一歇。
“阿娘,反正都要过年了, 铺子关了明年再开吧?”
林言早就和陆母商量过几次, 铺子里直接再招一个人, 他们轻松些, 闲不下来能在家做些针线活。
可是和陆母一提这件事就说她乐意干,还说不用招人。
本来说好云织身体好了之后也去铺子里的, 但陆母生怕云织一去, 林言就让她歇着。
索性云织也不让去了, 让他只忙活家里的事就行。
陆母瞥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哥儿什么想法。
林言讨好地笑了笑, 换个角度和她商量:“这不是要回去了, 那咱们不得每人做一身新衣服, 再卖些年货带回去?那什么腊肠腊排骨我都想吃。”
他们今年来的时候从家里带来不少,但林言爱吃, 几乎刚过完夏天就给吃完了。
陆母点他的头:“吃吃吃, 你就想着吃,这才刚进十一月,过年不还早着呢?”
她想了一下,林言说的这些, 确实也该早早准备着,不然等回去在准备恐怕是来不及:“再开半个月,中旬开始做,等到回家刚好能带点。”
林言深知不能逼得太紧:“那还不是因为阿娘做的好吃?”
陆母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新衣服不都刚做了一身,先别穿,等过年再穿。”
林言苦笑不得。
早知道他就不说了,这下新衣服都没得穿了。
陆鹤明出去买馒头,回来就看到林言耷拉着脸:“怎么了?”
林言一脸苦兮兮,陆母笑着摇头没说话,手里动作没停。
“阿娘说新衣服先别穿,等回家过年再穿。”
陆鹤明听着也笑起来,林言可是惦记那件衣服好几天了,怕弄上泥点子,一直等着天晴穿呢。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林言又劝陆母了。
经常夜里林言就和他商量,想让陆母享享福,别让她天天去铺子里忙活了,林言也和陆母说过,任凭他一张巧嘴,占不了陆母半分便宜。
“你还笑?!”林言本来也没觉得什么,陆鹤明这一笑反而让他觉得委屈了。
陆母在一旁看热闹:“呦,眼睛还红了,怎么还不比阿眠逗得起?”
林言撇着嘴不说话,陆母讨饶:“去穿,明日就穿着去中央大街晃悠两圈,告诉整个襄阳府的人,林老板穿了一身新衣服。”
“噗嗤——”林言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陆鹤明挤到林言身边坐下,三个人围着火炉坐,一边又说着闲话。
火炉边放着一些花生,林言一边吃一边听,还时不时喂给陆鹤明一个。
太阳从阴云之间露出头,阳光射在林言前面一步距离的地方,温温润润的,在这天气中,颇有一种玉镯浸润在冷水之中的感觉。
不过一会儿,阴云又再次遮住太阳,林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今年的冬天见个太阳,真是难。
林言又缩到火炉旁,上面架着锅,里面是热水,这样也不算浪费碳。
烧了久了,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泡,陆母便指示陆鹤明把热水盛出来,再换一锅凉水上去。
如今天冷,兑些热水,无论做饭刷碗都暖和一些,再者,还能用来洗漱,晚上各个房间倒上一盆泡泡脚,比什么都舒服。
陆母把手里的帕子收针,这是做衣服剩下的一块布,不大,没什么用,便给林言做成了帕子。
主要是林言针线活太过粗糙,整日为了图省事,就用素帕子,只锁了边,偶尔他有兴趣才回在帕子上绣个言字。
说是绣字,其实算是用线勾勒出一个字形罢了。
“给你拿去用,我去做饭。”
下了三天雪,一家人几乎没怎么出门,家里全靠陆母囤的白菜撑着。
“我买了烧鸭,馒头也是热的,阿娘烧个汤吧?”
远远看见云织从屋里走出来,陆鹤明和林言就坐着没动。
“那打个鸡蛋汤吧,喝了好几次甜汤了,换换口味。”
家里人多,林言又坐了会儿,扒拉扒拉家里的菜,又炒了两个菜。
前几天发的豆芽也没发出来,林言就炒了一盘老豆腐和一盘酸辣土豆丝。
阿眠烧鸭没吃几块,一盘酸辣土豆丝他自己吃了大半:“这是哥么炒的土豆丝吗?好好吃!”
“那你多吃点,喜欢吃下次还给你做。”做饭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有人喜欢吃。
天晴了一天,地上泥泞少了些,陆鹤明又要去府学了,地面湿滑,只能走路去,走路去就要早起一会儿。
他一动,林言就哼哼唧唧的,任谁大冷天的没了热源都不高兴,再加上陆鹤明昨日还和他胡闹了一番。
陆鹤明不敢惹他,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到人还在自己身边,林言又睡过去。
看他睡安稳,陆鹤明出去灌了一个汤婆子给他放在被窝里,林言感受到温暖,翻了个身,把汤婆子放怀里。
再醒来时,怀里的汤婆子已经不热了,昨天闹的很,久违的感觉到了腰酸。
揉着腰起身,衣服和肌肤摩擦,有微微的刺痛感,陆鹤明给他穿的里衣没有系紧,低头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吻痕。
林言:“……”
陆鹤明是狗吗?!
陆母和小木子去了铺子里,阿眠正和云织下五子棋。
“我又赢了!”阿眠放下一颗黑子,手指画了一条斜线,对角五颗。
云织手里还拿着一颗白子考虑放在哪里呢,就已经输了。
“……”
阿眠故作一脸无辜:“要不我们再来一局吧。”
云织已经输了六局了,试图挽回:“要不我们玩围棋吧?”
阿眠摇头:“我只会玩五子棋,要不你教我?”
云织立马点头,林言看他们玩得开心,也没上前打扰,洗漱完去厨房溜达了一圈,果然给他留了饭。
吃饱喝足才出去,刚出门就看到云织一脸菜色。
“又输了?”
云织棋艺不精,顶多算是知道规则,阿眠知晓后,两个人的技术就是半斤八两,但阿眠脑子灵活,又赢了他两局。
“要不夫郎你来和阿眠玩吧,我还有事!”
林言在家,他那来的活?不过是输的难受。
林言在阿眠对面坐下,上次输给阿眠他还记着,就想着有朝一日能赢回来。
“咱们还来五子棋!这次我一定要赢!!”
阿眠被他一番话说的,也燃起了斗志,快速换了棋盘,两人对面坐下,阿眠还是执白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云织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观战了,斗争激烈,他看的热火朝天。
最后五局三胜,林言凭借高超的技艺拿下比赛。
“我就说,我这五子棋可是练过的!”林言赢了一个小孩子嘚瑟的不行:“弟弟啊,还是得多多练!”
阿眠看着最后一局的棋盘,就差一点,实在可惜。
但输了就是输了,仔细想一下还是怪自己不够敏锐,不然不会输掉。
时间溜走的快,林言觉得自己刚吃完早饭,云织就要去做午饭了。
林言早上醒了面,打算中午吃扯面,炒上个鸡蛋,再放些青菜点缀,别提多香了。
—
日子晃悠着过,除了陆鹤明每日去府学在,陆家越来越热闹,经过林言不停的洗脑,陆母终于在十一月初十这天,关了铺子。
林言为此还还让陆鹤明写了告示牌。
“临近过年,歇业休息。”
林言把牌子挂在门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阿娘!走,咱们去买点肉和排骨,今日就做上,年前也能吃一些。”
“照你这种想法,做的都等不到明年。”
林言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大手一挥:“那就多买些。”
他现在也不缺这些钱了。
陆母还想着带回家一些,自然认同他。
他们两个手挽着手,林言来府城后,周身气质大变化,在外人面前十分稳当。陆母今日出门也换了一身干净袄子,还是立领的,看着就十分舒适。
两人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在外面时,两个人都收拾的整整齐齐。
云织在一旁跟着,颇有几分富家子弟带着哥儿出来玩的感觉。
绕过常德街,三人又往巷子里钻,过了一条街,还没走出巷子,就闻到了一股怪味。
应当是活着的羊和猪。
味道实在难闻,陆母也有点收不住这个味道,早知如此,他们不如去街上买点,也就贵那么一两文?
至少不用这么折磨人。
不过他们来的早,好肉都还在。
陆母憋着气挑了十斤肥瘦相间的肉,又要了整扇的排骨,把两大块板油也一并买下了。
他们拿不完,就让猪肉铺子的伙计给送回去。
他们买的多,老板笑得一脸褶,只是让送上门而已,这可是大主顾。
林言给了银子,两个人又去买鸭肠,买了一堆,也不知够不够,若是多了还能做蛋炒饭。
陆母:“……”
也不知道鸭肠怎么做蛋炒饭。
买了五斤,估计会多出一些来。
给了银子,刚打算走,一个一脸络腮胡的汉子闯了进来:“说好的工钱,你凭什么不给?!”——
作者有话说:又来啦!!争取明天更早点!
第95章
林言被吓了一跳, 陆母没被吓到,只是脸色变了变,因这人实在是看着十分眼熟啊。
林言一脸莫名其妙,给了银子就拽着陆母走了, 多管闲事容易惹火烧身。
等走远了, 陆母还不停地回头看着。
“阿娘认识那人?”
陆母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荣哥儿家的, 不过我也只见过一面,不太确定。”
“荣哥儿不是嫁了一个有钱人吗?”
林言一脸疑惑,他没记错的话, 祝荣还在他跟前说过几次, 而且他一个商人不应该十分文雅吗?刚刚那人可不像。
“不是给你说过吗?就是一个小铺子,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家里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一阵孩子哭声。
那声音,十分嘹亮, 感觉整条巷子都能听到。
两人默契停下脚步, 对视了一眼, 云织先去开门,他俩还没进去就看到祝婶皱着眉头从隔壁院子里出来。
看见他们在门口站着, 勉强笑了笑:“去买菜了?”
林言喊了一声祝婶, 陆母上前寒暄:“去街上转了转, 顺便买了点菜回来。”
院子里又是一声嘹亮的哭喊,祝婶脸色一变, 三两步走到陆母跟前, 林言挑了挑眉:“阿娘,你和祝婶说,我回去收拾一番。”
“诶,去吧。”
林言只是不想被问东问西, 但他还挺想知道怎么回事的,云织见他走一步退两步的样子就知道,他八卦瘾又犯了。
“是不是吵到你们了?这小兔崽子烦人的很,热了冷了要哭,饿了渴了要哭,这要哭那要哭,烦人的很。”
人家自己能吐槽,陆母也不好附和,只能握着手安抚她:“小孩子都这样,只是也不能让他一直哭,对身体不好。”
“唉,荣哥儿家里被人陷害了……”
林言刚想继续听,隔壁又是一声嚎叫,紧接着是祝荣狠戾的谩骂声:“哭哭哭就知道哭!都是因为你这个完蛋玩意儿……”
孩子应该是被他吓住了,没了声响,然后隐约听到了祝荣哭泣的声音,不过片刻,他又哄起来:“不哭不哭哦,你是爹么的小宝贝……”
林言在心里啧了一声,当时千求万求的孩子,如今这般光景,不禁让人唏嘘。
“小木子?!”
“诶——夫郎,我在这!”小木子从柴房出来,今日陆鹤明没有骑马,刚刚他在喂马。
林言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过来,有件大事要让你去做。”
小木子立马收了笑,一脸严肃:“什么事?”
看他一副放心交给我的样子,云织在一边想笑又不敢笑。
林言瞪他一眼,又小声地对小木子说:“你去查查祝荣家怎么回事……”
小木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言恨铁不成钢,摆烂地指使他:“你去查查他们家怎么回事,仔细点回来给我讲讲。”
云织实在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和隔壁的哭声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小木子刚走没多大会儿,陆母就回来了。
林言眼巴巴地瞅着她。
陆母坐下就开始和他讲:“好像和半盏茶酒还有点关系,他们家一开始是卖布的,但是不知怎么的,非要改行卖酒,然后就赔了个精光。”
林言:“?”
“为啥?”
“是祝荣听人说,他有半盏红火起来的法子,只是缺银子,还说你也是听他说才办起来。那祝荣是眼见你办起来的,就相信了,回家好说歹说,他们那家子才同意的。”
林言:“……”
如此蠢人,难怪整日神神叨叨地要给他生孩子的方子,看来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爱听偏方的人。
他只是爱听八卦,不是爱听偏方。
陆母看他一脸无语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吐槽:“这人也是奇怪,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么就信了这鬼话。刚刚你祝婶和我说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问我你有没有真法子。”
林言悠悠地看了陆母一眼。
有没有法子她还不知道,他熬过得夜,写过的计划,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品,陆母可都看在眼里呢。
再说了,有真法子能给他吗?
也太异想天开了。
小木子出去探查一番,回来说的和陆母差不多。
陆母从厨房出来:“我说小木子急急忙忙跑出去干嘛,也不怕他们知道了,说你看笑话。”
林言一脸无辜:“我就是在看笑话啊。”
从未见过如此蠢人,可不得好好看看?
陆母瞪他一眼,林言才老实。
日子一晃过去,那孩子白天黑夜的哭,林言烦的不行,白天实在是受不了,还能带着云织去铺子里。
但晚上实在难绷。
忍了几日,大半夜的隔壁又传来哭声,林言翻身躺平,长叹一声:“唉——”
陆鹤明也被吵醒,把人重新搂在怀里,蹭着他的侧脸:“被吵醒了?”
林言转过身,埋进他怀里,看着他点头:“你也没睡着?”
“刚睡着一会儿。”
隔壁哭声不断,一直不停,林言也不知道小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劲。
陆鹤明用手捂住他的耳朵,作用不大,聊胜于无。
林言叹一口气,转身吻上他:“睡不着,干点别的。”
陆鹤明求之不得,回吻住他,亲亲热热贴在一起,除了啧啧水声,林言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直到夜半歇下,林言沉沉睡去,再醒来时,久违的太阳高高挂在东面。
林言缓过劲才穿衣服起床。
陆母和云织正坐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应该是在做里衣,余光看到他出来,陆母抬起头:“起来了?赶紧洗漱吃饭。”
林言打着哈欠出门:“隔壁怎么没动静了?”
陆母一脸意味深长,这是有瓜的意思。
林言立马精神起来,火速洗漱吃饭,陆母早起熬的粥,一直用炉子温着,十分粘稠,林言又给自己夹了点泡菜,和陆母他们坐在一块。
“怎么说?”
陆母瞥他一眼,言简意赅:“小孩他爹被衙门抓走了。”
这个走向林言倒是没想过。
“怎么回事?”
早上陆母也疑惑呢,出门溜达时刚好碰到祝婶,大概也是压抑久了,没等陆母问,她就如同倒豆子一般说了清楚。
虽然他们家的钱赔了精光,那汉子也没有怨天尤人,是个有能耐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让他气馁,昔日当掌柜,今日做长工,倒也接受良好。
可是他家里人不乐意了。
原本他们一家子都是祝荣他们养,每月给的银子也不少,这猛地没了,谁心里都不平衡,连祝荣都回了娘家。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不帮着就算了,连亲娘都在后面捅刀。
悄悄把房子给卖了不说,还把卖房子的钱也花的一干二净。
汉子终于是忍不了了,失手砍了自家弟弟一刀。
“咋不去砍他阿娘?”
陆母一噎:“……”
过了好久,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不孝之子。”
“那砍了他弟弟就没事了?”
当然有事,没事能被府兵带走吗?
陆母无话可说:“行了行了,去玩去吧。”
林言隐隐感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右眼皮还一直跳,只能安慰自己是没睡好。
果然,第二日便有府兵上了门。
“那位是林言?有事需要去衙门一趟。”
看他们不是很急,林言脑子转了转,但面上不敢怠慢,只说天气冷,先喝点热茶来,陆母泡了好茶好水,旁敲侧击地问他的来意。
“官爷先别急,天气冷吃点肉,这羊肉是昨日杀的,特别好吃……”
他们怎么不急,官府还等着要审讯,今日是要里里外外都查清楚的。
喝这一杯茶就已经耽搁了。
“时间来不及,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陆母一脸担心,心里盘算着怎么办。
“阿娘,我跟两位大哥先走,你和夫君说一声,不用担心,咱们又没做坏事。”
说是这样说,陆母哪能不甘心。
但确实要先去喊大郎。
云织跟着林言走,陆母把阿眠托在隔壁,又喊上小木子去找陆鹤明。
陆鹤明一听家里人找他,心里咯噔一声,步履匆匆地往外走,看见陆母时神色一变。
“阿娘,怎么了?”
这一路下来,陆母心里急得不行,看到陆鹤明过来,眼见着泪都要落下来。
听陆母说完,陆鹤明神色未变,这个时候他更应该稳住。
他没急着走,又返回去叫上了季景之,多少是季家公子,应该能帮上点忙。
季景之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他还有点懵:“发生了何事……云织出事了?……”
除了云织,季景之想不出还有什么事,陆鹤明能在这么着急忙慌的情况下,还不忘喊上他?
陆鹤明也知道的不多,只能挑重要地说两句。
“言哥儿被问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季景之点点头,出去招呼了一声,又让人回去请季二爷。
不是不用他老爹,而是觉得不需要用,这点场子他还是能把握住的。
几人到的时候,衙门满满当当站了好多人。
陆母一直瞅着,眼见他来,连忙招手示意。
陆鹤明大步走过去,站在前面,刚好能看到跪在地上的林言,腰板挺得很直,不卑不亢,但他就是心疼的不行。
林言正在回话:“……小人从来没有散播谣言,对于铺子房子也是,小人和锦书馆馆主一起办的。更何况就算有法子,我肯定早就分享了。”
林言句句条理清晰,在加上有相关证据,府衙自然不能随便来。
让他起身的话还没说完,就一个府兵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大人,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还说……”
生活不易,知府叹气,他早早就知道有大人物在这襄阳府,只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他也没敢擅自打扰。
只是今日倒是惊动了。
“林氏,今日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问题再去找你。”
信物一出手,他那里还敢留?
林言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玉佩,看着眼熟,心里十分感激。
只不过他跪了许久,膝盖生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一抬头就看到了陆鹤明。
顿时委屈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又来晚了[爆哭]
第96章
陆鹤明扶着人往外走, 季景之看没事就没露面,带着小厮在外面等着。
“林夫郎,如何?”
林言摇摇头:“没事,只是问话罢了, 与我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
他们正说着, 那边季二爷带着季回也来了, 还没下马车,季回就喊他:“言哥儿!”
林言看他们这大阵仗,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怎么还都来了。
还有那个人, 虽未露面, 但是他那玉佩可不一般。
陆鹤明在一旁解释:“季景之是我喊来的, 估计是他让人叫的季二爷。”
林言察觉到他的不安,紧了紧握住他的那只手:“不用担心。”
他们二人上前和季二叔打招呼:“二叔, 回哥儿。”
通传的人没有说清楚, 只说有人被府衙带走了, 季景之喊他去一趟衙门。
本来他还觉得是别人乱搞,毕竟季景之和二房的关系就一般, 怎么说都不会来找他。只是那小厮又说好像姓林, 季二叔很快反应过来, 估计是林言。
喊人牵马时刚好碰到季回,问了一句就也要跟着来。
“没事就好, 到底怎么回事?”
林言把前后因果讲个清楚, 看大家为他而来,心里也暖暖的。
“时辰不早了,干脆我们一起去膳福斋吃饭吧!”
季二叔摆摆手:“他爹么还在家,你们去吃吧, 我回去和他爹么一起吃。”
林言也没挽留,他那样一说,陆母也不好意思去了,和林言说了一声,就要带着小木子回去。
有季景之在,云织呆着不舒服,和林言说了一声也跟着陆母回家去了。
不过几步,陆母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你怎么也回来了?”
问完才反应过来,今日季景之也在,云织没那个想法,自然也不想让人乱想。
“回家也行,咱们四个也吃顿好的。”
他们几人一起去膳福斋用了饭,价格不便宜,但胜在好吃。
今日之事,林言心里感激,四个人点了六个菜,想着阿眠喜欢吃这里的糕点,又要了两样打包,结账时要了八两银子。
幸好他有些小金库,不然他要狠狠破防。
吃完饭天色已经不早了,有些话不必说的明白,他们就在膳福斋门外兵分两路,各回各家去了。
陆家离得不近,两人牵着手往回走,林言又想起那块玉佩,和陆鹤明商量这个事:“我应该是没看错,就是老爷子的玉佩,估计是陆母把阿眠送过去时,说了几句。”
“明日咱们一起去拜谢。”
“你不是还要去府学,我和阿娘去就行。”
陆鹤明停下脚步,林言一脸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陆鹤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林言本来还笑着,被他眼神看的也收敛起来。
林言本来比他多走两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两只手牵着也没放开,陆鹤明用力一扯,林言顺势就被他紧紧裹住。
他能感受到陆鹤明的不安,林言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他:“我这不是没事?”
“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读了那么多书,到头来连自己夫郎都保护不了。”
“怎么又扯上保护我了?我又没什么危险。放心吧,我这人你还不知道?绝不让自己吃亏。”
陆鹤明还是没说话,只是把人紧紧抱住,他还是止不住的后怕。
如果林言真的出事了,他除了求别人毫无办法。
“那你更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了功名,且不说再盛京立足,就是当了一方父母官,你不就能护住我们了?”
陆鹤明闷闷地嗯了一声,此时林言的一番话,无形之中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人。
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只是从未如此切身体会过。
天色将晚,红彤彤的云彩铺满整个天边,两人牵着手走进家门,虽然陆鹤明情绪不高,但林言能感觉到他已经想通了。
陆母早早就吃了饭,给他们烧了一锅热水:“热水好了,你们两个都洗洗,去去晦气。”
林言知道陆母今日也担惊受怕了一番,难得没有呛声。
但还是安抚了一番:“你不是知道,他犯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今日也只是问话,你也跑了一天,给你和阿眠带的糕点,晚上别多吃,好好歇一歇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陆母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说来她还不如林言,没帮上什么忙,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我知道,你和大郎也早些休息。”
陆鹤明把屋里的浴桶灌满热水,又把火炉放到旁边,天气冷省得着凉。
林言缠着陆鹤明一起洗,陆鹤明看他一眼,脱了衣服进去,老老实实地帮他搓背,心无杂念。
倒是林言难熬的很。
双手在他腹肌上流连,他每日早上还会锻炼,手臂也十分结实,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
一只手摸到喉结,林言没忍住,凑上去咬了一口。
说是咬,力道很轻,更像是含了一口。
陆鹤明眼神变得深沉,面无表情地看林言在他身前舔来舔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小。
“夫君……痒……”
陆鹤明终于忍不住,扶着他的肩膀亲吻,从上到下,刚好和林言反过来。
林言力气用尽,全靠陆鹤明一双手托着,感受到一处炙热,林言下意识往上迎了一下,无意识的动作险些让身后之人失控。
陆鹤明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把人从水里抱出来,林言失去了控制,一个劲地往上凑。
草草擦干净,两人已经拥着倒在床上。
……
林言虽然面上不显,但一天下来身心俱疲,闹腾一番,便沉沉睡去了。
陆鹤明抱着人,神色清明,夜色昏沉,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怀里的人看,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林言动了动身子,呼吸落在他的脖颈处,才慢慢回神,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林言在睡梦间呓语:“夫君……别担心……”
陆鹤明心口一软,这才抱着人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日,林言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心里莫名有些失落,陆鹤明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他坐着一脸丧气。
“怎么了?”
林言猛地抬头,冲他笑得灿烂:“你今日没去府学吗?”
陆鹤明把衣服给他:“不是说好一起去拜谢老爷子?先穿上衣服。”
他早上起来把炉子又点上了,但穿着里衣还是容易着凉。
他们二人吃完饭就带着东西上门道谢,老爷子正在写字,闻言随意地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没帮上什么忙,酒留下就行。”
老太太喜欢喝,老爷子虽然天天管着她,但还是给她囤了不少。
老爷子看上去有些严肃,林言和陆鹤明也不知怎么挑起话题,只能看他写字。
“天、道、酬、勤……”
老爷子抬头看他:“可会写字?”
林言连忙摆手,他用硬笔还行,毛笔写出来的字一塌糊涂。
“我不会,以前没有学过。”
“写字静心养性,以后可以练练。”
“诶,是。”
老爷子又看了一眼陆鹤明,对着林言说:“你去看看老太太喝不喝,让闫婶给她温上一小杯。”
林言看了一眼陆鹤明,陆鹤明笑着点头,示意他快去。
他脑子转的快,估计两人是要说事,十分有眼力见地去了厨房。
温了两小杯,没让闫婶动手,他端着进屋,刚好阿眠从屋里出来。
“怎么出来了?”
“出来看看……”
林言忍不住想笑,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怕不是担心他们呢。
“老太太呢?”
“在屋里休息。”
一大一小走进屋里,老太太正拿着琴谱看,阿昌也在旁边。
“老太太,要不要来点米酒?”
“言哥儿来了?快来坐,还是你贴心。”老太太看着他手里的酒目不转睛。
林言看她的眼神觉得可爱,连忙给了她一杯:“都是旧口味,下次做了新的再给您送。”
“别忙活了,坐下来暖暖。”
老太太喜欢林言,聪明又通透,能和盛哥儿玩到一起的人不多。
林言和陆鹤明待了一上午,临近中午才带着阿眠回去。
……
祝荣家的事情结束的很突然,那汉子被压入了大牢,当初的道士了无踪迹,找了快半个月都没找不到人。
那汉子也只能一直被关着。
林言自那日回来后,再没人来打扰他,可能是有人压着,虽然对他没啥影响,但是林言还是只想在家待着,而且也不知道半盏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
“等明日去店里看看吧。”
云织应了一声,林言接着发呆,突然又想起那个玉佩,也不知道拿回来没有。
正想着,隔壁叫叫嚷嚷地又吵闹起来,林言看了一眼陆母,一脸疑惑。
这才安稳几天,怎么又吵起来了?
陆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上次林言被带走,她就对祝婶没什么好脸色了。
他家阿言多么无辜。
不过这次只吵闹了一会儿,也没有小孩的声音,陆母才放下心来。
日子一晃而过,天气越来越冷,还有一天就进入腊月,陆母前两天做的腊肉腊肠满满当当挂了一整个院子,看着十分喜人,一进院子就香味十足。
鸡鸭老家能买,他们就没有准备,府城东西还是贵。
陆鹤明腊八前放了年假,满打满算将近一个月。
一家人在家吃了腊八粥,就开始准备回家的东西。
大部分陆母早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把东西搬上车。
他们人多,还是和一样,又另外租了一辆马车,年前路上不太平,陆鹤明雇了四个镖师。
过了腊八,一家人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97章
这几天虽然天阴着, 但好在没有雨雪,整个官道的地面都很干净,十分好走。
陆母回乡心切,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多了, 晕车反应倒是小了不少, 路上还能吃点东西。
路上风很大, 他们又急着赶路,马车不稳当,林言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焉了。
三叔么早早等着, 见他们下来赶紧迎了上去, 看林言的样子, 随口问了一句:“呦, 言哥儿这是……怀上了?”
林言一听立马清醒了,早就做好了回来被问的心里准备, 但冷不丁被问还是适应。
陆母现在是看开了:“没信呢, 他还小不着急。”
三叔么也懂, 他们都成亲快两年了,要是想要早就要了:“是啊, 他们都有主见, 咱们就跟着就行, 不操心他们这些,要是有孩子, 你可不能脱身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走:“这两天天气不好, 昨天把炕烧了烧,摸着也不潮。”
“还是麻烦你了。”
“和我说这些,生分了不是?”三叔么说着又看向往屋里搬东西的阿眠:“怎么感觉阿眠长高了不少,也更结实了点。”
说着还上手捏了捏, 只不过衣服穿的厚,没捏出来什么门道:“这布料不错啊!”
“言哥儿买的布,说是穿着暖和,怎么没见竹哥儿?”
“竹哥儿前两天去他舅舅家了,也说今天回来,估计得到下午了。”
阿眠把东西放下,也没打扰他们说话,转身出去继续搬东西了。
三叔么戳了戳陆母的胳膊:“你别说,这孩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那时候阿眠和听竹多调皮,现在一个比一个文静。”
说起这个陆母也深有所感:“竹哥儿也不爱说话了?”
陆母稍稍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家里人都太忙,忽略了阿眠,才变得文静。
俩妯娌说的起劲,三叔么又问了问云织怎么回事,听完陆母解释,莫名觉得两家有了差距,但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
如今人就在眼前,哪里有什么变化,还像以前一样。
林言抱着东西从外面进来,他们正说的起劲:“阿娘,你给三叔么准备的东西直接让三叔么带回去吧,咱们也不跑一趟了。”
“诶,行,老三你过来看,这些都是给你的。”
三叔么受宠若惊:“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给听竹带点小玩意我就不说了,你这我怎么好意思要?”
陆母故意板起脸:“这些可都是我亲自挑的,怎么,你不想要?”
三叔么当然想要,他也就是客气客气:“要要要,大嫂心里有我,我当然要!”
林言不掺和他们两个:“阿娘,你和三叔么说,我出去收拾了。”
“行,不舒服就歇歇,让他们几个整。”
林言摆摆手:“不碍事!”
屋里陆母又和三叔么介绍了一番带回来的东西,倒也不是显摆,都是些她估摸着他们能用到的。
“这布料和阿眠身上的一样,你回去给听竹也做一身,正好过年穿。”
“那他要开心死,我还和他商量今年不做新衣服了呢,他现在长的快,明年又不能穿了。”
“小孩子不就这样,反正有布,你要是来不及,就让阿珍给做。”阿珍就是李三婶,当时林言的嫁衣就是让他做的。手艺好动作快。
三叔么:“那她可能没空了,他家那个又怀上了,这胎不安生,整日的吐,她在家看孙子呢。”
“又怀上了?”
“可不是……”
两人一边八卦,陆母一边和三叔么介绍,临到中午又让小木子帮着送回家去了。
路上刚好碰到崔婶子,看他抱了一堆东西,身后还跟着小汉子。
“陆老三家的,去镇上了?买这么多东西,这小孩子是你亲戚啊?”
三叔么笑着解释:“不是,是我大嫂回来了,从府城带来的东西。”
他也知道自己拿的东西招摇,说完就带着小木子回去了。
崔婶子看着背影撇撇嘴:“神气什么……?”
三叔么才不管她说什么,一脸喜气地回到家里,一看听竹也已经在家了。
“你啥时候回来的?”
听竹正在看他的兔子,养了三个月,已经快养不下了,看他爹么回来,连忙上去接东西:“刚回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你大伯母回来了,一半都是给你带的。”
“阿眠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你去玩给阿眠带两只兔子,让你大哥么做着吃。”
听竹点点头,心里想着要把最大的两只带过去,一转身才看到后面还跟着小木子,他们上次见过。
“木哥,你也回来了?咱们一起挑兔子去!!”
三叔么把东西都收好:“你先让你木哥休息休息!”
说着又看向小木子:“来,喝点糖水甜甜嘴。”
小木子性格内向,对着两个人的热情愈发无措:“不……不用了,家里还没收拾完。”
人家辛苦来一趟,三叔么那能让人走:“不着急,先来喝一碗。”
小木子实在拗不过,一碗糖水一仰头便喝完了,三叔么苦笑不得,怎么像自己强迫的?
“行,去看兔子吧,要是喜欢,自己也挑一只。”
小木子嗯了一声,往兔笼子走去了。
三叔么无奈摇头:“还是小孩子……”
小木子过去的时候,听竹已经挑好两只了,这是他早就打算就给阿眠的,又肥又大。
见他过来,听竹示意他:“木哥,你也挑一只,从现在养到过年就能吃了。”
小木子看着笼子里的兔子:“……”
“这么可爱……”
“我觉得红烧最好吃!”
两人一起出声,听竹笑起来,他以前也是不舍得吃,自从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没事,木哥,你挑一只养着,等你们走了我再……”听竹对上他的视线,话到嘴边拐了弯:“……接着养。”
小木子:“……这只吧。”
看着也挺大的,做出来够一家人吃。
阿眠搬完东西累的不行,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刚眯着眼睛,就有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阿眠——”
林言和陆鹤明在屋里歇着,听到声音也笑了笑:“今日三叔么还和阿娘说两个哥儿长大了稳重了,我看是因为他们没见面。”
陆鹤明把被子抻平整:“他们两个确实挺久没见了。”
林言突然发现,陆鹤明好像一直独来独往的,也没见过他什么朋友:“你在村子里和谁玩的好?”
陆鹤明手顿了一下。
他小时候在镇子上时间比较多,后来家里出事,他也没心思和人玩,再后来,就感觉没这个需要了。
现在身边好友,也都是在读书时认识的。
“陆温,宋磊和柳之昂,还有季景之,如果安洵也算的话,大概就他们几个。”
陆温其实算不上,在去镇上书院之前两个人很少说话,还是在书院里才有了交流,再加上后来林言和陆霜玩的好,多见了几面,才称得上朋友。
“那你朋友还是很多的,主要是还有我呢!!”
陆鹤明笑着站他面前:“你是我夫郎。”
“我也是你家人,你朋友,以后有什么都能和我说。”
这几个月都没见过安洵,以前他会给陆鹤明一些盛京的书,这些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陆鹤明看过很多遍,但没有安洵,他们也找不到。
后来还是隔壁老爷子,让闫叔送了不少书过来。
自从那日拜谢过老爷子之后,陆鹤明学习愈发认真了。
林言问过一次,陆鹤明神神秘秘的,只说没什么。
林言哪里信他。
陆鹤明看着他,认真回了一句好。
太阳短暂出来了一会儿,又被遮住,凌冽的北风呼呼地吹,他们就住在山脚下,听着呼啸的风声只觉吓人。
不过院子里四面是墙,这样晌午的院子也比前几日暖和一些。
几个小孩蹲在墙角玩兔子。
坐了一上午的车,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干脆打了几个鸡蛋,过了一锅鸡蛋面。
听竹也没走,一家人呼噜呼噜各吃了一碗,陆鹤明一碗不够,又加了半碗。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陆家回来也就歇了半天,开始备年货,串门子,把从府城带回来的东西给几家分了一下。
几家又各自送了些菜过来。
林言挨个瞅了瞅:“三婶做的泡菜最好吃了,给咱们送了这么大一坛子。”
陆老二捞了十几个咸鸭蛋过来,自家养的鸭子生的,有营养。
还有村长给的干菜,说是过年包包子吃。
另外几家也都送了点,只是他们家境不算富裕,不亲近的自然少了些,比不得三叔么和李三婶家。
把送来的都看了看,林言高兴的不行,都是他爱吃的。
一直到小年前一天,林言才空出时间去镇上一趟。
这都要十天了,再不去陆霜怕是要杀到他家里来。
把给他的东西准备好,和陆鹤明两人并肩走出去,马车还是有点过于招摇了,许久没回来,走走也行。
镇上离得不远,东西也都在陆鹤明身上,林言走到的时候还是气喘吁吁的。
到了陆霜家,先是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看向他怀里抱着的娃娃。
粉雕玉琢的,心里软的不行。
“望哥儿望哥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和陆霜在信里说的差不多,真是十分可爱。
他们磨蹭了会儿,主要是个小家伙说话,陆鹤明还在外面,他不太好进来。
两人没有留下吃饭,他们还要去宋氏酒铺一趟,便相互告了别。
“我们阿望将来可一定能成为有本事的人。”
“那可就借叔么吉言了。”——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98章
他们到的时候, 宋家夫夫正忙着,年关时候,买酒的人正多,一路过来, 几家铺子人都不少, 这宋家酒铺格外多。
看见他们两个来, 宋钊招呼了一声便去忙了,都是自家人,林言也没上前凑热闹, 喊了一声宋叔就直接往后院去了。
后院宋磊也在忙着, 满院的酒坛子, 见他们过来, 放下手里的酒坛子直起身来,喘了一口气:“你们来了, 先坐, 我把这坛子弄到前面去。”
陆鹤明上前帮忙, 林言也想伸手,被他挡了一下:“我来就行。”
林言看他们两个刚好, 就也没插手, 左右看了看:“叔么呢?不在家?”
“爹么出去送酒去了, 看这时辰估计该回来了。”
杨河镇上有码头,还有几家有钱人的, 愿意多花点银子让他们把酒送到家里去, 再加上他们买的也多,一趟下来能赚不少。
杨轲和宋钊商量好的,让宋淼来帮忙,每天给他三十文的工钱, 虽然累了点,十天下来可就有三钱了,算是一笔不小的入项。
临近过年,宋淼干起来也有劲,等开了春他就要成亲了,要攒点钱把席面办体面些。
陆鹤明又帮着搬了两坛子,杨轲才和宋淼一起回来:“哎呦,怎么能让小陆搬,你放下你放下,我来。”
林言上前拦住他:“汉子有劲,叔么你先歇歇,看这一头的汗。”
杨轲拿帕子随意擦了擦:“就忙这几天,过了年又冷清了。”
说完又对着陆鹤明喊:“搬完这坛歇一歇,阿淼,你也来喝点水。”
“怎么不晌午来?还能一起吃顿饭说说话。”
林言看他喝完一杯,又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知道你们忙,这不是怕耽误你们?”
杨轲笑了一声:“这些日子真是忙晕了,家里年货都没怎么准备呢。”
林言还想接着倒,杨轲摆摆手,示意不喝了,他才把水壶放下:“从府城给你们带了些新鲜玩意,有空尝尝看,要是喜欢,以后托人给你们带回来点。”
宋磊搬完最后一坛子,累的直喘气,一旁的陆鹤明面不改色。
“你不累啊?”
陆鹤明淡淡地看他一眼:“还得练练。”
宋磊:“……”
杨轲在旁边笑的不行:“让你平时多动动,这下老实了?”
宋磊脸更黑了。
林言没有多待,他们还要忙,说了一小会儿话,他们就起身告别了。
那边宋钊喊人,杨轲高声应了一声。
林言顺势告辞:“等过年给您来拜年,店里忙,我们就不耽误了。”
“那我也不留你了,等过了年一起喝酒。”
林言和陆鹤明把东西都留下,两人背着一个空背篓轻松不少。
但还要去镇上买些年货。
“咱们再去买些米和豆子,发点豆芽炒着吃。”
……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镇里面走。
街上年味十足,即使是半下午了,还有不少人,有的沿街铺子早早换了新的红灯笼,对联也开始卖了,几家摊子挨着放,看着十分喜庆。
林言左右看着,家里东西不缺,过年的对联,陆鹤明可以写,但随意看看也挺有意思。
前面有卖糖人的,林言一脸好奇刚想上前。
“陆鹤明?”
听见有人喊他,林言不自觉先回了头。
来人看着有些眼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边陆鹤明已经认出来了:“董夫子。”
是董凯,当时也中了秀才,可是名次靠后,家里也不富裕,便没再考。
如今是在镇上书院做夫子。
“可别如此唤我,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早知道我们几个也聚一聚了。”
林言印象中的董凯,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这才多久过去,竟变得如此健谈了。
“过年都忙着,等有空一定。”
董凯知道这都是客气话,能见到一面就已经不容易了,他看着陆鹤明,眼神复杂。
当时他和陆鹤明一起参加县试,他名次不好,但陆鹤明这个第一名深深记在了他心里。
即使后来陆鹤明一直没来镇上,他也一直打听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从夫子那里知道陆鹤明从未放弃过,才放下心来。
那三年他也参加过府试,一直没有名次,本打算放弃时陆鹤明回来了,硬着头皮又考了一次,也算结局美满。
“那就提前拜个早年,祝你步步高升,和夫郎恩爱白头!”
他一脸真诚,陆鹤明也客气地回了一礼。
直到走出好远,看不到身影了,林言才一脸好奇:“董凯好像对你很敬仰。”
陆鹤明一脸莫名其妙:“他敬仰我干什么?”
林言嘴角带着笑:“因为你是很好的人,可能你无意间的一个行为,就给他带来了力量。”
他静静观摩着陆鹤明的脸,从第一面到现在,陆鹤明好像一点也没变过。
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却很软。
这样一个人,是他的。
林言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
陆鹤明牵住他的手:“只想用我的行动让你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我。”
林言咦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肉麻死了。”
陆鹤明哼笑一声,在他后面慢吞吞地跟着。
前面林言果然停了下来,朝他伸手:“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
陆鹤明大步向前,牵住他的手。
冬日的太阳落的早,走到村口时只剩下半轮血红的残阳,林言进屋把东西放下,再出来时,太阳已经了无踪迹了。
徒留橘红色的云在天边漂浮,林言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直到最后一朵云也变成灰蓝色。
今日还不算真正结束。
林言把豆子泡上,又吃了晚食,他和陆母在厨房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
“你崔婶子今天杀年猪,我去买了几斤好肉,留着明天和三十那天包饺子。另外买了些肥肉多些的,炸丸子吃。还买了棒骨回来,这几天有空给你们炖汤喝……”
灯火昏黄,她说着林言应着,全是对过年的向往和普通日子的烟火寻常。
整个上河村陷入沉睡,一道炮仗声划破平静,紧接着又响起几声,整个村子才算醒过来。
炮仗的声音,小孩呼朋引伴的声音,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浆糊刷在门框上,每家每户都贴上了对联。
爆竹声声响起,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陆家人各个都穿上了新衣服,云织和小木子也都有。
听竹早早过来拜年,陆母给封了一个大红包。
陆老二家的孙子才一岁,还不会伸手要,但哪能少了他,陆母把红包塞进他新衣服里:“阿宝也新年快乐,大奶奶给的压岁钱。”
陆老二家的呵呵笑,也给了阿眠一个红包。
林言看的眼热,没他的份。
中午林言炖了骨汤,陆母直接把饺子下了进去,还准备了些青菜,好好一顿饺子,愣是吃成了锅子。
林言一碗汤下肚,只吃了两个饺子,又吃了些青菜,这青菜嫩,吃起来不涩,口感十分好。
陆母看他喜欢:“你三叔么家里种的还有,爱吃明日再去摘一些。”
按理来说,这还算菜苗呢,现在吃了实在浪费,林言摇了摇头:“不用阿娘,三叔么种菜不容易,还是等长长再吃。”
陆母点点头,她也是看林言爱吃,等回府城自己种些便是。
晚上做的更是丰盛,八菜一汤,一张方桌放的满满当当。
阿眠眼神亮晶晶的:“好香啊!!”
说着就想下手捏,正巧陆母进来,拿着筷子就敲了上去:“洗手没?”
“洗了的阿娘。”
过年高兴,连阿眠都有小半杯米酒喝。
一家人吃完饭,已经深夜了,但村子里依旧热闹,炮仗声一天都没有怎么听。
听竹带着炮仗来找人,喊上阿眠和小木子三人在门口玩。
有人路过,是村里的长舌妇,酸里酸气地问来问去,三个人都是嘴巴严的,只随意应了几声,连抬头都没有。
那人自觉没趣,哼了一声走了。
看他走远,听竹才和阿眠吐槽:“这人烦人的很,整天在村里乱说。”
阿眠抿了抿嘴,一副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边小木子点了一个,几人连忙后退。
啪——的一声,三个人捂着耳朵往院子里跑。
一派生机勃勃。
陆母熬不住,就先去休息了,留他们年轻人玩闹。
“阿言?”
林言在门口坐着,刚吃完饭,身体暖呼呼的:“怎么了阿娘?”
“你的压岁钱。”陆母给了他一个荷包,沉甸甸的有不少。
“我也有?谢谢阿娘,祝阿娘新年喜乐,平安顺遂!!”
这是林言第二次收到压岁钱,第一次是去年陆母给的。
陆母笑呵呵点头:“新年快乐!”
云织和小木子的昨天就给了,连着工钱一起。
林言拿着荷包高兴的很,翻来覆去地看,还向陆鹤明炫耀了一番。
陆鹤明把人环住,主动讨了彩头。
翻了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初十了,过了初三就一直在下雪。
两天一小场,七天一大场,雪化成水,路上全是泥。
林言撑着下巴坐在屋檐下,一副思考的样子。
“想什么呢?”
林言冲他笑了一下,才说:“在想怎么回府城,马车还是船?”
陆鹤明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视,林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头上蹭了蹭。
“要不坐船,咱们不是还没坐过,正好这次行李也不多。”
主要是马车也不好走。
“那马车不要了?”
“陆温要比我们晚,他东西多,有马车也方便。”从下雪的第二天,陆鹤明就在想这件事了。
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他们离开,三叔么再来简单收拾一次就行。
陆鹤明府学在元宵之后就开学了,怕来不及,他们就只能元宵之前回去,差不多正月十二就要出发。
算了算,也没几天了。
时间真快,不知不觉,他们都快回来一个月了,过个年陆家几乎天天吃肉,林言吃到腻,这会只想吃点清淡的。
“晚上吃面条吧,清汤面。”
陆鹤明低头看他,轻声笑了一下。
林言莫名:“你笑什么?”
“笑你脑瓜子转的快。”
林言还是没想明白。
“刚刚还说回去的事呢,下句话又说吃饭。”陆鹤明在他脸上亲了亲,实在是可爱。
陆母出去串门了,晚上陆鹤明做的饭,这几天吃的好,大家都不馋,就做了一人一碗的量。
清汤面,加了几根青菜,几人吃的格外满足。
“肉吃多了,这面也不错。”陆母把汤也喝完了,放下碗感慨了一句。
林言也附和地点头——
作者有话说:来了[哈哈大笑]
第99章
“你上次做的冷吃兔好吃, 要不咱们再做两只带走?”
一碗面条下肚,陆母吃的刚好,半躺在椅子上开始对林言做的兔子念念不忘。
以前在府城都是吃鸡肉鱼肉,这兔子实在是新鲜:“那明日去三叔么那里买几只, 做一锅, 咱们带走。”
冷吃兔不像其他的, 放凉了更好吃,再加上天气冷,路上也不会坏。
再说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也难得陆母主动开口说想吃。
“那明个先去镇上问问多少钱一斤, 咱们给银子, 你三叔么肯定不要的。”
林言点点头, 三叔么家里养的这些兔子可没少赚钱,兔子繁殖的快。
一开始的那几只是在山上捉的, 想着给家里人打打牙祭, 就带了回来。陆听竹见了就不愿让杀, 本来想着兔子受了惊活不长,没成想真给养下来了。
后来实在太多, 三叔才想着拿到镇上卖。
一来二去的, 三叔么家就开始正经养兔子了。
“我先去拎两只回来, 明儿去镇上问了再给银子,正好消消食。”
林言端着碗笑, 自从过完年, 陆母天天不着家,这里走走那里串串的,十分珍惜时间。
陆鹤明把他手里的空碗拿走:“想什么呢?”
“在想阿娘,她在家里过了半辈子, 门口一颗柳树都有感情,现在却要和我们一起出去那么远。”
陆鹤明收碗的手一顿,他忽略了这件事。
说实话他觉得只要阿娘林言在身边,无论在哪里都行,可是陆母不一样,他的朋友父母都在这里。
他以自己的感觉考虑,以为陆母也是欢喜的,却忘了,陆母的世界也不是以他为中心的。
林言看他思考的样子,戳了戳他:“以后咱们可以多带阿娘回来几次,也不至于生疏。”
陆鹤明低声嗯了一声,把一摞碗送进厨房去。
这边陆母直接拎了四只回来。
林言连忙接过,陆母没给他:“怎么拿了这么多?”
直接把几只兔子放在厨房门口,绑了腿,不用担心跑了:“我说做了带走,你三叔么非要给我这么多,要不是拦着,还要再给几只呢。”
林言刚洗漱完,看着四只兔子:“那就两只冷吃,两只红烧,怎么样?”
“行,红烧的喊上三叔一家一起来吃。”
第二日一大早,陆鹤明就带着小木子开始杀兔子了,兔子皮完整剥下来还能卖钱,陆鹤明以前弄过,上手很快。
第一只有点破,第二只就十分完美了。
小木子有样学样,他第一次上手,但也是第二张就十分好看了。
陆鹤明对他投向赞赏的目光,小木子嘿嘿笑了一下。
林言把几只兔子洗干净,两只剁的大块用来红烧,冷吃的两只就剁的小一点。
分开腌制好,林言和陆鹤明又开始收拾东西,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他们清明估计还要回来,很多东西不用带。
陆母带着阿眠早早就去了镇上,帮林言带了一大堆的辅料回来。
“看看有什么缺的没,应该都买了。”
阿眠手里举着两根冰糖葫芦,给了林言一根。
林言接着舔了舔,有点甜,就举着没再吃,看了背篓里的东西,把糖葫芦给了陆母:“好像都有,那我去做,你去喊三叔么和听竹吧。”
陆母看他已经腌好了,就也没去帮忙:“让云织给你烧火。”
林言动作快,陆母带着听竹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锅了。
听见动静往外面看:“三叔么呢?”
“他在家里做活呢,等会儿再来,听竹来和阿眠玩。”陆母解释一番,又喊了一声阿眠。
阿眠在屋里看书,听见喊他连忙出来,一看是听竹来了。
兴高采烈地挎上他的胳膊,马上又要离开,他也很不舍。
冷吃兔要放凉了才好吃,又香又有嚼劲,林言就先做的它。
切了不少辣椒,整个厨房都是呛人的辣椒味。
三叔么来的时候,林言已经开始做红烧兔了,他顺手捏了一块冷吃兔放进嘴里。
“言哥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拿出去摆摊我看都行。”
他话音刚落,林言眼神亮了一下。
“三叔么,要不你去镇上卖冷吃兔好了,反正家里养着兔子。”
三叔么人好,对他们家不错,如今有这个条件,他也愿意拉一把。
本来是说着玩的一句话,被他这么一说,三叔么心里也开始思索起来,林言这种做法,他以前从未见过,味道确实不错,家里东西也都有,只是……。
“可是,我做的没你好吃,估计没啥人买账。”
“这有啥,你看我做一遍不就行了,学不会,我手把手教你。”
三叔么看他坦诚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那倒是行,等吃完饭我就拜你为师。”
陆母也知道林言既然提出来,就能赚到钱。
“什么拜师不拜师的,这几只兔子不给你钱了,全当学费。”
一旁的三叔嗐了一声:“等我回去再抓两只过来!”
厨房里的人笑成一团。
林言做红烧兔,陆母又炒了两个菜,烙了饼子,毕竟人多,两只兔子怕是不够吃。
两家人围坐在一起,总共就四个菜,但份量很足。
说说笑笑的,感觉比过年还热闹。
他们正月十二就要走,时间上来不及,当天下午林言就给三叔么说了如何经营,他有心帮他们,便讲的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第二天三叔么拎了两只收拾好的兔子就来了,从剁多大块,到用什么佐料,林言教的仔细,他听的也认真,一步一步跟着做,最后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陆母各吃了一筷子,不由得点头:“真不错,味道一样!”
三叔么一脸骄傲:“那当然,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饭了!”
下午他又自己做了一遍,林言在一旁指导,终于算是成熟了。
剩下的林言也都说明白了,只能看他们自己怎么做了,能喂饭但不能逼着人吃。
他们东西也都收拾好了,第二日一大早,三叔就用马车把东西和人一起送到了镇上码头。
镇上到县里船多,但县里到府城的货船多,客船每日只有一次。
几个大人每人拎了一个包裹,坐船快,他们在县里歇了一晚,第二日早上坐上船,下午天刚黑就下了船。
陆母下船时一脸兴奋,她不晕船!!不仅如此,连胃口都变好了许多,带的冷吃兔吃了大半。
码头离家里还远,林言浑身疲乏的很,陆鹤明干脆租了一辆马车,一家人挤挤就到家了。
府城不比家里,没人帮他们晾被子,再加上没有烧炕,盖了两层被子都觉得暖不热。
陆鹤明用凉水洗漱,两只手都冰冰凉,林言本想往他怀里钻,被他冰的一哆嗦:“怎么没用温水?”
他们一回来就把两个炉子都烧热了,一家人只洗洗脸洗洗脚,也是应该够用的。
陆鹤明把油灯吹灭:“怕你暖不热,着急进来。”
林言一脸无语,又主动跑到他怀里:“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赶了一天的路,要是夏天还好,这才刚过了年,坐在船上,冷风呼呼地吹,林言穿的很厚还是觉得冷,那风简直就是往人骨头缝子里钻。
这会儿说着说着人就没了意识,睡过去了。
陆鹤明也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两人相拥而眠。
接下来几日,去隔壁拜了年,又去了季家拜年,其他没什么熟人,倒是没什么需要去的。
半盏茶酒过年就歇了十天,正月初八就开始营业了,林言去店里给每个人发了红包,几个人都高兴的不行。
还特意观察了一番杨婶和赵掌事,看他们那般模样,比上次自然许多了,看来这年过得还挺好。
两人又去锦书馆晃悠了一圈,听掌事的说安洵年前回来过,只是没呆几天就走了。
算起来,快走三四个月没见过他了,但知道他没事,林言也就放心下来了。
“他要是再不回来,半盏赚的钱我就吞了。”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手:“你辛苦,也应该是你的。”
这人真是,说什么都符合他。
“别瞎贫,赶紧回家帮阿娘包元宵。”
元宵节广德街晚上有灯会,十分热闹,林言和季回早早就商量好要来逛一逛,这会儿已经有商家搬着梯子挂灯了。
“快走快走,等下还要出来逛灯会呢。”
陆鹤明无奈地被他拖着走,两人到家的时候,陆母和云织已经在做了。
“小木子呢?”
“他回去给他爹娘和他叔烧纸去了,咱们回来的晚,倒是忘了这件事。”
林言洗净手,也坐下开始包,元宵不比饺子,若是包的不好,一煮就会露馅,到时候怕是要煮出来一锅黑芝麻糊。
陆鹤明尝试了两个,看着手里的丑丑的元宵陷入了沉默,林言扫了一眼,实在是没忍住。
他一笑,陆母和云织也看了过来,两人都一愣。
有些人就是奇怪,一些东西学的很快,看一遍就会,一些东西怎么着都学不会,做出来的东西怪模怪样的。
陆鹤明难得不好意思,把两个元宵塞进林言手里:“我去烧水。”
林言看着他红透的耳尖,终于没在笑,还特意夸了一句:“包的挺好的啊!”
太刻意了。
陆鹤明的背影愈发仓促。
云织想笑不敢笑,陆母倒是没了顾及,笑得声音估计隔壁都能听到。
陆鹤明:“……”
这边元宵煮好,小木子拖着疲惫的步伐踏进了家门。
林言摆着手喊他:“回来的刚好,快来吃元宵,等会儿一起去逛灯会。”
厨房里烟雾缭绕,林言就站在门口招呼他,还没回话,陆母也端着碗出来,带着一身烟火气。
“愣着干什么呢?快来吃,马上不好吃了。”
小木子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嗯了一声。
林言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
厨房里云织已经给每人盛了一碗,林言挑了一碗少的,先喝了一口汤。
他放了白糖,滋味不错。
小木子和云织各端了一碗,厨房地方不大,陆母和他们一起蹲在厨房门口,他们三个和谐的像是一家子。
云织左看右看,一滴泪在白雾的掩盖下落到了碗里——
作者有话说:又拖了……[爆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到九点[托腮]
第100章
一家人兵分两路, 陆母和云织带着阿眠和阿昌一队。
林言和季回,再加上陆鹤明和季景之四人一队,还未走近,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人声。
广德街平日里就热闹, 此时更是人声鼎沸, 男女老少都来凑热闹了, 街边铺子都点上了灯,还有在门口摆摊猜灯谜的,彩头不大, 但也围了不少人。
他们四个站在外面看, 里面一个书生模样的正在猜题, 已经对了六道, 只要答对十题就能拿到最好看的那只花灯。
林言听见身边人说,抬头看了看挂在最上头的那只花灯。
外形是普通的荷花, 但是十分精巧, 每个花瓣都是独立的, 烛光透过层层纸张,看上去活灵活现的。
前面那人已经答到了第八题:“身自端方, 体自坚硬;虽不能言, 有言必应。打一物品, 这位公子请作答。”
林言听着也思考起来,但他实在想不出来, 就戳了戳旁边的陆鹤明。
陆鹤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答案, 这边话音刚落,那人就已经说出了答案:“砚台!”
老板恭喜他答对,林言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陆鹤明,刚刚他说的也是砚台。
他们又看了一会儿, 季回猜不出,觉得无趣就喊着林言他们往前走,前面有个阿婆在卖灯,灯面素净,上面是寥寥几笔便十分传神的梅兰竹菊。
林言瞧着喜欢,便一人挑了一个。
阿婆随身带着火折子,就顺手给他们点上了,花灯不大,小巧玲珑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红烛摇曳,也别有一番风味。
前面还有戏台,几人也是在后面听了几句,舞狮在他们身边过去,一大群小孩子欢欢喜喜地跟着,陆鹤明牵着林言的手站在路边,看着他们不由得笑起来。
一路走到河边,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平日周边的人在这里浆洗,水出了城便于大河汇到一起,顺流而上,能直接到盛京。
以前河边人不多,此时倒是人挤着人,都在放河灯,这边也没有树,所以还有不少放天灯的。
林言一脸稀奇,这府城果然不一样,去年在上河村的时候,还只是在门口挂了灯,在院子里赏了月,哪能比得上现在热闹?
“咱们也去……”林言也想去买河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欸?那是不是阿娘他们?”
陆鹤明看过去,陆母他们正往他们这边走,想来是也看到他们了。
一旁的季景之自然也看到了云织,说起来,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如今的云织一身素白色衣裳,发髻高高挽起,插着一根红色发簪,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与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云织早就预料到了,温和有礼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季家下人了,在陆家也没有那些虚礼。
季回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主要是现在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候。
“阿眠的灯哪里来的?”
林言看着阿眠手里的荷花灯,可不就是猜灯谜哪家最好的灯?如今仔仔细细看了,确实很不错。
阿眠嘿嘿傻笑:“是阿昌,连着答对10题,赢了这个花灯送给我了。”
林言又看向阿昌,两手空空。
“那让你哥买点天灯和河灯,咱们一起放。”
陆鹤明把手里的灯递给林言,喊上季景之去买。那边季回要把自己的灯给阿昌,阿昌摇了摇头,指了指阿眠。
阿眠把手里的灯挑起来:“这是我们两个的!”
林言:“……”
除了灯,还买了几支笔,天灯上能写愿望。
一人拿一根,又分别挑了各自喜欢的样式。
林言选了一个天灯,写上愿望,能飞到天上去。
若是写在河灯上,谁知道那边有没有一个专门打捞愿望的老头呢?
林言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但也没说出口,因为一旁的季回正兴致勃勃地挑河灯。
陆鹤明在他旁边,看他开心,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他手里拿着的,除了天灯,还有一根红绳,能将两个灯绑在一起。
林言想了一会儿,下笔写了两句话,陆鹤明侧着头想看,林言连忙挡住:“不可以看!!”
陆鹤明看他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转头写自己的。
林言不让看他的,却想看别人的,陆鹤明光明正大地让开,上面只写了八个字:“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林言心虚地转身。
天上远远近近飘着不上灯,一闪一闪地仿若繁星。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等着天灯烧起来,万千风光落在他们身上,两人相视而笑,华光不及半分。
天灯飞起来,林言一直盯着看,直至两个天灯变成一个点,消失在灯海里。
季回选的是河灯,河灯体积小,只能在六个花瓣上写字,每个花瓣上只能写两个字。
季回想了许久,林言两人过来时,他才刚开始写。
林言瞅了一眼又去看阿眠,他倒是早早写完放了。
“哥么!你许了什么愿望?”
看他一脸兴奋,陆鹤明也盯着他,林言无奈:“说出来就不灵了!”
自己都不好奇他们的,他们也不能好奇自己的!!
广德街一路下来并不近,季家有马车来接,陆家人说着笑着往家走,穿过两条街就已经听不到热闹的声响了。
手里的灯还燃着,在黑暗中也不觉得孤独。
一路到家,林言才后知后觉的腿酸乏累,歪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泡泡脚再睡,不然腿酸。”
林言嗯了一声,身体却没动,陆鹤明无奈,出去端了一盆热水又回来,林言就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陆鹤明一时间纠结起来,最后还是没有喊醒他,只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自己洗了脚,又出去把水倒掉,正碰上陆母出来:“泡好了?”
“阿言睡了,就给他擦了一把脸。”
“那你给他多按按腿,不然明天醒来肯定要嗷嗷叫。”
陆鹤明:“……知道。”
陆母点了一下头,也没往外走直接转身回了屋,陆鹤明在门口站着没动,果然没一会儿,陆母又出来了。
看着一动不动的大儿子,陆母一脸奇怪:“怎么了?”
陆鹤明笑了笑:“没事。”
说着把盆放好,施施然地回了屋。
陆母盯着他的背影看,嘴里嘟囔了一句:“神经……”
过了元宵节,年味才真正淡了下去。
转眼间,门口的那棵柳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发了芽,远看一闪嫩绿,近看还是枯枝一条,随着风,慢悠悠地随风飘着。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中午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十分舒适。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零食,自由自在的生活被一声怒吼打破。
是柳之昂。
一打开门,林言差点没认出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柳老板!”
柳之昂摆摆手,十分谦虚:“这是啥干什么?”
“柳老板这一身丝绸可真是闪瞎了我的眼,这一走三个月,怎么不到明年再回来?”
柳之昂经常给他们写信,随着信回来的还有银钱和其他稀奇玩意儿。
银钱是让给柳掌事的,东西是给他们的。
柳之昂行踪不定,陆鹤明回过信,但他一封也没收到,所以就不让他写了。
“我从杨河镇回来的,又招人给修修房子,一回去,就赶紧让我爹开始了。”
“他时间不多,生意也都在府城这边,家里让柳掌事亲自盯着。”
“我先回来谈合作。”
两人往院子里走,柳之昂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
有模有样的,林言觉得很是好玩。
“你先坐着,我去西厢房把被子拿出来晒晒。”事先不知道他要回来,若是知道,早早就收拾好了。
陆鹤明原本在书房,听到声音便出来了,看柳之昂的样子一脸惊愕。
“怎么这个表情?!!知道我这身衣服花了多少银子吗你。”
实在没眼看,转身进了西厢房,帮着林言收拾。
外面柳之昂给了那人一点银钱,让他出去喝酒,不必时时守着他。
这次回来时间久一点,除了老家的房子要翻修,他还打算在府城买一个小院子。
早就写信让他们帮忙看着了。
“房子看了两三家,你下午是休息还是直接去看房子?”
柳之昂看他俩配合默契,心里也突然有些没滋味。
他也想夫郎儿子热炕头。
“那下午就去看房子。”他才不想看他们两个腻乎。
“你不用休息休息?”
柳之昂一脸坚强:“当然!”
总共有三套,他选了第二套,价钱不算便宜,但位置好,院子格局也好,省得他们来再搞一遍,
林言看他爽快给钱的样子,立马觉得这人能处。
三个人回到家里时,陆母正在和面。
柳之昂每次回来都要吃饺子。
陆母让陆鹤明去喊陆温,他二月份来府城,进了府学,他现在住在府学的学舍里,府学发了被子,整个人舒坦得很。
现在还是一边上学,一边抄书,虽然苦了些,但他乐在其中。
陆鹤明骑了马,一去一回很快。
回来的时候,饺子还没下锅,几人围在厨房里,眼巴巴地看着,特别是柳之昂。
陆温到的时候,饺子刚好出锅,几人上前招呼,生怕吃不上。
陆温手里一大碗,饺子包的大,碗里虽然看着满满当当,但拢共也就七八个。
几人都吃了两大碗。
林言腌了不少酸菜,伴着饺子吃,十分爽口。
一顿饭吃的兵客尽欢,陆母干脆没让陆温回去。
阿眠现在还和陆母一起睡,两件西厢房正好他和柳之昂一人一家;
柳之昂在家里留了两天,房子的事结束后,他又要乘船回镇上,家里还在修整,他也不放心他爹一个人。
时间和码头的水一直往前,无论是谁都无法让他停止,带着岁月悠悠的跑——
作者有话说:明天可能就要时间大法啦![哈哈大笑]
灯谜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