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过去, 山上的野草迎着太阳疯长,一场秋雨落下,万物又变得枯黄。
冬日的雪洋洋洒洒地落下,天地间又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四季轮换间, 又是一年。
不过眨眼, 一家人在府城已经两年多了。
“哥么!你回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 少年的个头也随风长,阿眠现在十二岁了,半大少年和林言一样高了。
陆家人都长的不错, 阿眠一副模样也十分出众, 再加上一家人用心养着, 气质非凡, 活脱脱的小公子模样。
林言把手里的东西给他:“快接着,沉死我了, 早知道背个背篓去了。”
阿眠把东西接过, 确实不轻:“云织哥呢?”
“他去铺子里了, 我就先回来了。”林言一边说着,一边捏胳膊:“你把东西挑一挑, 我买了一只烧鸭, 饿了你就先吃。”
林言和陆鹤明马上要去武昌府, 今日就是出去买些东西去了。
“我不饿,对了哥么, 上午赵掌事来找你了, 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也没说什么事。”
“赵掌事?”林言一脸疑惑,半盏茶酒现在十分稳定, 虽说没有名扬天下,但是在这襄阳府提起茶饮,也是有它一席之地的。
这些日子忙着分店,赵掌事被派下去视察去了。
“应该是来说分店的事,下午我去问问。”
阿眠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
林言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
阿眠也算是林言看着长大的,别说他这毫不掩盖的小心思,平日里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他都能看出来。
“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行,想说的时候再和我说。”林言拎着东西往厨房走:“我去做饭了。”
阿眠哎呀一声:“哥么我给你烧火。”
林言没回头都能想象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
阿眠实在是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林言:“哥么,我真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武昌府吗?”
这件事前几天就商量了,林言和陆鹤明带着小木子一起去,他们三个留在家里。
武昌府不远,但乡试要考九天,他们提前去,再加上等放榜,前前后后也得一个月。
“阿娘说我们去府城的时候,带着你回村里呢,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
林言抬眼看了他一眼,果然眼神亮了起来:“真的吗?阿娘怎么没和我说?”
“还没决定好,你去和阿娘商量商量。”
乡试刚好赶上中秋节,与其在这里待着想七想八,还不如回村里去,有人说话就没空想这么多。
而且要是上了榜,最先去的也是村里。
“等你哥考完,我们直接从武昌回家找你们。”
阿眠开心起来,阿昌过完年回盛京去了,他一个人在这实在是无聊。
“那我们啥时候去盛京啊?”
林言把菜都切好:“怎么,阿昌才走几天就念着了?”
阿眠哼了一声:“谁想他?!我是想我师父了。”
阿眠跟着老太太学了半年,学得不错,老太太就把他收了当徒弟。
“你师父又让人给你带了琴谱,还说等去了盛京要考你呢。”
“这不是还早这呢?”
“什么还早着呢?”陆鹤明站在厨房门口问。
林言抬头,开心地看他:“你回来了?怎么样?”
他今日是和季景之一起五人去找廪生作保,这倒是和府试流程一样。
“还是找了陈廪生?”
“是,前些日子问过,他还没有给别人作保,就先让季景之给了定金。”
按理来说,廪生作保是不能收取费用的,只是怕出意外,还是要说好,只是换个名头罢了。
“他们几个打算什么时候去?”
“陆温和宋磊和我们一起的话,季景之肯定也要跟着,那只剩李行自己,想必也要一起了。”
七月的天,正是盛夏,在厨房一会儿就一身的汗,林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我们一起也行,相互照应也安心。”
虽说都走的官道,但是沿途都是山,每次到这时候路上救都是学子,能读书的都不缺钱,再加上大多读书人体质不佳,难免会引起山匪注意,结伴而行至少有个照应。
林言看他也出了汗:“你去歇着吧,别站着热一身汗。”
“我不热。”
阿眠在灶前擦汗,还没擦干就又流出来:“你们不热我热,要不把厨房给你们两个,我出去?”
林言看他一头的汗,脸都烧红了,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行行行,你去看看阿娘他们回来没。”
本来就买了一只烧鸭,刚刚又炒了一个菜,林言刷了锅兑上水,打算焯个豆芽凉拌。
“你把锅里的馒头拿出来,我这边过下水就好。”
两道菜都弄好,林言又捞了点酸萝卜,这会儿吃爽口。
把两个锅顺手刷了,兑上满满两锅水,趁着灶里的余温,吃完饭刚好可以洗洗澡。
陆母刚好带着小木子和云织回来,小木子这两年跟着云织练了些拳脚功夫,个头猛猛窜了上去,成了陆家第二高的人。
又加上整日在外面跑,整个人黢黑黢黑的。
“正好回来,赶紧洗手吃饭,这么热的天,吃完饭冲一下,各自回屋里去。”
云织把东西放到屋里再出来,他们都已经坐下了。
陆鹤明参加乡试是家里头等大事,吃饭时难免提起:“这次去的时间长,这两天想想还要带什么。”
“今日都买的差不多了,您做的衣服也都装好了,其他东西要是缺直接买就是。”
陆母认可地点点头:“缺什么就买,不用省银子。”
现在家里也不缺这些了。
“到时候有什么事就让小木子去,你一个哥儿还是要以自己为重。”一开始陆母也想跟着去,怕他们照顾不好自己。
林言说去那么多人容易分心,陆母又想着让陆鹤明带着小木子去就行。
毕竟陆鹤明去考试,林言一人也让人不放心。
后来好说歹说,陆母才松了口让林言跟着。
陆家过年时候刚换了一辆大些的车厢,装上东西,再坐两个人还绰绰有余。
临走前,陆母把宋磊和陆温都喊到家里吃了一顿饺子,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嘛。
宋磊还是带着宋淼,陆温独自一人,明天和李行一辆马车,季景之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呦,吃着呢?有我的没?”
来人正是安洵。
陆母现在把他当作自己人,笑着让他坐,自己起身往厨房走:“来的刚好,你坐,我去给你盛碗饺子!”
“诶,多谢婶子!”说完他也不客气,直接自己搬了凳子坐在了陆鹤明身边。
“你怎么来了?”林言歪着头看他,两人中间隔着陆鹤明。
“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明天直接府城门口等你们,但又怕错过,所以就今天晚上来告知你们一声。”
陆母端着饺子出来,安洵连忙放下手里的扇子,双手接着:“多谢婶子,我不吃都知道是猪肉芹菜和猪肉香菇的!”
陆母眉开眼笑,林言在一旁小声嘟囔:“狗鼻子……”
安洵眯着眼睛看他,陆鹤明不动声色地挡了挡:“你也要去武昌府?”
“对啊,我在武昌还有一处宅子,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们直接住进去就行。”说着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饺子,入口便是芹菜的清香,伴着猪肉的味道,混合起来,十分好吃。
“哎呦哎呦,烫烫烫……烫!”
看他皱巴巴,嘴唇不停地搅拌,一桌子上的人都没忍住笑。
欢乐的气氛倒是冲散了几人有些焦虑的状态。
一直吃到天空变成深蓝色,明日还要早起,也没敢再耽搁,把陆温他们送走,陆母又开始催林言和陆鹤明。
他俩躺在床上时,还有些恍惚,窗外的月牙还只能看到一个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躺下了。
陆鹤明把人从背后抱住,下巴在他耳尖蹭了蹭。
林言感受到什么,翻个身和他面对面:“紧张什么?不过区区乡试,我相信你可以的!”
陆鹤明盯着他的眼睛,月亮已经爬到屋顶上,屋里没点灯也能看清彼此。
“没有紧张……”林言看着他,陆鹤明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看向他,似是投降般轻声叹了一口气:“只是有些害怕……”
林言双手抱紧他:“有我在怕什么?大不了三年后再来一次!”
陆鹤明这几天格外焦虑,但他藏的好,不了解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林言早早发现了,每晚会和他聊一聊,让他放松放松。
前两日陆母估计也看出来了,和林言说了这事,还说不让他有太多压力。
“咱们家现在不少银子,你考到老我也给的起!”
陆鹤明被他这样一说,心里的烦闷散了不少,明明这些以前都说过,但每次听都还觉得开心。
“我知道的。”
林言亲了亲他的嘴角,陆鹤明将人抱住,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但明日还要赶路,陆鹤明可不敢,不然明日陆母要把他骂死。
林言歪着头在他怀里睡去,陆鹤明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月亮高高挂在树梢上,华光落了满院,屋里的人相拥而眠,一片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说:今天早了一丢丢[哈哈大笑]
第102章
从襄阳到武昌, 坐马车要走七天。
安洵带着家仆,他的马车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林言和陆鹤明的车,宋磊、陆温与李行三人的马车紧跟其后, 季景之带着一队人押尾。
四辆马车, 人还不少, 走在城里浩浩荡荡的,不少早起的人,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上一眼。
一直到出了城, 人才少了些, 城外空旷, 感觉都清爽了不少。
林言早早就被喊起, 此时坐在车上昏昏欲睡,靠在陆鹤明怀里眯着, 马车颠簸, 真要睡也睡不着。
“睡不着了?”
林言眼都没睁开地嗯了一声。
陆鹤明盯着他, 没忍住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睫毛,痒痒的。
林言被吵醒, 睁开眼看他, 一脸迷茫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不住。
陆鹤明要低头亲他, 林言往旁边躲了躲:“小木子在外面!”
外面驾车的小木子听见这话:“……”
也可以当他不在。
出了府城,再往外走, 就是连绵的群山。
山里有不少人家, 但他们一路没停,一直到了一个镇子上才停下修整。
他们前前后后快有二十人,一进镇子就特别引人注目,跟着安洵的车夫有经验, 他们几辆马车在一起目标太大,就商量一番先各自行动,一个时辰后镇子外面再集合。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日头正盛,林言和陆鹤明带着小木子进了一家面馆,先各自喝了一杯解解渴,林言直接叫了五碗面。
他自己一碗,他们两人一人两碗。
面馆里人不少,小木子拿着三个水囊往后厨去,灌满水路上喝。
除了三碗面,林言还点了两盘凉菜,早晨起的早,这会儿子都饿得不轻,谁也没有说话,低头各自吃各自的。
一碗面和府城价格差不多,但好在份量足,上面的肉也铺了满满一层。
林言大半碗面下肚,又喝了一杯茶,长叹一口气,才慢慢舒坦。
“咱们晚上在哪休息?”
“应该是长兴县,晚上住一夜,第二天早早出发。”
陆鹤明吃完,热的一头汗,林言把帕子给他,随便擦了两下又冒出来。
林言拿着扇子给他扇风:“走出襄阳府都得两天。”
三人吃饱喝足就往镇子外面走,这会儿时辰还早,还能找个凉阴地休息一下。
上午是小木子驾车,下午陆鹤明顶上,看着太阳逐渐西斜,再然后是布满天边的橙色云霞,只不过大半被山挡住,只能看到一点瑰丽的颜色。
太阳落下,终于是凉快了些,山风吹过,林言从车厢里出来,坐在陆鹤明身边。
看着前方的路发呆。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和季回去别苑玩,你去接我,好像也是这个季节。”
迎着风和晚霞,马不停蹄地往前。
进了长兴县还是和在镇子上一样,兵分三路进城,最后在同一家客栈住宿。
安洵和季景之带来的人分为两队,夜里交替守着马车和行李。
因着明日还要继续早起赶路,林言简单擦洗一番便躺在床上了。
陆鹤明靠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书才把烛火吹灭,天气太热,两人一里一外睡着,肩碰着肩。
大概是心里惦记着,外面的天才微微亮起,林言就睁开眼了。
若是平常,他肯定还要再睡会儿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精神便坐了起来。
外面的陆鹤明也被他的动作给弄醒了:“怎么了?”
林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起来晚了。”
陆鹤明搂着他躺下:“小木子回来喊我们的,再躺会儿吧,坐马车难受。”
林言乖乖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但没有一点困意,头埋在胸前轻嗅,一股独属于陆鹤明的味道。
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不过大早上的,林言不敢招惹他,更何况现在是在外面。
他们人多,不能耽搁时间,要是真等到小木子来喊他们,那才真是完蛋了。
趁着早上凉快,一行人买了早食在路上吃。
一日奔波,天擦黑时到了德安府与襄阳府交界处,是个小镇子,只有一家客栈,连他们一行人都住不下。
只得庆幸还是夏天,随行的人直接在客栈大堂里睡得,林言早上起来时,就看到大家睡得横七竖八的。
刚想说要不停下修整一番,安洵就让管事与他解释了一番。
德安府与汉阳府夹在襄阳与武昌之间,与这两地的繁华不同,德安与汉阳基本全是山地,支流细小无法行船,全靠人力又无法翻越层层叠叠的山峦,所以这两府人不多,发展也不好。
俗话说穷乡僻壤出刁民,食不果腹便有人上山为匪。
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哪怕累点,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等到了武昌就会好很多。”
毕竟是布政司所在的地方。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他们说什么林言便听什么,大不了到了目的地再多多犒赏他们。
山路多,路虽是官道,但也十分坎坷,有些地方还很陡峭,小木子与陆鹤明都没有走山路的经验,幸好安洵与季景之都早早备好了车夫。
在小镇子上补充了不少干粮,这两天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第四日下午进了武昌地界。
林言一路上高度警觉,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有人从山上跑下来。
远远看到永清县的界碑,才微微放下心来,昨日管事就说过,只要进了永清县,就是武昌府界内,会安全上不少。
林言歪在陆鹤明身上休息,陆鹤明这两日也没休息好,冒出来一圈的青色胡茬,侧着依靠在他头上,林言被扎的不舒服,轻微动了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两人才相互依偎地眯了过去。
车轱辘声不停歇地响着,林言再醒来时,外面一阵嘈杂声。
“怎么了?”刚睡醒还有些恍惚。
“前面有落石挡路。”
他话音刚落,林言瞬间清醒了过来。
出了这座山就是永清县,怎么就突然被落石挡路了?
陆鹤明没下马车,林言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叽里咕噜地说着,应当是这边的方言,林言一个字也听不懂。
和陆鹤明眼对眼,一脸迷茫。
另外还有一道声音,听着应该是一位少年,也说着鸟语。
林言看着车窗口听了一会,你一句我一句的,林言只感觉他们在吵架,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来到他们车前:“陆公子,林夫郎,前方落石,马车无法同行,咱们得从村子里绕一下。”
陆鹤明没什么意见:“都听你们馆主的,走吧。”
林言掀开车窗帘往前面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头,背影佝偻,头发花白,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
视线最后落在他的脚上,只不过路边野草茂密,深一脚浅一脚,看不出是路不好还是天生残疾了。
顺着小路拐弯,老头的身影被安洵的马车挡住,林言才收回视线。
林言心里突突跳,总感觉今日要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陆鹤明看他从醒来就皱着眉头,干脆就把人抱起来,坐到自己怀里。
“别担心,安洵有经验,不会出现问题的。”
林言当然知道不用担心,可这也不是说说就有用的。
车队又走了一会儿,林言坐在陆鹤明怀里,怕被人看到,只掀开一条小缝。
山脚下已经有了挨着挨的房子,虽然砖瓦房几乎没有,穿过村子,车队在村口停了下来。
陆鹤明也感觉到不对,让林言老老实实坐好,自己从窗口往外看。
外面管事正在和那老头沟通。
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管事皱着眉头去了安洵马车上。
应当是去汇报了。
林言把窗帘放下,手里捏了一块糕点,正打算往嘴里放,外面传来脚步声。
前面的几个人脚步急促,走路都带风。
在后面还跟着一群,各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季景之的马车在最后,带的家仆自然也在,他早早发现了不对,让家仆们都打起精神,注意些,果不其然有人跟来了。
季景之带的人都练过,但寡不敌众,他几个人怎么也拦不住大半个村子里的人。
…………
外面气氛僵持住,谁也想亏了。
又过了一会儿,管事从安洵的马车里钻出来。
和那老头交涉一番,老头面色不对,林言就猜到是谈崩了。
果不其然,老头大手一挥,几辆马车都被围的严严实实。
外面喊着,林言猜测意思应该是让他们从马车里出去。
听着外面声音越来越大,和陆鹤明对视一眼,才整了整衣服往外走。
外面宋磊他们已经被村民挟持住,安洵和季景之带的人多,还没被近身。
小木子和陆鹤明护着林言,眼神锐利地看着要上前的村民,两队人马又僵持起来,谁也没先动。
直到那老头用拐杖敲了敲地,声音沉闷,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随即又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应当是劝阻他们的,村民们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管事的能听懂他们的话,和安洵商量了一下,安洵点点头,示意他们愿意跟着走。
林言一脸平静,心里却是好奇,且不说这几个府城没离多远,仅看这村子就在永清县界碑处,就知道来来往往的外地人不少。
怎么就听不懂不会说官话了?
而且他们不像是想要他们命的样子,若是只要钱,只管把他们劫了便是,又为何如此麻烦?——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103章
等到傍晚, 一路阴沉,本来还想趁着凉快多赶些路,此时终于落下一场大雨。
村子里的人把他们几个关在一起,又把另外的仆从弄到另外一处。
掌事的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林言才知道怎么回事。
官道确实是被堵了, 前两天山上落石, 两块大石头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那老头也确实是好心,路过人他都会给他们指路从村子里穿过。
只是今日……
“必须要留下一个外地人?”
“那人是这样说的。”
山里的人不常出山,以前也有过落石, 只不过次数很少, 而且大多都是些小石头没人放在心上。
这次落石却十分不一样, 不仅挡了路, 还伤了人。
那人不治而亡,便有谣言四起, 说是山神震怒。
村里的人本就是靠山吃山, 这边的土地不多, 土壤也不肥沃,各个家里田地都不多。
交完了税, 有的都难以裹腹。
今日那老头算是村长, 村里有了这种说法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正巧一位云游的道长路过。
他还没问就说了其中关窍——
要送一人去祭祀山神。
林言:“……”
这不扯的吗?
“他们村里的人都信了?”林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听就是骗人的啊?
除了安洵面不改色, 一脸平静外, 陆鹤明和季景之几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就算未曾开智,也不至于如此愚昧无知吧?
掌事的也无话说,他走的地方多, 确实有很多人相信这种说法,更何况这次伤到了人。
“那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们人多,大半夜逃走的想法不现实,再者马车上还有东西,即使只带重要的东西,那还有另外十几号人,不能把他们丢下吧?
林言自从到了这里,经历过最惊险的事就是和林家断亲。
相比之下,不过是小儿科了。
安洵坐在角落里,面色冷淡,林言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屋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看他们的样子,大概是也不想伤人的,但又没有办法,一日不放人上去,谣言便一天又一天地传着,总要有倒霉鬼被困在这里的。
显然他们就是。
屋外轰隆隆又开始打雷,他们一路过来,也就前日下午下了小雨,天气燥热,连地面都没湿,自然也没有耽误他们赶路。
“今日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估计要有一场大雨。”
安洵终于站起身来,扇子在手心敲了敲,又说:“你们马车里不还有被子。你俩去里面,剩下的在外面凑合一晚。”
扇子点了点林言和陆鹤明。
陆温和季景之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李行有些着急:“咱们就这样了?万一他们……”
“轰隆——”
他话没说完,外面又是一声响雷。
众人都看向他,李行也自觉闭了嘴。
林言看了看外面,今晚怕是不能睡个好觉了。
陆鹤明去外面马车上把被子抱了下来,薄薄的被子也不大,本来是给陆鹤明准备带进考场的。
眼下只能先拿来用。
剩下几人也都拿了东西,也知道急不得,即使什么都不要,今夜逃出去,这样的雨天也跑不远,估计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安全。
里屋有床,陆鹤明让林言先睡,一众人只有他一个哥儿。
“你先休息,我出去和他们商量一番,我们几个轮流守夜,等天亮再说。”
林言点点头,牵着他的手指,听话地闭上眼睛,陆鹤明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看了好一会儿才往外走。
屋外传来说话声,林言的手落在床边,毫无睡意,闭着眼想今天的事情。
山上落石,若不是自然掉落,那就是人为造成的。
进村时他有观察过,村里离官道不算远,但可能是因为走的人少,路两边的草已经往路中间蔓延了,有部分路甚至只能过得去一辆马车。
但是这个村子也没多少人,老老少少加起来估计也不过百人……
不对!林言突然想到,今日围着他们的人,没有年轻人!!
若是真要留下一个外地人,那么村里的青年人应当先冲出来,他们人不少,真要硬碰硬,他们也不应该让一群老人来。
难不成打不过,还在他们马车前哭不成?
今日来的,最年轻的,大概也和陆母差不多的年纪了。
林言猛地睁开眼,刚想出去和他们说,外面又传来轰轰轰的声音,雨声太大,听的不真切,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林言觉得屋子似乎都在晃。
“阿言!”陆鹤明从外面快步进来。
“落石了。”
“又落石了?”
两人对视一眼,陆鹤明直接连被子把他抱起来:“先出去。”
外面几人都坐着,宋磊担忧地看着外面,雨下的慢慢变小,掌事冒着雨从外面回来。
表情一言难尽:“馆主,村里没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
屋里屋外又是一阵沉默,只余下哗啦啦的雨声还有似有若无的轰隆声。
林言不确定是自己刚刚被吓到有了幻听,还是真的还有落石。
“现在怎么办?”
“他们知道今晚还有落石,就把我们扔在这里?”
林言脑子很乱,不对,这很不对。
要是想要把他们祭祀,怎么会突然没人?
是他们躲起来了,他们可能知道今日有落石。
“小木子他们呢?”林言语气有些着急。
掌事的表情有些难看:“他们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这些人显然比另外的人更容易制服,怎么把他们放了,把另外的人带走了?
安洵看了一眼陆鹤明:“你们几个挤两辆马车,掌事的认识路,你们继续往前走,等我把人找到,到府城再去找你们。”
陆鹤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掌事的先开了口:“馆主,我……”
“听我安排就是,放心吧。”
陆鹤明也知道都留在这里也没用,可是他们现在走的话,路上也不会安全。
“你们别管了,走到天亮大概就能出山了,赶紧走吧。”
林言觉得安洵这人自从出了襄阳府,就奇奇怪怪的。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林言不同意他的想法。
几人都看向他,赞同他的话,倒是他们都留在这里,也只是拉后腿。
“让掌事的跟着你,我们知道方向,大不了多跑点路……”
“是啊。”
安洵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东西只带了重要的,两辆马车坐的满满当当,雨下的大,山路也不比官道,坑坑洼洼的全是泥泞。
雨幕落下,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雨里,不过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再往回看,已经看不到村子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雨慢慢小了下来,林言还有些恍惚。
陆鹤明和季景之在外面驾车,雨水滴滴答答,林言眼神虚无,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直到天光大亮,太阳透过潮湿的空气落在地上,一夜走下来没人敢睡,两匹马也都走不动了。
林言歪在陆鹤明怀里眯了一会儿,这会子才清醒过来,这一夜的遭遇,就像一场梦一样。
天亮了,雨停了。
陆温的头磕在窗框上咚的一声,人也清醒过来:“天亮了?”
陆鹤明点点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前面停下歇会儿吧。”
马儿停下来自己吃草,后面一车人也都下来活动身体。
“这边安全了吗?”
李行一脸憔悴,前半夜他驾车,下着雨浑身淋了湿透,后半夜换了衣服,心里担忧,自然也没休息好。
林言把干粮分了分:“都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走。”
几人接过来,走的着急,除了银钱和籍贯,他们都没想到带干粮。
这边的雨应该是没有那边下的大,路上泥水不多,再加上他们已经绕回到官道上,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一个镇子上。
不敢耽搁,几人随便对付了一口,两匹马缓过神,就接着走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一个镇子。
陆鹤明驾着马车找客栈,只是这镇子实在不大,平日里落脚的人也几乎没有,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客栈。
这镇子上马车不多,他们两辆马车又大,实在是太惹眼。
“要不我们先出去,这镇子上好像没有客栈。”
陆温坐在陆鹤明的另一边,陆鹤明点点头,驾着马车往镇子外面走。
现在七月份,一出太阳正是热的时候,哪怕昨日刚下了雨,直直地晒着也受不了。
林言扒拉着帘子往外看,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的缘故,街上铺子都没开几家。
路上零零散散的人,有的挑着担子,也不叫卖,看见马车会瞅几眼。
“夫君,我们找个店家借住洗漱一番吧。”
既然开店,就是为了银子。
陆鹤明点点头,瞅着哪家店还开着。
一直快走出镇子,陆鹤明才指着一家卖盐和米面的店家说:“他家吧,我去问一问。”
当朝的盐和铁由朝廷管控,只有在官府登记过的才能卖,相比其他的店,想来也是安全一些。
店主是个汉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们走到门口时,他正在搬货,许是太热,打着赤膊,搬着箱子,两块肌肉鼓起,汗水顺着往下流。
等他把手里的木箱子放下,林言才上前问话:“大哥,不知可否讨些茶水喝?”
店主听见声音回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他们一行人没一个听懂的。
看着他们一脸迷茫的样子,店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
“忘记你们不是本地人了……你们是要去武昌?”
“是要去武昌,只是昨夜赶路,被大雨淋了个正着,看镇子上没有客栈,就想叨扰一番。”
林言看他表情疑惑,又连忙解释:“我们会给银子的。”
“这倒不用,你们先进去洗洗弄弄吧,别等受凉了就不好了。”
林言点了点头,招呼他们几个先去。
他和店主瞎扯。
“大哥可知前面山上落石的事?”
大哥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林言眼神转了转,凑近小声地问:“大哥也觉得是山神震怒了?”
“你们是从那边过来的?”
林言嘴角带着笑意:“我和夫君带着族亲去武昌府参加乡试。”
“乡试?”掌柜的没读过书,只觉他们穿衣打扮不同。再加上他也知道能参加乡试的都是秀才。
这一行五个人,各个都是秀才。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看出来。”
扯了会儿闲话,他们几个人洗漱好出来。
换了衣服。又变得人模狗样。
林言和陆鹤明带着衣服进去,实在是受不住了,简单冲洗了一番。
下午还要赶路,一行人把各自的水囊装满,又上了马车。
还得走半天才能到永清县——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昨日痛经[托腮]
第104章
永清县是个大县城, 西北方向来武昌府的,都会在此歇脚,繁华程度与上午的镇子完全不同。
他们怕出意外,出发的早, 但永清县也已经有了不少学子。
客栈紧俏, 问了两家都没有空着的四间房。
眼见着天马上黑下来, 几人还没吃饭,林言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分开住了。”
其余几人也没意见,季景之这两日下来人都憔悴了, 满脸胡茬, 十分狼狈, 此时也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歇一歇:“我和李行, 还有陆温兄去福来客栈,你们和宋兄住锦绣客栈, 如何?”
这两家正是刚刚问过的, 都是只剩下两间房, 而且离得也不远。
都不想再折腾,林言就点点头。
“那就这样, 马车上重要的东西都带着, 今晚好好歇一歇, 明日也不用早起,咱们后日再出发也行。”
心里都还惦记着安洵, 停一天打听一下情况也是好的。
林言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心情安慰他们, 说完就各自回了客栈。
叫了热水,草草洗了一遍,就躺到了床上,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 这会儿心里惦记着安洵,头疼的很,但根本睡不着。
陆鹤明端了两碗汤面上来:“吃点饭再睡吧。”
林言叹了一口气翻身起床,两人面对面坐着,端着碗谁也没说话。
吃了大半碗,林言出了一身汗,心里才爽快了些:“咱们明日在这歇一天,去问问镖局,看能不能找几个人去村子里打听一番。”
“行,放心吧,安洵常年在外,还有那么多人在那,不会有问题的。”
陆鹤明把他推过来的小半碗面一起吃完,把两个面碗送下去,回来时林言已经躺下了。
擦洗一番,把人拥在怀里,又亲了亲他的耳尖,两人才睡去。
林言心里有事,睡得不深,第二日天才微微亮,他就醒了过来。
身边陆鹤明还在睡着,也皱着眉头,林言伸手帮他抚平,又落到他青色的胡茬上,刺刺的。
“怎么醒这么早?”陆鹤明声音有些沙哑,眼没睁开,下巴故意在他额头上蹭了蹭。
林言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睡够了就醒了。”
外面已经零星有了商贩的叫喊声,这两天惊心动魄,感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拥抱过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言用了点劲把他推开了一点,但也没舍得推太远,只在两人之间留出一点空:“有点热。”
陆鹤明闷笑一声:“起床吧,还得去一趟镖局呢。”
他俩没再耽搁,洗漱好出门时,太阳的光还没越过屋顶,只有一些阳光从屋檐缝隙钻出来。
七月的天虽然燥热,但清晨还算凉爽。
两人买了包子,一边吃一边走。
他们来的早,除了早起走镖的人,也就一个伙计在柜台打瞌睡。
林言上前敲了敲桌子,伙计猛地醒过来,熟练地招呼起来:“二位是送东西还是送人?”
“我们想雇两个人去林峰镇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们镖局接不接?”
“林峰镇?”
林言看他表情迟疑:“怎么了?”
伙计笑着摇头:“没事,只是我们兄弟不经常去那里,二位稍等,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这一单。”
他往后院走,林言眼神瞅了瞅,后面应当是镖师宿舍。
不大一会儿,伙计就领了三四个人回来:“他们四个都愿意接,二位可以挑选一番。”
四个人都十分魁梧,林言暗暗放下心来,把事情掐头去尾简单说了两句:“……此行危险颇多,后续还需去武昌府城找我们,所以你们若是愿意就可以签文书了。”
最后有一个人退出,林言按照规定先给了定金,又把掌事留下的府城地址给了他们一份:“等有消息可去这里找我。”
林言给的银子丰厚,那三人也没敢敷衍。
安排完以后,二人牵着手往回走,县城再怎么着也比镇上人多。
这会儿街上才热闹起来,卖什么的都有,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两人回到客栈时,宋磊两兄弟正坐在大堂吃包子,一边吃一边四处看,直到看到他们才眼神一亮:“你们两个去哪了?早上叫门不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还是下楼问了小二,才知道他们出门去了。
林言把找镖师的事简单说了说:“……大概就这样,咱们今日再休息一晚,明日早起再出发往府城走。”
“一天能等到消息吗?”
他们驾马车还走了一天一夜,虽说是因为下了雨,但就算是骑马,一天估计也难以来回。
“我留了地址,有消息直接传到府城去。”
宋磊哦了一声,等他们吃完,又各自回了房间。
陆鹤明拿出书来看,林言闲着无事索性把随身带着的银票拿出来数一数。
他这次总共带了一百两。
前半程几乎没花什么钱,吃住加起来不到一两银子。
从昨日到镇子上,去店家借水,帮掌事的租马,再加上两日的客栈还有三个镖师,一下子去了五六两。
他们七八个人挤了两辆马车,除了重要些的东西全都丢在了村里,等去了武昌还要重新买。
幸好武昌离得已经不远了,再走两天估计能到。
“咱们是不是还得再找个领路的?”
林言心里有了个大概,银子他们带得不少,就算他们没有,季景之身上估计也够,但现在的问题是去武昌怎么走他们还不知道。
陆鹤明抬头看他,思考了一下才点头。
他也是只知道大致方向,与其摸不着走弯路,不如找个有经验的车夫,早一天到,就少一点意外。
季景之三人下午来的时候也说起这件事。
林言放下手里的筷子,“已经找好了,明日大家早早起床,趁着早上凉快咱们早早出发。”
一起吃了晚饭,大家各自洗漱歇下,林言可能是太累了,脑子里乱乱的,但还是一碰到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早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把东西放到马车上,林言找的领路人也准时到了客栈门口。
“这是刘叔,也会驾车,让他和你们一辆马车,我们在后面跟着。”
几人纷纷点头,惹得刘叔一脸稀奇,四五个汉子一起,竟然都听一个哥儿的吩咐。
林言冲他点点头,刘叔恭敬地回应,这哥儿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林言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半程宋磊宋淼驾车,他们夫夫二人窝在马车里补觉。
说是补觉,其实两人都没睡。
晌午停下休息,下午换了陆鹤明驾车,林言陪着在外面坐,一直到晚霞漫天,两辆马车才停在一家客栈前。
中午啃的饼子,点了一桌的菜上来,谁都没有再说话,各个狼吞虎咽的。
刘叔看大家都吃完了,放下筷子开始说明日的行程:“林夫郎,各位公子,今日在这里修整一番,明日寅时出发,晚上应当能到府城。”
寅时就要出发,那时天还没亮呢,几人不在耽搁,收拾东西就各自进了房间休息。
外面的天黑沉沉的,刘叔准备好了灯笼,两辆马车各挂了一盏,夜里行路视线不好,马车跑的不快。
等到灯笼里的蜡烛烧完,天也亮了起来,离武昌越近,大山便越来越远,初升的太阳毫无遮挡地照在路上,马车上,偶尔路过一片湖泊,红彤彤的太阳落在上面,十分好看。
走了一个多时辰,在路边的茶水摊修整,一人要了一碗凉水,林言没坐,站在旁边活动,坐了这么久,腰酸背痛的。
茶水摊子总共就三张桌子,他们来时有一桌就已经坐了两个人,看到样子是书生。
看样子应该也是要去武昌府的,林言不小心和其中一人对视上,客气点了点头。
一碗茶喝完,两辆马车都换了人。
旁边桌上的两人,自从他们停下马车,目不转睛,眼看他们要走,这会儿更是按捺不住。
毕竟那个哥儿刚刚可是对他笑了。
“这位哥儿,不知可否捎带我们兄弟二人一程?”
林言莫名其妙,陆鹤明也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一时间周围陷入沉默,那书生有些尴尬:“只是看你们也是要去府城参加乡试把?”
“不好意思,我们马车坐不下了。”
小小插曲,林言也没放在心上,陆鹤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淡淡的,却反倒像是一种挑衅。
之间那人握紧了拳头,陆鹤明才扶着林言上了马车。
一人一边,跑起来路上也有风,比在车厢里闷着还舒服。
中间他们只停了一柱香的时间休息,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武昌府城。
天已经黑透,几人掐着最后关城门的时间进去了。
身份核验简单,看一下户籍和证明,就让几人进了城。
府城里还热闹着,时间太晚,他们没去安洵安排好的房子,随便找了客栈,几人泡在热水,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从出发到现在,加上中间耽搁休息的日子,差不多走了快半个月。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到了府城。
大考之年,不少学子早早就到了武昌,便宜的客栈早早就被预订了干净。
几人只好狠下心,住了贵一点逍遥居。
贵有贵的道理,入住时各个房间还送了一小盆冰。
用扇子扇着,夹带着丝丝凉意,十分清爽。
第105章
一行人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才寻着安洵留下的地址找过去。
马车停在门前,林言不免震惊了一番,这宅子也太大了些。
门头看着都不一样,林言往旁边看了看, 这一条巷子就只有四五家, 看上去都不小。
“几位公子里面请。”
门房的人看到林言给的信物, 十分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进了里面,是和季家别苑差不多的格局。
与季家别苑不同的是,安洵这宅子是个五进院, 少了假山流水, 但花花草草的却是不少, 看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正房厢房, 住人的屋子很多。
奴仆把人领到第三进院:“这里的房间几位公子可以随意挑选,那边有个小厨房, 若是不想吃厨子的饭, 也可以用小厨房做着吃。前面是馆主的书房, 藏书众多,几位公子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我就在偏房, 若是有需要可以喊我。”
这小厮十分有条理地介绍了一遍, 看上去很是熟练。
几人今日在客栈都休整了一番, 再加上休息了一夜,起码看上去都人模人样的, 小厮说完就没再打扰。
这进院落总共有六个房间, 刚好林言和陆鹤明一间,剩下的他们每个人一间
每间房都已经被收拾妥当,被褥也都是干干净净的。林言啊了一声趴在床上,陆鹤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
“好舒服的床啊!”
两人加起来也没多少东西, 陆鹤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仰躺在他身边。
林言转头看他一眼:“你干什么?”
“歇一歇。”说完还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
“大白天的就休息?”林言用食指戳他,陆鹤明一把抓住,放在嘴边亲了亲。
林言想往回抽,但没抽动,露出来的脸一下就红了。
“怎么还害羞了?”
几天不亲热,还陌生了不成?
林言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看他,陆鹤明哼笑一声,看他露在外面的耳尖也红了。
捏了捏他的耳朵,陆鹤明才放开他起身:“刚刚小厮不是说前院有个书房,你歇着,我过去看看。”
他们带回来的书只有几本,他本来就已经滚瓜烂熟了,这几天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来的时候也听安洵说过,家里书房有不少大儒手记。
“你去吧,我也不睡了,我去找管家问问,看能不能接应安洵一番。”
陆鹤明站在床边:“那我和你一起去。”
人生地不熟,虽然是安洵的宅子,但这人是好是坏可说不准。
林言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旁边几间屋子都没动静,估计是还在休息着,他俩也就没多打扰。
两人绕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只好顺着来时候的路往外走,刚好碰到带他们过来的那个小厮。
见他们走过来,十分有眼力见地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可是有事?”
“你们管事的可在,有事想问他一下。”
小厮摇摇头:“真是不巧,张管家前两日去了庄子,估计还得个两天才能回来。两位有事也可以和我说,小的会尽力帮忙的。”
林言和陆鹤明对视一眼,如今没别的办法,就把事情简略地讲了一下:“……想让管家派人去接应一番。”
小厮听完面色凝重:“两位先回去歇息吧,我让人把此事告知管家。”
林言道了一声谢,小厮行了一礼,快步往外跑了去。
林言这才算放下心来:“正好,和你一起去书房看看。”
说是书房,但看着更像是一个小课室,桌椅总共有三四套,放的满满当当的通顶书架有好几个。
陆鹤明眼神发光,大步上前,直到看到那本想要许久,但一直没有从夫子哪里借过来过。
“这里有《注解》,还有两本!!”
林言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不免笑出声来,他很久没看到陆鹤明这么鲜活的表情了。
他平日里表现的稳重,总是让人忘了他年纪也不大,还有活泼的一面。
林言也在书架前寻觅,带着笑看向他:“那你还不快看?”
陆鹤明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他,两人对视,眼神都亮亮的。
林言眉眼弯弯:“等以后我们买了宅子,我也给你准备这样的书架。”
四周打量了一番,又说:“但只属于你自己。”
陆鹤明忍不住的笑:“那就现在开始期待。”
“行,那你看书,我想想买个什么样的房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好像现在就要去买房子了呢。
林言找了一本游记,各自霸占了一张桌子,一直到晌午,宋磊过来找人,两人才意识到该吃午饭了。
“你们看书看的两个饭都不吃了?”
宋磊心里五味杂陈,他想着这刚来第一天,缓一缓再看书,接过陆鹤明这人已经在书房里待了半日了。
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太可怕了。
中午的饭是大厨房做好送来的,他们总共七个人,做了八菜一汤,算是相当丰富了。
宋磊不能自己一个人难受,就把陆鹤明偷偷看书的事气愤填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你们都不知道,我喊着他都不愿意回来吃饭!”
陆鹤明:“……”
夸张。
除了林言宋淼,剩下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各个眼神都是谴责。
当然不是怪他学习,而是他自己偷偷学习不喊他们。
太可恶了!!
太阳炙烤着大地,陆鹤明抱着林言睡了一个午觉,林言不愿起床,他就自己洗漱好去了书房。
刚一进门,就又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陆鹤明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淡:“你们来这么早啊。”
他们几个怕被陆鹤明抛下,吃了饭,拿着东西就来了这里,结果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你怎么这么晚?”宋磊一脸幽怨。
“我陪阿言睡了午觉,你们不困?”
季景之困的眼都要睁不开了,他就不该听宋磊的怂恿!!
反正他又考不过陆鹤明,干嘛要凑这个热闹?
陆鹤明才不管他们想什么,找到中午没看完的那本书,自己独占了一张桌子接着看。
陆温没被影响,只在他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等周围没了声音,又专注到自己手里的书上。
安洵的书房啥书都有,这两天下来,陆鹤明算是看了一个够。
林言早上醒来一摸,旁边又没了人,就知道他又去书房了。
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就感觉有人靠近,睁开眼看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什么时辰了?”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手:“刚打算走,看你醒了。”
林言还没完全醒,说话语无伦次的:“不要……”
陆鹤明轻轻笑了一声,林言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笑声,也没放在心上。
林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屋子外面太热,林言就在房间里绕圈。
下午太阳被阴云遮住,林言又开始担心至今没什么消息的安洵。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了一场急雨,不过一会儿,地面被打湿很快又晒干。
林言坐在屋檐下发呆,一个小厮跑着过来:“林夫郎,门外有人说是永清县来的,找你。”
林言一听,眼神蓦然一亮:“可是三个人?”
小厮摇了摇头:“不是,有四个人。”
“四个?”林言本来想着可能是带三位镖师来的领路人。
“去门口看看吧。”
小厮一脸古怪,要是想要见,可以直接让人进来,或者让人在会客厅等着,哪里需要亲自去迎接?
不过这几个人各有千秋,行事作风也与旁人不同。
小厮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琢磨这个哥儿。
这两三日下来,也对他们几个有所了解,虽然这位夫郎是个哥儿,但在几人中颇有威望。
大门口离得不近,林言走的急,到门口时累的不行,扶着门框打算休息会儿,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夫郎!”
林言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是小木子——
作者有话说:早一丢丢,困迷糊咯,明天补点
第106章
“夫郎!”
小木子这两年个头猛猛往上窜, 眼看着要赶上陆鹤明,再加上平日里跟着云织练些拳脚功夫,看上去和旁边的镖师差不多。
但此时眼眶红红的,这直愣愣的反差, 让林言一时有些哽住。
“夫郎,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和公子了……”
林言本想煽情一番的, 但不知为何总想笑。
“这不是见到了,呦,别哭。”
林言突然想到带小木子回家的时候, 那时候还很瘦弱, 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让人心生怜惜。
但此时一个大块头哭兮兮的……
林言只能干巴巴地安慰。
陆鹤明听到声音也赶来了, 看到小木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他背上拍了拍。
小木子:“公子……”
陆鹤明用劲捏了捏他的肩膀:“回来就好, 可有受伤?”
他摇摇头:“没有, 安馆主找到我们的时候, 那些村民还没来得及把我们弄到山上去。”
“先进来,再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此时看到小木子, 林言就知道安洵也安全了。
还不是饭点, 就让厨房给他们四个简单准备了饭。
一路过来, 小木子心里着急,路上就没怎么停下, 当然也就没怎么吃饭。
厨房准备的是凉面, 四个人各吃了两碗,又饮了几杯水,肚里才算有了感觉。
小木子吃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除掉小木子, 安洵和季景之带的人有十多个,村里人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他们都弄走。
都是成年男子,直接下了大剂量的迷药,一半扔在屋里,一半被带走去了山上。
小木子块头大,就没被带走。
安洵找过去的时候,剩下的几个都还在昏迷,一人泼了一盆水才醒过来。
还没昏迷前就听他们说要先去洞里,等午夜再行动。
既然是洞,那大概率在山上,一行人冒着雨往山上走,村里人多,在山上定然是要烧火,他们大概是为了躲落石,藏的也并不隐蔽。
洞里的人大多是妇孺,只有两三个汉子在外守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安洵不想伤人,掌事上前沟通,才发现他们会说官话。
“他们不让我们去找,让我们赶紧走,但是安馆主不愿意,抱了他们两个孩子,他们才带着我们进到山里去。”
小木子说到这停了停,喝了一杯水才有接着讲:“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黑色道袍的人,周围的树上都用红色的线绑着人,那人站在中间,嘴里还念着咒语,十分吓人。”
林言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是说山神震怒吗,要祭祀吗?”
小木子点点头:“就是祭祀,被绑在树上的人,身上的血都在顺着红线流。”
看林言被吓到,小木子就没仔细说:“安馆主直接上去和那个穿道袍的人打了起来,安馆主十分厉害,那人敌不过,直接跑了。”
“所以不是非要外地人祭祀,而是村里合适的人已经被用光了?”
林言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
“安洵呢?”
“安馆主在永清县,这三位大哥到村子里时,我们刚从山上下来,安馆主就让我和他们一起回来了。”
安洵和季家还有昌邑王都关系匪浅,留在永清县自有他的用意。
林言把三位镖师的银子结完,本来是想让他们休息一晚再走,但他们坚持要走,林言也就客气了一下。
他们这趟下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就算是护送小木子回来。
小木子在家歇了两天,林言才带着他出门买东西。
乡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许多东西都得备上了。
乡试九天六晚,白天热,晚上睡觉还是得备上一条被子。
另外蜡烛什么的也都得备上,杂七杂八地东西需要的还真不少。
除了陆鹤明的,其他几人也得备上一份,林言还喊上了宋淼一起。
大东西拿不了的让店家送,小东西就让两人提着,大兜小兜的,回去的时候林言手里也拎满了东西。
除了乡试需要的,林言还另外买了菜,府里厨子做饭挺好吃的,但林言闲着无事,打算自己亲自下厨做一桌。
乡试时间长,还是饮食清淡的好,吃了这一顿,林言就让厨子每日都清淡些,万一考试时出了意外可就不好了。
林言去厨房,让宋淼和小木子把东西分成五份,每人各一份,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没花多少银子。
小木子分好东西,又来帮林言做饭,他们总共七个人,林言直接做了十个菜。
他们几个都在前院书房温书,霸道的香味院墙根本拦不住,宋磊悄悄抬头,他虽然吃的次数不多,但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林言亲自下厨做的菜。
但看另外几个还在认真看书,他也只能强忍着。
可这哪能是想忍便能忍住的?
正在他纠结是,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咕响了两声。
本就安静的书房,此时更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是到了该吃饭的点了……”几人都看向李行。
李行:“……”
真不是我的肚子啊喂?!!
他只是不想那人尴尬……
他连忙摆手,几人都不信。
李行百口莫辩,季景之咳咳了两声:“那今日就学到这会儿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就合上了书。
陆鹤明轻笑了一声,也把手下刚写了一半的文章收了起来:“我去帮忙。”
李行看看宋磊又看看陆温,两人都低着头,没给他眼神。
李行:“……”
到底是谁啊?!!
小厨房其实不小,两口大锅都烧着,一锅炖着排骨,一锅煮着鱼。
旁边还有个小炉子咕噜着。
季景之从书房出来先回了房间,陆鹤明是直奔厨房而来。
看案板上已经摆了三道菜,锅里做着,还有切好没做的,不禁皱了皱眉头。
天气本来就热,更不用说烧着两口锅的厨房,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林言下意识用袖子沾掉。
锅里的鱼煮好,林言让小木子把火退掉。
“我来吧,你出去洗把脸凉快凉快。”陆鹤明接过他手里的盆子和锅铲。
林言一直盯着锅里,他出声才发现这人在厨房门口。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他额头又沁出汗珠,陆鹤明用袖子帮他擦了擦:“快去洗一下。”
林言确实热的不行,也没和他抢:“那行,你把鱼铲出来就行,等会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了。”
“还要炒菜?”陆鹤明有些不悦:“不用炒了,你做的份量大,这几个也够吃了。”
林言瞅了瞅,也不想为难自己:“那再凉拌两个,凉拌快,不费事。”
陆鹤明点点头:“我来做,你去喊他们来吃饭。”
林言站着没动,陆鹤明无奈看他:“乖,去吧,相信我。”
纠结了片刻,林言才转身往外走,正好碰到季景之。
季景之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是皱了眉,虽然他做饭好吃,但府里有厨子,大可不必如此辛苦。
“怎么热成这样,想吃什么让厨子做,这么热的天……”
林言知道他是好意,连忙摆摆手:“是我好久没下厨,手痒,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夫君在做凉菜,我去洗把脸。”
季景之点了点头,错身进了厨房,陆鹤明刚把鱼铲出来:“端出去吧,马上开饭。”
季景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府上厨子做饭也挺好吃的。”
陆鹤明认可的点点头:“没有阿言做的好吃。”
季景之看他。
这人是渣男吧?!没看到自己夫郎热成什么样了?
“下次不让他做了,还不赶紧端出去吃?”
算上凉菜总共有八道,林言还买了两坛青梅酿,酒味不重,当饮料喝刚好,但也不能喝多,一人倒了半杯,剩下的全给了宋淼和小木子。
关键时候,林言怕惹是非,就干脆让他俩也别出门,整日困在院子里,俩人也无聊,直接就拎着青梅酿出了院子,说是要去前院好好喝一顿。
林言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几人直接光盘行动,各个吃的肚子溜圆。
林言自己没什么胃口,看他们各个吃的满足,他也高兴。
陆鹤明帮林言拎水洗澡,剩下几人收拾战场,锅碗瓢盆都收拾干净,也热了一身的汗。
两口锅一直温着水,各自拎了一桶回房冲洗。
哗啦啦的水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有蝉鸣声附和,随着声音渐渐停息,各个屋里的蜡烛也被相继灭掉。
又是一夜安眠。
乡试的日子越来越近,院里的氛围也慢慢紧张起来。
不考试的三人都老老实实地待着,帮他们准备乡试用的东西。
考场上的吃食林言不敢让别人下手,这几日也在研究各种饼子。
既要放的久一点,还不能太硬。
尝试了酥油饼,胡饼,炕饼,最后决定用蒸的。
这样吃着也不油腻,空着肚子吃也不刺激肠胃。
一切都准备好,林言又去找了一个郎中,九天六晚,不仅是对学子学识的考验,对身体来说也是一场硬仗。
更何况家里有五个人,更要提前备上郎中。
乡试开考的前一天,为五人作保的廪生也到了武昌府。
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等进场——
作者有话说:来了!
不知不觉已经106章了,打下标题的时候感觉自己又困迷糊了,但今天喝了茶,还算清醒!!
其实100章的时候就想感慨(夸自己)一下,但写那章的时候真的是困的不行了。
真没想到自己能写这么多这么久,我真是厉害啊!![狗头]
第二卷本来还剩四章,但因为本趴菜的渣手速,估计还得七八章(不确定),但真的快没了!
第三卷在盛京,内容比较少,但大家想看的都有[狗头叼玫瑰]
感谢大家陪伴,再次鞠躬感谢!!
第107章
乡试总共分三场, 每场三天两晚,中间可出来休息一日。
所以林言只让厨子提前做了三天的面饼。
竹篮是早早备好的,里面装着笔墨,还有户籍证明, 等明日再把饼子放进去, 上面用油纸盖着, 以防被水打湿。
三年前那场乡试可不就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听陆温说, 连考舍都进了水, 夜里潮乎乎的根本睡不着, 更别说有个好精神写文章了。
“我让厨子明日早上熬些米粥, 煮几个鸡蛋,你们这一去就是三天, 还是吃温和些的好。”
陆鹤明放下手里的东西, 转身抱住他, 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鼻间都是他的味道。
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皂珠, 可是林言身上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陆鹤明深吸一口气, 在他耳边保证:“阿言, 我会好好考的,不会辜负你。”
林言回抱住他:“我相信你, 只管放心去考就是, 一定能金榜题名!”
虽然嘴里安慰着他,但林言还是一夜没怎么睡,第二日要早早去考场,生怕睡过了时辰。
前两日几人一起去考场看过, 走哪条路都已经规划好了。
早上几人都只喝了一碗米粥,一个鸡蛋,竹篮里也没放很多面饼,够吃就行。
另外林言还一人放了几块饼干,前些日子一直吃着,不怕吃不惯。
不当主食,写累了垫垫肚子也是可以的。
他们五个人两辆马车足以坐下,不然到了考场附近,也不好往里走。
宋淼和小木子送几人去,林言没跟着去,就把他们送到门口。
“诸君此去,定乘风破浪,蟾宫折桂。”
几人手里各拎了一个竹篮,另一只手拿着林言买的薄被子。
听到林言的话,都转过身来,只见他正笑着,背后刚好一道晨光出现,他周身都泛着光。
陆鹤明想回去抱住他,但还是没动,只站在原地回他:“等我们回来。”
林言点点头。
几人相携坐上马车,往考场去,林言看着马车拐弯,才故作轻松甩着手往回走。
乡试不同于院试,几大府城的秀才都会相聚于此,考场前一大片空地,还是堵的水泄不通。
他们去永福客栈接了崔廪生,等到考场时,已经没地方停了。
“我们就在此下车,让宋淼在这里看车,你和我们一起进去,等我们进了考场,你们两个再把老师送回客栈。”
小木子看前面堵的样子,确实还不如走路快,就去和宋淼告知了一声,把两辆马车停在不碍事的地方,几人顺着人流往里走。
走到一半,季景之戳了戳身边的陆鹤明,陆鹤明瞥他一眼。
“看到那人没,去年承德府的案首,才十八岁,今年解元的热门人选。”
陆鹤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人穿了白色长衫,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看上去沉甸甸的,应该价值不菲。
那人应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刚好和陆鹤明对视上,互相点点头,又各自走了。
季景之看他们眼神来往,虽然那人名声传的响,但他还是觉得陆鹤明应该能拿下解元。
不过也没在这时多说什么,又转移了其他话题:“你知道今年的监考官是谁吗?”
陆鹤明看他一眼,这人也没出过门,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陆鹤明没什么反应,李行倒是十分好奇:“谁啊?”
武昌府作为四大府城之一,盛京城每年都会派大官来监考。
乡试监考官大多是盛京翰林苑的大人,但四大府城基本是三品官员来监考。
季景之也没卖关子:“听说是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以前不都是侍郎来,今年是什么情况?”
季景之一脸意味深长,李行更加好奇了,缠着问他,季景之才不再逗他:“我怎么知道?”
李行:“……”
他们来的不算早,太阳已经爬到屋顶上,几人站在树荫下,等着排队进场。
整个考场前,除了考生外,还有许多送考之人,人挤着人,本就燥热的天气,更是让人喘不过来气。
陆鹤明额角也沁出汗,用林言准备的素帕子擦了擦,没等多大会儿就敲响了进场的鼓声。
鼓声一响,参加考试的学子挨着挨排队,每五人旁边就跟着一位廪生,要有人作保才能进入考场。
崔廪生拿出证明,把他们五人送进去,才去找小木子。
送考之人往外走,没多久就开始少人了。
但等考生全部进场,也已经快到午时,官兵依次检查考舍,再三确保没有问题后,监考官就开始嘱咐考生。
一是赞颂君恩,二是鼓励考生,最后是考场纪律。
抬头向那人看去,一身绯色官服在太阳下十分耀眼,陆鹤明眯着眼睛瞧,直到训话结束,他才收回视线。
等流程走完,太阳已经悬挂在正中,大地被炙烤着,三声沉闷的鼓声在考场响起,官差开始依次分发试卷。
陆鹤明先把试卷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心里有了底,但没有先下手,而是拿出饼子来吃。
考试第一天十分重要,不仅精神好,思路也清晰,是答题的关键时候。
陆鹤明在家早就尝试过,第一日先在草稿纸上写,第二日修改,第三日再进行誊抄。
这样不浪费什么心力。
天公作美,头三天都是晴天,虽然热了点,但总比下雨好。
陆鹤明放下手里的笔,端坐在狭小的书案以后,篮子里还剩下两张饼子,放了一天,味道有点怪,闻了闻又放下,拿了最后一块饼干吃干净。
虽然毫无饱腹感,但想着马上就能出去,就忍着了。
又是三声鼓响,考生都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是考生收卷的信号。
每间考舍前都站着一位府兵,盯着他们不再动笔。
等所有考卷都收上去,监考官点头,他们才算是挨着挨往外走。
今日官差早早把空地围了起来,以防发生意外。
入场后的考舍是随机分的,他们分在一起的概率太小,就在入场前约定好,出考场后就在第一棵柳树下等着。
到时候宋淼和小木子来找,也不怕人多找不到。
还是两辆马车,林言在家给他们准备吃食,就他们两个人来接的。
几人在考舍三天,吃喝拉撒全在一处,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澡。
林言准备的是清汤面,手幹的面条劲道有嚼头,窝上一个鸡蛋,在搭配几根青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五个人回来谁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各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刚好头发也干了。
明日还要早早去考场,厨子连夜准备饼子,林言窝在陆鹤明怀里陪他睡觉。
几人运气不错,最后一场天气阴沉的厉害,但是这雨硬生生没下起来。
收卷的鼓声响了三下,天愈发的阴沉。
陆鹤明这次的考舍离得有点远,潮湿的空气中,只隐约看到一抹绯色,穿过人群,却又好似能看到那人锐利的眼神。
散场时依旧是人挨着人,本就沉闷的空气更是令人透不过气。陆鹤明一行人刚坐上马车,雨水便哗啦啦下了起来。
林言今日在马车里等着,陆鹤明一上来就看到自家夫郎笑意盈盈地等着他,心里别提多高兴。
只是马车里还有陆温和宋磊,林言脸皮薄,只敢用袖子挡着牵手。
陆温和宋磊在马车里左看右看,但终究空间有限,根本躲不开。
林言和陆鹤明眉来眼去了一阵,才终于说这两日的安排:“今日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明日或者后日,咱们再一起吃顿团圆饭。”
中秋节时他们在考场,回来那日晚上,林言也没敢给他们吃好的。
几人没什么意见,在考舍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只想回去躺着睡上三天三夜。
到了家,还是都先洗了澡,今日林言让厨房准备了饺子,虽然没有陆母的味道,但比起考场上的面饼,还是要好吃上千倍万倍的。
各自吃饱回屋,林言帮陆鹤明拿换洗衣服。
陆鹤明的眼神就跟着他来回转动,直到林言察觉到,突然站在原地不动,陆鹤明疑惑地看向他。
林言把衣服给他:“看我干什么?”
陆鹤明单手抱衣服,另一只手直接把林言抱了起来:“忙了一身汗,一起洗。”
林言双脚离地,下意识抱住他,脸闹个通红,夏季衣服单薄,陆鹤明直接抱着人就跳进了水里。
衣衫贴在肌肤上,林言控制不住地摸了两把,块块分明,手感十分地好。
自从到了府城,林言就不敢招惹他,如今松了口气,可不得好好摸摸。
他手下动作不停,陆鹤明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林言连忙撤开。
不过为时已晚。
他这几日辛苦,林言也没真闹他,抱着亲了一会儿,两人才黏黏糊糊地换了水,又好好洗了一遍。
陆鹤明这几日累的不行,林言帮他释放了一下,几乎是躺下便睡着了,林言睡不着,仰躺着思索明日的吃食。
前几日中秋节,还没来得及吃月饼,怎么着都得把月饼补上,他们人又多,上次做饭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要不直接办一桌席面算了,又丰盛又省事。
又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两个,也不知道阿娘和阿眠在家如何,中秋会不会也省了没办,吃两口月饼就好?
这是他来到之后,一家人第一次分开过。
林言叹了一口气,陆鹤明闻声动了动,没醒,但揽着他腰的手开始轻轻地拍,像是哄睡孩子一般。
拍了两下就没了动静,林言没忍住笑了笑。
他又拍了拍。
林言这回没笑,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把脑子里的想法抛开,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院里没有一个人起来。
安洵坐在院子里喝了一壶茶,才算等到了声音。
林言伸着懒腰从屋里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安洵?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是考完了?”
“来给我们送月饼?”林言在他对面坐下戳了戳桌子上放着的月饼:“你这些日子去哪了?也不传个找人传消息来?”
“这不是怕影响他们几个考试,就一直没过来。放心,我还有别的住处,不至于睡大街。”
林言翻了个白眼。
知道你有钱了。
请不要炫富。
昨日下了雨,今日格外凉爽,一行人直接去了饭馆。
吃饭的人不少,幸好他们提前预约了一个包厢。
总共九个人,刚好能坐一桌。
没了顾及,几人也随意起来,要想吃爽,酒还是不能少,每人直接倒了一杯的酒。
陆鹤明酒量一般,米酒果酒还能多喝两杯,这样的酒,一杯下去估计就得被背着回去——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108章
陆鹤明还是喝醉了。
他们一群人就从小在酒铺子里长大的宋磊酒量好点, 其他几个的酒量虽说没陆鹤明那么烂,但看着也都晕乎乎的了。
都是读书人,喝醉了也都十分文雅。
季景之把酒杯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几人都直勾勾地看向他。
他大手一挥:“我们来作诗吧!”
陆鹤明嘁了一声, 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林言:“阿言——我不会作诗……”
林言:“……”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陆温突然站了起来。
陆鹤明和他挨着坐, 吓他一跳,转头皱眉看他:“你干嘛?我说了不会作诗!”
陆温一脸无语的样子,林言看着实在忍不住想笑。
陆鹤明往林言身边凑了凑:“他吓我!”
林言:“……”
怎么这人一喝酒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很可爱, 他喜欢。
陆温整理了一番衣服, 转身要往外走, 不知道要去干嘛, 林言就让小木子跟了上去。
安洵一脸颓废地坐着没动,李行和宋磊勾肩搭背, 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一桌子没几个清醒人, 也就没再吃下去。
林言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口月饼,就带着一群人回去了。
等过两日放了榜, 他们就该启程回襄阳府了。
再到杨河镇, 差不多就到九月份了。
若是考的好, 下场明年的春闱,林言计划着年前就出发去盛京。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 林言把陆鹤明扶到床边, 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被带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从门口一路过来,林言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干脆陪他一起躺着了。
陆鹤明眯着眼睛寻着味往他身上凑, 林言扭头,刚好和他亲上。
陆鹤明睁开眼,突然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掌握了主动权。
林言被亲的喘不过气,睁开眼刚好对上他充满欲望的眼睛。
黑沉沉的,像是要把他整个吞噬掉。
林言看着他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陆鹤明又低头亲了上去,夏日衣衫单薄,薄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炙热。
不一会儿,两件衣服被扔在地上,暧昧的呜咽声也无人听到,直至深夜,又一阵水声响起,整个院子才陷入寂静。
这一番折腾,林言累的手指都不想动,陆鹤明帮他清洗一番,林言就趴在床上看他。
陆鹤明把水倒掉,一进屋就看到林言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笑着走过来:“怎么了?”
林言扒拉他,陆鹤明顺势把他抱到怀里。
“你上次喝醉,说他起不来。”
陆鹤明握着他的手一顿,脸色也僵硬了一瞬,语气有些虚:“我不记得了。”
林言没忍住笑出声,肩膀颤个不停,陆鹤明一时无言:“我真说过?”
林言笑着点头。
陆鹤明才彻底死心,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唔……唔唔……”
“睡觉!”
林言乐的不行,但实在太累,在陆鹤明怀里睡了过去。
陆鹤明听他呼吸平稳,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抱着人也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院子里有好几道声音。
林言推了推抱着他的陆鹤明,八月份的天还是热,林言感觉自己浑身都黏糊糊的。
陆鹤明被他弄醒,迷糊着还要把人往怀里扣。
“你不热吗?”
陆鹤明半睁着眼看他,才发现自己也热了一身的汗。
“就想抱着你睡。”
外面热闹的很,林言嗔他一眼:“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起?!”
陆鹤明叹了一口气,坐起身亲了他一口,才下床穿衣服。
早饭的时辰早早就过了,两人也没麻烦厨房,昨日剩的月饼还有,两人各吃了一块。
安洵正和季景之下棋,另外几个人在一旁看,刚刚才十分热闹。
林言拿着月饼过去看,正好安洵在将季景之的军。
季景之脸色不太好,毕竟谁大早上被杀了好几局,心情都不会太好。
安洵一脸得意地看他。
季景之把手里的车扔一边:“还是和我弟夫下棋得劲。”
林言咬了一口月饼,眼神转向安洵,果然是收了笑。
看来是棋艺不精,开始魔法攻击了。
林言眼神转了两圈,安洵从昨日回来,就一直颓丧着,也就刚刚露了笑脸,这会儿又丧了回去。
毕竟相处了那么久,林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回哥儿知道你有弟夫了吗?”
安洵和季景之都看向他,季景之瞥了一眼安洵,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回哥儿还说等我回去再定亲呢。”
林言咽下最后一口月饼,这月饼吃着确实噎的慌,陆鹤明递过来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才缓过来。
“我怎么听说回哥儿过年要去盛京的?”
以前季景之和季回关系也就一般,虽然俩人一起长大,但季回前几年一直待在盛京,只有过年会回来些日子。
两人交际少了,有时见了面也就点头问一声好。
这两年因着林言和陆鹤明,兄弟两个的感情又好了许多。
季景之眼睛瞪的溜圆,二叔和二叔么明明说过不让回哥儿再离开了的。
但是想到季回和林言的关系,又觉得林言说的可能就是真的。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真的?”
林言看天看地:“当然真的。”
季景之这下真没心思下棋了,一脸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间。
安洵半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言,知道他说这话是想让自己开心。
心意他是领了,只是这事,他有心无力。
“今日你们可以出去好好逛一圈,等明日放了榜,不就要回去了,以后可能都不会来这里了,好好玩儿。”
说完也起身走了。
他们后面的那一院是安洵自己的住处,几人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墙角,又商量起他刚刚说的。
“昨日听说武昌府有一寺庙很是灵验,要不我们去拜上一拜?”李行提议。
林言摇了摇头:“这天也太热了,你们去吧,我在家里躺两天吧。”
他不去,陆鹤明自然也不愿意去:“考都考完了,现在去拜还有什么用?”
李行:“……”
看向一边的陆温和宋磊:“听说求姻缘也特别灵验,陆温兄和宋兄要不要一起?”
他们几个年岁都不小了,也就比陆鹤明小两岁,也都二十了,算是大龄未婚了。
宋磊摇了摇头:“我家里还有娃娃亲,不需要求姻缘。”
他这一说,林言倒是来了劲:“娃娃亲?!”
他都没听说过。
林言坐下,示意宋磊讲讲。
“就是我阿爹小时候在村里随口说的,她家里没人了,一路找到了镇上铺子里,爹么一开始不同意,打算给她一些银钱就送走,但是她人很好,我打算等回去就和阿爹爹么说我要娶她。”
林言:“……”
还挺抓马,不过这傻孩子还笑呢,不知道到家里后,家里还有没有人。
“若是喜欢就好好把握。”
说完眼神又落在陆温身上,他也到了年纪,不知道村长和伯母有没有催他。
到最后谁也没有出门,主要是第二日就要放榜,都没有心情。
乡试放榜与院试不同,可以现场去看,也可以在家等着,只要榜上有名,会有专门的人前来贺喜。
几人自是等不了,第二日一大早便都准备好了,只不过放榜还要等到巳时。
陆鹤明稳如泰山,陆温也胸有成竹。
李行和宋磊一脸焦虑,生怕自己落了榜。
季景之倒是坦然,他对自己有信心,即使没有好名次也一定榜上有名。
乡试更是残酷,每百人只通过三人,今年应有两千多生员,能榜上有名的七十多个人。
厨房里做了饭,没人有胃口,草草吃了两口,便去考场前面等着了。
等放榜之时,会有人来此为前十名唱名。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今日还是个大太阳,日晷指到巳时,又是三声沉闷的鼓声,盖着的红布被揭开,所有人不自觉地往上凑。
人挤着人,没有半点空隙。
前面的人开始嚎叫,有人开心就有人失落,有的找到自己的名字,高兴的手舞足蹈。还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找到自己名字当场晕过去的。
他们来的晚,根本看不清榜上的名字。
挤也挤不动,幸好旁边的官差已经拿了前十名的名单来。
一身鼓响,众人安静下来。
“嘉庆七年,武昌府乡试解元——襄阳府城闽侯县杨河镇上河村,陆鹤明!”
“亚元——荆州府城,郑工圆。”
“经魁——常德府城宁莒县,左和安……”
唱名一直到第十名,林言听到解元是陆鹤明便没了听下去的心思,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是解元!!第一名!!”
林言比陆鹤明还激动。
另外几人也是十分兴奋,都知道陆鹤明厉害,在府学里时就已经崭露头角,但真当他考了第一,才莫名有了真实感觉。
几人激动的没心思看自己成绩:“赶紧回去赶紧回去,等会送喜讯的官差该到家里去了!!”
他是解元,自然是要第一个送去的。
果不其然,他们前脚到家,后脚便来了,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后面还跟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林言早早准备了红封,前来送信的人各个都有。
“恭喜陆举人,贺喜陆举人,祝陆举人前程似锦!和夫郎白头偕老!”
既然收了钱,好话自然得多说。
“陆举人不仅才华横溢,连样貌都十分出众啊!”
“我看他夫郎也是光彩照人,十分相配。”
林言听着开心,送走了官差,门外还有不少人,把铜板混着糖果撒了两把,大人小孩都开心的不行——
作者有话说:恭喜小陆!恭喜陆解元!![狗头叼玫瑰]
一起同乐[加油]
第109章
门口的人刚刚散去, 又有敲锣打鼓声传来,这巷子没几户人家,估计还是他们几个,林言赶紧回去准备红封。
刚刚准备的已经发完了。
才散去的大人小孩, 还没走出巷子, 又随着官差进来。
“又是这家?一下出了两个举人老爷啊?”
“这家也没听说有这么多学子啊?”
“是亲戚来借住的吧?刚刚官差不是说襄阳府城的。”
前前后后一条巷子人都不少, 这边还没走到门口,那边巷子口又是一阵敲锣打鼓。
“怎么回事?都是这家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加热闹,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巷子可还有其他人家?”
“没有吧, 另外几家都没听说过有人得了秀才。”
“……”
正说着, 那边已经到了门口:“恭贺陆学子, 祝贺陆学子获得此次乡试的第一百八十一名!这是名帖!”
这次的陆学子是陆温。
他上前接过名帖, 手还在微微颤抖,一百八十一名!!
第一百八十一名。
不算靠前, 但榜上有名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陆温眼眶温热, 又想起三年前落榜时的滋味,两下对比, 不禁喜极而泣。
林言上前分红封:“各位官爷拿着喝酒。”
官差也不客气:“那就蹭一蹭陆学子的喜气了。”
他们还要去送其他人的, 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要走, 正巧和另外几个官差碰上头。
“李兄……你们这是?”
“我们是来给季学子送名帖的。你们这是?”
两人一对视。
“这家不得了啊?!一下出了两个举人老爷?!”
旁边全程围观的路人听见,没忍住反驳:“什么啊?是三个举人老爷!解元也是这家的!送名帖的刚走!”
“什么?!!”
……
人群里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李姓官差连忙说:“那我不和你说了, 我得赶紧去送了, 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季景之接过名帖,林言又连忙给他们几人分红封,说让他们吃酒去。
连着来了三次,林言又在门口撒铜板和糖, 热热闹闹了好一会儿,人才又散去。
只不过家里气氛多少有些热闹不起来,李行和宋磊笑得有些勉强。
季景之名次不高,排在一百一十八名。
“别着急,总共二百多人呢,官差才几人,可能还没轮到呢,小木子和宋淼该回来了,等会儿直接问问就是。”
李行和宋磊点点头,他们心里也明白,考不上才是常态,只是他们一行五人,三个考上的,心里难免失落。
刚刚人多,他们没跟着挤,只让小木子和宋淼留下,若是能挤到前面,就看了榜再回来。
日头一点一点往上爬,巷子里不复刚刚的热闹,安静的让人发慌。
宋磊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晃悠了两圈,叹了一口气,心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李行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木子噔噔噔从外面跑进来,几人都抬头看向他。
他一路跑回来的,累的直喘气。
宋磊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一口喝下去才喘着粗气说话。
“公子是第一名!!”
林言拍了他一下:“宋磊和李行可否在榜上?”
小木子一时梗住。
几人看他反应,心里也有了感觉。
院里气氛有些凝滞,小木子声音也小小的:“只在榜上看到了公子,季少爷还有陆温公子的名字……”
安洵正好这时从外面回来,他没听见小木子的话,扇着扇子问:“送榜的官差可是已经来过了?”
林言瞅了他一眼,安洵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才察觉到院里氛围有点怪,随便动动脑子就想明白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言扯了扯陆鹤明的手,本来高兴的事,这弄下来,也不好表现出来。
宋磊嗐了一声:“要不咱们晚上庆祝一番?陆兄可是考了解元!!”
“出去一说今年乡试解元是我好哥们,比我自己考中了都有面子,你说是不是?李行?”
李行抹了一把脸也笑起来:“就是啊!陆兄,苟富贵勿相忘啊!”
见他俩你一嘴我一嘴的,院里气氛才算好了一点。
安洵又拿着扇子扇了起来:“今日我请客,去武昌府最贵的酒楼!”
季景之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高声附和了一声好。
他可是中了举人,等回了襄阳,他爹得大摆筵席!!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去最贵的酒楼,因为那里要预约,安洵根本没记得这回事。
一行人又去了其他家,主要是开心,点了一桌的菜和酒,陆鹤明这次没喝,林言悄悄瞅他,刚好和他对上眼。
只一个眼神,林言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干脆放开了喝,一直到最后,林言喝的晕乎乎的,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看的陆鹤明心口软软的。
李行和宋磊还在拼酒,陆温今日也没怎么喝,陆鹤明安排了两句,就带着林言回去了。
林言真是醉了,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我们回去就给阿娘写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陆鹤明抱着他上了马车:“官差会去家里送消息的,比我们的信到的早。”
林言在他怀里乱动:“那我们要给阿娘带什么回去?”
陆鹤明按住他,还没回答他,林言又问:“我们回去是不是也要摆流水宴?”
“要和陆温一起摆吗?”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
陆鹤明:“……”
“你怎么不说话?又喝醉了?”说完还往身下看了看:“这还能站起来吗?”
陆鹤明:“……能站起来。”
听他这样说,林言直接上手摸了一把,认真感受了一下,才点点头:“真的能站起来。”
陆鹤明被他摸得气血上涌,浑身燥热,要不是在马车上……
林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还一个劲的乱动。陆鹤明实在忍不了,一只手禁锢住他的腿,另一只手把握住他的后脖颈,狠狠吻了上去。
小木子在外面驾车,幸好这会儿人少,院子离得也不远,不过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院子门口。
马车里没有声音,小木子在外面招呼了一声:“公子,到了。”
过了一会儿,陆鹤明抱着林言下来,林言的头埋在他怀里,只能看到红透的耳尖。
陆鹤明健步如飞地往院子里走,只留下一句:“你回去接他们吧。”
便没了身影。
太阳还半挂在屋檐下,从窗户射进屋里,亮堂堂的。
林言在床上哼哼唧唧,陆鹤明把两人的外衫脱掉,一把拉上床帘,周围便立马变得昏沉。
八月下旬,天气燥热的如同仲夏,还没干什么,两人便已经热了全身的汗,黏黏腻腻的不爽快。
林言闹着要去洗澡,陆鹤明撑着身子看他,一滴汗从额头落下,刚好落在林言眉间。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林言感受到凉意睁开眼,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酒一下就醒了。
陆鹤明忍的难受。
“要去洗澡?”
林言不再闹,主动亲了上去。
“等会儿再洗。”
陆鹤明不再忍,从里到外,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怕他难受,陆鹤明穿上衣服,把浴桶里灌满水,两人又在浴桶里闹了一通。
筋疲力尽,却又十分痛快。
林言只觉浑身爽的发麻。
再到床上时,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星,月光皎洁,窗户也被照的明亮。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陆鹤明进屋时,刚好听到林言小声地念着。
脚步一顿,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
两人都爽快了,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林言是被饿醒的。
“你俩可真能睡,再不起,可就要晌午了。”安洵吐槽了两句,又把桌子上的东西递给陆鹤明:“官差送来的,是我昨日说的鹿鸣宴,明日记得去。”
陆鹤明接过来看了看,林言在一边好奇,他又转手给了林言。
“两百多举人都要参加,你可是解元,我们等下出去买一身新衣服吧?”
林言看向陆鹤明,这两三年来,眼前人愈发沉稳,再加上还练了几招拳脚功夫,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心里稳当。
即使今日只穿了平日里的旧衣服,但浑身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
“不用买,无需在乎这些。”陆鹤明任他打量,握着他的手说。
“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咱们现在又不缺钱,我想让你穿的好看……”林言瞥了一眼安洵,轻声说:“只给我看也行……”
安洵啧了一声。
还能再大点声吗?
陆鹤明挑了挑眉:“吃了饭再去。”
林言笑着嗯了一声,两人牵着手,甜甜蜜蜜的。
安洵又啧了一声:“你俩成亲得有四年了吧?怎么还这么粘糊?”
林言给他一个白眼:“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说完就拉着陆鹤明去吃饭了。
“单身狗?什么狗?”
安洵叹了一口气,想到某个人,又叹了一口气。
鹿鸣宴的帖子送了三份,季景之不缺衣服,陆温也想着要体面些,准备去值办一身,不过他有眼力界,喊了宋磊一起去。
宋磊想的开,过了一夜又满血复活,一听陆温喊他,立马收拾了东西。
买布是来不及,林言直接带着陆鹤明去了成衣铺,直接挑了三身让陆鹤明去试。
他平日里的衣服多是一些灰色,既不会太暗沉,也不怕脏。
林言选了一身月白色,一身青色,还有一身玄黑色。
前两身和他平日里差不多,唯有最后一身,林言眼前一亮。
整体黑色,上面还绣着竹子和一只鹤,不动看不出来,走路见若隐若现,林言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法,只觉得与陆鹤明十分相配。
大手一挥,不等陆鹤明拒绝:“三身都要了,前两身和他原来的衣服都包起来,这身直接穿着。”——
作者有话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来了[狗头叼玫瑰]
宋磊,李行:我不要二战啊……
第110章
林言大手一挥, 实在爽快,陆鹤明只跟着宠溺的笑,也没去换下来。
三身衣服总共十两银子,只那黑色的一套, 就五两银子, 林言手里握着银钱, 心里一点也不慌。
半盏茶酒办起来之后,他就没再缺过银子,家里人穿的衣服, 陆鹤明兄弟两个买的书和纸墨, 不说极贵的, 但也比以前好上不少。
但他们终究是从村里苦过来的, 日常还是节俭。
付了银子,两人等着伙计打包好, 林言眼神不停地往他身上看。
没忍住又夸了两句:“穿上真的很好看。”
以前只觉得他适合白色, 加上一身书生气, 风光霁月。
而这一身黑色,陆鹤明身量高, 衬出来的感觉又是完全不同。
陆鹤明高冷地笑了笑, 林言眼神一亮, 更有那种感觉了。
他的眼神目的性太强,明显就是不怀好意。陆鹤明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正好伙计打包好过来, 陆鹤明上前接过,一转身,刚好撞上林言的眼神。
陆鹤明觉得自己在他的眼神下,好像没有穿衣服。
抿了抿嘴, 上前捂住了他的眼睛。
林言也没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走:“干嘛捂我的眼睛?!”
陆鹤明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抓着他,林言个头不算矮,但在和陆鹤明比着,感觉格外娇小。出门时两人穿得都是白色,这会一黑一白,再加上陆鹤明冷着脸,格外引人注目。
但两人姿势实在算不上雅观,铺子里人不少,好几个人都看过来,打量的目光,陆鹤明感受到才把他松开。
只瞥他一眼,便径直往外走去了,出门太阳一照,衣服上的竹子与鹤泛着光,在陆鹤明身上,黑色莫名的搭。
林言跟在身后欣赏了一番,才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胳膊。
“你生气了?”
陆鹤明没吭气。
林言啧啧两声:“你不说话的样子更帅了!”
陆鹤明:“……”
“……都是人!”
林言左右看了看:“我们是走了明路的,怕什么……”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林言一脸质疑地看向他:“好啊,这才考上举人就想抛弃糟糠夫郎?考上状元岂不是要去娶公主,当驸马?”
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林言越想越气。
陆鹤明:“?”
林言不看他,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你们读书人果然这样,昨天……唔唔唔……!”
皱着眉头看向捂着自己嘴巴的罪魁祸首,眉眼间全是怒气。
陆鹤明看他这个样子,直接被气笑了:“……你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胡说八道!
危言耸听!
颠倒黑白!
林言还是不看他。
陆鹤明叹了一口气:“想看可以回家再看,刚刚那么多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着保护形象?为将来留个清白……”
林言也是一时上头,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话赶话到这,他也不能先低头!
听他小声嘟囔,陆鹤明就看着他:“那你看吧,就在这里看?”
林言哼了一声:“谁要看?”
“那不知道是谁刚刚一直盯着我看……”
“不是我。”
“哦,想起来了,是我夫郎。”
“你夫郎是谁?我不认识。”
“我夫郎就是刚刚看我,还生气的那个人。”
“……”
“……”
两人一边走一边拌嘴,阿眠在这里估计都要翻白眼。
回到家里时,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跑了一大圈,也累的不行,午后的风吹来都是温热的,两人索性睡了一个午觉。
一直到半下午,一股烤羊肉的味道充满了整个院子,林言才从睡梦里醒来,摸了摸旁边没人,又眯了一会。
只是烤羊肉的味道太过霸道,实在太香,林言猛地坐起来,窗户外面红霞漫天,才发现自己睡了一下午。
穿好衣服走出去,几人正在院子里烤全羊。
“醒了?快来,安洵弄了一只羊回来,大家就说做烤全羊。”
林言凑上前看了看,只是凑太近有点热,有往后退了两步和陆鹤明并排站着。
“你做的酒估计也好了,今日开封?”
林言点点头:“应该可以了,咱们去看看。”
这季节天气热,米酒两三天就差不多,俩人过去一看,还没开封就闻到一阵香甜的米酒味。
林言观察了一下,才让陆鹤明抱回去。
院子里厨子正好在分羊肉,外面一层烤的焦香,白口吃就非常香。
厨子还准备了蘸料,酸甜酸甜的,和烤羊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别提多好吃。
一人一盘,各个吃的满嘴流油。
一边吃一边等,再搭上一杯米酒,别提多开心了。
他们三个明日还要去参加鹿鸣宴,只多吃了点肉,米酒虽然许久没喝过了,但也只意思了两下。
第二日林言又没起得来,醒来时头晕晕的,陆鹤明三人都已经走了。
看了一眼凳子上放着的黑色衣裳,林言抿着嘴笑了笑。
又翻了翻昨日打包的衣服,陆鹤明穿了白色那身。
这边鹿鸣宴是在知府府邸,每次乡试结束后,都会有这么一场。
他们三个相携而来,不少人都瞅过来,然后有几个凑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懒得搭理他们,三人直接去了客宴的地方,还没人落座,就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鹿鸣宴之后应该没什么事了,这两日就能回去。”
陆温点点头,算起来,都快出来一个月了。
家里现在估计知道他和陆鹤明的名次了,他们得赶紧回去,还得祭祖呢。
上次他来武昌,名次靠后,他没让阿爹张扬,只说三年后和陆鹤明再参加一次。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盛京?”季景之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动。
明年春天会试,算起来也就半年的时间了。
“阿言说,年前就去。”
“不在家过年了?”季景之想着怎么说都得过了年再去,“那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阿眠师父不是去年回了盛京,快一年没见,经常来信,就想着早点去看看她老人家。”
老夫人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这样长的路程也难再回来。
“也是,她老人家最喜欢阿眠了,这都快一年了,难免惦念。”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一道道行礼的声音,三人没再多说,结伴往外走去。
直见主监考官阔步走在前面,知府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等落座上位,底下学子也趁着空隙找到自己的位置,齐刷刷又行了一次礼。
这里都是一举得中的举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知府也得表现出爱才之心,便笑着让众人落座。
陆鹤明是解元,位置自然在最前面,不用抬头便能看到那一抹绯色官服。
知府说了一些场面话,一番言语感人肺腑,众学子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陆鹤明没什么感觉,只想抬头瞧瞧这位京城来的大官。
这边还在高谈阔论,无非是一些前途无量的话,陆鹤明悄悄抬头,眼神缓慢地转过去,结果正巧和那人对上。
陆鹤明火速移开,心里猛地一哽,知府此时刚好说完,一众学子又站起身来行礼。
“多谢知府大人赐教。”
陆鹤明余光撇到主位上那人,发现他正对自己笑着。
陆鹤明:“……”
大胆和他对视上,陆鹤明才觉得没什么,那人还冲他点了点头。
知府没什么架子,底下学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放开了。
陆鹤明心无旁骛地夹菜吃,林言昨日安排过,知府家里的饭可不是轻易能吃到的,多吃点才不会亏。
觥筹交错,宴至一半。
陆鹤明猛地抬头往对面看去,自从进了知府府衙,他就觉得有一道视线似有若无的跟着他。
这次终于逮到了。
是那日,季景之说的解元热门人选。
看位置,应该是第三名左和安。
陆鹤明只礼貌点点头。
酒饱饭足之后,主位上的大人才终于开口:“你就是陆鹤明?”
底下安静了一瞬,陆鹤明起身行礼:“正是学生。”
主监考看愣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就是问问你的文章,坐下回答问题就行。”
陆鹤明坐下,就有几道眼神投射过来。
“你写的是《救荒论》?你说的‘以工代赈’是什么意思?”
陆鹤明老老实实站起身回答:“襄阳府前几年大旱,民不聊生,只是那时候学子尚且稚嫩,毫无办法。”
“这些年来,学子一直在思考,若是再来一次,应该怎么做……”
“以工代赈,不仅能解决民生问题,还能预防自然灾害……”
陆鹤明把自己的思路和平日里想法又说了一遍。
底下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音,对面那道视线也变得温和。
主监考官赞赏地点点头:“很好,我会把此考卷带回盛京,期待在盛京见面。”
陆鹤明行礼退下,主监考官又问了其他几个人。
知府让人给每位学子端了冰,门外一阵风出来,凉意十足。
一直到半下午,这鹿鸣宴才算彻底结束。
陆鹤明捏着手腕走进院子,林言正弯着腰写东西。
从后面把人抱住,林言不回头就知道是谁。
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问了几句话就回来了。在写什么?”
“我们过两天不就要回去了,列一下要去采买的清单。”
林言快写了一整大张纸。
“要买这么多?”
“本来没这么多,但什么都想带点回去。”
“那我们明日去买。”陆鹤明点点头。
第二日两人在武昌府的大街上溜达了好几圈才算买齐全。
回去热,与来的时候不一样,他们人多,路途遥远,还是得让自己坐的舒服摆好。
其他几人也是买了不少东西。
总共三辆马车,虽然来的时候许多东西都丢了,但杂七杂八新买的东西也不少。
连人带东西,三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又是新的一天,院子里早早热闹起来,各自端着碗喝粥,他们走的早,还是得垫垫肚子。
等第一缕阳光穿射而来时,他们刚好出城门——
作者有话说:好早的我……
以工代赈,参考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