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顺畅, 不知道是不是安洵特意安排过,回去没走永清县,从汉阳府绕到德安府,这边山路更多, 他们来的时候才没走这边。
这次安洵带了不少人, 再加上一行人都急着回去, 怕出意外,一路上就没怎么休息。
虽然路没上次好走,但走的时间更短了些。
“等明日过了吉安县, 再走两日就能到襄阳府, 今日先在这里休整一番, 明日还是卯时出发。”
林言点点头, 没劲地靠在陆鹤明身上,这天热的很, 本来就没精神, 再加上这几天的赶路, 别说林言,其他几个汉子也都疲惫的不行。
安洵看大家一脸的萎靡, 就招呼进客栈:“大家洗漱一番, 赶紧休息吧。”
林言觉得自己浑身疲惫, 连晚饭都没吃,随意洗漱了两下就躺床上睡了。
陆鹤明也就随意吃了一点, 趁着他的水简单洗了洗, 又把两人的衣服洗干净晾在窗外,一晚上能晾干,明早收起来就行。
明日出发的早,陆鹤明怕吵醒他, 小心翼翼地把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吹灭蜡烛才抱着人睡去。
林言感受到熟悉的味道,翻个身钻进他怀里继续睡。
明明睡了挺久,林言一早上还是困的不行,打着哈欠跟着起床。
本来早上也没什么胃口,但昨天晚上没吃饭,陆鹤明还是盯着让他喝碗粥,又夹了两个小笼包放他面前。
这才几天,陆鹤明都觉得他瘦了一圈,衣服穿着都空空荡荡的。
怕是到了家,陆母要骂他一顿。
陆鹤明看他实在吃不下,叹了一口气接过来:“吃不下就不吃了,打包一些饼子在路上吃吧。”
林言吃完又想睡,点了点头,又想倒在陆鹤明怀里,但这会儿还在客栈大堂,不少人,总不好。
只能在心里叹气,等几人都吃好,收拾了东西又接着往吉安县走。
“今日估计要很晚才能到吉安县,明日在吉安休息一天,后面两天咱们一口气到襄阳。”
安洵简单和大家说了一下安排,就各自上了马车。
除了中午停下了半个时辰吃饭,其余时间一直在赶路。
林言窝在陆鹤明怀里昏昏欲睡,陆鹤明摸了摸他的头,又贴了一下自己的,感觉差不多,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还隐隐有些担忧。
林言的状态有点不太好。
到了吉安县,已经是戌时初,车队掐着时辰进了城门。
吉安县很大,临山临水,虽然离府城远,但也十分繁华。
安洵来过这里,早早就传了信,让人安排了住处。
陆鹤明抱着林言从马车上下来,几人正往院里走,陆温在最后,看他小心翼翼抱着林言下来,皱着眉头多问了一句:“哥么还睡着?”
有旁人在的时候,林言虽然喜欢挨着陆鹤明,但向来有分寸,他以往肯定不会让陆鹤明抱着他下来的。
安洵听见声音也回头:“怎么了?”
看他抱着林言,也担心了一瞬:“病了?”
陆鹤明摇摇头:“这几日他精神不好。”
安洵也皱了眉,他们东西不少,每辆马车只坐了两人,路上停的少,林言有时也不下马车,今日他们还以为是这样。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林言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你先把他抱进去,我让人找个郎中来。”
陆鹤明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就没拒绝安洵。
现在愈发觉得自己怀里的人轻飘飘的,这才几天,怎么回事?
小木子在他身后拿着两人的行礼,陆鹤明跟着人往房间去,这院子比武昌府的小很多,但几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
陆鹤明把他放在床上,脱了外衫,又打了一盆水来,刚给他擦了擦脸,林言就被吵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懵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反应过来:“我又睡了多久?”
“快两个时辰。”
其实不止两个时辰,从晌午歇息好上路,林言也就中间醒来喝了两口水,便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这么久了啊?难怪我这么饿,你们吃饭了吗?”
“饿了?”陆鹤明把他扶起来,顺便朝院子里喊了一声:“杨木,去准备一碗粥来。”
小木子刚要进来,听见吩咐应了一声又转身跑了出去。
正好安洵带着郎中回来:“你跑什么?”
“夫郎醒了,我去买粥。”
“醒了?不用出去买,厨房里应该备着,没有你再出去。”
安洵说完摆摆手,带着郎中往屋里走,陆鹤明正喂林言喝水。
“我自己能喝,就是睡得久点,怎么像是得了什么大病?”林言睡了一天,精神好了一些。
陆鹤明不依他,非要喂他喝,安洵看见翻了个白眼。
“看这样子,也不用要郎中了。”
林言往门口看了一眼,瞬间哭笑不得:“怎么还真请了郎中来?”
陆鹤明把水杯放回去:“让郎中把把脉,好放心些。”
看他一脸担心,自从他醒过来,就没见他眉头松开过:“那行吧。”
郎中一把白色胡子,看着还挺让人放心的小老头。
林言把手放平,他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把脉,摸了好一会儿也不开口。
一旁的陆鹤明眉头越皱越紧,林言想着活跃气氛,脱口而出一句:“难道是喜脉?”
他话音一落,陆鹤明别说放松了,神色更是紧张。
“他……他……他他……”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林言本来就是说着玩,看他这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郎中咳了一声,瞄了两人一眼,才严声说到:“什么喜脉?!就你这身子,再不好好养着,受孕艰难!”
林言迅速收敛,一副受教的样子,陆鹤明还以为他害怕了:“没事,大不了我们不要孩子。”
郎中吹胡子瞪眼:“不要孩子,也得把身子养好,不然年纪大了,有你受的。”
林言刚来时就看过,当时还吃了好久的汤药,郎中说差不多了才停下,后来没什么大病,就也没再看过。
“我以前喝过中药,郎中说补的差不多才停下的。”
“你这两年是不是思虑过重?尤其是这两个月,既然已经成了亲,家里有夫君顶着,又何必想这么多?”
郎中看二人的样子,感情应该是不错的。
“哥儿受孕本就困难,你身子虽补过,但也比不上旁人,这事顺其自然就好,不必过于焦虑。”
刚刚林言开玩笑,郎中以为林言想要孩子才思虑过多,只有陆鹤明知道,林言这两年虽然面上过得舒坦,银子也赚了不少,但日日都在为他考虑。
“嗜睡是因为气血两虚加上劳累过度,不用吃汤药,平日里多多休息,吃些药膳食补就行。”
陆鹤明点点头,表示知晓,安洵把人送出去,屋里又只剩两人。
没什么大碍,陆鹤明才松了一口气,他这两日的状态实在是吓人:“等后日到了襄阳府,买些补身体的食材带回村里去。”
“知道了,别担心了。”
厨房里准备的都是硬菜,白粥没有,小木子还是跑到外面买了一份回来。
林言一天几乎没怎么吃饭,这会儿缓过来了点,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陆鹤明把他剩下的吃了,又抱着他去洗漱了一番,两个人就直接睡了。
安洵让人准备的硬菜,两人也没吃。
第二日林言精神还算不错,休息了一日,第三日又出发往襄阳走。
再到襄阳府,林言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过了襄阳府城好多次,每次看见这三个字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季家人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把季景之送走,李行也告别回了家。
安洵带着陆温和宋磊兄弟二人去了锦书馆,还有两间空房间,正好给他们住,省一笔钱。
他们考上了三人,要先在襄阳府城办过谢师宴再回去。
陆母带着云织和阿眠走了之后,杨婶和闫婶隔两日就会来打扫一番,里里外外都很干净,能直接住。
小木子和陆鹤明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有些要带回上河村,就干脆留在了车上。
终于收拾完,已经是傍晚。
家里干净,厨房也干净,除了一些腊肉和米面,其他什么都没了。
菜园子里还有点菜,林言摘了一嫩菜叶,打算做个手擀面。
按理来说应该吃饺子的,但是今天太晚了,明天中午再吃。
两个锅都烧着,陆鹤明搬完东西热了一身的汗,看他往厨房走,林言一边擀面条一边说:“锅里烧了热水,你和小木子一起洗洗,正好洗完吃饭。”
陆鹤明在厨房门口洗了一把脸,用帕子胡乱擦了擦,两缕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两边:“我来做,你去歇着,等会吃了饭再洗。”
林言没让:“就擀个面条,我感觉一到家浑身都有劲了。”
“那也得吃药膳,明日就去街上买。”
“好吧。”
虽然药膳比汤药好喝一点,但味道真的一般般。
陆鹤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见他闷头一口气喝完才移开视线。
“明日去参加谢师宴,咱们后日回去?”
转眼回府城都三天了,林言连院子门都没出过。
“行,正好明日去半盏茶酒逛一逛。”
“那让小木子跟着你。”
现在林言在陆鹤明眼里就是宝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伤了。
谢师宴和鹿鸣宴差不多,襄阳府今年考上了一十三个,不论名次如何,只要考上了以后就是举人老爷。
全都是他的政绩,知府大人也纡尊降贵前来慰问了一番。
陆鹤明高中解元,知府更是着重关心了一番,早知道襄阳府已经快十年没出解元了。
“我记得陆鹤明还是府试第一?”
陆鹤明出席应答:“正是学生。”——
作者有话说:又卡点了……
第112章
陆鹤明从谢师宴回来时, 林言还在半盏茶酒。
刚好今日说书人讲的是他的话本,索性就要了一杯冰饮,找了个位置,边吃边听。
这两年林言研究了不少新品, 现在半盏茶酒不只有米酒类的饮品, 还上新了各类奶茶, 果茶。
每一样都十分受欢迎,生意也越来越好。
他这两年还写了几本话本,题材新颖, 几乎每一本在府城都很火, 许多说书人都讲他的, 两者相辅相成, 都没少赚。
半盏茶酒地方大,不少人点上喝的坐着听。
安洵给他的价钱也公道, 底价给了最多, 分成也不少, 这两年光卖话本就得有个百两银子。
去年小铺子租金到期,林言就没让陆母再干下去, 加上陆鹤明乡试在即, 陆母就在家里研究些吃的穿的, 没事和云织就在家里做衣服。
没事的时候还会带阿眠回上河村住几日,日子别提多美了。
林言磕了一把瓜子, 拍掉手上的碎屑, 刚好看到赵掌事跟着杨婶从后厨出来,有说有笑的。
杨婶和赵掌事去年也成了亲,虽不比小年轻,但两个人感情极好。
林言笑了笑, 收回视线,认真听戏。
听完一出戏,一杯冰饮刚好喝完,旁边的人零零散散的离去,这是今日最后一场,旁边还有人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能不能走到最后?”
“我看不行,双木先生最爱写这种结局不在一起的,每次看都心梗,但不看又心痒痒……”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双木先生是何方神圣,写的话本和以前看过的都不一样。”
林言听着他们说,心里十分高兴。
毕竟他就是作者本人!
陆鹤明在家里千等万等不见人,脑子里又不断浮现林言虚弱的样子,终究还是起身往半盏茶酒来了。
等到的时候,看到林言正抱着一杯冰饮喝的开心,喝着还摇了摇杯子,应该是确定一下是否还有。
摇完又接着喝,喝了两口又摇了两下,这下应该是确定没有了,叹着气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杯子是林言特别设计的,还是竹筒,只不过是加了盖子,盖子上面还钻了一个孔,配了一根吸管。
若是不喜欢用吸管的,还可以和以前一样,直接掀开盖子就能喝。
妥妥就是奶茶杯。
店里坐着的人少了许多,但来买茶饮的依旧不少。
陆鹤明直接坐到林言身边,摸了摸杯子,眉头不禁皱了一下:“怎么喝的冰的?”
“这么热的天,喝冰的才爽,你要不要来一杯?”
陆鹤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林言莫名心虚:“……这……这么热的天,是吧,哈哈哈……那我以后都不喝了。”
林言顶不住他的眼神压力,立马屈服。
陆鹤明听他这样说才点点头:“可以少放一点冰,化了再喝。”
林言低着头哦了一声,陆鹤明叹了一口气:“自己身体还不知道?等回去我就告诉阿娘。”
陆母要是知道郎中怎么说,非得把他按在床上养着。
“我错了夫君,你不要告诉阿娘好不好?”
陆鹤明看他能屈能伸的样子,不免笑出声:“好好吃饭就不告诉阿娘。”
“我保证好好吃饭,我发誓。”
林言煞有其事,但手指只立了两根。
陆鹤明揉了揉他的头,明明外面的人都说林言更加稳重了,但他觉得,分明是更幼稚了。
像阿眠一样。
“走吧,去拿药膳,今天晚上就开始吃。”
林言啊了一声,他不想吃,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陆鹤明走了。
他有时候还是挺可怕的,就往那一站,不说话的样子最吓人。
陆鹤明来的时候就已经顺路去过了医馆,只不过那里的郎中还是建议把把脉再开方子。
林言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让郎中把脉。
说的和吉安县的小老头差不多,无非是这两年过于劳累,再加上前几天赶路,身体吃不消。
也有这两年一直绷着,猛然一松气的原因。
陆鹤明考上举人,林言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平日里饮食多多注意,也别忧虑过多,不吃药膳也行。”
林言听他这话,眼神猛地一亮。
那药膳是一点味都没有,难喝的很,这下能不喝,他当然选择不喝。
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陆鹤明轻笑一声:“那就不吃了。”
说完又看向郎中:“那他平日里要多吃点什么?”
郎中看他们也不像是缺钱的:“自然是多吃肉,那菜也得吃,营养均衡。”
有荤有素才更好。
陆鹤明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刚要起身,郎中又多说了一句:“这些都只能补身体,最好还是心里别想太多。”
两人从医馆出来,手上空无一物。
林言倒是开心了不少,陆鹤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才牵住他的手。
“咱们去锦书馆看看,问问陆温和宋磊俩兄弟,咱这两日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合适。”
从襄阳府城到杨河镇,要走个两三天,不过这路他们已经走过很多次,还算熟悉。
在武昌府准备的东西多,就没再襄阳府城带太多的东西回去。
他们加上小木子宋淼有六个人,两辆马车回去就足够,而且这一路平坦,也就没再找镖师跟着。
小木子身量壮实,往哪一坐,凶神恶煞的。
他们三个没什么意见,都说听林言的,所以几人就决定好后日早晨出发。
算起来,林言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陆母和阿眠了,更别说中间还隔了一个中秋,更是想念。
心里十分惦记,林言兴奋的不行,可谓是归心似箭。
每日就盼望着回家。
丝毫不见从武昌回来时的样子,一直到第三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实在是没精神了。
外面小木子在驾车,林言半躺在陆鹤明怀里,神色恹恹的。
陆鹤明摸了摸他的头:“又难受了?”
林言点点头:“要不咱们在镇上住一晚上再回去?”
他这样子,回去陆母肯定要说他。
“这下老实了?”
林言哼了一声。
陆鹤明也没和他犟:“若是住一晚,明日回去阿娘更要骂人。”
林言深深叹了一口气:“那还是今日赶回去吧,我也想阿娘了,说不定见了就好了。”
在镇上和宋磊告别,把东西卸下来,又和宋钊夫夫寒暄了两句,两辆马车才接着往村子里回去。
他们回来之前没有送信,家里虽然每天都往村口看着,但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
这会儿太阳只剩下一点边边,眨眼的瞬间,便没了踪影,只剩下半边红的天,郁郁葱葱的绿把村子藏的十分隐秘,绕过一片树林才能隐隐约约看到村子。
林言愈发兴奋,等到村里时,天已经变成黑沉沉的蓝,只有一两朵灰色的云,慢慢飘着。
底下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往外飘着白色的烟。
马车听到陆家门口时,林言刚好听到云织在喊阿眠吃饭。
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立马杨声喊了陆母。
“老夫人!夫郎和公子回来了?!”
陆母正在盛汤,听他一喊,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汤盆。
“回来了?”
她从厨房里出来,林言刚好从马车上跳下来:“阿娘!”
陆母哎呦一声,连忙往门口跑:“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哎呀,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母一脸心疼,这小脸瘦的都能看到颧骨了。
云织也高兴,但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帮着小木子去卸行李了。
阿眠从屋里出来就看到陆母在打量林言,还一边在吐槽。
“你看看这脸,瘦的都只能看到骨头了!”
说完又捏了捏他的胳膊:“这衣服空空荡荡的,怎么回事?我说跟着你们一起去,偏不让,看这瘦的……”
陆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旁的阿眠一句话也插不上,更别说来来回回搬东西的陆鹤明,现在陆母眼里只有林言。
林言低着头不说话,和阿眠对视了一眼又错开。
本来不应该是陆母见到陆鹤明,眼泪汪汪的吗?怎么就逮着他说了?
“你看看阿眠,这脸肥嘟嘟的,你再看看你……”
陆鹤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阿娘,他这两天精神不好,让他坐着你再说。”
“对对对,是不是还没吃饭,刚好做好饭,阿眠,去把碗筷放好。”
阿眠诶了一声,往厨房去。
林言站的久了,被陆母一拽,眼前一白,眼看着人要倒,人又缓过来。
陆鹤明在他身后接住:“阿娘!”
陆母也察觉到:“怎么回事,哎呀,云织,快来扶着阿言坐下!”
陆母这会儿表情严肃,林言真就恍了一下:“阿娘,我真没事,就这两天没休息好。”
陆母不为所动:“小木子呢?让他去找瘸腿王。”
林言:“……”
他已经看了三个郎中了。
但此刻看着陆母严肃的样子,实在是不敢开口,瞟了陆鹤明一眼,发现他正盯着桌子上的汤看。
林言:“……”
院里一时安静的不行,只有阿眠把碗放到桌子上的碰撞声。
陆母绷着脸,一家人都不敢说话。
上河村不小,瘸腿王又住在另一个方向,一时半会儿估计赶不回来。
“先吃饭,阿言你先吃点菜,等会再喝碗鸡蛋汤。”
林言嗯了一声,几人围着桌子坐下,陆母给他盛了一碗汤,林言笑嘻嘻地开口:“多谢阿娘。”
陆母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看她消了点气,林言这才开口:“阿娘,夫君乡试可是第一名,解元!”
陆母平淡地嗯了一声。
陆鹤明看她。
陆母又开口:“考上解元怎么了?还不是把自家夫郎累成这样?站都站不稳。”
林言:“……”
“那要是考上了状元,是不是还要去陪公主?”
要不说林言是他儿夫郎呢。
想法都一样——
作者有话说:少一点,但早早的,明日尽量多写[狗头叼玫瑰]
第113章
瘸腿王看小木子一脸着急, 也顾不上才吃了一半的饭,火急火燎地跟着他从村东跑到村西。
一进门,就听见陆母正在唠叨陆鹤明。
“陆小子回来了?哎,现在得称一声举人老爷了。”
瘸腿王话音刚落, 陆母就从屋里出来招呼他:“什么举人老爷, 麻烦你来一趟, 想让你帮言哥儿把把脉,刚刚晕了一下。”
“晕了一下?人呢?还晕着?”
陆母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让他在屋里坐着呢。”
若是还晕着, 哪能等着他来, 要背着人去家里了。
“那让我去看看。”
瘸腿王把了把脉, 结果和另外两个差不多。
“都这么些年了, 我还以为是怀上了,这身子骨怎么还没养好?”
看陆母和陆鹤明的表情, 又转口安慰:“也没什么事, 平日里仔细照顾着就行。”
陆母诶了一声, 回头想想,这几年全是林言撑着家, 可不是累的了。
“年纪也差不多了, 再不好好养着, 要孩子真该困难了。”
陆母哪里还有要孩子的想法,没影的事, 哪有眼前两个孩子的身体重要, 更别说哥儿身子本就不好生养。
陆鹤明把瘸腿王送走,回来一句话没说,还惹了一身骂,但他无话可说。
林言平日里表现的轻松, 干什么都游刃有余,以至于让他忘了,他只是个哥儿,还比他小两岁。
林言端着碗喝汤,陆母还在唠唠叨叨,但他却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阿娘,你真好。”
陆母被他一句话说的直接哽住,叹了一口气才感慨:“好什么……”
是他好。
“吃完就赶紧去休息,明日我去买只鸡回来炖炖。”
平日里也没缺过吃的,怎么就没把他养好?
……
还真让林言说对了,陆母知道后,那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恨不得让他躺在床上动也别动。
一边忙着陆鹤明祭祖的事,一边还不忘安排林言每日吃饭。
阿眠在屋里陪林言下棋,陆母风风火火送来两碗红糖鸡蛋,留下一句:“你俩都吃,我去村长家一趟。”
没等两人应声,就没了人影。
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其实前两天还好,本来这段时间就一直奔波,林言每日在家就是吃吃喝喝睡睡,感觉颇为自在。
再后来两日歇过来了神,就有些腻了,悄悄喊着阿眠帮他吃,结果被突然回来的陆母发现,再准备就是两人份的。
阿眠一脸苦涩,以前小时候能吃块糖就开心的不得了,再后来林言不缺他吃食,也就不馋一口两口的糖了。
这几天,天天吃红糖鸡蛋,难免也腻了。
“云织和小木子去哪了?”
林言一口喝完:“别瞅了,他俩都被阿娘喊走了。”
“哦……”
两人面对面喝完,都一脸痛苦,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糖,甜的发腻。
林言灌了一杯白水,才压下来一点,阿眠接过他的碗,一起去洗干净。
自从他俩一回来,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家里天天没断过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拎着东西来。
林言坐在屋里研究棋局,就听到阿眠和人在说话。
“你是阿眠?”
“你是?”
“我是你大堂叔的二表姐的三妹妹……你还记得我不,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阿眠:“……”
林言从屋里出来,穿着一身白色长衫,长发用玉簪子挽着,温和有礼。
那老妇人看他出来,又亲亲热热地上前:“这是言哥儿吧……?”
林言点点头:“您就是我大伯母的二表姐的三妹妹啊?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阿眠在一旁忍笑忍的辛苦,老妇人一脸尴尬,但很快变得坦然:“嗐,你喊我一声姑姑就行,这不是听说鹤明考上了举人,咱们这几年交往淡了,但总归是亲戚,还是得多多来往,毕竟多个亲戚多条路嘛……”
看两个哥儿没人接话,她又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你阿娘呢?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阿娘去大伯母家里了,要不您去看看?”
老妇人好歹活了这么久,他话里的意思哪能不明白:“那也行,这是自家的鸡蛋,你们刚从府城回来,放在家里吃……”
说完不等林言二人拒绝,转身就要走:“你们玩,我去你们大伯母家看看!”
林言站在原地没动,但嘴里还客气着:“唉,那姑姑您慢走……”
阿眠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哥么咱们家可没姑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了这么几家,也就她运气好点。”
其他的都被陆母骂出去了。
林言瞪他一眼:“那要不我把她喊回来,你再把她骂出去?”
阿眠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好哥么,咱们赶紧回去下棋。”
这么一顿下来,林言憋了好几天的那口气,终于是舒畅了。
朝着阿眠哼了一声:“刚刚我研究过了,这局一定赢你。”
两人又下了两局,一输一赢,林言已经心满意足了。
阿眠这两年进步飞速,要是象棋围棋什么的,今晚毫无胜算,也就五子棋能赢个一两局。
“明日我和你哥要去镇上,你去不去?”
三叔一家在镇上开了铺子,听竹跟着三叔么在镇上卖,三叔在家里养兔子杀兔子。
回来这么多天,也就在家养兔子的三叔见的多一点。
“要去,你们去买东西,我去找听竹玩。”
“行。”
陆鹤明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亲亲热热在说话,咳了一声,两人才看向他。
“你回来了?商量的如何?”
陆鹤明和陆母是去村长家商量祭祖的日子,他们还未出五服,四年前一起考上秀才就轰动一时,但当时两人都低调,流水宴也没一起办。
但这次不同,举人又是不一样。
村长就说一起办,慰告祖先。
他们这几年不在家,也多亏了村长照顾着家里,不然早就有人骂他们忘本了。
“三日后祭祖,祭祖后就开始流水宴,连办五日。”
他们从武昌赶回来,又在襄阳耽搁了两日,时日过去了很久,还是早早祭祖为好。
林言点点头,他们现在有钱,几日的流水宴算不得什么。
“办学堂的事你可与村长商量过?”
陆鹤明坐他身边:“商量过,只是村里适龄孩子并不多,再加上如果在村里,先生也难找,村长说他再考虑考虑。”
陆鹤明往后定然是要向上走的,再加上还有个陆温,中了举人,就能继续参加会试。
无论他们谁在前,将来在朝中生存都要培养属于自己的人。
其中同根同祖为最好。
这也是林言早早办学堂的用心。
“也不一定非要五服之内的,只要愿意读,都可以。”
“还有哥儿,若是愿意学,也可以送进去……”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手指,骨感十足:“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这事,反正时间还早,还来得及。”
林言笑了笑,陆鹤明现在是一点脑子也不想让他动,生怕他多思多虑:“我知道,相信你。”
阿眠翻了个白眼:“你俩说吧,我去练琴了。”
和小情侣在一起就是闹心。
林言实在没忍住,靠着陆鹤明笑得不能自已。
“他才十二,怎么像个大人似的?”
“估计是和阿昌一起待久了。”那小孩也是个早熟的。
林言叹了一口气:“感觉确实好久没见过他们了,算着时间,也该来信了。”
“估计也就这几日,明日正好去镇上问问。”
林言自从回来就没怎么出过门,想到明日要去镇上就开心。
陆霜的孩子已经三岁了,他清明回来时见过一面,肉嘟嘟的十分可爱,捏起来手感很好。
这又快半年没见,估计也该变样了。
林言惦记着去镇上,第二日早早就醒了,翻个身,看陆鹤明,难得一次醒的比他早。
九月份的天,两人抱着睡还是热,陆鹤明的里衣被他蹭开,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腹肌,林言动了动,想换个视角再看。
陆鹤明半睁着眼睛看他,见他小心翼翼扒拉他的衣服,哼笑了一声。
林言猛地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陆鹤明笑着把他抱进怀里,早起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在你扒我衣服的时候。”
林言把脸埋在他胸前,和他觊觎的□□亲密无间,露在外面的耳尖红的彻底。
陆鹤明看着好玩,捏了捏他的耳尖:“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害羞……嘶——”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咬了一口,牙尖嘴利,又疼又爽。
林言感觉到什么,不敢真惹他,只咬了一口就松开了。
抬头看他:“谁害羞?”
陆鹤明被他逗笑:“我害羞。”
这人嘴硬的很。
但亲起来软软的。
陆鹤明想着,低头就吻了上去,自家夫郎,不亲白不亲。
两人醒的早,起的晚,阿眠一脸幽怨地看着两人起床洗漱吃饭。
林言现在无所畏惧,任他看,自己就当作看不见。
陆母也在一旁盯着,看林言吃完一个鸡蛋,又喝了大半碗粥,才放心去忙别的事。
“你们先把该买的买了再逛,别耽误了正事。”
陆母忙了好几日,还是红光满面的,天天被人夸,说她是个有福气的,会养孩子,她才有了自家儿子中举的实感。
不仅是举人,还是解元,听他们说,若是陆鹤明再考上了会元、状元,那便是三元及第,几十年也不一定出一个,那可是有面的很。
所以这两天才不念叨他。
“记得顾好阿言,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省着。”
“放心吧阿娘,我有钱,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买的,你不是还要去村长家里?三叔估计已经等着了。”
“行了,嫌弃我唠叨,我走了,你们去吧。”
云织在家里帮忙,小木子跟着他们三个去镇上——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
第114章
他们去镇上也不买什么东西, 祭祖需要的东西都是陆母和村长他们准备的。
今日主要是带着林言出来放风顺便看望一下柳掌事,邀请他去吃宴席。
不过他们还是先去了三叔么那里,先把阿眠送过去,到的时候, 早上出锅的第一锅冷吃兔卖的正好。
除了冷吃兔的摊子, 三叔么还在旁边支了一个小摊子卖活兔子。
三叔舍得, 养的兔子又大又好,看着就十分肥美,有时候摊子上的活兔子比做好的冷吃兔还受欢迎。
谁家若是有红白事, 也会提前订几只兔子。
三叔么正给人抓活兔子, 听竹一个人守着摊子算账, 两个人都手忙脚乱的。
林言看见赶紧下车去帮忙。
“言哥儿?大郎, 阿眠也来了?”
“三叔么你忙着,我们帮着听竹。”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他们来的缘故, 生意格外的好, 一直帮着把出锅的冷吃兔卖完, 才稍稍清闲下来。
“你们三个来镇上玩啊?”
“在家好几天了,出来透透气。”
“我听你三叔说了, 身子可好些了?”三叔么站着擦汗, 他一听说这事, 就让他三叔杀了两只兔子送过去。
林言笑着回他:“好多了,三叔送的兔子可好吃了。”
他们出发的本来就不算早, 又在这帮了一会儿忙,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三叔么,你去忙吧,阿眠在这和听竹玩,我们两个去逛逛。回去的时候来接他。”
“行, 去吧,晌午来这边吃饭。”
林言看着三叔么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由得感慨。
他们一开始是从家里背来镇上卖,早出晚归,虽然辛苦些,但是味道好,大人小孩都爱吃,三叔么还根据林言的步骤,做了好几种辣度的口味。
喜欢的人多,赚的就不少。
后来有了余钱,才在镇子上租了一个小店面,虽然小一些,但不用走街串巷,省时省力,每日还能多卖一些。
现在这个铺面是今年过完年刚换的,前铺后院,还有个厨房,不仅能住人,还能直接在这里做兔子,每日吃饭也能解决。
活兔子还剩两只,三叔么中午要歇一会儿,正好趁着时间把下午的冷吃兔做出来。
林言笑着解释:“不用等我们,我俩转悠一圈,不知道在哪就吃了。”
三叔么也没和他们客气:“那也行,阿眠在这玩,你俩逛去吧。”
阿眠和听竹头挨着头聊得正开心,林言也就没和他说,只和三叔么告了别就走了。
他们要先去一趟糖铺子,家里这几天糖吃的快,陆母就让他们买点回去。
旁边就是卖糕点的,以前经常在这家给阿眠买,林言也许久没吃过这家,心里突然想念的很,就和陆鹤明一起去买了两斤。
“您的糕点,总共四十文,您拿好。”
陆鹤明主动接过来,林言一边付钱一边说:“比着襄阳府,还是便宜啊。”
陆鹤明赞同地点点头,一手牵着他。
“等我们老了,就回来住,每日做点吃的,上山找点野菜……想想就幸福。”
“不老也能回来。”
林言看他一眼,摇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想你当个大官呢,意气风发,感觉会很帅!”
陆鹤明没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嗯了一下。
两人拎着糖和糕点,又往锦书馆去。
柳之昂现在生意忙,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有时候还没时间回来。
林言每次回来,都要去和柳掌事说说话。
“这糕点给柳掌事,咱们回去再买,总不能空着手去。”
陆鹤明笑了一声:“柳掌事不在意这些。”
每次他们拿了东西,最后还没柳掌事让他们带走的多。
锦书馆一如既往的人多,两人到的时候,柳掌事正在和一书生模样的人说话。
“公子请回吧,最近真的不用抄书的,下次有了,我一定给你留着。”
书馆的人来来往往,林言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卖话本,那时候面子上装的成熟,但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估计柳掌事早就看的明白。
只不过他话本写的确实不错,才有了合作。
那书生一脸失落,但也只能点点头离开,和林言他们两个擦肩而过。
柳掌事满脸可惜,眼神跟着他的背影移动,这才看到在门口站着的林言和陆鹤明,笑着走过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忙着,今日才有空来看你。”
“看我干什么,我好好的。”柳掌事随意地摆摆手。
这俩孩子,每次回来都来看他,算起来比那不孝子回来的都多。
他有钱,每日来馆里忙活,生活也充实,孩子虽不在身边,但东西没少往家里送,哪能事事都如意,如此他便已经很满足了。
“你一人在家,不得来陪你说说话?给你带了糕点,没事的时候捏着吃。”
“每次来都带东西,拿回去自己吃,太甜了,吃不惯。”柳掌事如今算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只是他低调,还就乐意在锦书馆做小小的掌事。
正说着,后面伙计火急火燎地过来喊他,只留下一句:“你们随便看看。”
林言也没过多打扰,两个人就随意看了两眼,他对那些之乎者也不感兴趣,只翻了几本话本。
自从他的话本火了之后,有不少人模仿他,虽然很多模仿不到精髓,但总有这方面有天赋的人。
捋顺了故事梗概,人物形象,行文技巧,都比他还要好,火起来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他的想法多,不会只写一个类型,自然也就威胁不了他。
“这本看着很眼熟。”陆鹤明溜达一圈没发现什么新鲜的书,就又绕回到他身边。
林言无奈,这时候还没有版权意识,他只能庆幸自己的话本确实火了,后来有再多本,只要提起,就会想起双木先生写的话本。
柳掌事忙活一阵,才从后面出来:“想着你们就还没走,我家里还有两箱梨,你们带回去,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林言笑了:“柳叔,又让我们带东西回去。”
柳掌事就住在锦书馆后面,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些,你们不来,我也得和旁人分了,坏了就可惜了。”
林言只搬了一箱:“剩下您留着吃,吃不完和伙计分一分。”
他一个人在家,难免让人担心,送点吃的不费什么劲,也能让人多注意些。
柳掌事没留他们吃饭,他自己都懒得做饭,更别说招待他们了。
临走,林言才想起来正事:“对了,柳叔,夫君明日祭祖,下午连着后面五天摆席,你有空来吃。”
“诶,一定去。”
又办完一件事,两人才去找饭馆吃饭,林言这几日胃口不错,多吃了不少饭。
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差不多也吃完了。
吃完饭坐着歇了一会儿,两人才慢悠悠地往陆霜家里去。
九月中旬的天气,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炙热了,今天又是个阴天,偶尔才会有一点阳光,所以即使刚过午时,在路上走着也不热。
镇子不算大,走路刚好消消食。
差不多算是饭点,豆腐铺子这会儿没人,还没往院子里走,就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
林言听着,不自觉嘴角上扬,估计是陆霜在教训孩子了。
“别哭了,把饭乖乖吃完,不然今天晚上就饿着!”
林言走进去。就看到一只小奶团子抽抽搭搭地哭着,好不委屈。
“哎呦,我看看谁在哭?是我们小团子哦?”
林言上前把他抱起来:“这是怎么了,小团子惹爹么生气了?要不要叔么帮你做主?”
“你别哄他,让他吃饭不吃,就抓着玩,你看这地上的饭。”陆霜被这孩子气的心疼。
乖的时候软软的,在怀里一口一个爹么,别提多乖多令人心软了。
就这会儿,趴在林言怀里,抽抽噎噎的,小小一个,好不可怜。
林言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干脆抱着他,喂了一碗饭下去。
“我们小团子真是厉害,一碗饭都能吃完。”
陆鹤明就在一旁看着,眼里的爱都快要溢出来。
陆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以前也觉得小孩可爱,可真自己有一个了,那才知道什么是喜忧参半。
林言抱着小团子玩了半个时辰,看他困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他去睡觉。
“这么喜欢自己生一个就是。”陆霜把孩子哄睡送回屋里出来,林言还在眼巴巴地往屋里看。
林言看了陆鹤明一眼,没有说话。
陆鹤明:“?”
两人快半年没见,中间也只通了一次信,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天南海北地什么都能聊上两句。
明日要祭祖,但陆霜已经嫁出去了,就不用参加,两人约定好明日下午再接着说,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又回去接上阿眠和听竹,一行人才往家里走。
祭祖的流程没怎么变,只是供品什么的丰盛地不止一点半点。
祭祖声势浩大,很多陆姓人都来了,林言看这密密麻麻的人,也立马头皮发麻了。
面上不显,全程跟着陆鹤明走,但他是祭祖的主角,不少人都看着他们,一直到最后,林言才松了一口气。
祭祖结束后,就是五日的流水席,无论何人,只要来了就能吃。
陆母开心的不行,忙里往外,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每个桌上都是十个菜,取十全十美之意。
陆母下了血本,肉和油都准备了不少,要让所有人都吃的尽兴。
大家吃的爽,那不要钱的彩虹屁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冒——
作者有话说:来了!
第115章
一连五日, 整个上河村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流水宴摆的多,只要来了就能上桌。
还有不少外村来的,陆母和村长媳妇也欢迎, 热情招待着, 毕竟是大喜事。
林言只跟着招待了几家关系好的, 其余人都是陆母出面,让他在家里养着就行,反正认识的也不多。
好好热闹了一场, 林言对陆鹤明中举才有了实感, 这几天不少富绅让人抬着箱子送银子, 除了银子还有些妇人哥儿用的东西。
算是用了心。
陆鹤明一律拒绝, 还特意嘱咐了陆母一个子都不能要。
陆母也知道其中厉害,点点头表示谨记在心。
祭祖第二天, 连县衙都让人送来了赏银, 陆鹤明本来也想要拒绝, 来人却说是中举都有的,现在若是不要, 也可以自己去县衙里领。
他们来送, 也不过是送个人情罢了。
陆鹤明这样一听才肯收下。
赏银也不多, 只有三十两。
甚至流水席结束后还有人往家里送,有的把银子放在门口就走, 林言直接让小木子在门口守着, 他往那一站,凶神恶煞的,来一个赶走一个,才慢慢没了人来。
“你可是不知道, 我哥让我娘把银子送回去时,她有多心疼。”
陆霜在家住了好几天,抱着小团儿来林言家里串门。
“可不能收,万一以后真当上官了,这可都是把柄。”小团子已经会走了,林言扯着他在屋里转悠,一边又对陆霜说。
“我娘知道,我真是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子,白花花的在太阳底下,刺眼的很。”
林言被他夸张的说法逗笑,弯腰把小团儿抱起来:“小小的人还怪有劲,走了这么几圈都不累,叔么累了,去炕上坐着吃东西。”
小团儿这会儿乖的很,林言又给了他一个面果子:“真乖,等再过两年,就给送去学堂,像你舅舅一样,考个状元回来。”
陆霜被他一说,也应和一句:“就希望他能像舅舅,若是随了他爹,那可就没办法了。”
大字不识一个。
“说起这个,我哥说他要留在村里教书,我爹不同意,两个人吵好几天了?”
林言疑惑地嗯了一声:“不考了?我没听夫君说过啊?”
陆霜嗐了一下:“我哥说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考上举人,就十分艰难了。别说会试是举人们竞争,再加上要去盛京……”
他话没说完,林言就知道什么意思,没钱。
“我爹我娘愿意给他拿钱,我祖父舅舅家里也有,可他自己不愿意,他说自己学识不够,也比不得大哥,如果考不出来好名次,也是白跑这一趟。”
林言对陆温的印象,一开始是憨憨的那种,虽然话不多,也不是像陆鹤明一样,只和在意的人说话,但是很热情,做事也认真。
再到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变的更沉默寡言了,只埋头读书,很有自己的想法。
林言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他若是这次不参加,可又要再等三年了。”
陆霜把往炕下跑的小团儿拽回来:“谁说不是呢,但我哥有自己的想法。”
陆霜没说完,他是觉得他哥应该不会再考了。
林言点点头,想着等陆鹤明回来再问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若真是因为钱还好说。
陆鹤明今日是去镇上拿东西,老夫人让人带的信昨日就到了镇上,但一起的东西太多,镖局的人就带话让他们自己去拿。
小团儿玩的无趣,闹着要走,两人才停下来,刚把一大一小送走,就远远看到另一边有马车回来。
林言索性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陆鹤明和小木子一人一边,马车在林言面前停下,陆鹤明直接跳了下来:“怎么在门口站着。”
林言往反方向示意了一下:“霜哥儿和小团儿刚走,我出来送他们。”
“东西很多吗?”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手:“有三箱子,不知道都是什么。”
搬起来还挺沉。
林言眼神转了转:“不会是送的银子吧?”
陆鹤明看着他笑:“老夫人和老爷子心里有数。”
怎么可能会送三箱银子过来,难免招摇。
“说的也是,说不定在盛京给我们准备好了。”
“……财迷。”
自己兜里的钱已经不少了,还觉得不够。
陆鹤明和小木子把三个箱子抬下来,林言一一打开来看。
第一箱是布,上手摸了一把,不禁感叹:“这盛京的布果然不一样。”
滑溜溜的,应该是丝绸。
第二个箱子是一些书,大多是启蒙的。
林言写信和他们说过要办学堂的事,他们也是记在了心上,特意送了这些书来。
第三个箱子小一些,林言打开,里面有一幅画,一块墨,还有一盏砚台。
林言把墨和砚台递给陆鹤明:“这应该都是给你的。”
拿在手里颇有份量,林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他对这些不了解,但也知道是好东西。
陆鹤明点点头,接过墨块看了看,只见上面印着一个徽字。
十分贵重。
自有一两黄金一两墨之称的徽墨。
还有砚台,没什么标志,但只看上面精心雕琢的花纹,便知道也不是简单砚台。
最后是一幅画,上下构图,下面是一片衰败之景,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民生之苦。
龟裂的大地,寸草不生的山,瘦骨嶙峋的人……是前几年的大旱之景。
而往上的画面中,却是一派欣欣向荣,安居乐业,人来人往。
没有题字,也没有印章,大概是老爷子亲自画的。
陆鹤明想起自己乡试中写的文章,大概是老爷子看到了。
思绪翻转,又想起那年,两人的约定。
林言站在旁边看,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东西一一收好,这第三个箱子虽小,但可谓是价值千金。
“这上面还有琴谱,给阿眠挑出来,剩下的书就先放着吧,等学堂谋划好,再把书搬到村长家里去。”
一一归置好,还剩下第一个箱子,刚好陆母带着阿眠回来,他们今日是去镇上给三叔么帮忙去了。
陆母看着这三个箱子,先是震惊地呦了一声,才问:“这么多东西?阿眠师父送来的?”
林言嗯了一下:“送了三箱子来,两箱子书,这箱子是布,正好能做些秋衫。”
陆母对书不感兴趣,看着这一箱子布眼神放光,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这料子真不错,给你三叔么一匹,让他给听竹做一身。”
林言点点头:“阿娘做主就好。”
反正他也不会做。
陆母让云织帮着把这些搬出来数了数,总共有六匹,正好一人一身还能剩下些,她心里有了数,又观摩了一番花样。
逐一分配好,才让云织把布都放起来,去盛京还得些日子,正好有空做出来。
“这匹黄色的,一半给听竹,一半给你大伯母家,半匹给孩子做一身足够了。”
林言刚想帮着收拾,云织就动作麻利地收起来了。
林言就跟着陆鹤明去了厨房。
“今日在镇上见了宋叔,说让我们过两日去家里。”
林言点了一下头,是该去的,祭祖时家里的酒就是在宋家订的,宋磊就跟着凑了一天热闹,加上人太多,也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他们自回来还没去宋家拜访过。
“正好闲下来了,明日我们就去?”
也不知道宋磊是个什么打算,再考一次还是就此放弃正好明日问问。
这几日吃的好,晚饭只简单吃了些,就各自回屋歇着了。
林言先洗了澡,坐在书桌前擦头发,快两个月没动笔,突然有了灵感,便在书桌前画了个大纲图。
陆鹤明洗漱好进来,就看到他一手握着笔,一手挠头。
“怎么还不睡?”
林言头也没抬:“刚有了点思路,想着先记下来。”
陆鹤明凑上前去看:“晚上写熬眼睛,明日白天再写。”
“这不是还早,睡也睡不着。”
陆鹤明直接把他从椅子抱起来:“漫漫长夜,有的是事情要做。”
林言搂住他的脖子,顺势吻住了他,陆鹤明这些日子顾及他的身体,两人已经许久没有亲热了。
陆鹤明眼中欲望翻滚,他谁知道他这些日子忍得有多辛苦。
自家夫郎还难得主动,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隔着夏衫,无限放大,又互相吞噬,
林言哼吟两声,陆鹤明从脖颈亲到胸前,一寸也没有放过。
“好痒啊……”
陆鹤明微微撤开,依旧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他才刚一离开,林言蓦然就感觉到一阵难忍的心悸。
在他后背无意识地挠了一下,留下一道红印,但两人都没有感觉。
陆鹤明只感觉到林言的兴奋,等他缓过来,又顺着吻上去。
衣服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的每一寸,从头到脚,都紧紧贴在一起。
……
陆鹤明把他翻过身,林言趴着喘气,突然呜咽一声。
还以为要放过他了。
一直到最后,林言手指无意识的发抖,眼神盯着虚无的某处。
心里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饿了太久的汉子真是太可怕。
陆鹤明热的心底发烫,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心里满满当当。
最后落下一吻。
“阿言……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他声音太轻,林言意识昏沉,没有听到——
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
第116章
在家呆了快一个月, 一直到十月下旬,一家人才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要先去襄阳府,把院子退掉,再安排一番半盏茶酒的事情, 怎么着也得半个多月, 要想年前到盛京, 可不得早早出发了。
云织跟着林言收拾衣物,见陆鹤明回来,十分有眼力见地往外走了。
“你回来了?商量的怎么样了?”
学堂的事总算有了章程, 陆温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下。
陆鹤明和他谈过一次,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陆鹤明也不再劝阻了, 反而支持他。
“商量的差不多,剩下由村长和陆温决定就好。”
几人挑了一块地, 学堂还再建, 他们等不到建好再走, 就决定把银子留下,剩下的就留给村长。
这是名留千秋的大好事, 自然不会懈怠。
“那就行, 明日我们去镇上换银子, 顺便再去看看宋磊。”
上次见面还是祭祖后,一起吃了饭, 宋磊也说了要再考一次, 只是还没想好去府城还是继续在县里。
正好这次去问问。
“柳之昂前些日子来信,不是说这几日会回来,正好也去看看柳掌事。”
柳之昂知道他得了解元,写了整整三封信回来, 内容无非就是有了本事别忘了他。
陆鹤明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看完他的长篇大论,不禁无奈地笑了两声。
估计他去了盛京,也不能摆脱他。
他们打算十月底走,还有好几日,收拾东西也不着急。
第二日林言两日便早早去了镇上。
换银子的事不着急,他们就先去看了柳掌事,又去了宋家酒铺,中午留下吃了午饭,和宋磊讨论了一番,他们才知他要去襄阳府城。
他在县城待了三年,夫子他早就熟悉了,该学的他也早早背了,很多陆鹤明在府城学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因此还是想要去襄阳府学试一试。
林言赞同地点点头,他参加了乡试,再去府学束脩也会减免一些,相比之下,县学的束脩也并不少多少,所以也算得上一个好机会。
“你有决定就好,府学已经开始上课了,你打算何时去?”
宋磊喝了一口酒,面不改色:“你们不是还要去府城,我和你们一起走?”
他自己去府城,宋家夫夫肯定不放心,但他又不想他阿爹爹么辛苦送他一回,干脆跟着林言他们好了。
“我们过几日就要走,你和宋叔他俩说了吗?”
宋磊愣了一下,又摇摇头。
林言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宋磊变了不少,虽然还爱笑,但总归是不一样了。
他参加乡试时信心满满,从未觉得自己会落榜,但中举者百之二人,本就概率极低。
虽然难以接受,但失败才是常态,像陆鹤明这般的变态,实在是不多见。
万人之中有一个都算多得了。
“那你和叔么商量一下,我们还得五六日才离开。”
宋磊笑着点头:“又要麻烦你们了。”
以前总觉得他们差不多,经历了这次才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早在无形之间拉开了。
宋磊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蓦然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你俩感情还这么好。”
林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回来就成亲?有打算了吗?”
回来这么久了,林言他们二人还没见过那个娃娃亲,成亲也没听他提起过。
宋磊苦笑了一声,没有多说。
“等有消息肯定会通知你们的,到时候可一定要回来观礼。”
林言见他没有接话,也就没有多问,只说:“放心吧,你成亲,我和夫君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们就行。”
又说了一会儿话,宋家夫夫从外面回来,他们吃完饭就出去送酒了,早早定下的,不好推脱,林言他们也不是外人,就驾着驴车去了。
“怎么还喝着呢?”
宋磊乡试回来虽没考中,但精神还算好,可是知道那哥儿离开后,才渐渐萎靡起来。
宋家夫夫也是叹气,天地良心,他们就宋磊一个孩子,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知晓自家孩子心意后,就也没说过什么。
是那小哥儿,自己离开的。
也没要他们的银钱,就是某一日,悄无声息离开的,他们找了两日没见人,也知道他是故意藏起来的。
但那时宋磊应该刚到武昌,就没写信告知他。
谁知道只见了几面的人,怎么就这般用了心思了?
感情这种事,三两句也说不清楚,陆鹤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地安慰了一下。
宋磊笑的苦涩。
从宋家出来,林言叹了一口气,陆鹤明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林言一脸疑惑,看来看去的也不说话:“你想说什么?”
陆鹤明看着他:“你当时是不是也想走的?”
林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他刚过来时,那会他确实想走来着,但现在看着陆鹤明眼巴巴的样子,怎么也不能说出来。
“当然没有,你愿意娶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再说,你那么俊,身材也好,我怎么舍得?”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一个哥儿,在这个朝代,可谓是寸步难行,离开陆家也只是下下策。
但他很幸运,陆家人人都很好。
陆鹤明深深看了他一眼,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前几日,你爹来过……”
但林言没在家,他把人赶走之后,也没告诉他。
陆鹤明又用刚刚那种眼神看着他,林言无奈地笑,这人惯爱用这套。
“我都和他们断亲了,来找我做什么?”
陆鹤明牵住他的手:“不知道,只来看看就走了。”
不是,是被陆鹤明骂走的。
他读的书多,骂人也不像乡野之人,一顿输出,林老汉甚至没听懂,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没说一句话就回了下河村。
林言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走吧,小木子不还在镇子外面等我们?赶紧去换银子,别让他等着急了。”
陆鹤明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林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扭头看了他一眼。
陆鹤明:“?”
林言摇了摇手:“我回去就和阿娘说,你非要我拽着走。”
陆鹤明:“……”
总共换了三百两银子,到了村里没回家,直接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一看他们递过来的银票,震惊了一下,又连忙摆着手说不要:“哪里用得了这些,你们拿回去!”
一个学堂而已,是要用多好的砖头?
三百两!!以前别人说他们两口子在外面赚了大钱他还不信。
府城开销那么大,除了陆鹤明府学要交的束脩,还有一家子的花销,都是村里出去的,赚钱哪有这么容易?
只是后来他们再回来,看一家人与他们明显不同的衣服,还有阿眠被养的越来越不一样,他才有了他们一家人在府城确实过得不错的认知。
但这一出手就是三百两,这得是赚了多少?
“伯父你就拿着,多余的钱你存着,陆温做夫子每月应得的钱,就从这里面出。另外每年若是有学子文章好,也能拿这个银子奖励他们。还有缺了什么东西,你就尽管添置,我们下次回来,估计得一年,多留点钱出来,我们也就不担心了。”
村长听他们这样说,才点点头收下,各看了他们一眼,才觉得他们能成功绝不会是偶然。
有眼光,又做事果断。
他们这样,无论怎样都能成功的。
眼看着他们二人走远,村长才吸了一口旱烟,不禁在心里感慨:“他们上河村,有了贵人。”
村长媳妇从屋里出来:“什么贵人?又抽烟!”
眼疾手快地给他抢了过来,村长冷哼一声往外走。
“你干嘛去?马上要吃饭了!”
村长走到门口又回来,哀叹着往厨房走。
把事情安排好,一家人才安心开始收拾东西,期间宋磊也来了一趟,说好什么时候走。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林言突然生出不舍来,这一走,无论会试怎么样,都差不多大半年才能回来。
山上的树已经开始掉落,光秃秃的,等再回来,就又该是一片葳蕤,绿荫蔽天。
陆母在陆父坟前烧纸,一边又和他说着话。
“……过年不回来了,清明节估计也要赶不上,我们要去盛京了,你和爹娘好好的,等有了空,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还有就是,一定要让大郎考上,到时候你们在下面也能炫耀。”
一旁的林言:“……”
陆鹤明:“……”
拜别陆父和祖父祖母,陆家人才算把所有事安排妥当。
把大大小小的行李装车,在镇上和宋磊汇合后,三辆马车,重新踏上了去襄阳府城的路。
再到府城,林言看着襄阳府城四个大字,脑海里又闪现出第一次来的时候被震撼的样子。
如今在这里待了四年,再看到,只觉熟悉,却再无震撼之感。
他们要去盛京,林言心里莫名一阵忐忑,那么远的地方,随手一块砖就能砸死一个官的地方。
林言摇摇头。
陆鹤明把他揽进怀里:“可是困了?”
林言又摇摇头:“在想去盛京的事。”
陆鹤明见他又乱想——
作者有话说:115还在解锁……
第117章
他们在这住了三年多, 邻居们也相处的不错,如今要走,也该好好告个别的,要处理的事不比村里的少。
刚到第二天, 就有不少帖子送上了门。
他们从武昌回来那会儿, 只在府城停留了两天, 再加上早出晚归,不少人都没抓着机会。
送帖子过来时,家里已经没了人。
“林家是哪家?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林言翻着帖子问, 还挺巧, 和他一个姓。
陆鹤明站着想了一会儿:“丰德街, 他们家的。”
“嗯?丰德街?他们家的?”林言有些难以置信, 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串成一句话他就听不懂了呢?
陆鹤明被他的表情逗乐:“以前去的少, 你不知道也正常。”
林言把帖子扔一边, 又拆了一个:“常家送来的, 这个我知道,开书铺的, 他家那个二儿子不也是参加今年的乡试?”
陆鹤明嗯了一声:“没中。”
“嘶——可惜。”
常家不熟, 又拆了其他的, 挑挑拣拣,总共就留出来三家能搭上交情的。
他以前不热衷这些, 半盏茶酒的社交也大部分给了安洵。
“季家肯定要去, 李家也得去,还有这知府下的帖子,怎么也不能拒绝了。”
陆鹤明就在他身边坐着,看着他把拆开的帖子一一放回去:“若是不想出门, 只去季家就行。”
“反正也没事,就当是去串串门了。”
林言把要穿的衣服翻出来,现在他代表的可是陆鹤明,若他还只是小小案首,可能在这府城无人在意。
毕竟襄阳府下有十八个县城,算起来就有十八个案首。
但现在整个襄阳府,可就他一个解元。
人人稀罕着,人人都押宝,若是会试殿试一路畅通,那可就是三元及第。
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林言给三家各回了帖子,季家放在了第一天。
陆鹤明也跟着去了。
季回和季二叔也在,大房和二房这两年关系紧张,除了过年,难得聚在一起一次。
“言哥儿!”季回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就等着了。
林言笑着回应,各个长辈都看着,还是稳重些好。
果不其然,季二叔拍了他一巴掌:“稳重点,看看人家林夫郎。明明没差两岁……”
季回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哎呀,阿爹,你又说这些!”
季二叔瞪他一眼,季回才老老实实现站在一边。
林言上前行礼,先问候了季老夫人,又和季大爷季二爷行了礼。
最后才和季回搭上话。
只是这场合也不适合说话,只问候了两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明白。
今日林言和陆鹤明是客,自然是坐在季大爷身边,问了几句考场上的事,又点了点季景之,一顿饭才有慢慢结束的意思。
“鹤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犬子愚钝,你们关系好,还得靠你拉他一把。”
林言奇怪地看了季大爷一眼,按道理来说,他们季家家大业大,季景之即使到了盛京,有盛京季家在,也比他们好上许多。
更何况季景之中举,未来也是看得见的。
这又为何故作姿态?
陆鹤明谦虚了两句:“本次也就是凑巧,景之在为人处世上比我厉害,若是同去盛京,还得靠景之照拂。”
季夫人脸色不太好,显然季大爷这些话她也刚刚知道。
季大爷哈哈笑了两声:“鹤明是个聪明的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可知三年前你们邻居是谁?”
林言低着头吃菜,全桌子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吃。
屋里静了一瞬,陆鹤明才开口:“只知是盛京来的。盛京太远了,具体是哪里的不知道。”
他这话一出,季大爷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令弟还拜了夫人为师?”
陆鹤明点点头:“学着玩,有幸被老夫人看上。”
二叔么也开始低头吃菜,此时的话题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老夫也不拐弯抹角了,老爷子和老夫人,是昌邑王和昌邑王妃……”一边说着一边还看着陆鹤明二人。
林言一脸吃惊地张大嘴巴,季大爷十分满意他的表情。
“他们二人在襄阳住了三年,前年回去并非什么都没带走……”季大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应该是意识到什么,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们此去盛京,无依无靠,届时可以住在季家,不说其他,仅衣食住行还算有保障。”
林言这会儿才算听明白,这季大爷拐弯抹角,话说一半,欲言又止,总得来说就是要把他们季家和昌邑王连在一起。
阿眠是昌邑王夫人的关门弟子,如今他们又与襄阳季家牵扯不清,若是一进盛京便去了季家。
一开始可能无人在意,等陆鹤明参加完会试,怕是连他的祖宗十八辈都能被扒出来。
更别说与季家牵扯不清的这些年了。
“季大爷不用担心,我夫郎辛苦多年,去盛京的花销早早就存着了。”
陆鹤明说着又握住林言的手:“我们一路过来,对身外之物所求不多,只要家人在身边就足矣。”
他这一番话说的毫无漏洞,季景之看了一眼他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季家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自从他乡试回来,盛京季家已经来了三次信,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以前从未如此频繁过。
再加上盛京最近不太平,季景之心里有了隐隐猜想,但又不敢下定论。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饭后又说了几句,林言跟着季回去了二房,陆鹤明和季景之不知去了哪里。
一直到半下午,林言才看到人影,和季回告了别,两人才往家里走。
“你怎么想?”
陆鹤明看他:“顺其自然。”
林言和他对视,蓦然一笑:“行,那就顺其自然。”
他们这种小人物,就算挣扎也没用,无异于蚍蜉撼树罢了。
剩下两家,林言也就走了一个过场。
也不过就是陆鹤明厉害云云。
林言回来就瘫在了床上,社交一天感觉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
陆鹤明从府学回来,就看到他在床上躺着:“累了?”
林言转头看他,可怜兮兮地嗯了一声:“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是他原来的夫子说是有事,让他去一趟的,也不知道啥事。
“夫子说了什么?”
陆鹤明坐在他身边,林言动了动,躺在他腿上,陆鹤明顺手给他捏了捏肩:“是去盛京的事,帮我写了一份推荐信,说有需要可以去找他师兄。”
林言眼神一亮,他现在也是香饽饽了,到处都是介绍人脉的。
夫子人不错,年节也多有来往。
“等我们走之前再去看望一次夫子。”
陆鹤明嗯了一声,又说起今日林言去的李家,只是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陆鹤明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睡了过去。
低头亲了他一口,才小心翼翼把他放到床上,天气凉了一些,又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还不到做饭的时候,陆鹤明也没出去,就在外间的书房安静看书。
一直到日落西山,林言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一抹背影,心里莫名就安稳下来了。
不知看了多久,陆鹤明转身,两人刚好对视上。
“醒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陆鹤明起身往床边走。
林言嗯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陆鹤明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酉时初,阿娘在做饭了。”
林言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趴在陆鹤明怀里缓了一会儿,陆母便在屋外喊着吃饭了。
“你这两日一直没在家里吃,别人招待你肯定都是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腻,今日就做了手擀面,清清肠胃。”
手擀面也没炒菜,只用清水煮的,放了醋和芝麻油,又撒了一把青菜,绿油油的点缀其间。
林言看着就十分有胃口,稀里呼噜就吃了大半碗:“还是阿娘做的饭好吃,他们府宅里的都不好吃。”
只好看罢了。
“喜欢吃就多吃些。”陆母被夸也开心。
但林言胃口不大,再怎么喜欢,也只吃了一碗,倒是陆鹤明,一下子吃了两碗下去。
云织吃了一碗,小木子又添了一碗,陆母看他们吃的开心,心里也十分满足。
“咱们什么时候去盛京?回来也有三四天了。”
陆母在府城的朋友不多,但这几日也没闲着。
林言计划了一下时间:“半月后吧,半盏茶酒还要交接一番呢。”
陆母也就顺口问一句,她还是听林言的意思。
“我也就一问,不着急。”说完陆母看林言精神不太好,没忍住又多说了两句:“你身体不好,后面若是没事,就在家休息着,这才几天又开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林言乖乖嗯了一声:“知道了阿娘,明日我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下午再去半盏茶酒。放心吧阿娘,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陆鹤明也看了他一眼:“阿娘放心,我会好好监督他的。”
半盏茶酒的事不着急,安洵还没回来。
林言只把账本带回了家,每日就和陆鹤明并排坐着,各忙各的。
累的时候看一看身边人,又觉得自己有无限的精力。
又过了几天,比安洵先回来的,是在杨河镇没有等到的柳之昂。
一身粗布麻衣,丝毫不见前几次的风流倜傥。
面容憔悴,胡子拉碴,陆鹤明开门的一瞬间,就僵硬在哪里了。
他这状态一看就不对。
陆鹤明抿了抿嘴:“先进来坐。”
他来的不早,陆母和阿眠还有云织三人,早早就去了店里。
“陆鹤明……我的钱赔光了……”——
作者有话说:来了[加油]
第118章
陆鹤明给他倒了一杯水, 看他焉头巴脑的坐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只能他喝一杯,陆鹤明就给他倒一杯,一连喝了五杯, 柳之昂苦着脸控诉他:“你家没有别的吃得了?我没钱了来你家就只能喝水了?”
陆鹤明:“……”
“没想到你陆鹤明是这样的人……呜呜呜……”
陆鹤明一脸无奈:“你想吃什么?”
“你擀的面条, 不用炒菜, 放两根青菜,再窝个荷包蛋。”说着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可以嘛?”
陆鹤明啧了一声,留下一个行就要往厨房走。
“夫君我也要吃!”
陆鹤明转身往屋里看:“吵醒你了?”
林言挑眉看了柳之昂一眼, 还没说什么, 那人就要落泪。
颇有一种, 你要是说因为我, 我就哭给你看的感觉。
林言:“……没有,刚好醒了。”
“那你洗漱, 我去做。”
林言快速洗漱, 然后坐到了柳之昂对面。
“亏多少?”
柳之昂一听, 眼看又要哭:“你有心吗?!”
林言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语气十分可惜:“唉, 我本来还想着手里有点余钱, 若是需要, 就帮你一把,但我是个没有心的人, 那还是算了吧……”
柳之昂眼神一亮:“你说真的?其实我有一个好想法……”
陆鹤明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 两人正说的热火朝天。
林言早早就闻到了味道,陆鹤明一从厨房出来,他的眼睛就盯上去了。
“这么快?”
陆鹤明把碗放在桌子上,又把筷子递给他:“快吃吧, 马上晌午了都。”
林言嗯了一声就要开始吃,柳之昂满脸黑线:“你能不能先别吃,挣钱啊!很多很多的钱,要什么面条没有?”
恨铁不成钢。
林言吸溜一口面条:“这面可是千金不换,天底下面多的是,你回来的第一口不还是想吃这个?”
柳之昂愣了一下,看他一口接着一口,才沉默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两碗面条下肚,才重新坐到他们二人面前。
“我打算先会杨河镇一段时间,陪陪老爹。”
他这几年,初出茅庐就尝到了巨大的甜头,往前往后的路任他往哪走,都一路畅通。
三年来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上头了三年,还没停下来过。
“是该回去看看,柳叔也整日想着你呢。你自己算算,你这次和你信里说的日子又差了多久?”
林言把玩着茶杯:“柳叔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你让人送回家的东西再多再贵重,也比不上一个你。”
柳之昂狠狠嗯了一声。
“银子一直备着,但你的计划要成熟。我才能把银子给你。”
在陆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早早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陆母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愈发挺拔的背影,才恍然意识到:“你们都长大了……”
一晃眼,三年就要过去了。
柳之昂走后,林言又闲了下来,安洵也终于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要成亲了。
林言看他喜上眉梢的样子,突然想起前几天的柳之昂,也是这样。
三人面对面。
还真是,巧得很。
思绪敛下,林言又想起季回。
上次去季家,两人还说起这件事,季回只比他小一岁,他都成亲四年了。
季二爷整日啰嗦,襄阳城里的青年才俊也不少,有几个看在季家的面子上也让媒婆说过。
可是季回心里有人,他不愿意随便与人成亲,一直拖到现在,季家老夫人都已经急了。
哪有哥儿二十好几还不成亲的?
一开始他刚从京城回来,一家子人都心疼,可这两三年过去,那点可怜也早就磨光了。
反倒是害了他们季家的名声。
只不过,终究是有缘无份了。
林言心里那口气还叹出来,就听安洵说:“是季回。”
林言疑惑地嗯了一声,上次季回还没和他分享,怎么就这么突然了?
“什么时候的事?”
安洵开心的不行,他迫不及待想要找人分享一下心路历程。
他刚到襄阳时,季二爷就让人把他喊了去,本来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如今已经进了十月,半盏茶饮的冰马上就不用提供了。
谁知一见面,季二爷就问他觉得季回如何。
当着人家爹的面,当然要说好。
不过他也是发自内心的觉得。
季二爷一脸严肃:“我知道你跟着大人物办事,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若是与回哥儿成亲,无论将来季家怎么样,你都要护他周全。”
还是上次林言夫夫去季家,他大哥莫名其妙说的那些话,他才发觉一些异常。
和李夫郎商量了半日,才决定约安洵这一面。
“我不知你有何苦衷,一直对回哥儿视而不见,你若这次不答应,哪怕回哥儿不同意,我也会为他找一个好人家。”
季家看着表面光鲜亮丽,他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季家的产业,但若是季家出了事,他们也逃不掉。
安洵没想到是说这些,他不想拒绝了。
“……然后我就答应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说到这,他又变得神色淡淡。
林言瞥他一眼:“……”
这不是多余担心,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季回对安洵倾心已久。
“你担心这些,不如想想聘礼给什么。”
安洵眼神亮的吓人:“我早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言哥儿!言哥儿!我要和安洵成亲啦!!”
林言:“……”
季回兴高采烈地往院子里跑,看到三人顿时傻眼了。
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脸和脖子瞬间红温:“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一个所以然。
院子里几人也没说话,季回实在受不了这个气氛,闭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爹喊我回家吃饭了,言哥儿,我先走了!”
林言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安洵低声笑了两下,起身跟了出去。
林言:“……”
陆鹤明看他一脸呆愣,没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
“诶,你干嘛?”
陆鹤明凑到他身边:“觉得你可爱。”
林言真是……
又回吻了他一下。
陆鹤明双眸含笑地着看他,把人抱在怀里又亲了亲。
林言窝在他怀里感慨:“你说他们两个,耽误了这么多年,真是可惜。”
“只要能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还长,就不可惜。”
“说的有道理。”
……
那边季回出了院门就往马车上躲,还没来得及的走,马车就被拦了下来。
“安馆主!”
季回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停,还没反应过来,安洵就撩开车帘走了进来。
“去哪?”
季回身上的红还没降下去,又火辣辣地烧起来。
“……”
安洵拿着扇子在手心敲了敲:“要不要去半盏茶酒坐一坐?今日讲双木先生的话本子。”
季回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把眼神往哪放。
“不想去?”
安洵这会儿稳当的很,也没说其他的,只是耐心地问着。
季回轻声嗯了一下,又说:“想去……”
安洵这才笑起来,季回对上他的眼神,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是在盛京。
那会儿有人喊他,他回头时,刚好看到这样一双眼睛。
亮闪闪的,宛若星河。
半盏茶酒生意火爆,安洵直接带着他去了二楼,二楼一般不开放,是留给林言和他还有赵掌事的房间,算是办公室,平日里若是没事,还能在这里休息小憩。
季回还是第一次上到二楼来,以前最好也只是去后面的包厢。
“你先坐着,想喝什么?我去拿。”
一路过来,季回已经平静了许多:“牛乳绿茶。”
安洵点点头:“行,等我一会儿。”
两人看了两场说书,安洵才把人送回季家,转头就又去了陆家。
这次刚好赶上他们吃饭。
陆母招呼他上桌,安洵摆摆手拒绝,说自己吃饱了。
林言但笑不语,看这样子,就知道这婚事成了。
“阿娘,你别劝他了,他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天不吃也不饿。”
安洵哼笑两声。
陆母一脸好奇:“什么喜事?让婶子也高兴高兴。”
安洵的嘴角根本抑制不住:“我要和回哥儿成亲了。”
“呦!好事好事,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可有订下日子?”
安洵和季回都是两个孩子的好友,这等大事,他们还是要参加的。
但想到马上出发去盛京,陆母就多问了一句。
“还没订下,只是约定好了。”
陆母笑着点头:“先订下也好,看日子不着急,成亲是大事,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哥儿,事事都得精细着。”
陆母这些年也是把安洵当作孩子看的,不自觉便多说了两句。
安洵也没觉得烦,除了陆母,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嘱咐过他了。
“婶子我晓得,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得,我就来问你,你可不要嫌我烦。”
他们一句一句的,林言和陆鹤明只笑着吃饭。
时不时还对视一眼,浓情蜜意也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一旁的阿眠一脸的懵懂,似懂非懂,听了两句,又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
什么叽里咕噜的,不如哥么做的红烧排骨好吃——
作者有话说:还有两章这卷就写完啦!!马上去盛京!!
看我们陆大放光彩[加油]
第119章
安洵和季回成亲的日子定在年前, 林言他们等不到。
本来还以为会在明年,毕竟成亲不是小事,谁知他们这么急,季二爷竟然也舍得。
“等成了亲我们就去盛京找你们, 到时你再把新婚礼物给我就行。”
林言皱着眉, 前几日他还想着一定要送他出门, 这一定下来,反而没了可能。
“好了,我知道你想着我呢!”季回握着他的手安慰。
“再说了, 盛哥儿不也不在, 不少你一个, 你俩在京城等着就是, 新婚礼物我自会去讨的。”
林言瞪他一眼:“还能缺了你的新婚礼不成?”
季回挨着他:“那就好。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这都十月中旬了?”
“也就这几日, 半盏茶酒交给你们, 这房子也退了租子, 搬不走的就放到隔壁闫叔家里。”
反正杂七杂八的也慢慢安排完了,等收了尾就能走。
季回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过得这么快, 总觉得好像才刚认识, 如今你就要去盛京了, 这襄阳府,到头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林言也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会儿他刚从盛京回来, 跟在季二爷身后,眼神时不时看向安洵,偶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当时的安洵也是有意逃避,兜兜转转这么些年, 还是走到了一起,
“你们能成,就说明有缘分。”
从小时候的惊鸿一面,到现在,季回也算不清也对那双眼睛念念不忘了多少日子了。
两人在屋里说说笑笑,陆鹤明和安洵在院子里相对无言。
一直到吃饭的点,林言和季回才从屋里出来。
“那我就先走啦!等你们去盛京前,再来吃饭,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你做的饭。”
季回其实也没吃到过几次,但那几道菜的味道他一直没忘记。
季回在马车上摆手,视线和安洵对上又错开,然后迅速放下了车帘。
安洵被他逗笑,自己眼巴巴跑过来,只能得到季少爷这么一个眼神。
林言围观全程,乐的不行。
安洵还有吃瘪的时候,真是难得。
“你这人,既然喜欢还让人等这么多年,要这样,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亲了。”
林言实在没忍住吐槽一句,季二爷说两人还未订婚,不能私下见面,安洵听说季回几日来陆家,才眼巴巴地跟了过来。
陆鹤明站在林言身边,看着安洵问:“你还不走?”
安洵看他一眼:“我来的时候可是带了肉的,我要等婶子回来包饺子吃。”
陆鹤明揽着林言往院子里走:“那你等着吧,他们四个去山上了。”
眼看着要走,陆母特意选了个日子去上香。
阿眠在家无事也要跟着去,林言就让云织和小木子也跟着去了。
安洵在身后啊了一声,又问:“那你们两个吃什么?多做一碗呗?”
陆鹤明浑身都散发着冷气,林言没出声,安洵还没察觉,只低着头往里走。
走到一半也发现陆鹤明情绪不好,迟疑的停下脚步,看向挨着站的两人,不可置信地问:“没我的饭?”
陆鹤明没回答他,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安洵咬牙切齿地点头:“好好好,你们夫夫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抠门,没有就没有,我下馆子去!”
说完摔门而出,林言戳了戳身边人:“你干嘛?”
陆鹤明哼了一声:“今日好不容易有二人世界,哪能让他来给毁了。”
“你还是小孩子?”
陆鹤明看向他,这几日看他忙,一直没有闹腾他,没想到这人还得寸进尺,转身把门关上,又回到他身边。
“是不是小孩子,你还不知道?”
林言看他的动作,乐得不行,他什么想法简直就是放在明面上:“现在有点不知道了。”
陆鹤明一把把人抱起:“那等会就知道了。”
林言哎呀一声,笑骂:“青天白日的,这样好吗?咱们还没吃午饭呢!!我饿!”
陆鹤明把人抱进屋里,一脚把门关上:“时辰还早呢,做完了给你吃。”
“你是变态吗?陆鹤明!”
陆鹤明许久没听他骂变态,猛地一听,还更兴奋了。
“你许久没这样说我了。”
林言:“……”
你还真是个变态。
陆母他们要下午才回来,两人胡闹一番也才过午时末。
陆鹤明一副餍足的姿态,林言软软地趴在他怀里,眯着眼睛也没睡。
“做什么饭?我好饿。”
被他折腾一个来回,林言也舒畅不少,此时心情还算可以。
陆鹤明勾起一缕他的头发在手指间把玩着:“你想吃什么?”
“没有胃口,随便煮点就成。”
林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觉得安心,本来不困,但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睡熟,陆鹤明才把他轻轻放下,起床去熬粥。
他们早饭吃的晚,这会儿做中饭刚刚好。
把粥煮上,陆鹤明又把剩下的腌萝卜全都弄了出来,陆母做的几坛酸菜这才算吃完。
若是留着,陆母估计也不舍得扔,千里迢迢带到盛京也不可行。
家里的米面剩的也不多,等吃完他们就该离开了。
林言没睡多大会儿,是被粥的香味勾引醒的。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林言披上外衫才往外走。
厨房里陆鹤明正在用勺子在锅里搅动,林言上前抱住他:“熬粥吃啊?”
炉子里的火刚好着完,陆鹤明先给他盛了一碗出来:“白米粥,腌萝卜,还有咸鸭蛋。”
林言接过来先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米香味,不由得夸两句:“熬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陆鹤明被他夸,嘴角不自觉带上笑,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你喜欢就好。”
林言一手端着碗,一手去夹腌萝卜吃:“等我们到了盛京,再让阿娘腌点。”
林言咯吱咯吱,就着粥解决了一大半,咸鸭蛋在一旁放着动都没动。
陆鹤明看他眼神一直瞅着,却又不动手,才认命把鸭蛋拿起来剥壳。
林言不喜欢吃蛋清,就只把腌的流油的蛋黄给吃了。
下午林言浑身犯懒,两人吃完饭又睡了个回笼觉。
陆母带着几个人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太阳只留了半张脸,红彤彤地漏个脑袋;另一面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斑驳的墙头之上。
陆母把求回来的平安符给陆鹤明:“言哥儿还在休息?”
陆鹤明摸了摸鼻尖,心里虚的很,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嗯,睡了好一会儿了,我去喊他。”
“去喊醒吧,再睡会儿,晚上该睡不着了。”
陆鹤明嗯了一声,拿着两个平安符往屋里走。
林言盖着被子睡的正香,被子盖到下巴,陆鹤明不在的时候,他睡觉十分老实,板板正正的。
他才进来,林言就往他这边扭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陆鹤明也没听明白。
走到他跟前,刚坐到床边,林言就主动凑了上来,牵着他的手不放。
“什么时辰了?”
陆鹤明捏了捏他的脸:“申时末了,阿娘他们已经回来了,还给我们带了平安符。”
“什么平安符?”
“在庙里求得,每个人都有。”
“我看看?”林言冲着他伸手,陆鹤明把两个都放在他掌心。
左右看了看,除了颜色没什么区别:“我要这个红色的。”
陆鹤明嗯了一声:“剩下这个给我。”
陆母在外面等着,林言也没磨叽,缓过神就穿上衣服出来了。
陆母正在外面摘菜。菜园子里的菜一直吃着没再种,如今也只剩下几颗老的,陆母就掐了叶子回来。
“买了肉和豆腐,等会炒了吃,这菜叶子清炒一下,吃了这一茬,剩下的就不能吃了。”
林言也帮忙摘菜:“没事,等到了盛京,咱们再整一块地,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盛京那寸金寸土的地方,哪里还有空地让我们种菜?”陆母把挑好的菜叶子洗好,又把剩下的收起来:“这老的给你闫叔闫婶送去,不是养了一只兔子?”
林言哭笑不得地接过来:“这么多,哪里吃的完?”
他们家就只有两只兔子,还都是雌的。
根本不能吃这么些。
“那就让他们存着,外面卖的青菜好些银钱,咱们连成本都不要。”
“行,我去送。”
晚上吃了饭,林言确实没了睡意,就在书桌前研究去盛京的路线。
他们时间还算充裕,林言就想着慢慢走,感受一下民生,对陆鹤明也有好处。
“咱们先坐马车走,出了湖广再往开封府走,停留一到两天,再坐船南下,绕到徐州,再乘船一路北上。如何?”
陆鹤明指着开封府但徐州的线路:“为何还要绕一下?直接从开封北上不就行了?”
“我想的是,我们有的是时间,多绕一些路,多走一些府城,对你写文章也大有好处。”
陆鹤明点点头表示同意:“都听夫郎的。”
大致的框架已经订下,剩下的有人专门来负责。
“那我再想想具体的路线。”
他们人多东西也多,即使雇了人,也很危险。
所以林言的规划要尽量避开山路。
一边规划,一边问他:“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再问问有经验的人。”
第120章
十月底, 院子外的梧桐树已经变黄,枯叶随风飘着,像是一只黄色的蝴蝶。
林言和陆鹤明从夫子家里出来,又绕到镖局去和订下的镖师再次确认出发的时辰。
“咱们时间卡的紧, 若是哪里耽误了, 就不能去盛京过年了。”林言一边走一边和陆鹤明说。
“反正咱们一家人都在, 在哪过年都成。”
林言甩了甩两人相握的手:“说的也是,若是实在走不到盛京,咱们就直接租个院子, 过了元宵节再去盛京。”
陆鹤明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他们找了一个常年在外的镖师, 林言把大致的想法和他说了之后, 不过一日便给出了两个月的行程, 十分迅速。
还给推荐了两个身手好的镖师,三个人再加上他们一行六人, 总共三辆马车。
两辆坐人, 一辆拉行李。
两人慢悠悠到镖局, 和镖师确认好,又拿了一封陆温寄来的信。
村里的学堂已经建好, 陆温和村长也已经开始招学子了,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最后一桩心事放下, 林言才算真正松口气。
他这几日一直想着这件事,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弄好了, 今日的信来的刚好, 不然等他们走了,再把信送到他们手里就难了。
“等明日和季回安洵他们吃顿饭,后日就要出发了。”
一片叶子刚好落在林言面前,伸手接了过去, 捏着叶梗转了转:“过得真快,都要十一月份了。”
陆鹤明揽着他的肩膀:“天又冷了。”
林言倒觉得还好,还不用穿厚衣服,但是去盛京是一路向北,厚衣服是必不可少的。
陆母怕大家受凉,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新的厚衣服。
林林总总,挑三拣四,还是准备了一马车需要带的东西。
另外两个马车,还各备上了两床厚被子,就算用不着,还能垫着坐,省得颠簸。
其他的更不用说,陆母和云织一个比一个心细,方方面面都准备好了。
两人到家的时候,小木子正往车上搬东西。
“夫郎,公子。”
林言点点头才问:“怎么还在放东西?”
小木子挠了挠头:“是老夫人准备的米面和小炉子,说是路上若是出了意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至于饿着。”
林言听着苦笑不得,但也觉得有道理,这一走就是两个月,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呢?
屋里陆母三人还在收拾,见他们二人回来才停下来。
“你们回来了?”
林言嗯了一声,才笑着问:“阿娘,你这真是要把家搬空啊?”
陆母瞪他一眼:“这不带那不带,等到了盛京不都是钱?”
她这话一出,林言又想起从村里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如今几年过去,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林言心里感慨,面上附和着:“阿娘说得对,想带什么都带上,不够咱们再来一辆车。”
陆母被他逗乐:“净瞎说,晚上想吃什么?”
林言上前抱着她:“阿娘做的都喜欢。”
“又哄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哄你……”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阿眠抬头和陆鹤明对视一眼:“……”
到底谁是亲儿子啊?!
晚上也没做什么,就直接打了一锅鸡蛋米酒汤,炒了一盘辣椒炒肉,一盘干蘑菇。
还蒸了饼子,用面扎实,陆鹤明和小木子一人吃了两个。
他们人多,菜少但份量很足。
吃完之后,各人回了各屋,现在每个屋里除了床上的被褥,基本上算是干净了。
林言把衣服放在床头,往床里面翻,陆鹤明等他躺好,才把蜡烛吹灭。
适应了一会儿,才摸黑坐到床上。
明日还要招待季回他们,陆鹤明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没做其他的。
林言回吻了他一下,才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晚上睡得早,第二日早早林言就醒了,下意识在他身前蹭了蹭,才慢腾腾地睁开眼,刚好对上陆鹤明的视线。
“你也醒了?”
陆鹤明早上起来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性感:“被你蹭醒的。”
林言无奈的笑:“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有歧义?”
陆鹤明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歧义?”
话音刚落,他又反应过来:“哦——也醒了……”
“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陆鹤明把他让怀里搂:“只对你变态。”
“……”
两个人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来,陆母觉少,也早早就起来了。
“你们俩出去买点菜,肉啊鱼啊什么的,都买点。”
林言一边洗漱一边应声。
两人吃了早饭,就牵着手去早市了。
两人拎着大兜小兜地回来时,季回和安洵已经到了,季景之也跟着。
他们也是带着菜来的,其他也不好带走。
“你们也买了这么多菜,今天真是要好好吃一顿了。”季回上前帮他拿。
“好好做一顿,下次吃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把东西放到厨房,杨婶和赵掌事也拎着两坛子酒来了。
“借花献佛,林老板和安馆主不要介意。”
陆母顺手接过来:“客气什么,今日他们都是小辈,你们快坐。”
林言和安洵连忙称是:“杨婶赵叔快坐。”
这几年,陆母和杨婶的关系愈发的好,还经常约着出去,有什么东西也都想着彼此。
季景之和陆鹤明说着去盛京的事,他要等年后再去,到时一路直达盛京,中间就不做停留了。
陆鹤明点点头,说在盛京等他。
时辰还早,一院子的人晒着太阳唠嗑,正好林言还准备了些点心糖果。
太阳逐渐热烈,林言和陆母喊着云织去厨房做饭,杨婶坐着没事,也跟着进去了。
陆鹤明也起身想往厨房去,但厨房本来不小,这一下进来几个人就有点转不开了。
“夫君,你把炉子拎到院子里,把酒温上,还有闫叔闫婶,也去喊一声。”
他们家带不走的东西,都放到隔壁去了,怎么着也得一起吃顿饭。
陆鹤明应了一声好,看他们忙的过来,就也没有硬挤。
这顿饭做的丰盛,鸡鸭鱼肉都有,本来已经装到马车上的干货也被陆母拿了一些下来。
荤的素的,再加上两个汤,总共十六个菜,几个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不到两个时辰就做了满满两大桌子。
十几个人一桌也坐不下,还从隔壁搬来了一张桌子,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大家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完,已经未时中了。
林言和陆鹤明端着杯子敬了一圈,感觉比过年还要热闹。
陆母开心,没忍住多喝了两杯,人有点晕,眼眶红红地坐在一边,林言看到后也没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
陆母喝的有点多,阿眠和云织扶着她回屋休息。其他人吃完也都没闲着,一起把锅碗瓢盆,桌子凳子都收了起来。
有部分是闫叔带来的,陆鹤明几个汉子一人搬了一点给送回去。
“你们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我们就不打扰了。”
赵叔带着杨婶告别,季回他们也没多留。
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受不了,季回不舍地抱了林言一下:“你和盛哥儿在盛京等我,明年我就和我哥一起去。”
林言拍了拍他的背,嗯了一声。
“路上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就写信回来,到了盛京若是不想麻烦,就去我给你的地址,一处小宅子,留的有人。不长久住,歇歇脚也行……”
“好了,你说过一遍了,放心吧,我们一群大人还能丢了不成,快回去休息吧,算起来也就三四个月。”
季回瞪他:“你没良心!”
林言被他逗笑:“有良心才让你回去休息呢,看你喝的脸都红了。”
季回又抱了他一下。
上次盛哥儿走的时候他还没那么不舍,总觉得还能再见。
但是林言这次不一样,总有一种分别就很难再见一面的感觉。
林言二人目送两辆马车走远,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摩挲着手里他给的信物,一顿感慨。
是他幸运,能结交到如此好友。
陆鹤明上前一步搂着他,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回去睡一会儿。”
两人走进院子,只有云织拿着扫帚扫地,刚刚还欢声笑语的院子,如今只剩下扫地的沙沙声。
“阿眠和老夫人都睡了。”
林言点点头:“你也别忙活了,去休息会儿,晚上若是阿娘和我们都没醒,就自己做些吃的。”
说完和陆鹤明就往屋里去了,刚到门口,又转身嘱咐了一句:“用炉子温着醒酒汤,阿娘醒了给她端一碗。”
“诶,知道了夫郎。”
林言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陆鹤明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他耳边,周围黑漆漆的也琢磨不出什么时辰。
瞪着眼睛恍惚了一会儿,才又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陆鹤明察觉到他动,放在他身上的手下意识安抚了两下。
窗外传来风吹落叶地扑簌声,林言听着声音入睡,再起床时,院子里落了一层的枯叶。
领路的镖师和另外两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陆家人也早早就收拾好了,只把铺盖卷了放到车上,再把钥匙放到闫叔家里。
陆母阿眠和云织坐后面那辆,租的马车空间大一些,一位镖师在外面驾车。
林言和陆鹤明坐最前面一辆,领头的宋镖师还有另外一个一起驾车。
小木子最后压阵,独自驾着装行李的车。
宋师傅一声“驾”,马儿哒哒跑起来,他们出门的早,巷子里还没有什么人。
林言从车帘探出头,眼看着小院子越来越远,心里忐忑又期待。
陆鹤明察觉到他的神情,用力握紧他,觉得不够,又把他拉到怀里亲了亲:“阿言,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第二卷完——
趁着午休时间,补个作话[撒花]
首先还是感谢大家的支持,四十万字和两千五的收藏,无论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意义非凡,而这一路走来,是你们,一直支持着我。
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写四十万字的小说,甚至到现在,才刚刚过了总预计的一半。因为每天上班,加上单休,其实我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报复性玩手机,每个软件我都想宠幸。
但因为小陆和阿言,因为你们,我还是会催自己打开码字软件。上次说上班时间稳定,有充足的时间码字,但事实证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仅代表我)九点的flag一倒再倒,每天压线更新,特别感谢大家的包容。
说起来还蛮搞笑的,有时候发表完睡着之后还会惊醒,然后问自己,今天更新了吗?
然后就是两千五百多个小天使们,我下定决心写这篇文,是因为找不到好吃的饭,所以自割腿肉。而你们!从万千书海里发现它,是缘分啊!感谢你喜欢这本书,感谢你默默支持我。
如果可以,希望看到你的痕迹,微不足道的爱,也反馈给你。
下面就开启第三卷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