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安置妥当, 在父母不舍的目光中,沅芷跟着小姐妹出去游玩了。
前几日的旅行安排还算正常,不外乎各种景点、美食。
结果, 有一天清晨, 在沅芷依旧陷入香甜的梦乡时,突然就被时念叫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手机,查看时间。
然后她瞬间瞪大了眼,凌晨四点的天, 依旧雾蒙蒙的, 还尚且在起床气的沅芷, 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早叫醒我干什么。”
难道时念又突然冒出什么新奇的想法, 沅芷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 莫名的就想起了时念突然兴冲冲约她去看极光的那天, 虽然景色很美,但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让沅芷十分不愿的事情发生了, 对面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不如我们去爬雪山吧, 听说这里盛产一种花, 此时正值花期,是很好的拍摄素材, 还可以顺便去滑雪。”
昨天沅芷来这里的时候,有听到游客在谈论这些,只知道花很美、景很美, 却没过多在意,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被提起。
这里确实有一座山, 海拔极高,且常年积雪不化,在这般炎热的夏季,无疑是那沁人心脾的凉。
如果忽略此刻的时间,和山顶的高度,沅芷倒是很愿意。
沅芷不禁嘟囔道,“滑雪你去滑雪场呀,非要爬那么高的山,万一遇见危险了怎么办。”
时念回答道,“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这般说辞,当然劝说不了沅芷,但看在时念几乎全揽这次旅行,让自己非常惬意地享受摸鱼生活,还有这几年来的损友情,沅芷决定勉为其难答应她吧,毕竟时念也是为了做正事。但是沅芷很快就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就算到处瞎逛,都比这个决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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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走来,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幻,在山脚时,是一片翠意,而到山顶时,已经被厚厚的雪笼罩住了,空气中带着彻骨的寒。
索性她们准备的十分妥当,穿着厚厚的衣服,倒也不觉得冷。
沅芷背铱誮着背包,衣服宽大,却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少女越发娇俏动人。
沅芷平时也不是咸鱼躺的人,在山脚时,还是时念催促着她,可到后来,反而是沅芷走得比她快了。
行至山顶,时念原本兴致勃勃的神色也淡了下来,原本以为被那么多人夸赞,应该是很值得拍摄的素材,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乘兴而至,败兴而归,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总归要再到处看看,有没有能拍的东西。
作为业界有名的摄影师,时念不仅拥有着一双洞悉美好事物的眼,还发自内心热爱自己从事的工作,若是寻常人,可能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跋山涉水,而时念的很多摄影作品,都是在寻另一样东西时,偶然发现的。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地面银装素裹,触目所及,皆是一片苍茫雪色,她于这透亮的雪中,窥见一抹亮色。
时念眼里闪过一丝晶亮,拉着身边的沅芷,直接朝着那里走去。
虽说她们出发的极早,可这座山的海拔实在是太高了,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微光极具穿透性,照的四周一片敞亮,此间人烟稀少。
于洞穴石壁下方,石块处,顽强生长着一朵花,粉色的花瓣舒展着,色泽是她从未见过的透亮,时念摆弄着摄影机器,咔嚓一声,照片定格在这一刻。
时念刚想转头和沅芷说,今日份工作已完成,却看见向来文文静静,脾气好极的沅芷,秀气的眉下意识地拧着,脸上出现了焦躁的神色。
砰的一声,是落石与地面相触发出的声响,洞口被石块堵住,狭窄的空间再次被昏暗笼罩。
时念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亮再次充满着这个空间,她走向沅芷,“所以,这是雪崩了?”
沅芷的神色也难得出现了迷茫,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乎是顷刻间,她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昏暗笼罩之前,最后的画面,是滚滚的雪自远处席卷而来。
不过就算来得及反应,也无济于事,似乎,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沅芷回答道,“应该是的,之前看到不远处,雪块似乎在动。”
就在沅芷和时念谈话间,依稀还能听见外头的声响。
她们向前走了几步,试着推了推阻挡在洞口的石头,可是无济于事。
索性就拿出背包里的野餐布,垫在了地面上。
因为海拔高,手机早就没有了信号。
沅芷心里想着,早上自己可真是乌鸦嘴,这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居然被自己遇见了。
不过庆幸背包里还有很多吃的,手机电量非常充足,虽然没有信号的手机,就像砖头一样,毫无用处,但至少还能看时间。
空气湿潮,周遭唯一的亮光就是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沅芷和时念坐在一起,企图相互汲取力量。
时念有些愧疚地说道,“早知道不来这里了,要是我一个人还好,还连累了你。”
沅芷原本有些郁闷的,可听见这话,却安慰她,“至少还是有收获的,你拍到了照片,而且我们都没有受伤。”
少女的嗓音轻柔,带着能够治愈一切的能力,“会没事的,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没人察觉的,而且,若是朋友联系不上我们,也会找我们的。”
至少,在旁边的时念,有被安慰到一点。
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因为早上实在起的太早了,再加上步行上山,一阵困意席卷而来,伴随着外面的轰鸣声,二人陷入了沉睡。
等沅芷醒来的时候,手机手电筒的灯,不知何时已经暗了,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透过石头和洞穴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狂风乱作的景象。
沅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但还是没有信号。
因为海拔高,气候变化十分无常,明明早上的时候,是个大晴天,此刻天气却恶劣极了。
这般天气,上山是极为不理智的,更何况不久之前刚发生事故。
风依旧呼呼地吹,下午睡了许久,此时她们没有一丝困意。
沅芷拉开了背包的拉链,拿出了两瓶矿泉水和面包,递给了时念一半。
接过水,时念不禁苦笑道,“这还真是糟糕极的体验。”
沅芷也无比赞成她的说法,这种天气,待在家里摸鱼不香吗。
但无论内心如何懊悔,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沅芷从不会自怨自艾,以至于让自己陷入迷障的状态。
沅芷看向时念说道,又似是自我安慰,“这么晚了,应该也不会有人上来了吧,等风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念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会的。”
不过心里想的是这样,面上却又是另外一种状态,总归是被这糟糕的境况影响到了。
沅芷有些失神地盯着石壁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竟然显得有些惘然。
看她这般状态,系统还以为她是在害怕,安慰她道,“宿主,你不要担心,大不了我们就去下一个世界,反正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也收集了一部分能量,足够我们进入下一个世界。”
见它这么说,沅芷心中有了一丝暖意,回答道,“我没担心,再糟糕的情况都遇到过,我不都逢凶化吉了吗?”
“更何况,这些时光都是我多得来的,在我的那个世界,剑刃刺向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接受最坏的结果了。”
沅芷在原先的那个世界,意外坠崖,受了重伤,失忆,都能好好存活着。却没想到,比灾祸更为危险的是人心,会因为一个人的嫉妒,而殒命。
但沅芷其实不怪那个世界所谓的命定之女,如果让自己以那种状态,嫁给不喜欢的人,她怕自己某一天,突然清醒过来后,一定会疯掉,因为人生变成一团乱麻。
命运的轨迹已不知不觉间偏移了很多很多。
原本剧情中,楚沅芷正深陷与许时琛和沈蹊言之间的感情纠葛,她不解于,明明许时琛也答应和她订婚,为什么对她总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又烦恼于,自己即将订婚,而未婚夫的好兄弟,为何频繁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说要追求她。
所以,在时念邀请她一起出去游玩时,她兴致不佳,也就没有同意。
大概是蝴蝶效应,后来也没有听说时念遇见过什么危险。
沅芷对着系统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继续待在这个世界,在这里,虽然可能会遭遇一些糟糕的事,糟糕的人。但也有很多可爱的人,一些许久之后想起,都会不自觉欣喜的回忆。”
对于人类复杂的情感,系统从来不能完全参透,“宿主,可这只是你的起点呀,你以后会去更多的世界,遇见更多的人,浪费过多的情感在这里,以后难免伤心。”
它从前遇见的那些宿主,若是能离开,定是走得干脆利落,更不要说,它已经主动提出可以用能量了。
沅芷摸了摸系统的头,“可若是把这些世界当成剧本,未免太过冷漠,最重要的是过好当下。”
系统不知道的是,沅芷向来能把情感割裂的无比清楚,这个世界所产生的情感价值,会在下个世界开始时,尽数收尽,再也不会存在任何难过的情绪。
22、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2)捉虫
001心里想着, 它可是有正规编号的系统,和宿主签订的是平等协议,当然要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更何况, 原本沅芷的任务,就是代替那些跑路的女配,过好这一生,它之前劝说她离开,已经是违规了。
系统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显然有些懊恼自己没有为宿主提供可行的建议。
沅芷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再不济, 也有退路, 大不了就听从系统的意见, 离开这个小世界。
可是每一件看似微小事件的发生, 就如同煽动翅膀的蝴蝶, 能够产生巨大的变化。
这次本就是自己答应时念的邀约,才会致使自己和她陷入这种境地。
沅芷随即问道, “既然你能用能量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可以用能量去做其他的事情吗?”
“要是一直没有人发现我们困在这里, 你能用能量改变现在的状况, 让我和时念出去吗?”
系统回答道,“可以是可以, 但是…这不仅需要花费大量的能量,宿主这个世界,乃至下个世界的能量都会耗在这里。”
“而且, 每个世界的运行都有既定的规律, 太阳东升西落, 蜉蝣朝生暮死,夏花绚烂止于秋日,既然处于这个世界,就必须守这个世界的规则约束,除非…”
见系统支支吾吾,沅芷疑惑问道,“除非什么?”
系统回答道,“除非,你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世界意识就检测不了我们,约束不了我们了。”
沅芷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一切又绕到了原点。
系统开始的建议,是担心她害怕,提出的后路。
而现在,成为了帮助别人的钥匙。
沅芷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她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别人身处危险境地。
可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虽不长,沅芷确实遇见了很多很好很好的人,包括向来疼爱她的楚父楚母,旅途中一直十分照顾她的时念,还有追求她一直没追求到的傅衍。
身处其中,她无法把这些当成虚拟。
但纵有千般不舍,可所谓的这些情感,在生命面前都是渺小的。
沅芷缄默了片刻,对系统说道,“那若是,明天下午,还没有人来,那我们就离开吧。”
因为沅芷和时念这次来,本打算拍完摄影素材就走,至多再去滑一下雪,虽然带了一个背包,但里面吃的东西并不多。
毕竟负重爬山很累的,所以这些食物,至多能支撑到明天。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也难得多了一丝人情味,“好的,宿主。”
系统诧异,在自己第一次询问宿主时,她的回答是,因为有些割舍不了这里,而选择留下,而此刻,却愿意因为朋友可能置身险境,而选择离开。
它此刻,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以往它带过的那些宿主,只是把这些世界当成获取能量的工具。
她们大都有执念,或为重生,或为所爱复生,或为亲人延年益寿。
可沅芷,它未曾在她身上看到过分执着什么。
她永远是理智的,理智到,上一秒还尚且不舍,下一秒,却可以毫不留情的决定离开。
它不知道宿主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生命比自己的情感重要,还是真的这些情感在她生命中只占据一部分。
即使是由数据流的系统,也有一瞬运行凝滞住了,语气不禁放软,“宿主,要是你真的离开了,实在舍不得这里的人或事,也不是不能够回来。”
系统觉得这个世界似乎有点奇怪,天道意识好像摆烂了,允许任何契合女配的灵魂,无限次的进入。
沅芷却回答,“若是我真的离开了,那我就不会选择回来,因为人的记忆总是自带滤镜,回首时,如果不如过去美好,那只会在心里硌得慌。”
系统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宿主了,每当你觉得已经看透她时,她总会给你出乎意料的惊喜。
时间飞快流逝,因为白天睡的太饱了,也因为心中实在忧愁,沅芷和时念几乎是睁着眼,直到天明。
外面风依旧没有停歇,在这样的天气,上山是极为不理智的,距离系统和沅芷说好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就在系统认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提前和宿主进入下个小世界,不会有傻子在这种天气上山的。
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傻子。
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宿主之前说过能留下就留下,也算是符合她的预期吧。
它大概、可能、应该要为她庆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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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暮色将尽,青年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姿绰约,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清愁。
步履匆匆,肩头落上白霜,却丝毫不在乎,任凭冰冷浸透。
却在路过一处时,视线凝固住了,碎石中间,蓝钻流苏耳环稍显暗淡,他却一眼识出,他对女子的物件,自是从不过多在意,只因他曾见沅芷戴过。
傅衍膝盖微曲,屈身拾起,神色无比专注地端详着,最终似是确定了什么。
闲聊间,他曾听沅芷提起,要陪朋友寻找摄影素材,后来,有一个客户发朋友圈,庆幸劫里逃生。
傅衍无数次追问,却始终是一样的答案,那分明,和沅芷去的雪山是同一座。
为此,他舍弃了一项正在谈的大合作,不顾众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这里。
天气恶劣依旧,可重酬之下,必有勇夫,他花重金聘请了救援团队。
可连绵不绝的高山,视线看不到头,寻一个人,比海底捞针还难。
就连那些救援团队都遭不住这夜以继日的搜救,从开始的欣然,到现在的麻木,甚至想劝说他放弃吧。
那么大的雪崩,搜救人员知道幸存的可能性很小,却不能说的那么直白。
可是,傅衍说愿意加钱,于是他们也就乖乖听从安排,闭口不谈猜测。
傅衍盯着被石块和雪块堵的严严实实的洞穴,即使遭遇过很多次失败,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希翼,轻声唤着沅芷的名字。
于近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女声。
23、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3)
那分明是沅芷的声音。
有一种酸涩的情绪, 涌上他的心头,明明寻寻觅觅,他终于找到她了, 该欣喜的…
傅衍急匆匆地叫来跟随他一起来的搜救人员, 却还是嫌弃速度太慢,他自己也一同上手。
终于,雪块和石块被清理开了,照得洞穴内一片敞亮。
沅芷抬眸望去,也许是久居昏暗的狭窄空间, 有些刺眼, 她用手略微遮挡额头。
于微光中, 她窥见青年的身影, 黑色大衣上有着不小心掉落在上的细碎石块, 碎发凌乱, 在寻常人身上或许会显得狼狈, 他却气质清贵仿佛站在哪里都如宫廷盛宴般。
沅芷靠在石壁处,精致小巧的脸颊是难得的苍白, 神色有些倦怠,绯色的唇也都失色。
但在众人眼里, 她依旧美得惊人, 不同于以往妆容齐整精致的美,此时的她, 让人有想要心生怜惜,奉上一切,只求逗她开心的念头。
傅衍快步朝她走去, 却在靠近她时, 有一种失力感, 膝盖终究是无力地落下,双手在伸向她脸颊时,微微颤抖。
仿佛不敢相信,怕一触碰到,这一切一切,都是一场幻影。
怀中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从云端回归地面。
看着向来一丝不苟,从不允许自己的西装有褶皱的青年,此刻仪表凌乱,沅芷心中情绪难以形容。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为狼狈的一天,但不知为何,沅芷竟觉得,他的形象在她心中莫名高大。
沅芷原本已经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在她不假思索地说出那句,想要留在这个世界时。
就惊觉自己已经倾注了过多的情感在这里,不同于她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天道意识所倾注的爱意。
这些情感,都是她自己产生的,或许有不希望时念因她受伤的因素影响,但她同样也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再这样被过分左右。
所以,她和系统提出了离开的念头,明明只待了一个月,却胜却自己原生世界十数载,她想不通,弄不懂。
在那个世界,在面对原男主的质问,她都能语气毫不在意地说道,不曾动过真心。
可在这里,她竟犹豫了。
于是,她将选择交给了命运,今天下午就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期限。
却没想到,他来了。
明明外界的环境那般恶劣,明明此刻上山极不理智,明明她和他认识,也不过月余。
沅芷有想过,若是真的有人来,那先来的应该是一直特别疼爱她的楚父楚母。
但其实,沅芷发自心底认为,留在这个世界的机会十分渺茫,因为她告诉系统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
短到寻常人睡一觉,过一天,就结束了,但同样又很长,对怀揣着心事和忧愁的人来说,每一秒都分外煎熬。
即使只是数日不见,傅衍却觉得恍若隔世,在这一天内,他几乎是尝尽了巨大的落差,从天堂到地狱再到天堂无疑是如此。
即使是那年,他顶着众多的压力,在股东和董事的质疑下,从傅老爷子手中接过风雨飘摇的傅氏集团时,也没像今天这般,内心不确定,究竟能不能寻到心中的那个答案。
却听见少女轻声呢喃了一句,“你抱得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也许是自己太过激动,真的让她难受了。
看到此刻,这般鲜活的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傅衍心里想着,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望着少女毫无血色的脸颊,他心中钝钝的疼,恨不得以身相替。
在他还没找到她的那段时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毕竟,这里这么冷,环境这么差。
直到沅芷伸出手时,傅衍才小心翼翼地环抱起她,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般,少女娇小的身子陷入他的怀中,他阔步朝外走去,步伐极稳,似是怕这短暂路途的颠簸,都会让她感觉不适。
毕竟,沅芷已经困在这里许久了。这里肯定比不得外面,看她那极小的背包,和无力的状态,一目了然,基本的食物供给,肯定满足不了两个人的日常需求。
傅衍当然也没有忘记沅芷这次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刚进入此地时,他余光瞥见了和沅芷一样蜷缩在角落的女子,视线很快就移开了。
对沅芷以外的人,他向来不在意,但因为和沅芷聊天间,有听她提过,和时念关系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一同出来旅游。
于是离开时,他多交代了一声,让搜救人员帮一下时念。
也不害怕他们占时念的便宜,毕竟,傅家的权势还是极具威慑力的,更何况,时念的性格也是吃不了亏的。
听见傅衍的嘱托,搜救人员立刻搀扶起时念,他们可不敢公主抱这些名媛千金,除非她们特别嘱托。
时念性子向来要强,就顺势就着他们的手臂站起身来,在他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着。
时念凝视着她们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思索,从傅衍进入此地时,她就注意到了,能在这般情况下,前来找人,人品至少是说的过去的,要寻的人,一定是极重要极重要的。
更何况,也没看到沅芷对他有过多的抵制,这可不似平常的她呀,在国外,即使面对众多青年才俊追求,沅芷却始终无动无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别说这般亲密的举动。
她不是瞎子,青年看向沅芷,不自觉流露出的爱意,是做不得假的。
不过看他俩这般状态,似乎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其他人亦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满是艳羡,美人只是不经意抬眸,却惊艳众生,怪不得傅先生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来寻她,只要是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甚至开始嫉妒能够环抱住她的雇主,可自知自己卑微如草芥,哪能拥有皎洁明月。
就算如此,也不得不承认,论相貌、论家世、论权势,在A市,乃至全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傅先生更为出众的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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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步伐沉稳,即使沅芷的体重在女生里算得上是清瘦的,但也有大几十斤的重量,却依旧不受影响。
傅衍的怀抱就如同他这个人般,总是能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她蜷缩于他的怀中,抬眸看向他时,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颚线和即使是死亡角度却依旧俊美至极的五官。
这条路走了很久很久,却依旧没走到尽头。
沅芷善解人意的开口,“会不会太累呀,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我也不是腿断了,不能走路。”
闻言,他看向她,笑容清浅,语气却是难得强势,“不会的,你一点都不重,乖,听话,你要好好休息。”
看着因为同她讲话,突然靠近的俊美容颜,沅芷呼吸一滞,眨眼的频率有些加快,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呆愣愣的“哦”字已经脱口而出。
她不自觉的涨红了脸,忍不住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木讷的时刻,绝对是可以拍照留念计入黑历史的那种,心下想着,自己没走成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可一切已成定局。
沅芷也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庆幸的是,所有人都好好的,自己,时念,还有所有所有人。
而且刚刚答应的话也不能立刻反悔,更何况,即使他在平常时,言语极其匮乏,总会在她需要时默默提供帮助,但在劝说她时,总会有千万种理由,就如同上次拍卖会,明明是看自己喜欢,想买来送给她,却非要说谢礼、见面礼。
看着青年走了许久,却依旧步伐平稳,仿佛怀里不是一个人,而是花花草草,极轻的东西,他的额头干净,没出一点汗迹。
连她都有点愿意相信,他口中说的一点都不累的说辞。
在她和时念上山时,极为艰难的路程,在青年脚下竟如履平地,即使怀中抱着一个人,也极为轻松。
让她忍不住思绪发散,难道是自己平时缺乏锻炼,虚了吗。
其实只是参照物太强大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就到达了车子停靠的地方,即使走了怎么多路,他依旧能单手环抱住她,用另一只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他将她妥善安置在座位上,又为她系上安全带。
黑色的碎发蹭的她脸颊痒痒的,沅芷下意识地朝后缩了一下。
看沅芷这般模样,青年只是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惯用冷漠示人的外表,在她面前从来无用武之地,深邃眼眸中是能将人溺在其中的缱倦柔情。
对视间,沅芷看着他的眼里清清楚楚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青年的眸光温柔专注且郑重,仿佛此刻这个世界除了她,其他都是黑白色。
让她视线不禁有些闪躲,等沅芷回过神时,在惊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蠢事,仿佛自己输了他一成,看就看呗,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随即故作凶狠的瞪向他。
见此,傅衍笑得更加开怀了,“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心里却想着,即使她故作凶狠,却学不来别人的凶狠模样,像是没有利爪的小动物,心里却不知不觉陷了一块,柔软且只为她。
但傅衍不知道的是,沅芷对他已经是过分的温柔了,而她冷漠起来,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庆幸的是,那不是对他的。
24、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4)
沅芷心中气恼, 怎么自己在他面前这么不争气的样子,于是故意挑刺道,“你知不知道可爱, 是没词夸奖的时候才这么说的吗?”
傅衍早就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坐进驾驶位那边,温热的气息靠近她,语气却满是真诚,“是真的很可爱呀。”
沅芷又要宕机了,忍不住用手推开距离她极近的青年, 微微嘟囔道, “说话就说话呗, 干嘛靠这么近。”
话出口, 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看着青年含笑的眉目, 所有的话仿佛哽在了喉间。
向来在商场上所向披靡、从未有人敢提反对意见的青年, 在沅芷面前却异常乖觉,依她所愿, 身躯向旁边撤去。
车子平缓的行驶,过了许久, 沅芷才发现, 这不是去她们入塌的酒店。
直到导航显示终点已经到达,她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车窗, 才发现,居然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
沅芷看向傅衍,微微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子, 说道, “其实, 我也没那么严重到需要看病的程度啦,只是刚刚在那里待久了,腿有点麻。”
傅衍看向她,眼神却是难得严肃,“对我来说,你的任何事都不是小事。”
最后语气无奈妥协道,“更重要的是,我们会担心的。”
这话用青年清冽的声音缓缓道来,如同在诉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明明说的是‘我们’,但那个‘们’字却微不可闻。
至少沅芷听了,也知道他只是太担心她了。
沅芷下了车,却面带羞赮,拒绝了他要抱她过去的要求,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要点面子的。
在雪山上,只是因为人迹罕至,更何况那些人也是傅衍叫来搜救自己和时念的。
工具用完就丢,说的就是她,腿没力气就要帮忙,有力气就立刻拒绝。
明明他的用途,还没结束,从来都是心坚如磐石的青年,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委屈,可到底还是她的身体健康要紧,依旧快步上前,搀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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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VIP病房内,沅芷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想着,这下他总该放心了吧。
但傅衍执意劝她多待几天,思索着这几天,心神劳累,再加上来回折腾也真够呛的,索性就待在这里算了。
病床上,沅芷穿着宽大的病服,显得她越发纤细娇小,因为寒冷而毫无血色的脸颊也渐渐回温,相较于平时处处优雅的名媛千金做派,多了些清冷脆弱感。
却无一不扰人心弦,让人心生怜爱,想要守护她,让她时时刻刻都平安喜乐。
傅衍接过之前交代助理买的晚餐,保温壶里的粥依旧是温热的。
于床榻边,他侧身坐下,沅芷起身,想要接过保温壶,却被指节分明的大手给阻拦住了。
青年的语气无奈,又温柔的过分,“你还是少些折腾,我来吧。”
他体贴地将病床的高度调节到最适宜的位置,又将粥舀至碗中。
在碗壁辨析了一下温度,觉得不凉也不热,才用勺子递到她嘴边。
沅芷看着他一副照顾重症患者的模样,眼皮不禁跳了跳。
想着机会来了,之前自己那副丢人模样,必须找回面来。
美人微微歪头,那双潋滟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眸光却是难得温柔。
她本就是美貌天成,容光慑人,寻常人得到她一丝注目,就会欣喜若狂,飘然若仙。
可…青年居然对她的一系列反应无动于衷。
傅衍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喜欢投入100%的热情与专注。
他看见少女在他的投喂下,越发红润的脸颊,也算是安下心了。
此时青年迎面对上沅芷的眼神,看似温柔,却不知为何,他竟从中看出了心情不好的信号。
傅衍扣住沅芷的肩膀,音质如泉水般清冽,神色却是无比认真,“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有任何伪装,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也大可表现出来。”
沅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好脾气在傅衍这里,居然极易被打破。
她之前盯着他眼睛都快要冒火了,都无动于衷,现在说这些好听话,呵。
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没有呀,我没有心情不高兴呀。”
不知道为什么,傅衍突然就想起,不知在哪听到的一句话,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女子笑得越灿烂,就代表着酝酿着风暴,爆发时越恐怖。
沅芷极为正常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傅衍回答道,“就之前没打通你的电话,又恰巧听说这边发生了事故,过来看看。”
看着青年十分巧描淡写地讲诉着这些,闭口不谈于这广阔天地寻一个人的艰辛,平和的语调似乎有洗涤人心的力量,沅芷气恼的情绪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她了解他的为人。
何必呢,他本就是这般,做一件事情,总是投入100%的热情与专注,做的任何决定也从不会后悔。
从系统那里,沅芷知道了,这次他来寻找她,不仅放弃了数亿的合作,还花费了重金聘请那些搜救人员。
即使这些资金,对庞大的傅氏集团来说不值一提。
更何况,他不顾风雪,甘愿冒着危险,沅芷的心里其实是有点感动的,以至于这股子感动化成了一团暖流。
美人素手支着下巴,杏眸中潋滟的神采,足以让所有人深陷其中,娇柔开口,“这次你可是救了我一命诶,古人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需要什么报酬吗?”
青年亦被她极美的容色所惑,神思恍惚了一瞬,却在清醒时说道,“我这么做,并不需要你回报,也不想你出于感动而答应什么,一段感情,应该从正式的告白和礼物开始。”
傅衍不希望他帮她,还有所做的一切掺杂任何功利因素,也不想要沅芷未来有一天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他断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卑鄙之徒。
沅芷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让他冒出了一堆大道理,确实有冲动因素使然,于出口时,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了,可又不能立刻收回。
但又一细想,他确实有近乎笨拙的执拗坚守,若是换成旁人,必定是极其欣然的答应,还真是个笨蛋。
沅芷却更欣赏这样的他。
但是被拒绝这种没面子的事情,能发生在她身上吗,答案是不能!!
沅芷的话锋一转,狡辩道,“哦,你想岔了,我有这么说吗,我的意思是这样吗,我是看你孤家寡人一个,想给你介绍小姐妹给你认识。”
也不知道青年是否相信了她的说辞,反正沅芷自己相信了就好。
但其实,沅芷的这些话,本就存在自相矛盾,在前段时间,拍卖会上,她刚答应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也明知他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介绍人给他认识呢,那不是推人进火坑吗。
她要那么做,自己也唾弃自己。
闻言,青年冷峻的眉眼凝了起来,继而舒展开来,傅衍了解她,知道她在说气话。
他并不生气,只是看着沅芷饱餐之后,打着哈气,懒懒地支着下巴,神色有些倦怠,看着显示屏幕上放映的视频。
青年为她曳了曳被子,说道,“要是困了,就睡吧,我在呢。”
不知为何,这话对她来说居然有奇异的魔力,沅芷还真乖巧闭上眼睛。
看着少女恬淡的睡颜,傅衍只感觉心像陷入棉花一样软和下来,眼神却极其眷恋地看向她,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脑海中闪过很多很多片段,是不同神态下多种多样的她,无论是初见时,于璀璨灯光下优雅高贵宛如神女,还是演奏会结束后,不经意流露的小脾气,却在吃了甜品后面露霁色,又或者是,雪山遇险时,难得的脆弱模样。
伴随着了解愈发的深入,她的形象在他心中愈发灵动,每一个样子,都能牵动着他的心。
他喜欢的她,从来不是单一的,并不只是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她,而是接受各种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只要是她,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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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恢复能力总是极强,经过几天的休整,沅芷算是弥补回精气神,又能活蹦乱跳了。
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原本的旅程计划也没心情执行下去了,沅芷和时念也不愿意待在这里给她们留下深刻阴影的地方。
见沅芷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傅衍这才放心,给她们办理了出院手续。
沅芷拉着时念、傅衍赶忙回去。
伴随着私人飞机的降落,三人抵达了A市。
虽然经历了一些不幸运的事情,却让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愈发深厚,一个人住在外面难免孤单,特别是刚发生了意外,即使时念的性格要强,也难免有害怕的时候,于是沅芷邀请时念去她家做客几天。
对于好友的邀请,时念当然是果断同意,她向来人际交往能力强。
在国外时,时念也常去沅芷家玩,又或者是偶尔借宿,巧合之下,也见过楚父楚母几面。
临别前,沅芷扯着傅衍的衣角,嘱托道,不要让楚父楚母知道这段时间的小意外,害怕他们会担心。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25、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5)
沅芷拉着时念, 回到了楚家的别墅,楚父楚母表示了十足的热情。
去国外看望沅芷的时候。他们也曾见过这个小姑娘,知道她是沅芷的朋友。对于女儿的朋友, 他们自是欢迎的。
时念也极为有礼貌的打招呼。
吃过一顿温馨的晚餐之后, 沅芷本以为逃过一劫,也许,楚父楚母对前几天她发生的意外,不知情呢。
却不曾想,楚母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楚父说, 有时间的话来一趟他的书房。
说是有时间去, 但意思明显是必须去。
沅芷大感不妙, 安排好时念的房间后, 就低着头, 有些沮丧地前往书房, 甚至心中仍存侥幸。
书房内,楚父面容严肃, 更显威仪。向来和善,对人总是面含三分笑的楚母, 也难得失了笑意。
楚父语气中带着担心和愠怒, “你这段时间发生了意外,居然还想瞒着我们。”
沅芷低着头, 红唇紧抿着,“你们知道了呀。”
虽然前几天失联,但楚父楚母从来不是一天24小时管着子女的严厉父母, 失联这个事情很好解释, 毕竟她受困的雪山, 离这里很远,于是沅芷告诉她们,去了一个比较偏远的村庄,那里信号不太好,更何况还有时念替她作证,楚父楚母当时很轻易就相信了。
毕竟,他们也不会想到女儿联合朋友骗他们。
楚氏集团发展了这么多年,产业已经遍布全球,虽比不上,傅氏集团庞然大物,也算得上顶尖的企业,作为集团的老总,楚父业务向来很忙,一年到头到处飞。
正巧,前几天,楚父去谈一项很重要的合作,楚母也从旁跟随,这几天才刚回来。
傅氏集团作为A市标杆性企业,向来饱受关注,而傅衍更是以其精准的投资眼光著称,他的动向一直极受商业大鳄的关注,前段时间,傅衍居然抛下那么重要的合作,那个企业的领导人,也是极为气愤,认为傅衍是给他下马威,于是合作果不其然泡汤,众人得了好处,又难免好奇。
难道是有更好的投资项目吗?毕竟傅衍自从接任傅氏集团后,虽不喜那些虚伪的人情往来,但对工作向来尽职尽责,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楚父倒没那么大的野心,整天眼红别人的一亩三分地,八卦这个,八卦那个,当初也只是想给妻女更好的生活,如今,楚氏集团发展到这么大,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傅衍当初得知沅芷可能遇险的消息,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无法承受,更别提掩饰行踪了,没心情也没时间,虽然事故不在A市发生,但距离是无法阻挡众人蠢蠢欲动,八卦的心的。
楚父的一个老友,无意间听说状况,于是打电话关心沅芷的情况,于是沅芷苦苦隐瞒的事情就这样暴露了。
沅芷弱弱的开口道,“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吗?”
楚父却是不赞同她的观点,“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说呢,你不知道,我们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有多难过。”
沅芷告饶道,“我下次一定不会瞒你们的。”
可楚父的拳拳爱女之情,这么可能因为沅芷的一两句话就罢休,向来执掌公司大权,在员工眼中严厉得过分的楚父,私下里一直是个女儿控,更别说,沅芷刚刚回来,就遭遇了意外,他难过沅芷不告诉自己,又气自己没照顾好她。
沅芷只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楚母,那双潋滟杏眸眨呀眨呀,从来没有人舍得拒绝她的请求。
楚母心中虽还有担心和恼怒,却心软了,还是替沅芷劝楚父,“这次幸好女儿安全回来了,而且她也知道错了。”
继而看向沅芷,“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下次遇见了事,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们。”
楚家一直都是妻管严,楚父看妻子放宽了语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严厉的话。
沅芷长吁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也算翻篇了,对于楚父楚母说的话,当然举双手赞同,连连说是。
只是心中终究有疑惑,楚父楚母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毕竟她发生危险的地方离这里那么远,对于揣测人心这一块,沅芷从来都是稳稳拿捏,之前他们的神情明明都相信了呀。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算多,只有自己、傅衍、时念、救援队的人,至多再加上医院里的那些人。
时念肯定不用说,本来就和沅芷是一伙的,之前就告诉了楚父楚母,她们一起去旅游,不可能前脚刚说了安全,后脚就有另一种说辞。
傅衍答应过她,不会说,他的人品沅芷还是信得过的,只要承诺过的事,就从不存在毁约或者后悔。
至于说了,他图什么呀,图让沅芷生气,不理他吗。
沅芷前算万算算漏了,人民群众热爱听八卦的心,谁能想到那些人那么无聊。
心中疑惑,她向来喜欢刨根问底,一定要知道答案,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呀?”
听到这话,楚父就来气,她还敢问,但还是解答了她的疑问,“直到听到朋友打电话慰问你的情况,我才知道你的状况。”
沅芷表示明白,“哦。”
只能说,自己这边没有一个人泄露情况,人生总是如此,也没有办法每一件事都如自己的预期,算无遗策。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父又道,“听说这次是傅衍救了你,到时候好好谢谢人家,该请吃饭请吃饭,该送礼物送礼物。”
以前,楚父对傅衍这个后辈,更多的是欣赏,不过二十多岁,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达到了绝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成就,绝对能称得上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甚至连很多商圈的老狐狸,都吃过他的亏,甭想在合作上占他的便宜。
而现在,除了欣赏,内心还多了感激,也是自己这些做父母的不尽职,没照顾好沅芷,没想到傅衍表面上一副清清冷冷,不染凡尘的模样,原以为工作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却不曾想,居然耽误了合作,也要去寻沅芷,楚父对他好感度暴增。
楚父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是存了撮合沅芷和他的念头,毕竟傅衍也算得上是这个圈子里顶顶优秀的人,不过自己的女儿,再优秀的人也配得上。而从过去几面之缘,楚父也能看出他对沅芷的心思,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想必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当然,若是沅芷不愿意,那就算了,只当承了他的情,傅氏集团虽然很厉害,但在商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大不了自己把他一切的损失都补偿过去,也算是两清,当做感谢他救了沅芷。
对于楚父内心的诸多心思,沅芷自是不了解的,只是说道,“我会同他当面致谢的。”
沅芷十分乖巧的站在书桌前,那双潋滟杏眸一眨一眨的,极具欺骗性,似是等待楚父楚母还有什么话交代。
楚父难得柔和了语气,对沅芷说道,“这段时间别去太远的地方,我们会担心的。”
沅芷向来吃软不吃硬,对楚父楚母也极其孝顺,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阴影,恐怕很长时间不想出去旅游,或者进行爬山这种费体力,还有可能造成危险的事情。
于是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如此了。
闻言,楚父楚母这才算放下了心,“你这次也受到了很大惊吓,回去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沅芷像是得到了赦令般,说了一句晚安,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急匆匆地就离开书房了。
**
一出门,就遇见了时念,虽然楚父叫沅芷去书房谈话,是私下同沅芷说的。
但时念和沅芷关系向来要好,看沅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时念询问,沅芷当然藏不住话。
此时,时念有些担忧地问道,“楚叔叔怎么说呀,你们刚刚谈话怎么样呀?”
对于这次事故,时念的心中始终是有愧的,若不是她拉着沅芷去爬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沅芷来说,这一切一切,都是无妄之灾。
所以,在沅芷提出隐瞒这件事的时候,她果断表示同意。
少女低着头,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似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时念心里也有些不对味了,安慰她道,“不就是被训话了吗,姐姐请你吃饭,一顿不行两顿,两顿不行三顿。”
时念和沅芷是同岁,不过沅芷小她几个月,但沅芷的相貌极具欺骗性,穿上校服,活脱脱的青春靓丽女学生,不过算起来,她也才刚毕业没多久,所以,虽然一开始是沅芷帮了她,但后来的相处过程中,时念一直把她当成妹妹般照顾。
她咬咬牙,说道,“要不然这样,我和叔叔阿姨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而楚父楚母自是不知道这次旅程爬雪山的深度缘由,只当两人心血来潮,想在这炎炎夏日,感受雪的清凉,却不料,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调查人员也不可能通过表象深度剖析她们的心理。
看时念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沅芷也不好意思再演下去了,破涕为笑说道,“骗你的,没事啦,总归是我爸妈,最多训我几句而已。”
“不过你刚刚说了请客,可不能反悔。”
沅芷知道因为前些天的事情,时念心中不安,这些天对她更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倒也不是缺她这几顿饭钱,只是想让时念心安起来。
时念这才放心下来,对于沅芷说的话,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时念爽朗的声音响起,“想吃什么,随便挑,尽管挑好的,几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闻言,沅芷挑了挑眉,开玩笑道,“小心我把你吃穷。”
时念语气轻松,“这不至于吧。”
缄默了片刻,沅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时念认真谈谈,总不能以后一直这么相处。
沅芷语气难得严肃道,“其实这件事情,你没有必要愧疚的,归根结底,是我答应了你的邀约,意外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发生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既然事情过去了,我们就要向前看。”
看到沅芷这副认真模样,时念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太正常,朋友之间,本就不该过分小心翼翼,若是再这样下去,只会渐行渐远,于是重重点头,“以后我会以平常心对待的。”
26、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6)
因为前段时间的小事故, 再加上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必要的工作,沅芷很是老实本分地待在家里了一段时间。
楚父楚母也没料到,沅芷居然有这么宅的时候。
不过沅芷刚回国的时候, 确实赶上了比较繁忙的时刻, 又有宴会、拍卖会,还有小提琴的演奏会。
可谓是早出晚归,忙于工作和交际。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楚父楚母心中担忧,不希望沅芷来回折腾, 去太远的地方, 但看她这副模样, 成天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于是对沅芷说道, 他们之前说的话, 并没有限制她人身自由的意思, 沅芷要是想散心, 也可以约着小姐妹到处逛逛。
但沅芷也不是故意不出门的,只是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事情, 必须要外出。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楚父楚母那话还没说几天, 沅芷就收到了邀请。
沅芷虽然平时文文静静的, 但交际能力并不弱,毕竟, 她拥有着一副得天独厚的容貌,见过她的绝大多数人,都极易对她心生好感。
在那场欢迎她回来的宴会上, 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也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后来忙于小提琴演奏, 再加上旅途的事故,虽然在微信上有联系,却没抽空聚聚。
而这次邀请沅芷的,正是那个她曾经夸奖过,很可爱的小姑娘沈婉音,和他那个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的哥哥沈蹊言,可谓是两个模子刻出来的。
沅芷之前已经拒绝过她的邀约很多次了,一方面是没有空闲时间,另一方面是事故造成的阴影,觉得待在家里也挺好的,这段时间确实挺无聊的,既然父母都这么说了,索性就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沅芷也问过,能不能带几个朋友过去。
沈婉音表示欣然同意,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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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这次去的是一个私人度假岛屿,澄澈的天空,水波荡漾,一望无际的海面,似是能洗涤人心般,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变好。
沅芷想了想,也不算太远,更是不可能遇见危险。
在夏日的夜晚,吹着海风,坐在篝火旁,吃着烧烤,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本以为是朋友之间再寻常不过的宴会,没想到却遇见了出乎意料的人。
不过想想,倒也还算正常,沈婉音毕竟是沈蹊言的妹妹,再加上A市的权贵富豪向来是一个圈子的人。
上次的小提琴演奏会,沅芷确实和沈蹊言、许时琛他们闹得有些不愉快,见面难免尴尬,可总归和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因为他们抗拒一切人际往来吧。
夜空中繁星点点,月色的光辉倾泻而下,于篝火旁,三三两两坐着一些人,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华服和化妆品的堆砌下,让原本只有六分姿色的脸蛋,却显示出了八.九分的出挑。
但一眼望去,人们最先注意的肯定是人群最中央的少女,不过这与座位没有丝毫关系,而和她本身的气质有关,她站在哪,哪里就是人群的C位。
光亮闪烁不定,洒在她精致无暇的脸颊上,沅芷微微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优美的弧度,即使只是穿着一件再朴素不过的蓝色吊带裙,却难以掩饰她的光彩,胜却人间千数万数绝色。
即使是吃着烧烤,却优雅地如同赴高般级晚宴鉴赏美食,极其斯文。
虽然出生在优渥的家庭,沅芷的身上却没有沾染到富二代的半点劣根性,并不信奉所谓贵,就是好的说辞。也没有什么吃饭非要去名贵西餐厅的想法。
这段时间,时念正好在她家做客,沅芷想着时念也才刚回国,并不认识太多的朋友,再加上前段时间的悲惨遭遇,是应该出来散散心,去去晦气,于是,沅芷带着她一同过来了。
至于傅衍,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这家私人度假岛屿竟然是他家的产业,不过傅氏集团产业囊括众多领域,这也不算稀奇,不得不说,他是极具商业头脑的,知道比起寻常人,这些富家子弟的钱更好赚,毕竟,出身就在罗马的人,自是不能领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肆意挥霍财富。
看沅芷吃完了,傅衍适时的递过去了一串烧烤,沅芷抬眸看他,不同于工作时间的严肃庄重,总是穿着正式,青年此刻黑色碎发凌乱,眸光深邃,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眉眼清俊干净,说是在校学生都有人相信。
他拿着烤串,倒是难得增添了人间烟火气,不过每个人都是这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人,有自己想要追逐的东西。
沅芷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傅衍所拥有的财富和权势,以及通身的气势,让所有人都极容易忽略他的年龄,也只是年长她几岁。
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背负的越多,压力总是越大,更何况是傅氏集团那么大的产业,沅芷这些年来,即使是出国追求理想,也难免有倦怠的时候,人总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腔热忱,爬的越高,就越怕坠落,不止有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还有外界所给予的期望。
也不知道他是否也同自己一般。
众人在旁边,看着人群中央的二人,也想对美人献殷勤,却只敢在心中想想,威慑于青年的权势,不得不说,傅衍可是连他们父辈都不敢得罪的人,更何况他们这些倚仗着家世狐假虎威的人。
即使心中嫉妒,也不得不承认,沅芷和傅衍之间的氛围,是他们所插不进去的,就算不说话,气氛也是难得温馨,丝毫不觉得尴尬。
原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沅芷,在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和众人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却不曾想,看见了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他们,沅芷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上次小提琴演奏会结束后,沅芷陪时念去收集摄影素材,回来后更是一直呆在家中,拒绝了很多人的邀约。
许时琛他们曾数次想约她出来,起着缓和关系的心思,可沅芷一直没答应。
沅芷心中其实已经厌烦了和这些人虚以委蛇,也许是刚来到这个世界那段时间,尚且存在兴致,内心不禁被原主情绪所左右,存着戏弄他们的心思,和他们演戏。
毕竟没有什么比曾以为高高在上的皎洁明月,努力够一够就能得到,却只是妄想,更来得痛苦莫及。
沅芷只是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很快移开了视线。
但许时琛却觉得,她的眼神,和以前的时候很不一样,好像中间隔着无数东西,她离自己很远很远,心中有一种恐慌的情绪席卷而来。
许时琛平时惯不喜参与这些纨绔子弟之间的玩乐,虽然是同一个圈子,但富二代和富二代是有壁的,他早早地就继承了家业,一直是圈子里被夸奖的存在,这次来到这里,也是打听到沅芷要来。
许时琛甚至故意晚到了许久,就是怕之前的事给沅芷造成隔阂,让她因为不想见到自己,而改变要来这里的想法。
沅芷自是不知道,许时琛心中的诸多想法,若是知道,怕是会和许时琛说,他想多了。
之前没答应他的邀约,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了,有些腻了。
除了许时琛,沈蹊言和宋星澜也来了,看沈婉音前段时间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沈蹊言深感疑惑,后来才知道,自己怎么约都约不到的沅芷,居然答应了自家妹妹的邀约,偏要跟过来,沈婉音能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她亲哥,在他的财富攻势下,她妥协于罪恶的资本主义。
更何况,前段时间沅芷和他们之间闹出的矛盾,是私下的,知道的人并不多,沈婉音当然是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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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争端,傅衍亦然在场,此刻看见沅芷眉目低垂,神色不明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也怪这些人,不识眼色,沅芷明明没有意愿搭理他们,偏偏往她面前凑。
思及此,青年指节分明的手拉着了她的手腕,沅芷也顺势离开。
许时琛等人,没有料到的是,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却让后来者居上。
餐桌前的殷勤,对沅芷不起任何作用,但他们也不甘心,就那样看着傅衍和沅芷走掉。
视线紧紧地盯着两人相互接触的手,心里却不由得嘀咕,沅芷和傅衍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脚步不自觉得跟了上去。
后来看到的一幕,忍不住让他们自戳双目,还不如不跟上去呢。
没想到,这次聚会,受益的不是他们,而是向来不露山不露水的傅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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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清凉,吹动沅芷的蓝色长裙,朦胧的月色,洒在少女干净无暇的脸颊上,似是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辉,海平面一望无际,时不时有海浪拍打石壁的声音,沅芷那双潋滟杏眸难得浅淡,眸光落在不远处,却增添了几分飘然若仙,遗世独立感。
背后是一片星河,璀璨且美丽,在傅衍心中,却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所有事物,都会成为她的陪衬,而她在的地方,一切背景都会虚化。
比起那个爱笑的她,傅衍觉得此刻的沅芷,反而更为真实。
傅衍望向她,语调难得温柔,“我说过,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沅芷反问道,“即使我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温柔善良,也可以?”
27、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7)
傅衍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语气调侃,“我永远是跟着自己的心走的,你不会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吧, 大概只有许时琛那些傻子才会耍得团团转吧。”
沅芷笑意溢满眼底, “也许不是我演技拙劣,是你太过聪明了呢。”
不过思来也对,傅衍作为那么庞大财团的掌权人,又怎么可能真如表面那般清冷矜贵,不染凡俗, 身处那个位置,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与之相匹配的, 必定是无人可动摇的实力。
他只是, 不想把时间浪费到不必要的人和事之中。而沅芷对他来说, 是不同的, 她永远都是他的首位,最高级关注。
傅衍忍不住问道, “他们是不是和你有仇呀。”
沅芷缄默了片刻,说道, “或许吧, 大概是前世今生的渊源。”
对于这般荒谬的说法,青年竟然点了点头,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沅芷望向傅衍,语气中带着微不可闻的笑意,“你还说他们傻, 自己不也是……我说什么你都信呀。”
殊不知, 玩笑说出口的话亦可能是真心, 这是他最接近事情真相的时刻。
青年凛冽如料峭寒风的眸子温柔下来,语气认真,“就算你说的是假话又如何,重要的是他们惹你不开心了,那他们就有错。”
傅衍未说出的是,只要是她,就算被骗又怎样,他输得起,大不了就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名,百年之后,终成一抷土。
沅芷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笨蛋。”语气中又偏偏带着亲昵。
真如系统所说,是个大傻子,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在自己不见时,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找自己。
**
青年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往她的手中塞了一个心形的折纸,上面明显还有黑色的字迹,颜色是她最喜欢的蓝色。
不知为何,沅芷觉得这字迹隐隐熟悉。
她抬眸看向他,在青年的目光注视下,拆开了那张折纸。
直到沅芷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禁有些黑线,怪不得那么熟悉,那不正是,之前自己写的吗。
没想到,在甜品店,那面五彩斑斓的墙面上,千千万万张贴纸中,他竟真的寻到了她那一张。
沅芷眨了眨眼,心里想的却是,他向来如此,想要达成的目标,一直固执的要命,就如同之前,在自己遇险,不管众人的阻拦,也无暇顾及自身的安全,非要寻一个答案。
同样的,凭借字迹,寻找东西,是何其难的一件事,他又偏偏找到了。
但直击过去自己写的东西,又莫名的有些尴尬。
沅芷还来不及和他说道说道,眼里尚且存在着恼怒却蓦地消散开。
青年冷冽干净的声音响起,“看。”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她望向点缀着点点繁星的天际。
有声音轰鸣开,璀璨的烟火于上空炸裂开,绚丽夺目,似黎明后的光亮,衬得她的脸颊越发昳丽。
沅芷的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原本那张贴纸上的内容,也只是心血来潮写的,诸如于璀璨烟火中告白,去游乐场,找一天远离所有社交软件,疯玩一场。
她向来追求的是繁杂世界的一抹宁静,极其的主观唯心主义,即感觉对了,那就是对了。
青年不知从何拿出了一条手链,粉钻在夜晚却丝毫不显得黯淡,款式和上次沅芷同傅衍一起参加过的拍卖会上的那一条有异曲同工之妙。
傅衍的语气轻描淡写,“觉得颜色极为衬你,就买来了。”
粉钻手链戴在沅芷纤细的手腕上,显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在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沅芷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笑得眉眼弯弯,“很好看。”
青年又不知从何处凭空变出了一束花,不同于玫瑰的热烈,雏菊的小清新,碎冰蓝的清冷。
沅芷发现,傅衍送她的花,从来都是由很多种类组成的,似乎想要把所有好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她,就如同上次拍卖会那次,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他有的,他都会拼尽全力给她。
青年从来都是含蓄的,近乎寡言少语的,但即使如此,却依旧是众人视线的聚焦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他为了她做了许多,却从不会刻意提起,也就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银白的光辉落于肩头,沅芷抬眸看他,抱着胳膊好整以瑕。
傅衍往常清冷自持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地颤音,“我曾说过,一段感情,应该从正式的告白和礼物开始,很抱歉,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看到你纸张上写的内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的这些事情,能由我陪你完成。”
“在我面前,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盘接受,而对于你,不管是好的、坏的,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十分喜欢。”
像是想到了还有可能的另一种结果,他的语气蓦地低落下来,勉强勾起一抹笑意,“若是不可以,也希望你岁岁年年,所求所愿皆能成真。”
沅芷想了想,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喜欢自讨苦吃,明明之前那次雪山他救了自己的那次,是最好的时间段,只要在那次答应了,就不用承担,所有的风险和可能失败的可能。
不过,他要是那时候同意了,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也不是自己一直认识的他。
但看傅衍这副模样,沅芷莫名有点想逗他玩,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出现的概率无异于天空下红雨,极为少见,真应该拍下来给他的那些员工看看。
少女低着头,唇瓣紧抿着,犹豫地看向他,又飞快地低头,如此循环往复数次,绯色的唇咬得发红,更增添了艳色,神色中带着不确定。
傅衍低头看她,可以看到她柔软的发旋,也能清楚看到她那双向来澄澈的眸子,氤氲上犹豫、诧异,似是无法马上给出答案。
沅芷攥紧了手,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眸看他,“今晚烟花很美,那天甜品也很甜,可是……”
好像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
傅衍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确实,自己和她认识,也不算久,就算被拒绝,极为正常,也许她是怕伤害到自己,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他也不想让她这么纠结为难,“无论你想说什么,我都全盘接受,就算……被拒绝,也没事的。”
听到这话,少女似是鼓足了勇气,那双潋滟杏眸盛着璀璨星河,极亮,也极易灼伤人,“我要说的是,今晚的烟花很美,那天的甜点也很甜,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吧。”
随后沅芷再也抑制不住笑意,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让你说我演技差劲,被骗了吧。”
傅衍心中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或许身处其中,就再也无法用理智去评判,他不该那么说他们,但庆幸,他得偿所愿。
月光银白色的光辉倾泻而下,晚风清凉,少女的裙摆翩跹,亦在他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一切朦胧且美好。
而在他心中,最动人的色彩,还是她抬头冲着他笑,眼里好像盛着万千星辰,也倒映着他的身影,内心不禁涌入丝丝的暖意,满意感由然而生。
向来清冷自持的青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情绪露于表,他轻揽她入怀中,于她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沅芷白皙如冷玉的脸颊上,染上绯红,容光更甚,对他举动没有丝毫的抵制。
思绪纷飞,有些出神,如果是和他一起,想到以后,应该不会觉得有任何乏味,他总是有奇异的能力,能够让她从一种情绪转变为另一种情绪。
一方天地,心情却全然不同。
视线的拐角,隐藏于繁茂枝干背后,许时琛脚步沉重地走出,视线紧紧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有不甘心、嫉妒、难过……
明明是自己和沅芷先遇见的,明明一开始,自己和她的关系更好。
明明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缓解与沅芷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反倒促成了他们在一起,见证了他们之间喜大奔庆的爱情。
许时琛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平白地破坏了那张俊朗的面容。
呵,自己还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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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此时是夏日,但海风吹久了不免有些冷,傅衍将黑色西装披在沅芷的身上。两人并肩走着,掩藏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下,手却是十指紧扣。
篝火旁,沅芷和傅衍又回到了原来聚会的地方,但众人却发现了,这么才过了一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更加亲密了,有一种所有人都融不入的氛围。
时念坐在沅芷的旁边,眼尖地看见了那紧紧相握的手,神色有一丝激动。
时念忍不住凑近沅芷身边,窃窃私语,听八卦是很多人感兴趣的事情,她当然也不例外。
从之前那次雪山遇险,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同寻常,后来待在沅芷家做客的那些天,更是侧面验证了她的猜测。
至少,傅衍对沅芷的喜欢,表现的是极为明显的,时念在沅芷家闭门不出的那些天,见到最多的人,除了沅芷还有楚父楚母,最多的就是傅衍。
送给沅芷的礼物简直是如流水线般,但偏偏又有各种说辞,让人无法拒绝。
心思简直是显露于表,却又偏偏不挑明,两人都是细水流长型。
其实,傅衍上次帮了沅芷和她,时念一直极为感谢他。
此时听到沅芷肯定的回复,有一种我嗑的cp终于在一起的快乐,情绪一激动,忍不住惊呼出神,“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呀!!”
四周寂静,时有火星噼里啪啦,众人被时念的大嗓门吸引,循着她的方向,目光灼灼地看向沅芷和傅衍。
于众人的注视中,傅衍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一向冷峻的眉目蓦地柔和下来,全然不似大家认知中的他。
众人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人十指紧握,诧异时,就听见青年温柔缱倦的声音响起,“对,我们在一起了。”
所有人的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此时知道这一切,心中又不由得生出一种果然的感觉,在沅芷和傅衍来这里时,他们其实已经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
要不然,向来不喜参与这般场合的傅衍,今天怎么会来到这里。
原本只是想瞻仰美人面容,把沅芷视为白月光的那些人,心中不免苦涩,却又知道,自己这种只会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是配不上她的,自是比不上傅先生那般连家中长辈都盛赞的人。
而那些曾被傅衍拒绝过的名媛千金,心里想的却是,输给沅芷,似乎一点都不丢人,毕竟,她拥有着一副神明都会为之走下神坛的绝色美貌,就连她们,看到沅芷,都不自觉的心生喜爱。
原来,那个人不是冷冰冰的石头,对着喜欢的人,也会万般柔情。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这个世界快结束啦,接下来会非常快节奏,就2、3章了,哈哈哈哈哈哈~
28、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8)
虽然艳羡, 虽然嫉妒,可自知莹光不能与日月争辉,鸡蛋碰石头终究会取得一方惨痛落败的结果, 大多人只能按耐内心嫉恨, 面上保持礼节性微笑。
却有几人的目光格外不同,许时琛虽然之前已经看到了沅芷和傅衍那般亲密的举动,那时没有丝毫举动,早就失了先机。
如今听见两人亲口承认关系,心中似千万只虫子啃噬般难忍。
宋星澜倒进杯子的红色酒液都要溢了出来, 向来沉静的目光呆愣住了。
没想到, 国外那么多年, 师妹都没交男朋友, 这才一段时间没见, 居然被人趁虚而入。
沈蹊言循着声音望去, 神情却满是震惊, 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徐徐图之, 是不是错误的选择。
明明,花了比以前女伴多了无数的时间, 却一无所得, 虽然没有什么财物的损失,但更为重要的是情感的投入。
明明, 自己和傅衍和沅芷是同时认识的,这不公平。
可是感情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砰的一声,是红酒瓶与桌子相触碰而发出的声响, 也是因为他们的情绪不能抑制。
这剧烈的声响, 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的心思各异,若是不小心的倒还好,但许时琛、沈蹊言等人的摆明了不是如此。
傅衍难得似轻风细雨般和煦的神情蓦地冷了下来,让身旁的众人感受到了十二月寒冬般簌簌的寒气。
不过此时,许时琛他们却无暇思索这些,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比傅衍,差在哪里。
论认识时长,明明是他们先认识沅芷的。
论亲疏远近,明明沅芷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的,虽温柔,却有度,从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过分亲近,而且上次小提琴演奏会邀约,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对傅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倚仗的家世、财富、权势,许时琛、沈蹊言和宋星澜一直都是被众人追捧的存在,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一定要搞懂。
嘶的一声,是椅子在地面拖拽产生的声响,他们豁地起身。
夜色虽迟,可周围橘黄色的灯光和月亮的银白色光辉,依旧带来了朦胧的暖意。
他们站在了沅芷和傅衍所在的椅子前,身影遮挡住了光,亦布下了一大片黑影。
沅芷和傅衍的十指依旧紧握着,沅芷在看向傅衍时唇边噙着笑意,却不似以往那般柔和的近乎虚假,让人光看着就会痴迷,反而带着真情实感。
察觉到阴影的笼罩,她漫不经心地抬眸,眼底的笑意却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像是厌倦了这一切,终于把最真实的样子展露出来。
若是没有对比,也许就没有这么巨大的落差感,无论是此时沅芷对傅衍和自己态度的巨大差距,又或者是之前她对自己温和的态度,到现在的冷若冰霜,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巨大的不甘如一只大手摄住心脏,似落入冰窖中,四肢也僵硬的厉害,仿佛灵魂都脱离了躯壳。
他们木木地站在那里,语气近乎卑微地问道,“我们能谈一谈吗?”
沅芷心中思索着,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他们的想法从来干扰不了她的内心,自从想通之后,她甚至觉得多花一分钟在他们身上都是一种人生的虚度,注定不可能在他们面前维持那副假面。
少女清灵婉转的声音响起,“好呀。”只是那双漂亮至极的杏眸中却没有笑意,澄澈干净的如同一汪清泉,仿佛能看透这世间的所有虚妄。
虽不似以往那般和煦,但任何表情在她的脸上,都美得惊心动魄,带着分外和谐的美感。
许时琛、沈蹊言和宋星澜甚至此刻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心中生出一种卑微到极点的想法,她终于愿意理自己了。
还没来得及欣喜,却看见沅芷靠近身旁的人,亲密耳语,眼底盛着璀璨的星河,不难让人感受到她的心情很好。
青年冷峻的面容染上暖意,深邃眼眸中蕴藏的霜寒也全都化开,他轻声说了什么。
沅芷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开怀。
然后沅芷又回头看向许时琛他们,晃了晃自己和傅衍依旧交握的手,问道,“你们应该不介意多带一个家属吧。”
她的语气坦坦荡荡,“反正我们谈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情。”况且事实本就如此。
对上少女那双澄澈杏眸,沈蹊言想起了很久以前曾听过的一句话,最是温柔没有棱角的人,狠起来也最是无情,能够十分干脆利落的割离过往的情绪。
就算自己和沅芷之间没有爱情,那应该也有友情吧。
那时他不信这般言论,人生过得肆意灿烂,从未品尝过失望和求而不得的滋味,以为自己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只要自己先一步抽离,谁又能伤到自己呢,又有谁配让自己感伤呢。
有一个友人评价过沈蹊言,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那双桃花眼中藏着最醉人的情谊,却能在下一秒果断的提分手。
他总是冷眼旁观别人的痛苦,笑她们把感情看得太重,可遇见沅芷之后,觉得她与她们完全不同,愈陷愈深,愈发瞻前顾后,却反而没有好结果,反而成为了这局中人。
可谁又舍得拒绝沅芷的任何请求呢,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是如此。
若是以往,有人落了他们的面子,一次、二次、三次,那就换掉,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那就培养更好的,又或者摧毁。
折断她的羽翼,摧毁她的倚仗,走投无路时自会乖乖回来的,只是那时,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
但此时,所有的方法,在沅芷面前,都是行不通的,不说楚家现在风头无两的势头,而大企业的争斗,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为了这些小情小爱而发动。
更不要说,此时站在沅芷身旁的傅衍,和楚家打擂台,顶多两败俱伤,但和傅家相较,即使是众人合力,也不过是大象与蚂蚁之争,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内心的疼痛,致使他们心情木然地回答,“好的。”
不过又能怎么办呢,本就是他们恳求她给自己一个谈话的机会,虽然他们知道,沅芷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人,却不能排除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万一他们不同意,让她赌气,不想和他们谈了。
这次参加聚餐的其他人,脸上不禁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就像差生突然就发现好学生这次考砸了,成绩也和自己差不多。
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被家中长辈夸赞的许时琛等人,竟然也会流露出这般颓废沮丧的姿态,即使是面对那么多难搞的合作方,怕也没有如此吧。
对美的追求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更何况沅芷的容貌是空乏的语言无法描述出来的,就连傅先生那般生人勿进,绝不和任何花边新闻沾边的工作狂都沦陷了。
许时琛他们喜欢沅芷大概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即使许时琛等人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早已不似以往那般凌然不可攀,吃瓜的心隐隐作祟,万分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但明显他们之间需要一个相对私人的空间交谈,其他人只能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
**
海浪翻涌,敲击着石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月光洒下银白色的光辉,万籁俱寂,一切显得无比朦胧且美好。
晚风清凉,吹动少女翩跹的裙摆,她站在月色下,眸光是清浅的,却萦绕着出尘的气质,仿佛非这俗世人。
沅芷站在傅衍的旁边,人下意识的反应是做不得假的,她对他呈现出的是全方位的依赖,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般。
可明明,她才回国没多久,不是吗?
许时琛眉头紧拧着,眼眶泛红,语气中带着挣扎和不甘心,“我也一直喜欢你,我和傅衍比,究竟输在了哪里?”
没想到,一直未能宣出口的喜欢,却在这般不适宜的情况下吐露出来。
而问出这句时候,就注定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输家。
沈蹊言和宋星澜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沅芷,他们同样深深的疑惑和不解,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闻言,沅芷回答道,嗓音婉转低回,“没有可比性。”
就在他们以为,沅芷想要说的是,爱情、亲情和友情不能一概而论,对他们没有男女之情,然后寻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心。
突然听见少女低低地笑了声,笑容依旧美得让人心驰神往,甘愿赴汤蹈火,杏眸却清凌凌的,带着天真的残忍,“没有任何可比性,因为你们完全比不上他。”
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都不甘心,为什么会被评判的一文不值,可面对沅芷清凌凌的目光,眼里没有任何对自己的情感,好像从始至终,从未认识。
他们看向沅芷,再也不复以往,仿佛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她,掩藏在温柔表面下最为真实的模样。
少女清冷的目光,并未浇灭他们内心的愁苦和不甘,仿佛似养料般,不断生根发芽,牢牢扎驻。
他们质疑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说出口,“不可能。”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沅芷,像是一定要她说出三两个点。
沅芷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你们一个伪善虚假,在长辈面前连拒绝都不敢拒绝;一个女朋友多如过江之鲫,肆意践踏别人感情;一个作壁上观,表面高洁,半点不愿沾染是非。”
仿佛跹跃无数时间和空间,陈述着一个事实。
面对少女那双澄澈至极的杏眸,一切仿佛都无所遁形,内里最为不堪,不愿被她所见到的样子,最真实的本性原来她早就清清楚楚知道。
沈蹊言想着,那自己这段时间的安分守己,换来的是什么,还真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笑话。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是过去自己完完全全没有预料到的模样。
许时琛还想反驳,“我不是这样的。”
却在听到沅芷的话后,沉默了,“在我回国之前,你是不是极为厌烦,多次抱怨许爷爷的冥顽不化,若是没因为见到我而态度大变,怕是会对沈蹊言向我的追求听之任之。”
虽然很不愿有这般假设,可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确实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可奈何出现了一个偏差值,许时琛自己也未曾预料到,自己会对沅芷一见钟情,这是微乎其微,近乎不可能的存在。
有了许时琛这个前车之鉴,宋星澜深思熟虑后,谨慎的开口,“师兄一直待你不薄吧,并没有像他们那般。”
“是呀,确实不薄。”照顾也只是老师的特别嘱托,原剧情中,两个身处异乡的人,自然就亲近许多,楚沅芷以为他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是知己,换来的是什么。
是他冷眼旁观,宋星澜比楚沅芷早几年回国,又身处这个豪门圈子,能不知道沈蹊言的品性,后来更是无意中得知,沈蹊言追求楚沅芷用心不纯,却在他们的警告下,轻描淡写带过,又何尝不是存在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毕竟,天才只有一个才显得独特,楚沅芷的天赋与他相较不遑多让。
若是他在知晓那些事的时候,同她说一声,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毕竟宋星澜是她在异国时一直都十分信赖的师兄,是除了父母,老师,朋友外,最为相信的人。
一心追求音乐梦想,总以最大的善意对待众人的楚沅芷,自是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知道,表面对她一向温和的师兄,心里却那般揣测她,把她当成假想敌。
后来的楚沅芷,只是心如止水,他没说,她不怪他,那些事情本就是极其复杂的事情,涉及了好几个庞大家族,他也仅仅只是和她多几分熟悉的师兄。
沅芷眨了眨眼,这些事,自是不可能当成理由说出口。
她只是轻描淡写般说道,“师兄待我不薄,我亦全都回礼了,也算是两清了。”
“你敢说,因为老师对我的另眼相待,心中没有半分嫉恨、怨怼,更何况,在国外时,师兄也没同我多亲近,倒是我经常叨扰你,向你请教音乐问题,现在也算是各归其位,你该开心才是。”
宋星澜沉默了,他不敢说心中没有任何怨怼的想法,只是因为沅芷这次回国,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自己和沅芷相比,用心不专,多少会被外界的因素影响,不过是仗着比她多学几年小提琴,才勉强当得起这句师兄,就连老师也曾拿沅芷当过正面例子劝导他,她是真正一门心思放在钻研学术上的人,未来取得的成就与他相比,只胜不少。
三人都沉默了,四周寂静,也就衬得一点点声响都分外明显,海浪敲击巨石,所有人的心也在沉沉浮浮。
“这是你不选择我们的理由,那有什么非选他的理由吗?”
闻言,沅芷笑得花枝乱颤,倚靠在傅衍的身上。
青年身姿挺拔,似松柏,似青竹,永远脊背挺直,永远不会倒下,他就站在哪里,心中的安全感由然而生。
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人群中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少女的声音绵软,望向身旁人时情意满满,“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理由,一句喜欢不就好了吗。”
但明显,这句话的杀伤力,比前面的所有话的总和都要强。
沅芷微微挑眉,又接着说,“若是非要说,那就是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比起甜言蜜语,做实事不是更让人心动吗。”
“你们喜欢的我也不过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表象,只有他和我说,在他面前,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许时琛、宋星澜、沈蹊言很想说,不是那样的,只要是她,无论什么样他们都喜欢,都愿意接受。
从沅芷和他们在这里交谈时,他们就发现了她明显的不同,消失的笑意,冰冷的像刀子一样的话语,和他们以往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真实的近乎残忍。
她却又说,“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值得相守一生的人了。”
他们看着沅芷和傅衍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终究是难以维持面上的神色,颓然地跪于地,细沙沾染到齐整的西装上,却无暇顾及。
输家终究是输家。
于萧瑟晚风中,传来了沅芷的最后一句话,“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29、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29)捉虫
A市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即使沅芷和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身处一个圈子,可若是不刻意见面, 一年半载都难见几面。
正如两条交叉线, 在短暂交际后,渐行渐远。
就算见面,也只是擦肩而过,真真正正像陌生人般。
沅芷对圈子里的宴会、交际往来并不热衷,虽然在那样的场合下, 也能如鱼得水, 却还没有和熟人聚餐来得轻松自在。
而沅芷的家世, 注定了她不是非常必要参加那样的场合, 楚父楚母曾说过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于是她只挑着比较重要的去, 诸如长辈的寿宴、欢迎宴。
平常时, 众人见沅芷,心中就已经足够惊艳, 更不必说这种正式场合,她必定是人群中最为闪耀, 令人目眩神迷的存在。
只是每次, 美人的身边,总是有一个青年陪同, 有不长眼的人,硬要往上凑,献殷勤, 却悻悻而归。
后来, 所有人习以为常看到这般情景, 都心照不宣,比起惹傅先生更为严重的是让沅芷不开心。
不过,又这么会有人舍得让美人伤心呢,即使她微微蹙眉,都让人恨不得以身相替,心痛的无法呼吸。
**
毕竟之前的聚餐,只是少部分富家子弟、名媛千金参与,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日沅芷究竟和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交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后来,那三个人十分狼狈沮丧地回到原地,匆忙得和聚餐的举办人说了一声,就生无可恋的离开。
于是,圈子里的人惊奇的发现,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他们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仅仅算得上工作认真的许时琛,现在却是恨不得住在公司,似乎企图用高负荷的工作强度,麻痹自己,不使自己想起什么,只是却苦了他的员工,对策划书的标准简直是一下子猛地拔高,动不动被打回去重做,连同他一起加班。
遇见沅芷后,沈蹊言原本就收敛了许多,向来多情肆意的公子哥,突然这样,引得很多人不习惯,有些人甚至打赌,赌他多久会原形毕露,一天二天、一个月二个月,甚至直到现在,那个赌约都没应验。
流连花丛的他,竟然卷入了权利漩涡,主动和沈父提出了管理公司的请求,看儿子能上进,沈父自然也开心,更何况,成为公司管理层后,他还真谈下了好几个难搞的合同。
沈蹊言的家世本就不错,只是他惯常风流的秉性,劝退了许多企图和沈家联姻的家族。
豪门圈子里的人,看他如今这副改过自新的模样,心里多少也生了一些心思,却在安排相亲的时候,发现他对女色毫无所动,甚至达到了厌恶的程度。
至于宋星澜,因为他的家世、相貌、小提琴弹奏技巧,在音乐圈子一直享有美名,拥有众多的粉丝,如今却是除了正式演奏表演外,不见人影。
同乐团的人,常常看到,明明上班时间已经结束了,他却一直在排练室里练习小提琴,简直是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殊途同归,他心中的想法自是没人知道,不过最终看起来还真成为老师口中一门心思钻研小提琴技艺的人。
他们后来的种种情状,沅芷早已不再关注,但总有好事者和她说。
沅芷只是笑了笑,这总归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和她已经再无关系了。
**
四季变换,命运自有安排,所有人都按照自己该走的轨迹而前进着。
在国外苦学多年,炉火纯青的小提琴演奏技艺和绝色的美貌,让沅芷很快就在音乐圈子闯出了名声,也确如她的老师曾说过的那样,她在音乐界的名声逐渐超过了宋星澜。
所有人都惊艳于她的美貌,又沉迷于她的才华。但这仅仅是她事业的起点。
她并没有被这些浮华遮盖眼,止步不前,依旧一步一脚印,从A市,到全国,乃至大洋彼岸。
七月,午后日光仍然焦灼,室外如同烤炉般,道路两旁行人极少,就算有人,也是步履匆匆。
却并未抵挡众人的热情,因为今天青年小提琴演奏家楚沅芷的小提琴演奏会。
她早就不复以往那般,声名不显,如今已经是音乐圈炙手可热的人才。
自从3年前沅芷和宋星澜小提琴演奏的初次露面,见过她的人无一不心驰神往,甚至失魂落魄只求再见美人一面。
盛赞之下,必有持不同看法的,聆听过那场演奏会的观众,把那场表演夸奖的神乎其神,发到了网络上,自然就被键盘侠diss了,冲动之下,发出了偷偷录制的那场演奏会的一小段视频。
原本还反驳不可能有那么好看的网友,瞬间倒戈,原来真的有人隔着屏幕看到,惊为天人,好感顿生。
而那个只出现一段时间就被删除的视频,也被疯狂转载,有好奇者重金酬谢,只为知道美人的信息。
才发现,在这个小小的过错都能无限放大,无所遁形的网络世界,竟然找不出她的半分不好。
和她的美貌相匹配的,是那张漂亮到极点的履历,12岁就远赴大洋彼岸,师从国际知名小提琴教授visuy,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和奖杯一个房间都放不下,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样的相貌,谁又能不心动呢,若是只是拥有才华的柔弱美人,当然就有很多权贵想要沾染分毫,却在知晓了沅芷的身世,还有总是默默站在她身侧的青年后,消了心思。
毕竟整个楚家都是沅芷的后盾,更何况她的男朋友,比之她的家世,只胜不输。
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怀着热切的心情,即使在视频中无数次窥见她的面容,却远不及现实中的她惊艳。
即使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提早来了,门口排起了长队,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检查着入场需要的凭证,面上的神情却相较以往更加冷硬。
心里想的却是,若不是工作需要,自己也不想呆在这里,也想看美女姐姐表演。
不过想到那1秒钟就售罄的门票,而且价格高的离谱,忍不住瑟瑟发抖,这样也挺好的,可以凭借工作牌,偷偷看几眼。
一切准备就绪,观众陆续进场。原本空旷的厅室瞬间充满了人气。
灯光亮起,于舞台的中央,美人眉目低垂,仿佛荟萃了天地日月之光辉,她穿着一身杏色长裙,增添了几分温婉秀美的气质。
观众席中,有很早之前就看过沅芷演奏的粉丝,蓦地想起3年前,也是在这里,她进行了回国后的第一次演奏。
那时她第一次展露于公众的面前,视频中的少女,眸中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稚嫩热忱,唯一不变的是演奏时专注的神情。
伴随着年岁的增长,她似乎越来越好看了。
但很快,这些想法全都没有心思再想了,拉动琴弦间,悠扬的曲目流淌于空气中,将所有人带入那个音乐的国度。
原来优秀的演奏家,真的能够凭借着高超的演奏技巧,让人共情。
如同徜徉于汪洋中,心情起起伏伏。
一曲作罢,众人许久过后,才缓过神。
目光尚有不舍,有对音乐的,也有对美人的。
但沅芷却走得干脆利落,因为在她看来,她只是一个小提琴演奏家,毕生所求也不过是技艺的精湛,并不流行饭圈那一套。
**
演出的后台,沅芷刚把东西放下,就被青年怀抱住了。
要不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肯定要抬手一个过肩摔。
毕竟长得太好看,有时候不太安全,所以除了配备专业的保镖,这几年来,她学习了许多防身术,撂倒一个成年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在踏入音乐厅舞台时,沅芷就注意到坐在最前排观众席的傅衍,他从未缺席过她的任何一场演出,只是演奏时,她总是投注百分百的专注,那是对工作的负责,也是对自己梦想的尊重。
许久之后,傅衍才松开了她。
察觉到温暖离开,沅芷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根据时念对沅芷和傅衍的评价,就是毒害单身狗的腻歪情侣。
比起以往的相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亲昵的举动做出来更加自然,青年如和风细雨般,在她回头时,一直都在。
沅芷转身,映入眼帘的不是青年的面容,却是递过来的一束花。
沅芷蓦地想起几年前的那场小提琴合奏,亦是在此,命运竟是惊奇的相似,也是从那时起,她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拐点,平稳顺遂。
每次演奏会结束后,他都会为她准备一束花,这成为了仪式感,沅芷承认,有点被他的仪式感戳到,毕竟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不自觉的愉悦。
沅芷笑意盈盈地接过,眼里盛着璀璨星光,却在看到他眼下青紫时,不自觉的染上心疼。
她微微触碰了他的眼下,语气嘟囔道,“前几天你不是刚飞去国外谈一个重要项目吗,又熬了几个通宵,觉都没睡好,紧赶慢赶赶回来的吧。”
“听演奏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也不用每次都来的。”
傅衍原本冷冽的神色,望向沅芷时蓦地消散,摸了摸她的头,“我不累的,因为我不想错过你的任何一场表演,也希望关于你人生的每个重要时刻都不缺席。”
沅芷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叹息道,“你还真是……”好的都不知道让她说什么了。
看过她最多场演奏会的人,大概只有他吧。
即使号称她死忠粉的那些人,也没有每场都来。就拿楚父楚母来说,他们素来疼爱沅芷,可忙起来经常脚不沾地,全球各地的飞,难免有不能来的时候。
傅衍管理着那么大的企业,虽然在她面前,惯常是一副运筹帷幄模样,想必也有不轻松的时候,却每次都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转眼间,距离沅芷回国已经三年。
期间,傅衍也见过楚父楚母,他们对沅芷和傅衍在一起喜闻乐见。
毕竟,在这个A市,乃至全国,找不出比他家世、相貌、通身气场更好的人。
从那次雪山遇险,傅衍救了沅芷之后,楚父楚母对傅衍的印象就挺好的。
权势财富达到一定高度,人际往来显得不是非常重要,但总归是做到庞大财阀掌权人的位置,他想让人喜欢实在太过简单。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真的打动楚父楚母的是青年那颗灼热而又真诚的心。
最重要的是,要沅芷喜欢。
算起来,沅芷和傅衍在一起已经许久了。
楚家和傅家作为顶级豪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圈子里的人的注意,早年间,曾有娱乐杂志拍到过他们交往甚密的图片。
照片虽模糊,却依稀能认出两人的身份,不知内情的人,和双方的爱慕者,心中暗搓搓嫉妒,忍不住恶意揣测,豪门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也许是两个集团之间的强强联合,涉及到个人,只是塑料情谊罢了,仿佛能够借此宽慰到自己。
沅芷和傅衍,从来不是对恋情藏着掖着的人,那段时间,正是沅芷的事业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期,作为半个公众人物,私生活被关注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向来坦坦荡荡,不受外物所累。
不久后,公开的订婚消息,打了所有人一个错不及防。
众人惋惜,众人痛苦,众人始料未及,对沅芷和傅衍的感情,持着不看好的态度,不过时至今日,他们依旧在一起好好的。
虽然两人的工作都繁忙,感情却细水长流。
傅氏集团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立足于行业的顶端这么多年,还因为足够重视技术研发。
前段时间,投资的研究所在核心技术上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一领域在海外市场的空缺,也注定了巨大的商机,即使才华横溢如傅衍,也花费了众多的心力,忙完没多久。
但今天,是个极其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不仅是沅芷时隔许久的公开的小提琴演奏,还是傅衍和沅芷交往的第999天。
其实,傅衍也不是刚一下飞机,就赶来看沅芷的演奏会,左右回去布置了一番,只是时间难免仓促。
傅衍特别自觉地接过了她的包,青年穿着一身正装,身姿挺拔,蓝色的斜跨包小方包在他的身上显得有突兀,他却丝毫不在意。
沅芷看向他,突然就想到,只要傅衍在的时候,就从来没让她提过重物。
诚然,在生活中,傅衍一直都是极为称职的男朋友,他总能妥善安排所有,让沅芷的心情也会不自觉愉悦起来。在工作上,他是傅氏集团的底牌,从不会将私人的情绪带入工作,傅氏集团被称为业内最为公平和福利最好的企业。
人与人之间总归是有差距的,这大概是沅芷不选许时琛他们,而选择傅衍的理由。
傅衍一直都是极为纯粹,也正是这种纯粹真正打动了她。
沅芷需要的,并不是多么优秀、多么完美的爱人,而是真正懂得尊重,会理解她的理想,支持她的人。
美人垂下眼眸,肩膀抖动,忍不住微微一笑,沅芷知道自己劝不动他,若是别的事,她只需要撒撒娇,甚至一个眼神,傅衍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当,他在她面前,从无绝对的立场可言,却唯独对这件事情有一种固执的坚持。
但不得不说,每次演出的时候,都有一个熟悉的人陪在身边,感觉还挺不错的。
她在台上闪闪发光,他在台下驻足观望。
现在时间尚早,而且完成了这场演奏之后,沅芷接下来有很长的一段休息时间。
傅衍亦是如此,总算是卸下了一部分的重担,作为庞大财阀的掌权人,也不是事必躬亲,那岂不是忙死了。
说起来两人已经好久没聚一聚了,前段时间傅衍飞去国外谈合作,沅芷也是那种一工作起来,就经常达到忘我境界。
难得见面,看着他略显倦怠的神情,沅芷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心疼,她从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沅芷揽着他的手臂,娇气的开口,语气中却难掩关心,“知道你是想看我的表演啦,毕竟挺久没见面了,前段时间你忙,我也忙,但忙碌工作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闻言,青年眼里漾起一抹清风明月般的笑意,神情专注似听了进去,亦如往昔无数次般。
随即开口道,话语中饱含关切,“你呀,还说我,自己不也经常这样,平时一找到什么稀奇的曲谱时,就恨不得整天待在琴房里,废寝忘食,连饭都忘了吃。”
沅芷十分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潋滟杏眸,他说的好像非常有道理的样子,不过能承认吗,当然是不能了!!
她娇软嗓音里满是纯良,“所以我这是一个反面例子,网上都说,两个人待久了会相互影响,你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以自己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影响我吗。”
对于沅芷这般胡搅蛮缠的说法,青年只是纵容地笑了笑,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傅衍的内心却不禁苦笑,自己似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兜兜转转,这个问题又绕到了他的身上,不过自家女朋友向来能言善道,不要说有一点道理,就算是有错,也合该是他的错,惹她不开心了。
青年眉眼含笑,轻哄道,“那为了庆祝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音乐圈百年难得一见的音乐奇才,沅芷女士演出完美落幕,不知能否有幸占用你一部分下午时间,请你吃大餐,以弥补我的一点点小小的过失。 ”
美人只是微抬下巴,用那双蕴着潋滟风情的眼眸睨了他一眼,却美的让人心惊,“你惯会打趣我,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沅芷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才那么说的,自己之前说的话……大概可能应该有点没道理的。
但不难看出,她的心情是不错的,谁不喜欢被夸奖呢,特别是在自己热爱和擅长的领域里,被自己喜欢的人夸。
美人抬眸,眨了眨眼,一切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显得极为合理化,仿佛光是对话就已经是纡尊降贵,“那就勉勉强强答应你吧。”
沅芷将手放进搭进青年骨节分明的掌心中,她的手纤细白皙宛如艺术般,轻而易举就能被牢牢包裹住。
傅衍低头看沅芷,心中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遇见她,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简直是颠覆了他二十九年人生的全部想象,遇见沅芷之前,傅衍从未想过,心中的情绪会被一个人牵引,会担心自己不够好,产生自卑的情绪。
傅衍从来不是任由世俗定义的人,也不会因为旁人的看法,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更不可能,对自己的感情选择将就,随意找个人,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可上天却赐予了他一轮明月,他也有幸将明月揽入怀中。
对他来说,千千万万人,都敌不过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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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迈巴赫疾驰而过,七弯八拐,沅芷倚靠在副驾驶上,眸光清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车厢中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声,抚平了她前段时间忙于准备演奏会而略微紧绷的神经。
看着渐渐偏僻的景色,沅芷倒是全无担心的情绪,因为她信任他,无论何时,傅衍总是把沅芷的人身安全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或许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越是好吃好玩的东西,越是出没在寻常人甚少涉足的地方,沅芷心中思索着。
黑色的车子平缓的停靠在路旁,沅芷轻身下了车,环顾四周,不由得睁大了眸子,这附近也不像有吃的东西,倒像是居住的地方。
庄园坐落于郊区,占地面积极广,蓝白的色调,优雅中透露着温柔,华丽的装潢并不是引起沅芷注意的原因。
无论是楚家的老宅又或者是她去过的一些高端场所,都极为常见,她名下更是有无数的产业和房产,倒不显得那么稀奇。
让沅芷惊叹的是,这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审美了,人对于感兴趣的东西,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她视线在一处凝着,出了神。
青年指节分明的大手牵着她柔嫩的手,出于本能的信任,沅芷下意识地跟着他向前走。
却在走了一大段距离后,她侧过头看向青年,眼中含笑,“不是说,带我去吃大餐吗?”
傅衍微微低头,望向她时,神色满是专注,带着微不可闻的笑意,“对呀,回家吃。”
话一说出口,傅衍怔楞了片刻,又默默在心中重复了几遍,家是一个多么温暖的词语,而有她在的地方,于他来说,就是归途。
他很难和大部分人共情,很多事情,对他来说,只是职责使然,在其位,担其责。
他的亲情缘浅薄,傅家可不像楚家那样,关系架构简单,可谓是利害关系诠释的明明白白,亲情反而显得十分的微不及道,从小父母除了关心他的学业,再无其他。
傅衍也知道,傅老爷子会把这个位置交给他,并不是出于所谓疼爱,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旁的子孙辈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
以前傅衍对这些毫不在意,傅家再怎么样,总归是抚养了他数年,做不到坐看大厦将倾,但也不可能白白为他人做嫁衣,结果很明显,他成为了傅氏集团名正言顺的掌权人,世人见他,无不尊称一声傅先生。
但庆幸的是,遇见沅芷的时候,他不是别无长物。
因为沅芷合该被花团锦簇,在盛大璀璨中闪闪发光。其他人在她的光彩下,显得黯淡无光,自己也不能太过逊色。
闻言,沅芷眨了眨眼,愣愣地点头,“好。”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傅衍面前,怎么总是一副不太聪明,没什么出息的样子。
明明在大众的眼中,对她的印象,总是挂上天赋异禀、才貌双全的标签。
沅芷略微赌气般开口,“要是不好吃,可是不算数。”
傅衍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随即开口道,“若是你不满意,包你一辈子的伙食都可以。”
沅芷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我可是很挑剔的,小心把你吃穷。”
却听见青年未加思索道,语气却满是认真,“吃穷我也愿意。”
沅芷微微低头,摇了摇头,略微呢喃道,“呆子。”语气微不可闻,消散在风中。
傅衍没太听清楚,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问道,“怎么了?”倒是很难见到他这副样子。
让她的手蠢蠢欲动,沅芷笑得眉眼弯弯,将罪恶的魔爪放在他清俊的脸蛋上,扯得都变形,青年却任由她动作。
沅芷想到,傅衍似乎总是对她有无限的包容和耐心,无论自己的任何举动,他都无条件支持,即使是素来疼爱沅芷如楚父楚父,怕也很难做到如此。
她心中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点幼稚了,于是放下手,将手缩到身后。
沅芷似乎又想起,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唇角微微翘了翘,杏眸中闪着潋滟神采,“就是觉得,我家男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闻言,傅衍不由得失笑,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自己对她的评价,终究是还了回来。
与沅芷有关的事情,回忆、物品,又或者诸多,他总是记得清清楚楚。
记忆是一个匣子,而她,注定是漫漫时光长廊中最值得珍藏,浓墨重笔的一笔。
傅衍十分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嗓音清冽,“可不能饿坏我家乖乖,走吧,吃饭去。”
沅芷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啦,表演结束后,在后台整理东西,本就耽搁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开车到这里,也有一大段路程,算起来,已经到了饭点了。
她跟着傅衍走进了大门,抬眸环顾四周,室内的设计比之房子的外观不遑多让,装修布置处处透露出精致,显然是极为用心的设计过。
沅芷随着傅衍于餐桌旁坐下,琳琅满目的嘉肴被侍者陆续的端了上来,观其貌,不难看出它色香味俱全。
更别说,其中很多,都是沅芷曾经提过,又或者是两人共同去过,她赞赏有加的菜品。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当然其他的事情都要排到干饭的后面。
饱餐过后,沅芷窝在沙发上,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倚在傅衍的身上。
沅芷拍了拍他的手臂,弯了弯杏眸,蕴藏着潋滟神采,忽悠道,“傅衍同志今天的表现不错,晚餐我很满意,下次再接再厉。”
闻言,傅衍看向她,眉目含笑开口道,“那有奖励吗。”
却看见美人抬眸望向他,用一种极其惊讶的语气开口道,眼神中不难看出控诉,“这难道不是某人为了弥补自己微不足道的小过失,非要请我吃的大餐吗,怎么能要奖励呢。”
傅衍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对,这不是沅芷小朋友很满意吗。”
听到这话,沅芷故作冷漠脸,实行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却看见,青年状似失落的低下头,仿佛被她的态度给伤到了。
沅芷恍惚了片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自己装乖卖惨的惯用套路吗。
低下头,只是为了掩饰控制不住的笑意,这么粗浅的演技,是骗不了自己哒。
这个家伙,还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
嗯…也不能这么说,沅芷极其双标的想着,自己用才是好办法,一切模仿自己的都没get到精髓。
于是沅芷将手伸了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一副哄小朋友的语气,“乖哦,摸摸头,就不伤心啦。”
但明显,在旁人做来极其神棍的做法,在她说来,可信度极高,在商场沉浮多年的青年,难得有这般懵懂时刻,迷迷糊糊间,就被沅芷…揭过了这件事,反而许诺了她很多好处。
不过,傅衍在她这里,向来很好哄。
打闹玩笑间,时间过得很快。
沅芷想起晚餐间,因为享受美食,而抛之脑后的疑问,“今天的餐桌上,许多菜都是餐厅限量限购的菜品,全部弄到应该挺麻烦吧。”
沅芷回忆了一下,有些是城南的,有些是城北的,有些是城东的,有些是城西的,几乎是遍布A是的各个方位。
但无一例外,味道极佳,价格极不美好,但是以傅衍和沅芷的家世来说,却无关痛痒。
最重要的是,沅芷夸过好吃,又或者想去吃来着。
不过他向来如此,对她曾说过的话,总会十分认真的记在心里。
就像曾经拍卖会上,一掷千金,把她只是略多注目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后来的无数次,也一直如此,对她仿佛对待着易碎的瓷器,把她宠成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青年清冽干净的声音响起,玩笑般开口,“不麻烦,当然是运用强大的钞能力了。”
沅芷眨了眨那双漂亮至极的杏眸,“哦”了一声,“意料之中。”
傅衍唇畔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那有什么是我家小朋友没有想到的呢。”
他的话锋一转,“喜欢的菜当然不能只吃一顿,于是我就把做招牌菜的员工挖了过来,做你的特聘厨师,开心不。”
闻言,沅芷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杏眸弯弯似月牙般,随即被兴高采烈掩盖,“非常满意。”
沅芷重新思考了一瞬,看在他这么真诚且诚挚的模样,之前说奖励的时候,总归是草率了点,也不是不能重新答应他一个奖励。
沅芷正要同他说时,却听见青年先开口道,“带你去个地方。”
想着他之前那般优良表现,于是沅芷十分欣然的答应了。
墙壁旁的挂钟,不知不觉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沅芷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不过四五点,而此时城市已经被夜色笼罩。
在人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悄无声息间流逝。
在青年的牵引下,沅芷随他走上了顶楼,那是一个宽敞的天台。
此时,明月高悬,夜空中繁星点点,晚风携带凉意吹走夏日的焦躁气息。
悬挂的小彩灯是星星的形状,倒与周围的景致交相辉映,照得四周一片敞亮,一闪一闪,极为动人。
沅芷却不解风情地想着,夏日的晚上,在天台搭一个桌子,对着夜色,邀三两个好友聚餐,倒是不错的选择。
思及此,沅芷未曾过多关注傅衍的动静,刚想回头,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却看见青年手捧花束,绚丽夺目的红,倒是极其吸引人。
不同于以往,总是送她各种花组成的混合花束,这次却是红玫瑰,青年的眼神也难得紧张。
沅芷想着,也难怪,他这次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超乎寻常的好,也不是说平时傅衍对沅芷不好,只是这次却体贴的几乎完美。
见此,沅芷笑意盈盈地看向他,眨了眨眼,她当然要好好欣赏欣赏他局促的模样,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被那双潋滟眼眸注视着,极易产生紧张的情绪,即使对于今天的场景,傅衍在心中已经设想过无数次,排练过无数次,但看向沅芷时,脑海如盛大的烟花闪过,空白了一瞬。
傅衍将手中的花束递给了沅芷,她含笑接过,眼神中满是鼓励。
青年缄默了片刻,随即鼓起了无限的力量,开口道,“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999天,其实,我刚下飞机后,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你进行开展演奏会的音乐厅的,而是这里。”
“很遗憾,曾经缺席过你23年的人生,也很庆幸,后来的那三年,我们都是一起过的,于是我将缺失的那23份礼物补齐。”
傅衍向后走了几步,拉动抽绳间,粉色幕布缓缓向上升起。
也许是和周围的布置太过和谐,沅芷之前环顾四周时,十分不在意的视线略过。
不得不说,是有点感动的,别人都是从见面开始算,他却将他没出现时,也考虑了进去。
沅芷走了过去,蹲下看了一眼,“现在可以拆开吗?”
傅衍望向她时眼神中满是缱倦柔情,“当然了,送给你了,它们就属于你了,当然可以拆开。”
沅芷挑了挑眉,浅笑道,“即使不答应你之后想要说的事,也可以拆开?”
青年轻叹了一声,“这并不冲突,这些是我想送你的礼物,只是现在是我能找到最适合的时宜,就算今天不送,以后也会送,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沅芷笑了笑,若是旁人被拒绝,极有可能会恼羞成怒,因爱生恨,而傅衍却和他们很不一样,他从来都是尊重她的选择,即使身处他那个地位,想要得到什么向来都是轻而易举,他却从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这也是她和他待在一起,氛围很舒适的原因。
不挟恩图报,不乘人之危,真真正正称得上,于这人间走一遭,无愧于心。
但显然沅芷说的现在拆,只是玩笑,在有人和你说话时,自顾自的做旁的事,显然极其没礼貌,她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教育,也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沅芷向来是极其聪明的人,从她踏入这个房子时,就感觉周围布置装修契合心意,再看到身旁人略微紧张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她站起身,好整以瑕地看向他,神情满是轻松。
看沅芷没有拆礼物的打算,傅衍也知道她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于是继续说道,“从闲聊间的细枝末节处,我拼凑出一个你想要的未来房子的模样。”
“你曾说过,你最喜欢的花是蔷薇,于是我栽了满园的蔷薇,此时的夜色已晚,看不太真切,白天看或许会好看很多。”
沅芷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兴致,刚刚她只是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抬头仰望星空,却未曾向下看。
她向前走了几步,视野开阔了起来,向下看,果然栽种着红红粉粉的花,长势极为喜人,凭借着月色,还有橘黄色的灯光,不难看出它的轮廓。
沅芷想着,白天或许可以静距离去观赏观赏。
夏日的夜晚,蚊虫总是很多,特别是在花丛间,显然待会去的话,显得不太合时宜。
“你曾说过,市中心虽繁华,有时却觉得那些热闹与你毫无相关,闲暇时,月下漫步,吹吹海风,反而更合你的心意,这里一面朝海,拉开窗帘,视线穿过透明的落地窗,一览无余,一片澄澈海岸。”
傅衍将一个小礼盒从西装口袋拿了出来,从盒子的大小判断,恐怕也只能装得了戒指,他将小礼盒放在大理石桌面上,沅芷的视线也不由得移到了那个方向。
桌面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夹,青年的清冽的嗓音犹然在耳,如果不是手中捧着的花,看着他那般严肃的神情,她可能会以为是双方合作的交接现场。
沅芷眨了眨那双潋滟眼眸,眼神中不难看出疑惑意味。
所以,傅衍这是想干嘛。
但很快,沅芷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傅衍为她一一解释,桌子上的东西。
“这是这个庄园的房产证,若是喜欢的话,改天我叫特助过户到你的名下。”
“这是那家你极其喜欢的连锁甜品品牌,我也已经买了下来,以后你飞到各地演出,就可以随时吃到了,不过甜品可不要贪多。”
“最后,是这份文件,可能要最后才能告诉你里面的内容。”傅衍不想有任何因素影响到沅芷选择,即使他知道,沅芷自身的家世条件已经极其优越了,也从来不会因为平常人所在意的东西所累。
傅衍希望,他和沅芷的关系是纯粹的真挚的,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是发自心底,所做出的选择。
青年单膝跪地,脊背却直直挺立,似松柏,不折不弯,衬得四周都清贵起来,他打开了礼盒。
里面红宝石镶嵌在戒指的最顶端,周围更是点缀着细碎的白色钻石,于这漆黑月色中并不会暗淡,反而折射出璀璨光芒。
青年清冽的嗓音响起,神情却满是专注,“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你过去的23年人生,我未曾参与,但我希望,能用往后一生去弥补缺憾,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着傅衍顶着一张清清冷冷的面容,口中却说着自己很贪心,沅芷有被这样的场景逗道,“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我亲爱的未婚夫。”
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时,反而是说不出话的,铺天盖地的喜悦笼罩着他,向来矜贵精明的青年也难得出现了呆愣的神态。
见他这副样子,沅芷戳了戳他的脸,随即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开玩笑般说道,“还不帮我戴上的话,那我可要反悔了。”
闻言,傅衍瞬间回过神来,手指略微颤抖地将戒指套入她的指尖,明显极为合适。
沅芷笑得眉眼弯弯,随即开口道,语气中却未有过多的在意,仿佛只是无聊时的消遣,“现在总该给我看看,你之前神神秘秘不给我看的文件了吧。”
傅衍打开了文件,递给了她。
沅芷虽不在意企业管理,总归是接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优秀,身处这个圈子,看懂这些文件,还不是简简单单。
即使向来对世俗之事淡淡,只在意自己的音乐梦想的沅芷,也不禁瞳孔地震,眼里闪过诧异。
因为沅芷知道,这份合同的极具诱惑性,若是旁人来说,怕是见到这份合同时,就恨不得嫁给傅衍。
狠一点的,就嫁给他,然后想办法让他离婚。
但对沅芷来说,倒是并未受到过多影响,要是她不喜欢,就算有再多的合同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同意。
以利相诱,在她这里是行不通的,沅芷绝不会因为利益,牺牲自己的婚姻,而楚父楚母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这大概是一个婚前协议合同,若是男方出轨,就净身出户,财富全归另一方所有。
诚然,傅氏集团的所有产业,这确实是很庞大的财富,也是一笔无法估量的金钱。
沅芷做出一副为金钱所惑的模样,调侃道,“你就不怕我为了这笔钱,卷款逃跑吗?”
傅衍极其真挚地回答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
语意未尽,二人却全都明白了。
相信自己的眼光,沅芷不是这样的人。
相信自己,永远不会背叛她。
就算看走了眼,那也只是自己的问题。
30、那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妻(30)
虽然沅芷和傅衍已经订婚很久了, 众人对他们在一起一开始接受无能,凭什么,如斯美人, 会被人拥有, 而那个人不是自己,到后来亦能平静接受,毕竟论权势、财富,他们无一能与傅先生匹敌。
即使如此,心中仍怀揣着希望, 期盼着他们两个分手。
但这一切, 在收到一个邀约时, 被彻底打破, 沦为空谈。
豪门圈子里关系错综复杂, 商业联谊屡见不鲜, 这并不稀奇, 但让人惊讶难过的是,这次联姻的对象。
八月, 婚礼邀请函纷纷扬扬被发送到各大家族中。
于此同时,楚家和傅家公布一则消息, 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不日楚氏集团千金楚沅芷和傅氏集团掌权人傅衍将会完婚。
不同于之前宣称的订婚说法,毕竟, 事情未待结束前,皆有变数。
结婚的话,除非逃婚, 不然也没有什么意外, 但楚沅芷和傅衍的感情, 并不是商业联姻的塑料情谊,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看到平常傅先生和沅芷之间相处时,眼中流露的情愫,是做不得假的。
时间悄然流逝,虽然心中十分不愿,但楚家和傅家的面子必须要给,要不然在A市怕是混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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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岛屿,如梦似幻的城堡,视线穿过透明的落地窗,就可以看到澄澈的碧海蓝天。
刚从轮船上下来的宾客,将收到的婚礼邀请函递给了迎宾人员,环顾四周,即使也算是见过诸多世面,亦被这极致的美景所吸引。
据说这是傅衍邀请国际顶尖设计师团队量身打造,然后斥巨资修建,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在这里举行,想必是十分难忘的回忆吧。
璀璨的光亮自屋顶倾泻而下,伴随着漫天的晚霞,道路两旁点缀着粉蔷薇,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浪漫奢华的感觉。
美人轻提裙摆,自二楼的旋转楼梯缓步向下走去,虽头纱遮面,却难掩绝色的姿容,满头青丝仅仅用珠花簪起,一字肩鱼尾婚纱,细钻镶嵌闪着流光溢彩的光芒,裙摆曳地,如同汇聚了一片星河,纤细的腰肢堪堪一握。
过分华美的衣饰容易夺去本身的光彩,衬得穿着者黯淡无光,可在她的面前却无任何的体现。
若说,平常的沅芷,已经美得令人惊艳,胜却人间无数,此刻的她,容貌仿佛更上一层楼,让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聚集到她的身上。
心中不由得生出渴望得到的想法,可是…又忍不住笑自己的不切实际。
配备的专业的秩序维护人员,怕是他们一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就会被赶出去。
另外,婚礼在这里举行,除了景美,心意满满,是最为合适的地方,又何尝没有怕人寻滋闹事的缘由。
毕竟,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轮渡。
楚家和傅家,也不允许这一切出现任何意外。
向来严肃一丝不苟的楚父,难得略微失态,哽咽着将女儿的手寄给了对面那个清俊矜贵的青年。
即使楚父心中有诸多不舍,可这几年来,也算是见证了他们之间感情的风风雨雨,对于沅芷的决定,当然是全力支持的。
更何况,商海沉浮多年,他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还算是准的,为人父母,都做不到傅衍对沅芷那样的包容,他是真真正正值得托付一生的良配,把自己女儿交给傅衍,自己是放心的。
而在一旁的楚母,从来都是优雅端庄的贵妇人,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流程依旧在继续着,司仪声音响彻在宽敞的厅室内,“楚沅芷女士,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傅衍先生为妻,与他缔结婚约?从今往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顺境还是逆境,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美人微微低头,含羞带怯,轻灵婉转的声音响起,“我愿意。”
却让台下的人忍不住心生艳羡和嫉妒,即使来到这里,心里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内心泛柠檬。
于庄严的誓词中,装戒指的礼盒被打开,两人互换戒指。
美人那双纤纤玉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亦刺痛众人的眼。
其中许时琛、宋星澜、沈蹊言等人尤甚。
这几年来,他们与沅芷之间的交际,聊胜于无,他们在哪里,不是被捧着的天之骄子,却全都被她拒绝了,心里难免挫败,生出很多的不甘。
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她之前的那些性格只是伪装,他们只是她无聊时的消遣,可情感却是无法控制的,他们还是发了疯喜欢她,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明目张胆,现在把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不敢表露半分。
圈子里的都夸赞他们,青年才俊、年轻有为,相较于以前,更加出色了。
只有许时琛他们自己知道,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满目疮痍。
他们这么铆住了劲,何尝不是想做出点成绩,让沅芷后悔曾经做过的拒绝他们的决定,那是多么的不正确。
对于他们心中的诸多心思,沅芷自是不知晓的,若是知道了,必定会轻嗤他们好笑,因为她永远不会后悔,与之相反,和他们虚以委蛇,浪费自己诸多的时间,才是最错误的选择。
她早已做了选择,沅芷也自认为她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她的身边,早就站着比他们优秀千倍万倍的人。
拥有了钻石,谁又会在意那轻而易举拂去的微尘。
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沅芷的后悔,而是她与别人步入婚礼的殿堂的消息。
心底还是不甘心,即使这里不欢迎他们,他们还是不请自来了。
可就算来了,又能做什么呢,他们知道,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过激举动,怕是不能安安全全站在这里了。
若是两情相悦,为之一搏又何妨,可他们为之心动的人,从始至终,未对他们生出超脱友情的情谊。
又或许说,所谓友情,亦是虚假,从始至终,都是他们高攀。
她是高悬于天际的明月,而他们只是于沟渠中暗自滋生的阴暗情绪,就像游鱼和飞鸟,永远无法相爱,因为它们身处两个世界。
他们终究只能看着心爱的姑娘,走向别人,只是那人,永远不会是自己。
白色的头纱被掀开,微风拂过她额边的碎发,极轻极柔,仿佛怕惊扰到如斯美人,亦吹过身侧,带下一片洋洋洒洒,粉色的花瓣落于她的发间,恍若月下仙子般,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傅衍低头看她,盼望了许久,自己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人生胜事,不外乎如此。
青年指节分明的手捧住她那副神袛亦会为之心动的娇美容颜,轻柔的拂过她的发间,拿下落于她发梢的粉色花瓣。
世间所有色彩皆在他面前褪色,唯有眼前人,心上人,她的眼里有漫天星辰,有日月山河,最后倒映的是他的身影,满足感由然而生,心像是充斥着棉花,陷下了一块。
谁又能抵抗心爱的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咫尺之间,呼吸交错,傅衍可以清楚的看到,美人似玫瑰般娇艳欲滴的红唇、精致的眉、雪白的肤、昳丽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盛世美颜。
如同被蛊惑般,他俯身朝她吻了过去。
美人精致无暇的脸颊上漫上红晕,在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上,任何颜色都显得格外明显,雾茫茫的杏眸里氤氲着水光,却透出无辜的诱惑感,眼尾染上绯红,极美。
却让台下的所有人内心泛起酸意。但对手太过强大,心中就生不出掠夺的想法,只能无望的看着,那是来自懦弱者的自我欺骗。
台上他们在相互拥吻,许时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情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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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过了很久,那场世纪婚礼,依旧被人称道,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羡慕其盛大奢华,尤其是那对新人的容貌极其登对,吵架时,甚至拿傅衍作为例子,要求男朋友向他学习,集相貌、财富、权势于一身,还那么深情。
那日后,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于悄无声息中离开了沅芷和傅衍的婚宴。
不然还能怎么办,大闹婚宴?
他们顿觉无力,对未来一片迷茫,那他们过去做的那些努力算什么,全都是一场笑话吗?
得不到的终究得不到,不属于自己的,就算再努力,也无法拥有。
许时琛他们浑浑噩噩过了许久,一直提不起劲,人在无法面对现实的时候,总会选择逃避,也没心思对面工作的那些麻烦事,即使他们不主动去关注,却能从旁人的口中得知有关沅芷和傅衍的情况。
诸如,傅先生一掷千金,又在拍卖会上买了什么压轴珍品,送与他的爱人,不难得知,傅衍和沅芷感情顺遂。
许家、沈家、宋家不同于楚家那般家庭关系构架简单,只有一个子孙辈,若是他们不争气,自是有比他们更加优秀的后辈顶上。
亲情缘在这样的家庭中,是最为无关紧要的,有但不多,仅仅能让他们后半辈衣食无忧,再多就没有了。
影响最大的或许是许时琛,至于沈蹊言又或者是宋星澜,沈蹊言本就是执绔,短暂的努力,如昙花一现然后消失,倒也算能够理解,宋星澜向来很少参与权利之争,他真正擅长的领域在于音乐,拿自己的短处碰别人的长处,是极其愚蠢的做法。
不过这总归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功名傍身,又或者是碌碌无名。
若是沅芷知道,怕是会更嘲笑他们,在感情受挫,不是应该在事业上奋起吗?
终究是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以往的那些成功,也不过是倚仗着背后家族的薄面,终究敌不上自草根走向成功。
若是这样,也算不错的结果,不过是失去事业,再失去爱情,总归是保留着一些状似虚假但却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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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芷和系统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发现此间的天道,力量似乎缩减的厉害,也许是女配意识弃离这个世界,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所以对任务的要求度不高,可以任由剧情任意发展。
可天道选中的气运之子,终究是得天独厚的,就如同沅芷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于她心中灌输虚妄的爱意,此时,只是给予他们一场黄粱一梦,将曾经真实发生的故事以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们。
让他们的心间明月,不那么皎洁,不那么高不可攀,或许他们的执念将会消失,从迷妄之中清醒过来。
却不曾想,执念并未消除,反而愈演愈剧,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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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于一段冗长且压抑的梦中醒来,惊醒时只觉得后背汗涔涔,如同从大水中捞出来,不知今夕是何夕,亦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
那场梦境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能与现实中的一切一一对应,只是,却从沅芷回来后,进入了一个拐点,朝着一个未知的轨迹前行。
梦中的他们,没喜欢上沅芷,做了与此时,全然不同的选择。
从第三视角,他们真切的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是何其的可恶。
肆意践踏一份真心,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惩罚他们现在不得所爱。
他们无比希望,那一切不是真的,可又真切的知道,以他们的性格,那才是可能性最大的。
若不是沅芷,换作任何一个人,事迹必不会如此发展。
毕竟,那与沅芷未曾回国前,他们没见过她时的想法不谋而合。
记忆的相册再次重启,明明只不过是近些年发生的事,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世,此去经年。
许时琛回忆起,许老爷子提出儿时戏言,他与沅芷之间的婚约时,他的心里是觉得何其的愤怒和荒诞不羁,明明现在都崇尚自由恋爱,怎么能如此玩笑的将一个人绑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再到后来,十分不愿意地去接沅芷,心态的转变,认为要是她,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对自己亦兄亦友,又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第一次,在一个身上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沈蹊言想起了,原本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等的绝色,才会让那个从小不近女色的发小,酒后失态,心中本是不信,后来自己却也深陷其中。
甚至因为她,变得不像自己,舍弃了多年的友谊,改变了自己的穿衣风格,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是疏远,是冷漠对待。
宋星澜的心沉了下来,自己梦中的冷眼旁观,亦是致使梦中悲剧发生的重要理由。
师妹曾那么信任他,他却把她弄丢了。
两年前,那场他们与沅芷就此分道扬镳,自己不请自来的聚会。
沅芷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回忆起,心中激起阵阵愁苦,却依旧逼自己回忆。
那时许时琛他们十分疑惑,为什么前段时间和自己相处得好好的沅芷,态度会突然发生那么大转变,究竟是演技高超,还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而经过此次的黄粱一梦,他们突然就有了一种猜测,会不会,沅芷也和自己做了同样的梦。
沅芷那时的话,现在细思起来,对他们的性格简直洞悉的极为清晰。
但在大众面前看来,他们一直都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自私虚伪都掩藏在客套之下。
甚至,连相识多年的好友,也没那么清楚的了解他们的本质。
少女清灵婉转的声音似乎穿越了时空洪流,萦绕在耳边。
“伪善虚伪,在长辈面前连拒绝都不敢拒绝;女朋友多如过江鱼鲤,肆意践踏别人感情;作壁上观,表面高洁,不愿沾染半分是非。”
关于这些,那时的他们,并未在沅芷面前有半分表露。
至少,遇见她以后,再也不是如此。
却和梦境中的种种,一一对应。
梦中,虽然不喜欢,但许时琛并未选择拒绝和沅芷的婚约,即使知道好兄弟花心的性格,却依旧放任沈蹊言追求楚沅芷。
内心甚至想着,沅芷要是喜欢上别人,正好可以少了一个麻烦鬼缠着自己,她也会主动提出退婚,一举两得。
但其实,还有不止一种的选择,不是吗?
许时琛可以直接告诉楚沅芷自己对婚约的不喜,原本就只是年少期慕,并不是此生非谁不可,为爱寻死觅活,她有自己的骄傲,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世上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
他很优秀,沅芷又何尝是差劲的人,要不然,在国外也不会被诸多追求者倾慕。
只能说,有些人还真是脸大如盆,自傲得过分。
又或者,当面拒绝许老爷子。胳膊总拧不过大腿,总归是亲人,他还真的非逼你不可吗。
在沅芷回国后,那仅有几次,和许老爷子的见面,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固执地讲不通道理的人。
作为小世界的男主、男配,本就智力超群,更何况,他们需要给自己一个缘由,证明沅芷不喜欢自己是有原因的,捡回那踩碎的尊严,折弯的脊背。
他们只关注梦境与现实中的诸多相似,却忽略了细枝末节的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确实很微妙,正如傅衍在对沅芷知之不算深时,却能发现掩藏在假面下的本质。许时琛他们却看不透她,她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没有任何情谊。
他们从未认识过最真实的她,又或许不愿意承认那个事实,甚至企图自欺欺人。
这或许是沅芷选择傅衍却永远不会选择他们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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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于悄无声息中流逝,对于世界意识搞得幺蛾子,和那些人心中的诸多想法,沅芷自是不知晓的。
工作的事情,早在前一段日子就告一段落,毕竟以她现在在音乐圈的声望地位,追求的是小提琴演奏技艺的精进,重在质量,而非数量。
粉丝盼星星盼月亮,一年到头,都没能看见她开几次音乐会。
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亦是如此,毕竟离上次沅芷举办演奏会,也不过月余,下一次,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
既然寻常办法约不到沅芷,那就在她会出席的场合当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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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宴会结束的拐角处,沅芷缓步向前走去,却见到了出乎意料的几个人。
明明自那件事以后,他们的关系势如水火、分崩离析,今天居然有这般友善的时候,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沅芷如往常那般,打算略过他们,直直向前走去,却被一直手阻拦住了。
随即嘶哑的男声响起,“我们谈谈。”
沅芷不禁觉得好笑,“该讲的,早就讲的清清楚楚了,我不觉得有什么谈的必要。”
对面的声音却固执的要命,“有谈的必要。”
沅芷扬了扬手机,然后指了指旁边穿着黑色西装,训练有序的保镖,黑压压的一片,显得极具压迫性,“谈就要有谈的态度,除非你们打过他们,又或者说服我。”
因为做了一场梦,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这般荒诞不经的理由,若是沅芷并没有同他们一样,那怕是会被当成神经病赶走吧。
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去楚家和傅家找她被阻拦住,去她工作的地点找她,亦不见人踪影。
若是这次还不行,下次想见到沅芷怕是更难了,他们已经不能承受任何失败的可能性,比起接受一切都是戏耍,之前的那个猜测反而是更容易接受的。
恨意也是一种在意,至少证明,他们在她心中并不是毫无地位的。
沅芷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却闪着恶劣的光芒,但无论她如何,都不会惹人厌烦,“选吧。”
对面传来滞涩的讲话声,似乎回答的极其艰难,“是不是我们打过了他们,你就愿意和我们单独谈谈。”
轻飘飘的声音自风中飘散,清灵好听,“看心情吧。”
许时琛他们不由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与沅芷初见时,单纯温软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是两幅面孔,忍不住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又或许,对他们如此,对家人亲人爱人,仍旧是原来那般。
傅衍曾于两年前就参透的事情,时至今日,许时琛他们依旧没能明白,人与人之间,总归是不同的。
若是沅芷知道他们的疑惑,必定会嘲讽道,他们配吗?
沅芷环抱住双臂,倚在墙壁旁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
就算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又怎样,就算他们也学习过格斗射击技巧又如何,专业性的东西,还是要看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
他们俊秀的脸庞上添上了一道道伤痕,那些黑衣保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再说性别也不对等呀。
雇主的命令,就是他们执行一切的原则。
周围拳□□加声久不停歇,沅芷却不为所动,如同看热闹似看着这些,只是那双潋滟杏眸清凌凌的,未曾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但还真没想到,在经历了一次次跌倒,再爬起来,他们竟然出乎预料的放倒了一个又一个对手。
沅芷忍不住怀疑这一切的不科学,绝对是这个世界世界有BUG,在脑海中和系统暗暗谴责。
不过想想,她都能绑定系统,穿梭各个世界,又谈何科学,在她的原生世界,真真切切的经历,不都证明了,气运之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无科学可言。
而另一边,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用手支撑着墙壁,明显已经是强弩之弓了。
高高在上、家族傍身的权贵子弟,想来从未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他们的脸庞青紫,让原本俊秀的面容都看不出来,若是平时,他们肯定不允许自己这般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略微颤抖的声音于寂静中响起,“我打败了他们。”
他们眼神执拗地看向她,目光却明明白白展现着,现在能好好谈一谈了吧。
对待正常人,采取对待正常人的态度,对待非常人,当然采取非常规化的态度,更何况,沅芷本就说了考虑。
若是平常,在没有安保人员的时候,沅芷肯定不会那么果断的拒绝,可看他们现在这副样子,明显是连自己都打不过。
沅芷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既然你们打过了他们,就想想怎么说服我吧。”
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
回忆起沅芷之前说的话,似乎,她只说了一句看心情。
这简直和看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怎么会被绕进去了。
缄默了许久,他们似乎没有全然的把握说服她,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缘由,毕竟正如沅芷所说,该说的,早就在两年前那次不欢而散的聚会中说清楚了。
即使之前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却也只能向现实妥协,掩藏在深处,决定不再打扰。
也许经久会遗忘,会放下。
如果不是那场黄粱一梦,生出的愧疚和不甘,或许他们不会来打扰她。
若是天道意识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此一举,他们本来能放下,却不能放下,怕是会气死。
许时琛想,或许看似最荒诞不经的说辞,反而是最为简单,最为真实,最能说动沅芷的。
毕竟,他们现在也想不到其他的说法了。
许时琛长吁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说道,“不久前,我做了一场梦,大梦初醒,恍若隔世。”
沅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和我又什么关系。”
“只有怯弱者才会在梦中寻找慰籍,你们莫不是想说,后悔了?”
被猜中心思的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等人,他们确实后悔了,早就后悔了,甚至之前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次却不是为了诉说自己的悔意。
若是自己一个人做这样的梦,可能是魔怔了,对现实的不甘心,可这么多人,又谈何解释。
在生意场和各种社交场合上巧舌如簧的他们,最后只是讷讷说了句,“是后悔了,错了很多。”
“说来荒唐,可确实是因为做了一场梦,所以才来找你。”
“不仅是我,他们梦境的内容同我一样,都是与你有关的。”
沅芷毫不在意地说道,“与我有关,你们就来找我,不觉得毫无逻辑吗?”
“世界上那么多人,认识我的人那么多,若是每个人都因为一场梦来找我,那我岂不是要累死。”
许时琛他们解释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沅芷眼神浅淡地看向他们,“哦,那你们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是希望我也做了同样的梦,然后寻找共同话题吗。”
“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如果你们分不清的话,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梦里啥都会有的。”
对面被沅芷怼地哑口无言。
此时,之前不知道去哪了,摸鱼很久的系统突然出现了,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宿主,我检测到一股不知名的能量,然后去调查…发现好像是天道将原本剧情会发生的事情,以梦境的形式传输到他们的脑海中。”
沅芷:……之前话都说的那么绝了,让自己怎么圆回来!!
梦中,他们亏欠的是原主,而自己却不是真正经历过那些悲惨经历的人。
唉,瞧自己听话听半截,恶果来了,居然将那些全盘否认了。
那群人怎么那么嘴笨呀!!
抱怨什么来什么,许时琛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沅芷说这件事,瞧她那般反应,似乎真的未曾做过那场梦。
但他们的心中仍存侥幸,或许是自己没和沅芷描述清楚呢。
他们缄默了片刻,斟酌着语句,开口道,“在那场虚妄梦境中,你回国前发生的事情和现实生活中一模一样,但你回国后,却全然不同,我们做了一些很不对的事情。”
“是我没有主动拒绝婚约,即使知道沈蹊言花心的性格,却纵容他的假意追求,最终导致了惨痛的结果。”
沈蹊言看了他一眼:…居然还搞人身攻击!!
一阵低低地笑声响起,女声清灵婉转,众人的视线忍不住移了过去。
对面的他们,不禁疑惑,于是就问出了口,“你为何笑。”
沅芷嗤然道,“笑你们究竟是识人不清,还是喜欢自欺欺人。”
识人不清?不是应该是梦境中的她吗?
沅芷的回答,很快解答了他们的疑惑,“明明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不是吗?”
“就算再相似,也能从细枝末节处,拼凑出不同,就像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就算再愚钝,许时琛他们也明白了,沅芷理解了他们之前所说的那些事。
至于前后的反差,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她可是能在几夕之内,态度突兀转变的人。
可即使如此,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他们依旧发了疯的喜欢她。
也是,这又是一个突然起了兴致的玩笑。
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也有关于那些的记忆吗?”
沅芷兴致不高地搪塞道,“算是吧。”
沅芷看向他们,浅淡的眸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情绪,“我不是她,也成不了她,不过她让我给你们带句话,肆意践踏真心的人,永远不值得原谅。”
言尽于此,无话可说,沅芷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
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只觉得,这个答案,和他们之前预想的可能性完全不同。
他们并非愚钝的人,只是不愿深思细思极恐之处,不想自己在她心中没有一星半点的地位。
最接近现实的答案,其实沅芷早就告诉他们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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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芷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系统拟人化地在天空中飘着,它难得有疑惑不解的时刻,难道是自己喝宿主有信息差了吗,宿主知道什么不同寻常的剧情了。
于是它开口问道,“宿主,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呀,剧情里并没有那句话呀。”
只是草草交代了楚沅芷受了情伤,孤独一生的惨痛结局。
沅芷微微垂眸,似鸦羽般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神色看不真切,“因为接受到的属于原主的情感,告诉我,她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人生,也讨厌那些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这里,于她是苦海,于很多人来说,亦在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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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转眼间已过数载,岁月似乎格外优待美人,并未在沅芷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增添了优雅知性的气质,分外吸引人。
参加宴会时,不了解情况的人,常常会把她认成云英未嫁,前来搭讪。
又或者被某个狂热粉丝,疯狂追求。
沅芷虽对圈子里的宴会交际往来并不热衷,却总有一二个场合,难以推拒。
又一日,是楚父的至交好友,亦是一直都比较关照沅芷的长辈的寿宴,沅芷携傅衍共同参加,刚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主人公。
虽是宴会,互相寒暄,人情往来却是不可避免的,生意人攀关系,寻求合作的机会。
不过对沅芷的影响倒不大,毕竟楚家公司不归她管,就算是谈生意,也应该找楚父楚母。
合作伙伴难得看到傅衍,然后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去交谈最近那个项目的相关事宜。
总归是工作,不好推拒,以己度人,若是有人同沅芷谈音乐,自己必然是乐意至极同之交谈,于是沅芷就十分善解人意地和他挥了挥手,让傅衍先忙工作的事情吧。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什么熟人,沅芷独自寻了一处僻静地方,稍事休憩片刻,路过餐饮区时,还顺便顺走了一些甜点,美人柔嫩白皙的手端着红酒杯静静摇曳,有一口没一口的轻抿着。
沅芷本来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没想到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惊扰到了,而且声音莫名熟悉。
沅芷抬眸看向他,少年长得十分面熟,眉目清隽,不正是前段时间对表达她异常狂热喜欢的追求者,祁遇,似乎是因为看了沅芷演奏的视频后就惊为天人。
他有着一副极为出众的容貌,眼眸狭长,静静注视着着一个人时,总会予人一种深情无害的感觉,身上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张扬肆意。
祁遇十分自来熟地说道,“姐姐,好巧呀,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沅芷只是匆忙一瞥,就移开视线,她对不重要的人,向来不愿意多花心思。
两情相悦,那叫愿打愿挨,而被不喜欢的人喜欢,只会成为一种困扰。
没想到,之前演奏会追到后台就算了,现在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
看他之前那般追求的架势,也知道他家世不菲,不过再厉害,难道能敌得上楚家和傅家?
祁遇仿佛看不出沅芷的态度,忽略她的冷脸,自顾自继续殷切地说着。
少年向来是健谈的,话多却不会惹人厌烦,但沅芷只觉得他聒噪,终究是没那么多闲心应付他。
美人虽然惹人心生爱慕,可她背后倚仗,却让人生出退却之心,毕竟大多数人,都并非道德浅薄之人,世俗的眼光,终究会有所影响。
只敢心中暗暗仰慕,所以,正面舞到沅芷面前的人,并不算多,不过她从来善于应付这般场合。
一般情况下,在她沅芷故意冷下神色时,大部分人就不敢上前,毕竟让她讨厌,也是一件极令人伤心的事情。
沅芷语气淡淡地同他说,“一直敲一扇关着的门,是一件极为不礼貌的事情,我并不觉得,你和我讲的这些东西是有营养的事情。”
祁遇似乎被沅芷冷漠的态度所伤到,她是在说,她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少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若是,我和你同龄,会不会有机会?”
沅芷语气平淡地说着,如同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并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正如瀑布不会倒流般。”
“更何况,我早就遇见了那个于我来说最适合,最喜欢的人。”
祁遇知道,沅芷说的是,那个连家中长辈都夸赞有加,被圈子里的人尊称为傅先生的那位。
少年终究是意气风发,不服输,心底的些许不甘全都涌了出来,恨生不逢时,若早几年遇见,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他又偏偏是自傲的,是被从小到大受到的追捧堆砌起来的,内心想的却是,自己与傅衍相比,并非没有优势,年轻就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于冲动之下,祁遇说道,“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尽管傅先生在圈子颇具建树,被众人敬畏,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终究不够年轻了,若是你体验过年轻拥有过的资本,就不一定会继续喜欢他了。”
沅芷冷淡的表情瞬间崩掉了,没想到祁言这么小家子气,居然还搞人身攻击。
虽然,沅芷有时候也经常口头嫌弃傅衍,嫌弃他不懂风情,有时候却老是给她惊喜的浪漫。
但被自己说和别人说能一样吗?
楚家的家族传统就是护短,沅芷当然继承了这一优良习惯。
美人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显然对他说的话很不满意,嗔怒时的表情却更加生动了,正要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祁遇看见她这般神态,也不禁有些慌神了。
即使那日在沅芷,演奏会结束了,他凭借家族势力打通了关系,不请自来去音乐厅后台瞻仰偶像面容。
沅芷也只是短暂愣神了一瞬,然后叫来了安保人员,毫不留情的把他赶了出去。
众所皆知,她专属的排练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更何况,还是奇奇怪怪,疑似用心不纯的人。
除了对于音乐和原则性问题,沅芷从来都是情绪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波动,在外人看来,脾气好极了。
一贯良善的人,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最难以预料。
见此,祁遇心里忍不住有些懊悔,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沅芷嗤笑了声,说道,“自信并不是建立在贬低别人的基础上,似乎把别人比到微尘里,就能赢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而刚刚话题的中心,被祁遇恶意贬低的当事人,正巧阔步朝她走来。
傅衍没想到,自己只是刚刚离开了一会会,无奈被客户和工作的事情拖住了,不能陪在沅芷身边,居然就有人对自己的爱人大献殷勤。
对于沅芷的魅力,傅衍一直有非常清楚的认知,她就像一本画卷,经过岁月的沉淀,越发迷人。
于暗处,有窥伺的目光,于明面,仍有不惧世俗目光,纵然美人是有主的,心中却想成为那个乘虚而入的人。
即使在商海沉浮多年,傅衍早就练就了从容应对一切的本领,却还是被祁遇那句内涵他老了的话给刺到了。
青年声音清凌凌的,沾染了霜寒般,让人周遭生冷,“未来的商界必定是年轻人的天下,既然祁公子这般年少有为,想必前段时间祁董事长,提出的项目,单祁氏集团一家公司也能完成。”
若是傅衍反驳,祁遇还可以说他恼羞成怒,沉不住气,可他顺着自己的话讲,反将一军,反而堵的自己不知道说写什么。
祁遇一贯不太关注家中生意的事情,也正是因此,才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游手好闲,逞一时之气,以后怕是忙不迭后悔。
祁遇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他父亲前几日念念叨叨,似乎想和傅家谈生意,却好像…大概…被自己无意间搞砸了。
青年身姿挺拔,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却带着不同寻常人的气势,睥睨着他,似乎在说,还有何事,无事退下。
祁遇却在这样的目光下,感受到了压迫性,甚至不敢直视。
语气含糊地道了声别,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宴会依旧按照该有的流程进行着,短暂的小插曲,并未激起任何水花,如同落于湖面的石子,激荡后终将归于平静。
时间于悄然中流逝,直到天空染上泼墨的色彩,一轮弯月立于苍穹,繁星点缀其中。
晚宴终于落下帷幕。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至庄园的中庭平缓停下,晚宴少不得小酌一两杯,所以是司机驾驶。
沅芷身姿轻巧地下了车,往后望时,看见青年脊背挺直,步履从容,深邃眼眸中却是略微怔怔神色。
总归是相处这么多,也算是彼此最为亲近的人,沅芷一看就看出了,傅衍喝醉了。
青年酒量算不上好,也不是多么差劲,而且以傅衍在圈子里的地位,就算不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若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怕也是发现不了,毕竟傅衍醉酒后样子,和往常别无一二。
沅芷此时倒是极有耐心的样子,毕竟她对在意的人,与旁人总归是不同的。
她握着青年指节分明的大手,傅衍亦十分乖觉地跟着她缓步向前走去。
沅芷忍不住轻笑了声,他这般迟钝的样子,倒是极为少见。
等清醒后,怕是会觉得懊恼,形象毁于一旦,毕竟往常时,傅衍总是一副全然可靠,全然值得信任的模样。
而有他在的地方,就会不自觉安心。
此刻倒像是身份置换了,真是挺新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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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靠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也就几步路的路程。
青年即使醉酒也不像平常人那般会借机耍酒疯,反而让他做什么做什么,分外乖觉。
一路走来,如往常那般。
沅芷走进门,就交代了一声,让厨师准备醒酒汤。
要不然宿醉之后,第二天起来,会头疼的。
沅芷娇小的身子陷在沙发上,靠在傅衍的肩膀上,手抓着青年指节分明的大手,漫不经心的玩着。
想起今天宴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过傅衍那时也没多大的反应,甚至让那人得不偿失,后悔不迭。
沅芷第一次产生了费解的情绪,无论在工作,还是在生活中,傅衍一直都是一副运筹帷幄模样,仿佛消极情绪不复存在。
沅芷抬眸望向他,为他理了理额前的细碎发丝,“要是不开心的话,把事情说出来就会好很多的。”
四周一片缄默,于沉寂中响起一道声响,嗓音清冽,不知为何沅芷竟然听出了一丝委屈意味,“我怕你以后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后悔和我在一起。”
原来喜欢的第一反应是自卑,即使如傅衍那般矜贵骄傲的人,也会生出怯弱心思,担心与之不配。
沅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语气轻柔地回答道,“怎么会呢,像我们家傅先生这般优秀的人,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怎么会后悔呢。”
更何况傅衍曾给过自己无数次自由选择的机会,虽然自己的决定看似草率,未曾经过深思熟虑,但在生活的细枝未节处早就被打动。
因为如果不喜欢,那一秒钟都无法煎熬。
人不可能突如其来问这样的问题,除非是受到了刺激,沅芷思考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宴会那自己和祁遇的那段话。
沅芷歪头看他,眨了眨眼眸,“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傅衍回答道,“宴会上那人说的没错,我确实虚长他们一些年岁。”
沅芷笑了笑,“从牙牙学语到垂垂老矣,都是人必须经历的阶段。”
她还故作赌气,“再说了,我也和你差不多年岁,你说自己,不也连同我一起说上了吗。”
在沅芷面前,青年的所有机敏仿佛全都消失殆尽,这一招屡试不爽,任何一切都轻而易举被揭过。
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时间给出你一切的答案。
转眼间,已过几十载。
沅芷也如愿取得音乐领域的最高奖项,气质经由岁月的沉淀,如美酒般,引人入胜。
让众人失望的是,沅芷和傅衍的感情,一直如往昔般要好,从未变过。
想挖墙脚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挖成。
圈子里和沅芷同龄,见过她的那些人,大部分对她怀揣着一些旖旎心思。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终究要回归现实,绝大多数不可能为一个人消磨一生。
光是一面之缘,就惊艳四座,让人心生向往,内里犹豫,更别提那些真真切切接触过沅芷的人。
许时琛、沈蹊言、宋星澜自从那次和沅芷一别,后来就不再有任何交际了。
沅芷最后的那句话,虽然轻飘飘的,却如魔咒般一直萦绕在他们的耳侧。
“肆意践踏真心的人,永远不值得原谅。”
午夜梦回,那些记忆一直折磨着他们,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脑海中。
他们仿佛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或者说,喜欢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正眼瞧他们。
直到垂垂老矣,依旧独身一人,回忆起年少时的那些事情,恍惚间,竟觉得如同一场美梦般,却在末尾处急转直下,最初的美好,就衬得后来发生的一切越发不能接受,越发惨烈。
一方世界,境遇却各不相同。
沅芷和傅衍相伴度过了一生,傅衍确如他所承诺的那般,永不背叛,对她好了一辈子。
于弥留之际,傅衍紧紧握住了沅芷的手,眼神中是满满的不舍,极为专注地看着她,在脑海中绘画着她的轮廓。
没想到,自己要先她一步走了。
遇见沅芷之前,傅衍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早已厌烦了那一成不变的生活。
遇见她之后,他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沅芷的脸颊滑落。
他最心爱的女孩,一辈子都舍不得让她落泪。
却在这时候,让她哭了。
他想为她拭泪,手臂终究无力的落下,只是说了一句,“别哭了。”
系统刚想安慰宿主,人非草木,总归是相处了这么多年,有感情是正常的,却看见沅芷收敛了泪意。
今生缘尽于此,而她能做的只有过好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