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河堤埋人骨

    “这次重修,时间吃紧,先着重于这几个河口,至于其余河段可以放在明年入春……”祝余在书房中与精通水利的官员商议这次重修事宜。


    祝余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打扰。只是偶尔开口,补充说到现在能动用的人力物资和其余细节。


    他略通水利之事,这次是他第一次主导水利事宜,不及面前官员这般有经验,毕竟这些人是靠自身才能吃饭的。


    他并没有过多干涉


    等讨论完后,祝余为这些官员提到自己的猜测,“我来这里已多时了,在当地百姓口中和投在信箱的信中提到自家有亲人被招去修河堤时,不见了。”


    说后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怀疑那河堤底下有东西。”


    潘泓知锁紧眉头,“殿下的意思是……”,见祝余颔首,面露愤怒,“他们简直是一帮畜生。”


    祝余见民夫在河工的安排有序清理旧堤上的杂草,树木和浮土,露出了下面今夏才修筑土层。


    取土宜远,不取堤土,一大队人则是去了指定的地方挖土运过来。


    堤上的民工干劲十足,家产大多数被洪水冲走,他们原本还为今年冬天着急,没想到朝廷雇佣民工,报酬还挺高的。


    “这次朝廷派来的是个好官,先是把那些作恶的人给处理了,现在还给咱们来钱的活。”


    “听说这次来的是皇上的儿子。”


    “皇上的儿子?上回来的不也是个皇帝的儿子吗?”


    一民工用手遮住嘴,“上回来的那个是皇帝的二儿子,这次是皇帝的十儿子。”


    “那皇帝的儿子还挺多的。都是同根的兄弟,差别这么大。”


    “别说了,有人来了。”那民工摆摆手,示意那抱怨的人闭嘴。


    已经有一处开挖了,祝余上到河堤,走到旁边观望。


    这次修整是要将今年修筑的部分全部推翻重修,“这土不对劲。”祝余指着坑里的土。


    高泽见状立马从怀中拿出帕子,从坑中舀出一培土。


    祝余伸手拈撮一点土,“这土不对劲,没用老黄土。”


    老黄土黏性强,不易渗水,是朝廷规定的修坝土料。


    他们欺诈减料,用得是沙土,浮土甚至是杂草。


    “继续挖,再看看这底下的木桩,秸料。”祝余挥手,对旁边的民工下令,侧身对高泽吩咐,“把这土收起来。”


    为了多赚些工钱,天眼见都要黑了,还有些人不愿走,仍在那执锄挥土,白森森的骨头露出土面。


    发现的民工因为天色昏暗,只觉得土里有白色的东西,蹲下身扒拉那东西,刨去周围的泥土,让那一截人骨浮现在人眼前。


    那民工还以为是动物的骨头,继续翻周围的地,直到摸出了一个人骨。


    “啊!”那民工吓得往后跌倒,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一同围过来,看见了民工面前的人头骨。


    “报!”一名侍卫急忙冲进府里,祝余正坐在书案处办公,就听见底下人慌忙来报。


    动作一顿,宣那名侍卫进来,淡淡问那侍卫,“你如此慌张,是有何要事?”


    侍卫进入殿中,屈膝跪地,“河堤处发生了事情。”


    “河堤处挖出了大量人骨,约莫有十几具。”侍卫低头停顿,“现在河堤处人心惶惶,还有些人来闹事。”


    祝余起身,猜想成真了。


    “快备车马,即刻去那河堤。”祝余语气紧促。


    河堤处,人群骚动,他们多数人都知道前段时间有民工在修堤的时候消失了,但只是不敢细想,没想到现在竟然挖出来了。


    “这,这不是我家老大的吊坠吗?”一名老妇人见了坑中白骨旁的吊坠,这是她为儿子平安专门去求来的。


    那怕是到了今年水患,她的儿子还是舍不得变卖。


    如今竟是在这白骨坑中看见了,她见了这个,要不是旁边的人扶着她,就快哭晕过去了。


    有些家中有人消失的也问询赶来,既想找出自己的亲人又怕找到自己的亲人。


    听到那老妇人的哭嚎,再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悲伤的氛围在人群中蔓延,众人心头一沉。


    “老子不干了,那群当官的都是一林子鸟,上一次的那个皇子这样,那现在那个十皇子能好?”一声粗重的男声从人群中响起。


    众人的情感有了宣泄口,人群哗闹,“老子也不干了。”有人丢下手里的锄头。


    “老子也不想被那些当官的祸害。”


    人群一种骚动。众人想起刚受灾时,那群当官的不当人,整死了这么多人。


    有人是保持冷静,但抵不住大多人心中的怒意。


    祝余老远就看到堤坝上火光漫天,面色一沉,出事了。


    一队精兵整齐入场,包围住人群,并开辟出一条道路。


    祝余走到民工中间,大喊一声,“安静!”


    “我知道你们的不公和愤懑,但我们先好好说。”祝余在皇宫中已经练出来了一副大心脏,现在有精兵在旁,自己也不害怕会被愤怒的人群打死。


    在精兵的威慑下,众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这坑中的民夫无辜,我也和你们一般激愤,必定会为他们报仇。”


    一道声音突然冒出,“我们怎么信你。”


    众人再次质问。


    祝余抬抬手,示意安静,“大家想想我来这南阳的所作所为,我帮你们重建房屋,收取你们的伸冤信为你们伸冤。我会和那些人一道同流合污吗?”


    “我知道大家伙儿心中都一团火,我保管待他们的罪证收完,必还大家一个公道。”


    祝余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至于这里的白骨,大家如果找到了自己的家亲,就带回去好好安葬,可以去衙门申请银两好好安葬。”


    “至于没找到的,就由朝廷统一安葬并会在那立往生碑,让他们后世投个好胎。”


    祝余回到马车,沉声对身边的高泽吩咐,“那其中的那几个喧动闹事的人给抓出来,别让他们跑了。”


    “去监狱。”随后闭眼不再多言。


    牢狱里阴森潮湿,只有两侧火把跳动的火焰,祝余走到审讯室,命狱卒将那些犯人提过来。


    祝余虽未让狱卒动用重刑,那些官员显然也不好受。


    旁边的高泽一个一个地细数每个人的罪名。


    “堂松县县令,霸占民田四百二十余亩……,青庆县县令,隐瞒良田八百六十余亩……,合尚县县令,贪污赈银五千八百银两……,南阳知府……”


    “还不开口?”祝余冷静地看着前面的屈膝跪地的官员,好似这些人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那些官员仍旧沉默不语。


    祝余不怒反笑,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是铁了心不开口。”


    他们这群人这些天被一起关进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能与外部接触,他们对现在外面一概不清。


    只是达成一个共识,不能吐露后面的人,是贪污之罪严重还是参与夺嫡严重,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贪污之罪,大不了就是烂命一条,就算家中子嗣会被牵连,但至少家族存有底蕴,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而参与夺嫡,那才是灭顶之灾,家族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祝余用帕子擦了擦手,“既然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签字画押吧。”抬起头似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们这幅不配合的样子,挺让人恼火的。”


    “所以你们的一切罪责,我准备一切都顶格处理。”状似思索样,“你们其中最轻的那个就抄家,男的女的全充军流放,连带三族子嗣永世不可科举。”


    其中一个猛地抬头,失声喊道:“殿下,这怕是不合法理。”


    祝余起身,拔下身侧侍卫的剑,那个反抗人的头应声而落。


    “我有王命旗牌,可先斩后奏,你们说我敢不敢。”


    跪地的大臣在地上瑟缩,不敢出声。


    祝余接过旁边侍卫递来的帕子,擦拭着剑上的血迹,语气冷漠,“我再问一遍,说不说?”


    “如果不说,我就按这样定罪了。你们觉得你们那背后的人还保得了你们。”


    一个心理防线低的人受不住了,颤颤巍巍开口:“我说,我说。”


    祝余嘴角微勾,语气温柔,“这不就好了,白费了一条人命。放心,你们把全部说出来,我就按你们贪污罪处理。”


    转身回到位置坐下。


    这群人就像多米诺牌,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一并争先恐后地说出。


    “粮草我们不是不想发给灾民,我们得到的也很少,根本发不出。”一个县令说。


    就是他们与二皇子已经事先交易好了,二皇子就装个样子发个他们,省下的事他们自行处理。


    “还有那群商人是受了上头指派来,他们在这胡乱交易,我们根本不能管。”另一名县令接着说。


    他们也已经跟那群商人商量好了,利益分割得很好。


    “包括那河堤,没钱,我们真的修不出来”其他县令也说。


    因为钱都分好了,怎么会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钱来修那河堤。


    ……


    县令们都在说出他们的苦衷,祝余一直在眼带笑意地看着他们,带着鼓励。


    唯独曹庞在那一言不发。


    听他们说的差不多,祝余才开口提问,“我还有一个问题,那青澜堤、固汾堤、沙市堤……里埋的人骨是怎么回事?”


    县令支支吾吾,不敢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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