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不直接碰她一根手指头, 却总能精准地剪除她身边一点点鲜活的色彩和便利,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提醒她,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宰, 而帝王的恩宠又是多么飘忽不定, 甚至会为身边人招致无妄之灾。
这种因自己而牵连他人的无力感和隐形的束缚, 有时比直接的刁难更让她感到窒闷。
如今, 周凌竟亲自下令,将她送到皇后手中“教导”?这分明是给了皇后一个绝佳的、名正言顺的借口, 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来拿捏她、磋磨她!
这一次, 不知道又有谁会因为她而遭殃?
然而,预想中的疾风骤雨并未到来。
如同第一世一样, 她被送入漪兰殿,这里亭台楼阁精巧,室内陈设奢华, 一应用度甚至超过了高位妃嫔。
皇后确实每日都来, 却从不曾厉声呵斥或施以惩戒, 反而神色复杂,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每次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问起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宫规条文,便仿佛完成任务般匆匆离去。
后来, 芳如才从小宫女玲子那里,听到了她入宫那晚的详情。
玲子模仿得活灵活现, 压低了声音道:
“姑娘您是没瞧见,陛下那晚去皇后娘娘宫里,压根没让人通报,直接就进去了。听说皇后娘娘当时正对镜卸妆, 吓得簪子都掉地上了!”
“陛下呢,就跟回自己书房似的,径自坐下,还让皇后娘娘宫里的茶。他就那么慢悠悠品着,然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瞧着皇后娘娘,说……”玲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那淡漠又慑人的语调,“‘沈氏那个性子,野得很,朕瞧着有趣,正亲自驯着,还没够。’”
“陛下还说:‘朕这人,有个毛病,自己的东西,怎么折腾都行,但旁人若是不长眼,碰了一下,或是……让她少了那份鲜活劲儿,’陛下当时敲了敲茶杯,声音不大,却吓得满屋子人都不敢喘气儿,‘朕就会,非常、非常不高兴。’”
“最后陛下还夸皇后娘娘呢,说:‘皇后你贤良淑德,最识大体,这宫里的规矩没人比你更懂。这‘悉心教导’的分寸,定然是把握得极好的,对吗?’说完,陛下茶也没喝完,就走了。留下皇后娘娘一个人,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听说一晚上都没睡好呢!”
得知此事后,芳如心中那股被困于宫中的郁气,竟奇异地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原来,这看似高高在上、总是用规矩压人的皇后,在周凌面前竟也如此战战兢兢,如同纸老虎一般。
一种微妙又带着点恶劣的愉悦感悄悄滋生。
既然那暴君非要给她套上“宠爱”的名头,那她不借机狐假虎威一番,岂不是辜负了他这番“厚爱”?
于是,当皇后再次端着一副端庄持重的模样,前来进行她那“例行公事”的教导时,芳如一改之前的沉默隐忍,眉眼间流转着漫不经心却又极具挑衅的光彩。
皇后刚板着脸,拿出惯常的开场白:“女子当以贞静为要,行不回头,笑不露齿,方显大家风范……”
芳如便慵懒地倚在铺着软缎的贵妃榻上,连起身行礼都省了,纤纤玉指随意拿起小几上那柄周凌昨日刚赐下的、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如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娘娘教导的是。不过呢……”她拖长了语调,眼波似笑非笑地扫过去,“陛下昨日歇在此处时,还夸臣女性子活泼些才有趣,说最厌那等死气沉沉、如同木偶般的美人。唉,您说这可如何是好?陛下金口玉言,臣女不敢不从;可娘娘您的金玉良言,臣女也不敢怠慢。真是左右为难,还请娘娘示下?”
她说着,还极其做作地轻叹一声,仿佛真的为此事烦恼不已,那神情姿态,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皇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保养得宜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又强行压下转为青白,攥着帕子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却硬是挤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难道要她当众说陛下的喜好不对吗?
芳如却还不罢休,目光“不经意”地落到皇后身后嬷嬷捧着的绣架上,那上面绷着一块极其华美的锦缎。
她忽然“哎呀”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语气惊讶又带着点天真:
“娘娘这料子……瞧着真是眼熟。这光泽纹路,莫非是去年暹罗进贡的那批‘浮光锦’?陛下前儿个倒是也赏了臣妾几匹呢,说是颜色太鲜亮张扬,宫里怕是没几个人压得住,也就臣女穿着还算勉强能看,让臣女拿去随便裁着玩,或是赏给宫人做帕子也行。”
她顿了顿,用一种极其欠揍的、关切的眼神看着皇后:“咦?娘娘这儿……怎么还是整匹的料子?还没想好怎么用吗?可是宫里的绣娘手艺不合心意?要不要……臣女把陛下赏的那几匹先送来给娘娘应应急?”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皇后为了这匹浮光锦,明里暗里向周凌讨要过好几次,次次都被他以“过于华丽,不合中宫身份”为由驳了回来!如今竟被这狐媚子轻飘飘地说出“随便裁着玩”、“赏给宫人做帕子”这种话!
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翻涌,精心维持的端庄面具几乎要彻底碎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身形没有失态。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无比:“不、劳、妹、妹、费、心。妹妹……圣眷正浓,真是好、福、气!”
看着皇后那副恨不得生撕了她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甚至还得“夸赞”她的憋屈模样,芳如心里那股恶气总算出了个痛快。
她甚至还能回以一个更加明媚灿烂、堪称“妖妃”典范的笑容:“托陛下和娘娘的福。”
这种仗着暴君的势,反手将他一军,还能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吃瘪却无可奈何的感觉……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这“威风”如同镜花水月,根基全系于周凌一人喜怒之上,并非她所愿,但偶尔用来气气人,倒也不失为这牢笼般生活中一点辛辣的调剂。
只是这快意过后,心底对真正自由的渴望,反而像被火星溅到的干草,烧得更旺了。
……
周凌几乎日日都来,他的“探视”成了漪兰殿最令人捉摸不定的风景。
有时他批阅奏折至深夜,万籁俱寂,只余虫鸣。
他会忽然兴起,屏退所有宫人,独自踏着清冷月色而来。
漪兰殿的宫门对他从不设防。
他往往不让人通报,如同暗夜中的掠食者,悄无声息地出现。
最爱倚在内殿的门框上,玄色常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在昏暗的烛火下亮得惊人。
他就那般慵懒地靠着,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殿内的“风景”。
芳如要么是对着一盏孤灯怔怔出神,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要么便是故意假寐,躺在软榻上,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睫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装睡装得破绽百出。
他也不戳穿,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掠过她故作平静的侧脸,最终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
直到她忍无可忍,猛地回过头,或是倏地睁开眼,总能恰好撞进他早已等候多时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他这时才会慢悠悠地开口,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却更添磁性:“沈姑娘这般警觉……看来是朕脚步声太重,扰了清梦?”他顿了顿,语气里的促狭意味更浓,“还是说……你其实一直没睡,心里……很盼着朕来?”
芳如被他这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里那点被惊扰的不快和对他神出鬼没的怨气瞬间冲到了顶点。
她猛地坐直身子,也顾不上什么装睡伪装了,没好气地甩过去一个白眼,声音里带着刚“醒”时特有的沙哑,这声音当然是装的,和毫不掩饰的吐槽:
“陛下,您这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良好了些?”她指了指窗外高悬的明月,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整整齐齐的寝衣,“您看看这时辰,再看看臣女这打扮,像是盼着谁来的样子吗?臣女只是睡眠浅,被某些不请自来、还专门喜欢站在暗处吓唬人的‘脚步声’给惊醒了而已。”
她故意把“脚步声”三个字咬得极重,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况且,陛下,您不觉得您这‘倚门框’的癖好有点……嗯,特别吗?这漪兰殿是缺把椅子还是少了张榻?您非要摆出那般……引人误会的姿势。”
说到“引人误会”时,她的脸颊微微发热,但输人不输阵,依旧强撑着瞪他。
周凌闻言,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直起身,终于从那片阴影里走出来,缓步逼近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
“哦?误会?”他俯身,手臂撑在软榻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芳如觉得,朕是为何而来?总不至于是专程来听你这番……伶牙俐齿的吧?”
芳如被他骤然逼近的气息笼罩,心跳漏了一拍,但嘴上绝不认输,微微别开脸,小声嘀咕,却确保他能听见:“谁知道呢?或许就是闲得慌,来找茬儿,或者……纯粹是看不得别人睡得比您香?”
周凌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震动,似乎被她这大胆又带着刺的回应彻底取悦了。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因为刚才一番“激烈”言论而泛红的脸颊。
“你这张嘴……”他语气暧昧,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倒是比白日里更利了。看来是休息够了,既有精神顶撞朕,不如……”
后面的话消失在他骤然靠近的唇齿之间,化作一个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吻,彻底堵住了芳如所有未尽的吐槽。
芳如内心暗骂:……混蛋!说不过就动手!暴君!昏君!
有时是午膳时分,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精致的菜碟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芳如刚拿起银箸,殿外便传来内侍刻意拔高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她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跳,只得放下筷子起身。
话音未落,周凌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极其自然地在主位坐下,仿佛只是回了自己寝宫,随意一挥手:“添副碗筷。把这些撤了,换御膳房刚做的来。”
不过片刻,她面前原本清淡合口的几样小菜便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桌堪称艺术品的御馔,琳琅满目,香气扑鼻,却也……充满了她避之不及的珍奇食材和浓烈调味。
周凌并不急着动筷,而是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侧身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如同欣赏一出有趣的折子戏,饶有兴致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抗拒和不得不强装镇定的表情。
他尤其爱看她对着那些她明显不喜的菜肴,那微微蹙起的秀眉和下意识放缓的咀嚼动作,仿佛那不是美味珍馐,而是穿肠毒药。
看了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执起银筷,精准地夹起一筷鲜红油亮的辣子鸡丁,不容拒绝地放入她面前那只剔透的白玉碗中。
“朕记得御厨说这是川地新贡的辣椒,滋味最是酣畅淋漓,”他目光灼灼,紧紧锁住她瞬间僵住的小脸,语气里带着一种恶劣的逗弄和不容置疑,“尝尝看。”
芳如盯着碗里那红得刺眼的辣椒,胃里已经开始提前抗议。
她试图挣扎:“谢陛下……只是臣女近日脾胃有些虚弱,御医叮嘱需饮食清淡……”
“哦?”周凌眉峰微挑,非但不收回成命,反而倾身靠近了几分,压低的嗓音带着磁性的嗡鸣,直接截断她的话尾,“是御医的叮嘱要紧,还是朕的旨意要紧?”
他靠得极近,几乎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强压下的火苗。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慵懒,慢条斯理地吐出更惊人的话语:
“还是说……”他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粉唇上,语速放缓,“芳如是嫌用筷子麻烦,更想……让朕换个方式喂你?”
这话里的暗示太过赤裸,芳如的脸颊“轰”一下烧了起来,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这暴君!简直……简直无耻之尤!
当着满殿垂头憋笑和那些假装没听见的宫人的面,她骑虎难下。
吃,是折磨自己的胃;不吃,天知道这混蛋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刀子几乎要实质化。
周凌却仿佛被这鲜活的眼神取悦,喉间溢出低沉而愉悦的轻笑,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选择。
最终,芳如几乎是视死如归地夹起那块辣子鸡,飞快地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便硬生生咽了下去,辛辣的味道瞬间冲上头顶,刺激得她眼圈都红了,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如何?”周凌明知故问,指尖甚至悠闲地敲了敲桌面。
芳如被辣得舌尖发麻,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面上却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陛、陛下赏赐……自然是、是极‘好’的滋味……”声音都带了点被辣出来的哽咽。
看着她明明狼狈不堪、眼里呛出了水光却还要强装乖顺的模样,周凌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朗声笑了起来,仿佛这是天下最有意思的游戏。
芳如暗骂:极好的滋味?好你个鬼!周凌你给我等着!这辣味我记下了,迟早有一天拌着辣椒面喂你吃下去!混蛋!
他甚至会将她这漪兰殿的窗下软榻,直接征用为他的第二书房。
某个午后,阳光正好,他便携着一摞奏折或几卷书册,不请自来,极其自然地霸占了她平日里最爱倚着看风景的软榻,长腿交叠,玄色衣袍随意散落,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芳如只得悻悻地挪到一旁的绣墩上,拿着针线却心不在焉,针脚都歪了几分。
殿内一时只剩下书页翻动和朱笔划过的细微声响。
然而这份宁静假象很快便会被他打破。
他会忽然从奏折后抬起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抛出一个个刁钻的问题:
“芳如觉得,淮南漕运改道,与固堤修坝,孰轻孰重?”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日天气,仿佛询问一个深宫女眷国家大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芳如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心下警铃大作。
这问题无论怎么答,都可能触及朝堂纷争。她垂下眼,谨慎道:“陛下恕罪,此等军国大事,臣女愚钝,不敢妄议。”
他闻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朕就知道你会这么答”,却也不追问,转而拿起手边一本《岭南异闻录》,随意翻开一页。
“这书上说,俚人峒寨有‘放寮’之俗,男女以歌相合,倒是有趣。”他指尖点着书页,目光却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逗弄,“芳如素来博闻,可知其详?莫非……光禄寺的藏书里,还有这等杂学?”
芳如脸颊微热,这问题看似风雅,实则刁钻!她若说不知,显得她方才的谦逊“愚钝”像是推脱;她若说知道……一个闺阁女子怎会详细了解边陲异族的婚恋习俗?
她抿唇沉默,试图以无声对抗。
他却不肯放过,放下书卷,步步紧逼:“嗯?怎么不说话?方才不是还说自己愚钝,看来是谦虚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阴影将她笼罩,“还是说……芳如其实知之甚详,只是……不愿与朕分说?”
他靠得极近,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书墨的气息袭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芳如被他一再撩拨,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终于被激了起来,忘了谨慎,抬起头脱口而出:
“陛下既知是‘异闻’,便当知其多为猎奇记载,未必尽信!俚人慕歌自择配偶不假,但其寨亦有严格族规,岂是外界所想那般不堪?陛下若真感兴趣,何不遣风宪官实地探访,而非于此追问臣妾?”
她语速略快,带着一丝被逼急了的锐利,眼眸因争论而显得格外明亮。
周凌看着她这副终于露出爪牙、据理力争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骤然闪过一抹极亮的激赏光芒,仿佛终于看到了被层层包裹下的那颗璀璨内核。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比的愉悦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好一个‘未必尽信’!好一个‘实地探访’!”他抚掌,随即却猛地伸手,一把将她从绣墩上拉起来,卷入怀中。
芳如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手下意识抵住他胸膛:“陛下!”
“芳如见识不凡,伶牙俐齿,顶撞起朕来更是条理清晰……”他手臂铁箍般环住她的腰,低头逼近,温热的呼吸几乎烫伤她的耳垂,语气变得低沉而危险,“看来朕平日……是太过纵容你了。”
“既如此,‘惩罚’……是少不了的。”
话音未落,便以吻封缄,将她所有未尽的辩驳和抗议都堵了回去,只剩下暧昧的水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在温暖的午后空气中交织。
芳如不知一次想:混蛋!说不过就来这招!暴君!昏君!有本事放开我继续辩啊!……唔!
最让芳如心惊的一次,是她某日午后在窗边练字,抄录一首感怀民生多艰的诗句。
周凌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执笔的手,胸膛几乎贴着她的脊背。
“写得不错,”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只是过于悲悯。天下之苦,岂是几首诗能化解的?” 他带着她的手,在纸上另起一行,写下一个杀伐果决的“定”字,笔锋锐利如刀。“朕更喜欢这个。”
芳如僵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平静语调下隐藏的磅礴力量与某种偏执的信念。
她忽然意识到,要找到这个男人的弱点,或许不能只看他暴戾的一面,还得穿透层层坚冰,触及那最深处的核心。
她依旧是他网中挣扎的蝶,但每一次看似无奈的共舞,每一次眼波流转间的试探,都是一次无声的较量。
她为他研墨,观察他批阅奏折时微蹙的眉峰;她陪他用膳,留意他对不同菜肴的偏好;她甚至在他看似放松的片刻,状似无意地提起一些模糊的往事……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在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中,在每一次眼神的交锋与指尖偶然的触碰里,悄然进行着。
芳如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所有碎片,等待着那个或许能一击必杀,或许能让她重获自由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