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朗还站在原地, 眼看着齐竟遥的佩剑挥出去,正要开口提醒,一眨眼, 脚底浓雾四起,再等他看清的时候,便只剩他一个人了。
糟了, 宣朗心道。
一定是齐竟遥刚才不小心触到了秘境中的结界, 加之周围有精怪准备出手,现在齐竟遥指不定被迷雾转移到秘境中的哪一处去了。
若是出了结界外, 齐竟遥恐怕会有危险。
宣朗正要提剑去找,就在这时, 身后忽然一道狂风蹿了过来, 宣朗立时抬剑去挡。那阵狂风被剑锋震了一下,落在地上, 化作一团黑呜呜的球团。
气息有些熟悉, 这便是方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精怪了。
黑团打量着宣朗, 看他的样子像是个普通没有修为的弟子, 于是黑乎乎的球团立时膨胀成了数倍,笼罩在宣朗头顶,黑色的气息晃了晃,有种嚣张的嘚瑟。
它想吓唬宣朗, 将他吓跑。
但任由黑团怎么将自己鼓起, 威压的气息盖在宣朗头顶, 他依旧淡淡地看着,神色没有一丝异样。
眼见吓唬不到,黑团气急,浑身聚起浓郁的黑气, 铺天盖地的冲向宣朗。
宣朗不紧不慢地拔出佩剑,看准黑团中心凝聚的一口气,在它冲向自己的一瞬,银剑刺出,正中靶心。
黑色气息蓦的四散开来,化作一阵浓烟消失不见,周围环绕的雾气也随之消失,只落下一颗黑乎乎的珠子,滚落在宣朗脚边。
邀月台上,众人都察觉到了秘境之中的异动,孟长老率先开口,说道:“看来已经有人拿到精怪内丹了。”
掌门和黎渐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师兄,这次我赢定了。”
“不急,人还没出来,乾坤未定。”
说话间,秘境的入口陡然打开,一个身着宗门校服,手执银剑的弟子从里面踏出来,带着秘境中尚未散去的雾气,出现在众人面前。
黎渐定睛看一眼,待他看清出来那人是谁时,得意的笑意僵在嘴角。
“宋执渊率先完成考核!”
段青黛检查了宋执渊带出来的精怪内丹后,随即扬声宣布。
宋执渊拱手道了声谢,又朝高台之上躬身敬了一下,一拜完毕,他稍稍抬起眼眸,看向偏坐掌门身侧的黎渐。
风光霁月的黎长老此时正偏身坐着,一手撑着扶手,高高束起的墨发从一侧肩膀滑落,白玉似的发冠稳稳簪着,看起来威仪又闲散。他稍稍靠近掌门,似是在跟掌门说话。
本以为黎渐看见他成功完成考核会高兴,不想黎渐却眉头紧拧,目光径直越过他,看向身后又暂时消失了的秘境入口。
宋执渊敛了眉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无人紧随其后。
他是在等宣朗吗?宋执渊想。
掌门揽着袖子,挺直背脊,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身侧的黎渐身上,他淡然一笑,说道:
“看来,下月白鹭洲之行,我可以放心了。”
原本参加白鹭洲历练一事,掌门是打算交给段青黛负责的,正好也给段青黛多历练历练。可段青黛到底是年轻弟子,不止是修为,经验也不足,众仙门齐聚,他有些担心段青黛会镇不住场面。
不过眼下有黎渐随同,他当然放心不少。论修为与天资,整个修仙界还没几人能越过黎渐去。
起码,不会让乘云宗弟子在其他宗门面前吃了亏。
“还是掌门师兄老道,我只能甘拜下风。”黎渐顺服着说。
他虽嘴上应和,但心里还有些不解,明明方才他们都感知到了,第一个消失气息的精怪就是宣朗那只,可为何他没有第一个出来?
黎渐想不明白,也只能静静地等。
随着宋执渊率先完成考核,紧接着便有弟子接二连三的跟着出来,每出来一个弟子,黎渐就抬头看一眼,但接连好几个,都不是宣朗。
他明明已经拿到了内丹,为何还没出来?
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不应该啊,黎渐想,邀月台的秘境考核是掌门亲自挑选的初级精怪,又下了隔绝的结界,按理说参加考核的弟子们只会在掌门的结界中行动,不会遇到其他更厉害的精怪的,以宣朗的剑法,应该完全应付得来。
黎渐禁不住看了眼自己的系统,狗系统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发布任务,那就说明他的任务对象没有危险。
邀月台上,黎渐探着脑袋在等,秘境里,宣朗却深陷迷雾之中。
秘境中的结界是掌门亲手所设,有他的灵气环绕,宣朗不敢动用自身修为,怕与仙门灵气相斥,被人察觉他的身份。他只能凭感觉摸着迷雾走,耳朵听着周围响动,以此来辨别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宣朗隐约觉得四周的气息不太对,他应该是走出了宗门结界的范围,这里的妖气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齐竟遥……是你吗?”
宣朗脚步一顿,似乎是听到了剑气打斗的声响,剑锋并不凌厉,还夹杂着害怕的喘息声。
那边人仿佛也听到了宣朗的声音,连忙应和着:“是我,是我,快来救我!”
闻言,宣朗一个箭步上前,剑锋直直地刺向雾气最深处,浓郁的妖气陡然凝聚起来,笼罩在齐竟遥的精怪头顶,像是闻到了久违的肉腥味,团抱着冲向宣朗。
小小的精怪陡然一下变得巨大,四周满是妖气缠绕,连模样都变得狰狞起来。
精怪本身并不强,齐竟遥对付它绰绰有余,能让它变成现在这般骇人的,是它身后聚集的妖气。
这些妖气随着它从结界的另一方而来,无形无踪,没有修为的新弟子是分辨不出的。倘若宣朗没来,恐怕齐竟遥今天就得留在这秘境之中,变成这群妖气的养分,谁也找不到了。
齐竟遥被眼前的妖怪吓得直抱头,根本不敢睁开眼,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成了妖怪的腹中餐。
眼见那精怪张大嘴巴朝他们扑过来,宣朗偏身上前,一把将齐竟遥拉到自己身后,凌厉的剑锋指向那团妖雾。
“铿”得一声,剑锋对上那精怪的命门,那精怪也登时暴起,长臂一挥,尖利的爪子划过宣朗的手臂,硬生生拉出一条血痕来。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飘散,混合在浓雾中,妖气兴奋地闻了闻,随即陡然一颤。
仿佛被什么震慑了一般似的,原本跃跃欲试的妖气立时四散开来,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精怪被宣朗一剑命中,消散在迷雾中,化作一颗鲜红的内丹。宣朗伸手捡起,回过身时,齐竟遥还蹲在原地,捂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被宣朗拉了一把,齐竟遥才软着腿站起来,四周迷雾渐渐散去,他打量半天,却什么也没看见。
“妖怪……没了?”齐竟遥问。
宣朗张开手,将精怪内丹递给他:“在这里。”
齐竟遥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皱着眉看半天:“你……你把那个妖怪打死了?”
“刚才那个……那个东西,那么厉害,我都打不过,你居然能把它打死?”
他不敢相信,宣朗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齐竟遥原本以为来的是宋执渊,那样凌厉的剑锋,应该是宋执渊才会有的能力,他没想到居然是宣朗。
宣朗没回答,默默地收起佩剑。
时间不早了,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要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去,他就会让黎渐失望了。
宣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从齐竟遥身侧过去时,齐竟遥才发现他的肩膀上有一片血迹,很明显是被利爪抓出来的血痕,看着都吓人。
“那个……”齐竟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你……受伤了啊。”
宣朗偏头看一眼:“没事,一点小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难不成你一直跟着我?”齐竟遥紧跟在他身后,故作无意地问。
周围迷雾那么深,他在原地打转许久,连个毛都没摸到,宣朗居然能一下就找到他,除了这个可能性,齐竟遥想不到别的。
“别误会,只是碰巧。”宣朗否认。
“哦。”齐竟遥应声。
他低头又跟了两步,纠结许久,想跟宣朗说一声谢谢,可他挣扎半天,嘴皮子都快咬破了,还是没张开嘴。
齐竟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宣朗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但他又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是被宣朗救下的。
被自己极其讨厌的人救下,他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嘲讽宣朗?
两人终于赶在香灭之前出来,将内丹交了上去,黎渐看见宣朗终于出来,才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时间停止,随即段青黛宣布考核结束。她朝掌门示意,掌门便起身,抬手将秘境收起,有两个没成功的弟子也被丢了出来。
考核结束,众弟子散去,宋执渊眼尖地看见宣朗手臂上的伤,忙问他怎么了。
齐竟遥忽然紧张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瞥着宣朗。
察觉到他心虚的视线,宣朗捂着手臂,说:“没事,是我剑术不精,不小心被秘境中的精怪抓伤了。”
宋执渊边走边安抚他:“这秘境中的精怪确实有些厉害,你刚入门,有些困难是正常的,能完成考核已经很不错了。”
宣朗点头应着,没多言语。
齐竟遥还在旁边心有余悸地说:“什么叫有点厉害,明明就是非常厉害,非常!你不知道,我刚刚也差点折在里面,那个妖怪啊吓死个人嘞。”
宋执渊无奈笑笑:“怎么会,不就是普通的小精怪嘛,你还能对付不了?”
“才不是嘞,不信你问宣朗,真的很厉害,超级吓人的……”
被齐竟遥点名,宣朗恍然回神,应了一声:“嗯,吓人。”
临走时,他抬头看了眼高台上,掌门和几个长老已经离开了,唯黎渐一人站在那里,和他对视一眼,随即也拂袖消失在邀月台上。
他看见了,宣朗想,黎渐一定看见了他的伤。
第42章 攻略42%
完成入门考核的弟子可以重新回到逐风院, 没有通过考核的就只能收拾东西下山了。
宣朗回到自己房间,旁边的院落里叽叽喳喳的很热闹,似乎是大家在跟那个没有通过考核的弟子在道别。
他隐约记得那个弟子也是某个世家送来的, 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加之出身不错, 很快就和其他世家来的弟子打成一片了。
那人没能留下来, 大家都觉得很诧异。
世家弟子极少有平庸之辈,那人的剑法也不算差, 且性子活脱,算得上有些小聪明。秘境中的精怪皆为初级, 对他来说应该不算困难, 努力一下还是有机会的,可不知为何就是没能通过考核。
旁人不知, 宣朗却知晓, 那是因为齐竟遥意外碰到结界, 使得秘境中被隔绝的妖气趁机钻了进来。这些妖气无形无踪, 且隐匿在迷雾之中,让人分辨不出。
妖气无形,只能附身在秘境内的小精怪身上,让这些小精怪变得更加厉害, 刚入门的弟子肉体凡胎, 又怎么会是这些妖气的对手。
只能说, 他也算是倒霉。
几个弟子热热闹闹的送那人离开,虽然话语里满是不舍,但也说说笑笑的,气氛很好, 热闹的声音传到了旁边院落。
一墙之隔,他这边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
宣朗关上门,将说话的声音隔绝在门外,周围无人靠近,他才坐在榻上,将衣衫脱下。
手臂上的血迹已经干透了,变成一片暗红色,被划破的衣衫粘在血痕处,他脱下衣衫时,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他眉头皱起,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嘶——”
宣朗咬着牙将衣衫全部脱下,血痕处被撕扯的伤口再次流出血来,顺着白皙的手臂流淌。
上山时来得匆忙,也不曾带一些伤药来,若是要去宗门领,恐怕还得麻烦些,将事情原委说清楚才行。
宣朗不想费事,左右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过几日就能好,只是不便叫旁人看出来。
他正打算拿白布随便包扎一下,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宣朗偏着身子回头,便见一身青衣长衫的黎渐站在门口。
“仙长……”他下意识地抓起衣衫遮挡手臂,不想被黎渐看见。
黎渐缓步进来,拂手将房门带上,看着他精瘦且白皙的后背,鲜血还在流,顺着手臂落到腰身处,那一抹鲜红异常显眼。
“受伤了?”他问。
宣朗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衫。
黎渐又问:“你的剑法是我亲授,秘境中的那些东西不是你的对手,如何还能受伤?”
“只是不小心被秘境中的精怪抓伤了……”宣朗稍稍抬眼看他,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黎渐显然不信。
宣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有多少能力他再清楚不过,秘境里的那些小东西怎么可能轻易伤得到他?
但宣朗不想说,黎渐便也不多问,只是缓步走上前,伸手,朝他递出一个白玉青瓷的小瓶子。
“伤得这样深,还带着一丝妖气,若是被其他长老看见,恐怕又要找你麻烦了。”
暗红色的血痕深到几乎能见骨,干涸的血迹上还隐隐透着一丝残余的妖气,连黎渐都能察觉得到,掌门或者其他长老靠近,必然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宣朗身为主角,本就是众矢之的,如今作为仙门之人,身上却带着妖气,叫旁人看见必定要将这事追查到底。
到那时,不仅是他,恐怕所有人的入门考核成绩都将作废。
宣朗垂首接下:“多谢仙长。”
他将衣衫脱下,遮在手臂处,另一边明晃晃白皙的皮肤露出来,虽精瘦,但该有的肌肉都有。
伸手接过白玉瓷瓶时,手臂上隐约可见青筋凸显,纤细又好看。
该说不说,小仙君这身段是真的好看,往常总一身黑衣,到叫人忽视了那黑衣下的一身白皙,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是不是也跟看着似的那样顺滑。
好像躺着摸起来更舒服吧?
咳咳,不对,黎渐陡然一回神。
他在想什么东西,那可是修无情道的小仙君啊,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随意攀折的吗?
黎渐打量的视线从他身上落下,眼尾不经意扬了扬,又偏开视线,说:
“你伤口上残余的妖气恐怕还得有几日才能散,明日孟长老亲授,若是叫他察觉出来,你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孟长老本就对宣朗有意见,佩剑一事更是让他有诸多不满,若是这次被孟长老抓到把柄,这戒律堂宣朗是进定了。
“那……仙长可有什么办法?”
黎渐眼眸一转:“倒是有个法子,你随我来。”
流光阁下有一座碧水泉,自乘云宗立山以来便一直存在,此泉水由山底而来,常年温热,是修仙者疗伤的绝佳之处。
先祖曾在此处疗伤七七四十九天,后而勘破天境,一道飞升,此处又被先祖命名为“药泉”。
不过药泉珍稀,寻常弟子是没有机会踏进这里的,唯掌教弟子及以上者才有进来的资格。
此处山间空旷,偶有鸟鸣声响起,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奏乐一般。且周围山峰林立,丛林环绕,灵气丰裕,不仅可以疗伤,调养生息,更是修行的圣地。
黎渐领着宣朗进去,将人带到泉池旁:“碧水泉灵气丰蕴,不仅可以为你疗伤,还能将你身上残余的妖气化去,你且在这儿泡上一个时辰。”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宣朗自己进去。
宣朗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泉水,面色有些犹豫:“大师姐说过,这药泉珍贵,寻常弟子不得随意踏入,倘若叫旁人看见……”
他只怕会牵连黎渐。
“无妨。”黎渐说,“我已在外设下结界,不会有人进来,你大可放心。”
“可是……”
见宣朗踌躇着不敢下去,黎渐环胸走近他,身体微微向前倾,挑了挑眉梢,打趣着说:“你要是实在不敢,不若……本长老陪你一道下去?”
泉池共浴,坦诚相见,这可是增加好感度的绝佳机会啊。
黎渐一边走近宣朗,一边将手搭在领口处,准备要脱下外袍,清冷的面容带着温和笑意,看得宣朗呆滞一瞬。
片刻,他又恍然回过神来,低下头:“我我我……我自己来就好。”
像逃离似的,宣朗手忙脚乱地往后退,随即一个大步径直跨进泉池中,扑腾起一阵水花。
他瞥着岸上环胸带笑的黎渐,领口稍稍扯开一点,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嘴角微扬的笑着,下巴稍稍抬起,脖颈的喉结不清晰的上下滚动。
宣朗看了一眼,便又立马垂下脑袋,将整个人没进泉池中,试图遮住逐渐泛红的耳垂。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黎渐俯下身,伸出一条手臂,骨节分明的指尖勾着宣朗漂浮在泉池中的衣摆,正要将他从池中拉起来。
这时泉水忽然滚动起来,眼前人“哗”得一下从泉水中站起身,被憋得涨红的一张脸出现在黎渐眼前。
黎渐俯身的动作顿住,看着他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泉水湿了发丝,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从鼻梁一直到嘴唇,再到下巴,最后顺着脖颈融进被湿透了的衣衫中。
蓝白的宗门校服被水湿透,紧贴着他的身形,隐约透出一丝白皙的皮肤,精瘦的腰身若隐若现。
黎渐一路看下来,默默吞了口水。
好……这是真的好啊。
黎渐第一次觉得狗系统待他不薄,给他安排了这么个绝色小仙君。
两人脸面贴近,不过一拳的距离,黎渐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喘息,胸口处上下起伏。
宣朗也愣了一下,眼看着黎渐的脸近在眼前,一瞬间他差点忘了呼吸,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几乎要将眼前人刻进眼眸里。
“仙长……”
宣朗不经意地唤出声,两人立时都清醒过来。
黎渐偏开眼,用袖子擦掉脸颊上不小心溅到的水珠,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意地起身,说:
“泉池边有石岩,你坐在那里就行了,气沉丹田,默念我教你的《清心咒》,疗伤的效果会更好些。”
“是,我知道了。”
宣朗小心地向后撤一步,跟黎渐拉开距离,他扶着泉池的边缘,伸手摸索到黎渐说的石岩,然后缓缓坐下。
白色的校服衣摆漂浮在泉水之上,泉中热气上涌,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涟漪,总叫人忍不住想下去一探其中奥秘。
黎渐揽了揽袖子,挺直背脊:“你在这里泡上一个时辰,妖气大概就能散干净了。”
见黎渐偏身,似乎是要抬步离开,宣朗忙回头,出声叫他:“仙长……仙长不是说,要同我一起吗?”
说着,宣朗往旁边的石岩上移了几分,给黎渐腾出一块地方来,然后乖巧地抬头看他。
黎渐:“?”
他开玩笑的,这人怎么还当真了?
不过,他要是想攻略小仙君,泉池共浴可是最好的机会啊。趁小仙君现在还单纯可人,他随手一撩不就成了嘛。
不行不行,黎渐想了想,还是不能这么做,他这会儿要是下去了,恐怕就不容易再上来了。
“不了。”黎渐咬着牙,面色淡然地说道,“流光阁福天洞地,灵气充沛,我也需要在此静心修炼一会儿。药泉眼下于我无用,你且在这儿待着,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接你。”
说完,黎渐立即迈开大步,拂袖离去,在宣朗看不见的地方长舒一口气。
该死的,他差点被攻略了。
第43章 攻略43%
黎渐从碧水泉出来, 径直往流光阁中去。
流光阁是乘云宗中少有的洞天福地,灵气充沛之处,比之长秋殿也不逊色, 只不过这处隐蔽,并不在乘云宗众峰之中,所以极少有人踏进这里。
传闻, 这里曾是已飞升东黎仙君的故居, 自东黎在此处飞升离去后,便无人再入住这里。
流光阁多年无人踏入, 四处早已蒙尘,此间无人洒扫, 却还保留着东黎在时的布置, 只是房中摆件上落满厚厚的灰尘。
黎渐推门而入,有风从窗口吹来, 窗口掖了点风口, 连带着屋外缥缈的云雾也一道吹了进来。
窗边薄纱拂起, 像是有人轻轻捻起把玩, 又对着窗口遥望。
从这处看去,一眼便可看见乘云宗的最顶峰,那是时渊时时修行练剑的地方,时至今日还有弟子效仿, 日日在那顶峰之处练剑, 期望着能和时渊一样飞升得道。
房间的一侧屏风中, 黄花梨桌案上还摆着一把通体黑色的七弦琴,琴身意外的保护得很好,周围似有灵气环绕,让它未曾被风霜腐蚀, 一如当年东黎在时的模样。
东黎仙君虽与时渊仙君齐名,但世人对他的印象,大概只有那一袭白衣,飘然若仙,手执一把七弦琴,那是他以此飞升的法器。
东黎最爱木梨花,他所居之处,必有木梨相伴。
他还时常在木梨花树下为时渊执琴,一人弹琴,一人练剑,为人乐道哉。
黎渐本想寻一处干净的地方闭目打坐,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时间到了再回去接宣朗的。这四周灵气极好,或许可助他这一身的修为更上一层。
可他看着那把琴,竟不自觉的走上前,仿佛对它十分熟悉一般,伸手轻轻抚上琴身。
待他指尖触到琴身的一瞬,七弦琴四周立时爆出一道剧烈的光芒,丰蕴的灵气从其中散出,将黎渐笼罩其中。
“这是……”
黎渐被七弦琴的灵气包裹其中,浓郁的灵气如溪流一般缓缓流淌进他的身体里,明明是旁人的灵气,却意外的能与他相合。
灵气入身,黎渐不仅没觉得有任何不适之处,反倒觉得十分舒服,仿佛原本就是他的修为一般。
他缓缓闭上眼,聚气在丹田内,正打算运转周身修为,将这灵气全数吸收。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似是有隐约的片段闪过,不很清晰,那一瞬他仿佛来到了一座缥缈的峰顶。云雾在周身缭绕,有一白衣人立身在峰顶的悬崖上,长风将他的衣摆吹起,白衣墨发,衬得那人仙气飘飘,恍若天上仙。
峰顶的崖边一棵百年生的木梨花树亭亭而立,纯白的花朵在风中怒放,任凭狂风如何裹挟,它亦骄傲的绽放在枝头,绝不随风飘散。
那白衣人回过身来,黎渐清晰地看见他手中正执着一把通体黑色的七弦琴,琴身灵气环绕,堪比任何一个绝世奇珍。
黎渐看不清那白衣人的面容,只能听见他清冷的嗓音低唤一声:
“时渊,你来了。”
他朝自己笑,笑得那样灿烂温和,仿若画中人走出来,又似天上仙落下凡尘。
黎渐正要上前,想问问他是谁,蓦地,身后陡然闪出一道凌厉的剑锋,如寒冰一般刺得人骨头都发凉。
他立即回过头去,便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手执寒剑的人踏雾而来。那人的剑锋带着淬冰的凉意,裹着缥缈的云雾,所过之处皆化为寒冰。
可待他走到白衣人面前时,那些寒冰却陡然消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然后,黎渐就听他说:“你在这儿,我如何能不来?”
白衣执琴,寒剑淬冰,黎渐恍然,这二人便是闻名于世的东麓山双仙,东黎和时渊。
他居然不小心闯进了七弦琴尘封的记忆。
等黎渐回过神来,时渊已经挥舞起手中寒剑,凌厉的剑锋在崖边闪出层层冷光。东黎盘身在木梨花树下端坐,将七弦琴置于身前,拂手为他伴奏。
琴声时缓时疾,剑锋亦随之舞动,随着东黎抚琴的动作戛然而止,轻缓的流光从琴弦迸发出来,与时渊寒冰的剑锋相对,霎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骤风。
骤风将木梨花吹落,在崖边随风狂舞,落在琴弦上,也落在挥斥而出的剑锋上。
这便是世人口中传闻二人舞剑弹琴时的模样。
接着画面一转,周围是层层的山峰笼罩,黎渐只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山谷中,峰顶黑压压的密林将天光遮掩,他站在谷底,面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潭。
“轰隆”一声巨响,黑潭立时爆发出一柱冲天的水花。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黑蛟从潭底直蹿而出,两颗赤红的眼睛冒着火光,张开血盆大口,正朝着黎渐扑来。
黎渐正要抬手去挡,这时周身响起泠泠的琴声,碧色的流光带着威慑,将黑蛟困于原地。
他一偏身,东黎就站在他身侧,手执那把黑色的七弦琴,神色肃穆,与之交战。
两人一来一往,黑蛟不是东黎的对手,立时便落了下风,眼见打不过他,黑蛟微一俯身,便径直钻进潭底。
直到黑潭重回死寂,东黎才收起七弦琴,缓步上前。
他闭上眼,掌心运气,嘴里默默念着咒诀,蓦地,黑潭之中泛起漩涡。漩涡之下,一柄通体墨色的长剑正立于岩石之上。
黎渐眯了眯眼,再打量一番,要是他没看错,这便是他后来送给宣朗的那把……青山剑!
早听说东黎曾广寻天下,只为找到这把剑送给时渊,原来竟是这样来的。
青山剑悬浮于黑潭之上,东黎勾了勾手,那柄剑竟慢慢地朝他移过来。
就在青山剑将要到手的时候,黑潭的一侧又泛起一阵强烈的漩涡,黑蛟似是不满,亦不想将青山剑拱手相让,又立即从潭底蹿出,趁东黎不注意,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他。
黎渐拧眉,想开口叫东黎,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就在黑蛟锋利的尖牙要靠近东黎时,七弦琴从广袖中飞出,“铿”得一声与黑蛟对上。
琴声响,琴弦断,最后空空的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东黎反手握住青山剑,抬手一挥,剑锋便如刀斧般劈向黑蛟,又一剑扎进它的命门中。
巨大的黑蛟沉沉地落在水面上,炸起水花,挣扎了一下,又缓缓沉入潭底,最终消失不见。
黎渐眼看着东黎将青山剑收起,又转身召回那把七弦琴,琴弦已经崩裂,将原本油润的琴身划出数道刮痕来,看样子是难以修复了。
这可是他的法器,黎渐有些诧异,他为了帮时渊拿到青山剑,居然舍得赔上自己的法器。
修仙者以何物入道,便可以何物为自身法器,与之修炼,数十年或百年,日日修行相伴。法器一旦生了灵,就能与修者灵气相通,勘破境界的机会也越大。
可以说,法器是修者的第二条命。
况且东黎这时还未飞升,失了本命法器,就是将飞升的机缘亲手毁掉。世人苦苦追寻的,他却视若无物。
黎渐正想着究竟是何种情谊,能让东黎待时渊至此,一眨眼,周身的漆黑消散,他又回到了乘云宗的最顶峰。
东黎与时渊并肩立于峰顶,身旁是木梨花树相伴,脚下缥缈的云雾卷着崖底狂风,然后他将青山剑拿出来,递给时渊,说:
“送你的,喜欢吗?”
东黎微微偏眸,目光凝视身旁人的神色,黎渐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依旧能感觉到他上扬的嘴角,和那一双晶亮的眼神里隐隐透着的期待。
“这是青山剑?”时渊打量一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通体漆黑,如滴墨一般,又似青山沉重,削铁如泥,那必是青山剑不假。
时渊看他:“青山剑消失已久,听闻被镇于黑潭之下,且有千年黑蛟护法,想去一探究竟的修者无数,却始终无一人能踏进黑潭边缘。”
东黎淡然道:“不过区区一只黑蛟,我尚能应付得了,只要你喜欢就好。”
以他的天资和修为,连七弦琴都能修出灵气,区区一只千年黑蛟确实不在话下。
“喜欢。”时渊说,“只要是东黎送的,我都喜欢。”
青山剑是闻名天下的奇珍,时渊是剑修,自然对这稀世珍宝无法抗拒。
他说:“我想试一试,东黎,你为我抚琴伴奏可好?”
东黎垂眼,面色有些犹豫:“今日恐怕不行,七弦琴……损坏了一些,我还在修复,过些时日吧,等我修好了再来为你伴奏。”森*晚*整*理
他没告诉时渊,但时渊仅仅是看着他的神色就已经猜出来了,他们是那样好的关系,是彼此的知己,时渊又如何能不懂他呢?
时渊没拆穿,只是默默地点头,应下声来。
时光过了几日,乘云宗依旧是千百年不变的模样,流光阁内,东黎手指轻抚琴弦,他终于将七弦琴修复好了。
只是琴身可以修补,损失的灵气可以召回,但琴弦一换,总归是不如往昔一般。
不知,还能不能助他一道飞升仙境了。
东黎面带惆怅,陷入沉思,他知道时渊的野心,亦知晓时渊的天资超乎寻常。尤其近些时日,宗门上下都在探讨,说时渊是仙门第一剑修,只需稍加修炼,飞升指日可待。
说不定哪天陡然勘破天境,就能一道飞升。
可他呢,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缘。
他与时渊同门修行数年,他曾答应过,不论时渊去哪,他都一定会陪同到底。可倘若时渊果真飞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陪着了。
他不想离开时渊的身边。
……
翌日,两人相约一道下山历练,途径一座空山,正与一只千年蛇妖交手。
眼见明攻不敌,不是二人的对手,蛇妖设下魅惑阵法,将两人困在其中。东黎立时奏起清心音,时渊趁势攻击,两人默契配合,三两下就将千年蛇妖收入囊中。
可就在东黎将要收手时,七弦琴的琴弦蓦地一下崩裂了,琴弦反噬回来,不甚划伤了东黎的手,震得他接连后退两步。
“东黎!”
时渊反手收了剑,飞身落在东黎身旁,一手护在他背后,神色担忧。
“琴弦怎么断了?还未修好?”他问。
东黎抚着琴弦,掌心血还在滴,落在琴身上,一瞬间便隐没进去,消失不见了。
他摇摇头:“无碍,新琴弦总归是要磨合磨合才能顺手的,七弦琴灵气损耗过多,还需时间慢慢调息。”
新琴弦还没能与琴身相融合,确实撑不起那么强劲的灵力爆发,会再次崩坏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那么快,而且还是在时渊面前。
东黎拂去掌心血迹,站稳了身子,安抚似的笑了笑:“我如今没了顺手的法器,此番历练,恐怕就要劳烦你多照顾了。”
“我何时不曾照顾你。”时渊说道。
是了,以往每次他们一道下山历练,总是时渊冲锋在前,东黎居于其后,或看戏或抚琴,除非遇到连时渊都难以敌对的妖邪,他才会出手,以琴声相助。
这么看来,他确实享受了时渊不少照顾。
东黎将琴收起:“如今在宗门历练,自然是可以,他日你若得道飞升,只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故作无意地说着,眼神却小心打量着时渊,语气带着试探。
闻言,时渊却道:“你也同掌门一样打趣我?”
宗门里,人人都说时渊有飞升成仙的资质,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但飞升的机缘可不是说来就来的,谁也不知那一日何时会来。
一年、十年、或者还要更久,只是旁人说得多了,连时渊自己都有了些压力。
东黎摇摇头:“我只是怕,若是不能与你一道飞升,你我二人的情谊,是否会就此断了。”
“不会。”
时渊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他说:“就算我先你一步飞升,我也会在东麓山上等着你。”
“可若是我……”东黎顿了顿。
可若是他没有这样的机缘,又或者他要修炼更久的时间,才能追上时渊的步伐呢?
没等东黎说完,时渊便站在了他面前:“伸出手来。”
东黎不懂,但看着时渊肯定的目光,还是照做了。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眼前人随即握上他的手腕,另一只长袖轻拂,便在他掌心化出一把赤红的七弦琴来。
“这是……”
东黎打量着手中琴,通体赤色的琴身,红到隐隐泛起墨色,琴身厚重且带着沉墨一般的香气,让人闻之身心舒畅。琴弦坚韧,且细若无物,触感顺滑,不似寻常。
时渊解释道:“这是上次我去南海历练时寻到的千年沉木,我以南海鲛丝为弦,亲手为你制作了这把七弦琴。”
“你亲手所制?”东黎愣怔一瞬,“你我日日一道修行,我却从未发现。”
时渊说:“上次见你琴身有损,便想着送你了。南海鲛丝可御魔气,且不易损毁,我在琴身还加注了灵力,无需你日日修炼,便可与其灵气相通。”
“我为它取名……溪池。”
“溪池?”东黎垂眸,“溪与池皆为水,与我的水系灵根相合,这名字我喜欢。”
主要是时渊亲手为他所制,时渊取名,他自是欢喜的。
“千年沉木和南海鲛丝都是极具灵气之物,一定能助你勘破天境,相信我,东黎,你一定也有飞升的机缘。”
说罢,时渊反手收起佩剑,继续抬步往前走,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历练之路要走。
东黎立在原地,看着时渊离去的背影,身量很高,背脊挺直,墨蓝色的长袍随风飘起,佩剑负在身后,像极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闲散剑客。
“时渊……”
他出声,叫住时渊。
眼前人回过身来,在层叠的山峦间朝他浅浅一笑,他说:“不必担心,不论凡间还是仙境,你我永远都是挚友。”
东黎“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在时渊转身后渐渐淡去。
只是……挚友吗?
第44章 攻略44%
眼前的画面抖了抖, 似乎是被什么打断了。
黎渐本想继续看下去,七弦琴突然收了灵力,体内源源不断涌入的灵气骤停, 他蓦地睁开眼,又重新回到流光阁的屋子里。
长舒一口气,黎渐顿觉体内的灵气充裕起来, 他看着桌上的七弦琴,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把七弦琴应该就是东黎损毁的那把,飞升之后, 他便将这把琴留在流光阁里,以自身灵力尘封, 随之封印的还有他曾经和时渊的那些记忆。
他一直暗自喜欢时渊, 却又不敢开口坏了两人的情谊,因此成了执念, 在飞升之时, 他将所有执念封印在此。
只是这么多年来, 不曾有人踏入过流光阁, 便也无人知晓此事。
黎渐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道灵光闪来,他抬眼,就见掌门的传信飘来。
他说:“速来长秋殿。”
掌门师兄有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找他?
黎渐猜不到, 但也没敢在流光阁继续停留, 他将七弦琴摆正放好, 关上房间的门窗,这才从流光阁中离开。
他正要念起咒诀,瞬移到长秋殿,忽然想到宣朗还在碧水池中, 说好一个时辰后去接他的。
时间还未到,掌门师兄又催得急,黎渐甩起一张符篆,还是决定先去长秋殿看看。
黎渐匆忙到了长秋殿外,此时段青黛和江归远也恰好走过来,两人立时下了台阶,朝他一拱手:“黎长老。”
“掌门找我何事?”黎渐问。
段青黛说:“方才山下有弟子回来报信,大约是为了白鹭洲历练一事。”
黎渐点点头,他似乎听掌门师兄提起过,入门考核那时他同掌门师兄打赌,他输了便要替掌门带弟子们去历练的。
不过,不是说下个月才开始的吗?
长秋殿的门打开,黎渐径直往里去,段青黛在身后,跟江归远嘱咐:“江师弟,你先在此等候,等我出来再随你去处理。”
“好的,大师姐。”
江归远刚从山下回来,还有些风尘仆仆,但段青黛开口,他自然是要照做的。
黎渐将要踏进门的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身来,看向江归远,说:“我记得,你也是掌教弟子?”
没想到黎渐会忽然叫他,江归远立即点头:“是,黎长老。”
“你既然无事,那便帮我去办件事吧。”黎渐说。
“长老请吩咐。”
黎渐道:“帮我去碧水池把宣朗接出来,他没有修为,恐怕过不了那道结界。”
流光阁外有结界,唯有掌教弟子以上可随意进入,普通弟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的,黎渐担心自己不去接他,宣朗怕是出不来。
“什么?宣朗在药泉?”
这话是段青黛说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看向黎渐。
黎渐:“嗯,他在秘境中受了点伤,我就让他去药泉疗伤了。”
“可……”段青黛将要出口的话又噎了回去,她立时低下头,瞬间反应过来,没敢继续反驳黎渐。
黎渐要做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弟子可以随意置喙的,段青黛时刻谨记。
看着段青黛的神色,江归远也没敢开口,连段青黛都不敢说出口的话,旁人自然也是不能的。
于是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了一圈,自觉地默默闭了嘴。
“黎长老放心,我这就去。”
黎渐:“麻烦了。”
长秋殿的门打开又关上,外面看不见里面人在说什么,里面自然也不清楚外面的事。
黎渐进长秋殿后不久,江归远就去了药泉将宣朗带出来,紧接着整个宗门上下都传遍了,黎长老再次为宣朗破例,让他进入药泉疗伤,而且还让二师兄亲自将他接出来。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于是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宣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能让黎渐屡次为他破例,甚至不顾宗门规矩,让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进入流光阁?
弟子们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个事。
“你们说,黎长老跟这个宣朗,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啊?”
“我听说啊,仙门以前就有长老好男色,看见长得好看的小弟子就收入门内,明面上是收了弟子,实际关上门就是私养的男宠。”
“真假?可我看黎长老不像是那样的啊,而且他多年闭关不出,一心扑在修行上,哪还有心思想那事?”
“你不懂了吧,就是多年闭关,不喜欢接触人的才会有这种想法啊,你看那个宣朗,长得白净又好看,连那些师姐师妹都要多看两眼,黎长老会看上不奇怪。”
“原来如此啊,黎长老看着跟天仙似的,没想到竟也有这种癖好。”
长秋殿中,掌门稳坐高位上,黎渐立身一侧,禁不住摸了摸鼻子。
“掌门师兄,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还要传信叫我来?”
掌门起身:“怎么,耽误你的好事了?”
他耳目清明,灵气传信飞到何处,他再清楚不过。流光阁那处,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进去的,有人擅自闯入,他自然也知晓。
“那倒不是。”黎渐悻悻道,“我这不是关心宗门的事嘛,师兄总说我闲散不管事,我当然要勤快些表现了。”
掌门无奈摇摇头,叹息一声,又道:“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下月白鹭洲历练一事。”
“今日山下弟子来报,说太始宗晋极真人传信来说白鹭洲秘境提前打开了,让各宗门要去历练的弟子提前收拾行程上路,不要错过时机。”
白鹭洲秘境是仙门弟子历练的绝佳去处,每两年才打开一次,里面不仅有精怪让弟子们历练,而且宝贝众多。去参加历练的弟子不仅能提升修为,运气好的还能带回一把趁手的武器。
只不过白鹭洲不属于任何宗门的管辖范围,且其中精怪聚集,孤身进入难免会有危险。所以各宗门参加历练时,必定会选一位宗门内修为极高的长老或大弟子带领。
这回恰好黎渐在。
“提前打开了?”黎渐拧了拧眉,“往年白鹭洲秘境不都是固定时间打开,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这回怎么突然提前了?”
黎渐虽没参加过,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白鹭洲中聚集了仙门内多数的精怪妖邪,也是藏宝众多之处,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成了仙门弟子们历练的去处。
但白鹭洲地处仙门与魔族的边界,寻常修士不敢随意踏入,多数结伴而行,听说上一次还是孟长老亲自带队去的。
每年到了时间,秘境都会自行打开,一直都是如此。这回突然提前打开了,必定是有什么问题。
掌门拂手扫过面前的灵石,眼前立时显现出白鹭洲秘境打开的模样。
太始宗离白鹭洲最近,他们既发现了,那么消息自然已经传遍了整个仙门,此时已经有仙门修士源源不断的往里面进了。
“秘境有异,必定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只是我现在无法派弟子前去探查。”掌门看向黎渐,“所以这回你亲自带弟子去历练,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说着目光偏向段青黛:“青黛,你也去。”
段青黛拱手:“是,掌门放心,弟子一定平安带弟子们回来。”
掌门道:“此番有黎渐在,我是放心的。”
他对黎渐的能力再了解不过,纯净的水系灵根,再无第二人。别说秘境中的精怪了,就是整个仙门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就算秘境中出了什么问题,黎渐也一定能全身而退。
再不济,还有宋执渊……
想到这儿,掌门垂下眼,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他掐指一算,似乎并不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宋执渊。
黎渐并没注意到掌门眼里的意味,只听得掌门师兄如此信任他,便立即兴冲冲地上前:“师兄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回来的。”
掌门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些什么,对段青黛嘱咐:“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也带上吧。”
“新入门的弟子?”段青黛迟疑了一下,“可他们大多修为低微,经验也不足,若是贸然进入白鹭洲,怕是会遇到危险。”
新入门的弟子还没修炼多久,才刚刚通过入门考核,修为微乎其微。只练练剑法,在宗门内对付一些初级精怪还行,要是遇上些厉害的妖邪,怕是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吧。
段青黛实在有些担心,她也怕自己照顾不周到,让这些弟子受了伤,有负师门嘱托。
于是她偏身看向一旁的黎渐,求助似的朝他开口:“黎长老,您说呢?”
突然被点名的黎渐瞬间回神,想了想,说:“既已入门,历练历练,也不错。”
正好,他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把宣朗也带上呢,掌门师兄就给他机会了。
“黎长老?”
段青黛有点不可置信,怎么连黎渐都同意?
“白鹭洲秘境机会难得,正巧也让他们去见见世面,知道真正的仙门历练是什么样的,不然他们还以为都跟入门考核似的过家家呢。”
“可是……”
黎渐朝她递了个眼神,安抚道:“放心吧,总归是乘云宗的弟子,就算修为再差,也不至于丢了宗门的脸面。”
段青黛:“……”
她那是怕他们丢人吗,她那是怕他们丢命啊!
最终还是掌门大手一挥,打断了段青黛的话,吩咐说:“就按黎渐说的办,去让弟子们收拾收拾,明日便启程前往白鹭洲吧。”
“是,弟子遵命。”
段青黛走后,掌门才起身,缓步走下玉阶,他立身在黎渐面前,斟酌着说:“此番前往白鹭洲历练,我将这群新弟子完全交托于你,尤其宋执渊。”
黎渐颔首:“师兄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我的意思是……”掌门顿了顿,“你要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为何?”黎渐不明白。
一个新弟子而已,掌门师兄为何要他寸步不离的保护,难不成这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身份?
掌门没过多解释,只是笑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第45章 攻略45%
白鹭洲坐落于一座巨大的山谷之中, 四周密林环绕,山谷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漂浮的大字刻着“白鹭洲”三个字。
若非秘境自行打开, 旁人即便到了门前,也寻不着入口半分。
黎渐带着弟子们匆匆赶到时,山谷前已陆续赶来不少修士, 各宗门弟子穿着校服, 手持佩剑,围作一团, 明眼都能认得出是来自哪门哪派的。
乘云宗的飞船落下,黎渐领着一行弟子往入口去, 远远就见几个黑衣红带的修士往这处来, 为首的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黎渐身上。
“这便是乘云宗派来历练的弟子?”
说着, 黎渐听见对方冷哼一声。
“泛泛之辈, 也不过如此。”
那人身后的修士也跟着应和:“就是, 乘云宗身为第一仙门, 竟然只派了这么几个寂寂无名的小弟子来,难不成果真是没人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笑着,根本没把黎渐几人放在眼里。
闻言,段青黛将要上前说话, 黎渐抬手制住了她的动作, 问:“哦?那不知阁下又是哪门哪派来的弟子?”
“我?说出来怕吓死你。不过看在你们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的份上, 本大爷就大方的告诉你们。”
温潮生理了理袖口,昂起下巴蔑视黎渐,清清嗓音,说:“本大爷乃天元宗宗主之子, 温潮生是也。”
“天元宗?”黎渐想了想,好像听说过。
温潮生高傲的一抬头:“怎么,知道怕了吧?”
黎渐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嗯,确实该知道怕。”
只不过,怕的不是他。
黎渐闭关多年,仙门之中鲜少有人见过他,只听说过乘云宗雾玉崖上有一位极厉害的长老,名唤黎渐,再多的便无人知晓了。
眼前人不认识他,又见他面容年轻,同一群小弟子们站在一处并无突兀之处,除了性子稳重些,这张脸也确实好看了些,便也以为他是乘云宗寂寂无名小弟子其中一个。
此番乘云宗来参加历练的一行人中,唯段青黛一人是仙门中的熟面孔,大家都知道她是乘云宗的大弟子,但又见她是女流之辈,素日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往常参加历练时,乘云宗都会有一位长老随同,大家多少要给前辈些面子。
而今日他们以为此番只派了段青黛一人带弟子前来,就连面上的寒暄也不装了。
其他宗门从他们身旁路过,也想停下来看看戏,不过碍于乘云宗的名声,还是作罢了。
只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没听出黎渐话音里的调侃,温潮生自以为黎渐是怕了他,于是摇头晃脑的嘲讽道:
“既知道怕了,那还不赶紧让开,让本大爷先进去。反正就算让你们进去,也只有给那些妖邪喂口粮的份。”
身后一行弟子听着他这话,也立时站不住了,纷纷想上前同他较量一番。
段青黛看了眼黎渐的神色,知道他为何不同这人计较,于是一个眼神瞥过去,示意弟子们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
黎渐打量着温潮生得意的神情,但笑不语,他没同温潮生等人争执,反倒是稍稍朝后撤了一步。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的道理,黎渐还是懂的。
不过……倘若今日是他一人遇到这群不懂事的小纨绔,黎渐一定亲自教会他们什么叫尊师重道!
左右为了身后这群小弟子,他能忍就忍了。
眼看着黎渐的动作,温潮生笑得越发嚣张,他朝身后一撇眼,面露得意之色,又不屑地白了黎渐一行人一眼。
“算你识相。”
他说着,正撩开长袍往前走,路过他们身侧时,又瞥了眼站在众弟子之前的段青黛。
“女流之辈,学什么修仙,不如趁早回家嫁人生孩子吧。”
段青黛原本低着眼,不想看见他们嚣张的模样,听见这话,眼睛立即瞪着温潮生。
她咬着牙,掌心紧紧攥住,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手里的佩剑就飞到温潮生的脸上去了。
但温潮生丝毫没把她的怒意放在眼里,他素来看不上修仙的女子,总觉得那些女子不仅愚笨,还喜欢给旁人拖后腿,一点苦头都吃不得,简直麻烦死了。
在他眼里,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居于闺房,做自己该做的事。修仙这种拯救苍生的事,本就该是男人来做,大丈夫才能顶天立地。
如今他看着堂堂第一仙门的乘云宗,居然是一个女人站在众弟子之前耀武扬威,心下越发唾弃。
“我看啊,乘云宗是应该没落了,往后第一仙门的名号就留给我们天元宗吧。”
黎渐正低头整理袖口,闻言,眉梢轻轻一挑,他抬眼,皮笑肉不笑地凝了温潮生一眼。
宣朗站在他身侧,看着黎渐陡然变幻的神色,只见他面上笑意更显,心下便明了了。
仙长这么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闲散无事的黎渐,下一秒就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来,指尖微动,立时便甩在了将要进门的温潮生身上。
紧接着,温潮生刚要踏进入口的脚登时收了回来,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温潮生在众弟子的凝视下,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天元宗随行的弟子们都呆住了。
“少宗主?”
他们不明所以的上前,试图拉着温潮生的手,但温潮生不受控制的甩开他们,又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少宗主!少宗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一群人紧张的围上前,眼见温潮生中邪了似的狂扇自己巴掌,想伸手阻拦也不敢,生怕被自家少宗主迁怒。
他们不敢动温潮生,便质问起了黎渐:“你对我们少宗主做什么了?”
黎渐耸耸肩,一摊手,面露无辜之色。
他能做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小弟子”而已,能对堂堂天元宗的少宗主做什么。
齐竟遥稍稍往前探了个脑袋,也学着温潮生方才的样子,嘲讽着说:“哟,扇得这么狠,该不是老天爷开眼,遭报应了吧。”
话音还未落,一群人恶狠狠地眼神瞪过来,齐竟遥立时被他们的气势吓到,赶紧又缩着脑袋躲回宋执渊身后去了。
天元宗弟子还在叫嚣:“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少宗主是什么身份,就是你们乘云宗各峰长老来,都得给三分薄面。无知小儿,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得罪我们天元宗吗!”
齐竟遥在宋执渊身后撇了撇嘴:“我们做什么了,谁看见我们动手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打的,说话要讲证据的好不好。”
他一个从来不讲理的人,这会子都觉得对方蛮不讲理了。
“你们……”
天元宗弟子气急,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听见响动,入口两侧正匆匆赶来的其他宗门也禁不住停下来看戏,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看着往日鼻孔朝天的温潮生,此刻就站在秘境的入口处,对着众人扇自己巴掌。
天元宗的颜面,就算是毁在这儿了。
不知扇了多少下,温潮生才恍然缓过神来,他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一下一下的往自己脸上扇,一边试图压制,一边瞪着黎渐。
“你……啪……你到底……啪……对我做什么了……”
黎渐负手走上前,打量着温潮生已经被扇红了的两边侧脸,摇摇头,说道:“没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乘云宗即使没落了,也不是随便什么宗门都能代替的。”
“况且……”
黎渐啧啧叹了两声,“你身为天元宗少宗主,连我都打不过,还妄图取代乘云宗第一仙门的位置?”
呵,简直就是在做梦!
“大言不惭!”温潮生咬着牙,脸颊被打得红肿起来,“有本事你就放开我……啪……我们明明白白的来……啪……较量一场!”
黎渐道:“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瞧瞧,这白白嫩嫩的一张脸,被自己揍得惨不忍睹,都快肿成猪头了,还不忘跟他叫嚣。
温潮生面容逐渐扭曲的看向黎渐,又恨自己无能为力,反抗不了。
“你!你知道……啪……得罪我……啪……会有什么样的……啪……下场吗!”
黎渐嘴角微微上扬,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身体稍稍前倾,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温潮生。
“所以……会有什么下场呢?”
对上黎渐含笑的眼眸,温潮生原本瞪圆的眼睛登时回缩,咬紧牙关的动作也僵住,恍惚间,竟有一瞬失神了。
若不是下一秒火辣辣的巴掌继续打在脸上,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心在狂跳。
温潮生咬了咬牙:“你给我……啪……等着!”
他暗自发誓,他要是不让黎渐知道得罪天元宗的下场,他就不叫温潮生!
黎渐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生怕他不小心碰到自己似的:“既然温少宗主有事要忙,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说罢,不待温潮生张嘴,黎渐便转身拂袖走到入口前。
“青黛,到前面来带队。”
黎渐一身素色长袍立在巨石旁,偏身看向从方才就没动过一步的段青黛。
他知道,刚才温潮生“女流之辈”的话,惹她不悦了。
但碍于他在,段青黛才没动手。
可她既是乘云宗大弟子,凭自己堂堂正正坐稳大师姐位置的掌教弟子,又怎么能平白无故受人言语侮辱?
黎渐招手,将她唤到队伍之前,扬声朝众人道:“我乘云宗的大弟子,本就该在站这里,无需为乌糟鼠辈让路!”
其他弟子紧随其后,齐竟遥路过温潮生身边时,还不忘朝他啐一口:“你还看不起女流之辈,让你两个你都不是我们大师姐的对手!”
齐竟遥虽然对段青黛颇有微词,也甚是惧怕她,但宗门大师姐的名号他还是认的,谁也不能说段青黛不配这个位置。
乘云宗弟子接连往里面进,温潮生的巴掌刚好打完,他抬手指着人群最后的黎渐,扬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号来,本大爷非要让你好看不可!”
说他是乘云宗的小弟子,可连段青黛这个宗门大弟子都对他恭敬有加,委实不合礼数。
但若说他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温潮生在脑海里思来想去,乘云宗上下哪个有名有姓的大能修士他不知道,偏生这人他没有一点印象。
而且,这人分明长得如此年轻,样貌……倒也算得上好看,顶多是个小白脸吧,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弟子们刚好进完,最后一个是黎渐,他听见温潮生的声音,头也没回地应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黎渐。”
“黎……黎渐?”
温潮生抬手指着他的动作顿住,脑海间忽而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着开口:“你是……乘云宗,雾玉崖的那位长老……黎渐?”
“记着我的名字,我等你来找我算账。”
黎渐应和的声音隐没在秘境的入口中。
他的话音落在耳朵里,温潮生登时脚下一软,禁不住倒退一步。控制符篆的效用已经消失,有人替他从身后摘下来,恭恭敬敬递上前。
温潮生指尖捻着那张薄薄的黄符,上面控制的咒语已经消失了,只有一张废弃的空白黄符,但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
他爹曾经说过,雾玉崖上的那位最擅符篆之道,他的控制无人能解开。
如今看来,果然是那位了。
不过,不是说那位长老闭关多年都不曾出现吗,怎么忽然有空带新弟子来白鹭洲历练了?
天元宗其他弟子还不知道黎渐的身份,只听得他竟如此嚣张,敢在他们少宗主面前叫嚣,到底是无知小儿,丝毫不知天高地厚。
几个弟子在温潮生身边吹捧道:“什么黎浅黎深的,区区一个乘云宗小弟子,居然拿着一张符纸装神弄鬼,简直就是不把我们天元宗放在眼里!”
“就是,少宗主,这口气咱们不能忍,要不要回去禀报宗主,给他点颜色瞧瞧。”
温潮生一脚踹过去:“胡说八道什么,一群蠢货,你们连黎渐都不认识,还敢禀报到宗主面前?”
就怕禀报完之后,被罚的是他自己!
雾玉崖的黎长老,那可是乘云宗掌门最宝贝的小师弟,为人更是神秘莫测,无人知他何时入门,更不知他因何成为雾玉崖之主。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得罪的。
连他爹听见黎渐的名号,恐怕都得让三分薄面,更别说自己方才还大言不惭的叫他给自己让路。
想到黎渐方才离开时的话,温潮生心道,糟了,他才是得罪了那位最记仇的!
第46章 攻略46%
黎渐等人进入秘境时, 已经有不少宗门弟子陆陆续续进来了。
秘境开启的时间有限,且其中的妖兽和宝藏更是不易寻得,各宗门便争先恐后的往里进, 生怕落在旁人之后,就寻不得什么好宝贝了。
乘云宗此行来了十余人,森*晚*整*理若是一路走, 目标确实有些太明显, 于是黎渐提议他和段青黛各带几个弟子去寻宝,这样找到妖兽历练的几率也更大些。
段青黛点头应下, 随即简单分配了一下。
无需多言,宣朗自然是要随行黎渐的, 段青黛心中有数, 便点了几个弟子随同自己。
她看了一圈,余下弟子中唯有宋执渊的修行还算不错, 若遇危险, 他应当能同自己一起保护其他弟子。
于是段青黛抬手指向宋执渊, 正要叫他的名字, 不料黎渐忽然开口,说道:“宋执渊随我一起。”
闻言,宋执渊立时抬眼看向黎渐,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和惊喜。
他没想到黎渐会主动将他要去。
宋执渊抿着嘴角的笑意, 一颔首, 往黎渐身后站了站。
段青黛听着, 先是一怔,也没想到黎渐会主动要宋执渊,她记得黎渐先前对宋执渊并没什么偏向的。不过既然黎渐开了口,段青黛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她点点头, 看了眼已经站在黎渐身后的宋执渊,目光又转向最后一个还没被点名的齐竟遥。
“那……齐竟遥就跟着我吧。”
她语气里多少带着勉强的意思。
任是谁,在宋执渊和齐竟遥两人之间,应该都会选择宋执渊的。
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带一个麻烦在身边,还是个惹人嫌的麻烦精。
齐竟遥听着段青黛点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愣,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宋执渊,随后不情不愿的走向段青黛身后。
要不是实在没有他说话的权利,他还是觉得跟着宋执渊比较有安全感。
这次来的弟子里,多数是新入门的,唯段青黛一人算得上是白鹭洲秘境的“老熟人”,每次秘境历练,她都会随同一道来带队。
未免新弟子们不懂规矩,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让大家陷入危险,段青黛提前跟他们嘱咐了两句。
“在这秘境之中,连花花草草都不是寻常之物,大家最好小心谨慎,不要随便乱碰,免得遇到危险。”
齐竟遥耳朵里听着,眼神却在周围打量:“我看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安静得很,会有什么危险?”
段青黛目光凝视他:“有些妖兽善于伪装,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大家最好提高警惕,不要掉以轻心,免得落入妖兽之口,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她目光冷冷的凝视,面上没有一丝情绪,说得一本正经,果真将齐竟遥吓住了。
但她并不是在吓唬齐竟遥,历年来在白鹭洲历练中,被妖兽吞吃消失的修士加在一起,也该有个小宗门那么多了。
即便如此,各宗门弟子还是络绎不绝的往这里进,宗门修仙不易,想得到机缘更是不易,只要有一点历练的机会,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
新入门的弟子们到底没经历过,以往在世家中也没参加过真正的历练,甚至有些新弟子在入门前脸妖兽的模样都没亲眼见识过,说到会有危险,大家免不了心里担忧。
有弟子害怕地问:“那……那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他们入仙门是为了来修行,光耀门楣,可不是为了留在这里给妖兽当口粮。
段青黛视线看过去,刚要开口,便听黎渐说:“白鹭洲秘境分为内外两境,我们现在所在之处是外境,妖兽并不集中,且修为皆在金丹之下,你们若是齐心协力,对付一只妖兽不是问题。”
“那内境里又是什么样的呢?”齐竟遥问。
黎渐余光瞥了他一眼:“内境中妖兽的修为多是在千年之上,寻常金丹修士都不一定是它们的对手,所以历练时极少会有人往内境中去。”
他顿了顿:“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修为越高的妖兽守护的宝藏就越是珍稀,但凡有点能力的,也都想进去试一试。只不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也没几人能安然无恙的从内境中拿出宝贝来。”
黎渐虽说没亲自来历练过,但关于白鹭洲的事情,他倒是了解不少。
似乎,隐约觉得原身应该是来过的。
毕竟仙门中的弟子入白鹭洲历练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即便是已经成为乘云宗首座的掌门师兄,在他还是普通弟子时,便已经从白鹭洲中历练出来了。
黎渐正想着,就听有人又出声问起:“时渊仙君和东黎仙君那么厉害,他们肯定可以吧?”
还没等黎渐开口,便已经有时渊的小迷弟站了出来,昂首叉腰地说:“那是自然,天上地下,又有何处是二位仙君进不得的?”
“别说是白鹭洲秘境了,时渊仙君未飞升前,可是连魔域都能只身闯一闯的!”
闻声,黎渐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宣朗。
以前的时渊肯定是没问题的,但现在嘛……他倒是有点不太确定了。
察觉到黎渐的视线,宣朗也抬眼看他,两人视线相对,只一瞬间,宣朗便偏开眼,又低下头,不敢直视黎渐的眼神。
像是生怕被他看穿心思似的。
眼看着弟子们崇拜的语气快飞上天了,完全忘了他们身处何地,段青黛又嘱咐了两句,让大家都注意安全。
临出发前,黎渐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张设下灵力的符篆来,递到段青黛手里,说道:“如若遇到危险,可用它瞬间转移,保弟子们性命无忧。”
“是。”段青黛伸手接下,看了眼黎渐,又道,“长老您也注意安全。”
黎渐淡然一笑:“放心。”
这秘境中,还没什么东西是能伤到他的。
……
段青黛带着弟子们率先往一处走,白郁则走向她相反的方向。
他们从入门的石碑处走来,靠近外圈的地方还能听到一些小兽叽叽喳喳的叫声,但越往里面去,周围就越是寂静,安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段青黛先是带着弟子们收服了几只低阶妖兽,取了它们的内丹作为炼药的引子,在确保每个弟子手中都拿到了妖兽内丹后,她才领着弟子们继续往里面进。
因为越往里面,妖兽的修为就越高,她不能保证每个弟子都能捡到宝贝。
往里面去,就只能靠着弟子们自己的本事拿了。
段青黛正执剑往前走,忽然她听见一声求救的声音,声音不算远,似乎就在他们的周围。
她立即停下动作,手中佩剑嗡鸣,齐竟遥察觉了她的反应,凑上前问:“大师姐,怎么了,有危险?”
段青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佩剑,说:“有人遇到危险了。”
“啊,这边有危险?那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多管闲事了,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有弟子率先这么说,其他弟子纷纷跟着应和。
他们刚进宗门没多久,修为能力也没多少,遇到危险只能第一反应赶紧跑,免得再惹了自己一身,吃力不讨好。
齐竟遥不以为意:“你们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修仙之人就是以行侠仗义为本,若是不能做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修仙还有什么意思?”
若只为长生不老,他们该在宗门寻个洞府窝起来,以乘云宗的灵气鼎盛,必能保他们百年不腐,何须出来受这罪?
“大师姐,你说是吧?”
段青黛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求救的呼喊声便已经越来越大,佩剑似乎是察觉到了方向,引着段青黛往一团青藤环绕的地方走过去。
眼见段青黛走过去,小弟子们尽管不情愿,也不得不跟上。
这处危险不明,他们修为又不高,若是当真遇到危险,只能靠段青黛出手救命了,所以也只能跟紧。
青藤环绕的一片枯地上,有一道身影被紧紧地捆绑在地上,手指粗的青藤将那人五花大绑的捆起来,几乎要将全身都淹没了。
段青黛走上前,抬剑就砍断了一条藤蔓,刚好将那人的面容露出来。
她仔细一瞧,居然是在秘境外与他们争执的温潮生!
看见段青黛,温潮生原本急忙求救的脸也僵了僵,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相信会这么巧碰上这群人。
“哟,我说是谁呢,叫救命叫得那么大声,原来是堂堂天元宗的少宗主啊。”
齐竟遥从段青黛身后探出脑袋来,在看清被困之人面容时,立时嘲讽起来,边说边笑时,还不忘重重的介绍一下这位的身份。
齐竟遥说得咬牙切齿,温潮生的脸也一阵青白。
他偏开眼,生怕被人看见他此时窘迫的样子,傲娇得一仰头,说:“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救。”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天元宗的少宗主,若不是只身闯进这片青藤地,他也绝不会被困于此,还沦落到要让一个女子来救。
传出去,岂不是要污他的名声!
齐竟遥冷哼一声:“嘿,你还不需要?我们也没说要救你啊,堂堂天元宗的少宗主,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喽啰来救,是不是呀?”
身后其他弟子也想赶紧离开,于是纷纷应和道:“就是,大师姐,他既不需要,那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被这处的精怪盯上。”
“这人方才对大师姐言语不敬,就不该救他,他若是真有本事,自己就会出来了。”
一群人说着,转身就要走,赶紧离开这个阴森的青藤地。
眼看着他们果真要走,真的没有要救自己的意思,温潮生一下子又急了,被段青黛砍断的青藤顷刻间又生了出来,蜿蜒地顺着他的身体爬到脸上,又要再一次将他吞没。
要是全身完全被覆盖,他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哎等等……”
温潮生着急的出声,想伸手却又挣扎不开,他只好斜着眼看向为首的段青黛,沉了口气,语气央求。
“你们还真的见死不救啊,怎么说都是仙门之人,出来历练必是要互帮互助的,你若是当真不救我,回去只怕是跟乘云宗掌门也法交代吧!”
听他这语气,似乎还有点威胁的意思,齐竟遥越听越不得劲。
他上前一步,叉腰瞪着温潮生:“交代?我们需要向谁交代?谁看见我们见死不救了?就算我们真的不救,这偌大的秘境之中也无人知晓吧?”
“再说了,我看你这也不像是求救的样子,有力气蛮横,不如自己救自己。大师姐,咱们不用理他,让他自己挣扎去吧。”
一群人看戏似的,温潮生听着这话也急了。
万一他们要是真的不救自己,那不是完了?
眼见着藤蔓将要攀上他的脸,温潮生急忙开口:“哎哎哎,求求你们了,救救我,行不行?”
闻言,段青黛转身的步子停下,没回头,只余光瞥他一眼。
低垂的眼神渐冷,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气的物件,面色并无丝毫波澜。
方才温潮生得罪她的话还记在心上,段青黛确实也不想出手救他,但他说的不错,好歹同为仙门之人,掌门的嘱咐还在耳畔回响,见死不救不是正道该有的。
况且她身为宗门大弟子,是该为这群新入门的弟子做个好榜样。
段青黛只纠结了一瞬,长袖下的剑锋便闪出明光来,她立在众人之前,以灵气御起剑锋,凌厉地冲着那团攀得密密麻麻的青藤而去。
噼里啪啦几下,藤蔓被斩断得四分五裂,段青黛眼疾手快,趁着藤蔓还未再生之时,剑鞘甩出,一把将躺在地上的温潮生给拖了出来。
眼见到手的“食物”被夺走,藤蔓也不打算放过段青黛。
角落里四散的藤蔓再次冲出来,蜿蜒攀附得像一条条骇人的毒蛇,直奔段青黛的面门去!
第47章 攻略47%
“大师姐!”
眼看着青藤直冲着段青黛而去, 其他弟子们着急的喊出声。
与此同时,段青黛剑锋一甩,“铿”得一声, 剑锋对上蜿蜒而来的青藤蔓,硬生生的将其逼退回去。
“你们小心些,惹怒它了。”
段青黛回头嘱咐一句, 整个人还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忽然脚下一道纤细的藤蔓窜出来, 擦着她的脚踝,险些将她整个人绊倒。就在段青黛旋身躲开的瞬间, 四面八方的藤蔓紧跟着窜出来,不止是段青黛, 也冲着其他人去了。
若今天只段青黛一人, 她必定能全身而退。
这些藤蔓不是她的对手,修为也在她之下, 可她还要顾及身后这些小弟子, 无暇分身, 必然会节节败退。
若是等她耗尽体力, 这些藤蔓必定会将他们全部吞吃殆尽!
“大师姐,怎么办?”
藤蔓将一群弟子团团围住,几乎没有给他们留出撤退的空隙,弟子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举起手中佩剑。
“你们快想法子啊, 它们……它们快要过来了!”
眼看着藤蔓从四面八方攀延着朝他们过来, 温潮生面色愈加害怕。
他全身上下被藤蔓勒出数不清的血印子, 连佩剑都被吞吃掉了,现在就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躲在段青黛身后,连头都不敢冒。
齐竟遥愤愤地瞪他一眼:“要不是为了救你, 我们能落到这种境地?”
“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
温潮生小声嘟哝的话还是被齐竟遥听见了,他一时气从心头起,指着温潮生:“嘿,你说这话可真是没良心啊,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苦苦哀求我们大师姐救他的,现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可真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堂堂仙门之中,也有这样不是人的东西。
早知道就该让他一个人在那里被青藤吃掉的,就不应该多事救他!
见两人莫名其妙吵起来,段青黛出声斥责:
“够了,少废话。”
青藤蔓似乎察觉到段青黛的修为颇高,自己似乎不是她的对手,但身后的一群小弟子又实在太过可口,于是青藤蔓便试探着往前进,试图寻找破口的机会。
就在这时,段青黛忽然想起黎渐临走前交给她的符篆。
若遇危险,可瞬间转移,保弟子们性命无忧。
她心下一动,偏身朝弟子们嘱咐:“所有人,闭眼,默念清心诀。”
段青黛开口,弟子们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一行弟子闭上眼,佩剑垂落一侧,段青黛立时以剑诀在周围筑起防护。
随即她捻出黎渐交给她的符篆,在青藤蔓即将冲向他们的一瞬,符篆燃烧殆尽,所有人瞬间消失在眼前。
青藤蔓看准时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嘭”得一声响,只将自己冲得头晕目眩。
再睁眼,一群人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刚才进门的地方,清澈的空气在周围飘散,全然没了方才紧张阴湿的氛围。
齐竟遥打量着四周的景色,面上是掩不住的惊诧和钦佩:“这个黎渐还真是厉害啊,随手拿出来的符篆都这么有用?”
他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人。
其他弟子也纷纷应和:“果真,不愧是雾玉崖黎长老,寻常符篆的灵力只足够一人瞬移,便已经耗尽修为了,我们这一行七个人,黎长老只用一张符篆便能全部转移,这得是何等雄厚的灵力啊。”
“早听闻黎长老天赋卓绝,最擅符篆之道,如今才算是真的见识了。”
“怎么说也是乘云宗长老,黎长老的大名在仙门中也是响当当的,只是黎长老素来喜静,不爱露面,仙门中年轻一辈的弟子鲜少知道罢了。”
听这些弟子天花乱坠的吹捧起来,齐竟遥“啧”了一声:“他要是不露一手,我还当真以为他只是个半吊子的道士呢。”
段青黛瞪了他一眼:“不得对黎长老无理。”
齐竟遥被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开口。
把温潮生带到门前,段青黛就不打算再管他了,她打算再顺着黎渐走的方向去迎迎他们,跟另一队汇合。
看见段青黛要走,温潮生一时没忍住,叫了他们一声:“哎,那个……谢谢你们啊。”
听见他的声音,段青黛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清冷的嗓音从前方传来,她只淡淡地应一句:“不必谢,你只要记得,你的命是我救的。”
顿了顿,她又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凌厉的视线落在温潮生的身上,几乎要将他穿透似的,说:
“我要你永远记住,你这条命,是被你看不上的女子所救!”
……
另一边,黎渐带着一行弟子刚走不久,就被一团迷雾给拦住了去路。
迷雾中似乎是有什么妖兽在作怪,修为不高,但行踪飘忽不定,时不时“咻”得一下飞过来,又“噌”得一下窜出去。
不仅行为挑衅,吓到人时,还扬声乐呵呵的笑起来。
小孩子般单纯的声音,清脆又明亮,吓得一群小弟子们胆子都快破了。
知道这是一群专门来欺负人的小精怪,以吓唬过往之人为乐,并没有什么伤害人的意图,黎渐并不打算插手,只任由它们挑衅和吓唬弟子们。
弟子们被小精怪挑衅得节节败退后,又不得不拿出佩剑与之较量一下。
周围似乎打了起来,迷雾深浓,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什么东西打架,宋执渊的剑术卓绝,即便是遇上精怪,也能轻松自如的应付。
黎渐闭上眼,将灵识散出去,想看看宣朗在什么位置。
刚才迷雾一瞬间弥漫过来,一行人被冲散,他一个不注意就看不见宣朗了。
黎渐的灵识在周围飘散,本是想顺着宣朗的灵气寻去,不想竟在陡然间察觉到一丝不善的气息。
仿佛是不属于这片地境该有的妖气,气势浑厚,又似乎是特意冲着什么而来的。
黎渐还没来得及再多查探一番,就看见身侧的迷雾中,宋执渊刚刚打败的那团小东西又陡然站了起来,与方才体型娇小不同,这回反而膨胀到比人还要大。
宋执渊还没察觉到危险,只当做是刚才的小精怪在对付。
就在那团东西将要扑到宋执渊面前时,黎渐一个侧身上前,一手抓住宋执渊的腰带,将人抓到自己身前。
漫天迷雾之下,他环着宋执渊缓缓落地,两人身体紧靠,仿佛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
宋执渊看向黎渐的眼神呆住了。
他没想到,黎渐居然亲自来救他,还是以这样亲密的方式,这是不是说明,他在黎渐的心里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待遇?
想到这儿,宋执渊看向黎渐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
确认宋执渊安然无恙,黎渐才松开抓紧他的手,他侧身挡在宋执渊身前,意图要肃清这突然出现的妖气。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若是以前,黎渐必然不会亲自动手,但宋执渊可是掌门师兄亲自嘱托要他照顾的人,黎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宋执渊伤到一分一毫。
眼见一击不中,那股妖气试图再次冲向宋执渊,张开黑漆漆的大口,想要将他一口吞入腹中。
黎渐随手捻出一张符篆来,运气周身灵气,掌心一推,便飞向那团妖气,稳稳地落进那张漆黑深邃的口洞中。
随着“嘭”得一声响,符篆爆出巨大的烈焰火花,将那团妖气炸的四分五裂,火焰吞噬着残存的妖气,一分一毫也没让它逃出去。
妖气燃烧殆尽,落在雾气之中,只能看见符篆燃烧后的黑色余灰,落在地面上,又随风消失不见。
“多谢黎长老出手相救。”
身后,看见妖气散尽,宋执渊才拱着手上前,俯首向黎渐道谢。
黎渐偏过身来,指尖微抬,示意他不必多礼:“无妨,保护弟子安危是我的任务,掌门交代,我必要完成。”
“是,弟子明白。”
他又垂首,嘴上应和着黎渐的话,心里却是知晓,黎长老不善言辞,定是不方便直接表达关心,但黎长老心里还是待他与旁人不同的。
想着,宋执渊又上前一步,说:“此番历练,有黎长老在,想来掌门必是能够放心的。黎长老修为深厚,符篆之术无人能敌,弟子着实佩服,不知他日若有机缘,可否让黎长老指点一二?”
他想借着机会再靠近黎渐一点。
被人如此夸赞,即便是黎渐也不由得骄傲一下,他负手立在宋执渊面前,嘴角抿起,淡笑一声:
“若有需要,只管来寻我便是,既为乘云宗弟子,那便也是我的责任所在。”
黎渐这话的意思是,你既然如此夸我,那我便给你个台阶,反正都是乘云宗的人,他理当负责照顾的。
但至于以后宋执渊能不能寻到他的人,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听见黎渐松口,宋执渊立即拱手作揖:“那便多谢黎长老了,能让黎长老亲自指点,是弟子的荣幸。”
收拾完那团妖气,黎渐还没来得及放松,指尖环绕的灵气环绕一圈回来,却没带回一丝一毫关于宣朗的气息。
黎渐眉心一沉:“糟了,宣朗!”
他光顾着听宋执渊吹捧了,完全把找宣朗的事给忘记了。
外境中没有宣朗的气息,那他定是被迷雾带到了内境之中!
内境与外境不同,且天差地别,里面的妖兽凶残无比,妖气极盛,宣朗身无半点修为,单靠一身剑术,只怕进去就要变成那群妖兽的腹中餐了!
不行,那可是时渊仙君啊,他要是现在就死了,黎渐的任务也就真的完不成了!
没等宋执渊反应过来,黎渐已经一个闪身蹿进了迷雾之中,渐渐消散的雾气中,再看不见他的一丝身影。
第48章 攻略48%
浓郁的迷雾环绕在周身, 将宣朗想要靠近黎渐的步子困顿到寸步难行。
宣朗试图挣扎开被迷雾困住的脚步,但在妖兽横行的秘境中,他不能将自己的修为亮出来, 否则定会引发难以想象的躁动。
眼看着黎渐的身影渐行渐远,下一秒,宣朗就被那团雾气引到了一个妖气更盛的地方。
似乎是特意引他而来, 在他出现的一刻, 内境中的妖气开始在周围翻腾,四处冲撞的妖气像是在寻找那强劲又充满压制的味道, 却又寻而不得。
手中的青山剑尚未出鞘,就已经开始发出躁动的嗡鸣声, 这漫天浓郁的妖气, 就是它重新出世最好的奠基石。
但宣朗并不打算现在就拔剑,他来这里, 还有别的事要做。
荒芜的废墟残垣中, 生着一株火红的百年灵芝, 鲜嫩的灵芝心在闪着明亮的光, 似乎在吸引过路的人上前采摘。
宣朗看了一眼,便觉得那是个好东西,虽只有百年的灵气,但在白鹭洲中蕴养生根, 抵得过仙门千年灵草炼制出的丹药。
若是将其摘下, 送给黎渐, 必能助他早日得到飞升的机缘。
宣朗不知黎渐愿不愿意飞升,可修仙之人又有几个不是为了飞升而来呢,他们辛苦数十年,乃至百年, 不过就是为了一朝飞升,得道成仙,入主东麓山吗?
如此想着,宣朗走上前,弯身准备采下那株灵芝。
但当他手指将要触到灵芝的一瞬间,便察觉了灵芝内陡然升起的妖气。
像是抓到了什么战利品似的,那株灵芝在瞬间腾起数米长的根茎,然后它弯下火红的伞盖,张开血盆大嘴,几乎要将宣朗一口吞掉!
宣朗顺着灵芝腾起的根茎抬眼,深沉的眉眼压了压。
小小百年灵芝,居然在他面前做戏,漂亮的外表不过是吸引人和妖兽的把戏,为的就是利用他们贪图灵芝美味的心思,然后趁其不备,将人和妖兽吞吃入腹,作为灵芝的供养品。
所以难怪只是百年修为,便能生得如此灵气,应该是这百年内用这种手段骗了不少妖兽和修士来吞吃了。
灵芝抬起的头摇了摇,似乎是得意洋洋的炫耀,笑宣朗被自己骗到了手。
它腾起的根茎将宣朗捆住,就在它将要把宣朗送进嘴巴里的瞬间,身后忽然飞来一道符篆,赤热的火苗将灵芝捆住宣朗的那条根茎灼烧成灰烬。
“啊啊啊”得一阵哀嚎在周围回响,痛苦又凄厉。
根茎被灼烧消散,宣朗落在半空的身体落下,黎渐一个飞身上前,一把揽上了对方的腰身,将他带到自己身后。
在看见来人是黎渐时,宣朗掌心刚聚起的一团黑气瞬间就消散了。
“仙长!”
宣朗眼神一亮,嘴角微微扬起,面上是掩不住的惊喜之色。
他没想到黎渐居然会来寻他。
黎渐刚将人带到地上稳稳立住,还没来得及松开环住对方的手,就听见许久不说话的系统又机械性的播报了一句:
【恭喜宿主,攻略进度增加10%,目标人物时渊对宿主已经有80%的好感度了,请宿主继续努力,成功指日可待。】
黎渐一愣,听着系统的话,环着宣朗的手都忘了松开。
不是,这么简单的吗,他不是刚刚才来救了一下,就增加了10%?
那他要是多救两次,岂不是直接刷满好感度了吗?
切,这任务哪有那么难啊,黎渐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完成任务时系统来恭喜他的场景了。
黎渐光顾想着完成任务的事了,全然忘记自己此刻还在抱着宣朗,直到身后刚刚被他烧断了一条根茎的灵芝再次爬起来,准备将两个人全部吞掉。
血盆大口再次张开,里面红彤彤的一片,像是灵芝火红的内芯,灵芝“啊呜”一下冲向两人,黎渐又揽着宣朗的腰旋身躲开。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必须带回去,他要把这东西带回去给宣朗补一补。
说不准小仙君一下就大彻大悟了,直接一整个完成历劫,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呢。
黎渐光想着怎么把这玩意儿带回去炖了,顺带躲一躲灵芝的攻击,丝毫没注意到被他揽进怀里的宣朗,此刻正用一副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他瞧。
眼看着灵芝一个劲的追着两人跑,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黎渐也不打算再跟它继续捉迷藏了。他把宣朗放在一边,转身对上灵芝的攻击。
松绿的长袖下,一柄闪着明光的剑陡然亮出来,掌风化着灵气,锋利的剑尖对准灵芝张开的大口。
黎渐腾空而起,不过三两招就将灵芝打得节节败退,被砍成一截一截的根茎散落四处,又隐没在地里,试图求一线生机。
黎渐显然没打算放它逃跑,根茎可以留着,但伞叶必须得让他带走!
紧接着黎渐旋身而起,锋利的剑锋直冲向灵芝几欲逃跑的根部,“唰”得一下,剑锋将灵芝露出地面的根部全部砍断。灵芝瞬间没了力气,化成小小的一株火红落在黎渐掌心。
他攥着手里的灵芝,转身交给宣朗:“收起来,带回去炖汤喝。”
这百年的灵气补上,抵得过旁人辛苦修炼多年,可不能浪费了。
宣朗伸手接过,又看了眼地面上还在逃窜的根茎:“就这样放它们走了吗?”
这可是百年灵芝,且是白鹭洲的灵气蕴养出来的,跟凡间的可不一样,只要留有一寸根茎,它便可以再生,又重新修炼出来。
黎渐却说:“取物不可竭,不能赶尽杀绝,不然下次可就没有这样好的东西了。”
留着它,只消容它几年光景,它便能再次吸取白鹭洲中的灵气生长出灵芝来,源源不绝。
“弟子明白。”
宣朗应声,见黎渐还要继续往前走,他也抬步跟上。
走出几步,宣朗叫了他一声:“仙长,我们还要再往前走吗,这处瞧着比刚才来时的地方要危险得多,连一株小小的灵芝都有百年修为,可见这其中厉害的精怪不少。”
黎渐并未告诉他这里是内境,宣朗自然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知晓。
但这里属实有些危险,连他都察觉到了,黎渐不可能察觉不到的,他不想让黎渐再继续往里面进,他怕黎渐会遇到危险。
听出了宣朗迟疑的意思,黎渐顿住步子,转身回头看他,说:“怎么,怕了?”
宣朗摇摇头:“有仙长在,我自是不怕。只是担心这其中妖兽精怪太多,仙长到底只有一人,还要保护我,双拳难敌四手,我怕仙长吃亏。”
“放心吧,这里妖兽虽多,但不是我的对手,若是当真遇到危险,我自有脱离之法。”
他眼神肯定的看向宣朗,试图给对方一点安慰。
“既然来都来了,不若寻点称手的宝贝,也省得空手而归。在仙门之中修行,耗费极大,没点用得上的宝贝怎么能行呢?”
他自然是要为宣朗考虑的。
宣朗不比其他弟子,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没人会为他筹谋计划,也没人会给他用不完的灵石。尤其修炼之初,最是需要灵石丹药傍身,所以新弟子们大多都会前来试一试。
机缘是一回事,若是运气好能寻到些值钱的宝贝,换成灵石,又或者自己制成丹药增加修为都是非常划算的。
知道黎渐是在为他考虑,宣朗没再开口,他只是默森*晚*整*理不作声的跟在黎渐身后,将取下的灵草装进乾坤袋中。
两人走了一路,寻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走到残垣后的一片枯木林时,黎渐忽然停下脚步。
枯木林的尽头,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立在那里,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血色条纹,像是某种印记,黎渐拧眉看去,似乎有些眼熟。
他试探着走上前,宣朗似乎也看见了,小心翼翼地紧跟身后。
就在两人将要靠近那黑色石碑时,石碑上的血色印记忽然躁动起来,一道黑气从石碑中窜出来,在周围四处冲撞,却又像是被困在其中,永远也冲不出来。
黎渐眉心沉下:“这是被封印的魔族印记?居然在这里?”
印象中,黎渐是听说过当年仙魔大战后,魔族被仙界封印的事,只是无人知晓魔族被封印在何处,却没想到居然是被困在了白鹭洲的内境里。
听见黎渐的话,宣朗抬起的眼睫垂下,一只手负在身后,试图掩盖掌心隐隐泛起的黑气。
他自然也知道这里是魔族被封印的地方,因为从方才他一靠近开始,魔族的印记就变得异常躁动,而他体内的魔气也被这印记引得躁动起来。
“也就是说,这封印的另一端,就是通往魔域的地界?”
只要打开这里,就能把被封印的魔族重新放出来。
宣朗只是这么想着,石碑上的黑气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它似乎是在指引着宣朗,让他将这处的封印打开,让魔域重见天日。
宣朗这时才明白,他为何会被突然带到内境中来,或许就是魔域之人特意在此等他的。
黎渐并未察觉身后宣朗的异样,只是应声道:“是,不过这封印坚固无比,又有白鹭洲的灵气压制,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开。”
“那若是……终有一日封印被打开了,会怎么样呢?”
宣朗按下了掌心的黑气,抬眼看向黎渐,似乎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黎渐也偏过头来:“魔族嗜血残暴,欲望难填,他们妄图一统三界,将仙门和凡间作为他们的栖息地。仙魔大战方才结束十年,仙门休养生息也不过才短短时日,若是这时将魔族放出来,只怕仙门再无宁日。”
“原来是这样……”
闻言,宣朗垂下眼,眼神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原来在黎渐的眼里,魔族之人竟是这般不堪,宣朗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想,若是黎渐知道他身负魔族血脉,会不会开始讨厌他,觉得他是个祸害,最后……也离他而去呢?
宣朗不敢想,只能默默地将掌心攥紧,将指引他打开封印的魔气压下。
第49章 攻略49%
或许是两人在此处逗留的时间过长, 又或许是黎渐身上的仙门气息太过浓郁,石碑周身的气息越发躁动起来。
就在黎渐上前查探魔族印记的时候,指尖刚触碰到封印的边缘, 忽然一道火光从封印中冲了出来。
黎渐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执剑去挡,一手拉着宣朗往后连撤了几步。
火光冲在黎渐的佩剑上, 被剑锋“铿”得一声挡下了, 紧接着一条火龙从封印中窜了出来。
是守护封印的妖兽!
妖兽应该是把他们两人当成来破坏封印的人了,所以毫不留情的发起攻击。
黎渐被妖兽接连的攻击打的节节败退, 却始终没还手。
他本不想跟这妖兽对上,但这东西在封印里养得久了, 不通人性, 丝毫没给黎渐留下退路。
又是一团火光冲出,黎渐旋身躲开, 刚要转到另一边去, 却发现火龙盯上了站在一旁的宣朗, 冒着火光的眼睛忽然瞪大, 摆着尾巴就朝他冲过去。
眼见火龙将要攻击到宣朗,黎渐也不打算再忍了,长袖一甩,佩剑直接从手中飞出, 稳稳地横在火龙和宣朗中间。
紧接着, 黎渐甩出一张符篆, 封在火龙的身上。但一张符篆之力根本困不住修为深厚的火龙,不过顷刻间就被火龙周身的火光给燃烬了。
黎渐一个闪身上前,将宣朗拉开,随即“唰唰唰”在火龙周身贴了一圈的符纸, 火龙挣扎了几下,彻底被困死在符阵中。
他负手打量着在符阵中拼命挣扎的火龙,抬手从火龙的身上扯下一片龙鳞来。
火红的龙鳞在指尖闪闪发光,黎渐看了一眼,便将其点进了宣朗的心口,以灵力嵌入进去。
看着宣朗一脸不解的模样,黎渐解释说:“这是火龙鳞,有强大的防护作用,我已将它嵌入你的体内,金丹以下不能伤你分毫。”
别说金丹了,即便是黎渐这样的修为也能挡上三五分,这可是个保命的好宝贝,轻易寻不得呢。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他最后那一剑。
宣朗登时有些受宠若惊:“仙长为何不自己留着,以我如今的能力,怕是用不上这么好的宝贝。”
黎渐却笑笑:“你觉得以我的修为,还需要这些吗?”
对上他含笑的眼,宣朗又陡然低下头:“确实,仙长修为高深,剑术卓绝,又有何人能轻易伤得到仙长呢。”
“那不就是了,给你你就收着,本就是带你来历练的,如此也不算空手而归了。”
“多谢仙长。”
黎渐既已经这么说了,宣朗便不再推辞,他低垂下眼,看着方才黎渐指尖点过的心口处,那里似乎还温热着,有股暖流将心脉包裹,也顺着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是黎渐送他的,他定会好好保存。
想着,宣朗抬起眼,余光瞥见刚才符阵的位置,许是没了龙鳞,原本庞然大物的火龙在符阵中陡然变成了小小的一只,不过手臂长的身体摇摇晃晃,还时不时的喷着火。
似乎是有些不满,面对自己突然变得人畜无害,火龙也有点懵。
宣朗看了一眼,问:“仙长,我可以把它带走吗?我想把它带出白鹭洲。”
没了龙鳞,火龙此刻就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妖兽,若是留在白鹭洲里,也只能沦为被其他强大妖兽吞噬的下场。即便它还能修炼,那也需要很长一段的时日,火龙不比灵芝狡猾,自然逃不过。
面对宣朗的请求,黎渐也不好拒绝。
他想的不错,这火龙留下来也打不过其他妖兽,只是当肥料的份,不如带出去,就当个宠物养着了。
况且火龙在封印里待久了,先前修为深厚还能挡一挡魔气的侵蚀,现在这般模样,不就是送上门的小白鼠么,任由魔气利用么。
“可以,你将它收进乾坤袋即可,里面空间灵气都足够,也不会被旁人发现,说你擅养妖兽。”
顿了顿,黎渐又说,“毕竟我们不是御兽宗,是不允许弟子偷偷养妖兽的。”
若是不小心被发现,又要被某些古板的孟长老拿出来多管闲事,说他纵容小弟子胡闹了。
听见黎渐答应,宣朗立马欢喜的应下:“我知道了,多谢仙长。”
把火龙收进乾坤袋后,黎渐便带着宣朗出了内境,两人走回方才迷雾环绕之处,却发现这里的雾气早已经散了。
宋执渊和一行正跟在段青黛身后,一群人在这处寻找低阶妖兽。看见黎渐带着宣朗出来,宋执渊严肃的面色总算是松开了一些。
他一个箭步上前,站到了黎渐身侧:“黎长老,可是遇到危险了?”
黎渐走后这里的雾气就散了,但宋执渊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黎渐的身影,甚至连宣朗都没看见,他心里大概能猜到,这二人定是不慎踏进了内境里。
内境之中妖兽横行,危机四伏,宋执渊心里记挂着黎渐的安危,所以面上总布满愁色。
直到看见黎渐安然无恙的出来,他才算放心一些。
“没有,只是宣朗不小心走错了路,我去将他带回来而已。”黎渐说着,又看见不远处的段青黛大步而来,似乎是早早地就跟宋执渊几人汇合到一起了,于是他问,“青黛何时来的?”
段青黛一拱手:“方才在另一处遇上了温潮生,碰巧出手救下他,想着长老这处不知有没有危险,所以就赶着来跟长老汇合了。”
“温潮生?”
黎渐听着名字,才想起是刚才入口时遇到的那个仙门纨绔子,好像是什么天元宗的少宗主。
他正想着,齐竟遥就站了出来,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就是那个天元宗的少宗主,大师姐还不计前嫌的出手救了他呢,我看啊,他以后可再也不敢嘲讽女子不能修仙了。”
闻言,黎渐偏眸看向面前的段青黛,他虽跟段青黛相处不多,但多少了解一些,知道段青黛绝对不是被人欺负了,还能不计前嫌的圣母。
作为掌门一手教导出来的大弟子,她在外面就代表的是乘云宗的,温潮生敢嘲讽她,就是不把乘云宗放在眼里,段青黛不教训他就不错了,还能出手救他,委实出乎黎渐的预料。
但黎渐想想,多少也能理解,毕竟同为仙门之人,见死不救不是正道仙门该有的风范。
她可以再寻别的机会教训温潮生,但不能抹黑了乘云宗和掌门的形象。
于是黎渐赞许道:“青黛做的不错,能在危急时刻不计前嫌救下温潮生,很有大师姐的风范。小门小户不懂事,可以出手教训,但不能为了一点小小的冲突,就失了第一仙门的威名。”
听着黎渐赞许的话,段青黛先是一愣,随即立即拱手道:“弟子明白,多谢黎长老指点。”
他的意思就是说……可以教训?
但其他弟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齐竟遥,不知道黎渐到底指点了什么,他不就是让大师姐要大度,要不计前嫌吗,忍气吞声的法子,算什么指点。
又转了一圈,黎渐才带着弟子们出去,白鹭洲宝贝多,大家都多多少少拿到了点趁手的玩意,也算没白来一趟。
走到入口的时候,刚好碰上太始宗的晋极真人也带着弟子准备离开,遇上黎渐,晋极真人还停下来同他闲聊了几句。
问及掌门近况,晋极真人还说近来得了些好东西,准备想送与掌门,奈何太始宗门下事情繁多,他抽不出身来。刚好碰到了黎渐,便让黎渐差人随他一道去拿,也好顺路带回去。
黎渐刚要点头答应,想说不如他们一起随同一趟,刚好他闲来无事,可以带着弟子们去太始宗学习学习。
但还没等黎渐开口,晋极真人门下的首席弟子忽然晕了过去,把众人吓了一跳。
眼看着那弟子直挺挺地躺下去,面色惨白,嘴巴乌黑,连印堂都泛出黑色来,晋极真人整个人都慌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是好。
这可是他一向最疼爱的大弟子,他亲自教导,从小就跟随在他身边养大的,就跟亲儿子没区别,整个太始宗上下都知道,这弟子就是晋极真人的宝贝。
晋极真人看了黎渐一眼,察觉到对方的央求,黎渐立即上前探查情况。
只见那弟子脸色发白,印堂发黑,看样子是气虚血亏之状,黎渐的指腹轻轻点在对方的额头上,却意外探出了一丝黑气。
这是来自于魔族的气息,绝不会在仙门弟子身上出现。
黎渐回看向晋极真人,主动提出要亲自护送他们回太始宗,晋极真人没了法子,便也满心欢喜的应下。
这处离太始宗不算远,也正是如此,晋极真人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白鹭洲秘境打开的消息,给乘云宗送去密函。
回到太始宗的地界后,黎渐派人将那弟子先送回房间休息,随后在他的询问下,晋极真人才道出那弟子身上满是魔气的缘由。
前些日子,晋极真人的大弟子林繁奉命下山办事,却在山下偶遇一女子,并为之一见倾心。听闻那女子长得貌美无比,性子也温婉,不过短短几日,林繁便与那女子坠入爱河了。
在山下的那些时日,林繁便是与这女子纠缠在一处,甚至连他想回山门,都打算把这女子带回去,安顿在太始宗里。
可晋极真人哪里能答应,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大弟子,是要接手太始宗门楣的,若是机缘得巧,他也愿意倾尽太始宗全部之力,捧林繁得到飞升的机缘。
如此精心教养出来的天之骄子,如何能就此毁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手里?任是谁都不能答应。
于是乎晋极真人开始调查那女子的身份,果不其然,被他查出了蹊跷之处。
他后来才知,那女子竟是魔族之人!
还是偷偷从魔域里跑出来,混迹在凡人之中,掩盖身份的。
晋极真人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将那女子逐了出去,不想他的宝贝大弟子竟也要随同认识不久的女子离开宗门,这可把晋极真人气死了。
他说:“也不知那女子是给林繁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将他哄得连宗门都不认了!”
黎渐环胸靠在长廊上,调侃一句:“或许是真爱呢?”
“真爱?”晋极真人哼笑一声,“咱就不说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仙门与魔族岂能相恋,黎长老也不是不知,这规矩连十年前仙门正首的齐羡之都破不了,又岂是他一个小弟子能与之抗衡的?”
听到齐羡之的名字,身后的宣朗几不可查的垂了下眼。
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晋极真人身上,还等着听他继续往下说呢,根本没人会察觉到宣朗微弱的神色变化。
晋极真人又说:“老夫多年教导,尽心竭力,没想到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任凭晋极真人如何说林繁都不听,他当即表示,既然仙魔不能相恋,那他便与宗门断绝关系,此后他林繁便不再是仙门之人,自也就不算是仙与魔了。
听到这话,晋极真人更是不能同意,他宝贝似的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好不容易冒出点头来,是时候该为宗门争光了,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一个魔女给拐跑?
劝解不行,晋极真人无奈就用了点手段,将他困在太始宗上,等到那女子彻底消失,才将林繁给放出来。
林繁出来后,得知那女子已经抛弃他跑了,整个人便如失了魂魄一般,行尸走肉了些时日,才稍稍缓和一些。
碰巧这时又遇上了白鹭洲秘境提前打开,晋极真人便带着他一道来试炼,也算是让他收收心,学会将心思放到正道上。
黎渐偏眸看向房间里无声无息的林繁:“可我看他现在的情况,倒像是魔气侵体,中毒已深啊。”
这个毒自然不是别的毒,而是魔气缠绕的情毒。
“那可怎么办啊?”晋极真人神态焦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教养多年的大弟子就这么废掉了。
他多年培养的心血白费了不说,太始宗的希望也没了,他如何能甘心呢。
黎渐叹息一声,摇摇头:“魔气非同一般,不是寻常法子可以化解的,且他中毒已深,只怕是有些困难。”
其实要是想将林繁身上的魔气除尽,黎渐是有办法的,只是医人难医心,林繁若是自己不想活,那就算是神医华佗在世,也没人能救得了他。
黎渐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干脆就说自己帮不了,让他们另想法子去吧。
就在两人说话时,太始宗弟子忽然近前来报,说:“掌门,苏见山苏谷主前来拜访。”
“苏见山?”
晋极真人面色有些诧异,他一向与这苏谷主并无过深的交情,不过是寻常见面时的点头之交,不知为何苏谷主会在这时前来拜访?
但黎渐一听苏见山的名字却陡然亮了眼,他立即看向晋极真人,说:“听闻出云谷苏谷主是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圣手,华佗在世,若是有他相助,或许可助贵宗大弟子早日苏醒也说不定。”
晋极真人一听这话,也觉得可行,便立马招手示意门下弟子,让他们赶紧去请人。
“那便快快请苏谷主进来。”
听太始宗门人说了林繁的情况,苏见山很快就赶到了房间,亲自出手救人。
在苏见山出手救人的时候,黎渐自觉带着乘云宗的弟子退到舍外去,房间内只留下晋极真人和几个太始宗的弟子。
他们到底是外人,不便在房中多逗留,以免打扰苏见山治病救人。
晋极真人见状,又让人安排了黎渐一行人在其他院舍里休息,弟子们被安顿好,太始宗还热情的备了膳食和茶水。
小弟子们修为不高,还需要吃饭充饥,尤其在白鹭洲秘境里待了大半天,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但黎渐不用,他便在弟子们用膳时走到外面的院子里等着。
看见黎渐的身影站在院外的一棵柳树下,宣朗端着一盘糕点出来,递给他:“仙长,您也尝尝吧,这糕点很不错呢。”
他记得黎渐最喜欢吃这些凡间的食物。
黎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我以灵气加身,早已不需要这些凡间的食物充饥了,还是你们吃吧。”
宣朗点头,将糕点放下,看了眼黎渐的神色,又问:“仙长是在想林繁身上的魔气?”
黎渐只是笑了一下,没应声。
宣朗立即明白了,不单单是魔气,还有林繁和那魔女的事。
仙与魔相恋,本就是不为天道所容的,这是大忌,即便林繁愿意回头,经过此事,仙门也再容不下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问:“仙长……知道齐羡之的故事吗?”
“十年前的仙门正首,与魔族公主相恋,却又因此引起仙魔大战的齐羡之?”
按理说,十年前那件事原身也该是亲自经历的,他那时也是乘云宗的一员,只不过原身素来喜欢闭关,不爱露面,所以当是没亲眼见到那番场景。
齐羡之在乘云宗多年,深受师祖偏爱,他本身负飞升的机缘,甚至连东麓山掌座之位都提前为他预备下了。
若他当年能顺利飞升,那如今东麓山掌座之位必定是他的,而不是陈松清了。
可惜,只差了半步。
或许也不是半步,世间之事皆是命中注定,飞升的机缘也是早已预备好的,不是人为能够随意插手改变。
或许就算没有所谓的仙魔大战,他也不会飞升,因为他一定会遇见魔族公主宣如霜。
他会与之相识相恋,并为其放弃一切。
宣朗说:“人人都说,是魔族公主诱惑了那本该飞升的天资奇才,让齐羡之失去了半步飞升的仙缘,扰得修仙界大乱。
但他们都不知道,那半步飞升的机缘本就是齐羡之主动放弃的。”
第50章 攻略50%
十九年前, 听闻东麓山有仙君下凡历劫,消息虽被掩盖,却还是传到了魔域的耳中。
老魔尊与东麓山掌座争端多年, 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差遣魔族公主宣如霜踏出魔域,化作凡人,试图找机会混进仙门, 阻止这位仙君从乘云宗再次飞升。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那位下凡历劫的仙君并非以少年身躯历劫,而是化作婴孩投胎到了浔阳城一户将门之家。
彼时的仙君还尚在襁褓, 根本无法进入仙门。
就在宣如霜混进乘云宗后不久,她就遇见了那时已经是一峰长老的齐羡之。
她不仅能只身闯秘境, 还能在庞然大物的妖兽面前化险为夷, 救下同行的其他弟子,聪明才智, 美貌过人, 又天赋异禀, 所有美好的词语都仿佛是为她而诞生的。
美貌又天赋异禀的宣如霜无疑是整个乘云宗新入门弟子中最耀眼的存在, 很快就吸引了齐羡之的视线。
可谁也不知道,齐羡之第一次靠近她,却是在怀疑她的身份,怀疑她进入乘云宗的目的。
但宣如霜的做足了准备来的, 只要她想掩盖魔族的身份, 就没人能从她的身上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包括齐羡之。
她大大方方的任由齐羡之调查她的身份, 将所有的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她料到的对方会做的所有试探,唯独没料到自己会爱上他。
仙门与魔族,本就是不能相恋的, 这是自三界诞生以来就定下的规矩,没人知道是谁定的,但所有人都必须要遵守。
于是乎,两人便在仙门和魔域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相恋了。
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并不多,陈松清算是其中最了解的一个,他是齐羡之的师弟,也是他在宗门中最好的知己,更是后来一手接替齐羡之飞升成为东麓山掌座的人。
听到这里,黎渐面色有些诧异:“你是说,在仙魔大战开始之前,齐羡之就没有打算飞升?”
宣朗点头:“是,他本想离开乘云宗,跟宣如霜去过平常人的生活,但谁曾想,在安排好离开的一切事之前,被仙门之人发现了宣如霜的身份。”
一个魔族公主,一个仙门正首,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祝福的一对,魔族不会答应,仙门更不会答应。
如果不是宣如霜的身份暴露,他们或许会安稳的离开乘云宗,一辈子隐姓埋名,过平凡人的生活。
可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仙长可知,仙魔大战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当时已经六岁了。”
黎渐眉头一拧,似乎听说过这件事:“我曾听掌门说起过,那个孩子先前一直被偷偷养在后山,仙魔大战时齐羡之和宣如霜身死魂灭,那孩子也随着一起消失了,掌门曾四处寻过,却始终寻不到一丝踪迹。”
掌门师兄说,想来那孩子也该是死在了仙魔大战中,所以才销声匿迹的。
毕竟仙魔大战打得你死我活,昏天黑地,连老掌门和老魔尊都同归于尽了,仙门和魔域也损失惨重,区区一个没有修为的孩子,肯定也早就消失了。
黎渐又问:“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年齐羡之和魔族公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整个仙门都知道这件事,但如此清楚其中内情的却没有几个,且知道的人也大多随着仙魔大战而消失了。
如今留下的仙门之人,除了少数几人是那一战后仅存的与齐羡之同期的修士外,剩下的大多都是新入门弟子。
所以黎渐更加好奇,宣朗不过是凡间一个寄人篱下的少年,他甚至从未有机会进过乘云宗,又怎会如此了解仙门之事?
况且仙魔大战时,宣朗不过才六七岁,连乘云宗上一些修士都没有见过的场景,他更不会见过的。说不准是听浔阳城老一辈人闲聊说起,又或者是途经的修士同他提过。
但还没等宣朗开口,院外已经有太始宗的弟子跑来了,跟他们说:“宗主让弟子告知黎长老一声,苏谷主妙手回春,已经把大师兄给救醒了,让黎长老得闲前去看一眼。”
“我知道了,这就去。”
黎渐应了声,那弟子便拱了拱手,转身又回去禀报。
眼见太始宗的弟子离开,段青黛刚好用完膳,她走上前来,朝黎渐拱手道:“长老,要弟子陪您一起去吗?”
黎渐摇了摇头:“不必,晋极真人差弟子前来禀报,定是苏谷主相邀,他或许有事要同我说,我一人去便罢。”
顿了顿,黎渐又回看了厅内其他还在用膳的弟子,思索片刻。
“我倒是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这事儿恐怕也只有段青黛能做了。
……
吃完太始宗准备的膳食,段青黛便同太始宗弟子告辞,她率先带了几个弟子下山,说是要先行一步回去跟宗门禀报情况,免得掌门忧心他们晚归,怕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彼时黎渐正在晋极真人的大殿内,与苏见山一左一右的做着客,有些时日没见,苏见山还同他寒暄了两句。
“苏谷主和黎长老是熟识啊?”晋极真人瞧着他们寒暄的起劲,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二人在修仙界的名声都十分响亮,让旁人想不认识都不行。
尤其这苏见山,凭着出云谷济世救人的名声,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虽不是修士,却在仙门之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就连各宗门掌门见到他都要客气三分。
苏见山道:“有幸见过几面,先前又在浔阳城中刚好碰上,也算是缘分。”
黎渐颔首:“苏谷主闲云野鹤,在仙门与凡间来去自如,在下倒是比不上,不过浔阳城一见,能与苏谷主有诸多见识,也是在下的幸事。”
两人客客气气的寒暄了一番,晋极真人听着这话,大抵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嘴上说着熟,其实也并不是太熟,不过面子上要过得去才是。
晋极真人心里很清楚,黎渐是个不见人的,而苏见山又是天南海北四处闲散之人,这俩人能遇上,确实也是件奇事。
“既然诸位都相熟,那今日老夫也就不跟二位客气了。”晋极真人站起身来,朝一左一右两位拱手,“但今日苏谷主对我太始宗首席弟子的相救之恩,老夫还是得郑重道一声谢。”
他弯身拱手,朝苏见山遥遥一拜。
苏见山见状,立即起身回礼:“宗主客气。”
早听闻太始宗晋极真人对门下这个大弟子无比看重,视若珍宝,此番一瞧,果然是真的。想他堂堂一仙门宗主,竟为了门下区区一个弟子对旁人行此大礼,可见是真的极为看重。
“苏某也是偶然途经此地,听闻白鹭洲秘境提前打开,便也打算前来看一看,不想路上听说太始宗门内弟子在白鹭洲外晕倒一事,这才前来叨扰。”
晋极真人连声道谢后,又想起林繁的病症,于是问道:“那依苏谷主之见,老夫这弟子究竟是何种境况?”
他不敢问,是否当真是因为魔气侵染,这才导致的林繁晕倒不省人事。
苏见山问:“苏某可否问一句,宗主的这位弟子可曾与魔族结交过?”
苏见山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在场都是聪明人,修为自然不用多说,必定能看得出林繁身上冒出的黑气,正是被封印已久的魔气!
可林繁身为仙门之人,又是太始宗的大弟子,若是当真与魔族结交,那这件事情可就不是救一个弟子那么简单的了。
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三人,殿门打开,外面长廊上还有太始宗的弟子在看守,但苏见山的声音却没能传到外面去。
晋极真人抿着嘴,似乎长叹一口气,面对苏见山的直白,他也只好坦然承认。
“确有此事。”
说着,晋极真人一手扶着太师椅的扶手坐下,布满皱纹的脸面满是无奈之色。
“说来也是我太始宗门内管教不严,让苏谷主和黎长老见笑了,二位都不是外人,老夫便也只好如实相告。只是……我这弟子虽做错了事,老夫却也想保他一条命,不知苏谷主可否帮上这个忙?”
听着晋极真人这话,苏见山心里约摸有了底,大概了解了些情况。
他颔首道:“实不相瞒,苏某便是专门为此事而来的。”
“哦?”晋极真人果然来了兴致,“苏谷主也曾在别的地方察觉到这被封印的魔气?”
苏见山颔首:“是,而且还不止一处,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这魔域被封印之处有所松动,才导致的魔气四散?”
所以苏见山才会在听说白鹭洲秘境提前打开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封印魔域的结界就设在白鹭洲秘境里,为的就是不能让人轻易靠近。
“绝无可能。”
闻言,晋极真人直接否定了苏见山的想法,要说封印松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他说:“当年魔族被封印,可是东麓山的前任掌座和乘云宗老掌门一起设下的,并以身献祭,以他们二人全部之力才将魔域通往仙门的入口彻底封印。这才短短十年,不可能有人的修为超过那两位,能将封印打开。”
“况且……”晋极真人又说,“那封印魔域之地还有火龙镇守,为的就是不让其他妖兽靠近,再被魔气侵袭。”
妖兽通人性,但脾气暴躁,心眼子也多,比魔族更加难管。若是与魔族联合,那定然要将修仙界搅个翻天覆地才能罢手。
端坐一旁等着听戏的黎渐忽然神情一滞,他刚刚好像听晋极真人提到了火龙来着?
完蛋,那玩意儿已经被他收进宣朗的乾坤袋里了,连龙鳞都进了宣朗的身体里,镇守封印什么的,好像已经做不到了。
修真界的天,好像是要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