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持续反映出颠簸的身影, 白白的影子重重叠叠,有些部分晃出残影来。黑色的发丝瀑布般倾泻,在上下动荡中漾出波纹。
在婚礼前,其实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久违感受到彼此身体, 酝酿出许多激荡的水沫来。
湿湿嗒嗒的弄得满床都是。
尽管这次身体已经先进入状态, 但她本人似乎始终没有进入状态, 一直处于神游之外。
裴澈俯身靠近,声音裹着砂砾般低哑, 但并没有从前的缱绻,透着冷, 像冷空气中砸下的雪粒。
“别告诉我这种时候你在想他,嫌他命太长了是不是。”
夏梨没想陆远舟,也没想他,她在可惜去不了的蜜月。
可惜归可惜, 但她无力抵抗裴澈勇猛的速度。哑叫出声,身体忽然被调转,她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难以忽略的肿月长感袭来, 从发着麻的脊椎骨一路向上,冲着心脏而去。
她不想承认此刻的溃败,但真的有够窝火,这火还撒不出来,让她咬紧牙关扭过头去不看他。
而对面的男人发现她扭头的动作后,忽然摆正她的脸, 逼迫她与他对视, 要她直面他眼里的欲.望,而他也必须要捕捉她隐忍的表情。
她不服输地想要将头又扭过去,裴澈的手劲阻止了她的行为, 硬是将她的下巴捏红。
来回几次,夏梨只能看向他。
次次都这样也难免有情绪,只是那些情绪只能掩埋心底,她根本没机会撒出来就被另一种强势入侵的白光闪走思绪。
他不说话的样子总是显得冷漠,夏梨睁开眼的时候,被他一双锐利的眼攥住,心脏猛地一跳,立刻就伸手挡住他的眼。
还没使上力,手就被裴澈扯下来。
绷紧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戾气极强,似乎是不满意夏梨刚刚的行为,他掌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压下来,吞咽她破碎的气息。
夏梨哼了一声,她被磨得有点想哭。并不是她真的想哭,就是控制不住,第一次和他的时候也这样,莫名涌上来一种黏糊糊讲不清楚的情绪,让她难以剥离。
婚礼持续进行一整天,凌晨就起床准备婚礼的事宜。夏梨的困意是一整天都随行的,因着环境的喧闹才让她打起精神来。整个过程,她根本没有吃上两口饭菜,婚纱礼裙很复杂,蓬松支撑起来的拖尾大裙摆很难穿脱。为了不用频繁去洗手间,她连水都喝得很少。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和他进行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夏梨承认自己的精力实在是没有他好。
被暴躁顶撞几次,被他凶狠夺走呼吸后,她终于失去力气,栽倒在他怀里。
眼泪滚落在裴澈肩膀,他早已习惯这种时刻她不能自控的眼泪,也知道其实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同情,指不定心里憋着一股气,就等恢复了力气就给他一耳光,所以他识趣地没有去抚慰她。
但还是不免被肩膀上滚烫晕开的湿意灼痛,使得他侧目看向怀里的人。
她一手为了支撑半环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虚虚搭在他另一边肩膀上。头发已然汗湿,粘黏几根在面颊上。脸发红,泪痕像突兀的河流。
她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颠簸,蹙着眉心,同时也忍不住地抽噎。
他还有想跟她再磨一磨的心情都随着不断逼近航班起飞时刻和她虚弱的样子消磨殆尽。
他遗憾收尾,还算圆满结束。
衣帽间里静下来,没再有噼啪水渍声,只剩下喘气和女人时不时从喉咙里不可控制发出的细碎哽咽。
裴澈将她轻轻放下,拿来纸巾给她收拾残局。
等收拾妥当,裴澈随手捡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同时从在展示柜上挑了挑,拿来一条方便穿脱的连衣裙为她穿上,又去拿来高跟鞋。
眼泪已经被擦干,夏梨带着浓厚的鼻音,问他要干嘛。
这时候就应该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她没心情也没力气再和他理论了。
裴澈把裙子从她头上套上去,把她头发拿出来,给她拉上后背拉链,淡声道:“坐飞机,度蜜月。”
夏梨当即就抬手把他推开,她已经从刚刚不可自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眼泪停止流淌,手往后伸去拉拉链,但她累得骨头发软,半天没摸着那拉链头。
“这样了还去什么去,我要去洗澡。”
“赶时间,去飞机上洗。”
“神经。”夏梨咒骂一句,扶着沙发要站起来,但裴澈下一秒就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夏梨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走廊上了,尽头处就是家用电梯。
她瞪着裴澈,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
“你放开我!我不去,我不会去的!”
裴澈顿住脚步,低头看着还面色潮热的女人。他给她擦过脸上的泪痕,现在脂粉未施,没有妆容带来的张扬,瞪着他的眼也能看出来她此刻有多愤怒。
想起日常生活中她总记不起自己的喜好,想起明明从来就觉得没所谓却又一次次沦陷,想起她第一次初见时,她坚定而义无反顾的喜欢。
现在看,只当做是一场笑话。
按下电梯下行键,夏梨终于挣脱,从他身上下来就要往房间里走,裴澈长手一捞,轻轻松松又将她绑回到身边。
轿厢门随之打开,裴澈拢着她进了轿厢,不由分说将她压在壁上,“想留下?你想留下找谁,你的小船吗?你想都别想。”
夏梨被他气到喘不上气,当然主要是饿的,再加上刚刚那些事情,她现在腿还在发抖。
气势上就比他矮了好大一截。
她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旺盛的经历,明明今天他和自己一样累了一整天,饭也没吃上两口,现在竟然还有力气把她抱起来,甚至说话都中气十足。
夏梨想说,既然这样,那干嘛还要和她结婚,话到喉头就被咽下去。
她不能这么说,她和他结婚有目的,这样说万一真把他惹恼了要离婚,她的地说不定就没了。
夏梨忍气吞声,独自生闷气。
门开,裴澈拉着她往车上走,她不愿意,一只手扣着电梯门不放。
她的动作很危险,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裴澈看着她发白的指节,忽地松开她,在她因为惯性往后倒的一瞬间立刻俯身把她扛在肩上,大迈步走向已经打开的车门。
旁边只有他的助理和司机等在一边,之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老板状态不对劲,眼下这场景也猜出来他们是吵架了,都尽量别开眼不去看。
把夏梨扔到后座,裴澈关上门又立刻折返,留下一头雾水的夏梨。
他多和自己说一句话会死吗?又一声不吭走掉。
感到恼火,夏梨立即推开了车门。谁知刚刚分明没看见阿杨,这会儿他又似堵墙在门口守着。
阿杨小声道:“大小姐,马上要到起飞时间了。”
或许是碍于之前自己对夏梨的叛变,他说话的态度很软,没有说她不能下车,只侧面说飞机该起飞了。但这并不能否定他曾是个叛徒的事实。
这段时间都没看到阿杨,夏梨差点忘记他的存在。一见到他,火气又腾上来。
“让开,你这个大叛徒!”
阿杨没让开,反而将车门重新合上,堵在门边。而车门另一边则是周萧在守着,一人守一边,不让她有下车的可能。
夏梨降下车窗,冲阿杨道:“阿杨,你这个叛徒,守在这里干什么,走开!”
阿杨岿然不动,不理会她的叫喊,低声说:“抱歉大小姐。”
夏梨直接打开车门,车门刚被打开一条毫米的缝隙就被阿杨的大手将车门重新合上,力气大到没吃饭的夏梨完全推不开。
转而到周萧这边。
她和周萧不熟,客气状态下没办法像对阿杨那样对待周萧。
但也没打算客气,将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周萧也用力将车门合上,歉意表情透过暗色车窗,他双手合十,用口型对夏梨说道:“对不起太太。”
夏梨愕然,她是看周萧没有阿杨壮才过来的,谁知道他力气也这么大。而且因为不熟,对方又是一副恳求的样子,夏梨决定放过这位已经忙碌了一天的脆弱打工人。
两头都讨不到好,夏梨双手环臂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没一会儿又烦躁地睁开双眼。
又等了几分钟,她看到裴澈手拎着她之前收拾好的包和他自己的西装外套走过来了。一眼就看出他回去换了套衣服,黑色衬衣没打领带,领口敞着,看似随性,实则低气压已经将整个车库笼罩。
夏梨才不管他的低气压,不想见他,所以把头扭开。
他和阿杨简短地说了两句话,随后司机跑来为他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外面的声音涌进来,他和周萧又说了两句,最后周萧祝他新婚愉快,没听到裴澈的回答,紧接着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她的包和他的西装被放在座椅中间,司机上了驾驶位,很快发动引擎,车子驶出宅子后速度陡然提高,一路向机场奔驰。
夏梨还是看向窗外,不想理他,裴澈更是罕见地没有来讨好她。
两个人都沉默着,车上安静得不像话。
要不是司机知道两人是刚举行完婚礼的新婚夫妇,还以为他们现在是要赶着去找离婚律师。
穿过几个隧道时,夏梨在暗黑的车窗上看到隧道内细亮的灯条,灯条下就是裴澈的侧脸。
他依旧紧绷着下颌,能看到几个重叠的虚影,喉结利落滚动,手肘抵着车门,修长手指虚虚撑着下巴,有几根搭在唇上,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没看得清,车子已经驶出隧道。
饿过头肚子已经不饿了,但是困意却抵挡不住。
夏梨在车辆平缓的行驶中开始点起脑袋,每一次一两秒的惊醒都在提醒她还在和裴澈冷战。她挺起脊梁骨支撑自己,没多久又在无意识中埋下头。
她一直将头扭向车窗外,坚决不面向车内,如此别扭的姿势在这样极强的困意下都没能让她忘记吵架这件事。
于是脑袋在车窗上撞一下又撞一下,醒了坐正又撞上去。
裴澈实在看不过去,轻手轻脚坐过去一些,在她的脑袋马上就要再次撞上车窗前用大掌护住,慢慢拢住她往自己身上靠。
夏梨真的困极了,这样都没醒。好像终于找到个舒适的姿势,安心睡下。
走得急,裴澈注意到她洗了澡所以把他们的婚戒取了出来,刚刚不仅仅是为了回去换衣服拿她的包,更是为了回去拿她的戒指。
蜜月近半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时间不戴婚戒像什么样。
他从口袋摸出她的那枚,轻缓推到她的无名指根部,又像是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把头别向一边不再看她。
很快抵达机场,车子一停稳夏梨就醒了。
还不如不醒,夏梨心想,她竟然睡在他的肩膀上,现在根本不是睡他肩膀的时候。
像是生怕沾上什么病毒,夏梨忽地弹起身坐好,结果动作幅度太大,眼前一阵发黑。
裴澈看见她动作也没说话,讲实话,他很意外,夏梨刚刚极速弹开的动作真的有点伤到他了。
他拎起她的包和自己的外套先下了车,夏梨则是扶着额缓了缓。
他们踩点到的,有接驳车来接。
裴澈打开车门伸手要接夏梨下车,她却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自己扶着门框站起来,结果腿软了一下,应该是低血糖犯了,裴澈扶住她,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而,就这种状态,她依旧想要推开他。
赌气似的,裴澈将她扣得更紧,反正没力气的又不是他。
上飞机坐下后,夏梨已经缓过难受的那一阵,保持着在车上的状态,环臂看向窗外,将对面的男人视为透明人。
飞机飞跃云层,裴澈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你眼睛长在耳朵上是吗。”
夏梨一下子就明白他什么意思,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继续拿耳朵对着他。
他自嘲笑一声,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舷窗外,夜色的浓云之上,月亮亮得并不真实。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小船,你是不是会开心点?”
夏梨无语,“别叫他小船。”
陆远舟的朋友才叫他小船,他又不是他朋友,瞎叫什么。
“小船……”他喃喃着,看着她的耳朵问:“小船这个外号是你取的吗?”
“是又怎么了。”
她的头甚至都没有转过来,语调冷淡。
裴澈耳边再次响起陆远舟的声音,梨子是他取的。
难怪裴澈那会儿就不喜欢梨子这个外号,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自我介绍叫她梨子就行,任身边朋友叫得多么顺口,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叫过她。
说不清的,当时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明明她真名叫夏语灵,有那么多好听的外号可以起,她非要叫自己梨子。
一开始发现她对自己的大名并不敏感,他本能猜测到她的背后可能有什么秘密,于是顺着她的意叫她夏梨,后来发现那么多人叫她梨子,他又觉得凭什么要和别人一样,所以固执地叫她梨梨。
他记性好,想起夏梨说的,她和他有很多一起做过的事,心里又泛上酸楚。却又非要找虐似的过一遍又一遍。
他将她说过的那些事低声重复:“牵手、拥抱、接吻……”
尽管他声音放得低,但夏梨还是听到了。起先以为他在念咒语,要诅咒她。后来才听清,他在重复她所说的,和陆远舟一同做过的事。
都怪她用耳朵看他,越听越清晰。实在受不了,她正视他道:“你想说什么,可以不要这么莫名其妙阴阳怪气吗?”
他朝后靠,嘲讽的口吻:“我阴阳怪气什么了?”
“你重复我的话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多念几遍加深印象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那是我们以前做过的事,麻烦你搞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并不需要你来记住。”
她放下这句狠话的时候声音很冷,很生气,以至于到后半句的时候,分贝陡然拔高。
裴澈安静下来,应该说整架飞机上只能听见外面的气流声,机舱内安静得要命。
这句话说出口,夏梨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过头,但又没办法,她说的是实话,他们之间的事本就不需要他来记住。
但他念这么多遍,很显然已经记住了。
“后半部分没说完吧,当时和我接吻了。还做过什么?一起告诉我。”
“你有病吧。”哪有人对这些事这么执着的,她又没有拿笔记本去记,能在脑海里存下来的都是她印象深刻的。
而且事情那么多,他来得那么突然,她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记得起来那么多事,所以有几件是她脱口而出编的。
见她不愿意说,裴澈向她靠近,“要不然这样吧,你回忆一下,什么事情和我做过,却没和他做过怎么样?”
夏梨真不想再和他说这件事了。
而裴澈却已经开始,“首先,最近的,他没和你结婚,其次,刚刚我们做的事你有和他做过吗?”
实际问这个问题很没品,裴澈明知道她和自己做的时候经验为零,但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嘴,今晚的他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到会为了这种事情反复问,还渴望听到夏梨的回答,想听她否认一切。
夏梨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他想要的本来就不是确切的答案,他想要的不过是夏梨对陆远舟的否认,对自己的肯定。
可能还是觉得不妥,裴澈忽然补充道:“那他一定没洗过你的内裤吧,我洗过。”
第42章 Chapter.42 嘴巴没亲坏啊……
夏梨睁大眼睛看着他, 瞳孔微微发着颤,她从没想过裴澈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有点懵。
情绪是在后面慢慢反上来的,说是愤怒好像也谈不上,更多的一种震惊、难以置信、再加上一点害羞。
糅杂在一起让她顿时失了声。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还是带着红的, 再加上发懵的眼神, 茫然的表情, 看起来很傻,特别傻。
“你……你能别老是莫名其妙说这些可以吗?”夏梨逐渐找回自己的思路:“谁提的, 我根本就没有提这件事,你不要总是跑偏行吗!”
找到自己的思路后, 夏梨后半句话都有了底气,音量都增高了。
“哪里跑偏了?”他一只手搁在膝盖上,食指有节奏地缓慢敲打,神色不虞, 眉眼间聚起的凌厉还没有消散。
“我们刚刚说的就是有什么事你和我做过却没和他做。我洗过你的内裤,他没洗过,这件事难道不沾边吗?还是说, 他也洗过,你和他一起做过的事多到数不清了。”
“牵手、拥抱、接吻。”说着他看着舷窗外笑了一声,很短的一声气音,带着恼怒的成分。
“你能不能别提这个了。”夏梨也生气了,都多少年前的剩饭了,还被拿出来炒。
裴澈忽然坐直, 身子向前, 一把拉住夏梨环着臂的小臂,轻松一握便紧紧环住了。
夏梨重心不稳,惯性向前栽倒他的怀里。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 抬高她的臀,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坐好。
进入平流层后,安全带早就解开了,夏梨后悔死了,她就该一直系着安全带,也不至于现在要这样坐在他的腿上,就连上身都要倚靠着他,整个人都在和他亲密接触。
下一秒她的手指间被他的手指穿过,紧紧扣住她的手。
夏梨下意识就要甩手,谁知他握得那么紧,根本就甩不动。
“你闹够了没有!到底要……”
下一秒,她的唇瓣被他的舌顶开,这个吻来势汹汹,甚至吮出水渍声响。夏梨头脑过电般想起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她才被某人吃干抹净,嘴唇发麻到失去知觉。
脑袋往后仰,他就追,一手扣住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压。
十指相扣的手没有松开,夏梨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用力推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手肘还没有支起来就又被折叠下去。
她用力摆动脑袋的弧度,潮湿的吻终于擦过她的下巴落在她的锁骨上方。
他额头抵着她的颈侧低低喘了几口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问:“是这样的牵手拥抱和接吻吗?”
夏梨想要呛他,告诉他是,没错,就是这样。
但她做不到。陆远舟又凭什么成为他们之间的调和剂。有些人是注定不可能在背地里拿出来调侃的,陆远舟就是。
拿来作为调侃的筹码同时也是对自己青春的亵渎。
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一出输赢就说些根本没可能的话。
“又不说话。”他用力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的唇张开,露出贝齿和刚刚吃过的软软的小舌。
调整角度仔细往里瞧,他笑了,说:“嘴巴没亲坏啊,怎么不说话。有这么难说吗?还是不想说啊,你和他的事情就这么说不得是吗?要为他打掩护还是为你的心打掩护。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她抓住他绷着青筋的手,往后仰着脑袋脱了他的力,或者说他到后面就没使力,就这么放开了她。
“我真是受够你了,”她说:“没有,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这样牵过手,没有这样被他拥抱过,也没有和他这样激烈地接过吻。他不是你这种动不动就啃人的人,他温和有礼,绅士善良,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互相尊重互相鼓励,我们很早很早就分手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裴澈怔然,夏梨想起还有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哦,还有,他没有给我洗过内裤,这是你一个人的特权你满意了吧,洗衣奴!”
吵架的时候语速总是很快,夏梨的语速是裴澈有时候都跟不上的程度。
半晌后,他反应过来,嗤笑一声,低声念道:
“温和有礼,绅士善良……你对他的评价还真高。他是你的白月光了吧,可惜了,白月光顶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你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谁告诉我的吗?就是这位温和有礼,绅士善良的白月光。他亲自来到我们的婚礼,亲自找到我,亲自对我说了和你从前的一切。”
“老婆,你看走眼了,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特意跑来挑衅我呢。”
这下换成夏梨愣住,她以为这些都是裴澈去查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陆远舟特意跑来说的。
他要干嘛?疯了是不是?
忽然之间,裴澈觉得陆远舟的威胁全无。原来就只是个会在夏梨面前装温良的人,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肠子。
现在他把真相说出来,夏梨肯定白月光滤镜碎一地,失望透顶。
他应该早点说的。
“还有,洗衣奴这个称呼又是什么,搞得好像古代人似的,有没有现代一点的称呼。”
夏梨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叫洗衣机好了,够现代了吧。”
裴澈笑出声,牵着她的手揉了揉,“要不要去洗澡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没这么快到。”
惊叹于这人的变脸速度,夏梨嫌弃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直接抱着她站起来,“好了去洗澡吧。”
“你放我下来还有别人在。”随行的还有乘务人员,只不过两人登机之后,都看得出来这对新婚夫妇在冷战,后来又忽地吵起来,到现在都没人敢出来打扰他们。
锤着他的胸膛,夏梨的脚终于落地,被裴澈牵着往里间走。
莫名其妙地争吵又莫名其妙地和好,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夏梨已经搞不清楚这人的底线在哪了。
她坚决要自己洗澡,裴澈不放心,怕她洗着洗着低血糖晕倒,非要挤进来一起洗。
还好他真的就是给她洗澡,没做别的,给夏梨洗完才给自己洗。
一晚上洗了两个澡,夏梨已经困得连吃饭都没力气了,穿着睡衣倒在床上,就连被子也没来得及盖,就这么蜷缩着睡下。
裴澈出来时只看到夏梨缩城很小一团,应该真的很累了,她呼吸声都变得很重。就连裴澈把她抱起来重新给她盖上被子她都没醒。
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又醒来,终于在第二天夜晚抵达了大溪地。
这是夏梨第一次来大溪地,却不是裴澈的第一次。
他对大溪地比较熟悉,所以全程都是他来安排,下飞机便有专人接送到了酒店。
夜晚的温度适宜,刚下飞机时夏梨还感觉有些凉,裴澈随身携带了外套给她穿上。
先到的是塔希提岛,服务生将行李送到他们的套房,还对裴澈说了句什么,裴澈喜笑颜开说了句谢谢。
这里人说的都是法语,夏梨不会法语,所以听不懂服务生说的,但听懂了裴澈的那句谢谢。
裴澈的法语说得很流利,夏梨坐在有着波西米亚风情的房间沙发上时才醒悟过来这次被他给骗了。
说什么来大溪地度蜜月有多么美好,但实际却是她和当地人交流都困难,便只能依靠裴澈。
房间门关上,裴澈也坐到夏梨身边,他下飞机前换上一套亚麻老钱风的短袖衬衣,很是慵懒,坐下时带着一阵特调香水的淡香。
旅途劳顿,虽说差不多睡了一路,夏梨还是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
出发前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多大解决,在飞机上又吵了一架。
仅仅是最后裴澈忽然变脸似的心情又好起来而已,夏梨并没有从这种矛盾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她状态不佳,裴澈坐过来时都没有什么反应,眉心蹙着,很明显是凝神思考着什么事情。
裴澈一只手放到后面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顺着握住她的脖子,轻轻摩挲着她大颈侧凸出的筋脉。
和她离得很近,且就在耳边,声音也放得很轻,房间就两个人,再走神不至于听不见他说什么。
“在想什么?”
夏梨在飞机上的这一天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出门被这样闹一遭,她心情不可能会好。
“少管我。”
她抬起一只手要打掉裴澈的手,与此同时也打算站起来离开裴澈身边。但忘了裴澈还有只手放在她身后,那只手忽然紧握住她的臂膀,手臂下沉,她又坐实在沙发上。
“怎么还是这么大火气,还没撒完气?”他的手一直放在夏梨脖子上,身子稍向前倾,侧坐着,看着夏梨说的话。
夏梨也看向他,正要开口说话,唇瓣又被他堵住,考虑到她此刻心情不佳,他动作也轻柔了很多,轻轻吮吸,而且时间没有持续多长。
一个浅短的吻刚结束,向夏梨证明他的诚意,他好声好气哄道:
“好了,我错了,不该出门前把你的心情弄糟糕。但这事真的不能全怪我,我也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白月光跑我面前嚼舌根,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失去了理智。”
“现在我们都到了目的地,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不要再因为不重要的人就影响心情了好不好。”
夏梨恶意揣测,一针见血:“你只是觉得在这里不做.爱会很可惜,所以才和我这样说话,你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想做罢了。”
从登机前就在家里大战一回合,到飞机上又总是搂搂抱抱要亲她,落地塔希提,下塌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吮吻,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再配合上他说的那些话,夏梨难免不想歪。
可裴澈却没法反驳,他承认他在夏梨面前豪不掩饰的性.欲,而且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带他走上这条欲.望之路的人是她,现在反过来谴责的人也是她。
他不是圣人,他看到她就是会有最原始的冲动,这没办法。
想要触碰,想要拥抱,也想要吻她。
没法反驳,裴澈无奈地笑了一声,知道这东西得解释清楚,否则之后说不清的话又引起一堆误会。
“我必须要好好解释一下。我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你以前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件稀奇的事了。在哪里做对我来说真的没区别,我就是想要你舒服点。我承认我确实渴望你的一切,就是想和你当连体婴儿,但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只有‘性’,我做这些完全是因为我脑子里都是你,我只想和你做。没有人会在这么喜欢你的情况下放弃和你亲密接触。”
“想要我舒服点?”夏梨觉得好笑地反问:“我昨晚没觉得舒服。”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毫不留情揭她的短,“那是谁喷了?”
脸腾地热了,夏梨几乎就要站起来,又被他压下,他伸手捂住她要开骂的嘴,“先别骂我,我把话说完。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我很喜欢你这样宝宝。你看我这么下.流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你不要不好意思。”
夏梨不仅是脸热,听到他说这些身体都有记忆。
见夏梨平静下来,他的手慢慢放下。
谁知夏梨又说:“你这话很搞笑,明明就是自己脸皮厚,控制不住动物的低等欲.望就算了,干嘛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陆远舟就从来不会有你这种欲.望,你别给自己找理由了。”
听到她这样说,裴澈虽然还带着微笑,但脸色明显沉下去了。
他语气沉下来,冷飕飕道:“哦,知道了,陆远舟不行。”
第43章 Chapter.43 公司没了就算了……
闭眼, 深呼吸。
夏梨捂住耳朵,“你可以别总是说这种事情吗?”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隔着一层手掌心压下的无形气压薄膜,夏梨听到他咕哝的声音, 手放下后才听清楚他后半句话。
让她失望了。
她才不失望。这完全意料之内, 只是和几年前恋爱时比起来, 裴澈不要脸的程度显得更胜一筹。
他无孔不入地说:“怎么了,我玷污你的白月光了是吗?”
瞪着他, 夏梨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两个人都冷脸相对,看起来这场蜜月旅行到这里就已经到头了。
对裴澈、对陆远舟, 她都将不会再给一点好脸色。
两个弱智。
不想自己的大溪地之旅最后因为这两个男人弄得草草收场而不开心,夏梨已经做好了从明天开始便自己一个人出去玩的打算。
等会儿下个翻译软件得了,总之不会死在这。
不打算再搭理他,夏梨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手机走到露台去给家人和朋友报平安。
正要在家庭群里发送一句安全抵达的消息, 才发现裴澈早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发送。
但现在是国内时间凌晨三点左右,大家都在熟睡中,没人搭理他。
塔希提比国内慢18小时, 等于他们辛辛苦苦跨越太平洋,竟然“穿越”回了婚礼那一天。
如果他们没有吵架的话,现在将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穿越”的概念也会变得极其罗曼蒂克。
夏梨知道秦方好是个夜猫子,现在给她发消息,她大概率会回复她。
果不其然, 消息刚发送, 就收到了来自秦方好的秒回信息。
比起夏梨这边的冷战状态,秦方好貌似正处于凌乱状态,先是发来一个感叹号, 紧接着回复:【你现在可不可以先救救我QAQ】
夏梨:【你怎么了?】
她弹出一个语音电话过来,夏梨看了眼裴澈,发现他还坐在刚刚的沙发上。两人距离隔得不算近,此时他正支着手肘看着她,距离稍远,夏梨有点散光,没看得清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夏梨按了接听键起身到了露台外。
这里连接着一个大型的无边泳池,旁边摆着沙滩椅,夏梨挑选一张坐上去。这时气温适宜,天上的星星宛如银河飘带,斑驳闪烁。
真是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夏梨靠着沙滩椅看星空,听秦方好小鸡啄米似的狂问她,要怎么办?
“停,你能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你这样一直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中了毒了,我今晚本来约了那个糊咖爱豆共度一晚来着。可怕真是可怕,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本来还高兴呢,我和他特别合拍,合拍到我真的要爱上他了,结果刚刚我醒来,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说到这里,秦方好又开始哼唧哼唧地哭,但声音压得很低。
“我发现,我旁边应该睡着糊咖爱豆,结果睁眼的时候旁边是……”
夏梨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替她说出口:“不会是肖颂安吧?”
秦方好“哇”地一声哭出来,夏梨倒吸一口气捂住嘴。
“怎么办,我今晚还特别主动。之前扬言再也不会理他也不会回头的,结果我今晚那么主动,显得我平时像没吃过似的,啊!好丢脸!”
夏梨听着都感觉窒息,更别说经历了。在这一方面,她和秦方好倒是有着相同的感知。
“要不试着坦然一点?就当是前男友上门送温暖了,反正你也没吃亏,你没吃亏吧?”
这话夏梨自己听着都离谱。
秦方好呜呜哭出声:“梨子,好丢脸,你都不知道我今晚多奔放,我以前和他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奔放过,我说了好多不会在他面前说的话,我一想到我是对着他说的,我真想给我两巴掌。”
夏梨往屋内看了一眼,刚刚还坐着人的沙发上现在空空的,估计他去洗漱了。
她一本正经:“要不你出去把他打晕吧,打晕了你就跑,等明天他来找你你就不认账。”
对面传来质疑声:“你真的有在认真给我出主意吗?”
夏梨没忍住笑了,“你不觉得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吗?”
听筒里又传来呜呜哭声。
“你小点声哭,小心被他听见了。”她看着面前夜色下深蓝色的泳池水面,颜色真的好深,放眼望去它的尽头,无边泳池像和远处的海连接上了,猝不及防就会跳出什么可怕的海底怪。
“应该不会……我们开的是套房,他睡在里面,我在外间的洗手间里蹲着。”
“要不然,你都已经到外间洗手间了,现在偷偷走掉呢?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到时候翻脸不认账嘛。”
“对哦。我真的是晕了头了,我现在就走。”
“那我挂了?”夏梨又看了眼面前的泳池,有种莫名地恐惧感。
秦方好颤颤巍巍从浴缸里站起来,举着电话说:“别,求你了你先别挂,等我顺利出了门再挂。”
“好。”
出浴室前,秦方好照了眼镜子,把衣服领子拉高些遮住吻痕,捋了捋头发,擦干面颊上的泪水。
接着走到门口,手放在了把手上。
夏梨盯着自己面前那一块泳池,波纹随着风轻轻荡漾,她撑着沙滩椅的扶手就要站起来。
忽然间,泳池里有什么东西猛地钻出睡眠,溅了她一身水。
夏梨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是什么,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惊叫了一声,脚往后退,结果勾住沙滩椅的椅子腿,她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听筒那边也传来一声惊叫,几乎和夏梨的重合。
夏梨睁开眼,看到了泳池里站着的男人。裴澈手肘支在岸边,头发已经往后成为大背头,露出优越的五官。他笑眯眯看着她,坏心眼地低声说了句:“Surprise”
她嘴唇微张,盯着裴澈随手擦掉脸上的水迹,冷静地询问秦方好那边发生了什么?
秦方好怔怔看着眼前随手穿着浴袍,露出一半蓬勃胸肌的肖颂安,心脏“咚”地一声,只好先对夏梨说:“没、没事,我处理一下,明天再说。你怎么了?”
夏梨甩掉手上的水,“我也没事,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明天再说。”
电话挂断,夏梨擦干手机上的水,低头一看,她身上湿了一大半。就和下大雨走在路上被疾驰的汽车溅了一身水似的没区别,她连后背都感觉到了潮湿。
无声站起来,走进屋子,路过装饰柜旁的反光面时,她还能清晰看到自己内衣的痕迹。
从酒柜里拿来一瓶香槟,她先撕开封帽,拧开旁边的金属丝,摁着瓶塞摇晃着香槟从屋内出来。
今晚她穿一条白色的分体套裙,上身的白衣是修身露肩款,下身的长裙坠到脚踝,随着她手部的晃动而颤出波纹。
预料到她要做什么,裴澈往后挪了两步,“老婆我开玩笑的,我错了,别这样。”
夏梨面带微笑,大拇指轻轻松开,小声道:“Surprise……”
带着泡沫的香槟冲出瓶口,形成一道喷雾状的水柱,混着气泡声冲向裴澈。
裴澈刚被喷到的时候就潜伏到了水里,过了两秒他又从另一处水面探出头来,夏梨立刻转换方向对准他的位置。
刚喷到他,他又消失在水面,不一会儿从远些的地方钻出来。
来回两次,夏梨已经彻底明白,这人就是在犯贱,故意逗着她去攻击他。但很可惜,一瓶香槟没两下就被喷完了。
水面的酒沫很快消掉与水池的深蓝色融在一起。
大仇未报,夏梨更气了。
但她知道,她不能下水,她只会最普通的蛙泳,而裴澈则能在水中变换各种泳姿,速度还很快,下了水她更报不了仇。
此事暂时作罢。夏梨愤恨地将酒瓶放在地上,正起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哗啦啦一声响。
裴澈撑着岸边站起来,动作一气呵成,直冲她而来。
他没换泳衣,身上还是那件亚麻质感的衣服,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能清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走向。
夏梨顿感不妙,赶紧站起来,加快脚步往屋里走。
身后的男人在她快到屋子里的时候忽然抓住她手臂,用力一拉,把人拉入自己怀抱。
轻捏着她的脸,“刚刚喷我喷得挺开心的啊?”
“你故意往我身上撒水不也挺开心的吗,谁让你犯贱了!”
“谁让你刚和你老公出来度蜜月第一个晚上就把他晾在一边的。”
“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我们刚刚在吵架。”
“吵架也好过你把我晾在一边,我不能接受你把我当空气。”
夏梨推着他的胸膛,手心下湿热一片,“那你就别惹我生气啊,而且我和我朋友打电话又怎么了!”
裴澈语气很友好:“你可以和我说一声。”
“拜托我们刚刚在吵架,你懂不懂什么叫吵架,吵架的时候说个屁。”
“说什么脏话,怪有意思的。”
“有意思个屁。”
“屁个屁。”裴澈学她在最后几个字后加上“个屁”。
险些被气笑,夏梨骂他:“神经病。”
“神经病个屁。”
……
沟通有困难,夏梨决定放弃。“我要进去了,松开。”
“不要,你不是要报复我吗?走,去报复我。”
他拉着她往泳池边走。
“我不要,你放开我!”
她身子往后仰,拒绝再向前进。
裴澈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泳池边迈。
双腿像是鱼尾拍打水面,夏梨扭动着,紧抱住他的脖颈,害怕他会将她忽然丢进泳池。
还好没有。
重新回到泳池边,裴澈似笑非笑看着她,只是踩着旁边的梯子慢慢走下了泳池。
水深一米六,夏梨半个身子被水淹,她抱他抱得更紧,气息在他颈边,“裴澈你要是这样把我松开我这辈子都会恨死你,再也不会理你了,我一定会去搅黄你每一单生意,把你的公司搞垮。”
他面上浮现惊恐之色,“怎么这么狠,那我有点害怕了,公司没了就算了,老婆没了那不行。”
他表情太过认真,分不清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夏梨气得直接咬住他的侧颈。
“嘶——”他配合她出声,把她放到高一些的阶梯上坐着,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歪着头耐心等她咬完。
没使多大力,夏梨不是那种暴力的人,如果不是危急关头,对于用自己的牙齿去咬人这件事还是有着本能的排斥。
但这样的啃咬对于裴澈来说也就等同于调情了。
夏梨松了口,下一秒被裴澈感应到,他转过头来,嘴唇擦过她的鼻尖。
锁住她的眼睛,裴澈放缓了步调落下吻。
一开始夏梨是往后仰的,被追上来后,自己的背也抵到了身后的阶梯,她逐渐放弃。
水面温度稍凉,泛着凉凉的水汽,无形掠过下巴。
台阶使裴澈没法向她更进一步了,挡住他的步伐,他只能向前倾身,双手撑着才能稳住不压到她。
这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接吻方式,担心自己站不稳,会殃及到她,他单手抱住她的腰身,水面激起一层波浪。
等夏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正面挂在了裴澈身上。
一切都是本能驱使。因为忽然被抱起来,没了依靠,她只能在接吻的间隙抽空夹住他的腰,抱住他的脖子。
纯白的裙摆在水里漾开,像几缕散开的云烟。
这一夜像是倒带,重新回到新婚当晚。
他们湿淋淋从泳池出来,滴滴哒哒落了满地的水,一同泡进浴缸里。
没有人再提那一晚不愉快的经历,也没有人再提起存在于两个人之外的第三人。
地上是两滩衣服,都是白色,因为在泳池中得到充分浸润而被砸在地板上。
浴缸里也漾出满溢的水。
因为时差而睡不着的两个人玩了一晚上的水,终于筋疲力竭换上干净的睡衣倒在床上。
夏梨的长发需要用吹风机吹干,她却没有了什么力气,头垂在床边迷迷糊糊就睡去。
人的肌肉在极致的兴奋之后卸下力来就会陷入难言的疲惫,夏梨数不清今晚究竟经历了几次,最后碰到床眯上眼睛就昏睡过去。
行李箱里放着自带的吹风机。
裴澈熟门熟路拿出来再插上电,无需研究开关和风力,他打开冷风,顺着她的头发吹,将她的头发吹至半干后好像玩心大起,换了一个卷筒,开始给她卷头发。
只不过在这个步骤开始前,他还是上网去搜了一下卷头发的攻略。
从前就见她卷过头发,只不过每一次只是看,真要上手卷的时候总是感觉哪里都不趁手。
但好在这个风筒有自动卷发的功能,开启后可以自动吸附,实际上比夏梨平时用的加热的手动卷发棒要好操作很多。
因为她睡着,所以并不确定自己卷出来的整体效果怎么样,单簇来看,感觉还是不错的。
他把她扶正,给她调整一个舒适的睡姿,将她的头发在他的身后铺散开来。
然后才睡下将她拢到自己怀里。
来到塔希提的第一天夜晚,争争吵吵之后在还算温馨的氛围中结束。
只不过,他们这边温馨和谐,秦方好和肖颂安那边还在因为这件事做出协商。
秦方好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人变成了肖颂安,但在重新查看手机后才发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那位糊咖爱豆中途被塞了一个剧本,空降剧组所以放了她鸽子。
而他的手机被经纪人没收,这条短信是经纪人发送过来的,虽然简短,但大概是碍于秦方好的身份,所以用词还算是恭敬。
秦方好深呼吸,要不是肖颂安就坐在她对面,她是真的想失态把手机砸了。退房了不早通知她一声,害得她以为小糊咖还在,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肖颂安看着她,静静开口:“所以,你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弄清楚了。”秦方好有些垂头丧气,她真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
当时房间昏黑又没开灯,她只知道这里住的就是小糊咖,拥抱上去,意乱情迷之间闻到男人身上的酒精味,她以为这位小糊咖和她一样在这件事上需要喝酒来壮胆。
“我们可不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越说头便埋得越低。
她想,毕竟两人从前是男女朋友关系,应该不会闹得太难看吧,肖颂安应该是会答应这种要求的。
然而。
对面的肖颂安面色阴郁,低笑一声说:“你今晚不是一直在叫我老公吗?还说这辈子都只爱我,上过了就不是你的小甜心了?”
别再说了……
第44章 Chapter.44 亲密合照
夏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醒来。
身后早已没了人。
有人一整夜都像被拆骨, 就有人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起床晨跑。
其实好歹是度蜜月的第一天,夏梨没起床,裴澈也不想动,将人搂在怀里, 拨弄他亲手给她卷的头发或是抚摸她指间戒指上的钻石切割面。后来实在是不忍打扰夏梨的睡眠才起床沿着海岸线跑了几个来回。
她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了在客厅坐着慢饮咖啡看平板的裴澈。
两人一个对视, 裴澈喝咖啡的手在空中顿住。
夏梨还没完全醒来,见他好好地坐在客厅, 说了一句:“哦,你在啊, 我以为你出去了呢。”
夏梨又拖着软趴趴的步伐回了房间。听脚步声辨位,大概是进了洗手间。
裴澈默默计时,数到第十秒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裴澈!”夏梨几乎是立即清醒过来,一个箭步冲向在餐桌边坐着的裴澈。
头发自然被一个新手卷毁了。
当时她侧躺着, 头发不规则倒下,那么他就摸不准卷头发的位置,他甚至根本分不清自动卷发器上向左转和向右转的按钮卷出来都有什么样的效果, 就敢拿她的头发练手。
现在她左边的头发从下巴处平地起高楼似的蓬起凌乱的卷发,而右边则是从眉间便开始有了。
再加上她发量多,以及他不固定的手法,将这一头秀发卷成了狂野生命力的代名词。
裴澈面带歉意举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 没想到弄巧成拙。”
平躺着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原来自己卷得这么烂, 他也不太好意思。
不管信不信,夏梨的心情都被这一头头发给毁了。
本来被他折腾一晚她就浑身酸疼,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变成这样, 还是在目前来说两人还不算和好的情况下。
夏梨很难不生气。
就连责备都懒得再有,她重新将头发洗了一遍,终于柔顺如初。
因为这件事,裴澈想象中,夏梨发现自己睡一觉就拥有了一头漂亮卷发,笑着朝他跑来,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的美梦落空。
她没有把自己杀了就很不错了。
从洗手间走出来,夏梨利用大直径的卷发棒重新卷了一个漂亮的慵懒卷发。
裴澈原本觉得就算是把她的头发卷毁了她也依旧很美,但见她自己重新卷过后的漂亮卷发,他深深感慨自己昨晚应该在吹干头发后就停手的。
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等夏梨收拾好自己就已经要过饭点了。
裴澈不是第一次和夏梨一起旅游,知道她还有哪些步骤没有完成,便叫了酒店送餐到房间里。
他们在房间里简单吃过后,下午决定在帕皮提先逛一逛,毕竟后面的行程还安排了茉莉雅岛和波拉波拉岛。
出酒店便是迎面的温热海风,酒店几乎是沿着海岸线建立的,抬起头看,旁边的棕榈树点缀蓝天,远处青蓝色的海水一层层卷到岸上来。
在这种景色下,多生一秒气都是对眼前景色的不尊重。
裴澈总会想起从前他们作为情侣一起出去旅游的那些年。都是自己做攻略选择自由行,如今身边没带一个助理,他们的行程还和从前一样,算是拿从前的心迹来承现在的情。
裴澈想用以前两人一起旅行的招数告诉夏梨,其实他对她的感情从来没变过。
陆远舟的事情发生后,裴澈自己一人想了很多。从前他自以为对自己足够了解,在这件事后也开始不确定了。
陆远舟的出现就是在告诉他,他究竟有多在乎夏梨。
一直以为他的世界里,自己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自己为前提,但在和夏梨认识以后,他在潜移默化中,将很多事情的选择权都优先给了夏梨。
夏梨刚和他见面的时候从没说过自己是单身,她只是装作老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差点都被她给骗了,最后才发现,其实她在这种事情上就是一张白纸。
所以这件事并不存在夏梨是不是骗了他。但他现在对另外一件事情感到怀疑,夏梨和他在一起之前究竟和陆远舟分手没有。
从来没有人敢跑到他的地盘上这样挑衅他。除非他有足够多的恨意。
假如说当时夏梨没有和陆远舟分手就和他在一起了,那是不是说明,陆远舟就算对他有足够多的恨意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才是小三……
也或许夏梨当时来找他的时候处于即将分手的阶段,毕竟异国恋很难坚持下来,还有可能当时夏梨和陆远舟吵了一架,为了赌气才找上的他……
加以当时各种事情作为佐证,裴澈逐渐抽丝剥茧,好像每一种可能都有道理。
这件事想要得到验证,他就得去问夏梨,但他不打算去问。已经和夏梨因为这件事闹掰过一次,他不觉得再找她谈论这种事会有什么好的后果。
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新的证据。他暂时不打算去邮箱里查看那条和陆远舟相关的文件。
预留了足够多的时间给两人用来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绝美海岸线。
接下来的每一天,看这薄荷绿的海水都会看到疲劳,所以裴澈租了一辆越野车,带夏梨逛帕皮提。
这里的人都爱在耳边别一朵栀子花。裴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朵别在她的左耳,花香沾在他的指尖,他捏捏她的脸。
“好漂亮,给你拍一张照片。”
出行有带专业设备的相机,裴澈拿起相机对着夏梨拍了好几张,他哄夏梨,夸赞她的时候从来都是真心实意,而且他有自己的审美,拍出来的照片就算没到直接出片的程度,夏梨修一修还是可以用的,不至于成为废片。
在拍照这件事上,两人有着相同的目标——出片。
所以,酒店门口不远处的沙滩边就拍了十几分钟,夏梨拍了好多单人照,看到不远处举着相机的裴澈,想了想好歹也是度蜜月,总不好让他落单,最后连照片里都没有他吧。
“裴澈你过来。”她朝他招招手。
裴澈走到近处,五官随着缩短的距离在夏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深邃的五官离得近了,冲击力是很大的。
有一瞬间,夏梨会想起在一起的第三年,和朋友们一起去夏威夷岛的悠闲假期。
那次她也是站在海边拍照,因为有秦方好在,她们两个人就可以在拍照这件事上玩很久,出片率极高。
只是中途秦方好被肖颂安叫走,夏梨便开始张望裴澈,那时他从远处走来,手上端着两杯清澈的椰子水,走到她身前时,夏梨也是这样怔住。
“怎么了,不拍了吗?”裴澈把相机拿给她看。
夏梨以前还能坦然地说出自己的请求,想和他拍张合照。反而是现在已经结婚,她反倒忸怩起来。
“一起拍一张吧,好发朋友圈。”
裴澈淡定道:“哦,那我去找个人。”
转过身,裴澈嘴角扬起来,正好遇见一对中国情侣,裴澈对那位女士说:“麻烦你帮我和我太太拍张合照可以吗?”
对方答应了,拿着相机走过来,少见的一对这么养眼的夫妻,她拍得很是起劲。
“哇,你们两个人互动性好强啊,都好会摆pose,来度蜜月吗?”
裴澈接过相机道谢,“是的,刚结婚。”
“那祝你们新婚愉快,一定要白头偕老哦,两个人颜值都太高了,请锁死。”
挥挥手,女生和他们道别。
裴澈说要带她去奥罗黑纳山看热带原始植被。
因为这里的以旅游业为主,没有被过度开发,很多植被还保持着原始的样子,所以山谷也和如今已经城镇化的山谷不太一样。
上了越野车,裴澈开车,夏梨坐在副驾看刚刚拍过的照片,不自觉翘起了嘴角,给出她的肯定——“拍得不错,有好几张能用的。”
裴澈戴着墨镜,听见她的表扬,不经意间笑了,说:“因为你漂亮。”
没有理会他的话,夏梨接着又往下翻,猝不及防地,合照弹在相机屏幕上。
他们都是漂亮的人,往那一站就很赏心悦目。
今天拍照的时候,一开始夏梨有点不太习惯。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他一起拍过照片了,他往自己身侧一站,与她贴近时,夏梨便有点僵硬。
分明昨晚才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刚开始的合照只是裴澈和她站在一起,两人都看着镜头笑。
下一张,裴澈的手悄无声息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对于这个动作夏梨其实完全没有什么意识,她只记得站在那儿拍了好多张照片,他们的确换了几个动作。
可是相机总是能把更细致的东西记录下来。她忘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再往下翻,她看到自己左侧的手也抬起来,自然地牵住了裴澈揽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角度问题,他们手上的钻戒刚好都折射出同样角度的火彩光芒。
依旧是笑着的,但是好像头靠得更近一些了。
夏梨预感到接下来的照片可能还会更加亲密,于是返回前两张,从第一张开始往后翻,没有做停留,翻得快了,就像小时候玩的连环画小人书,像看了一个短小的视频,只是掉帧有些严重。
从一开始站得近到后来两人几乎算是抱在一起,亲密地贴着,笑容也被裹上了蜜糖溢出屏幕。
怪不得那位同胞说他们好会摆pose。
以最后一张亲密到被裴澈锁到怀里,两人都眉眼弯弯的照片结尾,再往后便翻不出照片来了。
夏梨把相机重新收回到他的包里。
“看完了?”裴澈问。
“嗯。”夏梨环视着周围稍显荒凉的街道问:“有没有饮品店啊,想喝点冰的。”
“今天是周日,好多商铺都不开门,早上的集市我们也错过了,我记得前面有个market,有咖啡,可以吗?”
“嗯。”夏梨点点头。
“会无聊吗?”裴澈问她,有些内疚,因为没把握好时间。
“还好。”夏梨觉得只要出来旅行,悠闲地散步也是好玩的。
裴澈接着说:“我上次是和Leo一起来的,在帕皮提待了两天,喜欢这边的山,我觉得你也会喜欢,所以带你去看一下。”
夏梨知道这座山,已经在酒店就眺望过了。山山水水的话,国内的更有禅意,夏梨没有在近处看过山,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不过既然来了,后面的行程也都在环礁上,来看看当然好。
到了Market,刚一下车,夏梨眼尖看到旁边灌木丛边的一只小橘猫,正懒洋洋舔毛。
“这里竟然有猫欸!”夏梨朝小猫走去,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
秦方好家里有好多只救助回来的猫,每次去她家都能摸到各种各样的小猫。夏梨没养过小动物,夏家更是不让养,后来独居,她冒过去秦方好负责的救助站领养一只的念头,但看了一下养猫劝退视频,感觉肩负着一条生命的重任,遂放弃。
裴澈也在她身边蹲下来,“想养吗,回去养一只?”
“不了吧,我怕养不好。要不你帮我去买咖啡吧,我在这里等你,我想和它玩一会儿。”
她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帮这个忙。
他没摸猫,抬手摸摸她的头,“好哦,小猫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好喝的。”
“不要摸我的头,花都被你弄掉了。”
裴澈已经站起来,看着她骂骂咧咧的样子,脚步未停,进了Market。
夏梨捡起栀子,她还挺喜欢这朵花的,但是现在好像有点蔫儿了,再戴一会儿好了。
她随手戴在右耳上。
估计这只小猫是附近商铺的,实在是太亲人了,竟然露出肚皮让夏梨摸。
夏梨总算明白秦方好为什么会天天对着她家的猫发疯了,此等萌物撒娇,很难不疯吧。
和小橘猫玩了一会儿,夏梨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巨贵的矿泉水,用来洗手。
刚从店门出来,有人叫住了她,是一位白人男性。估计是法国人,说英文的口音很重,时不时还夹杂着几个法语词。
夏梨听得艰难,猜可能是他想认识她。
她用英文为自己辩解她听不懂,但对方又吐出一连串的句子,她耐心听着,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怎么认真听都听不懂。
听不懂的时候就感觉天气很热,她流下豆大的汗珠,在想裴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搂住腰,熟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叽里咕噜地说着她听不懂的法语。
两人交流了一阵,中间裴澈自然地将一杯珍珠奶茶递给她,这地方还有珍珠奶茶?
最后男人走了。
夏梨还没开口说话,裴澈把栀子花别到她的左边,还帮她捋了捋头发。
她没当一回事,以为是花要掉了,他帮她重新戴好。
夏梨:“你们说了什么,他要干嘛?”
“这朵花怎么戴到右边了?”他问她。
“还不是你刚刚揉我的头给我弄掉了,我捡起来随便戴的,怎么了,我不能戴右边吗?”
他猜到她买矿泉水是要做什么,拧开喝了一口,示意她伸出手来,慢慢倒水给她洗手。
“你不能戴右边,因为戴右边代表的是单身,那人以为你是单身,所以刚刚不依不饶的。”
她接过裴澈递来的纸巾,擦着手问:“啊,很麻烦吗,那你怎么解决的。”
“我说你脑子有点问题,左右不分。”
……
夏梨手握成拳,一拳打在他脑袋上。
第45章 Chapter.45 “我有这么混蛋……
和老熟人导游阿道夫见面时, 裴澈还在揉脑袋,他老婆这一拳下去不轻,但把他打老实了。
裴澈介绍夏梨的时候说的是法语,听不懂, 但应该是介绍她是他的妻子之类的话。
阿道夫做了个惊讶状, 而后才用他蹩脚和浓厚口音的英文和夏梨打了个招呼。
阿道夫还问起Leo, 裴澈说他上次联系Leo的时候他在坦桑尼亚,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都联系不到了。
用英文说的,夏梨听懂了, 问裴澈:“Leo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他那边只是信号不好,前两天还联系我了。祝我们新婚快乐。”
夏梨:“噢噢,那谢谢他。”
夏梨又问:“他刚刚为什么有点惊讶?”
裴澈装傻:“谁?什么时候?”
“阿道夫, 就你介绍我之后。”
裴澈眼睛很忙的样子,乱瞟,“没事。”
她右手捏成拳故意在裴澈面前晃了晃, “要是说我坏话,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以前没发现她这么暴力,裴澈看着她那秀气的小拳头,因为假装用力震慑而微微颤抖,看起来很可怕,实际只是花拳绣脚。
念头刚起, 头皮刚刚被锤的地方传来一阵微麻的电流, 裴澈在心里笑笑,好吧,不能忽视花拳绣脚的力量。
“现在人家在这里不好讲, 等回去再讲。”他说。
明明两个人都说中文,反正阿道夫也听不懂,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肯定在说我的坏话。”夏梨笃定地说。
谁让他最近都怪得很。
“我哪敢。”
夏梨扭过头去不理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刚刚在Market那里,他说她脑子有问题。
他才脑子有问题。
去山里需要依靠导游,阿道夫就在这附近长大,从小就在山上跑,附近的路再熟悉不过。因为裴澈不是第一次来,很多背景阿道夫曾经都介绍过,而夏梨又听不太懂阿道夫讲话,最后介绍的工作落到裴澈的头上。
奥罗黑纳山属于休眠火山,造型奇特,因为火山灰所以土壤十分肥沃。
他说这里还有很多稍偏远的村落,生活方式还比较质朴,出行要靠船,今天跟着阿道夫走,里面会遇到水路,他有船,我们不要走散了。
夏梨点点头。
乘坐越野车到山口,裴澈从车里拿出背包背上,由阿道夫引路往里面走。
迎面的景象让夏梨来形容就是,她以为自己来到了侏罗纪世界的拍摄现场,这里的丛林,树木参天,常年生活在内陆的人叫不出这些植物的名字。
夏梨指着一种奇形怪状根枝缠绕扭曲的树问这是什么树?
裴澈说是露兜树,酒店附近就有,只是这里的没人干扰,所以长得更原始一些。
上面的果实长得像菠萝,紧紧簇在一起,感觉砸下来人的脑袋会开花。
外面的小草还浅,再往里走一点就到了膝窝。没有人来破坏这里的原始环境,居民像是达成了共识似的。
裴澈继续说:“之前和Leo爬到山顶上去过,这里海拔很高,很适合攀登,火山顶上的风光很不一样,云就像擦着身子过的。今天只带你在下面走一走,不上山,不然太累了。”
夏梨仔细回想了一下,没回想起他和Leo的这段经历。
“那你岂不是吸了很多云。”
裴澈愣了愣,随后笑了,他发现他的老婆总是说出一些很可爱的话。
“吸了。”
“什么味道,能回想起来吗?”
“有点冷,鼻子酸酸的。”
“你当时很难过吗?我又不是没爬过山顶,闻过云的味道的,除了冷冷的,哪里酸酸的。”
裴澈静静看她一眼,嘴角只是勾着一抹淡笑,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阿道夫今天发挥不出自己的专业讲解能力。平时游客来都是他讲,但裴澈是老朋友了,而且又带着新婚妻子,妻子又不太听得懂他说话,两人旁若无人地介绍,他觉得自己像电灯泡。
但想到他的老婆现在还大着肚子在家,他也低头悄悄笑了。
再往里走,路过一条水路,他们一起上了阿道夫的船。
水的颜色比海边的颜色要深很多,可能是两岸的树影高攀浓郁,倒映积在水里,有点像深潭水。
阿道夫说船开到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再给他们做好吃的。
现在是干季,下雨天很少,天蓝又澄澈,夏梨靠着船看海水,里面游过一条黑黑的小鲨鱼。
她吓得往回一缩,惹得裴澈哈哈一笑。
阿道夫也笑了,说这是护士鲨,不会咬人,而且还是个小宝宝,可以摸摸它。
夏梨缩着爪子摇摇头,感觉还是早期的《食人鲨》、《食人鱼》一类的电影看多了,本能地害怕。
裴澈:“没事,到时候去波拉波拉岛还可以看,有很多,像小狗一样。”
又往前划了一阵,路过了珊瑚断崖和小村庄,中间有段路稍显狭窄,感觉像桃花源记似的。
停好船,阿道夫开始他的厨艺表演,现场制作了椰汁青柠腌金枪鱼,这道菜中午就已经吃过,是塔希提的国菜。
夏梨当时就觉得好吃,混合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很符合她的胃口。
吃过小餐便准备返航。
因为车还在山口原地停着,所以他们打算原路返回。
刚启程没多久,阿道夫接到妹妹发来的信息,说阿道夫的妻子要生了,现在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初为人父,阿道夫激动得大叫一声,有些激动。裴澈上前询问情况,让他把他们放在岸上就行,他们可以自己回去。
一开始阿道夫有些犹豫,但他知道裴澈走过这片林,而且他们刚刚走的路都是最外围的路,连往深了走都没有,其实不需要担心。
他急着回家,便答应了,连道了好几句谢谢,把他们放下后便驶船走水路赶往医院。
现在天色还早,但林子里的亮度明显下降很多。
森林面貌又太过原始,虽说走的是外围,不算走得深,但绕得比较远,没想到也走了好长时间。说实话有些害怕,夏梨不自觉抓紧了裴澈的手,和他贴得更近。
裴澈故意吓她,“你知道这里其实也有恐怖怪谈吗?”
“你不要吓我。”在家里听恐怖故事和身临其境听恐怖故事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她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国人和我们的恐怖怪谈不一样,他们一般都是诅咒……”
夏梨猛地甩开裴澈的手,捂住耳朵,往前快走了几步,她也记得来时的路,这段路走的人应该很多,小径有明显的行走痕迹,她赶紧快跑几步冲到前面。
但害怕还是害怕的,跑了几步改成走的,回头看,裴澈在笑,双手插兜走得懒洋洋的。
夏梨瞪他一眼,比出一个中指继续往前走,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而且裴澈没再执着于说什么恐怖故事,一前一后走倒还挺有安全感。
走了没多久,夏梨才发现好像走错路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没有这种有截断的小山坡,路明显也窄了好多。
带着疑问回头,裴澈说:“这条路也能走,就是路没那么好走。”
“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走得太快了,而且这边确实可以走,我和Leo走过,所以就没叫你。”
半信半疑,夏梨放缓了步伐,却不料这边反而更加原始,好多路要弯腰从交错的树木中穿过去,很像原始的热带雨林。
她走得更慢了,转身回头,“裴澈你不是在玩我吧……”
就在转身的时候,她踩中一块湿滑的地面,脚滑的片刻,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往下栽去。
所幸只是一个小山坡,并不算高,滑了一路,身体撞到几处植物枝干,她正好抓到了一些树枝枝叶,也还算是平稳踩到地面。
丛林里的天更黑了。
夏梨抬头,裴澈探出半个身子,神情紧张,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但我要怎么上去?”
裴澈查看了一下地形,这里枝叶繁茂并不适合往下跳,匆匆留下一句“你在下面等我。”人就消失得没了影。
夏梨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和青苔,刚刚没感觉,这才觉得手心里火辣辣地疼。她拿出背包里的纸巾简单把手擦干净,脏纸团团好放进自己背包的外袋中。
同伴没有了声音,夏梨抬头看了眼越来越黑的天和参天的椰子树,心下一阵发凉。
裴澈不会把她扔在这里了吧。
一些丈夫在旅行中故意带着妻子往危险地方走,伪造妻子是意外身亡的事件一件件跃入夏梨的脑海。
完了,很快就要出和她有关的社会新闻了。
只是低头思考了这么一阵,天就突然黑了。黑得猝不及防,夏梨迎面看到的树影已经诡异得像是什么人脸,有了这个念头后,竟然越看越像。
在原地纠结了一阵。她在想,到底是听裴澈的在原地等待还是自己往前走走寻找出路。
在这里等裴澈就需要对他有足够的信任,这几天的糖衣炮弹之下,她以为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到这时才发现,她不仅没有深陷其中,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裴澈不可信。
她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夏梨走得寸步难行。刚刚吃过的食物都已经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被消化掉,就连腿都开始颤抖。
这时天已经黑得快要看不到了,夏梨把手机拿出来照明,不敢开得太亮,怕遇上什么野生动物会吸引它们的注意。
就这么走了没多久,她忽然看见前方有手电筒扫射的光线。
脚猛地顿住不敢动了,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呼喊她的名字,一时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她知道很没出息,尤其是在他面前哭。
但实在忍不住。
不远处的人显然听见了她的哭声,急忙朝她跑来。
裴澈手足无措,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要擦她的眼泪,却见她已经自己抬起手擦去泪痕。
大概猜到夏梨此番哭是为了什么,他故作轻松道:“我有这么混蛋吗?”
让你这么不信任我。
她拂去眼泪,但眼睛还是红的,衣服上也蹭上了泥巴,擦得脸都脏了。
“你干嘛去了。”
“我从前面下来的,那边可以过来,路有点远,我跑过来的。”
“哭成这样,”他给她擦眼泪,“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丢下。”
“之前就丢下过。”她小声说。
“之前是家里有事,你也知道他们不正常,我不想你受伤。”
不是这件事,夏梨在心里说。
“妆都擦花了,还吃烛光晚餐吗?”裴澈笑着说。
“吃不下了……”还有点哽咽,夏梨把眼泪擦干。
“裤子都破了。”裴澈弯腰摸了一下她划破的地方。
“我背你,你给我打手电筒,我们直接回酒店休息。”
“嗯。”
裴澈解下背包背到胸前,蹲下身要背她。
夏梨靠上去,环住他的脖子,责怪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哭过后的鼻音浓厚,咕咕哝哝说都怪他。
裴澈没反驳,说的确都怪他。
如果那会儿不故意吓她也就没这一出了,他还有很多地方都做得很差劲。
但今天带她过来,确实有私心。
他攀上这座休眠火山的那天,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也在这里的山峰上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所以想带她过来,因为这里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只是总有小插曲,让今天变得不那么浪漫。
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现在也说不出口了,氛围已经被他破坏掉。
有了同伴,回程的路不再变得可怕。宽阔温暖的肩膀渐渐的变得可以依靠。
裴澈说:“你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糗事。”
知道他想逗自己开心,但哭过一场,提不起什么劲,蔫巴巴问道:“有多糗,一般糗的不听。”
“那我说个最糗的。”
“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岁还是六岁?记不清了,那时候单芳琪已经嫁给我爸爸。有一次带我们去一个叔叔的农场玩,那里有好多羊,地上有很多羊屎。”
“单芳琪就骗我说,我们来到了巧克力农场,其实巧克力都是这些羊生产出来的,收集起来再加工就会变成我们平时吃的那种巧克力。”
“我相信了。我就问她,那这些没加工的可以吃吗?为什么现在没人来收集。单芳琪说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收集了,别看掉在地上,其实这是纯天然的,吃了对身体有好处。只不过现在不太好吃,加工了就会好吃了。”
“其实我当时有点怀疑。但还是捡起来一颗仔细观察了一下,裴述那会儿三四岁,不准我吃,非要抢我手里的。”
夏梨发出哕声:“妈呀你们两个好恶心,单芳琪怎么这么坏啊!”
裴澈笑了声,接着说:“小朋友嘛,那会儿很争强好胜,本来也没打算吃的,就只是看一看。结果裴述非要抢,我逆反心理上来了,死抓着不愿意给,两个人抓着羊屎抢来抢去。”
“后来我的手被他掐出血,很痛,我指着地上说,还有这么多呢,你看这颗多黑,肯定好吃,你不吃我吃。裴述一听,立刻扔了我手里这颗蹲下去捡起来就吃。”
“我就在旁边看他吃,要是好吃我也吃。结果他还没尝出味道呢,单芳琪发现了,跑过来让他吐,说这是羊屎啊不能吃的!然后裴述吐了一地,一边吐一边哭,当天晚上就发高烧了。”
“单芳琪把这件事告诉了裴致航,她的话术很精妙,只字不提这事是她骗我的,只说我教唆裴述吃羊屎,说我骗裴述这是巧克力,当天晚上我被打惨了。”
“说完了,是不是特别糗。”
沉默两秒,夏梨说:“……感觉裴述比较糗……他真的吃了。”
其实她想说,裴澈好惨,被后妈骗着去吃羊屎。
她从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想到这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在身边了。她也不敢贸然提这件事,她宁愿不知道,免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会让她有负罪感。
“明明是我比较糗吧,我和人抢屎欸,只是后来稍微聪明了点,知道让裴述试一下味道……好吧,好像是他更惨一点。”
夏梨埋在他肩颈笑。
“现在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嗯。”她点头,看到了前方越野车的轮廓。
“下次问问裴述吃羊屎是什么感觉。”
“不要和他说话好不好,早知道我吃了你还可以问我。”
夏梨猛地打他一下,“这你也要争!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吃了不准亲我。”
垂眸看着地面,裴澈扬起嘴角说:“那还是我比较幸福。”
回去依旧坐在副驾,夏梨在车上用湿纸巾大概把身上擦了个干净,夜晚的街道稍显荒凉,但莹莹点点的灯光照亮海岸线,路过一处地方能听到鼓点节奏,火把在夜空划出红线,有人在跳火把舞。
车子没做停留,一晃而过,自然而野性的舞姿给今天下午的荒唐收了尾。
回到酒店后夏梨直接进浴室先洗澡,检查身上还有哪里受了伤。
手心有点擦破皮,裤子刮破的地方只有轻微的擦痕,有些地方有点红,还好,没有很惨烈。
出浴室发现裴澈不在房里,给她留了条信息,说是去给她准备晚餐。
原本安排的浪漫海边烛光晚餐就此作废,还好她还能在酒店的露台眺望夜景。
夏梨在露台支着下巴吹晚风,能看到海面上还有游艇在航行,静静擦过水面。
咔哒一声,她听见房间的门开了。转身回房间,桌上摆着香辣鱿鱼串,味道是商业街常能闻到的那种,只是没有那么浓烈,估计是少了他们的秘制酱料。
口中自动分泌着口水。
夏梨:“这是?”
“我借了一下他们的厨房,调料他们也有,不过缺了一些,只能做成这样,我试过了还行。”
他拿出碘伏和棉签,“不过在开吃前,得先涂药。”——
作者有话说:史上第一位抢羊屎的霸总[眼镜]
———
身体原因不能熬夜了,以后更新会在下午或晚上。
第46章 Chapter.46 该不会真死老公……
细软的沙会包裹脚掌心, 蓝色的天空是舒心的底色,大片的云朵上住着鲨鱼。
到达波拉波拉岛后住的是水屋,下面是清透见底的海水,颜色比薄荷绿的饱和度更低更透亮。
一条小护士鲨在水屋下游来游去。抵达水屋的第一天早晨, 夏梨在裴澈的鼓励下抚摸了逗留在他们水屋下的那条护士鲨。
一触即分, 摸到点类似于磨砂的触感。
只摸了一下, 夏梨就不太想摸了,这和小猫不一样, 她还是更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但担当摄影师的裴澈还是拍摄到了她和护士鲨的亲密一面。
旅行中接到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问了她几句,让她注意安全,夏梨没提那天受伤的事情,和她分享见闻。
背后是裴澈走过来走过去的身影。
苏昭还没完全适应夏梨的婚姻状态, 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问起裴澈,夏梨也自然地没有提起他,两人闲聊时, 裴澈被排斥在边缘。
还是苏昭留意到走动的身影,才想起忽略的女婿。
她叫了一声裴澈的名字,裴澈就笑眯眯上前来,自然接过夏梨的手机,叫妈妈。
太自然了吧,夏梨心想。
的确如裴澈所说, 后面几天会把海水看疲劳, 但也不妨碍每天起床看到美景时的好心情。
游潟湖看珊瑚群礁,几乎每天都泡在海水里,夏梨拥有了一个粉色的火烈鸟泳圈, 裴澈拿着他的冲浪板去海上冲浪。
他和Leo都对极限项目感兴趣,只不过Leo比起裴澈要更野。
裴澈他有心教她冲浪,夏梨不乐意学,也没有征服海浪的欲望,紧紧抱着自己的火烈鸟泳圈不撒手。
“你自己去玩吧,我就戴着泳圈在附近玩玩水就行。”
除了前两天由教练带着去浮潜,后来只要是裴澈想教她的项目基本都被拒绝。
她穿着比基尼泳衣,裴澈伸手帮她试探挂脖的系带有没有松,顺手帮她又系紧了一些。
他把冲浪板立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在上面,“你不会是怕我害你吧?”
“怎么会……”夏梨呵呵笑:“我单纯是怕呛水,不喜欢。你不是在水里‘死’过一回吗,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没死吗?怕来怕去的什么都做不好。那你在这里玩,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叫你你也听不见啊。”
“那你就站在岸边冲我挥手,我看得见。”
他带着冲浪板走了,夏梨等了一会儿,看到他游入海中没了影,不一会儿就站在了浪尖上。还心想,怎么这么快啊?
仔细一看,哦,不是他。
那么问题来了,他能看见夏梨,夏梨散光并看不见他。
算了,夏梨自己一个人在海边游了一会儿,到旁边沙滩椅上躺着休息。
浪尖上时而有人影,时而没有,都穿着黑色的冲浪服,除了短袖冲浪服夏梨可以分辨出来,和裴澈一样穿长袖的她真有点分不清。
干脆作罢,不准备再去辨认哪个是他,闭着眼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从自己椅子间穿过,跑速很快,擦过一阵风。
睁开眼,耳边是不同语言混杂在一起的声音,都在往一个方向跑。
刚醒来,她搞不清发生了什么,顺手抓住一个白人女生的手,用英文问发生了什么,那人说,有人冲浪被卷进浪里了,现在在抢救。
脑子里轰一声,夏梨在想,该不会真死老公了吧。
她东西也没来得及收就跟着往那边跑,没跑得太近,已经有好几个人组织在一起进行救援,隐约能看到有一个黑色人影在澄澈的海水里漂浮,手偶尔划动几下,似乎还有生的意识,不过可能是抽筋或者是力气耗尽,很快又没有动静。
这时的浪打得很大,好像随时都能吞噬人。
不敢往前走了,因为认不出那人是谁,但环视了一圈岸上的穿着黑色冲浪服的男人,没找到裴澈,有些不敢相信那人是他。
她又想起裴澈在出发前对她说的话,他说有事就挥挥手,于是她朝着海里的男人疯狂挥手,希望他能看见,坚强一点回来。
奋力挥动到手都累了,眼看着那人即将获救,夏梨终于放下了手,手臂酸酸的。
她正要迈步往那边走,身边有一个男声说:“真不容易,我老婆好善良。”
夏梨:?
侧头一看,裴澈穿着冲浪服,头发还湿着,通通往后捋,两只手各端着一杯菠萝汁。
完全呆住,夏梨看看那边正抢救喧闹的人群,又看眼身边的裴澈。无言以对,怎么会有人明明在身边站着却不说话的?
他弯下腰看着她,拿其中一杯冰饮在她脸上贴了贴,凉得她倒退好几步。
“你不会以为那是我吧?”
他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冲浪的时候也没忘记分点神给她,一开始还能看到她抢眼的火烈鸟,到后来火烈鸟不见了,她人也不见了。人在海面上用视线搜寻,没找到她也就没了再玩的心思。
出了海,先奔躺椅而来,一眼便看到白得晃眼的腿。她套了件罩衫,戴着墨镜,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弯下腰从侧面看,看到她紧闭的双眼。
裴澈也跟着躺了会儿,后来去给她买喝的,回来就没看见了她的人影,再一找,人在不远处傻站着,拼命挥着双臂。
夏梨夺过其中一杯菠萝汁,冰块脆响,猛地吸了一口瞪着他说:“既然能猜到那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运动啊!”
她往躺椅那儿走,裴澈面对她倒着走,笑着说:“你在担心我吗?”
“并没有,不要自作多情。”
回到躺椅坐下,又一鼓作气吸了好大一口菠萝汁,懒得理他,转身面向清澈海面。裴澈动作比她快,坐到她旁边,遮挡住了她眼前的碧海蓝天。
肩膀被握住,吻也顺势落下,嘴里是酸甜的菠萝汁,清香四溢,舌头也凉凉的。他捉住她的舌头,贪凉吸食冰块,吮得和他一样热。
夏梨的手渐渐往后倾倒,菠萝汁滴滴答答落在在她腿上,凉得她一激灵,顺手推开裴澈,她指着自己的大腿,“你烦不烦。”
“抱歉哦。”看不出什么歉意,裴澈蹲下身,忽然一口包住她的肌肤,把菠萝汁吸得干干净净。
夏梨只感觉腿上一阵柔软的湿热,然后就对上了裴澈笑意盈盈的双眼。
“我的天,你别丢人现眼行吗?堂堂雷蒙老板,没喝过菠萝汁啊?”
看透他黄色的意图,但夏梨有些害怕他待会儿要做些什么,选用了一些语言的技巧,将矛盾点转移到菠萝汁上。
他站起身,坐在她身边,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道:“确实是没喝过,啧……这味道怎么这样?”
“什么,坏了?”夏梨凑过去看。
“没有你的好喝。”他盯着她的嘴说。
夏梨抿着唇,无语转过头去,不一会儿转回来,当做没听懂他的意思,把自己手中这杯菠萝汁和他的交换了一下。
“那你就喝我的吧,我喝你的。”
他的这杯都没怎么动,比她原来那杯要多。
他欣然接受了这杯比自己原来那杯要少的菠萝汁,甚至可以说夏梨的这一行为正好随了他的愿。
他吸一口说道:“果然比我的好喝。”
而夏梨尝着味道一样的菠萝汁,只给了他一个眼白。
她有点不敢挑衅他。
从上次丛林小游之后,他就有些可怕。可怕体现在除了早起浮潜的前一天晚上他才收敛了一些,最近几天只要入了夜他就要折腾她好久。
按理说纵.欲.过度应该是伤身的,但他不仅没伤身,像是什么怪志故事里吸食人精气的妖怪,把她弄得疲劳之后,自己生龙活虎,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起床锻炼身体。
现在她能避着他就避着他。
快要离开,夏梨舍不得这里的每一场落日,在躺椅上躺到太阳全部落入海平面,只剩下红橙色的光辉在几个瞬间下转为蓝调,附近的灯光倏地亮起,旅程又结束了一天。
裴澈牵着夏梨的手回房间,伴着灯影,身影缱绻,刚进门就被人牵着抵在门上。
似乎他想在快结束旅程的时候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再和她贴近一点,再近一点。
南太平洋的小角落,世界的最后一块拼图,这里只有最纯净的海水,她的眼里也只有他。来的时候因为谁而产生的争吵裴澈还没有忘记。
但抵达塔希提之后再多的烦恼和担忧都可以用“不要浪费这样的美景,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旅程”来回避他们还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现在即将回去,夏梨是独立的个体。在海城,他不可能限制她的出行,也不可能强制她不准和谁交往。他不会再像在海岛一样,仅仅一千多平方千米的地方,他们做什么都在一起。永远可以掌握她的一手资讯,拥有她,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她,这很宝贵。
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裴澈舌尖略过甘甜的清泉,指尖拨过水面,握住肩上的纤细脚踝,挺动还是挺动。
离开塔希提之前,当地新闻报道了那天在海水里逃生的男人。
他是新西兰人,没想到只是来度假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他提到特别感谢一个美丽的黑发女孩儿,她一直在冲他挥手,让他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心,如果上帝能听到他的祷告,再次相逢时,他要向她求婚。
裴澈面无表情将报纸看完,恶劣地将它塞至桌底。
不知情的夏梨买了伴手礼带回去给家人和朋友,黑珍珠手串,项链和耳环。
出发前裴澈还是不依不饶缠着她要,想恳求她回家后不要去见那个挑拨离间的男人,却又怕提起后旅程的句点又是争吵。
可能有些迷信,但裴澈不想再这样做。他想,有时候他也需要向陆远舟学习,假装不在意,在背后使坏。
来的时候争吵不停,横眉冷眼。回去的时候两人竟异常和谐,各自抛下心事的旅程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烦恼又兜回来。
夏梨又困又累,因为被人拉着做好几次,精疲力尽,等起飞后就去里间的床上躺着睡觉。
等飞机平稳降落,落地海城时,表明所有的一切再次回到正轨。
离开时混乱的房间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时间还早,厨房得知他们回家的时间,正在做晚餐。
夏梨几乎睡了一路,从车里出来,恍恍惚惚惊觉这里不是自己原先的小别墅也不是夏家,假期综合就这么伴随着她进入家门后爆发。
懒洋洋回房洗澡换衣服,懒洋洋去餐厅吃饭。
裴澈倒是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刚进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先和周萧进书房开会。
吃过晚餐夏梨先联系了秦方好,上次电话之后和她聊天问情况,她总是打着省略号说等你回来再说,看起来蔫巴巴的,整个人都没有了活力。
打电话过去时,秦方好好久才接起,听说她回来了,喜极而泣,说要不是现在在煲汤立马就要跑来和她见面。
她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从没发现肖颂安是这么难缠的一个人。
秦方好希望肖颂安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而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红痕说,这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秦大小姐舒坦了就想拍屁股走人,怎么和当时说的不一样?”
秦方好认栽。她是说了些虎狼之词,什么今天之后再给他打电话可不可以,心里一定要有她,给他刷小卡卡。
肖颂安当时没说话,她以为他不愿意,把他钓来钓去的,给一点点小甜头吃。
小糊咖爱豆没背景也不敢对她说不。——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肖颂安演的极好,真把自己当成小爱豆了。
说起这个秦方好就来气,指着他说:“我看你当时装得挺像的,你要是发现了不对你为什么不及时和我说!”
肖颂安耸耸肩说:“喝醉了,听见你的声音,以为在做梦,不敢说话,怕一开口梦醒了你就消失了。”
秦方好顿时无言。被他忽如其来的一番真情表白弄得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肖颂安做出妥协,但场面闹得不太好看,他委屈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
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虚,分手时觉得肖颂安抱有别样的目的,所以第一次对他发了很大的火气,当时他一脸受伤的表情,秦方好还是别过头去的。
这么久了情景重现,当时的心境也跟着浮上心头。
但只无措了这么一晚。
第二天就接到肖颂安助理打来的电话,请她来一趟医院。
肋骨断了一根,软组织挫伤多处,肖颂安选择了住院。
秦方好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大声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肖颂安平静说:“当然是有关系才会给你打电话了。”
秦方好瞠目结舌。
她不好意思和夏梨说,她上了前男友,还把人搞进医院了。这多猛啊,她怎么早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当初就往体育方面发展一下了,说不定能成为奥运冠军为国争光呢。
夏梨不知道秦方好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从裴澈那里得知,秦方好在给肖颂安煲汤。
次日她去给秦方好送伴手礼,看到她躺在客厅玩游戏,厨房阿姨在给她煲汤。
正要上前搭话,阿姨出来说汤差不多了,秦方好立刻坐起来,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交给阿姨。
阿姨:“一二三开始……”
夏梨跟着上门看,只看到秦方好拿着汤匙在锅里搅了搅,还顺带擦擦脸上的汗。
视频就拍了几秒,等秦方好做完所有动作就结束了。
夏梨:“你这不是摆拍吗?”
“谁说的,这是我做的啊,我在锅里搅了两圈就是我做的。”
……
秦方好不好意思说自己把人弄进医院了,和夏梨说是看他可怜住院了才炖点汤给他喝的。
夏梨半信半疑,秦方好急急忙忙要去给肖颂安送汤喝。她把伴手礼送给秦方好也打算走了,两人约了下次一起吃饭。
夏梨接着把车往千岛湖开。
她还给梁施秋买了一份伴手礼,是两副黑珍珠耳环,她戴起来一定很漂亮。
车停好,行至梁施秋店里。她现在是厚脸皮,才不管人家欢不欢迎她,好像多来几次后人就自来熟了。
已经开学了,现在是工作日,又是工作时间,店里的客人比暑期少了一半。
梁施秋在,她的小男友也在,陆远舟也在。
夏梨唯独没给陆远舟买伴手礼,她不会给多嘴的人买礼物。
相互怔然间,小男友开口道:“欢迎光临。”
第47章 Chapter.47 追着吻
夏梨有时候很难定义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客人, 目的不是来这里喝咖啡。也不是咖啡店店主的朋友,因为咖啡店的老板根本就不想理她。
诚然如此,夏梨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她只是来给以为老朋友送礼物而已。
她当然能够感受到进门之后这微妙的氛围。在她还没进门之前, 梁施秋和陆远舟刚刚发生过争吵, 不算太激烈, 几乎在夏梨出现后就停止。
不管他们吵的内容是什么,夏梨只管送礼物。
她提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我来送伴手礼,大溪地黑珍珠耳环, 你一定喜欢。”
梁施秋难得对她说了句谢谢,还是接过,说:“我回去会试着戴的。”
“嗯。”夏梨微笑点头。
空气中一阵静谧,尴尬的氛围似乎就要溢出。
“那我就不打扰了, 你们继续忙。”
连眼神也没有往旁边的人身上多分一寸,夏梨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伴随一阵风铃的脆响, 她也从童话故事的世界出来。
下午的太阳不大,但入了秋后,海城就进入了另一个暗潮的世界。秋雨要落不落,气温却高攀不降,云层压得很厚,紫外线从四面八方而来, 闷热的, 不透气的天气。
“梨子。”
又一阵风铃声响起,身后有人追出来。
湖边的人行道上有附近居民在散步,也有没有课的大学生在湖边闲聊。原本夏梨并不想回应, 但实在不想被旁人误会,所以还是顿住脚步回了头。
陆远舟追出来,轻轻地笑了一声,“怎么都不理人了,那我厚脸皮一点,既然给了梁施秋礼物,那我的呢?”
“没有。”
他叹气道:“我就猜到你没有给我买东西,毕竟一进门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陆远舟,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以为你会坦诚一些,你跑到裴澈面前说那些做什么?”
陆远舟面露无辜:“哪些?”
“我和你以前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和他说,我们明明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原来是这个……”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云淡风轻般笑道:“没办法,我小肚鸡肠。他找人查我,我很生气,所以做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这件事我的确很抱歉,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我不应该利用我们从前的关系去刺激他。但我当时真的昏头了,抱歉。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我的气,我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怎么为自己辩解。”
“他找人查你?”
“你不知道吗?”陆远舟的表情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也是,他应该不会说的。总之,你把这件事当成是我的自私吧,我确实有点生气。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那倒没有。以后这种事你先通知我一声可以吗?”她不想这些事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梨子,你不要为我做这些……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但是我自己会想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小孩骑自行车路过,横冲直撞,差点就要撞上夏梨,陆远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内侧拉,另一只手虚挡着小孩的车头。
小孩的奶奶在身后追,路过时和陆远舟说了声不好意思,还询问两人有没有撞到。
陆远舟摆摆手说没事,面前是一位老太太,孙子太调皮她自己都无法控制,陆远舟没法对她说出要她管好孩子一类的话。
人走了,他才问夏梨有没有事。
“我没事。”夏梨也被吓了一跳。
刚刚情况实在太突然,话题被乱冲的小孩子撞断,酝酿出的情绪和思绪一下就没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我要回去了。”
“梨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打电话。你只要开口,我什么都会做。”
夏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偏执了,反而弄得她无言以对。
“小船,不要再惦记那些钱的事。当初公司我本来也出了一份力,表面上这是你的公司,可实际上也有我的心血。所以为公司出钱还债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不为了你,也不为了梁施秋。你们不要想着为我还钱,我不需要。”
金钱和地位的悬殊,让陆远舟自卑暗涨,哪怕他认为自己拥有良好的品德修养,现在的工作也蒸蒸日上,却怎么也赶不上裴澈生来就拥有的。
他也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没法为夏梨提供比裴澈更优越的生活质量,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每次看到她与裴澈亲密接触都让他深感嫉妒。夏梨的心好像也慢慢在偏向裴澈了。
他第一次发觉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美好品德,一旦有了攀比心,他就成为了阴沟里的老鼠,从下水井的缝隙口往上看,只能看到他们温馨美好的生活刺痛他的双眼。
然而此刻,他微笑着说:“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担心的。”
关于伴手礼这件事,夏梨想,陆远舟大概也不会想要她蜜月旅行带回来的伴手礼。只是这种话说出来平添了些暧昧氛围,所以她没有说。
闲聊后,夏梨去了一趟温家的小超市,因为提前和养母说过,所以店内守着的是养母。
夏梨把自己的伴手礼递过去,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孙晨惠和她说村里的事情,说梨子园保下来了,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夏梨。
虽然不是外公的亲生外孙女,但她的确在他的庇佑下成长,所以这件事也不可能放手不管。
和养母聊了一会儿未来的规划问题,夏梨就起身告辞。开车回家的时候正巧赶上了高峰期。
明明这一天下午也没做什么事,但总感觉心很累。
夏梨到家才发现佣人们都不在,在厨房里忙碌的是裴澈。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不是他平时的下班时间。刚从蜜月旅行回来两天,堆积的工作都需要他亲自处理,忙碌程度肯定要比平时高出好多倍,这会儿竟然会在家?
裴澈大约是听见她的动静,从厨房里出来。
回家后应该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穿的是简单的日常装扮,白色的短袖T恤和垂感十足的烟灰色西裤,头发洗过了,蓬松的碎发落在额前。狭长的眉眼依旧给人压迫感,但衣着打扮给他增添了柔和的气场,看起来只是一个不那么平易近人的清冷学长。
也不是没见他这样的打扮,平时闲赋在家时他也穿得很是随意,但今天就是感觉很不一样。
“你回来了?”他在打鸡蛋,把搅鸡蛋的筷子和碗随手搁下过来接她。
夏梨左看看右看看,耸耸鼻尖,闻到和平时不太一样的香水味道。
“你……剪头发了?”
他抬手抓抓头发,这样小的变化也被她发现,止不住扬起笑。
“你发现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忽然把脸凑近到夏梨眼前,她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心脏也重重地跳了两下。
“挺帅的。”
“那我想要奖励。”
“自己剪个头发怎么还找我要奖励。”
夏梨绕开他走到沙发边,把包放在一边后坐下,裴澈紧随其后。
“你不是说挺帅吗,那这就是有利于你的审美的事情,对你的眼睛很好。我想没有哪个妻子想回家看到丈夫邋里邋遢吧?我主动打扮讨你开心为什么不奖励我?”
夏梨惊讶中不免觉得好笑,用手指头勾勾他的下巴:“你从哪里听的这些话啊,不是大总裁吗,现在怎么变成小娇夫了。”
“想讨你喜欢。”他乖顺地把下巴放在她的手心上,任她随意逗弄。
夏梨没说过喜欢他,除了追他的时候。在一起后就没说过了,现在结婚了更是不可能从她嘴里撬出这两个字。
果然被他逗笑,夏梨刚别过脸去,裴澈就把她的脸掰过来,整个人都狠狠欺压上去。
急促的呼吸似一种锚点警示,提醒她现在正在做的事,也在提醒她的沦陷。
夏梨清楚知道裴澈在她这里的优势,她就是很肤浅地喜欢他的脸,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里独独喜欢上他。所以只要他略施小计,她总是会上钩。
她很想摆脱这种被钓鱼的感受,但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发现夏梨的走神,裴澈双手掐住她的腰往自己腿上提,追着她吻,大掌扣住她的肩膀。
入侵性太强,让夏梨没法逃,干脆就遂了他的意,唇贴唇,心贴心。
亲得啧啧作响,夏梨勉强推开他,“饿了,今天怎么是你在做饭?”
他边吻她边说:“给他们放假了,让他们也休息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他们了。”
声音放得很低,呼吸又急促,几乎完全贴合她讲话,简直都有些色.情。
说是这么说,放假的事她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眼前的他吻得又急又猛,这些话的不可信程度大大提高。真的不是别有用心吗?
“我想吃饭。”她生怕再亲下去两人要在这里宽衣解带,攒足力气推开他,抵着他的肩膀。
他眼睛泛着水光,像是未餍足的兽,被推开后无奈地靠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又吮了吮。
“好挫败,都这么努力了,老婆竟然还想着吃。”
“那怎么办,肚子很饿。”她用力搓搓他的头发。
他笑着说:“骗你的,这就去做饭吃。我提前炖了汤,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怪不得我闻到好香,好啊。”
裴澈恋恋不舍地放下她,去厨房给她盛汤,一小碗暖融融的鸡汤,上面还漂浮着中药材。
“你先吃,只有两个人吃饭做不了几个菜,等会儿就能开饭。”
夏梨比了个“OK”的手势。鸡肉被炖得软烂,调料都嵌入了每一寸肉丝,她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前方,眨了眨眼睛放下勺子进厨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种鸡汤绝对不是他一下班回来就能炖上的成果,还是说他今天根本没上班。
“拜托了一位阿姨稍微晚点走,提前帮我炖上的,怎么了?”他低头切菜,状似无意地停了动作抬起头看她。
“哦,没事。我以为你今天下午没上班呢。”
“不过今天事情确实不算多,也不能这么说,是有些事情需要等结果,等结果的时候就没事情做了,所以提前回来。”
她点头表示了解,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喝汤。
随意打开微信,在塔希提发的几条动态到现在还有人在点赞。尤其是有她和裴澈合照的那条动态,好多人不仅仅点赞,还评论说他们太般配。
般配吗?夏梨重新点开放在正中间的那张照片,的确很甜蜜,可是太甜了总害怕有毒,她对自己拥有幸福的能力还真是不自信。
退出别人的留言消息,重新返回朋友圈,看到了肖颂安发送的动态。
她和肖颂安是很久之前加的好友,但是非必要不聊天。上一次聊天还是秦方好和他分手,他来问夏梨秦方好的情况。
作为秦方好的好友,夏梨当然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发的这条动态配文简洁,仅仅六个字——最近吃了什么。
六张图片,每一张图片都对着碗里的汤拍,同一个角度,不同的碗或者保温盒。
动态发送自一个小时前,夏梨只能看到几个点赞,肖颂安在动态下回复:【谢谢大家关心,已经好很多了,汤都是前女友亲手做来送给我的。】
夏梨:?
谁在问。
她找裴澈借手机,想看看他那边肖颂安的动态。
裴澈直接把黑着屏的手机递给她,没告诉她密码,但莫名其妙地刷脸成功了。
她不记得她有录过他手机的面容解锁。
裴澈看她表情嗤笑一声道:“干嘛,有什么好稀奇的,很久之前录的,换新手机可以转移数据。”
她也不记得很久之前录过。
裴澈:“趁你喝醉的时候录的,你很配合我。”
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要看裴澈手机的想法,也不打算看。如果恋人之间疑神疑鬼到需要查看手机来查找蛛丝马迹,她宁愿结束这段感情。
他主屏壁纸竟然是那天在塔希提的合照。夏梨愣愣地看了一秒,赶紧点进绿色聊天软件。
单独点开肖颂安的资料卡,从这里点进他的朋友圈,能看到最新的一条动态点赞量陡然间增多起来,他们的共同好友更多,还有一些是共同的生意伙伴。
下面也有评论,看大家留言的意思是知道他在住院,都是在问他身体如何,没有人在问这些汤是谁做的。
夏梨汗颜,把手机锁了还给裴澈。
晚餐简单吃了家常菜,因为留学经历,一开始他吃东西都很随便,也是和夏梨恋爱之后才开始注重吃这个方面。
偶尔有空或者聚会的时候他一定会下厨,厨艺也是突飞猛进。
夏梨吃得很饱很开心,在沙发上瘫坐着歇息,吃裴澈端来的已经切好的果盘。
没一会儿他从厨房忙碌完,过来时从身后拿出一只达菲熊,还穿着水手服,特别可爱。
他顺手挂在她的包上。
“之前不是抢了你的达菲熊吗,现在还你一个。”
夏梨拿起它摸摸,毛茸茸的很舒服,“谢谢,不过我现在不喜欢达菲熊了。”
“还能不喜欢?”
“不对,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没有那么喜欢了。因为有新的更可爱的,我又喜欢别的了。”
裴澈手搭在沙发靠背上,问她现在喜欢哪个IP。
“现在最喜欢饼饼。”
脑海中有点印象,裴澈点点头,去拿已经挂在包上的达菲熊:“那我给你换一个。”
“不用啦,这个我也喜欢,好可爱,不愧是我的初恋白月光。”
裴澈牵起的嘴角停顿了一瞬,眸色晦暗下去。
夏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叉起一块桃子递给他,“特别甜,你也吃。”
第48章 Chapter.48 香甜的桃子
桃子已经很熟了, 有香甜的气息不停钻入他的鼻腔。
在夏梨抬手将桃子递给他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危险讯息就已经消失,一闪而过的信号和他这些天理出来的头绪一样,刚揪出来一点点不对劲的苗头又很快就消失了。
所以夏梨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裴澈轻轻推开她的手, “谢谢, 你吃吧, 我有更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竟然自己一个人吃,拿出来分享一下啊。”夏梨吃掉叉尖上的桃子, 责怪地看他。
话音刚落,裴澈那张脸忽然逼近。明明是她自己吃的桃子,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已经熟了的蜜桃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甜得发腻, 就连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桃子都渐渐在嘴里没有了味道。
亲吻落下,手上的叉子被裴澈抢走随意往桌上扔,一声磕碰随着强势入侵的舌头正式将一个吻拉开帷幕。
他将她嘴里的香甜气息全部卷入腹中。
被他掐着腰正面坐上他的腿, 顺着她聊起的长裙裙摆往上,肌肤是柔滑的绸缎,衣摆间一凉,钻入一只体温高于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掌中间其实是有一层薄茧的,是他曾经练习马术,长时间手握缰绳形成的。
当他长开手掌, 用全部的掌心贴近她的时候, 薄茧带着酥酥的麻意窜过她那一片皮肤。一双手顺着她的细腰往上,直到触碰到柔软的起伏,夏梨才终于明白他不要她递过去的桃子, 说他有“有更好吃的”那句话的意思。
亲吻还在继续,她攀着他肩膀的手猛地握住他粗壮的手臂,想往外撤,眸间却只看到他手臂上一根盘踞的青筋鼓起,顺着那条青筋的路径而走,一端没入他的衣袖中,另一端没入堆叠在他手背上的她的衣摆中。
这条血管将他们相连,她的体温也因为融入了这根血管而陡然升高。
“总是分心,在想谁?”他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
这才重新对上他一只微睁开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
夏梨还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但明显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变了,明明刚刚开始接吻的时候他是很温柔的,这时候却感觉他很凶,不仅仅是眼神变得很凶,还有他的动作也忽然变得凶起来。
让夏梨想起婚礼那天晚上,他发现陆远舟和她曾经在一起过的那一晚。
……
这一晚上过得并不轻松,因为凶狠来得没头没尾,夏梨刚萌生出他是不是知道他下午见到了陆远舟的念头的时候,他又温柔起来。
夏梨只感到双重折磨。
睡醒时已经很晚了,家里没有佣人在,裴澈专门让助理送餐过来,是一位女助理。
进门之后将餐食放在餐桌上便静悄悄离开了。
所以夏梨起床后看到桌面上包装精美的午餐时还纳闷,难不成他回来了一趟?
她发消息问他,他很快回复,告诉她是Kari送来的,但没告诉她,Kari是谁。
夏梨回想了一下,想起来Kari是他秘书团队里的一位很专业的女生。上次去裴澈办公室时,她见过。
夏梨:【好的,谢谢Kari】
裴澈发来问号,【不问问Kari是谁?】
夏梨看穿他的小心思,因为跟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周萧,另外几名秘书偶尔出面过几次,但是频率都没有周萧高。她猜,他让Kari送餐过来是因为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选了同为女生的Kari。
夏梨:【你的秘书之一。】
消息发过去之后裴澈就没有了回复,想来他大概还在忙。
裴澈的秘书们其实很愿意接他这种私人小活儿,因为每次接这种私人的小活都有另外的工资可以拿,kari之前很羡慕周萧和其他人,毕竟谁不想多赚点钱。
而且老板娘的性格又温和,也不难搞,轻轻松松出趟外勤就能把这钱赚了,可别太爽。
Kari送完餐回程的路上接到老板的电话,她语音接听后,听到老板说:“这几天的餐食都由你负责接送,她的饮食习惯已经发给你,你等会儿可以看看。”
kari喜不自胜,按下心中的激动,专业而简洁地回复“好的。”
车开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没急着下车,先去邮箱找了一圈,除了一些垃圾邮箱信息和别的同事发来的工作邮件外,没有老板发来的。她生怕遗漏,还点进每一位同事发来的邮件仔细甄别,确实没有。
正要发微信问老板,才发现老板已经发到她的微信上了,她以为是文件,结果是一个字一个字手打的……
夏梨中途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是kari发来的,说如果有特别想吃的可以直接和她说。
她和秦方好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晚上自然不需要送餐,她将这件事提前告知Kari,以免她跑空,还特意谢谢她中午过来送餐。
Kari心下一暖,下定决心要和这位老板娘打好关系。
秦方好为了她心心念念的烤肉,特意将下午逛街的地点定在了国金。
许久没有以出来玩的理由正式见面,秦方好这段时间过得有些不顺心,要专门开车去接她。
她开她的粉色保时捷抵达夏梨家外,等夏梨上了车,她先扑进她的怀里。
“你不知道我最近过得有多惨,你在大溪地度蜜月肯定没想到你的姐妹正过得水深火热吧。”
“到底怎么回事?肖颂安怎么会需要住院呢?”夏梨问。
无法隐瞒,秦方好叹口气说:“被我搞进医院的。”
夏梨面色凝滞,右手举起大拇指:“牛。”
“我看他还没出院,你今晚不需要给他煲汤送过去了吗?”
她吐着舌头说:“我自有妙计。”
在商场走走停停闲逛一下午,手上提满了大包小包。秦方好最近在父母面前走勤奋刻苦的人设,没让SA把这些东西送到家里,选择自己偷偷摸摸提回家。
中途专门又跑了一趟停车场将买来的大包小包放进车内才重新上去。
晚上吃的烤肉,为了聊八卦没让工作人员帮忙烤。夏梨听她讲那晚的经过,尴尬得直冒汗。
夏梨始终站在秦方好这一边,“肖颂安有这么矫情吗,只是断了一根肋骨而已,也没必要住这么久的院吧?而且也不一定是你弄的啊,说不定他自己弄的呢。”
秦方好:“当时那个情况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本来还以为他骗我,但我还看了他的片子,确实是断了,而且还挺严重的。反正我也没有真的煲汤,都是阿姨煲的,也不算很亏吧。”
她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了,拿起手机给肖颂安发了一条视频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她完全没有避让夏梨的意思,当着夏梨的面把消息发出去的。夏梨看见画面里是她在煲汤的侧影。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每天给他煲汤。阿姨煲一次汤我就准备好几套衣服,换衣服穿着拍,这样就不需要我再守着了。”
夏梨又竖起大拇指:“聪明。”
吃饭的中途没忘记拍照,买完单从餐厅出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见窗外已经是大雨倾盆。
“哇,下这么大的雨。我开车送你回去吧。”秦方好叹了一口气,她不太喜欢下雨天。早年间有过倾盆大雨在高速路口截获一辆大型卡车运送流浪猫狗的经历,那天的大雨让许多本就已经生病的流浪猫狗在淋雨后没能挺过去。
还好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再开车到夏梨家车库,这一路完全不需要淋雨。
“麻烦你啦。”
闲散在商场逛了两圈,当消食似的,买了点小东西,就准备去乘电梯。
刚走出没两米远,身后有人叫夏梨的名字,夏梨回头,只见盛清宇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Bunny兔玩偶,他脑袋在兔子肩上,前额的碎发被毛绒绒的兔子毛揉乱,很是单纯地笑起来。
“还真是你啊,我刚刚透过橱窗看见你的侧脸,还以为看错了。”
夏梨冲他招手,秦方好之前去过他的马场,所以也认识他,简单打过招呼后,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去乘电梯。
上次去马场骑过马后没多久,夏梨的婚事就定下来。正和踏雪主人联系的盛清宇顿时感觉自讨没趣,这后来就不再去主动联络夏梨,夏梨忙起来也没有私下来找过盛清宇,踏雪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许久没见到盛清宇,夏梨想起踏雪来,问了他一些踏雪的近况。
马场都是盛清宇在照料,他喜欢动物,马场又有专门的养马师,他自己也懂些皮毛,踏雪当然过得很好。
原本想告诉夏梨,踏雪很好,但不知怎的,一开口便成了:“我觉得它可能有点想你,很久没看到它对谁有对你那么热情了。”
一听到盛清宇这么说,夏梨就心怀愧疚,当时还说想要买踏雪,其实也只是骑马时的三分钟热度。她对骑马这一项运动并没有太大兴趣,尽管每个月的钱到位自然有人帮着照料,但总感觉买下来冥冥之中就有了牵绊。要是她不总是去骑马见踏雪的话,那踏雪和现在的状态又有什么区别。
“抱歉,下次我抽空去见见它。”夏梨把盛清宇的这些话当成是推销踏雪的话术,“回去仔细想了想,我太懒惰了,其实自己对骑马还是没多大兴趣……”
电梯门开了,三人从轿厢里走出来,盛清宇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你千万别误会,我和你说踏雪并没有别的想法。本来我也不建议头脑发热买下一匹马,马是很有灵性的,要是不常见面,它们也会抑郁。你慎重考虑的话我反而特别尊敬你。”
盛清宇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尽管他有混血的基因,但五官线条却并不显锋利。中和之下竟然异常柔和,再配上略浅的发色,气场很温柔。
夏梨也笑道:“谢谢你这么想,下次来的话提前联系你就可以了吗?”
“当然没问题。”
秦方好在旁边默默听两人讲话,听出点不同的味道来,她单手拿着手机快速编辑消息发给夏梨,奈何夏梨握着手机和帅哥说话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她趁着两人说话停顿的空档问道:“诶你这个兔子好大一只啊,买给女朋友的吗?”
“这个?买给我外甥女的,她今年六岁,说要一只和她差不多高的兔子朋友,所以买来给她玩。”
盛清宇停住脚步:“我到了,我的车就停在这,下次见面再聊。”
他往旁边走,空出中间的位置,秦方好上前挽住夏梨的手,笑眯眯对盛清宇说:“好啊,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拜拜。”
几人道别,盛清宇上了车,夏梨和秦方好继续往前走。
夏梨想起刚刚手机在手中震动了两下,打开手机看消息。
“你三分钟前给我发消息干嘛,不是在一起吗?”
于此同时,秦方好找到了自己的车,“到喽!哦,你说消息啊,你自己看。”
秦方好发消息喜欢发表情包,预览信息那一处显示是表情包信息。
她解锁手机,点进对话框,看到了秦方好发来的文字消息:
【圣青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好明显啊,你小心一点别被你那个醋王老公知道哦】
怎么可能,夏梨觉得秦方好多想,刚准备跟着秦方好上车,就见秦方好脚步一顿:“啊哦!”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夏梨首先看到的是对面停车位上站着的男人。裴澈就站在车门边,双手抱臂,没有出声,好像在静静等着夏梨发现他。
也就在这时,盛清宇开车他的车从他们中间路过,降下车窗冲两位女孩扬声说了句:“下次见!”
跑车轰鸣的引擎声中,秦方好凑到夏梨耳边小声说:“完蛋了,你老公还在呢,他肯定故意的。”
第49章 Chapter.49 我好想贴着你
一整个下午, 夏梨都没有接收到他发来的消息,猜测他应该很忙。所以夏梨也没和他提起过自己晚上要和秦方好见面吃饭的事。
看他已经换下了西装,穿得很休闲,少年气有余的样子, 大概是已经回过家一趟, 在商场碰面可能是巧合, 他或许也和朋友有约。
说来也怪。除了追他的时候她自己制造了各种偶遇以外,和他在一起这么久, 夏梨几乎很少巧合地遇见他。
她正要上前问问他现在是不是要回去,他先拔腿走过来。
秦方好抬起手:“hello啊裴总, 好久不见。”
自然地拿过夏梨手上几个手提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裴澈笑意不达眼底,“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找我老婆吃饭, 不用去陪肖颂安?”
秦方好咳嗽两声,被他的醋味儿呛到,没想到他连她的醋也吃。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今天特意和他请假让家里阿姨去送的,而且他都要出院了,恢复得不错,很快就不需要喝汤了。”
裴澈忽然间出声道:“原来你已经快出院了吗阿颂,看来以后不用再发汤汤水水的朋友圈了。”
夏梨这才注意到他一只耳朵上正戴着耳机,当时她只看到他人走过来, 完全没注意。
秦方好倒退两步, 用手撑着自己的车引擎盖上,差点就跌坐上去。
“你你怎么在和他打电话啊?”
裴澈耸耸肩,“怎么了, 不可以吗?我们聊很久了……阿颂,我接到我老婆了先不说了,你的事自己解决。”
他揽着夏梨就往对面走,夏梨拉住他的手站定。
“等一下,我还有东西在车上。”
于是裴澈又从秦方好的车上拿下一堆她下午的战利品,抛下满脸悲戚,手上的电话在震动的秦方好。
夏梨上车前喊了一句:“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或发个消息。”
秦方好的“OK”比得有气无力,她从没发现裴澈这么狗,竟然直接揭她的老底,她今天找肖颂安请假的理由是她为了在父母面前表现,去临时加班的。
这个电话一打,直接将她暴露个彻底。
·
汽车在雨夜疾驰,车外落下急促的雨点,车内静谧得有安全感。
夏梨侧头看他,疑惑道:“你今天和谁有约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奇了怪了。
裴澈短促笑了一声,车在红灯前停下,他拿出手机划拉两下后递给夏梨。
他一下午一直收到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糟糕……夏梨忘记换卡刷了。
这么久以来,秉持着要把裴澈的卡刷爆的原则,平时无论做什么,只要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她刷起裴澈的卡来毫不手软。
但今天是和秦方好出来,考虑到她那边的情况,夏梨原本就打算刷自己的卡,可平时用他的那张顺手惯了,这一下午她竟然都在刷他的卡。
“自己一个人逛了一下午?”
他嘴角带着浅笑,分明就是在揶揄她。
夏梨跟着干笑两声道:“对啊,我自己一个人逛的哦,阿好忙到晚上才来找我吃晚餐。”
“哦,”他若有所思点头,“我猜也是这样。”
“那你没和肖……”
“我什么都没说,我没那么多管闲事,可秦方好好像误会了,不过那是她自己的事。”
夏梨提起一口气把手机扔给他,立马打电话给秦方好提醒她别说漏嘴,电话占线,她转头给她轰炸了几条消息。
绿灯亮起,车内导航刚出声提示裴澈可以出发,他就关闭了。不是没发现过,夏梨好像很不喜欢他们公司做的这个产品,不过现在很多人都讨厌AI,他也可以理解,一开始家里本来也安装了子公司启正的这套家居系统,但察觉到夏梨对此的反感程度后,便没了这个想法。
雨越下越大,还好驶过最热闹的市区后车辆和行人都变少,树木枝叶都随着狂风一起在雨中飞舞。
车刚驶入地下车库,听到裴澈那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夏梨眼睛还黏在手机屏幕上,先抬起头来,紧接着后脑勺就被一股力扣住。
不得已和裴澈对视上的时候,夏梨已经被他吻上。
濡湿的柔软的唇,因为亲吻得太用力,牙齿也磕磕绊绊,几乎已经习惯他这样的亲吻。
耳边忽然响起秦方好低声凑近她说的那句话,说他是醋王。以现在感受到的亲吻力度来看,夏梨笃定他确实是在吃醋,又或者比吃醋还要再多一些生气。
顺着亲吻,情绪也变得更加浓烈。狂风呼啸的大暴雨被隔绝在外,夏梨却感觉自己正在经受风雨的打击。
然而就只是亲吻。
吻过之后,他温柔地擦去她唇上的潮湿,刻意将自己斜挑而上狭长的眼笑得弯弯,温和地说:“好想你。”
和往常不一样的路数,让夏梨感到难以置信,却很受用。
其实她对接下来的步骤熟稔于心,她应该是清楚他的,现在却好像不清楚了。
依依不舍地又在她唇上轻啄了几下,他声音带着哑意,“老婆……其实我没吃晚餐,现在有点饿。”
“怎么会没吃呢?阿姨们什么时候放假结束?”
他懒懒地把下巴磕在她的肩头,“我看到下暴雨就去接你了。”
夏梨摸摸他的头发,他往她颈窝里蹭蹭,温热的气息直往脖颈里喷洒。
“家里还有点速食,要不随便弄点先填饱肚子?”
“老婆可以做给我吃吗?”
夏梨:“……你是在撒娇吗?”
他低低地笑了,“嗯,可以吗?”
没见过撒娇的裴澈,甚至说是今晚他如此反常的一面她都没见过,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吧。”
保持着这样倚靠的姿势一分钟后,裴澈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夏梨抖了一下肩膀道:“请问你到底饿不饿?”
“饿,但我好想贴着你。”
“你能别这么黏黏糊糊的吗,快起。”
他迅速坐直了,又扶着她的后脑勺吻她,一阵后才终于坐正,“好,下车。”
这次是真下车了,但夏梨被他弄得很凌乱。
她整理自己的衣领,这边的车门已经被裴澈拉开。有些警觉地踩下地,她生怕裴澈又会有什么让她难以捉摸的举动。
没猜错,裴澈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在车库里跑起来,冲刺般跑入室内,留下裴澈莫名高涨的欢呼声和夏梨大骂他有病的尖叫声。
夏梨怀疑,他真的有很饿吗?不然为什么浑身都是劲,还能在家里狂奔,不过本来也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的行为。
他把她放在厨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夏梨狐疑地看着他,去穿上围裙洗净手,转身过来时,裴澈已经为她起好了锅,锅内都已经将水烧上了。流理台边,他刚从橱柜里拿出两包泡面还有鸡蛋、培根、蟹肉.棒一类的各式食材。
夏梨过去清洗青菜和西红柿,他那边开始煎培根和荷包蛋。
水烧开后,裴澈把面饼及各类食材放进去,香味很快盈满整个厨房。
夏梨撑在桌边,看着他忙着搅拌的侧影,冒出一个疑问——到底是谁做饭啊?
到最后,裴澈将位置交给她,说:“这是你给我做的,你来看着火。”
夏梨接替他的位置,仅仅只过了两分钟,面就煮好了,连一整个小锅都是裴澈端上桌的,她今天在厨房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正式开吃前,裴澈让手机先吃,拍了几张照片后问夏梨:“这几张照片我发朋友圈可以吗?”
她接过他的手机,开头是泡面的照片,他拍了好几张。夏梨本想说这有什么,直接发出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来问她,结果很快翻到自己的照片。
是她穿着围裙在洗菜的侧影和站在锅前翻搅的背影,照片拍得很好看,不是丑照。
她把手机还给裴澈,一脸无语道:“你不会这也要和肖颂安比吧?”
被发现他的攀比小心思,裴澈嘴角翘起来一秒就压下去。
“老婆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烦,只要和他联系他就会有意无意地提起秦方好亲手给他煲汤这件事,谁没老婆似的,而且他本来也没有啊。”
“有病。”夏梨把手机扔到他大腿上,“随你,就按你自己想的发吧。”
裴澈喜笑颜开把手机拾起来,把这些照片发出去才开始吃他平时根本不吃的速食晚餐。
夏梨刻意不去查看朋友圈,先回房洗澡,洗完出来看手机,秦方好发来几条信息,十分激动地说,她差点就说漏了嘴,还好及时查看到了夏梨发来的消息。
夏梨坐在床头,和她闲聊了一会儿。
秦方好:【你老公朋友圈好欠扁……】
夏梨还没看,本来打算晚点再看的,现在直接借秦方好发来的截图看到了。
文案:下雨天,吃老婆亲手做的爱心宵夜。
配图依旧是夏梨刚刚看到的那些照片,他选了四张,有新拍的雨夜图。
夏梨:……
太不像他的风格了,肖颂安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了,竟然会发这种文案。
夏梨义愤填膺地回复秦方好:【你能管管肖颂安吗,他每天在朋友圈发这种文案就算了,现在裴澈也发,这么土的文案,我会被笑掉大牙!】
秦方好发来一串无情的哈哈哈以示嘲笑:【好姐妹就是要共患难,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过得太好。】
夏梨:【[微笑]】
退出聊天记录,夏梨刚准备去朋友圈看一下裴澈发送的土味朋友圈,紧接着手机上方蹦出消息栏,她收到了一条来自小船的新消息提醒。
因为提前设置了预览,所以消息跳出来的时候也就清晰地看到了他发来的前半部分内容,带着对后半部分的好奇,夏梨点进去,看到了全貌。
【梨子,思来想去还是感觉对你很抱歉,好像把你牵扯到不太好的境地了。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自己那天的行为确实不够成熟,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你可以原谅我吗?/船emoji】
正要回复,卧室的门被推开,吓得夏梨还没回复,先赶紧退出点进微博随意刷刷。
心脏狂跳的感觉怎么回事,好像在偷情……但她又没有。
裴澈从外间走来里间,没到她床边,只是和她报备:“我吃完了,碗也洗好了,先去洗澡了。”
“好。”夏梨面上平静地回答。
裴澈身影没入衣帽间内,夏梨轻舒一口气,发现自己给信息设置预览的这个习惯很不好,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这件事上。
她点开设置重新设置好后再退出,点进短信箱给陆远舟回复消息。
她看过消息,所以显示已读,或许是见她已读却没回复,陆远舟丧气地又发来一条消息:【不理我了吗?看来我还是要好好再反省一下。】
夏梨哭笑不得,告诉他自己早就没有生气了,别的没有提。
陆远舟:【那太好了,/哭emoji,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刚刚裴澈进房间得有点突然,夏梨毫无防备地被吓到,脑子里冒出些偷情的念头,心脏还在狂跳中,她现在没心情一直和陆远舟聊。
所以她只回了个憨笑的emoji过去,单方面结束了这场聊天。
在床上静静仰躺,夏梨快速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侧躺着玩了会儿手机,裴澈便从浴室出来了。
他只套了件白色的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上半身衣襟像是深V,要遮不遮的,看过很多遍他的胸肌,隔着半遮的布料,夏梨都能脑补出来他的形状。
裴澈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他一个箭步往夏梨这边走。
莫名感到亏心的夏梨从床上半撑着坐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将屏幕展露给她看。页面是他的朋友圈,很多人点赞,也有好多条评论。
不会是来和她炫耀的吧,炫耀这么多人点赞?
可看他的情绪好像不对。
“你为什么还不点赞?”
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夏梨随口哦了一声,又躺下,“文案太土了不想点赞。”
静默片刻,裴澈说:“不行,老婆你帮我点赞。”
“我不要。”
裴澈哂了一声,忽然掀开她的被子钻进来,将她拢进怀中。
他发梢上未干的细小水滴落在脖子上,凉凉一片,闻到残存的夏日气息和早秋的讯息。
夏梨被他的力道掰正,和他面对面,她在下面,他在上面。浓郁深邃的五官带着湿发向她靠近,俯身时,浴袍也向下坠,平躺着轻易就能看到他的身体。
“干嘛?”
“给我点赞。”
“要是不点呢?”
“点一次十万。”
夏梨一只手去够手机,嘴里念念有词:“不早说,点完了,钱转给我。”
裴澈低头去看她手机屏幕,向她更贴近一些,发梢落在她的侧脸和脖子上,清清凉凉的,挠着痒痒。
她真的给他点了赞。
心情很快就好起来,裴澈撑在她的身侧,拿着自己的手机操作,不一会儿夏梨那边就收到了新消息提醒。
因为刚刚设置了不可预览,所以必须要点进去才能看见。
夏梨喜欢看钱进账的感觉,一串带着零的数字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零蛋。
刚点进去,她的指尖一颤,怎么也没想到这条消息是陆远舟发来的,她立刻退出,这时银行的信息错峰而来,夏梨的手平静而颤抖地点进去。
眼睛往裴澈脸上瞄,他在看自己手机上夏梨给他的点赞,没看到她刚刚那一瞬间的操作。
“脸怎么这么红?”裴澈放下手机,他的手背抚上她的脸颊。
因为她刚刚有点紧张。
“因为你很热,压得我也很热。”
她没说假话,他是很热,体温比她高,身体比她好,行走的暖手炉。
可这话在这时说就会被覆上别的意味,裴澈忍不住笑意,就要埋下头来亲吻她,被她眼疾手快摁住嘴。
“你头发很湿,去吹一下。”
“唔唔唔”
“听不懂,立刻去吹头发。”她下达指令。
裴澈迟缓地点点头,在夏梨的手撤退之前吻了一下她的手,带着得逞的笑离开了。
掌心的微润感经久不散,夏梨不知道陆远舟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要说,平时也不见他话多啊。
他发了张照片给夏梨,说是在老城区遇见之前一起喂过的流浪狗了。
已经显示已读,夏梨不好不回,趁着裴澈去吹头发,先回复他几条消息后就说了晚安,顺便把免打扰打开。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从上方弹出来信息框点进去查看任何消息了。
裴澈回来时,她已经把手机放在一边换上了ipad玩会儿小游戏。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等,睡也睡不着,她觉得很尴尬。
裴澈也知道,如果不是进门就激烈的话,她必定要装作很忙地玩会儿手机或者平板,次次都这样。
今晚有意放缓步调,发现她还有从前的那些小习惯和微小表情,和第一次一样,很可爱。
一局游戏结束,裴澈轻轻拿走她的平板,放到她那边的床头,回来时顺理成章地吻住她。
·
不咸不淡过了两天,连下几天的雨,打落了满院的树叶。
阿姨们的假放完了,错着时间回来上班。夏梨醒的时候,花园里已经有人在扫落叶。
清晨雨停了,但是雾蒙蒙的,只能看见浓墨山色。
夏梨换下夏装,换上初秋的装扮,开车载着养母去渑湖村搬东西。
外公的住所其实早就已经空了。养母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亲情淡薄,各自成家,条件看起来要比养母的更好,就连小家庭里的夫妻感情都要更好一些。
前段时间的要签合同拿拆迁款,兄弟姐妹们见了一几次面,都是拖家带口的,阵仗很大。但孙晨惠就一个人,他们也没欺负她,倒是客客气气的,各家平分了这些钱,还好没闹得像别人家那么难看。
村里好多人家因为拆迁款的闹得很不愉快,差点大打出手。
要分家,老房子里的东西各自拿点,当做一个念想。
腐朽的老屋里,还有夏梨生活过的痕迹,有外公给她量身高时画下的刻度线,也有她小时候在橱柜上贴的贴纸,贴纸很劣质,贴上去撕下来后只留下斑驳的彩色和突兀的白。
门口一阵车停的响动,夏语筠从车上下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孙晨惠放下手里的纸箱,从屋里跑出来,“这里,直接进来就行。”
她还不怎么习惯叫夏语筠的名字,亲生母女之间的关系疏远得很。
夏梨和夏语筠在屋内相见,夏梨穿得轻便,夏语筠穿长裙高跟鞋和风衣,身后还跟着她的助理,不像是来干活的。
孙晨惠特意叫了她,毕竟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让她来多接触一下家中的情况也好。孙晨惠和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本不指望她会来,但夏语筠点头说她一定会过来。
养母烧好一壶水,用水杯端来给她喝,显然很紧张,说这水杯是新的,从超市拿的不是这里的旧杯子。
夏语筠平静接过,说了声谢谢,放在桌上晾凉。
她并不娇气,只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住着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陌生外公,缺失的年月日并不能将她和已故的外公联系起来。
孙晨惠:“那你坐着休息,到处看看也行。”
夏语筠嗯了一声,看着孙晨惠和夏梨搬来搬去,自己像个外人,她记得这里明明夏梨才是外人吧。
“小钟,去搭把手。”
夏语筠的助理叫钟冠玉,长得眉目清秀,看起来是个好欺负的类型,但真正接触起来就知道这人是个笑面虎,话术能把你绕晕,能笑着给你一巴掌,你还不好发火,这么多年跟在夏语筠身边的一直都只有他。
钟冠玉从来也只对夏语筠唯命是从,就连夏沁茹的话也不怎么听。
她让助理上前帮忙,自己坐在椅子上饮茶看书,夏梨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进屋帮孙晨惠整理把还能用的厨具整理装箱。
趁着孙晨惠出去的时候,钟冠玉笑着对夏梨说:“大小姐,语筠小姐最近工作很劳累,而且她不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孙阿姨没有告诉她。她爱漂亮,这样的打扮确实不适合做事。”
夏梨本来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哦”了一声,放碗的动作一顿,“你是在替她说好话?”
钟冠玉点头,“当然。”
“你误会了。我对她又没意见,不会怎么想她的。”
他笑起来,“那真是谢谢您了。”
夏梨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对夏语筠还真是忠诚,忠诚到连别人对她的坏印象都不能有,他一直在努力维持她在别人心中的好印象吗?
夏梨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他一眼。
晚上是要回夏家吃饭的,夏家人有空的时候都要聚在一起吃晚餐,联络感情和说一些近期的困难,家里人能帮的就帮。
夏梨中途喝水的时候,和夏语筠提了一句,说下午一起走,夏语筠点头说好。
忙忙碌碌大半天,中午是夏语筠叫的餐,吃过午餐,一行人去梨子园参观,这里荒废了些,但树却要依旧长得又高又大。
行走在这之间,心情如同沉厚的积云一般难以言说。她对这里有回忆,但在夏语筠的眼里,却是在思考怎么能把这片梨子林利益最大化。她在夏家出生长大,是一名最合格的商人。
三人间聊天甚少,走到一半,夏梨接到一通梁施秋打来的电话,说陆远舟进医院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问夏梨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夏梨没删梁施秋的电话,所以梁施秋的来电是有显示的。她的声音着急忙慌,根本没说清楚陆远舟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但急促的声音会使接电话的人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夏梨本身对梁施秋就没有任何防备,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夏梨一定无条件相信。
夏语筠就站在夏梨身边,通话声音传入她耳朵,她轻轻拍夏梨的肩膀,“别着急,不是都已经在医院了吗,不会有什么事的。”
夏语筠的声音沉着冷静有厚度,让夏梨冷静了些,对陆远舟的安危她倒是没有那么较真,毕竟就像夏语筠说的,他已经在医院了,她只担心梁施秋的那句——她忙不过来。
“好,我去看看就回。那妈妈……”
“等会儿我送她回去,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夏梨挂断电话,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开车。
医院,梁施秋满脸沉郁,把手机往病床上的陆远舟身上一扔,语气不太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讨厌骗她,而且她已经结婚了,你最好收收你那些小心思。”
陆远舟脸色略显苍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谢谢你啦,没有下次了。”
第50章 Chapter.50 亲眼看自己的老……
裴澈三十分钟前给夏梨发送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他今天和肖颂安约了打网球, 考虑到肖颂安身体刚刚痊愈,有在努力控制力道。
但他最近实在是心情不佳,在扣杀的当头总要使出爆发力,很有在出气的嫌疑。
几个回合下来, 肖颂安被他打得满头大汗。刚出院, 也不打算和他在这方面拼命, 让他过过瘾得了。
一场结束,身后响起零落的掌声, 裴澈不耐烦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岳父岳母。他们应该也是来打球的, 穿着情侣运动装,显得精神。
裴澈迅速转变神色,笑着小跑上前,“爸妈也来锻炼吗?”
肖颂安也放下手中的纯净水, 前来打招呼。
夏元煦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外界传言他眼高于顶,大义灭亲, 说好歹也是生养自己的父母,竟然把父母逼到回不了国的境地。
但夏元煦却觉得他有魄力,而且爱憎分明。抛开女婿这个身份看他,夏元煦很欣赏,现在裴澈多了一层身份,他便更加满意了。
夏元煦难得温和, 私下里便只是长辈的身份和他交谈, “和朋友出来锻炼啊?”
“是,肖颂安刚出院,拉着他出来活动活动。”
夏元煦又关切地问肖颂安身体情况如何, 肖颂安说现在已经好多了,在医院躺到骨头都麻了。
苏昭说:“你拉着肖颂安出来锻炼,也拉语灵出来锻炼一下呀,她那个身体虚得很。”
“妈妈,我拉过了,她不听。在家里她说一我哪里敢说二,我怕说多了她不理我。”
“这孩子真是的。在外面说风就是雨的在家里怎么是个老婆奴。”
苏昭说是这么说,却是满意的。毕竟她觉得对女儿亏欠实在太多,在嫁人这件事上不想委屈她,看到有个对女儿言听计从的丈夫,她很满意。
闲聊几句后,四人准备双打,几个回合下来大汗一场很是舒畅。
晚上的聚餐原本裴澈是和夏梨约了一起去的,但今天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门,再联系她的时候,她说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让他自己先去。
离开球场时,夏元煦正好拉着他聊一些公司的事情,裴澈脱不开身,想着之后联系上夏梨再去接她。
一路平安来到夏家。
今天本就是周末,这时也已经临近下午五点,该回来的人也回来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零散的旁支,就连大哥大嫂和在外地读书的夏时聿都已经到了。
裴澈心不在焉,所到之处都尽力环视了一圈,猜想或许她已经提前抵达,只是没看手机。
可她还没到。
进门后裴澈先去见老太太,和她聊了一阵才出来。
寻了一楼没什么人的开放式书房一角坐下,裴澈用手机给夏梨发送了消息,却没得到回复。
他修长指尖把玩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样子被苏昭看到,端着果盘坐到他面前。
“在等语灵啊?要不你先去接她好了。”
裴澈接过果盘放下,向苏昭道谢:“在等她给我发定位。”
“哦对了,胸针还喜欢吗?”苏昭闲来无事,不想冷落了他,和他聊起婚礼前夏梨在她这里定制胸针的事,当时夏梨瞒着她,还是借用的秦方好的名头。
结果偶遇秦方好,苏昭问秦方好对胸针满不满意才知道这是夏梨定的。
裴澈略感意外,“喜欢的。”
“当时语灵想给你一个惊喜,还专门瞒着我找设计师定制的呢,看来当时这个目的达到了?”
原本早就已经被他掩埋,不想再去想起的事情又这样被提起。
裴澈收到胸针时有多喜欢,在得知真相后就感到有多讽刺。
他的妻子为了隐瞒另一个男人的身份不惜编织谎言骗他,是为了给他惊喜。
拿到胸针时,他当然欣喜若狂,婚礼当天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不想刻意去提醒自己胸针这件事的虚假性,就连最近这段时间,他连胸针都没再拿出来过。
避开这些会令他激动到失去理智的真相,努力学习经营婚姻之道。
真正聪明的男人是不会一直反反复复翻旧账的,他已经装得很好了。可还是会在外人提起的时候感到自己像个笑话。
他的那枚胸针当然是夏梨为了圆自己的谎言才去赶制的。
那样急忙赶出来的胸针又有几分真心。
不能再多想了。
裴澈露出自己的标准笑容,“有,我很喜欢这枚胸针,她总是在这些细节上考虑得很周到。”
“那就行,你们小夫妻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好。奶奶和语灵之前有些矛盾,今天见面可能又会有些摩擦,到时候你可得拉住她啊,别让祖孙两人吵起来。”
“您放心,我知道的。”
走廊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是方姨跑过来了,“太太,时聿和钟助理打起来了,您来看看,我拉不住。”
刚说要裴澈等会儿拉住夏梨,这会儿就听到方姨说夏时聿和钟冠玉打起来了,苏昭没想出来这两个人的关联在哪儿,“哎哟”一声便起身要走。
裴澈也跟着起来,和她们一起过去看看。
到场时,场面已经被夏闻铮控制住了,他压着夏时聿坐在沙发上,另一边钟冠玉被其他佣人拉着,两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大家都没把这件事闹大,关起门来,不敢让老太太知道。
夏时聿扭动着还想要起身,被夏闻铮一个眼神便压制住,他低声说:“别在今天给奶奶找不痛快,否则死的不止你们两个。”
夏时聿稍微冷静了些,但依旧眼神不善,瞪着那边的钟冠玉。
苏昭进门第一件事是查看小儿子的伤,随后便给了他一巴掌,绝对没有手下留情,那巴掌声清脆得整间屋子都没人再敢说话。
“你在闹什么?”她冷静质问。
夏时聿喉结滚动,视线瞥向一边,气势弱了下来,嘴唇嗫嚅两下没了声。
相比起这边,钟冠玉那边的情况要好很多,唇边的血渍已经被他自己擦去,他向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温润有礼,此刻正正衣领又和刚来时差不多。
苏昭恢复冷静,让方姨动静小一点去拿医药箱,再驱散掉屋里一些人,都聚在一起难免会引起怀疑。
裴澈心里只记挂着夏梨,当时闲来无趣看到的一场插曲,听到苏昭在驱散人,便先离了场。
只不过刚离开,他的手机震动响起,点开周萧发来的最新信息,发来的文字和截图上的文案都清晰可见。
截图上是陆远舟十分钟前发送的朋友圈,一个戴着口罩的生病emoji,下面的配图发了一张自己打点滴的手。
裴澈再怎么将那张截图里的小图放大也看不清楚。
退出来时,周萧已经将陆远舟朋友圈的原图发送过来,这回再放大就清晰多了。
视角从陆远舟这里出发,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张生病打针的图,被子上印有附属医院的标志,只要仔细看右上角,就能看到一丁点杏色的衣襟和垂落的手指。
日日夜夜的相伴,裴澈对她的身体达到比自己的身体还熟悉的程度。
记得她身上一共有多少颗痣,记得她每一个指甲上月牙的弧度,更记得她指尖的形状。
今天起床时,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明明呼之欲出的答案,他却在心里反复推翻,以至于最后恍惚地以为她其实穿的是白色或者黑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丧气,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吗?
可下一秒又不甘心起来,明明他和夏梨在一起的时间比陆远舟还要长,那么陆远舟到底在得意些什么,非要使这样的心机。
一张图包含了很多信息,他在哪家医院,他生病了,而在他身边照顾的人是夏梨。
裴澈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这些天以来,他竟然在学陆远舟那些看不起眼的招数。
屋内的人散了,虚掩着的房门重新被打开。钟冠玉率先走出来,路过他身边时,礼貌地朝他微笑颔首。紧随着的,便是夏闻铮,最后才是苏昭和夏时聿。
大家神色各异,表面都装作轻松。
裴澈趁这个时候上前,对苏昭说:“妈,我去接语灵。”
苏昭应声道:“好,路上注意安全,接到了就赶紧回家,马上要吃饭了。”
“好。”
裴澈转身离开,往车库走。
人的想法有时候就是这么瞬息万变。他也觉得自己最近不正常,有时候一秒一个想法,有时候一个想法连着好几天。
刚刚他喊苏昭妈妈的时候,有种自然而然生出的得意感。
说出来确实不太合适。
但他刚刚真的一闪而过,陆远舟想法再多又怎样,他永远进不了这个家门。
等真正坐上车发动引擎,树影向后倒退,心思忽地又沉下来,那又有什么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夏梨的心在谁那儿吗?
他在后悔也在责怪。
后悔凭什么事情的最开始,夏梨只是在图书馆外看他好几眼,他就主动对她说话了。
也后悔凭什么她追求他没多久,他就控制不住走近她。
更责怪夏梨的真心如此瞬息万变。
终于,他抵达目的地,却在医院外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压根不敢进去,进去后该去哪里找她?他真的要去亲眼看看自己的老婆是怎么照顾别的男人的吗?
每一个猜想都令他感到无比暴躁。
就在暴躁的临界点,夏梨的电话打来了。
“喂,裴澈,我才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和消息。”
她的声音是沁凉的山泉水,钻入耳朵后,轻易抚平他暴躁的情绪。
“嗯,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在渑湖村,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开车来的,等会儿家里见吧。”
有这么一刻,裴澈感到轻松,他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疑神疑鬼。
当然这都是在他还没看到夏梨从医院正门出来的时候。
看到她今天穿的那一身杏色的套装,发丝被秋风吹得飘扬起来时,裴澈抿唇片刻,说道:“嗯,好的,我在家里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