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谎言

    这日,顾行知正把老牛从田地里牵回来,天气热他除了必要用上牛车的时候使唤一下老牛,其他时候都托村中一个小孩帮他牵去田野间放着,一次给小孩两文钱就行了。


    今天小孩有事,他就自己去田里把老牛牵回来,刚进了院子,就看到客厅里田良会走出来。


    “行知,你回来了!”田良会高兴地招呼道,他又晒黑了不少,硬朗英挺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良会哥,几时来的?”顾行知也颇为高兴,把老牛在院中栓好,又给它铺了一层干草在食槽里,便带着田良会回了客厅。


    客厅里沈玉的小床已经搬走了,地面干燥洁净,顾行知之前挑货的货担放置在墙角,另外新添了锄头铁锹等农具,另一边则摆着桌子和一把长凳,几把靠椅,刚刚田良会就坐在这儿等顾行知。


    客厅两旁是卧房,一间是顾行知的,另一间是沈玉的,沈玉房门上还被贴了一张字条,用汉字写着“员工宿舍楼”。


    当时沈玉就看着好奇,不知这写的什么意思,似懂非懂,总觉得顾行知不怀好意,可他便是博览群书也不知这几个字具体的意思,顾行知随便哄了他两句,他便就让这么贴着了。


    这间卧房是顾行知这些天空出手收拾出来的,里面还有他在李老舅那里打的一套床铺家具,不过那间屋子年久失修,虽然他大略修葺了一下,也只是将将能住人,他打算过些天找个阴凉一点的时间段,再请村中人搭把手,把那边几间破屋子重新翻盖一下,让沈玉住的更舒服一些,另外再收拾出两间空房出来,一间做仓库,一间做书房。


    田良会坐下,道:“我刚来一会,到你家门口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大一个窟窿,还以为你家遭人砸了,原来是你小子弄来一架牛车啊,发达了这是。”


    “发达算不上,勉强算事业有所小成吧。”顾行知笑了笑,却是毫不谦逊。马上五月中旬,上半个月他共去送了三趟货,每趟平均下来都有六两银子进账,就算把齐氏那批货算作有成本的,利润也有四成,除去杂七杂八的和人工费,纯利有二两银子,更不用说齐氏那批货是免费的,光是五月上旬他就盈利十五两。


    只是这点,他从不与人说道,闷声发大财什么的,在前期苟发育的时候最爽了。


    这时,沈玉送来了凉茶和一盘洗好的桃子,拍了顾行知肩膀示意一下,便打着哈欠回了后院那个通风的廊道里的小竹床上仰头睡下,那处后靠着一片竹林,不远处就是河流,风吹过来便十分凉爽,竹叶簌簌,光影离乱,十分适合午憩。


    田良会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再看这处与之前不一样的屋子,心想这可能就是他娘说的,家中独自一人和有人与你伴在一起生活哪能一样,哪怕刚开始磨合很多,可渐渐磨顺了,融洽了,这处处都会不一样,连房子都有了生机。


    两人闲聊了两句,大多是顾行知问他押镖去了何处,那处的风土人情和趣事,聊了一会儿后,田良会突然道:“你和你大伯闹翻了吗?”


    顾行知停下喝茶的动作,含笑道:“良会哥从哪听来的?”


    田良会看他那样,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皱眉道:“我在城中有个做生意的朋友,他和我说最近他们家透露出风声,不能将任何东西售卖给你的顾氏帮帮带货,不然就是与他们顾家作对,听情况挺严重的。”


    顾行知不置可否,估计他上次对徐慕伯说的狠话被传达给了顾行言,不然顾家好歹也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商人,那会这般不自尊身份说出这种话来为难他。


    “他们为何这般容不下你?”田良会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他看来,顾行知哪怕不是顾二叔亲生的,可也是养在身边如亲子一般的人,以前顾二叔还在时,顾大伯对顾行知也算和蔼,不过这种和蔼在后面就被人看穿全是虚伪,只是就算如此,也用不着这样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模样,顾行知不过就是在乡下做点帮人带货的买卖,只是最近宣扬得名气大了些,哪至于如此。


    顾行知笑了一下,俊美疏朗的面容上没有愠怒,也没有意外,只是一派从容沉稳,道:“他们怎能容得下如今的我。”


    田良会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容不下现在的他?


    顾行知语调缓缓,顺手给他添了一杯茶,“若我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只在乡下当个乡野村夫,他们自然不会来为难我,可我偏偏要做出一番事业,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地位,乃至日后还想走到和顾守德一样的位置,他们怎能不担心。”


    担心什么?


    田良会疑惑,却有隐隐猜到了一点东西。


    “担心,我会把他们强占走的东西拿回来。”


    顾行知黑沉的星眸中有冷芒掠过,哼笑了一声,“我爹去时根本没留下什么把我抚养长大,娶妻成家,就把所有家产给顾守德一家的话,他只说了一句‘找到书儿’,找到我大哥。”


    田良会一愣,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隐秘!


    “他们编撰出那些话,不过好名正言顺侵占我爹留下的家产,我娘去后,我被他们收养,开始之时他们还装模作样派人去寻找我哥,可有一日我无意间听到顾守德和叶芸私下商议,若找到我大哥,直接想办法弄死,而我不过一个养子,有什么资格和他们抢那些东西。所以之前他们一直能容纳着我。”


    “若我一直庸碌无为,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自然不用分一个眼神给我,可只要我想翻身向上,他们就一定会想办法把我打落尘埃,只因他们做贼心虚,容不得我有能力夺回我爹娘留下的一切,找回我大哥,毁了他们现在的风光日子。”


    这就是为何顾大伯和顾行言针对他的根本原因,他们也习惯了原主的伏小做低,本以为他在乡下鼓弄这些只是做些养家糊口的活计,直到顾行知设立的帮帮带货初露锋芒,商业嗅觉灵敏的顾大伯立马就觉出威胁之意,让顾行言负责这事,顺道也确实有给顾行泽出口气,敲打他的意思。


    但就如他所说那样,顾家动作晚了,固然能给他造成一些麻烦,但绝对挡不住他要做的事。


    他和顾大伯一家从立场上从来就是对立的,毫无和解的可能。也别说为何顾大伯他们如此为难他,他若得势,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他话落下,客厅中安静许久,田良会才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气抖,道:“实在欺人太甚!”


    “行知,你一定要有出息,才能打落他们的假面,有机会去找回你大哥,圆了你爹的遗愿!”


    顾行知笑了笑,道:“我会的。”


    他喝了一口凉茶,道:“良会哥,你几时去青阳城啊?”他像是随口问起,在关心田良会一般,不过也确实关心他。


    田良会道:“再家中休息个两天就走了,那边催得急,说是一笔大单子,押一船的布料绸缎去青阳城,和一位商主老爷合作的买卖,那一船的料子估计上万两银子呢,难怪要百多人看护。”


    这一趟他就能赚五六两银子,要知农家种地一年到头也就赚这些,他一去一回两个多月就能赚下,虽然路上有风险,但现在盛世太平,商会为了保障商道安全,经常会组织地方官兵,雇佣绿林好汉去清理道路上的劫匪一流,除非实在运道不济,遇上狂风巨浪这种天灾,那也只能认了倒霉了。


    不过他们东家是好人,只要出了意外,便会遣过来一笔不菲的安葬费,起码不会让他老娘晚年无银子依靠。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他万分祈祷不遇上这样的事。


    “这一去,得两个多月,我会不时去看望大娘,你放心好了。”顾行知笑道。


    “诶,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娘虽说还健朗,前两天还回村子和那碎嘴子的张婶斗了一场,大胜而归,但毕竟岁数在那里,我出远门,总是不能放心她。”田良会拍拍胸口,做出放心模样。


    而这时,顾行知终于说出他欲为的那件要紧事,“我有一事,想托良会哥去青阳城帮我查一下。”


    田良会道:“何事,你吩咐就行。”


    “上次在兰舟城,我不是被人为难了么,后来得知,那人是青阳城谢氏二公子。”顾行知微微沉声道。


    “青阳城谢氏二公子?”田良会惊讶,“你怎么招惹上他,那般远的地方,你可去都未去过啊!”


    顾行知拿了一个桃子捏在手里,这是血桃,白皮染红似血管脉络一样,一口咬开里面更是通红似血的果肉,桃子味很浓,纯甜很好吃,他从石湖村一个果农那里采购的,还谈成一笔买卖,免费帮果农打七天广告,效果不错的话,果农愿意以一个月三百文的价在他这里登记广告,这是他第一笔广告单子。


    他笑道:“所以我才拜托良会哥帮我去打听这个人,我也想知道,我哪儿得罪他了。”


    田良会叹了口气,道:“多灾多难啊兄弟,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到了青阳城一定给他打听得明明白白的,看他为什么要为难你。”


    有田良会这个保证,顾行知也放心了,虽然他心中有八成把握那日在兰舟城遇上的人是苏清毓,但他还是要去求证一下,若不是路途太远,抽不出身,他甚至想亲自去走一趟,而且他直觉苏清毓和沈玉之间有什么联系,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剧情里应该来的苏清毓没来,倒是来了个沈玉,还一样都失忆了。


    剧情里可没说苏清毓来后自称为“沈玉”,而是用的本名,不论如何,这事都要去求证一下,说不得还能借此机会,查到沈玉真正的身份。


    想到这个,顾行知便想起衙门报案一事,已经半个月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也去探问过两次,可都被推拒敷衍出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有人,在阻止他报案,阻止沈玉找回真正的身份,和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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