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 董姜莉敲开了及韵办公室的门。
“师姐,及大院长,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她闪身进了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上。
及韵看见她就觉得头疼, 自从知道梁槐景的女朋友是她家那个娇气包, 她心里就很烦很忐忑。
甚至做梦都梦见这人冲进办公室把桌子都砸了。
——娇气包为什么是娇气包, 那都是她妈的功劳啊:)
“……什么事?”她放下笔, 脸黑黑的看着董姜莉。
董姜莉不以为意, 笑嘻嘻的在她对面坐下,“别板着脸啊, 难怪我家阿稚说怕你。”
及韵抿起嘴唇,刚想问什么,就听她继续道:“你们家小梁给我打电话了,跟我说你不同意他和阿稚在一起?”
及韵一愣,旋即眼睛都睁圆了,“……不是,他有病吧?这事跟你说有什么用,怎么的,想你来气死我?”
真是好难得听到她肯骂儿子有病。
董姜莉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有点幸灾乐祸:“那倒不是, 他是因为阿稚要跟他分手,来找我想让我给阿稚做做思想工作的。”
及韵看着她幸灾乐祸的嘴角, 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一声不吭, 董姜莉就看着她, 问道:“我说真的, 师姐,你和梁姐夫对我们家阿稚, 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她太娇气了,我怕她撑不起一个家。”及韵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董姜莉点点头:“阿稚小时候是娇气了点,这个是我跟她爸惯的,我认。”
“但是!”她话音一转,“我觉得你的担忧完全不成立。”
“阿稚现在自己开店,开了两三年,全靠自己把一个店做起来,做餐饮多辛苦你根本想象不到,不是只有能在实验室和手术台熬通宵才叫能吃苦,这个你认吧?”
及韵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董姜莉继续道:“既然她能做生意,能挣钱,也就表示她能独立,一个能独立的人,为什么撑不起一个家?你这逻辑盘不通啊,一个家再难当,难道还能比撑起一家店难?更何况,她老公是死的吗,要她一个女人独自撑起一个家?”
及韵一噎:“……好好说话,说谁死呢?!”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是小梁。”董姜莉一脸无辜,眨巴眨巴眼睛。
及韵看得心梗,冷哼一声。
董姜莉看着她,笑眯眯的问:“你觉得阿稚不合适,那合适的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情绪稳定有条理,但又不能太死板没情趣;要经济独立、心理健康、思想先锋;要家庭条件好,父母长辈不仅不拖累还能补贴女儿;还要长得漂亮,不能是化了妆的,要原装的漂亮,不是高颅顶都不行……干嘛,是要搞什么人类基因组筛选吗?”
“还是说,你想找一个及韵2.0或者及韵plus?”董姜莉的神色认真起来,“如果是这样,哪怕小梁和阿稚真的没可能了,我也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听阿稚说过,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以前我没多想,现在知道是你儿子,我就知道为什么不好了。”董姜莉耸耸肩,“你太要强了,因为你很优秀,很能卷,所以永远觉得身边的人不够上进,儿子不够上进,下属不够上进,师弟师妹们不够上进……”
“没错,你是希望我们能更好一点,我懂的,也很理解。可是师姐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性格和想要的都不同,肉很有营养,但你不能强迫和尚去吃肉是不是?”
及韵张了张嘴,想说这怎么能一样,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她一辈子都在追寻学术的高地,永远觉得时间不够,永远觉得不进则退不争不行,可是……
确实是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哪怕是一家人,她点点头,很坦然的承认:“我最近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我和阿景争吵的来源。”
大概是最近老是想起从前的事,她主动跟董姜莉聊起了梁槐景那枚NOI比赛的奖牌。
董姜莉听完狠狠一拍桌子,凶巴巴的看着她:“你怎么这样!学计算机有什么不好?”
以为她要给孩子做主呢,结果下一句就是:“他学好了说不定能进咱们医院信息科呢!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垃圾系统很难用吗?!妈的在门诊等它页面跳转就等半天,干瞪眼的样子要不是病人理解,还以为我故意在偷懒呢!”
及韵:“……”
她沉默片刻,“……下次开会我会提一下,确实不太好用。”
“上千万一个的系统,难用成这样我真是不理解。”董姜莉乜她,“都怪你,斩断了我们工作系统变好用的可能性!”
“……你要不出去吧?我不想聊了。”
“别别别,我们继续。”董姜莉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所以说嘛,按照你的标准去找,小梁以后肯定会跟对方吵架,都不等结婚,半路就散了,你让孩子成家,总不能是奔着让他吵架去的吧?”
及韵没吭声,但眉头皱了起来。
想也是,谁家爹妈催婚,是催着孩子去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苦日子的?那是结婚吗,那是结仇。
还有,“你找一个跟你那么像的儿媳妇,能跟你处得来吗?两个强势的人碰到一起,要是意见统一还可以雷厉风行,要是意见相左呢?你让她还是她让你?太有主意的人都不爱听人劝,比如你自己。同性相斥,同性格也相斥,居家过日子,都这么较真这么强势,除了经常吵架我想不到别的。”
及韵听到这里,抬头看她:“所以你们家是?”
“都听我婆婆的。”董姜莉耸耸肩,“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她又说得对,那就听她的呗,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做实验,要那么较真做什么?”
及韵听了又不说话了,梁裕的父母生前一直生活在老家,家里一直是一家三口,她实在没多少在这方面的经验。
董姜莉劝她:“你能不能别管孩子们的事?你以后会给带孩子吗?管孩子上学,辅导写作业吗?跟儿子儿媳一起住吗?”
“……不。”
“那不就得了,孩子的日子孩子过,小梁和阿稚在一起,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不喜欢你不搭理他们呗,眼不见为净也不行?”
及韵抬眼看她一下,语气幽幽:“不是分手了吗,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接着她还忍不住委屈:“我只是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没说一定不能在一起啊……”
“你别狡辩!”董姜莉大声,“你对我女儿脸色好点!天天板着个脸,我们家又没欠你钱,真是的!吓着孩子了知不知道!”
又说等周末有空,带她去蒋思淮店里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阿稚有多棒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
“东西”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及韵截断:“你课题进展到哪里了?”
董姜莉秒怂,左看右看,顾左右而言他:“说好了啊,你别插手俩孩子的事了,小明爷爷能活那么久都是因为他不多管闲事!”
说完起身一溜烟就跑了。
及韵从沉默里回过神,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多管闲事,那是她儿子的事,怎么就叫闲事了?!
好家伙,现在轮到你骑我头上撒野了是吧?
有女儿了不起啊?!!
及韵气得一下午都无心工作,恨不得把这人提溜出来再吵一架。
想和人吵架的除了她,还有蒋思淮。
结束了和妈妈的通话之后,蒋思淮心头火起,打电话去把梁槐景骂了一顿。
众所周知,骂人这件事,要么是越骂越来劲,要么是骂着骂着就觉得没意思。
蒋思淮两样都占了。
骂完梁槐景有病,听到他委屈的跟她说,他也是没办法,找不到她,只好找她妈妈求情,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沉默片刻,压下心里纷乱的情绪,问道。
梁槐景声音闷闷的:“不分手好不好?”
蒋思淮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呼吸声穿过话筒,抵达梁槐景耳边。
他有些不安,想催促她回答,又怕惹她更不高兴。
“师兄。”过了半晌,蒋思淮才开口,“你只是不甘心罢了,要不然这样,分手让你说?”
梁槐景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她气哭,压着嗓子不悦的低吼:“你怎么能这样?阿稚,你怎么能这样?”
你连争取一下,坚持一下,都不愿意吗?
蒋思淮只会说对不起,然后不打算改主意。
梁槐景这个时候是躲在洗手间里的,还有工作要忙,也顾不上再跟她磨叽,加上心情烦躁,不是谈话的好时候,最后说了句:“我不管,你等着,我下班去找你,别想甩开我!”
语气低沉,仿佛风雨欲来。
蒋思淮心头一跳,连带着眼皮也开始抽搐,她失声尖叫:“……你别来!不准来!”
“腿在我身上。”梁槐景不为所动,一点都没有平时善解人意的风度。
蒋思淮被他气得口不择言:“你这样明天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气死你!”
“你——”
梁槐景只觉得这话贼他妈诛心,刚想让她见识什么叫发癫,话音忽然一转,冷笑起来:“也不是不行,我不介意当小三,就是没想到师妹你喜欢这种调调。”
蒋思淮:“……”
“梁槐景你大变态!”她噎了半晌,气冲冲的骂了一句,“癫公都比你正常!”
梁槐景嗯嗯两声,“那你是癫婆,癫公癫婆天生一对。”
蒋思淮:“……”啊啊啊!
她真的恨不得当场变身尖叫鸡,最好能把他耳朵喊聋,给他点颜色看看。
恨恨的挂断电话,蒋思淮看着手机桌面,又唉唉叹气。
躲是躲不掉的,她的店在这里,梁槐景又知道她的住处,现在知道了及阿姨和她妈妈的关系,想找她就更容易了,一整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状态。
可是见了面,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用想,梁槐景肯定磨来磨去就是那句话,不分手。
蒋思淮觉得头痛,只好发信息问董姜莉:【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应付我师兄?】
一整个破罐破摔的光棍做法,梁槐景都跑去找她妈要解决办法了,那她作为亲生女儿,也问问,没毛病吧?
董姜莉觉得真是绝了,这叫怎么个事,你们小年轻谈恋爱不是都爱瞒着家长的吗?就像那个谁谁谁。你俩怎么回事?
太离谱了,我亲自教女儿谈恋爱,再教臭小子追我女儿?真是闻所未闻:)
【你及阿姨已经不反对你们了,有妈妈在呢,你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就行了。还没考虑好,你就实话实说啊,谈恋爱又不是上战场,搞这么复杂做什么[无语]】
蒋思淮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表示受教了,收起手机搓搓脸,又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
叶沛泽在后厨里忙着做面包,听到小休息室这边传出的动静,觉得不对劲,仔细听了一下,蒋思淮似乎是在跟梁医生吵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等门开了,就举起手机给她看。
蒋思淮看了眼他打的字,抓抓耳朵,“……没事,不用担心。”
但眉心的烦躁和郁闷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看她出来后又投入到工作中了,做面包的速度还和原来差不多,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叶沛泽也就不再继续问。
傍晚六点过半,梁槐景和往常一样进了店门。
他环顾一周店里,没见到蒋思淮,就问:“阿稚在后厨?”
叶沛泽隐晦的看他一眼,唐秋燕不知道蒋思淮跟他吵了架,点点头,道:“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梁医生可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梁槐景脸上的表情卡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嗯了声。
他走到门口,撩起门帘往里一看,蒋思淮戴着一次性的帽子,头发都包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正吭哧吭哧的忙着打面团。
是要备好明天要用的面团,放进冰箱里发酵。
他望着她,觉得好像是过了好多年才重新见面,连呼吸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许久才喊了声:“阿稚。”
其实他刚来蒋思淮就发现了,可她一是不乐意待见他,二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又觉得自己别扭,于是只好低头做事。
直到他叫自己了,才抬起头看过去,看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目光。
那么热烈又真切,像是裹挟着燃烧的火苗。
她觉得心尖被烫了一下,热意甚至一路攀升至眼底。
但她还是努力凶巴巴:“……你来干嘛呀?”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怎么一点都不凶,差评!
—————
梁槐景看她瞪圆了眼睛,很努力凶巴巴但是却凶不起来的样子,莫名就觉得她有些委屈。
听到她问他来做什么,心里忽的一软,“我好多天没见到你了,来看看你。”
说完顿了顿,见她没什么排斥生气的样子,便接着道:“如果能再好好谈谈,就更好了。”
梁槐景如今已经知道,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重要办法。
毕竟和平时代,不讲究沙包大的拳头不服就干了。
蒋思淮撇撇嘴,嘟囔:“我还以为你是来当小三的。”
说完哼哼两声,非常鄙视他的样子。
梁槐景失笑:“我要不要这么做,主要取决于你。”
“那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蒋思淮痛斥他,“伤风败俗!天理不容!”
梁槐景:“……”我不是来找你讨论这个的:)
蒋思淮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很忙。”
“你先忙。”梁槐景点点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先把外卖点了。”
蒋思淮随便指了个叉烧饭,然后赶紧让他出去。
梁槐景也不纠缠,转身离开,门帘落下的那一刻,蒋思淮听到自己心里重重舒口气的声音。
她不太想让袁景知道她和梁槐景之间的矛盾,晚饭是在打烊后的店里吃的,为了隔绝路人的视线,还拉上了百叶帘。
梁槐景自己点的是一份白切鸡饭,另外点了份烧鹅,将鹅腿部分都分给蒋思淮。
蒋思淮看着碗里的鹅腿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咽回去。
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吧,省得消化不良。
恰好梁槐景也是这么想的。
一顿饭虽然吃得有些沉默,但俩人心照不宣的说些这家味道一般要不要试试白切鸡这样的话,看起来倒是和从前无异。
等到吃完饭,梁槐景出去把垃圾扔掉,回来就看见收拾好的桌子上摆着两杯水。
“师兄坐吧。”蒋思淮声音闷闷的开口。
梁槐景坐下,靠在椅背里,静静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深幽,似乎想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蒋思淮有些不自在,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斟酌了一下才问:“师兄想谈什么?”
“我来之前问过阿姨,阿姨说已经跟我妈谈过了,我妈不反对我们,所以……”他望着对面的女友,认真的问,“能不能不分手?”
当然,董姜莉对他说的原话不是这样的,而是,“你妈没反对,但也没有支持,我认为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最终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你们的选择,你觉得呢?”
他觉得董阿姨说得对。
蒋思淮跟董姜莉联系过,当然知道他没有说谎,但是,“我还没有想好,师兄,我有我的顾虑,我有我的害怕。”
“我明白。”梁槐景点点头,“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还不足以建立起足够的信任,你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完全相信我,对吗?”
蒋思淮打量着他的神色,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至少表面上看着是这样。
于是点点头,嗯了声:“是,所以我害怕,如果我和及阿姨,还有你爸爸发生矛盾,你会站在他们身边,毕竟……女朋友和父母是不一样的,女朋友可以有好几任,但父母只有一个。”
说句不好听的,梁槐景二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听从父母的安排,收起自己的棱角和喜好,去做父母想让他成为的人,委曲求全都成了习惯,那以后如果他们发生冲突,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又变成听父母话的“好孩子”?
会站在她这头的可能性有多少,蒋思淮不敢去赌。
“抱歉。”梁槐景低声说了句。
蒋思淮刚要摇头,就听他继续道:“但是你只有一个。”
“我想要的蒋思淮只有一个。”他认真的说,“我不是糊涂蛋,我分得清谁是谁,我是他们的孩子,我要给他们养老,照顾他们的晚年,是因为他们把我抚养长大了,但这和你无关,你可以不用惯着他们。”
“我也能确认谁才是最后陪着我过完这辈子的人,我要爱护她,维护她,在我的父母面前,我要站在她的身边,我的态度决定了我父母对她的态度。”
说完又眉头一皱,觉得有点词不达意,只好问:“阿稚,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蒋思淮点点头,一本正经:“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意思。”
梁槐景一噎:“……”
“那你是想听我说,不行,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听我爸妈的,要孝顺,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他说着伸手想敲她额头,被她机灵的躲开了,嘴里还咕哝:“孝心外包都得死。”
梁槐景又噎一下,心说我师妹是有点凶残的。
但是可爱。
见他被自己噎住,蒋思淮忍不住笑了一下,嘴角抿出两个酒窝来。
梁槐景见状立刻就心软,“不要胡乱冤枉人,我不会这样。”
蒋思淮眨眨眼,心说谁知道呢,嘴上说说谁不会,这得看以后的实际行动。
“所以阿稚,我还是原来那个打算,如果你不喜欢他们,就可以不接触,不用委屈自己,也不用害怕。”梁槐景正色,“其实还是多亏了你妈妈,有些话我们不好说的,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比如让及韵别管太多,让她对蒋思淮态度好点,诸如此类,有且只有董姜莉能说,蒋兆廷都不合适。
虽然妈妈找及阿姨“谈谈”的过程,和她之前设想的低头求人看脸色完全不一样,但并不妨碍蒋思淮觉得难过。
“这不还是要妈妈帮我做这些事,明明是该我自己解决的……”
她低着头,有些沮丧的样子,让梁槐景想起豆豆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模样。
“可是有些事就是大人才做得好啊,我们阿稚才三百多个月而已。”他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语气。
蒋思淮一愣,想起上一次听到这个“三百多个月”是在什么时候,忍不住嗔怪的白他一眼。
梁槐景望着她笑笑,继续道:“妈妈为我们付出许多,以后我们补偿她?马上就三八节了,买个礼物吧,什么好?”
说着把手机掏出来要看购物软件。
蒋思淮回过神来,盯着他,一字一句:“请、你、叫、阿、姨!”
妈什么妈?谁是你妈?那是我妈!
梁槐景顿时讪讪,小声逼逼:“……阿稚你怎么一点亏都不肯吃。”
“我打小就不爱吃那东西!”蒋思淮双手叉腰,瞪着眼怼回去。
好好好,现在看起来比之前问他来干嘛的时候凶多了,梁槐景忍俊不禁。
这时话又转回到正题,梁槐景跟她保证:“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可以慢慢想,愿意想多久就多久,只是我希望最后的结果是我想要的那个。”
“如果你还想谈恋爱,我是第一顺位,可以吗,蒋小姐?”
他语气温和,望着她的目光诚恳又缱绻,似乎还带着一点调侃,像是故意在配合她。
蒋思淮脸上顿时烧起来,慌忙低下头,捏着手指问道:“师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为一些没有必要纠结的事情纠结,甚至破防。
就像现在,如果等她考虑完,想清楚了,还是跟他在一起,那还纠结什么,直接不分不就完了么?
想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完了,钻牛角尖了。
她忍不住抬手挠挠头。
梁槐景静静的看着她,觉得有趣极了。她真的是七情上面,有什么想法全都写脸上了,纠结、懊恼、茫然,仿佛在演默剧,剧情明明白白。
他看了一会儿,看够了才出声安抚道:“怎么会,人对事物的认识都是在感性和理性的博弈中发展的,你情感上觉得没必要纠结这么多,但理智上你知道你需要停下来,考虑清楚再出发,这是很正常的。”
“我们在一起得太顺利了,阿稚,你还记不得?我一说我喜欢你,你就答应了,说试试看,这段时间就是尝试的时间,我们发现的问题,是我们之间的信任度不够,所以这个时候你会想,要不要赌一次,赌赢了,我们的感情更进一步,更加牢靠一点,赌输了,刚好拉倒,谁也不耽误时间,是不是?”
蒋思淮听到这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呢,师兄你是钻我心里去看的嘛?”
梁槐景失笑:“幸好不是蛔虫,谢谢你嘴下留情,不然今晚做梦我都得想起实验室的蛔虫标本。”
“……不准讲这个了!”蒋思淮瞬间炸毛。
那个标本是在实验室的,上课的时候她也看过,一团纠结在一起被泡在溶液里,贼恶心,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梁槐景憋住笑,继续之前的话:“所以你不是矫情,只是比较谨慎,而且这也是我的问题,是我做得不够好,如果我做得够好,你足够信任我,那么这次危机就不会存在。”
他甚至认为,这跟以前带蒋思淮实习时的方式有关。他对她的方式太严厉了,总想着让她自己解决问题,独立收病人,管病人,出治疗方案,开医嘱写病历,甚至调整用药都想让她独立处理,最后再负责病人出院。
这确实是一个完整的培养学生的流程,放手让学生去做,做过了他们就知道原来这不难,就可以培养他们的临床思维和临床诊疗能力。
——他至今都沿用这套带教习惯。
带学生和谈恋爱是完全不同的,他盼着学生独立,盼着女朋友能信任他依赖他。
本来二者毫无冲突,但现在这个人是集两种身份于一身的蒋思淮。
就很无奈,蒋思淮大概潜意识里对他的定位还是,那个啥都想让我自己解决不然就要训我的师兄,现在这件事我真的搞不来,不能告诉他,溜了溜了。
“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科,很多病人都是突然消瘦过来看门诊的?”他收回思绪,继续道。
蒋思淮点点头,糖尿病三多一少的典型症状之一嘛。
“但是有的患者,他消瘦不只是因为糖尿病,还有抑郁,如果我们和病人信任度不够,病人是不会愿意告诉我们的。”
他这话一说完,蒋思淮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是觉得这些事都过去好久了,没必要再提。”
梁槐景点点头:“所以以后我会努力,也会注意,不让你再为难,就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所以及韵说的,怕以后吵架,蒋思淮会用跳楼来威胁他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吵架?
蒋思淮听了就忍不住笑,眼尾都弯起来,眉心舒展,笑眯眯的样子很有几分乖巧。
梁槐景见她听进去了,晓得这事基本算过去了,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调整心态就行,总算松了口气,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要是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说,哎呀你们这些臭情侣玩什么游戏,哦?”
蒋思淮脸上表情一僵,义正辞严:“胡说,我们是认真的!这是分手冷静期!”
梁槐景:“……”
深夜,及韵结束手头的工作,从书房回到卧室,灯光熄灭之后,她翻了个身,诶了声。
梁裕闻声问道:“怎么,睡不着?”
他猜还是因为儿子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还在想那小子?”
“懒得想他。”及韵没好气的回了句,才说,“姜莉今天找我了。”
梁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你们又吵什么了?”
他老早就觉得及韵跟这个师妹的关系简直是相爱相杀,凑一块说不到几句话就开始吵吵闹闹,但是关系总也掰不了。
“能说什么,说我多管闲事,对儿媳妇要求高呗。”
及韵把董姜莉那套“同性格也相斥”的话复述给丈夫,说:“叫我对她闺女好点呢。”
“她护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梁裕倒是毫不意外,自从知道儿子的女朋友是谁以后,他就知道妻子早晚要被师妹找上门。
他想了想:“你师妹她老公是……省医的蒋兆廷?”
及韵嗯了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提前考察一下亲家靠不靠谱,总不能每次都这么被动。”梁裕叹气,“还是说你有办法阻止?”
及韵一噎,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我特么就差被她指着鼻子骂了!”
真是难得讲脏话,梁裕无奈的诶了声。
“那就看看吧,事到如今……”他也觉得没办法,“总不能跟儿子断绝关系吧?看看吧,你师妹说得没错,以后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反正不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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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你担心的事也不一定会出现。”
及韵想了想,“她喊我周末一块儿去阿稚店里看看。”
于是大周末的,蒋思淮正在忙进忙出,连梁槐景都穿了围裙在帮忙码货的时候,董姜莉带着及韵进了店门。
“阿稚。”
听到妈妈的声音连忙转头来看的蒋思淮:“???”
梁槐景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围裙被扯了一下,回头一看,也:“???”
第四十七章(二合一)
两位妈妈同时出现在面前, 蒋思淮和梁槐景都很茫然。
茫然的同时既紧张又疑惑。
蒋思淮犹豫了一下,忍着跑到梁槐景背后的冲动看向及韵,主动打招呼:“及阿姨上午好。”
及韵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点点头, 淡声回了句早上好, 然后四处打量着店里的环境。
清早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在墙面上, 莫名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又十分温暖。
她似乎觉得墙上的画很有意思, 盯着看了好半晌。
蒋思淮把面包都放好,赶紧跑过去问董姜莉:“妈妈, 你和阿姨怎么会过来?”
董姜莉笑眯眯:“我带你及阿姨来熟悉熟悉以后的工作。”
蒋思淮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脸孔一下就红起来,慌忙转头去看梁槐景。
见他笑眯眯的也看过来,满脸恍然大悟之后的高兴,忍不住嘴角一抽。
心里嘀咕,笑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以后八成是要被返聘的, 不可能来我这里的, 还熟悉以后的工作,你看我像傻子吗:)
才腹诽完, 就听及韵说了句:“她骗你的。”
董姜莉听到立刻翻了个白眼。
蒋思淮:“……”
她嘴角抽了一下, 问道:“妈妈, 你们吃早饭了么?”
“吃了, 但我不介意再来一点。”董姜莉笑眯眯的应道。
“蛋挞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呢。”蒋思淮眨眨眼,“等等?”
董姜莉点头:“等等。你给我俩拿个围裙。”
店里围裙就那几条, 董姜莉偶尔过来帮忙会穿的那条,现在在梁槐景身上。
“我给你们拿新的。”
蒋思淮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在门口和端着一盘蛋挞出来的梁槐景迎面碰上,飞快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完了,今天来两尊大佛,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
及韵听见脚步声和托盘放到货架上的噪声,转头看过去,见到梁槐景正把一托盘的蛋挞放进面包柜里。
蛋挞烤得好极了,隔着那么一段距离,都能清晰看到挞皮一层一层的开酥得很漂亮,个头也大,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她走过去仔细瞧了瞧,蛋挞王,价格也合适,刚想说买几个回去,就被董姜莉塞了条围裙进怀里。
及大院长:“……”烦死了!
俩妈往柜台后面一站,一个笑呵呵,一个冷着脸,黑白双煞似的,进来的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多看一眼。
蒋思淮把围裙给她们后就钻后厨不出来了,连茶点都是让梁槐景去送的,一份热拿铁,一个蛋挞王,和几块做来自己吃的曲奇饼干。
梁槐景没什么事干,也端了杯咖啡,站在柜台外面靠着,和两位妈妈讲话。
实际上是盯着及韵,以防她突然搞事。
聊天则主要是跟董姜莉聊,因为及院长嫌弃他光吃不干活,“看样子是天天来蹭吃蹭喝,怪不得论文和课题没有进展。”
梁槐景几不可查的撇撇嘴,听董姜莉说:“哎呀,周末呢,休息休息嘛,他刚才不是帮忙干活了么,咖啡肯定是劳动报酬,我们阿稚很大方的。”
及韵啧了声,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夸哪个。
不过蛋挞很好吃,咖啡还拉花,吃人嘴短,小娇气包确实该夸,至于另一个嘛……
及院长:翻白眼.jpg
董姜莉夸完孩子,转头跟梁槐景闲聊,小声问他跟蒋思淮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梁槐景想了想,没把实情告诉她。
一是不想让她担心,二是估计蒋思淮也不大想什么都让家长知道。
董姜莉也就没多问,换个话题跟他聊起别的事来。
店门开开关关,时不时就有客人光顾,及韵被唐秋燕收银的工作吸引了注意力,走到她身边好奇的观摩起来。
“梁妈妈要不要学一下这个机器?”唐秋燕笑着问道,“正好现在客人不多。”
面包店一般是下午客人比较多。
及韵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对“梁妈妈”这个称呼感到陌生,还是因为对方说要教她收银感到惊讶。
“这……不好吧,打扰你工作。”
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来干,她可不会收银这门手艺。
“很简单的,一学就会。”唐秋燕笑道,“思淮妈妈当时就学了一遍。”
及韵闻言心里一顿,扭头看了眼跟梁槐景聊得眉飞色舞的董姜莉,立刻点头应好。
她也会?那我也要学!
真是奇奇怪怪的好胜心。
她刚把收银机的操作学会,就来了客人,客人进门就问:“你们老板咧?我想订个蛋糕。”
梁槐景听见,忙去叫蒋思淮:“阿稚,有客人要订蛋糕。”
“来了来了。”蒋思淮应声跑出来,怀里抱着两个铁皮盒子,顺手塞给他,“零食哦。”
好家伙,他来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这两个盒子,俩妈一来就搬出来了。
梁槐景目瞪口呆:“……阿稚你搞差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蒋思淮眨眨眼,满脸无辜:“有吗?”
可太有了,梁槐景啧了声,抱着铁皮盒子转身走开。
蒋思淮去招呼客人,笑吟吟的问道:“要订蛋糕是吗?生日还是别的庆祝活动?”
“生日的。”
“是老人呢,还是小朋友,或者是年轻人?”
她一面问,一边在柜台上抽了张订单,拿上图册和笔,将客人带到窗边的小桌子旁。
及韵的注意力拿上就被她们吸引过去。
客人恰好回头,对上了她的视线,笑了笑,然后好奇的问蒋思淮:“老板,你这儿今天好热闹啊,多了好几个人。”
“是我妈妈和……阿姨啦。”蒋思淮笑着应道,“她们今天休息,来玩的。”
“我小时候家里开小卖部的,每个周末就去店里帮我妈守铺子,嘴馋了就直接货架上拿点零食吃吃。”
客人说着笑出声来,蒋思淮就笑眯眯的说:“我们已经吃过蛋挞啦。”
“你家蛋挞王好吃,一会儿我带两盒走。”
及韵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这是熟客。
她看着蒋思淮跟客人闲聊一般确定蛋糕的尺寸和款式,渐渐向春天过渡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笑起来嘴角的酒窝显得很甜蜜,年轻女孩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都是健康红润的光芒,梁槐景会喜欢她一点都不奇怪。
订蛋糕的客人走了以后,取外卖的骑手就来了,蒋思淮喊了声小叶,叶沛泽就提着一个用保温袋装着的蛋糕出来,递给骑手。
忙得差不多了,蒋思淮就去问董姜莉:“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在店里吃啊?”
董姜莉听完一指及韵:“你及阿姨请客,出去吃。”
及韵一愣:“???”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但等蒋思淮扭头惊讶的看过来,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拆台:“是,出去吃。”
蒋思淮顿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及韵点点头,继续好奇的去研究展示柜里的蛋糕了,蒋思淮抿着唇笑了一下。
说实话,虽然今天及韵话很少,神色也淡淡,但蒋思淮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很温和,没有那种她之前感受到过的严肃。
为什么呢?蒋思淮觉得有点奇怪。
是因为休息时间,不在单位,离开了那个要公事公办的场合,还是……
她看一眼梁槐景,努努嘴,不会是因为师兄吧?
这就是妈妈和师兄说的,及阿姨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啦?
自觉沾光了的蒋思淮,跑去后厨,没一会儿又出来,举着几根芝士热狗,给其他人分了以后,把另一根根递给梁槐景。
“这根是最好看的,我特地留给你。”
这下轮到梁槐景受宠若惊了,好家伙,这都多少天没见她这么热情过了哇!
董姜莉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真切的疑惑。
这俩不是在分手冷静期吗?不像啊!
蒋思淮可不知道她妈妈在想什么,一边专注于观察芝士拉不拉丝,一边低头对着平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年前就已经上架了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的新品,但是只有两款蛋糕,还要提前预定,蒋思淮有心再多上两款小蛋糕。
“就不说是情人节新品了,当春季限定吧,师兄觉得怎么样?”
“可以。”梁槐景好奇,凑过去看她的平板,看到一张极漂亮精致的法甜照片,“打算做什么?”
“跟桃花有关的,做出来了让你试吃。”蒋思淮头也不抬的应道。
中午是在旁边的步行街里吃的饭,一家老字号腊味的总店开在这边,二楼就有简餐,基本是用品牌自家的腊味做的煲仔饭。
蒋思淮还是头一回和及韵同桌吃饭,有些拘谨,吃饭的姿势都下意识斯文起来,小口小口的慢慢吃。
董姜莉主动找话题聊,问蒋思淮有没有时间帮她做点蛋挞改天送去办公室。
“请大家吃下午茶用的。”
蒋思淮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是葡挞还是蛋挞王呀?还要别的吗,小饼干要不要?”
“葡挞吧,再要些小蛋糕之类的,回头我给你报人数,小饼干咱们留着自己吃。”
蒋思淮应了声好,看一眼及韵,嘴唇动了动,到底没问一句及阿姨要不要呀,她还是有点怯的。
可能时间长了接触多了,就会好的吧,她想。
这时梁槐景说了句:“下个月初我爸生日,阿稚我提前下个订单吧。”
“叔叔生日吗?”蒋思淮扭头看他,“要多大的,要什么款式?”
“待会儿回了店里再看款式,多大的……”梁槐景看向及韵,“爸今年生日要请客吗?”
“跟往年一样,请同事们吃顿饭吧。”及韵回答道。
梁槐景点点头,转头对蒋思淮道:“那就定一个八寸的吧。”
蒋思淮哦了声,及韵这时抬了一下头,说:“到时候阿稚也一起去。”
“……啊?我也去吗?”蒋思淮一愣,看向董姜莉。
董姜莉笑眯眯的,一句话都没说。
梁槐景怕她不愿意,就说:“看情况吧,不忙就去,你也看到了,她一天下来要做很多事的。”
蒋思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话题就此打住,紧接着梁槐景随便挑了个话题,就把这事略过去了。
吃完饭回到店里,唐秋燕和叶沛泽在做外卖单,蒋思淮忙去换了围裙出来帮忙。
下午店里的生意就起来了,越是靠近傍晚,店里的客人越多。
蒋思淮忙得团团转,梁槐景则是领了她吩咐,开车跑腿给客人送预定的蛋糕去了。
只有董姜莉和及韵俩人没事干,站在一旁嗑瓜子闲聊天,主要是谁也不敢使唤她们。
师姐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聊过了,讲同事,聊学生,讲工作,谈往事,难得没有说两句就开始你怼我我怼你,气氛竟然一下就融洽起来。
不知内情的唐秋燕见她俩聊得这么好,还悄咪咪的跟叶沛泽说,思淮怕是好事将近了。
叶沛泽笑着点点头。
知道董姜莉来了,袁景来过一趟,送了炸鸡和芝士球鱿鱼圈这些小吃来,被董姜莉拉住问了好一通婚礼的事。
袁景的奶奶和外婆都不在了,说:“我妈想让阿稚奶奶帮我梳头,阿姨你说可以不?”
“可以啊,不过你妈妈怎么不给你梳?”董姜莉问道。
“说是一起。”袁景解释,“我妈觉得奶奶有福气。”
董姜莉连连应好,袁景和她们聊了几句,要走的时候又想起另一件事。
“阿姨,有个事我想咨询一下您。就是我男朋友家一个姐姐,结婚四五年了还没要上孩子,岁数也有点大了,想看不孕,想做试管,你们医院哪个医生比较好啊?”
董姜莉听了立刻扭头看及韵,哈哈乐出声来,“那么大一个生殖医学中心主任站在你面前,你还来问我啊?”
袁景一愣,有些惊讶的看向及韵:“……梁妈妈吗?”
“是啊,你让你亲戚去挂及韵院长的号就可以了。”董姜莉笑眯眯的卖安利,“我师姐可厉害了,你去打听打听,这个圈子里,谁不认识我师姐。”
及韵被她夸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袁景连忙跟她咨询起关心的问题来,及韵闲着也是闲着,就跟她多讲几句,主要是叫她让病人夫妻俩一块去检查,最好是夫妻同治。
她们聊的话题吸引了一位来买面包的女客人的注意。
对方蹭过去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就问:“医生,我听说有那种计算方法,就是算什么时候同房生儿子的概率更大的,是吗?”
董姜莉闻言抬头,问道:“你要生儿子呀?”
“不不不,我有俩儿子了,还想要个女儿,要是那个办法是真的,我避一下。”客人连连摇头。
袁景嚯一声:“俩儿子还生啊,万一三胎又是儿子怎么办?”
“没得事,我家好几套房,三胎不管啥性别都分得过来。”
袁景:“……”这世上土豪这么多,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董姜莉笑了几声才说:“是有这个算法,老产科医生很多都会,但我觉得不是太靠谱,还是看你老公。”
及韵点点头。
客人就特别好奇,坚持要她们说说,还是那句话,闲着嘛,董姜莉和及韵也没事干,说就说呗,于是拿纸在柜台上边写边解释起来。
后厨的灯坏了,蒋思淮出来要去对面五金店买灯泡,见到柜台那儿围着几个人,唐秋燕都去了,只有叶沛泽一个人在忙,就好奇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听到什么同房日子,她就想起来以前在妇产科轮转跟门诊时听老师讲过,也不感兴趣,直接走了。
等买好灯泡回来,她们还没讲完,她就又凑近听了两句。
然后忍不住嘀咕:“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搞传销。”
恰好听到她吐槽的及韵一抬头。
及大院长:“……”小娇气包怎么这么不会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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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妈妈的突击视察工作,在傍晚六点多结束。
天已经暗了,及韵要回家去,临走时打包了一盒蛋挞王,蒋思淮在收不收钱这件事上纠结了几秒,最终给她打了个八折。
然后把几块小饼干塞进袋子里。
递过去的时候她看到及韵眼里一闪而过的赞许,不由得一愣。
及韵离开后,梁槐景也被她以“我们还没和好呢怎么可能一起吃晚饭”的理由赶了回去。
店里提前到七点打烊,蒋思淮和董姜莉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才问:“妈妈,我觉得刚才及阿姨的眼神……有点奇怪?”
“什么时候?”董姜莉一面开车,一面问道。
蒋思淮一头雾水:“就是结账的时候。”
她大概描述了一下那种感觉,然后挠挠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还是说……她喜欢小饼干?”
所以见到她塞小饼干就觉得她很上道?
董姜莉失笑,摇头解释道:“她那是既认同你维护自己的利益,又赞许你保留的人情味,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给人好处就是要恰到好处只给一点。”
顿了顿,又说:“她这人就是这样,等以后你们见得多了,你就知道了。”
“……啊?”蒋思淮一愣,脱口道,“你们这些大人想的怎么这么复杂?!”
董姜莉眉头一挑:“所以你当时收她钱是怎么想的?”
“因为不熟,没到能免费赠送的地步。”蒋思淮老实的应道,“我怕她觉得我上赶着讨好她,我才没有!”
董姜莉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误打误撞,碰巧撞在了及韵喜欢的点上。
“我就说我们阿稚打小就运气好,是人家说的那种欧皇咯。”
能让人有好印象是件好事。
蒋思淮嘴角一抽,觉得有点别扭:“那又怎么样……”
董姜莉笑笑没在意,谁都有过这样的时候,仿佛视金钱如粪土一样,觉得不稀罕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可人是社会动物,是生活在周围人的目光和评价里的,可以不在意,但很难做到真正的完全不在意。
她到底还是希望女儿多听到表扬的声音,可以更开心一点,毕竟好话谁不爱。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很怕你及阿姨吗?”她换了个话题问道。
蒋思淮认真想了想,想到下午时及阿姨和妈妈给阿景她们讲什么算同房的日子,那个“传/销”现场喔,忍不住嘴角一抽。
“还行……吧。”
她应得谨慎,董姜莉没有追问,只道:“今天看清楚了吧?她也是普通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可怕的,法治社会,她说什么你要是不高兴,就大胆开口反驳回去,就算吵架,她也不能动手打你,要是对你动手,咱就回家,报警,怕个屁。”
董姜莉跟梁槐景聊过,已经知道蒋思淮实习时和他的相处模式,这里面固然有梁槐景太严厉和蒋思淮本人的性格原因,但也不能忽略她和蒋兆廷的问题。
他们没有及时发现女儿的不对劲,没有开解她鼓励她,多种因素共同影响下,才让女儿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日子。
她不愿意重蹈覆辙,所以这次格外注意蒋思淮和及韵之间的关系,试一试,能调节最好,不行就散伙。
小梁再好,也好不过自家孩子,没了也不是找不到第二个。
蒋思淮不知道她想到这么多,闻言乖巧的点头:“好,听妈妈的。”
“听人劝吃饱饭,你要记得哈。”董姜莉笑眯眯的嗯了声。
蒋思淮不仅继续乖巧点头,还搭配鼓掌表示超级赞同,情绪价值瞬间给够,董姜莉更加高兴了。
另一边,梁槐景摁下密码,进了家门,梁裕见到他,就把手里的杂志合起放下。
“回来了?在家吃饭?”
梁槐景嗯了声,他是刚出店门就被及韵召回的,大概是要跟他讲蒋思淮的事。
刚坐下,及韵就从卧室出来了,换了身家居服,过来把蛋挞递给梁裕。
“尝尝,阿稚店里的。”
梁槐景听到她这么叫蒋思淮,眼皮忍不住一跳。
他指指茶几上自己带回来的袋子,对梁裕道:“阿稚给了两块奶油方砖,留给你和妈尝尝。”
梁裕看着两份甜品,愣了半晌:“……糖衣炮弹?”
及韵白他一下,板着脸:“我真金白银买的。”
有人拿钱买炮弹的吗?你傻了吧?
梁裕转头看儿子,梁槐景耸耸肩,神色淡淡:“我帮忙干活的报酬。”
梁裕:“……”好怪,但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是不管是蛋挞还是奶油方砖都很好吃,蛋挞比常见的葡挞要大一圈,挞皮酥松,挞芯甜而不腻,充满了蛋奶的香味,奶油方砖是裹满奶油的方块型蛋糕,香甜奶油包裹着的两层蛋糕胚湿软绵密,入口即化,只留下动物奶油特有的香甜在舌尖久久停留。
总共就两块,及韵说下午在店里吃过了,把另一块推给梁槐景。
梁槐景接过,低头旁若无人的吃着,实则耳朵一直支起来,听他爸妈讲话。
梁裕吃着蛋挞问及韵:“店里怎么样,在哪个位置?”
“蓝天路步行街入口那里,挨着牌坊,挺显眼的。”及韵应道,“生意看着还不错,熟客不少。”
熟客不少,说明做的东西能得顾客好评,做生意就是这样,有稳定的顾客群就代表着有稳定的收入。
“不过也累,一天忙下来没停过,什么都要管。”及韵说到这里转头看一眼梁槐景,“换灯泡都要自己动手,阿景什么忙都帮不上。”
梁槐景一愣,抬头淡定的辩解:“我出去送蛋糕了,不在店里。”
说完低头继续吃蛋糕。
“那边地段不错。”梁裕点点头,直截了当的问,“所以俩孩子的事你什么打算?”
梁槐景的头立刻又抬了起来。
他神色有点紧张,终于不再是刚才的淡定和平静。
及韵用眼风扫他一眼,“胳膊拗不过大腿,我还能怎么办?就这么着吧,老话都讲仔大仔世界,我确实不该管,也管不了。”
这话是特地说给梁槐景听的。
梁槐景脸上的紧张立刻就消失了,变回平静淡定。
“去之前我就想,只要那个姑娘不是什么犯罪分子,不是无可救药,我都可以咬咬牙认了,毕竟日子是你自己在过。”
“更何况阿稚比这要好得多。”小娇气包仅仅是娇气而已。
梁槐景忍不住了,语气真诚反问:“我是什么傻子吗?会喜欢你说的这种人。”
及韵一噎,只听出了阴阳怪气。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你坚持,那就好好在一起吧,你们现在的情况就等于是提前见了家长,以后想分开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你做什么之前都要考虑清楚,好好对人家。”
说完又强调:“如果你们有机会结婚,我和你爸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也绝对不可能帮你们带孩子。”
梁槐景嗯了声。
她沉默片刻,忽然问梁裕:“是不是比我们当年还传统?”
梁槐景一愣,没听懂。
倒是梁裕反应过来了,笑道:“我们当时是出来读书了,在学校里,才自由恋爱的,在老家还是老一套,媒人来说媒,家长先考察过,觉得合适了再跟孩子讲,让孩子们相看。”
梁槐景总算听懂了:“……”
在春节期间兴起的风波到这个时候,总算是基本平息,尽管还有一点点余韵,但梁槐景觉得不是问题。
重要的是经过这件事,他和蒋思淮之间的问题得到暴露,并且顺利解决,就像一艘船被风浪拍打得船舱有点漏水,他们及时发现破损并且补上,它可以继续扬帆起航。
恋爱的小船可不能说翻就翻,梁槐景这样告诉蒋思淮。
蒋思淮在忙着做翻糖蛋糕,一块糖皮在她手里被做成一朵小巧的玫瑰花,这是袁景婚礼当天要用的婚礼蛋糕,主要作用是摆来看。
闻言抬头给他一个白眼,想怼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干脆不吭声。
梁槐景在一旁看了会儿,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她应了声,又立刻改口,“麻辣香锅。”
梁槐景说好,转身出了后厨,还是坐在老地方,对着平板看他的文献。
下午两点,袁景过来了一趟,等她离开之后,蒋思淮提着个蛋糕盒子也出来了。
“要去送蛋糕么?”梁槐景问道。
“阿景的婚礼蛋糕样品,送去给李绍的妈妈看看,刚好李妈妈今天在酒店试菜。”蒋思淮解释完,问他,“一起去么?”
“我送你。”梁槐景掏出车钥匙。
蒋思淮乜他一眼:“不是想去看热闹?”
“我向来对热闹没什么兴趣。”他笑笑,帮她推开门。
“那就是想去蹭吃蹭喝,啧啧。”
“强词夺理。”梁槐景戳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蒋思淮偏头躲了一下,拉开车门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后把蛋糕放在腿上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小玩偶。
梁槐景好奇的看了眼:“婚礼蛋糕这么小,坐台下该看不见了吧?”
“样品的主要作用是让客户看看插件和颜色款式之类合不合眼缘,到时候会等比例放大两到三倍。”蒋思淮解释,“总要让客户知道有没有色差吧?”
这做个蛋糕怎么这么严谨,但想到是用在婚礼这种可能一生就一次的场合,梁槐景又了然。
袁景的婆婆给的酒店地址是在市中心的淮京酒店,梁槐景一看名字就笑:“能在这么高档的酒店办婚宴,看来你小姐妹婆家实力不俗。”
“你家要是有很多铺面拆迁了,也会实力不俗。”蒋思淮调侃他。
“城市的发展总会让一部分先富起来。”梁槐景开玩笑。
进了包厢,只见到李绍的妈妈和妹妹两个人在,她们面前满满一桌菜,正中间红色砂锅盛着的盆菜看上去格外喜庆。
梁槐景差点以为又过年了。
“思淮来了,巧了,菜刚上完,快快快,坐下吃饭。”李妈妈连忙招呼道。
又好奇的看一眼梁槐景,“这是?”
蒋思淮想了想,还是只能介绍道:“我男朋友。”
总不能说前男友吧?哪有带着前男友到处走的。
梁槐景的眸子里有笑意开始闪烁。
寒暄几句,李妈妈说不着急看蛋糕,“不是说翻糖的不化也不好吃么,那待会儿吃饱了再看,趁热,凉了不好吃。”
好么,才下午两三点,四个人就开始吃晚饭了。
梁槐景看着桌上的龙虾和东星斑,还有据说要花费五天才能做出来的盆菜,鲍鱼肥美海参弹糯,还有必不可少的烧猪,忍不住悄悄问蒋思淮:“多少钱一桌?”
蒋思淮用手指在桌上写:“5999。”
梁槐景啧了声。
四个人,十几个菜,确实是吃不完,多数都是用公筷夹一口的分量,尝尝味道就可以了。
等看完蛋糕,李妈妈叫服务员拿一次性饭盒来,“打包咯,等正日子那天想打包都没机会了。”
大家都笑起来,等出了酒店,梁槐景才说:“阿稚你问问这家酒店婚宴怎么接的,了解一下。”
蒋思淮摸摸吃得饱饱的小肚子,懒洋洋的问:“干嘛呀?”
“咱们提前做好准备。”梁槐景说着,扶了她一把,“楼梯,看路。”
蒋思淮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啐他:“滚!谁跟你咱们!”
梁槐景一乐:“看来吃太饱确实是比较影响思考。”
蒋思淮:“……”
回去的路上蒋思淮让梁槐景绕路去了趟水果批发市场,买了点水果,出来的时候看见市场门口有卖凉拌菜的,又去买了点。
然后喜滋滋的跟他说:“晚饭有着落啦。”
梁槐景看着她重新变得无忧无虑的笑脸,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嗯了声。
心里松口气,春节的事总算是过去了,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她这么开心的笑过了,真是怀念。
蒋思淮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一撇,哼声道:“不要动手动脚,我们还在……”
“分手冷静期嘛,知道知道。”梁槐景赶紧接过她的话。
但还是使劲揉了两下她的头顶。
蒋思淮:“……”讨厌!
回到店门口,刚下车,蒋思淮就见袁景从炸鸡店冲出来,急急忙忙推门跑进她那边。
不由得一愣:“阿景怎么了?”
等走近门口,才听到里面传来袁景的一声利喝:“你敢?我马上报警抓你!”
紧接着是唐秋燕爆发出的一声尖叫。
第四十八章(二合一)
唐秋燕的尖叫让蒋思淮和梁槐景意识到, 他们不在的这半天,店里出事了。
蒋思淮连忙冲进店里,大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问完定睛一看, 才发现店里多了个陌生男人, 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夹克衫, 正满脸怒气冲冲的和唐秋燕他们对峙着。
过年时买回来的年桔盆栽倒在一旁, 散落一地泥土, 盆沿都掉了一块,枝叶被踩得不成样子。
袁景和叶沛泽将唐秋燕挡在身后, 叶沛泽脸上有被打过的青紫,肿起一块,紧紧攥着拳头,唐秋燕刚才那声尖叫,看样子是想借此吓住对方。
蒋思淮的声音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陌生男人满脸不耐烦,粗声粗气的道:“不做生意,赶紧走!”
蒋思淮一愣,刚要说话, 身后的梁槐景就出声了:“该走的是你才对, 你哪位,哪儿来的, 这是我们家店, 你让我们走?”
“对啊, 你说不做生意就不做生意, 问过我了吗?”蒋思淮点点头,往里走, 一直走到他们跟前,昂着下巴问对方,“还来我家打人,你有病吧?”
“赶紧走,不然我报警抓你!”
对方明显一愣,但是他知道自己误会了,却不愿意道歉,而是梗着脖子道:“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个店我砸定了!”
说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将蛋糕柜一推,但柜子很重,里面的东西只是晃了一下,他接着去拉货架,货架相对轻一些,哗啦一下就被拖倒,面包掉了一地,大家拦都来不及拦。
一时间店里噼里啪啦的都是东西掉地的声音,蒋思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怒火一下就冲上头。
说实话,她开业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来店里打砸的无赖。
“啊!!!你住手!!!”
“你是不是有病!你哪里来的神经病!!!”
她尖叫着冲过去,梁槐景和袁景也赶紧上去,想要拦住男人,叩叩裙丝贰尔贰五酒义四其 欢迎加入但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在第一个推踹蛋糕柜的动作做出来时,就已经上头了,根本不可能停手。
连第一个上前阻止的蒋思淮都被他狠狠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撞上在窗边的桌子,疼得她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住手!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报警,报警啊啊啊!!!”
她气得满脸通红,梁槐景看了怒气值立刻拉满,上前狠狠一脚踹在男人腰上,将没什么防备的对方踹得扑向倒地的货架,脚下一绊,就摔了下去。
梁槐景上前将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然后把他的手反剪到背后,押到蒋思淮面前,“道歉。”
“我不!凭什么?你们全都恶心!都是贱人!想我跟这个臭娘们道歉,不可能!”
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嘶吼,梁槐景手上一用力,就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按在桌面上,脸被挤压成一团。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不敢打你?”梁槐景冷着脸吓唬他,“我告诉你,别说打你一顿,只要没把你打死,不算故意杀人,就算进了看守所,我家里也有本事捞我出去,信不信?”
蒋思淮点点头:“师兄你别怕,放心打,打残都可以,我爸妈和哥哥会帮忙的,哥哥的老师可厉害了,认识盛家的人。”
既然要拉大旗扯虎皮,那就扯个牛逼的,反正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有本事能求证到大佬面前去的。
——系个LV的皮带还是假货,难评。
对方可不信他们这话,哼了声,骂道:“你们跟他一样,都……”
话没说完,梁槐景就对蒋思淮道:“阿稚,去拿把菜刀给我。”
蒋思淮哦了声,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递给他后见唐秋燕和袁景要收拾地上的狼藉,便阻拦道:“先别收拾,我还没拍照留证据呢。”
唐秋燕立刻停手,袁景也站到一旁,举起手机一顿拍,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死2而二五九一四七全方位三百六十度记录下店里的现状。
连梁槐景一手摁着人,一手拿着菜刀的样子都没放过,“怕什么,咱们是正当防卫。”
说完来拉蒋思淮,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梁槐景把菜刀贴到男人脸上,慢条斯理的道:“说吧,你来我们店里有什么目的?”
男人嘴唇动了一下,梁槐景立刻补充道:“别想撒泼,再喷脏话我立刻给你脸上来一刀,我当医生的,不知道多少小鼠家兔死在我手下,我也上过手术台划过人的肚皮,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胆量。”
拍在脸上的菜刀似乎正在应声站起,变成刀刃贴着皮肤,下一秒就能割破皮肤。
男人顿时一阵毛骨悚然,挣扎了几下,发现梁槐景的力气很大,刀又在脸上架着,他也不敢挣扎得太用力,于是最后停下来,闭口不言。
梁槐景见他不愿意开口,点点头,冷淡的道:“不说也行,就等警察过来吧。”
“我已经报警了,应该快到了。”袁景闻言忙搭话,语气恨恨,“到时候一定要他加倍赔偿店里的损失,还有医药费!”
唐秋燕这时缓了过来,听到袁景的话就说:“是啊,看他把小叶打的,脸都肿了。”
袁景这时问:“他为什么打小叶?”
“不知道啊,是冲进来就隔着柜台去拽小叶,小叶就被他硬拉出去了,隔着柜台拖出来的,摔地上然后一拳头打小叶脸上……”唐秋燕惊魂未定的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这种就是变态,报复社会的,是不是?!”
蒋思淮惊讶的看向被梁槐景压制住的人。
“小叶?你为什么打小叶?”
她倒觉得不太像报复社会,因为从唐秋燕的描述来看,他的目标似乎很明确,进门就直奔叶沛泽而去。
刚才她和梁槐景进门时只有店里的年桔盆栽是毁坏了的,很明显是因为受到他和叶沛泽撕打所连累。
其他东西都还是好好的,是后来对方跟她和梁槐景发生冲突后突然爆发,才把店里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报复社会的不是这样的吧?
男人被梁槐景压着,双目通红,眼神愤怒,看他们像看狼狈为奸的恶人。
“师兄你刀要不要先拿开,让他讲话?”蒋思淮看了眼梁槐景,询问道。
菜刀又被平放下来,贴在他的脸上,梁槐景施施然道:“等警察来了我就放开他,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攻击性很强,不给点威慑我怕他继续跳起来□□烧。”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除非警察叔叔来这样子。
男人又愤怒的挣扎了两下,但都无济于事。
蒋思淮叹口气,劝道:“我说你还是老实回答问题好点,你也觉得现在这个丢人吧?所以,你为什么打小叶,你跟小叶有仇?”
她说着看眼叶沛泽,问道:“小叶,你认识他吗?”
叶沛泽抿着嘴唇,低头将手里握着的助听器戴上,沉默片刻,才犹豫的点了点头。
蒋思淮惊讶,和梁槐景对视一眼,看到他眼里相同的讶然。
“啊这……”蒋思淮警惕起来,忙问叶沛泽,“他真是来寻仇的?你怎么得罪他啦?”
被控制住的男人又挣扎起来:“这个姓叶的……”
叶沛泽拿着手机,双手颤抖的打字给他们看:“他是姐姐的追求者,我不想让他和姐姐在一起。”
蒋思淮一惊,没注意到叶沛泽后半句话的怪异之处,转头瞪着男人,厉声问道:“你去骚扰我师姐了?好啊,你这个油腻男死变态!”
倒是梁槐景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看向叶沛泽。
叶沛泽对上他的目光,眼前一颤,立刻就低头避开了。
梁槐景收回视线,见被刀压着脸的男人还是满脸愤怒,觉得应该听听他的说法,于是把刀拿开了。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菜刀一离开,那种命悬一线的危机感就没了,男人立刻就张口嚷嚷起来:“姓叶的你不是人!那是你姐姐,你居然喜欢你姐姐!你才是那个变态!”
众人:“!!!”
哇靠!这是什么大瓜,小叶居然喜欢他姐姐吗?!
大家几乎同时想起袁景的前员工娜娜,去年圣诞节他们两家一起聚餐,吃饭时玩游戏,娜娜跟小叶表白,被他拒绝之后,年前就辞职回老家了。
当时叶沛泽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蒋思淮喃喃:“啊……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难道就是师姐吗?”
叶沛泽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倒退,变成一张白纸。
他的目光慌乱,像是随时要夺路而逃,窘迫尴尬得不得了。
蒋思淮兀自把话说完:“难怪我问你是谁你都不肯说。”
换了是她,喜欢上自己名义上的养兄,也不好意思说的吧。
袁景和唐秋燕都惊得瞪圆了眼,似乎已经被震惊到失声。
梁槐景倒是神色很淡定,毕竟他记得……
叶沛泽这时比划了几个手势,蒋思淮看了就点头:“是啊,你们不是亲生的,哦对了,你们户口不在一起了吧?”
叶允南来容城读大学,可能把户口迁到学校来了。
果然叶沛泽摇了摇头,然后解释说他的户口在成年时也独立出来了的,算是跟叶家解除了收养关系。
蒋思淮哦了声,袁景和也回过神来了,指着还被梁槐景反剪着手的男人问道:“那他是怎么回事?你不想他跟你姐姐在一起,那你姐姐想吗?”
万一人家双向奔赴呢,小叶这么干岂不是大反派?
大反派历来没什么好下场啊!
幸好叶沛泽连连摇头,表示叶允南也不喜欢他,还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大概就是这人曾经在省医心外科住过院,当时是叶允南管的,他看上了叶允南,不仅在住院时以了解病情等借口找她说话,出院后还对叶允南穷追猛打,尽管叶允南明确拒绝了好几次,但他就是不肯放弃。
而且会把花送到办公室去,引来同事们的调侃起哄,这让叶允南非常困扰。
叶沛泽打字的时候,那男的还在气急败坏的骂:“姓叶的你有病!你喜欢你姐姐,你这是□□!”
“你只会害了她,你自私自利!龌龊无耻,下流卑鄙!”
反正就是抓住这一点,反复来回的骂,还说他是个哑巴,不自量力的癞/□□云云,听得蒋思淮的火气又上来了。
不管叶沛泽喜欢叶允南是对是错,她在这个时候肯定要帮自己人的。
“闭嘴!”蒋思淮骂了句,“那也好过你,油腻下头男!装逼犯!没钱就别用奢侈品,用冒牌LV皮带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自量力?”
“再说了!”她嗤了声,“又没犯法,就当青梅竹马了,不比你这种不知底细的暴力狂好得多?一言不合就打人砸东西,谁嫁了你谁倒霉,说不准会被家暴呢!”
“我跟你说,赔钱,必须赔钱,还有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别想跑,我要起诉你!”
话音刚落,民警来了,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蒋思淮只觉得心累。
“王警官你可算来了,赶紧把这人带走。”蒋思淮见是熟悉的片警,诉苦道,“你看我这,都是这人砸的,简直有病。”
王警官看一眼店里倒下的货架,还有倒地的盆栽,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
蒋思淮指着男人说:“这个人跑进我们店里来打人,还砸场子,我们都有监控的。”
王警官就说要看监控,蒋思淮去开给他看了,叫叶沛泽和唐秋燕讲一下事情经过。
男人被询问的时候,还在骂叶沛泽不要脸,说他□□,说他龌龊。
听得王警官都无奈了,“……他这种情况你要就在道德上谴责他,没犯法,不归我们管,倒是你,打人,损坏私人财产,跟我走一趟派出所吧。”
蒋思淮追着出门,大声说:“赔钱啊!起码双倍赔偿!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我告到你裤子都没得穿!”
气咻咻的,恨不得周围的路人全都来看,反正丢脸的不是她。
这边暂时解决了,梁槐景赶紧帮忙收拾店里,剩下的面包糕点已经没法卖了,只好提前打烊。
剩下的面包梁槐景看了舍不得,说:“这些都有包装的,很多都没坏,玻璃柜里就更是了,丢了可惜。”
“那你想办法处理掉?”蒋思淮觉得头大,又很生气,“气死我了,真是无妄之灾,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她嘟囔:“就算师姐没跟小叶在一起,也不会跟他在一起啊,除非被下降头了,这种脾气的人,谁敢跟他谈对象啊,一言不合就跑去人家工作的地方闹事,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梁槐景看一眼叶沛泽,见他自责,就安慰说:“问题不大,你也是受害者,损失让对方赔偿就好了。”
至于这些卖不了的面包糕点,他问了一下值班的同事,又问了其他科的同事,一下就送出去几大包,挑了些回去吃宵夜,唐秋燕和袁景也帮忙处理一部分,最后要扔的也不算多了。
吃过晚饭,这次蒋思淮肯让他送了,去接豆豆的时候,豆豆见到他还愣了一下,几天不见,它对梁槐景已经有点陌生。
到了小区门口,梁槐景跟着蒋思淮下车,蒋思淮看他一眼,哼了声,倒也没赶他走。
梁槐景顿时就明白了,他师妹这是心软了。
于是往小区里走的时候,他就试探着问:“阿稚,这次的事……算两清了吧?我们重新开始谈?”
颇有点从头再来的意思。
蒋思淮乜他一眼,不同意:“两清不行的。”
梁槐景一愣:“……所以?”
蒋思淮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们要互相亏欠,不然凭何怀念?”
梁槐景:“……”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她还说人家油腻,结果才过多久啊,她自己就开始油嘴滑舌了。
蒋思淮冷哼一声,鄙视道:“那你倒是别脸红啊!”
—————
蒋思淮总算是跟梁槐景和好了,在店里遭受损失,叶沛泽被曝喜欢叶允南的这个晚上。
他们站在单元楼下,梁槐景看着周围的灯光、共享单车,甚至是垃圾桶,都有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感觉好久没来过了。”他忍不住感慨。
蒋思淮没听懂:“很久吗?也就……”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也没多久嘛,不到一个月。”
梁槐景一噎:“一个月?要是真的过了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谁家好人分手冷静期这么长啊?又不是要离婚。
“那久在哪里?”蒋思淮眨眨眼。
梁槐景静静看着她装傻,半晌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她下意识的挣扎想退开,却发现越挣扎就被箍得越紧,只好放弃。
“度日如年很难理解么,阿稚。”
梁槐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恍然间有种空虚被填满的感觉,不由得一愣。
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时在心头升起。
“阿稚,我们和好,好不好?”
蒋思淮在他怀里艰难的抬了抬头,发现被抱得太紧时做这个动作不是很舒服,索性继续把脸贴在他怀里。
胳膊在他身后抬起,环抱上他的后背。
“确实是要和好。”她闷声应道,“春天有好看的桃花,夏天有讨人厌的知了叫嚷,秋天的红叶特别美,圣诞节特供的姜饼人味道也不错,我知道我一定会和某个人一起去听去看去品味,可是我一想到那个人不是你,就觉得没多大意思。”
“这才是我舍不得放不下的缘由,妈妈已经为我做到最好了,她劝我喜欢的话,不妨坚持一下,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我可以,所以师兄,你可以不让我失望吗?”
她想了好几天,得空就想,甚至做梦都梦到和梁槐景分开后,某一年在南山的桃花林里,偶遇他和别人赏花的情景,醒来长松口气。
幸好是个梦!不然她就把他们都鲨了!
梁槐景听她说得入神,等听到她的梦,便忍不住笑起来,“梦都是反的,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那一定会是我看到你和别人去赏花,然后被气到吃不下饭。”
“因为我找不到第二个你了。”
说完在她耳边蹭了蹭,觉得不够,又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耳尖。
蒋思淮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嘿嘿笑了一下。
接着听他继续道:“其实阿稚,在很早之前我就犹豫过,和你差不多的原因。”
蒋思淮咦了声,好奇的盯着他看:“真的吗?”
梁槐景说是,“去年圣诞节后,我们遇到你哥哥那天,我突然间意识到,我的家庭也许并不适合你,你是自由生长的蔓草,可我的家却是规矩的方瓶子,我怕你会觉得压抑窒息,会讨厌这样的家庭,我怕我给你的不是幸福快乐而是痛苦,所以……那个时候我想,可能不在一起才好吧……”
可是又舍不得,他在那样纠结的情绪里认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和耐心,在这次的变故中耐心等待。
毕竟他从始至终目的就只有一个。
蒋思淮猛的想起:“哦哦,我说为什么呢,你那段时间都不理我,突然就疏远我了!原来是故意的,啧啧,你好讨厌,莫名奇妙!”
她嘟囔着吐槽几句,进而变成对他痛斥:“过分!我还不开心来着!你居然会有女朋友,天呐,我可太善良了叭!”
边说边锤了他几下,手下不留情的那种。
然后是:“所以你怎么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呀?”
梁槐景嗯了声,“阿稚想让我做什么?”
蒋思淮话赶话,其实并没有想过要什么赔偿,想来想去,只想得到:“我们休息日去郊游吧?天暖了。”
虽然还没正式进入三月,但气温已经高了起来,街上已经很多人换上了春装。
梁槐景当然应好,但是,“哪天?我周末可能不值班,但你……”
“我是老板!我翘班又不会扣自己工资!”蒋思淮振振有词。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本来想劝她不要当州官,但话到嘴边又算了,梁槐景抱着她,把下巴压在她肩膀上。
蒋思淮忽然觉得一股热风有一下没一下的从衣领钻了进去,愣了一下,才发现是梁槐景的呼吸。
他好像是故意的。
“……喂!”蒋思淮不满,觉得耳朵酥痒,紧接着胸口鼓噪起来,她下意识的往人怀里钻。
梁槐景抱着她笑,只觉得怎么抱都抱不够,甚至还提出要求:“我可以上去坐坐么?”
“……别得寸进尺!”蒋思淮气恼的掐住他腰上一块肉,用力狠狠一拧。
“嘶——”
听到他倒吸冷气的声音,蒋思淮满意了,故意问道:“疼吗?”
梁槐景要面子,本来想说还好,可话一出口就变成:“疼,很疼。”
面子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蒋思淮当然不信,拧一下而已,就算她很用力,也不可能会怎么样,但她还是故作着急的问:“真的吗?这么疼啊,那可怎么办呀?”
梁槐景蹭蹭她的脖颈,“嗯……不然你亲我一下?”
蒋思淮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眯眯,乖巧的问他:“我嘴巴上是有止痛药,还是有麻醉药,师兄知道是什么吗?”
说完头顶就响起一阵闷笑:“开玩笑的,没关系的,疼一会就不疼了。”
蒋思淮:“……”还是你会装!
梁槐景说完便低头去吻她,月色如水般洒在男人的脸上身上,蒋思淮的视线盯着他形状好看的嘴唇,觉得口干舌燥。
他修长的手指捏起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俯身去亲吻碾磨她湿润的唇,舌尖欲探不探,似在故意撩拨她,不太平稳的鼻息扑过来,带起一阵温热。
蒋思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窒息。
好些天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了,她本能觉得此刻的男人很危险,但又忍不住向他靠近。
直到梁槐景大发慈悲放过她,她才嘟囔了一句:“幸好没答应让你上去。”
要不然她今晚能不能全身而退很难讲!
梁槐景闷笑两声,捉住她的手举起来,吻轻柔地落在她的无名指上,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随着这个吻在空中轻颤,像马上就要振翅而飞的蝶。
他的手心太烫了,蒋思淮忍不住颤了一下,抬起眼去看他。
看见有零星斑驳的亮光在他眼中跳动,不知道是路灯光的倒映,还是别的什么。
他温热的呼吸伴着好听的轻笑,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紧紧笼罩在中央。
“好了,现在不痛了。”
顿了顿,又说:“谢谢阿稚。”
蒋思淮觉得脸上的温度顿时又升高不少,眨眨眼,想说话,但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真是要了大命了,这人怎么跟到处散发魅力勾引人的妖精一样!
梁槐景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低头贴着她的额头,絮絮跟她说着心里话:“我觉得今天十分圆满。”
“我曾经因为担心你和我在一起会不快乐,而不敢靠近你时,没有想过这个难题会解决得这么圆满,我爸妈已经不反对我们,叔叔阿姨就算对我不是十分满意,五分总是有的,阿稚,我们现在是在双方父母的认可下交往的。”
“我很高兴。”
他说完亲了亲蒋思淮的鼻尖。
蒋思淮的鼻子一皱,嘟囔:“这好也不好,把全部家长都扯进来了,以后不结婚很难收场的吧?”
这要是在以前,她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她的恋爱是这样谈的,刚开始就惊动两边父母,搞得像马上就要摆酒了一样。
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轰轰烈烈呢:)
梁槐景表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这不好吗?我觉得我们已经领先别人许多。”
他还觉得很有安全感,大大降低了自己被始乱终弃的概率。
“……对对对,我们遥遥领先。”蒋思淮无语,“全都怪你,没见过你这样的,居然找我妈告状,你不讲武德!”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梁槐景辩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静等宣判。”
蒋思淮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行了啊,我哄你几回了,差不多该下台阶得了你!”
她一愣,怎么感觉有被骂到?
巧了,梁槐景也是这么觉得的,脸色顿时有点尴尬。
俩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去找说话的人,见到一个妈妈牵着一个小姑娘。
是蒋思淮的邻居,小姑娘古灵精怪又娇憨,有一回还缠着她妈妈问家里都有谁去过迪士尼,发现只有奶奶没去过,还松了口气。
她连忙推开梁槐景,刚站好,就见小姑娘别别扭扭,有点可怜地说:“那你再哄一次……”
蒋思淮不由得闷笑,怎么还有这么乖给自己搭台阶的娃哟,可爱!
梁槐景也忍俊不禁,低声问蒋思淮:“邻居么?”
“我楼下的楼下。”蒋思淮点点头。
母女俩这时也见到他们了,笑着跟蒋思淮打招呼,然后当妈的拉着女儿赶紧走。
小姑娘一边走一边问妈妈:“阿姨跟叔叔在做什么呀?”
“在谈恋爱。”
“恋爱是什么东西?好吃吗?我们家有吗?”
“我们家有你就够够的了!”
俩人听见,对视一眼,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忍俊不禁。
和好以后,梁槐景的心头大石被搬开,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连听说自己被投诉了,都能笑着问:“为什么?哪个病人还是家属投诉的?”
周慧存放下电话,说:“你之前有个病人叫孟丽的是不是?医务科说是她投诉你态度不好,你找个时间过去一趟解释一下吧。”
梁槐景想了想这个名字,眨眨眼:“是有这么个人。”
病人是反复性低血糖的糖尿病病人,来了以后诊断为外源性胰岛素自身免疫综合征,家庭经济条件不是很好,住院的时候梁槐景能省的都帮她省了,治疗效果也不错,出院时患者和家属一直说谢谢,但临走想和梁槐景加个微信,梁槐景说没必要,但科室有一个糖尿病患者的随访群,可以把她拉进去,患者没同意。
梁槐景没把这事放心上,但没想到,这人转头就把他投诉了。
周慧存听完他的解释,皱着眉头一脸震惊:“这人怎么这样……农夫与蛇?”
隋波在一旁打趣:“还是第一次听到说不给私人联系方式就投诉的,别是她看上你了,被拒绝以后恼羞成怒的吧?不然怎么解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别瞎说。”梁槐景哭笑不得,“人家都五十多岁了。”
“可能是看中你做女婿。”邢亦斌笑着插嘴,“你忘了?之前慧存也被病人投诉过一次,因为对方想让她做儿媳妇结果发现她连孩子都有了。”
周慧存翻了个白眼,同事们都笑出声来。
下午时梁槐景去医务处答疑,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东西,脸上挂着淡笑。
周慧存好奇的问:“没扣你钱?”
医院的规定有时候就是这么死板,只要有投诉,就扣你钱,只是理由正当的话,酌情少扣点。
所以谁遭受无妄之灾被扣钱了能笑得出来啊,不骂声晦气都是有修养了。
梁槐景闻言应道:“扣啊。”
“那你还笑得出来?”周慧存打量着他,觉得不对劲。
梁槐景笑笑,问了个完全无关的问题:“吃下午茶么?”
周慧存一愣,看向他提着的袋子,还没说话,就听他爽快道:“阿稚叫跑腿送了点心来。”
周慧存:“……”爱情比金钱力量更强大是吧:)
今天周一,师妹店休,你居然还有小点心吃,你还嘚瑟,小心我套你麻袋!
梁槐景在办公室吃酥饼的时候,蒋思淮已经从王警官那里拿到前一天来闹事的人的信息,刚和律师在店里碰头。
周一不用开门做生意,她有大把时间和律师商量,决意要起诉对方。
“就算打一年我也认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律师一看她的这个案情就笑了,“放心吧,你这个好打得很。”
不过也建议她如果对方要调解,赔偿满意的话可以撤销起诉,毕竟打官司确实比较麻烦。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蒋思淮就说到时候再看情况。
跟蒋思淮和好以后,梁槐景的生活水平又开始直线上升,隔三差五就有下午茶,周一还有爱心午餐,偶尔值夜班还有宵夜。
周慧存他们调侃他:“悠着点儿吃,小心胖了师妹不喜欢你了。”
可是好日子没过几天,才进三月,梁槐景那头就出了意外,让他怀疑是因为自己过年没去上香,才会这么倒霉。
第四十九章(二合一)(捉虫)
三八节当天, 蒋思淮按照当时合同约定,将婚礼蛋糕的样品送到叶孜手上。
因为叶孜的婚礼是小两口做准备,又是上班时间,所以蒋思淮直接把样品提到了医院对面的便利店去。
叶孜和未婚妻王雪趁中午吃饭的空当出来和她见面, 看到蛋糕都觉得很惊喜, 五层的白色小蛋糕有成年女性小臂那么高, 每一层的装饰都不一样, 有花卉, 有云朵,有气球, 还有他们的Q版白大褂小人和小狗,最顶上是Q版的新郎新娘。
“漂亮哎,感觉小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可惜不能吃。”王雪看着面前的小蛋糕,眼睛的喜爱之情格外明显。
蒋思淮笑着解释道:“这就是翻糖的特点,中看不中吃,但是可塑型度很高,要不然也做不到这么细致。”
讨论了一会儿蛋糕有没有需要更改的细节,蒋思淮道:“没问题了的话, 我就给它等比例放大了哦?”
王雪点点头, 问她:“这个小的也留给我们吗?”
“当然,你喜欢的话。”蒋思淮爽快答应, “拿回去可以放好些天, 要放冷藏哦。”
叶孜跟她道谢, 说大中午的还麻烦她跑一趟, 她拍拍身边的另一个袋子,笑道:“不要紧, 我算是顺路。”
叶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给老梁送好东西来的是吧?”
“反正都顺路,一箭双雕嘛,不费找跑腿的钱了。”蒋思淮笑嘻嘻的应道。
叶孜一乐:“那到时候你和老梁来吃酒席,也顺便把我们的大蛋糕送过来?”
“可以的呀,也可以是我去送蛋糕,顺便把师兄带上去吃酒席。”
几个人说笑着出了便利店,往医院那边走去,然后在门诊楼门前分开。
蒋思淮搭电梯一路去到内分泌科住院部,戴着口罩,值班护士也没认出她来,听她问梁槐景医生在不在办公室,就说他去病房了。
“你在这儿等等吧,他收完病人就回来了。”
她道了声谢,就站在护士站台面上放着的盆栽旁边,静静的等梁槐景回来。
梁槐景收完病人,匆匆往回走,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师兄。”
他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一身蓝黑配色连衣裙的蒋思淮出现在面前。
微微的惊讶之后是确切的惊喜,他笑着在她面前站定,问道:“特地来看我的?”
“我来给叶师兄送婚礼蛋糕的样品。”蒋思淮解释道。
见男人的眼尾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往下压了压,她就嘿嘿笑出声来,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不过这个确实是特地带给你的。”
入手沉甸甸的袋子,梁槐景往里看一眼,看到炸鸡点的盒子,面包店的盒子,最上面摆着两个纸包。
“怎么这么多?”他惊讶。
“午饭和下午茶哦。”蒋思淮嗯嗯的点头,“而且你总不能吃独食吧?”
梁槐景心说为什么不能,只要我乐意就能,但面上倒是笑着嗯了声。
在护士站的几个护士这时才发现,来找梁医生的竟然不是患者或者患者家属,便好奇的偷偷打量起蒋思淮来。
蒋思淮也没在意,在梁槐景邀请她去办公室坐坐的时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梁槐景给她一个眼神,以她对医院的不喜欢程度,这次能来给他送点吃的就不错了,可不敢想还有下次。
蒋思淮腼腆的弯弯眼睛,说:“店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梁槐景送她到电梯门口,“我后天休息,之前说去郊游,还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不过你下夜班不用休息吗?”蒋思淮扭头看他,“不要强撑哦。”
“我身体还不错。”梁槐景笑着点一下头,“我来安排好了。”
蒋思淮当然乐得不用操心,立刻就应好,看电梯来了,赶紧进去,朝他摆摆手:“赶紧回去上班吧,我走了。”
走得一丝丝留恋都没有,梁槐景只好无奈的撇撇嘴。
往回走,经过护士站时被值班护士问:“梁医生,来的是你女朋友啊?”
梁槐景应了声是,一手病历夹一手袋子,满脸高兴的回了办公室。
他兴致勃勃的计划要去郊游,还问了好几个同事,是去笔架山好,还是南山好,又或者去哪个公园好,是去露营好,还是去放风筝好,满心期待要和蒋思淮出去转转。
结果值班到半夜,突然接到物业的电话,告诉他:“梁先生,你是不是不在家啊?你家隔壁着火啦,烧到你家去了!”
梁槐景一愣:“……什么?”
物业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梁槐景终于确认自己没听错,顿时就震惊到从床上腾一下坐起来。
他不敢相信,他好好的在单位值着班,结果家没了?
“我不在家,在单位值班,这是怎么回事?”他一面问,一面赶紧从床上下来,白大褂也不拿,直接踩着拖鞋就出去了。
睡在上铺的学生被惊醒,问了句:“老师,有急诊吗?”
“没事,你继续睡。”他匆匆应了句,把门带上。
办公室的灯亮起时,他从物业那里得到了具体的起火原因。
他楼下那家的卧室在半夜十二点左右突然着火,火势蔓延得很快,直接烧上了他这层,大火把他主卧的玻璃都烧碎了,玻璃碎了以后,把里面半拉着的窗帘也给点着,接着是柜子,床,总之就是他的房间也烧着了。
卧室也是可燃的木门,可以想见,他这房子绝对是废了。
梁槐景顿时着急:“你们没有叫119去灭火吗?我书房里还有很多东西,很多重要的书和文件!”
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到底为什么半夜着火?”
大半夜,那家人不睡的吗?
“梁先生你先别激动,消防队已经在灭火了,明火马上就要灭了。”物业的工作人员安抚道,“火灾的具体原因还要等事故认定书才能确定,初步估计是因为你楼下的1101用户生活用火不慎。”
“生活用火是什么用火?他家在卧室炒菜煮饭?”梁槐景根本想不通,卧室能用什么火,这种天气,他们住高层的连蚊香都还不用点。
那边诡异的沉默几秒,才无奈的应道:“抽烟。”
梁槐景:“……”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哪怕真的是烧蚊香不小心把窗帘什么的点了,引起的火灾,都比“抽烟”这个理由来得容易让他接受。
“……别的都好说,我书房的东西很重要。”他叹口气。
“当然当然,我已经跟消防队的说了,让他们火灭不了的话,尽量帮忙将东西抢救出来。”工作人员连忙答应道。
梁槐景有些虚弱的道了声谢,心里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书房东西太多了,他不觉得真的能保住。
书也好,各种证件也好,被烧毁以后都会很麻烦,他已经开始想象艰难又漫长的善后过程了。
还有赔偿,对方能够老实把损失赔给他还好说,万一叽歪扯皮,又是一件糟心事,说不定还要打官司。
真是没想到蒋思淮前脚找了律师,他后脚也要跟上,这种另类的妇唱夫随不要也罢。
物业那边听说他在值班,就问有没有亲属能过来,有些事要处理。
他想了想,给及韵发了个电话。
及韵和梁裕大半夜的匆忙赶过去,一看现场,差点心脏病都犯了。
一家着火,楼上楼下都遭殃,除了起火那户,包括梁槐景家在内,总共有五户人家和部分公共区域受到损失,其中梁槐景这套的损失最严重。
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到墙体上黑漆漆的,空调外机都被烧坏了,玻璃碎了以后的窗户像要吃人的漆黑大口。
确定明火扑灭以后,夫妻俩被允许进入屋内,首先去看书房,发现书房只是门被烧得变形了,里面倒没事,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当时听了你的要隔音,用了这么厚的木门。”梁裕苦笑。
可惜那么精心的装修现在基本毁于一旦了。
“先把书和证件收拾走,这些丢了麻烦。”及韵皱着眉头,强行控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先要做的事安排好。
得亏梁槐景生活简单,又是独居,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不然损失只多不少。
梁裕给儿子打视频电话,让他看看现场,问他打算怎么办。
梁槐景怎么知道能怎么办,“让他赔钱,烧成这样必须重新装修了。”
“我看他们家说不准会赖账。”梁裕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好几家都遭殃了,每家都要赔,至少赔几十万出去,他们不一定肯。”
“那就打官司,让法院判。”梁槐景没好气,“真是不明白,这烟是非抽不可吗?”
屋子要重新装修,父子俩商量好,没烧坏的家具先租个仓库放起来,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装修,“是等他们赔了钱再装,还是怎么说?”
梁槐景觉得等不了那么久,“就算告赢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钱,能不能找人见证一下,我们先修房子,到时候按照收据要求赔偿?”
“应该可以,我跟你们物业商量一下。”
他在值班暂时回不去,梁裕就说具体的等他明天下班回去再说。
因为这事,梁槐景气得一整夜睡不着,想想接下来的事就觉得头大。受灾房屋的修理,肯定比直接装修毛坯房还要费钱费时间。
平白无故要多出一笔这么大的支出,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蒋思淮早上特地早起,准备去店里多忙一会儿,等梁槐景下夜班就走,结果却接到他电话,说郊游取消了。
等问明白原因,她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这么荒唐?你看着也不像倒霉蛋儿啊!”
梁槐景无话可说,只能叹气,跟她说:“反正郊游去不成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然后你要回家住吗?”蒋思淮问道。
梁槐景顿了顿,这个时候才想到还有这个问题,回家住吗?不,他不愿意。
“……下午我找找房子,在单位附近看看吧,反正就几个月,将就一下。”
蒋思淮说:“怎么可能几个月啊,起码八个月到一年,你房子重新装修完,不得晾一段时间,等甲醛挥发了以后再搬回去么?”
梁槐景顿时觉得头更大了。
蒋思淮倒是可怜他,问他:“我现在就去店里,你要不要先来吃了早饭,再回去处理这些事啊?”
天呐,我男朋友马上就要流落街头了!
为了安慰他,蒋思淮大手笔的给他打包了一份豪华版的鲜虾云吞面套餐,不仅有包裹着饱满虾仁的云吞和口感韧弹的面条,还有一个茶叶蛋和一杯现磨豆浆。
梁槐景吃完早饭,都没时间和她多说几句话,只说了句忙完就回来,便匆匆离开了。
仓库是梁裕帮忙联系的,叫了搬家公司的人来,将幸存的家具家电都搬出来,梁槐景去物业跟受害者一起讨论这事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们当然是要求1101那户人家赔偿的,毕竟:“你不抽烟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为什么不在阳台抽,非要在卧室里抽?这才刚开年我们就碰到这种事,不都是你们家害的?”
那家的男主人很光棍,说自己没钱,赔不了,被几家人围着骂了一顿。
女主人倒是态度可以,说他们家愿意赔的,砸锅卖铁都会赔,但是请大家宽限点时间,云云。
住户们通过物业联系到专业的房屋评估师,估算了一下房子的损失,也就是中午的时候,不过半天,对方就变卦了。
更换空调外机,粉刷墙面,加固墙体,更换玻璃门窗,重新装修被烧毁的室内部分,还有损坏的家具,以及他因此不得不另外寻找住处产生的租金,林林总总核算下来,没个小十万下不来。
这只是他一家,还有其他几家,加上公共区域的损失也要赔偿,加起来就多了,因此对方立刻变卦。
那两口子干脆说:“你们去告吧,法律判我们赔多少,我们就赔多少。”
另外几家还跟他们吵呢,梁槐景实在不耐烦吵这个耽误时间的架,点头道:“那就注意接收法院传票。”
说完拔腿就走了。
东西已经搬完,梁槐景把衣服和洗漱用品收拾出来,及韵告诉他:“你书房的东西我们都搬回去了。”
然后还有个消息:“你房子我有交家财险的,到时候保险公司过来评估理赔,重新装修应该花不了太多钱。”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梁槐景仰头看着黑黢黢的墙面,叹口气,道了声谢。
他下午去看房,匆忙之间找的房子,看着还挺好的,结果刚要签合同,就有邻居的阿婆好奇的来打听:“耶?这房子之前不是死了人吗,还能租出去啊?”
梁槐景:“……”好好好,遇到黑心中介了是吧?!
房子最后没租成,他跟蒋思淮说的时候,说:“看来还是要回家住几天。”
蒋思淮满脸无语的摸摸他狗头,用充满怜爱的语气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
倒霉蛋儿梁槐景的租房之路不太顺利,春节后来容务工的人增多,又有很多应届生开始实习,房子紧俏,本来就不如年底好租。
况且他只愿意在这附近租,不能离单位离得太远,否则,“我为什么不回家住?”
可医院附近的房子哪有这么容易租到心仪的,他只好每天花更多时间在上下班路上。
不过好在房屋保险的理赔下来了,又在物业的见证下,签了协议,叫工程队进场维修。
蒋思淮之前找过的律师,也成了他的代理律师,对1101户提起诉讼。
连律师都忍不住调侃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俩真的是一对。”
说完还冲他们竖大拇指。
梁槐景&蒋思淮:“……”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离谱,蒋思淮琢磨了半天,归因于:“肯定是因为我们过年没烧香,光顾着吵架了!”
梁槐景一噎:“我值班没去烧香,你休假你怎么没去?我们可不是大年初一就闹别扭。”
说完顿了顿,补充道:“括弧,是你坚持要闹别扭,我不想的。”
蒋思淮当场就跳起来,指着他竖眉瞪眼:“你的意思是都怪我一个人咯?”
“怎么可能。”梁槐景哭笑不得,“我是在陈述事实……”
“不准陈!也不准述!”蒋思淮立刻打断他的话,哼了声。
梁槐景憋住笑,点头说好,她鲜活灵动的脸孔是他在这一片乱糟糟的生活琐事里唯一的轻松了。
笑完之后继续看租房信息,想约中介去看房,蒋思淮摸摸他的脸,关切的说:“最近辛苦了,我们吃点好的?”
“吃什么?”梁槐景抬头,用脸蹭蹭她手心。
蒋思淮郑重宣布:“那就是!牛肉丸煮河粉!”
“……就这?”梁槐景哭笑不得,听这人刚才的语气,他还以为她要杀一头牛。
蒋思淮一把推开他,说他不识货,“这可是我托人代购回来的,吃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好吃。”
梁槐景于是期待起来,想知道被她这么夸奖的牛肉丸会是什么样的。
确实是好吃的,据说捶打牛肉时还加进了牛油,煮沸之后牛油融化,一口咬下,微微有汁水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牛肉的醇香在舌尖如烟花般绽放,肉质紧实,脆爽弹牙,牛肉特有的肉香十分浓郁。
“好吃吧?”蒋思淮见他点头,有些得意,把自己碗里的牛肉丸多分他一粒,“多吃点,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距离当时事发已经快一周了,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不好找,合适的太贵,我总不能花三四千一个月去租房,那还不如回家去住,我一个月油费都没这么贵。”
蒋思淮听了就叹气:“要是咱有金山银山就好了,不用为这几千块发愁。”
梁槐景失笑,换了个话题,忽然问起:“小叶的事……都解决了?”
蒋思淮一愣:“解决?解决什么?”
“他和他姐姐……”梁槐景话说半句,又停了一下,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思淮哦了声,摇摇头:“我没问啊,那是他的事,我就不多问了,不影响工作就行。”
至于叶沛泽能不能和叶允南在一起,叶允南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她其实并不关心。
梁槐景想想也是,笑道:“就是好奇,按理说当了这么多年姐弟,为什么亲情会变成爱情?我只知道爱情会变成亲情。”
“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彼此不是亲生的,说是姐弟,其实更像青梅竹马。”蒋思淮倒没觉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如果我身边有一个这么优秀,又对我很好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兴许就没你什么事啦!”
梁槐景一听这话,立刻就不高兴了,笑脸也收敛回去,叹了口气。
蒋思淮看他这样,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这周的周六是袁景结婚,蒋思淮当伴娘,凌晨就要起来干活,索性傍晚店里打烊之后就住去了袁家。
梁槐景送她过去,顺便帮忙布置房子,气球打到一半,还被蒋思淮拉去认识人。
原来是袁景的爸爸将蒋思淮的奶奶也接了过来,说好要请老太太梳头的。
老太太见到梁槐景,就笑眯眯的招手叫他过去,“小梁是不是?第一次见面,是跟我们阿稚蛮登对的,好好好。”
说完拍拍他手背,还给了个红包。
梁槐景捏着红包,听袁妈妈笑着附和老太太:“下次就是家里给阿稚梳头啦!”
“是呢,我也盼着这天。”老太太笑眯眯的,问起明天的流程来。
肯定要早起,袁妈妈连忙安排老太太去客房休息。
梁槐景捏着红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蒋思淮歪头看他,嘻嘻笑着用气声跟他说话:“怎么啦?师兄害羞啊?”
梁槐景瞥她一下,没回答,把红包递过去:“给。”
“……怎么给我啊?”蒋思淮一愣,“奶奶给你的。”
“哦,我可以有私房钱是吧?”梁槐景逗她。
蒋思淮立刻劈手把红包拿过来塞自己口袋,“不可以!”
梁槐景耸耸肩,忍不住笑起来。
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离开袁家,走的时候蒋思淮送他出来,嘱咐他明天可以迟点过来。
“我们是九点左右出门去男方那边,十点半才到酒店,十一点半才开始迎接客人呢,你不用太着急出门。”
梁槐景应好,让她赶快回去,“多睡一点是一点。”
袁家的灯一夜没熄,凌晨两点半大家就醒了,三点钟化妆师就到了,还带了个助理,开始折腾给袁景化妆。
伴娘只有蒋思淮一个,化妆师就说:“叫我助理给伴娘化,还是伴娘自己化啊?三点半要拍花絮,伴娘要出镜哦。”
老太太也起来了,来帮忙梳头,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1]
这还是蒋思淮第一次听到这么完整的梳头吉祥话,忍不住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跟着念。
梳完头,老太太又回去继续休息了,蒋思淮打了个哈欠,重新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人也变得迟钝:“……那就麻烦你们了。”
新娘妆麻烦,蒋思淮换好衣服,妆也化完了,袁景那边还没进行到一半。
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在拍来拍去,蒋思淮觉得新鲜,四处张望着,倒也不困了。
袁妈妈逗她:“阿稚要好好学习,下个就到你啦。”
蒋思淮腼腆的笑笑,乖乖点头道:“学着呢。”
一直到六点,连同袁妈妈在内,全都化好妆了,待会儿要用到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总算等到六点,结亲的来了。
一起来的竟然还有梁槐景。
蒋思淮看到他惊讶极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来学习一下经验。”梁槐景这么应道。
实际上是来看看到底哪个是伴郎,但他不说。
蒋思淮愣愣的:“这儿是新娘家,你来这里学什么?学怎么当新娘子?”
梁槐景一噎,没好气道:“我来学一下怎么玩游戏。”
蒋思淮忍不住哈哈大笑。
游戏也就三个,都是很简单的小游戏,比如用脸弄破保鲜膜之类,要控制着时长进门,所以最后是给大红包收买蒋思淮的。
她拿到红包,扭头朝梁槐景挥挥,满脸得意,梁槐景便看着她笑,粉色的一字肩纱裙,裙摆还有纱制的粉色玫瑰花,化了妆,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时嘴角的两个小酒窝格外娇俏。
他避开摄影师的镜头,也像镜头外的其他人那样,举起手机来拍照。
喧闹热烈的氛围里,所有人的镜头都对准了单膝下跪向求婚的新郎,和满脸喜色的新娘,只有他的镜头里,主角是新娘旁边站着的伴娘。
吃完早餐要出门,到处吵吵嚷嚷,宾客们先去酒店,人多车少,蒋思淮立刻指指梁槐景,大声说:“我男朋友的车可以载几个!”
袁妈妈立刻转头找他,给他塞了个红包,“小梁是吧,麻烦你了,来来来,你带奶奶和……”
转头招了几个人,叫他们一起上梁槐景的车。
去男方家里的路上,蒋思淮奶奶跟梁槐景聊天,打听他的事。
有些事董姜莉和蒋兆廷在家会说,但不会说得那么清楚,所以老太太只知道她大孙女的男朋友是儿媳妇师姐的儿子,至于他和蒋思淮差点分手的事,是不知道的。
梁槐景不知道她不知道,三两下就被她套出话来了,老太太一边听一边笑:“阿稚是家里把她惯成这样的,有时候做事比较冲动,你多担待。”
听着仿佛是说蒋思淮的缺点,实际上意思是让他多让着她,梁槐景忙说蒋思淮好话,老太太笑眯眯的直点头。
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梁槐景松口气。
十一点彩排仪式流程的时候,梁槐景才又见到蒋思淮,她站在婚礼现场的鲜花丛边,问他:“早上结亲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偷拍我呀?”
满脸狡黠的笑,像是抓住了他小辫子似的得意。
梁槐景震惊:“你居然能发现?”
不是应该注意力都在新人那里吗?怎么会关注到他一个观众在干什么?
“你的手机一直对着我。”蒋思淮晃晃脑袋,“我又不在阿景那个位置,是在……”她想了想,“在新郎的侧边呢,仔细一看就知道你拍的不是新人了。”
“原来是这样。”梁槐景眼角一皱,笑起来,“你今天很漂亮,我拍个照片当手机桌面。”
蒋思淮一愣,“……啊?”
随后抗议:“你重新拍!刚才屋子里人太多,背景太乱,我表情管理也没有做好,也没有修图!”
她强烈要求重新拍,当桌面诶,怎么可以随便用一张照片!
梁槐景拗不过她,只好趁现在婚宴还没开始,找个已经布置好花束的地方,帮她重拍一张,再发给她修图,再转发回来,设置成手机桌面。
然后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走了,不由得一阵好笑。
这时叶沛泽和唐秋燕把翻糖婚礼蛋糕送了过来,是昨天下午蒋思淮就做好放进冰箱冷藏的,模样十分精致,上面的婚礼小人穿的婚纱和礼服,正好是跟今天新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另外还有一个叶沛泽做的奶油婚礼蛋糕,这个可以分给宾客沾沾喜气。
一直到十一点四十分,新人和双方父母才开始去迎接宾客,蒋思淮接了电话,叫梁槐景出去接董姜莉他们。
蒋思淮的爷爷也来了,梁槐景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把蒋思淮的家人全都见完了。
更像一家人了有木有!
婚礼办得热闹,新娘传捧花的时候,直接就塞给了蒋思淮,说:“希望我的好姐妹能接受这份祝福。”
传说在婚礼上接到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新娘。
蒋家人听到这话,都善意的看向梁槐景,他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尾却翘起来,皱出一道细微的纹路。
婚宴开了整整五十桌,蒋思淮背着小挎包,和伴郎一起,跟着新人去敬酒,杯子里都是默认的葡萄汁。
敬到这桌来的时候,蒋思淮还笑嘻嘻的跟他们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婆,还有师兄,吃好喝好啊,我喝不动了,你们随意吧。”
大家玩笑了几句才去下一桌。
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最终散场,宾客们都走了,蒋家人也都回去了,剩下梁槐景在化妆间外等蒋思淮换衣服出来。
礼服裙换下,她穿回昨天那套水洗蓝牛仔裤配浅蓝色小香风外套,内搭白色衬衫的常服,一边走一边跟他咬耳朵:“有好几个大红包哦。”
“是么,发财了是吧?”梁槐景逗她,顺手接过她手上的那份伴手礼。
她挽住他的胳膊,另一边小手一挥,大方道:“请你吃大餐,随便点!”
梁槐景失笑不已,伸手挡着车门框,让她坐进车里。
系安全带的时候,他本来想问她是不是回店里,就听她先开口:“你待会儿还有什么事要做,看房吗?”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梁槐景叹气:“是有这个打算。”
蒋思淮拽着安全带,扭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犹豫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师兄,要不然……”
她话说一半又停下,梁槐景疑惑的嗯了声:“怎么?”
“要不然,你搬过去我那边住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刹车声响起,车子靠路边停了。
梁槐景转头,瞳孔地震似的看着她,问道:“阿稚,你说什么?”
第五十章(二合一)
“我说, 你不如搬过去我那边住吧,找房太麻烦了,我那儿还有一个空房呢。”
蒋思淮顺着他的问题,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话。
梁槐景震惊的看着她, 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开玩笑的证据, 未果后才问:“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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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没事拿这个开玩笑?”蒋思淮嗔他一眼, 认真道, “接下来你修房子还得花钱呢,能省点是点嘛, 你看你天天找房子找得这么累,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顿了顿,挠挠头,“就是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那里地方小,客房也不宽敞。”
梁槐景哭笑不得,她纠结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可明明应该考虑的是,“阿稚,你想好了吗?我搬过去, 不叫借宿, 叫同居,你再让我走, 我可不走了啊?”
蒋思淮的目光立刻一顿:“……啊?你还打算鸠占鹊巢啊?”
“错了。”他笑着伸手将她揽过来, 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子, 声音里有愉快的笑意, “我是打算连鹊也一起占了。”
“所以,希望这位鹊小姐再考虑一下, 是不是真的愿意收留我?”
蒋思淮嘟囔说:“我没想这么多,就是想帮你解决一点问题而已……”
谁能想到啊,一说就成了要不要同居,啊这……
梁槐景摩挲了两下她的后背,刚要把她放开,就听她又小小声的继续说了一句:“……但也不是不可以。”
梁槐景一愣。
蒋思淮却好像已经想好了,声音都大了起来:“怎么会是你占我呢,明明是我把你捡回去,你就成了我窝里的私人财产。”
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说完还点点头,一副我果然是大聪明的神情。
梁槐景:“……”完了,心动了怎么办:)
但他随即想到,“你家那个客房,不是给叔叔阿姨留的么?我去住,是不是不太好?”
“没问题,那就是个客房,阿景去我那边的时候也住过的。”蒋思淮解释道。
还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所以你要不要住过来?”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神里仿佛藏着隐形的钩子,梁槐景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那颗心脏开始不安分的乱了节拍。
很勉为其难的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反问她:“你呢?你想好了吗?阿稚,我们是男女朋友,同居,或者说同一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么?”
这下轮到蒋思淮的眼神飘忽起来:“……知道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梁槐景笑笑,忽然说了句和这事毫不相关的话:“奶奶今天跟我说,你有时候做事会比较冲动,叫我多担待。”
蒋思淮一愣,随即有些懊恼:“奶奶怎么这样说我!”
这对她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梁槐景闻言低低笑了两声,道:“所以我想问问,你确定是愿意……接受可能发生的事,而不是一时冲动,是吗?”
“是、是吧……”蒋思淮被他多问两遍,反倒有点不那么确定了,“……你、你会强迫我么?”
“当然不会。”梁槐景立刻否认,并且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我保证。”
蒋思淮挠挠头,神情逐渐开始茫然,“那为什么还要犹豫这么多啊?不是现在住一起,就是以后住一起,你要是欺负我的话,爸爸妈妈会帮我的。”
父母就是她最大最坚实的倚靠,所以她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即便清楚自己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受到伤害,但她却完全不害怕。
因为爸爸妈妈会帮她,会保护她,她是有退路的。
梁槐景觉得自己没法跟她说清楚,他到底有多羡慕她。
既然讲不清,又羡慕,那要不……他就蹭一蹭?
决心要沾沾光的梁槐景这时候倒应得很爽快了:“好,谢谢阿稚。”
说完用脸蹭蹭她额头,觉得不够,又亲亲,还觉得不够,就一路亲下去。
他柔软的唇划过她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她嘴唇上,葡萄汁的味道淡淡的,仿佛多了一点酒香。
“……你喝酒了?”他愣了一下。
蒋思淮也一愣,啊了声:“没有啊。”
“我怎么闻着你嘴上有酒味。”梁槐景小声嘀咕。
蒋思淮说他冤枉人,伸手把人一推,没好气道:“开你的车吧!”
她嘟囔着说他嗅觉有问题,肯定是被酒席上的大龙虾糊住了鼻孔。
梁槐景抿住嘴唇,笑眯眯的边听边转方向盘,心说糊住他嗅觉的哪里是酒席,明明是她。
他把蒋思淮送回店里,又被她催促:“你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给你钥匙,自己搬进去。”
梁槐景接过钥匙,银色的一小条,躺在自己手心里,与其说是屋子的钥匙,不如说是去往她世界的通行证。
欣喜之情油然而生,迅速溢出眼角。
他跟蒋思淮商量:“我得把书和打印机都搬过来。”
“客房有书桌。”蒋思淮点头,“但是没书架,不知道够不够你放,你看着办吧,不行就买一个。”
梁槐景抱了她一下,这才转身走了。
回去收拾东西,刚好及韵和梁裕都在家,见状问道:“你找到房子了?在哪个位置?房租多少,钱够不够花?”
梁槐景等他们问完了才回答道:“没找到合适的,我搬去阿稚那边住。”
两口子一愣,面面相觑。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感觉很复杂,似乎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
最后还是及韵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别欺负她。”
梁槐景也不知道她说的“欺负”到底有多少种意思,嗯了声就算是答应了。
书分了好几箱,跑了几趟才全部搬下去塞进车里,打印机放在副驾驶,行李箱塞进后座,压在装书的箱子上,整辆车塞得满满当当。
然后一点一点驶出及韵和梁裕的视线。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1]
多年前读过的文章,最经典的一段话,就在这样的下午,猝不及防的浮现在脑海。
阳光在停车场入口落下一片晃眼的亮光,及韵觉得看了眼睛有些发酸。
“走吧,回去了。”丈夫温声叫她,伸手牵过她。
她紧紧的回握,深吸一口气,笑着问道:“晚上出去吃吧?就我们两个人。”
“去吃你喜欢的火锅。”梁裕点头应道,转头朝她笑笑。
父母与子女注定是渐行渐远,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始终算不得融洽,最后互相陪伴的是彼此。
梁槐景把打印机放在行李箱上,小心的护着走进小区大门。
进了蒋思淮家才松了口气,然后四处打量,发现和上次来时没多大区别,只是多了盆年桔,和一瓶鲜切花。
再就是比上次乱了点,有点像……他那天刚进门时的样子,后来是家政阿姨来打扫过,才变得干净又整齐的。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茶几和沙发上随手就放东西的感觉,更加有生活的痕迹。
他忍不住笑起来,将行李箱推到客房门口,轻轻一拧门锁,房门发出吱呀一声。
因为被窗帘遮挡住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的室内,是简单的床铺家具,却叫他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这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新生活的开始。
但是,他还是转头看了眼主卧的房门。
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蒋思淮在那头嘱咐他:“厨房那边的生活阳台有拿快递的小推车,你可以用来搬行李,还有,去物业问问有没有出租的车位租一个,咱家就一个车位,停不了两辆车。”
梁槐景听着她交代的事,嗯嗯的答应两下,听到她说“咱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还有还有,顺路帮我把快递带上去,我发取件码给你哦!”
挂了电话后一看,一二三四五……总共八个快递!
梁槐景:“……”这是休息时间全用来网购了是吧:)
“你懂什么,这都是能用得上的东西。”蒋思淮回来以后,一边蹲在门口拆快递,一边对他的吐槽嗤之以鼻。
所以都买了什么?梁槐景好奇的凑过去看。
她从大箱子里扯出来一个大大的袋子,拆开以后是豆豆是狗窝,“我要把旧的那个扔了。”
但是豆豆不允许,用嘴巴紧紧咬住旧窝的边缘不放,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有它的味道,舍不得吧?”梁槐景问道,想说要不算了,就让孩子睡两个窝得了。
蒋思淮啧了声,拆了另一箱快递,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布小鸟,递给豆豆。
豆豆想要玩具,嘴巴一送,蒋思淮立刻把旧狗窝抽走,拿到了门口去。
豆豆回头发现旧窝不见了,只好叼着布小鸟,趴在新的狗窝里闷闷不乐的看着他们。
“它这是不高兴了?”梁槐景看它看得很认真,见状立刻问道。
蒋思淮嘁了声:“有些小狗,表面上看起来委委屈屈,实际上高兴得不得了,你看它一会儿的表现就知道了。”
蒋思淮的快递里还拆出来一些生活用品和油盐酱醋,还有一箱卷纸,梁槐景忙过来帮忙,按照她的指示,将东西收纳到柜子里去。
柜子里整整齐齐,要拿什么都一目了然,和客厅里东西到处乱放截然不同,这让梁槐景惊讶不已。
对此蒋思淮的说法是:“柜子整齐才能多放东西,才能好找东西啊,客厅那么宽敞,东西随便放都能看见,差不多就可以了。”
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客厅乱,乜着眼看他:“你要是看不习惯,你就收拾啊,我很随遇而安的,你想怎么收拾都行。”
梁槐景:“……”怎么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既视感?
蒋思淮把快递箱子拆开,叠好,拖去生活阳台放好,攒到一定数量就要卖废品的。
厨房传来水声,梁槐景知道她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他启动了扫地机器人,一边收拾沙发和茶几,一边看见豆豆把头贴在新的狗窝边缘,嘴巴咧成笑眯眯的样子,屁股扭来扭去,不由得失笑。
难怪刚才蒋思淮会那样说。
散乱在地上的玩具被收进小藤筐里,外套挂起来,书也合上叠好,指甲刀放回茶几下面的抽屉,抱枕摆放整齐,只是这么稍微一拾掇,客厅立刻就整洁有条理起来。
豆豆转着小圆眼睛,好奇的跟随着他的动作,倒是很轻易就接受了家里多一个人这件事。
蒋思淮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招呼道:“师兄,吃饭啦!”
小炒牛肉,芥兰炒腊肉,蒸肉饼,西红柿蛋花汤,两碗蒸米饭,和两瓶啤酒。
“祝你搬家愉快!”她笑嘻嘻举起酒瓶。
梁槐景笑着和她碰杯,道了声谢,开玩笑道:“以后我就要吃吃你的软饭了。”
蒋思淮哼哼:“那你可要有吃软饭的自觉才行。”
“比如?”
“比如待会儿你收拾卫生和洗碗哦。”
不会煮饭,难道还会打扫卫生?梁槐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梁槐景去洗碗,蒋思淮下楼去丢垃圾,本来想顺便遛豆豆,结果豆豆不想出门,只好作罢。
回来的时候听到厨房有水声,她跑过去看,扒在门口跟梁槐景道:“我觉得好新鲜呀,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
好像是终于确定,哦,我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一个你。
梁槐景拿抹布擦干流理台上的水,回头看她,见她眉眼笼罩在明亮的灯光里,顿时觉得心软。
“我也觉得很新鲜。”他点头应道,“主要是突然发现时间很多,平时这个时候,我们都在抓紧时间讲话,因为我一会儿就要回自己家了,可是今天不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我想到以后每天都这样,就很高兴。”他说。
蒋思淮眨眨眼,看着他:“是吗?你什么时候值班?”
梁槐景一噎,咬咬牙:“……明天。”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
被梁槐景吐槽不解风情的蒋思淮,稍晚一些时候,忽然提出来一瓶红酒。
热情的招呼他:“我们来试试吧?我还没和你喝过酒呢!”
梁槐景好笑,这是什么新鲜的活动,一定要试试吗?
但一起小酌两杯,听起来确实很不错,于是他欣然应允。
落地窗边,蒋思淮盘腿坐在摇椅里,酒瓶很随意的放在脚边,家里没有第二张摇椅了,梁槐景拿了个坐垫坐在地上,往他们俩喝水的马克杯里倒红酒。
——马克杯还是蒋思淮买咖啡豆送的赠品,她单方面宣布这是情侣杯。
行吧,她说是就是。
梁槐景把其中一杯酒递给她,然后和她碰了碰杯,靠在摇椅的扶手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夜景。
红酒滋味醇厚,口感细腻,滑过喉咙进入肠胃,和淡淡的酒香一起吐出来的,是聊天的欲望。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看过夜景。”他说。
蒋思淮啊了声:“那你平时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
梁槐景想了想:“工作。”
写论文,查文献,做课件,全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
蒋思淮听完觉得非常震惊:“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吗?看看电视,看看电影什么的?”
“很少,但我会看一些杂书,讲什么的都有。”梁槐景回答道,他很喜欢这种安静的娱乐方式。
“可以看困了直接就睡,不用担心电视或者平板没有关。”
“……牛逼。”蒋思淮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好健康的生活方式。”
然后就是:“那我现在就来污染污染你!”
说完用手机打开视频软件,找到一个电视剧,开始播放。
还要拉着梁槐景一起看,“看看电视嘛,不然听到人家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融入不进去人群的。”
梁槐景信了她的邪,跟着认真看起来,结果被剧情雷得够呛。
“为什么这个女配角一直强调女主角很漂亮?不觉得一直把你这种绝色美人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很奇怪吗?”
“这个男的对女主角这么不好,她以前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蒋思淮被问了好几个问题,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偶像剧嘛,不合理的地方多了去了。
可扭头一看,好家伙,人家皱着眉头,是很认真的在疑惑。
甚至还劝她:“少看点这种没营养的电视剧,你还不如看纪录片。”
蒋思淮:“……”
她低头咬着杯沿,磨了磨牙,“……知道了知道了,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已。”
说着就换了个综艺节目。
旅行类的节目,梁槐景倒没意见了,看得竟然还入神。
这下换成蒋思淮有点无聊了,不是,看电视不讨论的话,干嘛要一起看啊!
“师兄……”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好看吗?”
“还不错,我没有去过这些地方,通过节目了解一下,也很不错。”梁槐景点点头。
“我去过诶,这个城市我去过。”蒋思淮要跟他闲聊,“去看甜品烘焙大赛的。”
“是么。”梁槐景头也不抬,只是跟她说着话,“是不是有很多行业佼佼者参加?”
“是啊,还看到很多特别漂亮的作品。”蒋思淮想起来,“有个烘焙师做的是异形蛋糕,是一台很古老的电脑,很厚很笨重的那种。”
梁槐景这才来了点兴趣,抬头好奇的问:“你有图片么?”
“有哦,你让我找找。”蒋思淮点头,顺理成章的把视频关了,退出软件,去翻找相册。
哼哼,看什么电视,坏眼睛!
她找到照片给梁槐景看,梁槐景看完,问她:“我还能看别的照片么?”
得到她的允许,便左右滑动着照片,好奇的问她照片背后的来历。
一边讲话一边喝酒,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地板上,渐渐从肩膀挨着肩膀,变成头靠头。
杯子里的就只剩最后一口,蒋思淮促狭心起,含着那口酒拍了拍梁槐景肩膀。
梁槐景回过头,看她脸红扑扑的,刚想问她是不是醉了,话刚到嘴边,就被她堵住了嘴。
浓郁的酒香瞬间从唇齿间蔓延到鼻尖,湿润的酒液也从打湿了嘴角。
梁槐景:“……”
蒋思淮察觉他的错愕,心里有些得意,觉得捉弄已经成功。
可是忽然之间,主动者就变成了他,攻守异位,他的舌尖轻抵她的唇瓣,在交缠中诱导着她一点点将酒液渡过去他的口中。
蒋思淮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脑子懵了一下,忽然间觉得浑身发烫。
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一幅活色生香的图画,交缠的男女,跌倒的红酒瓶,红色的酒渍污染了床单,空气里弥漫着热烈的酒香。
他们身处……卧室,床榻,帘幔,蒋思淮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直到她口中的酒液已经被梁槐景全都卷了过去,才得以喘息,眨巴着眼睛问道:“……酒、酒好喝吗?”
梁槐景脸红红的,连耳朵都敷着粉色,他像是已经醉了,眼神都有些迷离的笑着:“你给我的酒,当然好喝。”
蒋思淮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了两下。
“那、师兄……”
想说什么又没说,吞吞吐吐一阵之后直接就把话咽回去了,目光有点发虚的飘忽着。
但是不敢直视梁槐景。
这让他觉得很好笑,他伸手捏捏她的耳朵,感觉指尖被烫了一下。
“敢做不敢认?你说你怕吃苦,可没说过你还胆小。”
蒋思淮抿着唇,看样子是赧然极了,“我、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吗……”
她绝对没有第一天就把他就地正法的意思哈!
梁槐景笑起来,伸手去拿酒瓶,还剩最后一点,他干脆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自己杯里。
端着马克杯,仰头一口干了。
马克杯装红酒,他生生喝出了喝白酒的架势。
湿润的酒液沾在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轻轻卷了一下嘴唇。
蒋思淮看得眼皮直跳,眼神有些发直,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竟然叫了声师兄,就向他扑过去。
但是没有亲吻,她只是被他紧紧抱住了摁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轻微的疼痛让蒋思淮瞬间回过神。
“……师兄?”
“阿稚,你有想过你以后的家会是样子吗?我想过。”梁槐景的声音从头顶传进她的耳膜,“要有很软很软的沙发,我想躺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厨房里的锅会咕嘟咕嘟的响,锅里煮着排骨汤,味道很香,飘出来的时候带着钝钝的香气。”
“还有落地窗,天黑了以后,外面的灯光会把这个城市映在玻璃上,门开了,你会带着豆豆回来,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跟我说,我回来了。”
他的语速越说越慢,变得有点轻,像是淙淙的流水,带着引人入胜的魔力。
最后笑着说:“而我,会走过去抱住你,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蒋思淮完全被他的描述吸引,很快就在脑海里描绘出相应的场面,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你现在已经搬过来了,这一切都会实现哦!”
她笑眯眯的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题突然跳到这上面,但梁槐景还是应道:“我去单位再吃,你别早起。”
他只是搬过来住,不是搬过来让她照顾。
蒋思淮倒不是这个意思,直接把他领到厨房去,打开冷冻层,“这是只是饭团,还有贝果,猪柳蛋汉堡,都是我准备的家庭版预制菜,还有速冻的包子和牛肉卷,你明早起来,刷牙之前,来挑一两个,放进蒸烤箱,然后再去洗漱,等你洗漱好要走的时候,它肯定好了,你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早饭啦!”
“哦,牛奶在冷藏,可以带上一瓶哦。”她补充道。
梁槐景看一次她冰箱里的充足存货,就大开眼界一次,觉得:“可以在家很久不出门都行。”
蒋思淮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摇头说不行。
“豆豆不允许你一整天都在家不出门哦。”
梁槐景一噎,感觉自己的腿被蹭了蹭,低头一看,豆豆正满脸好奇的跟着他们。
在蒋思淮家的第一个晚上,梁槐景原本以为自己会认床,或者不习惯,反正就是会睡不踏实。
但事实却是,他在充满花香的刚换的被褥里,一夜无梦,睡得沉到不能再沉。
当清晨的闹铃响起,他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还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这是搬家了。
还要去值班,他立刻起床,按照蒋思淮嘱咐他的,先去把早餐放进蒸烤箱。
他挑了两个芝士饭团,每个有他半个拳头大,杂粮米饭里拌了油浸金枪鱼、胡萝卜丁、玉米粒和海苔肉松,还有少不了的马苏里拉芝士,最上面还有一片奶酪,烤箱一热,被冰冻凝固的属于食材的香味立刻就开始复苏。
梁槐景洗漱过后,看时间还早,才七点十几分,干脆把早饭吃了再出门。
他站在落地窗边,一边咀嚼着饭团,一边看窗外的景色,清晨的天空如此清新可爱,早起的鸟雀从窗外一掠而过,空气都还是静谧的,一天的喧嚣暂未开启。
豆豆在吃狗粮,边吃边哼唧,梁槐景的观察对象很快就变成它。
这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往常每天起来,都是洗漱后匆匆出门上班,早餐都是去办公室解决的,像今天这样衣着整齐在家吃早饭的体验,真是少之又少。
忽然间就想起小时候,穿校服系好红领巾,在餐桌前吃早饭,吃完后背起书包出门上学的日子,他不由得失笑。
“吱——”
房门轻响,他转头去看,见到穿着长袖睡裙的蒋思淮从房间里出来,眼睛半眯着,头发睡得有点乱,翘起两根呆毛,一边走一边揉眼睛。
看见他还愣了愣,瞪大的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晌才哦哦两声:“师兄你起了呀,我都忘了你搬过来了,嘿嘿,睡傻咯。”
梁槐景顿时一乐,他没想到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早上,就这么有意思。
“早上好。”他同她打招呼,问道,“要不要帮你热两个饭团当早饭?”
蒋思淮摇头,叉腰喝水,喝完才说:“不要,我待会儿要去吃小区门口那家的豆花。”
说完问梁槐景:“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梁槐景也喝口水漱口,看看手表,嗯了声,“七点半了。”
蒋思淮眨眨眼,冲过去扑到他怀里,抿着嘴贴贴他的脸。
“Goodbye kiss哦。”
梁槐景的眼角一皱,笑了起来,也亲亲她的眼睛:“早安。”
他是第一次上班还有人送出门,蒋思淮也是第一次送人出门上班,一个门内一个门外,颇有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要不是再拖下去就要上班迟到了,他们恐怕还能再磨蹭磨蹭。
刚送走梁槐景,蒋思淮就接到董姜莉的电话,说今天要过来给她送点水果,她想了想,还是主动交代:“妈妈,师兄搬过来我这边住了。”
董姜莉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他房子被烧了,家太远上班不方便,附近的房子没找到合适的。”
她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董姜莉听得连连咋舌,发出和他们代理律师差不多的感慨:“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倒霉蛋儿啊!”
蒋思淮:“……”我哭得好大声:)
但不管怎么说,从这天开始,蒋思淮就这样开启了她和梁槐景的二人世界时代。
三月春暖花开,天气不冷不热,风光上好,是个适宜结婚的好时候。
三月下旬,叶孜要结婚摆酒,梁槐景接到请帖,邀请他带家属一同出席。
“在那之前,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好吗?”蒋思淮兴致勃勃的邀请他。
梁槐景当然应好,一起去逛超市,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亲密的事。
你们的口味,喜好,消费习惯,会在这个过程中全部暴露在对方面前,是另一个了解彼此的很好的途径。
蒋思淮在冷柜拿了几包虾滑,关门的时候发现拽不动,就吐槽:“怎么冰柜门坏了也不修啊,好浪费电。”
梁槐景研究了一会儿,说:“没坏,是里面挂着的篮子卡住了。”
说完伸手进去把篮子一扒拉,蒋思淮再一拉冰柜门,嘭,很丝滑的关上了。
“耶!好了!”她高兴的晃了晃,冲梁槐景飞吻一下,“师兄好棒!”
梁槐景笑起来,明明是一件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小事,突然就有了让他印象深刻的记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