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 坐这儿吧。”
“哟,还带着家属呐?”
叶孜的婚宴挑了个工作日,说是家里长辈找人算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是中午下班跑过来吃饭的。
喊梁槐景的是肾内科的谭主任, 他们那桌主要他们科的同事, 恰好有两个空位。
“这是谭主任。”梁槐景同蒋思淮介绍着同桌的领导和同事。
蒋思淮满脸乖巧的叫人, 看着文文静静的。
谭主任瞅着她眉头一皱, “我怎么觉得小梁你女朋友有点面善?”
梁槐景闻言看了眼蒋思淮, 意思是你要不要实话实说?
蒋思淮便自己回答道:“我实习的时候轮过肾内的。”
谭主任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免不了问:“现在在哪个单位?”
“毕业之后就不在临床了。”蒋思淮笑着应道, “自己做点小生意。”
肾内的同事不比自己科室的对蒋思淮熟悉,有人好奇的问起梁槐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梁槐景就说是蒋思淮实习时认识的,她轮内分泌时是他带的,云云。
闲聊几句,仪式就开始了。
这次婚宴的规格比不上袁景那次,但现场气氛很温馨,蒋思淮看MV短片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就小声哇一下。
梁槐景见状觉得好笑:“真有这么好看?”
“好看!”虽然故事她在制作婚礼蛋糕时也听了一遍, 但没有看MV得到的信息那么多, 更何况还有他们的很多照片。
她笑嘻嘻的跟梁槐景咬耳朵:“看别人谈恋爱很甜喏。”
梁槐景瞥她一眼,语气淡淡:“懂了, 我们的不甜, 是吧?”
蒋思淮啧了声:“我们两个倒霉蛋儿加起来就是超级倒霉, 你忘了吗?”
就说她自己, 今天下午还要和律师一起去跟对方家属见面呢,她是愿意接受调解的, 就看他们肯不肯给她想要的价钱了。
梁槐景一噎,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因为大家下午还要上班,因此桌上没人喝酒,蒋思淮便心安理得的抱着椰子汁喝。
酒席吃完就撤,梁槐景把她送回店里后,被她塞了一盒早上刚烤好的巧克力曲奇饼干,和一罐最近买的山核桃仁,说是下午茶。
回到办公室以后被周慧存调侃:“自从你和师妹在一起,是天天开小灶,日日有零食,到底是师妹太爱,还是你本性终于暴露了啊?”
梁槐景眼睛眨也不眨:“当然是因为前者。”
这个回答得到嘘声一片。
蒋思淮回到店里,先是去后厨看看叶沛泽忙不忙得过来,确认不需要自己操心以后,就退了出去。
她拿打包盒拣了一盒葡挞,想了想,又拣一盒,然后打包好,叫了跑腿过来,帮忙送到市妇幼去。
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去和律师汇合。
午休时间,及韵还在改学生的论文,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的喊了声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立刻合上,她抬头一看,见到是董姜莉,就问她要干嘛。
“干嘛?给你送好吃的来呗。”董姜莉笑眯眯的,把手上的盒子放到她桌上,“喏,阿稚叫人送来的,下午茶哦。”
她又双叒叕一次,在及韵面前大夸特夸自己女儿如何贴心,及韵听得嘴角直抽抽,想说什么,最后抿着嘴唇强行忍住了。
等她说累了,及韵才问:“阿景住到阿稚那边去了,你知道么?”
“知道啊,怎么了?很正常啊。”董姜莉点点头,一脸不以为意。
及韵欲言又止,半晌才问:“……你就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不必然会到来的事么?”董姜莉反问,“就算你要阻止,觉得他们会听你的么?”
及韵一噎。
她继续道:“别傻了,仔大仔世界,咱们这些……老东西,少做那些讨人嫌的事。”
及韵于是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都不担心,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盒子打开,六枚葡挞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表面的焦糖斑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董姜莉给她递了一个,劝道:“你歇会儿吧,论文什么时候改不行,大中午的,你脑子不累啊?”
及韵接过蛋挞,送到嘴边,又放下,语气淡淡:“我最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董姜莉一愣,神色有点紧张:“你病啦?”
自从徐教授去世,她对这种事就很敏感。
“没有。”及韵无语的看她一下,“就是觉得自己老了。”
董姜莉盯着她看了会儿,觉得她不像说假的,松口气道:“老就老了呗,谁还真的能年年十八啊。”
及韵点点头,低头咬了口蛋挞。
董姜莉还想安慰她两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抬头问道:“你那个课题进度怎么样?”
董姜莉:“……”救命!!!
蒋思淮下午同被告的家属见了面,对方为了避免上法庭,还是同意了她的赔偿条件。
目的达到后,蒋思淮同意撤诉,当然,是在赔偿到账之后。
和律师分开后,蒋思淮去梁槐景那边帮忙看看房子。
房子的墙体和地板维修已经完成,但梁槐景决定趁这个机会装修一下,现在工程队还没进场,蒋思淮开窗通风,看着空旷的房子,想起第一次来时的满地焦黑狼藉,怎么也猜不到她第一次来会是这样的景象。
太惨了,比起梁槐景被烧毁的房子,她店里发生的,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从梁槐景家出来,她去物业打听了一下着火那家人到底想怎么办,是不是决心就这么赖着,却听说那家人有意卖房,心里琢磨着不会拿了钱就远走高飞吧?
她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走出小区,她坐公交过来的,得在小区门口等车。
公交车还没来,她看见站牌后面有一家熟食店,看招牌应该是多年的老店,能开得长久的店肯定有点东西,蒋思淮好奇的过去看。
这家店是专门卖酱牛肉的,牛的每个部位都有,蒋思淮做饭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肉的成色不错,就是不知道买哪块尝尝比较好。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笑眯眯的问她:“要不要试吃?”
“那就来一点牛腱子吧。”蒋思淮有些腼腆的应道。
试过觉得味道确实很不错,就要了一块大的酱牛腱子,也不用切,直接就这么拿回去了,还问人家多要了点卤汁。
走的时候大姐还热情道:“我们家在这儿开了十几年,回头客很多的,要是吃着好,你再来哈!”
蒋思淮诶诶答应两声。
傍晚梁槐景下班,到店里漏了一下脸,就跟蒋思淮说先回去了,“我顺路把豆豆带回去,待会儿再来接你?”
“行吧,你不觉得麻烦就行。”蒋思淮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察觉到他在努力适应两个人住到一起以后的生活,也不欲打击他的积极性。
梁槐景去把豆豆接上,回到家,先去厨房把米饭煮上,淘好米以后小心翼翼的加水,用手背试了两次才觉得水加得差不多了,心情忐忑的插上电。
他发信息问蒋思淮晚上做什么菜,他可以先把菜洗了。
【洗两棵生菜煮牛肉丸汤,拿一块牛排出来解冻,可以炒青椒牛柳,再炒一个土豆丝,我还在你家小区门口的熟食店买了酱牛肉,刚才忘记给你拿回去了,加上它应该够了吧?】
梁槐景一愣,他家小区门口有卖酱牛肉的?
不过,三菜一汤,已经很够了,他忙认真的问起食材的处理办法。
没办法,他也是刚开始学,只能多问了。
他动作不熟练,做得慢悠悠的,一直到快八点,才把土豆和青椒洗干净切好,解围裙要走的时候又想起土豆丝还没泡水,赶紧又回头。
蒋思淮回来,一进厨房就看到流理台上放着的东西,台面还湿漉漉的,土豆丝泡在水里,青椒切得整整齐齐,电饭锅里的米饭已经焖熟,她立刻转头对着梁槐景吹彩虹屁:
“哇!师兄你好厉害,青椒切得很方正哦!”
“是谁家师兄这么能干呀?原来是我家的呀!好棒!”
“饭也煮得很好,我的工作量一下就减轻好多,今天的晚饭肯定很好吃,都是你的功劳!”
梁槐景被夸得脚趾头都开始忍不住抠地。
就……也太夸张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切了个菜,而是做出了满汉全席:)
不过这种被夸奖的感觉实在是……
该怎么形容呢,梁槐景觉得自己此刻心里满是欣喜和激动,以及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成就感。
他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队友站在NOI领奖台上共同举起奖杯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他获得的认可,是一座奖杯,而现在,他获得的认可,是女朋友不要钱一样的甜言蜜语的夸奖。
“……阿稚你太夸张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捏捏鼻尖,耳朵被红云覆盖。
蒋思淮笑眯眯的道:“做得好就是要夸奖啊,不夸难道还要骂吗?”
她心说我不夸你你怎么会爱上干活?就是要让你在夸奖中迷失方向,调动你的主观能动性!
梁槐景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她把牛肉切丝调味,又换一个砧板把酱牛肉切一半出来,然后转头看向他。
“还剩一半,你明天带去单位吃午饭要不要?要的话我顺便给你切好。”
梁槐景乖乖点头应好,看蒋思淮为他忙碌,又觉得心窝一暖。
吃饭的时候,蒋思淮还说呢:“你家小区门口这家酱牛肉味道真不错,就是可惜平时都不顺路,你改天回去看装修进度的话,顺便再买点呗?”
她说这个梁槐景才想起来之前的疑问:“小区门口居然有卖熟食的么?”
见他一脸茫然,像是真的不知道,蒋思淮顿时震惊:“不是吧,就在小区出来右转,在一家小杂货店旁边,正好是公交站牌后面,人家说都在那儿十几年了,你平时路过都没看到?”
梁槐景想了想,摇头:“没注意过。”
他甚至连她说的小杂货店都没什么印象。
蒋思淮觉得非常惊讶:“你天天上班下班都走这条路,居然没注意过?”
梁槐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没有需要,所以没有想过要注意。”
“那你知道你们小区附近都有什么店么?”蒋思淮好奇了。
这跟她完全不一样,她可是掌握自家小区附近所有的店铺资源分布情况的,哪家店新开有优惠,哪家店什么好吃,她全都门儿清的。
梁槐景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回忆出了一脸茫然,很不好意思的对她摇头。
意思就是不清楚,没注意过。
蒋思淮吐槽他:“一点都不热爱生活!”
梁槐景也不知道这跟热不热爱生活有什么关系,“……我每天过的不是生活?”
“……重点词不是生活,是热爱好吗!”蒋思淮翻了个白眼,“我意思是你的生活很无聊,很没意思,懂?”
梁槐景哦了声,低头吃了口饭,然后抬起头看她,忽然说了句:“不无聊,很有意思,我热爱你。”
蒋思淮一愣:“……”
旋即为他突如其来的一记直球感到面红耳赤,忍不住大叫:“你犯规!”
跟炸毛的猫儿似的。
梁槐景眨眨眼,笑了起来,原来这招这么好用,记住了记住了,下次再试试。
蒋思淮瞪他一眼,吃了两口菜,又换话题,说起从小区物业问来的消息,“你说他们会不会拿了钱跑路?”
“告下来了就申请强制执行,我知道他的名字和长相,除非一点脸都不要,不然有的是办法。”梁槐景淡淡的应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蒋思淮松口气,再换一个话题:“周末休不休息?”
梁槐景点头,疑惑道:“有什么事么?”
“我们去泡温泉吧?”蒋思淮双眼亮晶晶的,盛满了期待,“顺便去看桃花。”
平心而论,梁槐景不管是对温泉,还是对桃花,全都没兴趣。
但他很乐意配合蒋思淮。
闻言立刻道:“我来订酒店?”
周六的时候安排好店里的事,将豆豆送去宠物店,蒋思淮兴冲冲的上了梁槐景的车。
“出发!”
然后就在酒店大堂和来参加研讨会的及大院长一行人迎面碰上。
蒋思淮登时就麻了:“……”
怎么每次出来玩都会遇到及阿姨!不会我和及阿姨才是双向奔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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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酒店在靠近南山的城郊的度假区里,风光十分怡人,清净得让人瞬间忘却繁华城市喧闹。
蒋思淮兴奋极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蹦跶,跟梁槐景说起小时候春游秋游的事来。
“妈妈会给我准备一整书包的零食哦,平时不给吃的那天都可以吃。”
“老师会带我们去笔架山野炊,有的同学带锅有的同学带水桶,我们一起做饭,就是可能没做熟,自己做的饭跪着也要吃完哈哈哈!”
“还有还有,会一起去自助烧烤,也很好玩……”
她讲起以前的事,讲得眉飞色舞,梁槐景听得入神,一边听一边笑,好像真的看到那个时候的她。
这些经历他是没有过的,小学倒是赶上过一两次春游,但没这么好玩,主要是被老师带去看博物馆。
中学时连课余时间都被学习占满,到了大学,去得最多的地方,不是教室和图书馆就是实验室,难得出去一趟,多是因为义诊,或者班级的团日活动。
“爷爷还带我去笔架山写过生,玩一天就画了两棵树,啊,还吃了两根雪糕,回去以后肚子疼,爷爷就被奶奶骂了。”
她幸灾乐祸的嘿嘿笑出声。
梁槐景忍俊不禁,搂在她肩膀上的手一抬,摸了摸她的脸,“你这么调皮啊?”
“那怎么能叫调皮,那叫对美食的热爱!会不会说话!”蒋思淮不满的啧了声。
俩人说笑着进了酒店大堂,办入住手续的时候,蒋思淮还跟前台接待说:“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个能看到后面桃花林的房间?”
于是对方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位于十楼的双人大床房,笑眯眯的把房卡递过来:“祝二位有一个愉快的周末哦。”
蒋思淮道了声谢,接过房卡刚要走,就听见入门处一阵喧闹,进来了一群人。
旅行团么?她好奇的转头去看。
一看可不得了,走在前面的那位穿着米色女士套装的女士,赫然是及韵。
她下意识抓住梁槐景的胳膊,小声:“……师兄,你妈妈来了诶。”
梁槐景一愣,回头看了一下,还真是他妈,跟一群人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过来开会。
及韵也看见他们了,同样有些惊讶,甚至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过来跟他们讲话。
但最后还是来了,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说真的,蒋思淮很有往后退,躲到梁槐景背后的冲动。
可是转念一想,我又没做错什么,怕她干什么?
靠着这个念头,硬是克服了下意识的冲动,挨着梁槐景稳稳的站好了。
梁槐景觉得自己后背的衣服被猛的揪住,愣了一下,侧头看见她脸上清晰的紧张,才明白过来。
一时既心疼,又觉得愧疚。
她原本也不需要经历这个场面,是因为他,她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面对及韵。
他伸手绕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最后停在她的后腰。
像是在给她什么支撑一样。
及韵走近,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问他们:“过来玩?”
梁槐景嗯了声,她便点点头,“别玩太久,休息一两天就可以了,别耽误工作。”
啊这……
梁槐景刚想说什么,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拽了一下。
接着是蒋思淮细声细气的答应:“好哦,我们明早就回去了的。”
及韵听到她说话,这才转头对她道:“你可以多玩几天。”
语气温和了不止一点,但就是有点生硬,像是怕吓到她。
蒋思淮眨眨眼,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乖巧的应好。
及韵是过来参加研讨会的,说了两句就匆匆要走,蒋思淮礼貌的问:“阿姨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梁槐景心里一顿,心说你是不是想减肥?
及韵看他一眼,没错过他眼底的抗拒,于是笑笑:“不了,我们中午有工作餐。”
说完顿了顿,又补一句:“谢谢阿稚。”
蒋思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好的,阿姨再见。”
看着她走远,蒋思淮头一歪,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
“走吧。”梁槐景放在她后腰上的手掌轻轻用力,推着她往前,“在想什么?”
“我觉得阿姨好像……”她咂咂嘴,“和上次不太一样。”
“上次只是她突然得知真相,有点接受不过来,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已经缓过来了。”梁槐景自诩对母亲还算了解,“更何况她这个人,对自己和对他人的要求一视同仁。”
“但是你……”他看一眼蒋思淮,“你得谢谢阿姨帮你扛着,不然她照样会来卷你。”
蒋思淮:“……”你们家怎么这么吓人呜呜呜:)
她沉默片刻,跟他说:“师兄,你别听阿姨的,我们是正常休息,不可能耽误工作的,就你那工作,你想耽误都耽误不了,你回去晚了科室指定找你!”
梁槐景:“……”一时不知她这是安慰还是吐槽,难评。
上到十楼,进门后蒋思淮立刻跑去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发出一声惊呼:“哇哦,好漂亮!师兄你快来看,下面有小姐姐在拍汉服照!”
梁槐景凑过来看了眼,不感兴趣的离开,把东西放下以后,从她的包里拿出把雨伞,问她:“那你要不要也下去拍照?”
她今天穿了件满身印花的裙子,色彩处理得很好,像是把一幅油画穿在身上似的,V领开得有点低,显得脖子十分修长,也露出了一片白皙和精致的锁骨,裙摆做了开叉,走路时裙摆会晃动起来,叫腿若隐若现。
幸好还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衫外套,梁槐景有些庆幸的想。
“好哦,我们也去。”蒋思淮兴高采烈的拉着他一起出门。
其实桃花年年都是那样,但是蒋思淮就是每年都会来看一次,用她的话说,是来蹭点人气。
梁槐景拉着她的手,听到这里就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是要来蹭点桃花运。”
蒋思淮歪头笑嘻嘻的朝他眨眼:“说不定你就是桃花仙子看在我每年都来的份上,给我送来的呢?”
他眉头一抬,“看来这仙子为人很慷慨大方,我没来过,她也给我送。”
蒋思淮抱着他的胳膊咯咯咯的笑。
她撑着伞站在桃花树下,眉眼被明媚的春光笼罩,叫他轻易想起在课堂上学过的诗句。
“人面桃花相映红。”
蒋思淮换着姿势让梁槐景帮自己拍照,没多久就到了中午,她看看时间,利索果断的向梁槐景表示:“师兄,我饿了,咱们回去吧。”
梁槐景一愣:“才看到一半,不继续了么?”
说不定前面的风景更好呢?
蒋思淮摇摇头,一脸坚定:“看到这里就可以了,留意身边的美好,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呀,那些没来得及去看的就算了。”
梁槐景听着又愣一下,片刻过后才笑起来,点点头应好,和她一起往回走。
酒店有自助餐厅,单独预定要两百多一位,但对入住的客人却是免费的,蒋思淮拿着房卡去刷了一下,就和梁槐景一起进去了。
进去以后也不着急找空桌,而是从头到尾把整个餐厅的餐台都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跟梁槐景商量:“师兄,吃寿喜锅好不好?还是你想吃烤肉?”
“我都可以,吃你喜欢的。”他看着一旁橱窗里的小蛋糕应道。
蒋思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声道:“不是吧师兄,你想吃这个啊?”
语气非常的……恨铁不成钢?
梁槐景清了清嗓子,“没有,我就是看看,觉得没有咱们店里的精致。”
“那当然了,工厂流水线出来的东西,你指望能多精致,笑死。”蒋思淮撇撇嘴,又嘟囔,“我还以为你吃了这么久我的手艺,还看得上这些呢,那可真是没救了……”
一边说一边哼唧,似乎对他非常不满。
梁槐景失笑,弯腰在餐台下方拿了托盘和碟子,“走吧祖宗,你放心,这辈子我只吃你做的小蛋糕。”
蒋思淮的念念有词霎时间一顿,扭头瞥他一眼,傲娇的昂起头哼了声。
食材新鲜,做出来的菜通常难吃不到哪里去,蒋思淮中午这顿寿喜锅吃得不错,唯一的小插曲是蒋思淮让梁槐景去帮她拿两份三文鱼片时。
“你要吃三文鱼,生的?确定?”
“……生的好吃。”
“寄生虫……不担心吗?虽然深海鱼的寄生虫风险比淡水鱼小,但是怎么确定这是真正的三文鱼?”
“不至于吧,那么大一个酒店……”话是这么说,但蒋思淮还是改了主意,“算了,不要了。”
她想起在实验室见到了寄生虫标本了。
吃完午饭出来,梁槐景问她还要不要去看桃花,蒋思淮摇摇头,“不去,我要去午睡。”
午后的房间里很安静,还能听到有鸟鸣从阳台传进来,蒋思淮靠在梁槐景身上玩手机,刷着网页看热搜上的新闻。
梁槐景揽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注意力全不在新闻上,倒是捏她的手指捏得很起劲。
蒋思淮觉得累了,就往下一滑,整个人躺倒在他的大腿上。
梁槐景愣了一下,先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安的动了动,接着心里又有种奇异的感觉冒出来。
这种亲密太随意了,他似乎能感觉到蒋思淮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暴露自我,有种毫不矫饰的真实。
人大约只会在足够亲密、足够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他低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微微皱着眉头,噘起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似乎很不赞同。
蒋思淮很快就察觉他的视线,有些奇怪他怎么了,“看什么……”
问题还没问完,就被他柔软的唇堵了回去。
说实话,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亲也亲过不知多少次,在这时候伸舌几乎成了本能,蒋思淮都没不及思考他到底怎么回事,唇舌便先一步纠缠在了一起。
梁槐景的吻和他本人严谨的处事风格截然相反,急切又主动,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在无声中诉说着对她的渴望。
呼吸交错,缠绵环绕,让气息在口鼻尖变得炙热,他环在蒋思淮身上的手也越搂越紧,他微微弯腰,和她的身体贴在一起,离得太近了,蒋思淮听见他们的心跳也开始共鸣。
她紧紧拽着拽着的衣领,那点可怜的布料几乎要被她嵌进掌纹里,而手机已经从她掌心滑落,直接掉在了地上。
但这会儿可没人会在意它。
好似胸腔里那个空虚的空洞在这一刻终于被填满,梁槐景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喘息。
蒋思淮也没好到哪里去,觉得脑袋发晕,呼吸都变得艰难许多,心跳却愈加强烈,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这个亲吻。
直到俩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才不得不分开。
额头抵在一起毫不遮掩地大口喘息,听着彼此剧烈起伏的心跳声在耳边如雷鸣般轰动。
蒋思淮盯着面前人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看见他散乱的衣领后面附着上红霞的皮肤,一时有些出神。
梁槐景垂下眼,看她愣愣的出着神,像是还没缓过劲来,她的嘴唇已经被吻到泛红,晶亮又湿润,让他移不开一点视线。
他觉得脸热,这都是他造成的……
身体里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接连不断地涌动,他下意识吞了口水,想强行压□□内的冲动。
刚忍住一点,蒋思淮却忽然伸手,带着一点凉意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锁骨。
他呼吸猛地一滞。
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引起了蒋思淮的注意,没等她问怎么了,带着热气的沙哑声音便落在了她的耳边:“阿稚,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摸你呗。
蒋思淮眨眨眼,一脸无辜:“不可以吗?师兄你这么小气啊?”
梁槐景凝视着她明艳的脸孔,心口一阵阵发烫。
“我不小气。”他认认真真道,“但是你摸了以后,可能就没时间去泡温泉了,你确定吗?”
蒋思淮闻言,按在他锁骨上的指尖一顿,讪讪的缩回去。
“哎呀,讲这……不能二者皆可得兼吗?”
第五十二章(二合一)
梁槐景和蒋思淮没吃晚饭, 吃了个下午茶,然后去桃花林里又转了一圈,天黑以后就进了温泉。
这家酒店的温泉有个好处,就是有房间, 客人可以根据需要预约, 而且房间的私密性很好。
“隔音效果一流诶。”蒋思淮走在安安静静的走道里, 跟梁槐景讲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
梁槐景提出疑问:“有没有可能是来的客人还不多, 或者客人本来说话就小声?”
“这间刚才是两个家长领着一串小孩进去的。”蒋思淮指指他们路过的一间温泉房, “小孩子声音细,分贝高, 几个孩子凑在一起不可能不大喊大叫,但是你路过,有听见声音吗?没有吧?”
梁槐景听完一想,竟然无法反驳。
只好点点头,夸她:“观察得相当细致入微。”
蒋思淮立马得意的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小猫。
梁槐景看着心里喜欢,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
她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扭捏样子,拍他一下:“哎呀,大庭广众, 亲亲我我, 成何体统!”
俩人就这样缠着进了他们预定的那间房,闪身进去以后, 门嘭一下就被用力关上。
本来想过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其他服务的服务生见状, 立刻识相的停下脚步, 转到别处去了。
正是感情最好时候的成年人, 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呼吸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于是那个原本只停留在她面颊的吻很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纠缠着跌跌撞撞吻到更衣室门前,蒋思淮的后背撞到门上,梁槐景伸手,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大腿,勾着它缠到他腰间。
蒋思淮下意识的抱住他脖颈,似乎受到了些许惊吓,往他怀里贴了贴。
软玉温香入怀,梁槐景被她身上的暖香熏得晕头转向。
“阿稚……”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马上就要亲过去。
蒋思淮脖颈往后仰,“不要……你还泡不泡温泉了?花了钱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整个人仍然挂在他身上,双腿紧紧贴着他腰侧,梁槐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紧绷。
他甚至都后悔:“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家休息,不必跑到这儿来。”
蒋思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在家没有花看。”
“有你看就够了。”梁槐景托着她的大腿,指尖忍不住在她滑腻的肌肤上蹭了蹭。
蒋思淮撒娇:“放我下来嘛,我想去泡温泉。”
梁槐景一噎,低头看了眼她的腿,“……你完全可以自己下去。”
你要泡温泉,倒是把腿和胳膊撒开啊祖宗!
蒋思淮被提醒了,才一脸不好意思的啊了声,“对不起啊,我沉迷师兄你的美貌,都忘了可以自己下去。”
梁槐景:“……”
他很无语,但是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想压下去都压不了一点。
“……好好说话。”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掩饰的意味非常浓重。
蒋思淮心里笑得打跌,觉得他欲盖弥彰得可爱,但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捧住梁槐景的脸,笑嘻嘻的道:“我在好好说话啊,长得好看,我看呆不是很正常的吗?师兄,你要正视自己,接纳自己。”
振振有词,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梁槐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像是用视线探寻着她的眼底。
过了一会儿才说:“阿稚,我前阵子看书,读到一段很有意思的话。”
“从多巴胺的角度来说,拥有是无趣的,只有获得才有趣。如果你生活在桥下,多巴胺会让你想获得一顶帐篷。如果你生活在帐篷里,多巴胺就会让你想获得一栋房子。大脑中的多巴胺回路只能被光鲜之物的可能性所刺激,而不管现在的事物已有多完美。多巴胺的座右铭是‘想要更多’。”[1]
“阿稚,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他似乎斟酌了一下,“是刺激我多巴胺分泌的源头。”
蒋思淮自觉是个不爱读书学习的学渣,确定自己没看过他的这本书,但不妨碍她觉得他背得这段话很有道理。
遂点点头:“是说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对吗?”
梁槐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主要是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蒋思淮继续道:“没关系,师兄,你在我这里,可以想要更多哦,可以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哦。”
“……阿稚。”梁槐景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就不怕……没有你这样惯人的。”
蒋思淮振振有词:“那我想要你的东西,问你要,你会给吗?”
梁槐景一噎,“……我有的话。”
“那不就得了,你可以想要更多,可以得陇望蜀,但是要不要得到,得看我给不给呀。”蒋思淮一本正经,“如果是很过分,或者我没有的东西,你想也要不到呀。”
“可是夸奖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我都有哦。”她笑眯眯的,满脸鼓励的神色,“你要相信自己,值得所有的夸奖哦!”
梁槐景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一软眼睛一酸,连忙伸手把她抱住,不叫她看见自己的脸。
他把脸紧紧贴在她的鬓边,蒋思淮听见他变重的呼吸,抬手顺了顺他的背。
什么都不说了,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
梁槐景在她的拥抱里慢慢平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安定和放松,迅速充盈着他的心房。
漂泊的小舟停泊在了独属他一人的港湾。
及韵总觉得她娇气,可梁槐景知道,她是世上最宁静的港湾,他可以在这里看到月升日落,永远是春暖花开的世外桃源。
“我的一生,没什么宏伟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所有的热情都会付诸周遭的生活,深深地爱人,融于自然。”[2]
当时印象深刻的文字,如今突然想起,竟然发现是蒋思淮的真实写照。
梁槐景觉得实在是缘分。
过了许久,他才闷声说了句:“阿稚,谢谢你。”
蒋思淮哦了声,回了句不用谢,然后支吾半天,才不得不说实话:“师兄,我jio有点麻,还有……我们不是来泡温泉的咩?”
你早说喜欢抱抱啊,抱抱在哪里不能抱?开温泉房要给钱的哇!
梁槐景闷笑两声,满心潮涌般的情绪稳定下来,甚至还能调侃的问她:“需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蒋思淮一愣,脸孔瞬间涨红,立刻一把将他推开,怒斥:“流氓!好哇,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吧?你就是馋我身子!”
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进了更衣室,用力一掼门,发出嘭一声震响,梁槐景讪讪的捏捏鼻尖。
蒋思淮在更衣室里磨磨蹭蹭,脸越来越烫。
怎么说呢,她知道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也不介意真的发生点什么,可是……
她不好意思主动去揭破这层纸,不管是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心,还是怕他会觉得她随便或者别的,她都羞于当那个主动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把泳衣换好,头发也扎起来,宽大的浴巾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实在是没什么好做的了,这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师兄,到你了……”她拽着浴巾,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他。
梁槐景看见她低垂的颈项上弥漫的粉色,又看一眼她轻轻翘了两下的脚拇指,察觉她的不安,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就忘了。
“……我叫人送了红酒,据说马上就到,你开门之前先看看猫眼。”
他温和的嘱咐跟平时别无二致,蒋思淮松了口气,乖巧的嗯了声,看着更衣室的门在他进去以后被关上,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烫得她立刻把手放下。
梁槐景从更衣室出来时,看见蒋思淮已经泡进了水里,正背对着他,拿海马刀在撬红酒瓶的瓶塞。
她穿着蓝色的泳衣,上衣短短的,横亘在她脊背中央,灯光笼罩下来,仿佛盖着一块蓝色薄纱的羊脂白玉。
汤泉冒着轻烟,水面被映得朦胧,他看不太清水面之下的风景。
一时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怕打扰到她。
蒋思淮把酒瓶打开,往两个高脚杯里倒入适量的红酒,举起来闻了闻,觉得味道还不错。
但是她突然有点想吃红酒炖牛腩了。
不过师兄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难道是……像她一样害羞吗?这不可行呀,一个人害羞没问题,两个都害羞那还怎么继续?
她一边嘀咕一边转过头,看见的便是只穿着一条泳裤站在水池边的男人。
细腰长腿,胳膊上隆起得恰到好处的肌肉群,紧绷的翘臀和大腿,腰腹不仅没有一点赘肉,还可以见到六块腹肌的轮廓,咱就是说……
吸溜——
蒋思淮吸了下口水,觉得很奇怪,大家都爱吃小蛋糕,怎么他吃进去的变成肌肉,她吃进去的变成小肚腩?
天杀的老天爷,不会是在搞区别对待吧?!
梁槐景本来见她盯着自己眼神直愣愣的,还觉得奇怪,正想问怎么了,就见她突然嘶了声,吸了吸口水。
梁槐景:“……”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没好气的抬腿进了池子,刚下来,池子里的水位都往上涨了点。
“阿稚,该回神了。”
蒋思淮被他喊了声,猛地回过神,对上他揶揄又调侃的目光,顿时很不好意思,抿着嘴红起脸,心虚的撇过头去。
梁槐景觉得她这副心虚的小模样看起来有趣,突然就……自信起来了呢!
自己的身体对伴侣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这在梁槐景看来,是件让他很高兴的事。
蒋思淮端着酒杯转身,问他:“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说完空出一边手,朝他泼了一把水。
水花溅了他满头满脸,他顾不上擦水,直接一下就蹿到了她的面前。
站定之后才甩了甩头,一排剔透的小水珠缀在他的发梢,他毫不在意,眯着眼看她的模样,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咪。
蒋思淮的眼睛在泛着粼粼微光的水波映衬下,瞬间变得亮晶晶,啊,我男朋友好可爱!
“师兄,喝酒呀。”她赶紧把酒杯递过去。
梁槐景接过来,喝了一口,温泉有些热,红酒微微凉,喝下去以后通身舒爽,他靠在池壁上,懒洋洋的眯着眼。
“出来玩好吧?”蒋思淮笑嘻嘻的跟他闲聊,“不用担心工作,什么都不用想,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梁槐景把手里的红酒喝完,看着她举着酒瓶子过来又给他倒上一大杯,眼角浮现出了然的笑意。
应道:“是同事们给力,撑住了整个科室,还有我最近的病人都不算重,否则就算在坐月子,该回去处理病人还是要回去。”
这也太惨了!
蒋思淮嘴角抽抽,没办法反驳他的话,因为主治被带组主任和本组住院夹在中间,就像夹心饼干的那层夹心,应该说是最惨的一级。
这么说吧,一个病人出了问题,住院按照主治的指示去处理,发现不行,那么主治就要赶紧滚回单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住院经验不足误判了,还是别的问题,不能指望非本组的值班医生能帮你们大包大揽擦屁股,只有自己组的人才知道病人最真实的情况。
所以梁槐景这么说,完全没毛病。
蒋思淮啧了声,忍不住吐槽:“幸好我跑得快!”
梁槐景闻言就笑起来,仰头咕咚咕咚把杯子里酒喝完,她立刻又举着酒杯凑过去。
“你把我灌醉,到底是什么企图?”梁槐景也不拦她,就是笑眯眯的问了句。
蒋思淮的眼睛眨了眨:“哪有,没有的事,我这不是看你杯子空了么,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喝空气?”
梁槐景挑挑眉,眼神里揶揄之色不减,蒋思淮被他看得有点脸热,连忙低头喝了一口酒。
酒还含在嘴里,梁槐景却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伸手一把将她扯了过去,猝不及防的吻住她的唇。
他引着她开启双唇,舌尖引诱着她和自己纠缠,醇香的红酒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渡向他的口中,最后被他一滴不剩的卷走。
“我不喜欢喝从瓶子里倒出来的,阿稚,你要不要换个办法让我多喝点?不然可醉不了。”
蒋思淮:“……”太骚了你!
她手上的酒杯被他不送拒绝的夺走,空下来的手似乎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摸向他的胸前,没拽到衣服,手掌倒是握成拳头抵在了他的胸前。
梁槐景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举,让它们挂在自己脖颈上。
他不知餮足的在她身上汲取着她带给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心动感受。
蒋思淮在晕头转向里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阿稚,以后在外面不许喝酒,喝醉了会被抓走的。”
蒋思淮:“……”只有你会来抓我!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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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泉酒店的这一夜,是梁槐景和蒋思淮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在这之前,即便他已经搬进蒋思淮的住处,他们休息时依旧隔了墙和过道。
虽然彼此都知道,切确定不会发生那件事,但气氛既尴尬又暧昧,实在过于微妙。
蒋思淮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拿着遥控器一个劲换台,这个台看看重播的新闻,那个台看看综艺,再换一个台看看正在播什么剧。
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最后还是梁槐景主动了一把,“……阿稚,你还要不要洗澡?”
她忙接住梯子:“要的,要洗。”
“那我给你把换洗衣服拿出来,先放浴室去?”梁槐景拿出一个收纳包,是蒋思淮装衣服的。
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头已经开好,接下来就没那么尴尬了。
蒋思淮迅速洗完澡,湿着头发出来,换梁槐景进去,他进去之前还不忘让她:“擦擦头发的水,小心着凉。”
倒春寒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他小时候老人还说过一句老话,“未食五月粽,寒衣未入栊”,意思农历三四月天气还很容易反复,平时要注意保暖才好。
蒋思淮老老实实的把干毛巾搭到脑袋上,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这就擦。”
等梁槐景带着水汽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她坐在床铺上,裤腿和袖子都卷了上去,一边擦身体乳一边看电视,笑得嘎嘎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头发虽然不滴水了,但还是微湿,有些乱蓬蓬。
他叹口气,转身进浴室拿了电吹风出来,现在床边叫人:“过来。”
“……啊?”蒋思淮回过神扭头看他一下,然后挪向他,“哦哦,谢谢师兄。”
电吹风呼呼的吹着头发,蒋思淮头发短,很快就吹得差不多,梁槐景放下电吹风,问她:“你的护发精油呢?”
蒋思淮的手在床铺上到处摸索,眼睛紧盯着电视,继续乐得嘎嘎声,梁槐景等了一会儿,她才说:“哦,在洗漱包里。”
她的洗漱包在浴室,梁槐景一脸无语的去找。
回来之后一边帮她抹护发精油,一边忍不住问:“电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电视的事你别管。”她想都没想,直接怼了一句。
梁槐景嘴角一拉,速战速决帮她把头发吹干了,强行把电视关了,拉起被子把她卷进被窝。
警告道:“不想今晚没得睡就老实点。”
蒋思淮被他吓住,一动不敢动,但是又不服气,于是嘟囔着打嘴炮:“说得好像你很厉害一样,说不定没用呢?哼哼……”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梁槐景接过话问道。
还转身要起来,“好像酒店都会提供计生用品,我找找……”
“不不不,不至于不至于。”蒋思淮连忙拽住他,“我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梁槐景憋着笑,又转回来。
蒋思淮怕他还惦记这事,连忙抱着他脖颈,拱着他的胸口,撒娇的说:“师兄你最好了,不会强迫我的对吧?我师兄才不会像那些小说里面的疯批男主角,搞什么强制爱呢,对吧?”
说完仰起脸,亲亲他的喉结:“爱你哟。”
撒娇起来嗲里嗲气的,声音甜得让人发腻,梁槐景脑海里忽然冒出个念头,难怪及大院长老说她是娇气包,原来这么有先见之明?
蒋思淮见他不吭声,觉得好玩,干脆张口咬住他的喉结,先是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又用嘴唇包住,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努力避开他的颈动脉。
梁槐景呼吸顿时一顿,紧接着觉得鼻子一热,差点鼻血都要下来了。
他故作镇定地嗯了声,虎着声音说道:“别淘气。”
蒋思淮不敢玩得太过火,他刚出声,她就停了下来,咕哝着说:“师兄你觉不觉得,我们错过了抱在一起睡的最好时节,等天热我就不要你了。”
说完闭着眼,努力睡过去。
梁槐景听得一脸无语,又不忍心真的把她摇醒,只能那一句这人真是没良心。
同床共枕第一夜,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只是蒋思淮睡得不算十分老实,大概是有点认床的缘故,半夜翻了好几次身,梁槐景听见动静醒过来看,又不见她睁眼。
清晨,梁槐景醒过来的时候,蒋思淮还在睡,胳膊环着他,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像是在抱大抱枕。
而且……
他拉开一点被子往里一看,好家伙,这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他的上衣滑了进去,正放在他的肚子上方。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她爪子拿开,心情大概是……要不要让我女朋友占我这个便宜?纠结。
可他的手还没碰上她的手腕,她放在他腹肌上的手突然动了,柔软的手顺着他的八块腹肌来回的蹭,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甚至肚脐眼都被她抠了一下。
梁槐景浑身一颤,立刻把她不老实的爪子捏住。
摸就摸,你还抠,过分了吧?!
更何况刚睡醒的男人最不禁撩拨,被蒋思淮这么一作怪,他瞬间有了反应。
梁槐景:“……”真是要命。
他在把人摇醒亲一顿和自己先去洗手间冷静冷静之间犹豫,还没做出决定时,怀里的人突然又有了动静。
这次动静够大,蒋思淮腾一下坐了起来,眯着眼就嚷嚷:“完了完了,我的吐司烤坏了!”
“全都粘在一起了,小叶小叶,快帮我拿出来……”
梁槐景一听,立刻就伸手推她:“阿稚,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蒋思淮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眼睫一颤,睁开眼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坐着,还惊讶的扭头看向梁槐景,一脸茫然的问:“师兄,我怎么了?”
“你居然问我?”梁槐景都被气笑了,伸手把她拽回被窝,没好气道,“你把我的腹肌当成吐司,还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妹。”
蒋思淮愣住,皱着眉努力回想,毕竟是刚做的梦,还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很快就想了起来,哈哈笑着钻进梁槐景怀里。
她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把有些凉的脚贴在他小腿上蹭了蹭,“师兄别生气嘛,你跟小叶吃什么醋啊?犯不着,真犯不着。”
梁槐景扬扬眉,“是吗?可是我听着还是不高兴,你不打算安慰安慰我?”
这就是开玩笑的了,蒋思淮笑嘻嘻的亲了一下他的脸。
之后他们默契的保持着这个相拥的姿势,蒋思淮忍不住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紧贴着他,整个人沉进他的气息里。
时间还早,不过七点多,磨蹭到八点才起,也还完全可以慢悠悠的享受一顿酒店的早餐自助。
等他们回到市区,大概是上午十点刚过,正好赶上店里开始营业,梁槐景在店门口把蒋思淮放下,就直接开车走了。
顺路在宠物店接豆豆,宠物店的人知道他是豆豆爸爸,就笑道:“它昨天晚上有点不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没来接它的缘故。”
梁槐景惊讶:“是么?”
一只小狗,居然还懂这?他没养过小狗,不太懂。
可是被带出来的豆豆一见到他就立刻冲过来,在他腿边蹭来蹭去,不停的低声哼哼,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安和不开心。
梁槐景顿时心软,忙弯腰把它抱起来,拍了拍它的小屁股,安慰道:“我们去的地方不适合带小动物,不是故意不带你的。”
豆豆哼哼的往他怀里钻,梁槐景抱着它,跟宠物店的人道了声谢,这才带着它回家去了。
回来的时间还早,梁槐景有心补偿小狗,带着它在小区附近遛了一圈,小狗走走停停,他也只能走走停停,时不时看一下路边的店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炸鸡店,奶茶店,包子店,便利店,五金店,干货店,房屋中介,电动车商店……这还是梁槐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路过的每一家小店。
全都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小店,看着不起眼,却组成了这个庞大的城市。
他忽然想起蒋思淮上次在他住处小区门口打包回来的酱牛肉。
“豆豆。”他拽住了手里的牵引绳,认真的和回过头的小狗商量,“我们换个地方散步好不好?”
豆豆是第一次到梁槐景这边来,上楼的时候到处看,满脸都是好奇。
电梯里遇到相熟的邻居,同梁槐景打招呼,问他现在住在哪儿,他笑道:“住我女朋友那边。”
邻居就好奇:“狗也是你女朋友的?”
梁槐景点头应是,邻居就夸它漂亮,一看就机灵。
豆豆听见人家夸它,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抬起头咧着嘴哈嗤两下。
梁槐景的房子重装是全包给装修公司的,这才刚开始没多久,今天过来的时候,师傅正在刷大白墙,豆豆好奇转来转去,跑到落地窗边往外看。
装修公司的设计师今天也在这边,见到它还跟梁槐景说:“当时没听你说有小狗,不然就给它设计一个狗窝了。”
“到时候买一个放阳台就好了。”梁槐景笑着应道,又解释,“是我女朋友的狗。”
聊了几句小狗,话题就转到了正事上,讨论起房子的装修进度。
晚上蒋思淮回来,吃饭的时候,梁槐景就说:“过两周得去家具市场了,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床?”
蒋思淮一愣:“……你床也烧没啦?”
“……就是从主卧烧出来的。”梁槐景无奈的看着她。
蒋思淮啧了声,说他倒霉,但又觉得纳闷,“你的床你问我干什么?”
“我的床不是你的床?”他追着问道。
蒋思淮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孔飞红,低头嘟囔道:“关我什么事……你买的呗,买你喜欢的……我又不住你那里……”
梁槐景什么都没反驳,抬了抬眉,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蒋思淮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直到临睡前,和往常一样说过晚安之后,梁槐景并没有回他住的客房,而是跟在豆豆后面,挤进了蒋思淮的主卧。
蒋思淮:“???”
“……你想干什么?”她瞬间警惕起来。
男人一本正经:“我来摸摸你的良心,看看刚才吃饭的时候说的话,是不是捂着它说的。”
蒋思淮一秒反应过来:“……”
“你出去!”她鼓起脸,推着人往门口去,“谁让你进来的?你房间不在这里!”
“我来找我女朋友的。”梁槐景一本正经,捉住她的手腕,胳膊一收,蒋思淮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闻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气,呼吸忍不住顿了顿。
她以前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亲密到这个程度,用同一瓶沐浴露,还是她的,总有种……他被自己占领了的感觉。
蒋思淮有些恍惚,觉得屋子里温度是不是过高了。
梁槐景好像一直在说什么,但她听不大清楚,勉强回过神,只听到最后一句:“不赶我走好不好?”
“……好。”
梁槐景看她一脸懵,应得稀里糊涂的,心里多少有点惭愧,但是又舍不得不趁人之危。
等到灯都熄了,蒋思淮才反应过来:“……师兄,你以后就要在这边睡了吗?这不好吧?”
声音细细的,有些腼腆和尴尬,梁槐景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反应过来了。
他跟她保证说:“我不碰你,除非你答应。”
蒋思淮哦了声。
梁槐景闻言拍了拍她,刚想说快点睡,就感觉被子底下她的腿突然伸了过来,刚好压着他的大腿。
接着听到她咂了咂嘴,“我主要是怕你有失身危险。”
梁槐景一噎,好家伙,你可真够嘴硬的。
他二话不说,伸手把人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躺着,屋里光线微弱,但人适应以后,视线还是能看到点东西的。
至少他能清晰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点睡意都没有。
“不困?”
他问了声,也没等蒋思淮反应,直接就扣着她后脑勺,将人按向了自己。
他的吻一寸一寸细致的从额头一路向下,浓情蜜意又极富技巧,吻得蒋思淮周身发烫,整个人都迷糊起来,软着嗓音连连喊他的名字。
“梁槐景……”
这个时候不叫师兄了,梁槐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不妨碍他问:“你说,现在谁更危险?”
蒋思淮欲哭无泪:“……是我!是我危险!”
呜呜呜这人可太坏了!有本事你继续啊!
第五十三章(二合一)
周一店休, 蒋思淮不用早起,醒来只看见豆豆趴在床边,哼哼唧唧的看着她,旁边的被窝空荡荡。
她有些茫然, 昨天晚上……师兄真的是在这边睡的?
头一转就看见旁边的枕头上有被睡过的痕迹, 她把脸贴过去, 闻到和自己的护发精油不一样的味道, 这下终于可以确定梁槐景真的来过。
等她起床去洗漱, 看到睡衣领子下,锁骨上一片青紫像被人狠狠掐了好几次似的皮肤, 她就更确定了。
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骂人,妈的,属狗的吧?真豆豆都没他像豆豆!
他说得没错,更危险的其实是她自己呜呜呜。
“阿嚏——”
周一是主任大查房,一群人刚走到某间病房门口,就听到人群里传出一声打喷嚏的声音。
周慧存抬眼去看,见到梁槐景正抬起手臂隔着口罩捂鼻子。
“感冒了?”她顺口换切一句。
梁槐景摇头:“没有,可能……有谁提起我了?”
隋波说这叫封建迷信,感冒就是感冒, 要是被人念叨就会打喷嚏, 那他以后恨谁,也不用想着怎么报复回去了, 只要一直提他, 打喷嚏都能把他打到头掉。
周围的人听着好有道理, 忍不住嘿嘿一笑。
梁槐景慢吞吞的应道:“那说不准是我师……”
周慧存听到这个“师”字, 猛地想到什么,立刻打断他:“禁止秀恩爱!”
梁槐景一噎, 没说完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周围其他人立刻幸灾乐祸的闷笑出声。
走在最前面的邱主任这时回头看了眼,问:“12床是谁的病人?”
邢亦斌伸头看了一眼,“槐景的。”
刚说完,梁槐景已经拿着病历夹到前面去了,他带的两个学生也赶紧跟着挤上前去。
周一的工作照例是忙一些的,查完房回来,梁槐景又忙着整病历,快十一点的时候被叫去收了个病人,收完都十一点半了。
学生在写病历,周慧存问谁要一起点外卖,梁槐景刚想举手,电话响了。
是他给蒋思淮设置的专门的来电铃声。
“师兄,我叫跑腿给你送了午饭,记得拿哈。”蒋思淮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似乎有些匆忙。
梁槐景应了声好,忍不住好奇的问她:“在做什么?”
“收货啊。”蒋思淮应道,“今天店里订的那些面粉什么的送过来了。”
梁槐景就想起他们在一起之前的某一天,也是有人来送货,他还帮过忙,那天她请他吃饭,去的是炖汤店,遇到了她的哥哥。
也是那天晚上,他小心的试探过她的态度,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蒋思淮忙着,不知道他的感慨,说完了要挂电话:“挂了啊,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
梁槐景回过神,应了声好,她又笑嘻嘻的说:“亲一下。”
“mua!”
电话匆匆挂断,梁槐景熄灭手机屏幕,看到屏幕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笑脸。
周慧存那儿已经有好几个人凑单一起点外卖了,问到梁槐景:“你点不点?”
梁槐景摇摇头:“师妹说叫跑腿给我送了午饭,待会儿可以帮你们一起把外卖拿上来。”
周慧存:“……”可恶,又让他秀到了!
隋波见她一脸无语,想想梁槐景刚才说的话,忍不住一乐:“姐你算了吧,理解一下,谁刚谈恋爱没多久的时候都这样,你忍个一年半载,或者两三年,他就不这样了。”
顿了顿,继续:“他会改晒娃。”
同事们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周慧存:“……”怎么有人既跳马后炮又跳预言家的:)
梁槐景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继续忙手里的事。
蒋思淮忙了一早上,在午饭前把店里的卫生做好,去袁景那边吃饭。
店里新来了一个帮忙收银的小姑娘,姓赵,据袁景说是袁妈妈老家那边一个亲戚的孩子,二十岁都不到,去年刚读完中专,就直接跟着男朋友一起出来工作了。
原本也不是要到容城来的,俩人打算去江浙一带的工厂,但是中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她男朋友最后决定进容城一家做电脑配件的工厂,她也就来了这里。
恰巧袁家在容城,于是亲戚就拜托袁妈妈,看能不能给女儿找一份工作,进厂还是太辛苦了。
又恰巧袁景这边缺一个收银的,于是就介绍过来了。
“娜娜怎么样了?”蒋思淮一边喝着面前的天麻红枣炖排骨汤,一边跟袁景闲聊。
袁景面前放着一盘木棉枸杞蒸排骨,排骨都被剁得小小块的,蒸得酥软了,入口就脱骨。
她一边吃排骨,一边回答道:“不清楚,过年的时候看她发的朋友圈,说是去相亲了,我还发了个红包,当时问她后面有什么打算,她说在老家那边找找工作。”
蒋思淮哦了声,说那还不错,起码离家近。
袁景抬头看她一眼,笑了,“家里好的,当然是离家近好啊,家里要是不好呢?”
“……啊?”蒋思淮一愣,“她家对她不好吗?”
“她说是一般般,还有弟弟呢。”袁景耸耸肩,“不过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过了年她就把我删了,本来还想问她要不要介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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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李绍他发小的工厂那边招人,工资还行。”
结果发信息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是对方好友了。
蒋思淮呃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离职退群,把同事和老板都删了,也很正常。
袁景扭头看了眼店里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小叶那事怎么样了?”
蒋思淮含着一块排骨,有点懵:“小叶什么事?”
“……你今天怎么跟个痴呆儿似的,脑子跟不上。”袁景吐槽她一句,才说,“就是他和他姐姐。”
“哦哦,这事呀……”蒋思淮恍然大悟,又摇摇头,“不清楚,没问过,又不关我事。”
她把嘴巴里的骨头吐出来,掉在桌上啪嗒响了声,“不过看小叶情绪没什么不对,应该还行吧。”
袁景就说:“不过我估计他们之间阻碍不小,家里人那关就不好过。”
况且叶沛泽还有身体缺陷。
蒋思淮嗯了声,“所以才要他努力啊,甚至要他和师姐一起努力,就算外人看来他们是不匹配的,但实际上过得好不好,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啊。”
蒋思淮都不说别人,就说她和梁槐景:“我还是怕及阿姨的,就是那种……面对卷王的敬畏,你懂吧?但是我还是要跟师兄在一起,就只好慢慢适应咯,以后过得怎么样,不还是得看我们俩么。”
袁景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她的话带跑,好奇的问起梁槐景的家庭情况来。
边听边啧啧感慨:“难怪你家梁医生能读到博士,看这爸妈鸡娃的力度。”
顿了顿,又说:“虽然很压抑,但确实他们也很费心思了,你家梁医生心理素质是这个。”
说着竖起大拇指。
“反正好和不好都有吧,讲不清楚的,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过我接受不了就是了。”蒋思淮撇撇嘴。
“那以后,你俩要是结婚,得经常跟他爸妈打交道吧?”袁景觉得担忧起来,居家过日子跟谈恋爱完全不同,这里面可能发生摩擦的地方太多了。
蒋思淮倒是一脸淡定:“妈妈和师兄都说啦,要真是有那天,不跟及阿姨他们一起住的,及阿姨也是这么说,不管我们,省得相看两厌。”
互相不符合对方标准的人,还是不要凑在一起的好。
袁景好奇:“那梁医生怎么办,他当夹心饼干痛苦吧?”
“他爸妈这样又不是因为我来了才这样的,关我什么事?他早就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了。”蒋思淮觉得好姐妹这说的简直是傻话,“他爸妈的问题,应该他去解决,光痛苦有什么用呀,要么去改变他们,要么改变自己。”
说着她喝了口汤,觉得好喝,眯了眯眼,笑道:“我觉得师兄肯定会处理好的,让他操心去吧。”
老梁家的亲子关系,还轮不到她去操心。
袁景对她的话深以为然。
刚吃完午饭,蒋思淮就接到董姜莉的电话,说周五是及韵生日,请大家吃饭,让她也一起去。
蒋思淮忙问:“客人很多吗?”
“不多。”董姜莉说,“就咱们一家三口,和几个在容城的学生。”
蒋思淮哦哦两声,继续问:“那我要带什么礼物吗?”
“不用。”董姜莉想了想,“要不你就带个生日蛋糕?”
蒋思淮应了声好,接着问:“及阿姨有没有什么忌口啊?”
“没听说。”董姜莉道,“要不你问问小梁?”
蒋思淮哦了声,心里却犯嘀咕,问梁槐景啊,以他和家里的关系,她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父母不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等到晚上见了人,跟他提起这事,梁槐景眨眨眼,像是努力回忆。
半晌才说:“她……氯雷他定过敏。”
蒋思淮:“……”果然!
“真是要晕倒了。”蒋思淮无语的翻个白眼,吐槽道,“其实你没发现吗?你和你爸爸妈妈是一样的。”
梁槐景一愣:“怎么说?”
“都对自己要求很高,也对身边人的要求很高,但都在忽视亲近的人的真实需求。”蒋思淮转身对着他,双手叉腰,“你需要的爱、尊重、理解和引导,他们没有给到你,他们需要的爱和理解,你也没有给到他们,你们就像勉强搭伙过日子的三个人,而不是一个完整的充满爱跟和谐的家庭,你们只是彼此的责任和义务,从我的视角能得到的信息就是这样。”
她问梁槐景:“叔叔阿姨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吗?”
梁槐景犹豫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确定我不知道。”
“他们除了工作喜欢做什么?”
梁槐景茫然:“……他们还有不工作的时候?”
蒋思淮呃了一下,“那他们喜欢的颜色,喜欢穿衣风格,他们的身体情况,比如体检结果,有没有高血压高血脂之类,你都知道吗?”
梁槐景摇摇头,脸上开始浮现出惭愧的神色。
“他们肯定也不知道你的这些信息。”蒋思淮道,“他们知道你早早就博士毕业,知道你发了什么论文,但是不知道你在背后费了多少努力,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瓶颈期倦怠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为毕业为论文晚上睡不着……”
她的声音忽然一轻:“是吗,师兄?你也没有告诉过他们,没有抱怨过,因为你知道你说了也没有用,对吗?”
梁槐景抬眼,看着她,神色逐渐茫然。
而蒋思淮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突然眼睛发酸。
“阿姨受难,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吃了许多年的苦,你们都没有享受到生活。”
他伸手,搂住蒋思淮的腰,将人捞到自己面前。
然后把头靠在她的怀里,小声的叫了声她:“阿稚。”
声音听起来十分难过,又有些茫然,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叫蒋思淮止不住的心软。
她伸手抱住他的头,低头亲亲他的发顶,说:“不过都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以后啊,你想要的这些,都会有的。”
蒋思淮甚至还向他许诺:“如果你累了,不想当医生了,可以回家来,去店里帮忙哦,我也给你开工资买社保。”
梁槐景闻言不由得失笑,额头抵在她怀里,笑着应道:“那就先提前谢谢老板。”
“好说好说。”蒋思淮摸摸他的后脑勺,说,“所以师兄,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她的处事原则很简单,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点什么。
梁槐景明白她的意思,忙应道:“小蛋糕?”
蒋思淮翻白眼,拧着他的耳朵:“拜托,我再喜欢小蛋糕,能有你喜欢?!”
梁槐景的耳朵有点疼,但他更想笑:“我不太清楚,没有仔细观察,大概是……牛羊肉,你好像不怎么爱吃猪肉,但是排骨很喜欢。”
“我是爱吃肉。”蒋思淮笑眯眯的点头,“还爱吃鱼。”
她又问梁槐景:“你呢?喜欢甜的,是不是?”
“糖醋排骨很喜欢。”梁槐景靠在她怀里,仰头望着她的时候,满眼都是依恋,“其实是你给的我都爱吃。”
蒋思淮惊讶:“你是不是偷吃我刚买回来的蜂蜜啦?”
“没有,我吃了一块太妃糖。”梁槐景笑着看她,“你要尝尝味道吗?”
蒋思淮兴致勃勃:“尝尝,尝尝。”
低头吧唧一下,亲在他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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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蒋思淮和梁槐景聊到很晚,聊天形式是你问我答。
他们聊各自喜欢的东西,吃的用的,生活里的一切,甚至包括喜欢什么样的人。
最后梁槐景得出的结论是:“原来阿稚喜欢好看的,看来以后健身不能停,明天就去仓库把跑步机拉回来吧。”
而蒋思淮则是感慨:“原来别人讲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还是有点道理的。”
她信誓旦旦的跟梁槐景许诺:“师兄你放心,只要你没得糖尿病,家里小蛋糕是管够的!”
俩人都对这次睡前夜话的结果很满意,直到夜实在深了,才拥抱着睡了过去。
醒来后梁槐景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太离谱了,他居然跟女朋友这么纯爱的盖着棉被聊了一晚上?
不会是剑未开刃就已经生锈了吧?不应该啊!
蒋思淮可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么多心思,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对闹钟的响声充耳不闻。
梁槐景洗漱回来,想了想,还是去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老板醒醒,你该起来干活了,不干活以后怎么给我提供工作岗位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蒋思淮在被窝里闭着眼,发出一声:“嘿嘿。”
得意,猖狂,甚至还有点猥琐。
梁槐景一愣,好家伙,这是梦到什么了?
“阿稚,该醒了。”他又叫了声,在犹豫是否应该继续,好像……老板翘班也没关系?
他打算走了,毕竟他是不能翘班的。
可刚准备走,就听到原来已经停下的闹铃又响了,这次蒋思淮终于睁开了眼。
她看见梁槐景,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又嘿嘿笑了声,伸手要抱。
尽管时间越来越晚,梁槐景还是伸手把她抱住了,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梦见你叫我姐姐。”蒋思淮把脸贴在他颈侧,笑嘻嘻的道,“快叫声姐姐来听听。”
梁槐景嘴角一抽,捏住她的胳膊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叫姐姐还是差点意思,叫你祖宗怎么样?”
“我就喜欢听你叫姐姐。”蒋思淮一边回嘴,一边还想去扒拉他。
梁槐景连忙闪身躲开,往放门口边走边说:“你快起来,我先上班去了。”
蒋思淮见他真的走了,连忙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跟在他后面往外冲。
“喂喂喂,等一下!”
梁槐景站定,刚回了个头,就被她一头撞进怀里的那股冲力差点掀翻。
“亲亲。”蒋思淮捧着他的脸,吧唧一下,然后把人推开,“路上注意安全哦。”
说完,转身就往卧室跑,不到半分钟,又穿着拖鞋出来,一路踢踢踏踏的往洗手间走去。
梁槐景:“……”这真是个好任务式得早安吻呢!
总之,新的一天就这么拉开序幕。
梁槐景早上要出门诊,早交班结束后就去了门诊,见到的第一位病人是个老熟人了。
之前有位身材很胖的,抵死不用二甲双胍,觉得便宜货配不上他身价那个魏老板,今天来复诊了。
“梁医生早上好哇,又见面咯。”
“早上好,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瘦了!”魏老板朝他伸出一个巴掌,高兴的向他宣布这个喜讯,“五斤!我找了私教,半个多月,瘦了五斤!”
有私教指导,这个掉秤的数据也算正常,梁槐景道了声恭喜,鼓励他继续努力。
一边开药一边跟他闲聊,问些控制饮食方面的问题。
开完药,对方从公文包里拿出来几张票,放到桌上推过去,笑道:“梁医生,这段时间多亏你关照,请你和家人吃个饭啊。”
梁槐景余光瞥了眼,是电视塔顶层的自助餐厅的消费券,他摇头笑道:“你破费了,不过这个我可不能收,违反纪律,医保局要请我喝茶的。”
魏老板诶了声:“我这可不是贿赂,我这是拿你当朋友,给朋友送的,实话说就是,这是我们公司过年之前办年会,给员工抽奖用的,剩的几张,也没法退,我就拿来了。”
梁槐景还是推辞,但对方执意要给,你来我往的拉扯了好一会儿,后面还有病人,梁槐景也没这么多时间花在这事上。
于是只好道:“既然这样,这次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可千万不要有下次了。”
“放心放心,我不会故意让你犯错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魏老板说完,哈哈笑了两声,拿着自己的病历本就起身道别出去了。
餐券有五六张,梁槐景发信息问过蒋思淮,留了两张,剩下四张给了周慧存和隋波他们。
刚把餐券发出去,邱主任过来了,拿着张纸挥了挥,道:“今年的临床心理学培训要开始了,周六去,下周四回,我们科去三个人,槐景,隋波还有刘总,你们仨去啊,记得填一下信息表发给护长,你们跟其他人调一下班,不要影响正常工作。”
没有征集报名,直接下发通知,不存在自愿参加的说法,因为是硬性规定,轮流去的。
培训地点在隔壁市的安定医院。
蒋思淮知道他要出差,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的呀?我以前实习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
“这两三年才开展的项目。”梁槐景解释道,“现在很多病人都有点心理问题,焦虑,抑郁,躁郁,双相,这些心理疾病越来越常见,有时候我们在门诊遇到一个病人,他可能并不是器质性疾病,而是心理问题,就需要接诊医生能够分辨,及时将患者转介到心理门诊。”
“还有就是,像我们科,还有心内,神内,也会遇到这种病人,神内就不说了,你肯定知道,我轮转的时候去到神内,都有病人吃黛力新的。至于我们科,内分泌方面很多都是慢性病,患者很多是老人,他们无法接受自己要终身服药这个事实,又听说糖尿病有很多并发症,因此心生恐惧,我们要安抚他,还要和他建立足够的信任,才能配合治疗。”
这一切,都需要运用到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但是大家在医学院的几年,是没怎么系统学过这方面知识的,就需要在临床工作中不断补足。
听完解释,蒋思淮恍然大悟:“懂了,医患沟通嘛!”
梁槐景笑笑点头:“算是吧。”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啊。”蒋思淮接了句,在沙发上趴下去,翘着脚看平板上的资料。
又想起来别的,赶紧爬起来问他:“那要给你准备点小饼干带着路上吃吗?”
其实两地离得很近,又是坐高铁过去,别说吃东西,喝水都不用喝。
但梁槐景怎么可能拒绝她的小饼干呢?根本拒绝不了嘛!
“谢谢阿稚。”他道了声谢,过去坐在她旁边,伸手揽着她,要和她一起看平板。
屏幕上是一张巧克力蛋糕的图片,梁槐景觉得眼熟:“这款店里是不是有?”
“是啊,费列罗蛋糕嘛。”蒋思淮点头应道,说,“我问了妈妈,及阿姨吃巧克力是没问题的,所以我打算带个巧克力蛋糕过去,你觉得是这个好,还是圣多明戈焦糖巧克力二重奏好?”
梁槐景一愣:“是我妈生日那天?”
蒋思淮点头:“我不知道阿姨喜欢什么,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妈妈说我带个蛋糕就可以了。”
梁槐景听了不由得有些不安和惭愧,“……我都还没准备礼物。”
“那你打算送什么?”蒋思淮好奇的问道。
梁槐景说还没想好,“到时候去商场看吧,她也不喜欢首饰之类,大概……送个新手机?”
“你去年送的什么?”蒋思淮啧了声,问道。
梁槐景蹭蹭鼻尖,有些讪讪的实话实说:“红包。”
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才好,他不习惯做这种事,而且以前他送过真丝丝巾一类的东西,及韵会说:“你好好工作,多发几篇论文,多参加几个课题,就是送我最好的礼物了。”
有的时候给家人送东西,想得到的无非是对方的一个笑脸,和一句对礼物的夸奖,可及韵这样的态度,实在叫他扫兴。
“我觉得就算我带着paper去,她都不会满意。”梁槐景耸耸肩,“既然这样,那就随意一些好了。”
蒋思淮听完忍不住叹口气,这母子俩可真是……没法评价。
“手机也好,实用。”她只好点点头,找出另一张照片给他看,“这个就是二重奏,你觉得带哪个比较好?”
“就这个吧,麻烦么?”梁槐景问道。
蒋思淮点头:“这个比费列罗蛋糕难做。”
顿了顿,补充:“工序多很多,而且要提前一天准备好圣多明戈巧克力奶油。”
梁槐景闻言,立刻改口:“那还是费列罗那个好了。”
“你想不想吃这个新的?”蒋思淮凑过来问他,摸摸他脸,“说实话哦。”
梁槐景犹豫一瞬,点点头。
“那我们就做这个,上面的杏仁还是刷食用金箔的,还挺好看。”蒋思淮笑嘻嘻的道,“虽然是给及阿姨的生日蛋糕,但我也希望你能喜欢。”
梁槐景大为感动,抱着她低头蹭蹭,不停地亲吻她的面颊。
一下又一下,轻轻啄在她的脸上,痒得她一边缩脖子一边哈哈大笑。
“好像……好像我以前被小鸡啄的感觉……”
梁槐景:“……”你礼貌吗:)
蒋思淮这次要做的圣多明戈焦糖巧克力二重奏,是来自被称为“旅行蛋糕之王”的尼古拉斯·伯纳德的配方,提前到周四开始制作准备好巧克力奶油。
等到周五,做好巧克力蛋糕和百香果软焦糖酱后就可以开始组装。
用刀将巧克力蛋糕分成三片,在其中两片蛋糕的表面各涂抹一层百香果软焦糖酱,再抹一层圣多明戈巧克力奶油,然后将此它们叠在一起,最后将第三片蛋糕盖在最上方,放冰箱冷藏。
冷藏了至少半个小时后取出,在蛋糕表面挤上一层圣多明戈巧克力奶油,再装饰上沾了食用金箔的杏仁,和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片。
使用的百香果软焦糖酱里,除了有百香果,还加入了香蕉,所以这个蛋糕吃起来除了有焦糖巧克力的香甜,还有热带水果的果香。
梁槐景听说以后,忍不住期待起来,难得的对和父母同桌吃饭这件事感到高兴。
大概是因为要去赴宴,蒋思淮今天打扮得跟精心,漂亮得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复古女郎。
梁槐景被她迷了眼,伸手去揽她的腰,头刚刚凑过去,就被她伸手糊住了脸。
“不可以亲哦。”
“为什么?”语气竟然有些委屈。
蒋思淮摸摸他耳朵,振振有词:“因为我化了全妆,你没看出来吗?你亲一下就会花了的!”
梁槐景说看出来了,但是,“你这什么化妆品这么不好用,亲一下就能花了?我们去买好一点的。”
蒋思淮收回手,翻了个白眼:“瞎说,我脸上的东西加起来顶你一个手机。”
“我手机是几百块的杂牌。”这人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看来你的化妆品确实不怎么样,快买新的。”
蒋思淮:“……”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是我传染的?蒋思淮有点心虚。
俩人到酒店的时候,董姜莉和蒋兆廷也是刚进门,正在门口挂外套。
“哟,来啦,快进来。”董姜莉见到两个年轻人,笑眯眯的拉住蒋思淮的手,夸她,“阿稚这件裙子好漂亮,今天化的妆也好看。”
蒋思淮笑嘻嘻的点头:“妈妈也好看。”
母女俩例行互夸几句,梁槐景跟他们问了好,这才和蒋思淮一起进了包厢。
把蛋糕和新手机送上,生日快乐还是蒋思淮说的:“祝阿姨年年有今朝。”
及韵心情不错,难得脸上有笑,道了声谢,说下次不要破费了。
董姜莉抓着把瓜子凑过来看了眼,哟了声:“最新款的手机诶,一个月工资,啧啧啧,羡慕。”
蒋思淮立刻看向妈妈,正不知道要不要说我给你买一个,就听她继续道:“儿子有心啦,不夸夸吗?”
蒋思淮又立刻看向梁槐景,见他面色平静,嘴角挂着平静的笑意,看不出太多真实的情绪来。
不过及韵也没说什么,她也不习惯夸奖孩子,只是又道了声谢,紧接着有别的客人来了,话题到此打住。
“阿稚来,认识一下你师兄师姐。”董姜莉招呼道。
蒋思淮诶的应了声,伸手在桌子底下捏捏梁槐景的手,他侧头看她一眼,眸光里闪动着一丝温暖。
第五十四章(二合一)
及韵生日请的客人不多, 一个小包厢坐满刚刚好,菜色安排得丰盛,还上了红酒。
蒋思淮没喝,倒是看有人给梁槐景倒了杯, 就说:“你想喝就喝嘛, 回去我开车。”
梁槐景闻言应好, 但也喝得克制, 有人举杯就抿一小口。
能来的都是跟及韵关系很亲近的学生, 蒋家一家三口又关系匪浅,等于说是家宴, 大家说话就随意许多,话题五花八门。
有位师姐好奇的向蒋思淮问起做生意的事,说她有个同事跟朋友合伙开奶茶店,结果才开了半年就黄了。
“竞争太激烈了。”蒋思淮实话实说,“我们店旁边,相距三十米以内,有三家不同品牌的奶茶店。”
“而且消费者的口味变化快,大品牌有专门的研发部门,新品上架周期很短, 几乎是周周有新品, 私人小店做不到这个更新频率的,可是如果要加盟品牌, 加盟费就很大一笔了。”
“还有选择的地段, 店员的培训, 反正影响因素这么多, 还好只是副业。”
至少倒闭了还有份主业能挣口饭吃。
副业话题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蒋思淮听了才发现原来可以做的副业有这么多, 有人下班去摆摊,有人开网店,有人做代购,五花八门。
师姐问梁槐景:“师弟有没有发展一下副业?”
梁槐景正低头啃雪蟹的蟹钳,闻言抬头,想了想:“去给阿稚打下手?”
报酬是小蛋糕畅吃。
大家闻言都笑起来,说这可不算,这只能说是去给自家生意帮忙。
梁槐景耸耸肩。
这种话题蒋思淮还能说上几句,等他们开始聊工作领域内的话题,她就只剩听八卦这一个功能了。
吃完饭要切蛋糕,蒋思淮带来的圣多明戈焦糖巧克力二重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喜爱和好评。
有位师姐一边吃蛋糕,一边调侃梁槐景:“师弟你不会天天吃这么好吧?”
蒋思淮闻言不由得一乐。
梁槐景先看她一眼,才应道:“热量太高,不适宜天天吃,店里还有很多款式。”
说到这里顿了顿,补了句:“欢迎光临。”
大家又忍不住乐了一阵,及韵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梁槐景这样跟人开玩笑。
他似乎变得开朗了一点。
她又看一眼同样笑成眯眯眼的蒋思淮,知道这大概都是她的功劳。
吃完饭就散了,开车过来但喝了酒的,只能等代驾过来,蒋思淮没喝酒,倒是拉上梁槐景就飞快撤了。
边走还边回头朝董姜莉和蒋兆廷摇手道别。
回到家,早就被蒋思淮提前接回来的豆豆飞奔过来迎接他们,却被忽略了个彻底。
因为两个大人已经亲成了一团,都等不及回房。
蒋思淮费了老大劲才把控制住自己不让走的人推开少许,吐槽道:“借酒装疯吗?师兄你怎么这样。”
也没喝多少啊,顶多就一杯。
“现在妆不用怕花了。”梁槐景贴着她的脸,用嘴唇蹭了蹭,又咬了一下她的上唇。
蒋思淮腿猛然一软,喘着气歪进他怀里。
梁槐景低头,看见怀里人眸光潋滟,嘴唇比之前更加殷红,有些失神落魄的模样,心里一把火开始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他再度吻过去,听到蒋思淮不由自主发出的闷哼,心头热火更炽,渐渐染上欲望的色彩。
“阿稚。”
“阿稚……”
他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熟悉的字眼从他唇齿间飘出,散在周围的空气里,亲昵,又暧昧至极。
蒋思淮觉得自己听不得这个,越听就越是浑身难受,痒意钻进骨头缝里,叫她不由自主的□□出声。
“师、师兄……我、我们回房好不好……”
她缩在梁槐景的怀里,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好像空虚出一个大洞来,急需点什么来填补。
男人滚烫的掌心贴在她后背上,上下来回的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
“阿稚……”梁槐景很直白的试探她道,“给我好不好?”
问完他心里就开始忐忑,觉得蒋思淮不会同意,指不定又要被她骂流氓。
就是看今晚能流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呀。”怀里传出纤细又羞涩的声音。
“阿稚……”他下意识的以为她不同意,准备再磨一磨,争取争取,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嗯?可、可以吗?”
倒是一下就乱了阵脚,话都不会说了。
蒋思淮在他怀里抬头,红着脸去看他,满脸好奇:“你喝醉了吗?”
刚才说的是胡话?那她可就不奉陪了啊!
梁槐景回过神,立刻应道:“当然没有,我酒量没这么差。”
蒋思淮将信将疑。
梁槐景问她:“那我们回房去了?”
“要洗澡。”蒋思淮反应过来,又说,“还要去买……那个什么……你去。”
“我买了。”梁槐景有些得意的应道。
蒋思淮一愣,瞬间警惕:“你怎么会提前买?你是有预谋的吗?你是想干坏事吗?”
一连串的问题扔出来,梁槐景被砸得哭笑不得。
他弯腰抄过她的膝盖,把人横抱起来,抱在怀里掂了掂,开玩笑道:“就不能是我未雨绸缪,不打无准备之仗?”
用不用得上另说,想用没得用才惨。
“机会总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他总结道。
蒋思淮想想,竟然觉得他说得很对,抱着他的脖颈,把头贴在他肩膀上,恍然大悟似的喃喃自语:“这就是学霸吗?”
梁槐景一噎,这跟是不是学霸有个屁干系。
答应的时候是一时上头,等洗完澡,脑子清醒了,蒋思淮又开始有点犹豫了。
主要是害怕,一丢丢。
她心里十分忐忑,但是又很好奇,所以扭头看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死2而二五九一四七跑去拉开床头的抽屉开始翻。
“咦?怎么没有,不在这里吗?”
“难道是在师兄那边吗?”
梁槐景洗完澡回来,推门就见她弯腰在翻床头柜,一边翻一边嘀嘀咕咕。
他好奇的问:“在找什么?什么在我那边?”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蒋思淮一大跳,她浑身一僵,弓着腰顿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
“没、没什么……”
然后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目光一顿,哦哦,那个东西果然是在他那边!
梁槐景注意到她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在找这个?”
边问,边把盒子递过去。
蒋思淮脸孔通红,连忙摇头,拨浪鼓似的,“没、没有……不是……”
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没看到具体的型号,那个标识太小了。
“口是心非。”梁槐景揶揄她。
他走到她面前,把盒子放到床头柜上,抬手摸摸她头发,确定是干了的,这才抱住她。
蒋思淮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是在他身上,和在自己身上,味道还是不尽相同。
很好闻,她想。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他颈侧,小声问:“师兄,会不会……疼啊?”
“我不知道。”梁槐景实话实说,“我和你一样,毫无经验。”
“两个菜鸟啊……”蒋思淮忍不住嘀咕。
话没说完,梁槐景就已经抱着她跌进了床铺里。
床垫的弹簧很好,蒋思淮被弹了一下,下意识要推开他爬起来。
结果被梁槐景一把按住,阻断了她欲要起身的动作。他微微扬眉,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眉目里透着温和无害,甚至还有一点温柔的笑意。
可蒋思淮明白,这样等于是自己被困在他的双臂之间,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
“你跑不掉了,阿稚。”
她抿着嘴唇,不甘示弱的回道:“你也跑不掉了,师兄。”
梁槐景笑着低头,故意慢腾腾的一点点向她靠近,温热的呼吸拂扫在的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烫,蒋思淮不说话了,甚至都根本不敢动。
心尖像是被羽毛轻拂扫过,泛着若有似无的痒意,她察觉到到自己心跳愈来愈快,要是测心率,一定已经超过90。
不等梁槐景真的亲过来,她就连忙阖上眼。
梁槐景顿住,放肆的打量着她眼睫微微颤抖的模样,紧张之意难以掩饰,但又好像暗含某种期待,这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热。
他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这种短暂的停顿,意外的将暧昧无限延长。
蒋思淮按捺不住,小心的睁开一边眼皮,却撞进他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睛里。
那个样子好像笃定她会偷看似的,蒋思淮赧然,干脆睁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挑衅的问道:“怎么,你害怕了吗,要反悔吗?”
“虚张声势。”梁槐景笑话她。
在她被噎得没来得及反驳时,迅速低头以吻封缄。
他亲了亲她的嘴唇,沿着她的嘴角,一直蔓延到她的脸颊,然后是耳尖,被他张口咬住,用牙齿轻轻啮咬几下。
一阵尖锐的酥麻感传来,蒋思淮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师兄!你是小狗吗!”
“我是小狗,你是什么?”梁槐景失笑。
温热的吐息伴随他的声音钻入耳道,呼吸声在她的耳畔被无限放大,轻轻的喟叹不知是否有意为之,蒋思淮很难忍得住不多想,脸上滚烫一片,体温再次升高。
忽然就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科室里的同事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主任评价他说的那个词,狐狸精。
蒋思淮觉得,要不人家是主任呢,就是见多识广,说得一点都没错!
耳垂又被咬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直到她快要憋不住了,梁槐景的牙齿才放过她,灼热的吻重回正轨,轻柔的落在她的颈侧。
她仰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天花板在她的视线里开始支离破碎,变得光怪陆离。
直到感觉到唇上覆上一片柔软,炽热的呼吸彻底纠缠在一起,脑中最后一点理智都被击溃,彻底沉沦。
“阿稚。”
她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亲昵的,温柔的,带着笑意的。
她睁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吻已经结束,他正跪坐在她身前,定定的望着她。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一旁堆在一起的被子里。
“还怕不怕?怕的话……”他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意思倒很明显,她要是没做好准备,就算了,就此打住。
蒋思淮眨眨眼,摇摇头:“早晚都要经历的事,长痛不如短痛么。”
“……胡说。”梁槐景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坏事,还长痛不如短痛,这么视死如归。”
一面吐槽,一面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小盒子。
蒋思淮忙转眼去看,这回看清楚型号标识了,目光忍不住一闪。
“那个……”她组织着语言问道,“你、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我们一起去超市的时候。”梁槐景笑着看她,“避开你拿的,我自己结的账,没让你发现。”
蒋思淮:“???”你这地下工作做得真好啊!
她甚至都没发现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范围。
“那……你只买了一盒吗?”她眨眨眼,状似无意的问。
梁槐景倒出一个来,嗯了声。
她立刻又问:“那你怎么确定自己用大号的?万一不合适呢?”
梁槐景没立刻回答她,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在说傻话。
蒋思淮顿时一噎。
“随便拿的。”他摸索了一会儿,把东西戴上,再看她时就有些得意,“没想到刚好,真巧。”
蒋思淮:“……”
她的无语没有持续多久,像是课间休息结束,又重新回到课堂,气氛开始热烈。
柔软的大床像是在海上漂荡的船,海水伴随着浪涌拍打着甲板,叫她想起某一年冬天特地去寻找的海滩,冬日阳光下的海水波光粼粼,轻柔的涌上沙滩,带起一阵阵柔和的浪花。
她站在海边,温热的海水慢慢没过脚踝。
回过神,听见梁槐景在耳边问:“……好不好?”
她说不出话来,只好攀着他的肩膀去亲他的脸,无声的向他发出邀请。
之后的一切很是温吞和缓,顺理成章。
没有太多不适,只是她的脑子更加混沌,竟然想起:“好像……鸭嘴钳……”
梁槐景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下:“……什么鸭嘴钳?”
“我在妇产科实习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肩膀,人明显就迷糊了,可眼睛还亮晶晶的精神贼好,“老师让我给病人取标本,说如果很干的话,可以在鸭嘴钳上涂点碘酒湿润一下。”
梁槐景觉得真是离谱,这个时候你想起这个,是几个意思?
“我没有做过这个操作。”他很没好气,“你是对我不满意?”
“不啊,就是想到,以后我去体检,做妇检的时候也要用那个东西了,希望给我取标本的医生也会这么干。”她撇撇嘴。
梁槐景的心顿时一软,“她不会的话,你教教她,我师妹这么聪明。”
说着他低头去亲她的眼睛。
蒋思淮就笑着嗯一声,挺了挺腰。
黑夜向黎明过渡之时,夜色更加浓重,暖黄昏暗的灯光照在窗帘上,映出两道连在一起的影子。
梁槐景忽然发现,从前他以为无事可做的夜晚,竟然可以如此充实。
触手可及的温香让他眷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如此贪恋这样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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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蒋思淮醒的时候,梁槐景已经不在家。
他是今天早上的车,要去临市参加临床心理学培训,早早就起床走了。
蒋思淮翻了个身,伸手摸摸隔壁空下来的位置,动了动,嗯……
不舒服,好像前一天刚跑了八百米,腿酸背痛。
原来这个事做完之后的感受,是这个样子的。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在心里自言自语。
“嘤——”
豆豆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蒋思淮扭头,看见它扒在床沿上朝自己哈气,不由得呼吸一顿。
昨天晚上……它看到自己和师兄那什么了吗?
蒋思淮悚然一惊,啊啊啊这跟她小时候不小心闯进父母没锁好房门的卧室,看到父母妖精打架,有什么区别!!!
正在她马上就要尴尬到脚趾抠地时,忽然想到,昨晚没有听到豆豆的哼唧声。
作为一只还算是爱凑热闹的小狗,床上动静这么大,它怎么可能不爬起来瞧瞧?
这么一想她就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是师兄昨晚有意没让豆豆进来睡。
好好好,在孩子面前保住了脸面,感恩:)
“嘤——”
见她没搭理自己,豆豆急得又叫了声,蒋思淮回过神,伸手把它托上了床。
“嘤嘤——”
豆豆爬上床以后,立刻朝她拱过去,在她旁边的枕头上闻了好几下,似乎闻到了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她的味道,有点怏怏的钻进了被窝。
蒋思淮觉得奇怪:“不喜欢这个枕头了?”
往常它每一次上床,都要挤一下蒋思淮的脑袋,然后像个人一样枕着枕头睡。
可是今天没有,它只是嘤嘤几下,好似撒娇,又好似解释什么。
蒋思淮觉得它可能是认枕头了,便笑道:“是呀,这个是爸爸的枕头了,你的在你的窝里哦。”
“嘤嗯——”
小家伙一边哼唧一边拱进蒋思淮怀里,她的睡衣衣襟因此有些散了,被它看见颈窝出一块青紫,毫不犹豫就舔上去。
蒋思淮:“……”啊啊啊!你下去!
这个脸终究还是没有保住,太丢面儿了。
好不容易把豆豆哄住,蒋思淮看看时间,从床上坐起来。
其实没有太多不适,撑死了就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体测跑了八百米后第二天的那种程度。
“果然小说里面什么起不来床这种,都是瞎扯淡。”她一边嘀咕,一边刷牙洗脸。
蒋思淮去到店里的时候,梁槐景已经和参加培训的同事们坐上了从高铁站去往培训单位的大巴。
到了入住的酒店,梁槐景先给蒋思淮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盒,打开,在里面摸了几颗糖塞进口袋里,这才出门跟同事汇合。
——是蒋思淮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太妃糖,咖啡味和焦糖原味两种,里面混合有巴旦木果仁。还有一个曲奇饼干,很精致的个头,他一口可以吃两块。
蒋思淮准备的时候,说是给他坐车的时候无聊吃的。
可梁槐景舍不得,这都是他的,凭什么分给别人?分,是情分,不分,是本分。
酒店离培训单位特别近,出门走几分钟就到了,一行人放下行李就去参加开课仪式。
学术报告厅里坐满了人,梁槐景和隋波还有刘蕊坐在中间,正好夹在俩人中间,头一低就泯然众人。
台上领导讲话,正在讲心理学在临床的重要性,梁槐景边听边往听课记录本上写笔记,把那一块空格写满以后,就把笔一放,光听不用写了。
一看就是老油条了,隋波揶揄的啧他一下。
梁槐景当没看见,脸色一点也不虚,反正大家都这么干,这是从实习就开始掌握的必备技能好不好,到时候听课本交上去是不还回来的,记那么好做什么。
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无聊起来,他拍了张PPT,手放下来时碰到口袋,隔着口袋摸到几颗异物,愣了两秒才想起来是他出门前揣在兜里的糖。
他的内心顿时蠢蠢欲动,不知道该不该摸一颗出来吃。
吃吧,台上在讲课,他在台下吃东西,属实不太合适。
不吃吧,又觉得听得有点困了,急需有点东西提神,太妃糖是咖啡味的,这不恰好?
隋波这时嘀咕了一句:“老梁,你怎么听得这么认真?怎么还没结束,该吃午饭了。”
梁槐景眼睛一眨,没吭声。
有的人表面淡定冷静八风不动,实则内心戏已经跑了十万八千里。
正犹豫的时候,他看见斜前方有位学员,低头飞快把一片口香糖塞进了嘴巴里。
内心的天平瞬间彻底倾斜。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在桌子底下呲啦一下撕开包装袋,然后低头,飞快塞进嘴里。
铁塔奶油和总统黄油,与巴旦木一起,激情碰撞出焦糖的香味,瞬间让味蕾沦陷。
梁槐景嚼了嚼,有点遗憾,拿错了,这不是咖啡味的,重来。
剥第二块的时候,刘蕊转头了,“师兄,吃一个就行了,还吃第二个,过分了吧?”
梁槐景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口腔里回荡的甜香又让他心情很好,于是他大方的给了刘蕊一块糖。
给了这个就得给那个,顺手又给了隋波一块。
然后三个人一起吃起糖来,咖啡和焦糖的味道真是让人开心,仨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笑容来。
刘蕊还问:“师妹店里有没有这个卖?我没看到外卖上有。”
梁槐景摇头:“店里产品种类够多了。”
刘蕊立刻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于是梁槐景兜里的糖一块都没保住,被这俩人都搜刮走了。
梁槐景:“……”你们两个牲口!
蒋思淮晚上跟他视频时听说这件事,笑得前仰后合的,边笑边安慰他:“不要紧的,没了就没了,等培训完回来,我做多多的,你可以吃个够。”
因此第二天他再给隋波和刘蕊分糖的时候,变得大方许多,直接就把兜里的糖全都平分,最后多出来一颗,大方的给了三人中唯一的女士。
“师兄这么大方。”刘蕊眉开眼笑的夸他,“真是大气,我们吃完了不心疼吧?”
“没关系,师妹说等我回去再给我做。”他笑眯眯的回答道。
刘蕊:“……”笑容立刻消失。
你这个凡学家是懂得怎么凡的。
梁槐景笑笑,找了个口服司美格鲁肽在国内获批上市的话题跟他们聊起来,成功将注意力从糖果上转移开。
几天的培训时间转瞬即逝,周四中午,他从临市回到容城,蒋思淮几天没见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听说他回来了,立马早退,把店交给叶沛泽和唐秋燕。
她连豆豆都没接就直接回去,回到家时梁槐景还没回,于是准备做个午饭。
刚打开冰箱,就听到开门声。
她把冰箱门一甩就往外冲,跑到玄关一下就蹦进梁槐景怀里:“师兄师兄,我想你了。”
梁槐景被她扑了个满怀,登时眉开眼笑。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嗅到她身上混合在烘烤香里的淡淡体香,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大口气。
“阿稚。”
“哦哦,你又在吸我对不对。”蒋思淮很懂的。
她早就发现了,梁槐景很喜欢这样吸她,别人吸猫吸狗,他吸女朋友,哼哼。
梁槐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想说什么,就听他女朋友哼唧着说他是:“狐狸精。”
梁·狐狸精·槐景立刻闭嘴,又狠狠吸了一下,说:“真香。”
蒋思淮:“……”
她抬手拧了一把这人的腰,没听见呼痛的嘶声,却被他压在了门板上,迎面就是一个热烈的深吻。
蒋思淮其实没有跟他分开过这么久,除了过年闹分手那几天。但现在和当时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大约是因为有了思念,才会觉得这几天有些难捱。
——她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梁槐景在身边的日子,他的气息和身影,已经渐渐侵入她的生活。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被他抱着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还舍不得松口。
互相拉扯着进了卧室,门刚关上,他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按在门后,胡乱的扒下她的衣服,低头含住一侧,她被激得惊呼出声。
“……师、师兄!”
他抬头,以更加激烈的亲吻回应她的呼唤,在她唇边呢喃着跟她要求:“叫我的名字,阿稚。”
“……槐、槐景。”蒋思淮顺从的唤他名字,仰起脖颈,软进他的怀里。
感觉好奇怪啊。
她很少会叫他名字,总是师兄师兄的喊他。
唤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蒋思淮觉得好像一切都不对劲起来,好像多了点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她就收获了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梁槐景。
几天前那种光怪陆离的感觉再次出现,这次是白天,一切都看得更清楚。
她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是激动和兴奋,是迷恋和喜爱,也是不知餮足的疯狂索取。
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头狼盯住了似的,忍不住浑身颤抖。
太吓人了,怎么回事嗷!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退,在一个子孙嗝屁袋被扔进床边的垃圾桶以后。
她的爱人依旧是温柔的,像温和的海浪,推着一步步前进,最后看见一片海市蜃楼。
终于可以睡过去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午饭没吃,忍不住嘟囔:“此时一位容城公主失去了她美味的午饭。”
梁槐景一面哭笑不得,一面赧然愧疚。
可也没办法这个时候把她拉起来吃了再睡。
屋子里格外安静,时间的流速似乎都变慢了,蒋思淮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醒来才刚到下午五点。
地上的衣服零零散散从门口扔到床边,窗帘没有拉严,让一道夕阳溜了进来,在窗边拖拽出一线金光。
蒋思淮微微眯着眼,发现身边的人还在熟睡,于是盯着那道金光打了会儿呆。
她觉得有点饿了,想起身去找点吃的,结果刚翻个身,就觉得浑身酸痛,好么,跑了八百米的后遗症又出现了。
她很是气不过,干脆趴到梁槐景身上去,对着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
“嗯?怎么了?”
梁槐景立刻被她闹醒,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又闭上眼,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还腾出一只手帮她盖好被子。
最后拍拍她的背,含糊着道:“再睡一会儿。”
蒋思淮委屈死了,嘟囔着抱怨:“师兄,我觉得不舒服,都怪你。”
“哪儿不舒服?这里?”她听到他轻笑一声,□□的身子被他摸了一把。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蒋思淮脸颊一热,连忙推开他,“你不要太过分嗷……”
梁槐景闷笑一声,依旧闭着眼,伸手把她拖过来,摩挲着她的后脖颈,手掌顺着她的脊背一点点按下去。
蒋思淮被按摩得很舒服,眯着眼哼哼两下。
“咱们晚上吃什么?”他捋了捋她耳边的头发,赤条条的身体又贴过去。
蒋思淮有点怕他又乱来,赶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被子被她的胳膊撑起来,梁槐景一睁眼,恰好看见暴露出来的大好风光。
他的眼睛顿时一弯,“阿稚今天好热情,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吗?”
蒋思淮又羞又恼,正准备收回手钻进被子里,就被他掐着腰托了起来,胸口突然贴上他的嘴唇。
“你……师兄……槐景……我饿了……”
“嗯,我也饿了。”男人这么应道。
你以为他会放过你,松了口气,哪知道耳边又传来一句,“就一次。”
蒋思淮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嗷嗷开始叫唤:“梁槐景你草菅人命!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听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梁槐景淡淡定的接她的话,顺手把她的腿一拉。
蒋思淮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惨了,就不该盼着他回来,他要是没回来,她也不至于连口饭都吃不上。
“我要告诉我妈妈,你欺负我,呜呜呜,你存心想饿死我,你混蛋!”
梁槐景动作一顿,有些迟疑的道:“……这种事、没必要告诉家长吧?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房事指导,你认为呢?”
蒋思淮:“……”我认为我要报警抓你!
第五十五章(二合一)
梁槐景培训完回来以后, 要把之前调给同事的班值回来,从这个周五一直上到下个周六,整整九天班。
周日早上才下夜班,撑着伞, 顶着细雨去店里找蒋思淮。
这时清明已过, 容城迎来了雨季, 湿漉漉的回南天也还没过。
空气湿度爆表, 店里两台除湿机都在努力工作, 蒋思淮已经换上轻薄的夏装,半趴在柜台上翻杂志, 一边翻一边念念有词。
头顶上撒下一片阴影,她以为是客人:“欢迎光临哦。”
说完一抬头,就见梁槐景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师兄你下班啦。”她眨眨眼,憨笑一下。
梁槐景伸手揉揉她脑袋,“是啊,老板娘今天有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这是在应她前面那句欢迎光临。
蒋思淮咯咯笑了两声,眨着眼睛朝他放电,“好东西有很多哦,但是……你准备怎么付账?只有钞票可不行。”
梁槐景望着她, 眼尾一弯, 笑眯眯的接她的话:“我卖身不卖艺的,老板娘你看着办。”
蒋思淮再也忍不住, 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打包外卖单的唐秋燕:“……”家人们谁懂, 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
不过蒋思淮说的好东西确实是存在的, 她今天做了核桃酪。
是参考了梁实秋先生在《雅舍谈吃》里核桃酪的家庭版做法, 大米泡足一天一夜,放进搅拌机里打成米浆, 红枣浸泡胀大后煮过,再捞出剥皮去核,核桃仁也充分浸泡过,撕掉有苦味的核桃衣,红枣和核桃仁全部打碎后,和米浆一起放进砂锅里小火慢熬,熬到开了,就关火撒一点点白糖。
盛进碗里,有一点点微微的紫色,蒋思淮觉得像自己熬的芋泥的颜色,但枣香和核桃香扑鼻,喝到嘴里十分香甜,梁先生在书里写这种味道是“粘糊糊的、甜滋滋的,真舍不得一下了咽到喉咙里去”,蒋思淮也觉得是。
“好吃呢,感觉每一口都在养生,大补。”她一面给梁槐景盛核桃酪,一面疯狂夸奖。
梁槐景听了直笑,还顺着她的话夸她:“世上菜谱千千万,能复刻得这么成功的倒是不多,阿稚很厉害。”
蒋思淮立马得意给他看:“那是,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没错,煮出来以后,她尝了一碗,立刻就叫跑腿来送去市妇幼和省医了。
“你哥那里……没送?”梁槐景好奇。
蒋思淮摇头,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我哥用不着我送呢,人最要紧的是自知之明,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越俎代庖很忌讳的。”
梁槐景见她绷着一张俏脸故作老成,差点就笑出声来,赶紧咬了一下腮帮子。
然后憋住笑,问道:“你哥跟……温小姐,是这个姓吧?定了?”
蒋思淮一脸深沉的点点头,“他去拱了人家的白菜,怪不好意思的,唉。”
梁槐景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刚想说什么,就见她搓搓手笑得一脸傻乎乎的,“以后去喝汤肯定有打折,嘿嘿嘿,真好,嘿嘿嘿。”
梁槐景这下再也忍不住,咬着勺子就噗嗤笑出声来,气流将勺子里还没吃进嘴的核桃酪吹出一个小小的坑来。
“……这么好笑吗?”蒋思淮回过神,板起脸盯着他。
已经很努力在做死亡凝视的眼神了,但梁槐景看了只觉得可爱。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道了声歉:“抱歉,是我不对。”
顿了顿,又补充:“阿稚超厉害的!眼神超凶,可怕!”
蒋思淮:“……”
她感觉有被敷衍到,翻了个白眼就扔下他走了。
梁槐景吃完核桃酪从休息室出来,见到蒋思淮在接待一位有些眼熟的客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及韵的学生,上次及韵生日请吃饭,她也来了。
见到他,对方笑着同他打招呼:“师弟上午好,过来给弟妹帮忙么?”
“下夜班,来吃个早饭。”梁槐景应道。
“这么幸福啊。”对方笑着说明来意,“我来附近办点事,想起那天董老师说弟妹的店开在这边,就来看看。”
梁槐景点点头,道了声谢。
然后拿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唐秋燕泡的罗汉果茶,在一旁看她们聊订蛋糕的事。
师姐想订一个那天晚上蒋思淮带过去的圣多明戈焦糖巧克力二重奏,蒋思淮道:“这个的话,今天订,后天才能拿哦,师姐你这边时间可以吗?”
“这个要提前两天订的么?”师姐好奇。
“是至少两天。”蒋思淮伸出两根指头,解释道,“这款蛋糕要用到的巧克力,需要提前一天做好备用的,而且每天都有不少蛋糕的订单,所以是要多费点时间。”
解释完看一下对方的神色,主动推荐道:“类似的巧克力蛋糕其实还有一款费列罗蛋糕,上面会有费列罗榛仁巧克力哦。”
“味道也很好的,之前我还和师兄商量过,及阿姨生日的话,是带这款还是带二重奏,是不一样风格的好吃。”
边说边翻图册,找到费列罗蛋糕的图片给对方看。
“那怎么挑了这款?”师姐看着图册,随口问道。
她以为答案会是二重奏看起来更贵,更适合老师生日的场合,诸如此类的答案。
但她听到的却是:“师兄没吃过二重奏那款,觉得想尝尝,就做了那个。”
师姐惊讶的抬起头,看到蒋思淮一脸赧然,又转头去看梁槐景。
就见她师弟捧着个杯子,一脸笑眯眯,好似还有少许得意。
顿时咋舌:“好家伙,这是什么宠妃待遇。”
梁槐景面色一顿,嘴角抽了抽。
蒋思淮乐了一声:“不是宠妃,明明是正宫皇后嘛。”
师姐和唐秋燕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梁槐景无语的嗔她一眼,把杯子里的罗汉果茶喝完。
然后道:“昏君,我要回去了,你晚上早点收工,我们去吃自助餐。”
去培训前,魏老板送他的自助餐券,很快就要过期了,正好今晚去核销。
蒋思淮喜滋滋的挥挥手:“那爱妃你先退下吧。”
昏君也是君,她不嫌弃的!
为此蒋思淮忙到傍晚五点半就先离开店里了,回去同梁槐景汇合。
梁槐景早上从店里走的时候,是顺便去把豆豆接回去了的。
豆豆早上八点才到的宠物店,十点多又被接走,孩子见到他都有点茫然。
宠物店的工作人员开玩笑说:“今天是时长最短的幼儿园的一天。”
回了家,他陪豆豆玩了一会儿,随便在冰箱摸了点吃的,又看了篇刚下载的文献,想着睡两个小时的午睡吧,结果一觉就睡到了太阳下山。
蒋思淮回来的时候,他刚刚起来,头顶还有两根呆毛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蒋思淮打量着他说:“要不……不去了吧?在家吃,吃完了能早点休息。”
她想起以前实习刚到第二个月,前半月她在心电图室轮转,那一个月心电图室规培生不多,就把实习生也拉了几个过去一起值一线班,她好死不死就是其中之一。
心电图室的一线班,是值二十四小时,上一天休两天,听起来真爽啊,可真的上了就发现,值班那一天真的二十四小时没得睡,白天要工作,前半夜也要工作,后半夜能熄灯了,基本是一个小时爬起来一次,申请急诊床旁的电话一过来,她就要推着机子满楼上上下下,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得让人害怕。
那样的班,一天下来休息两天根本恢复不了元气,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那时候才知道,值一次班老十岁原来不是夸张之言。
于是她现在格外体谅梁槐景,比起什么高级自助餐,什么城市夜景,都没有他能好好休息来得重要。
梁槐景迎上她关切的目光,很容易就看明白她的想法,忍不住笑起来。
“不要紧,我都习惯了。”他抬手压了压头发,“睡了一个下午,已经不累了。”
“真的吗?”蒋思淮将信将疑,凑近过去打量他的脸色。
梁槐景趁机扣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意有所指的道:“要是不信,我们来试试?”
“要是那样的话,确实来不及去吃自助,只能在家吃……宵夜了。”
蒋思淮听懂了,脸孔立刻飞红,乜着他啧了声,满脸娇嗔。
“……这是谁家的流氓?”
“你家的。”梁槐景嘴快的应道,说完就吃了她一个拳头。
他笑着躲开,去卫生间洗漱,蒋思淮则是去换了一身衣服,换上了牛仔裤和绿色小香风外套,搭配一双俏皮的玛丽珍鞋,看上去轻松又自在。
梁槐景也换了身休闲装,伸手拉住她,她腰一拧就转了一圈,他看得眼睛一弯:“好看。”
家人手牵手的走到门口,还回头跟豆豆道别:“豆豆你好好看家哟。”
豆豆趴在沙发上,拉着脸,抬爪把脑袋捂起来。
蒋思淮笑嘻嘻的说:“这就是豆豆不想跟你说话,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吗?”
梁槐景哭笑不得,拍拍她后脑勺:“走了,你别惹它,故意招人恨是吧。”
她哈哈大笑着走出去,试图迈王八步,没成功,把自己都逗乐了。
满脸都是仿佛未被打磨过的快乐,阳光一样笼罩在她身上,梁槐景望着她,觉得满目所见皆是暖意。
他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次去参观过的葵园,当时的季节恰好是向日葵生长得最好的时节,热烈的阳光下,一朵朵葵花舒展开了枝叶和花瓣,在微风中轻轻舞动,画面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美好。
自助餐厅在电视塔顶层,在一百多米的高空,不管坐在哪个位置,只要是窗边,就可以看到整座城市最繁华绚烂的夜景。
脚下的霓虹闪烁耀眼,绵延着铺散开去,像一件闪闪发光的外衣,穿在城市的身上。
多么繁华热闹,这就是不夜城。
蒋思淮坐在窗边往外看,哇哇乱叫,“我都没怎么上来过这一层。”
不,准确的说,是没来过几次电视塔。
这是一个外地游客来了必打卡,本地人根本不想花钱上来的地标景点。
梁槐景让她坐着,自己去取餐,毕竟是高级餐厅的自助餐,价位摆在那里,出品都很有水准,况且蒋思淮看一眼,都是她喜欢吃的。
而且竟然有三文鱼,生的,蒋思淮忍不住惊讶:“不是担心会有寄生虫么,你怎么拿这个?”
“有溯源码,我扫了一下,是真的三文鱼。”梁槐景应道,“姑且信吧,偶尔吃点没关系,你喜欢。”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她一下才继续:“大不了去买点打虫药吃吃。”
蒋思淮:“……”
说不上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还是感动,他真的记住她喜欢吃的东西了诶!
享受完一顿视觉和味觉双重享受的晚餐,蒋思淮和梁槐景顺路买了点水果,在晚上九点半左右回到家。
蒋思淮说要收拾一下家里,梁槐景就把豆豆带下楼去遛达,在楼下跟别人家的小博美玩得特别开心,整一副舔狗样,她打电话来问时,梁槐景好不容易才把它拽回家。
家里所有事都忙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俩人并肩躺在床上,兴许是因为累了,竟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蒋思淮翻身钻进他怀里,说了句:“师兄,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但我现在想想,还是要跟你说说才好。”
梁槐景一愣,伸手搂住她的腰,在她后腰上按了按。
蒋思淮立刻就浑身发软,整个人腻歪在他怀里。
听到他笑着问:“什么事?只要不是分手,什么都好说。”
蒋思淮眼睛一转,“那……我要是看上了别人,也可以吗?”
梁槐景捏捏她的腰,笑了声:“我把你俩都鲨了。”
声音带笑,语气却认真。
蒋思淮虽然觉得他肯定干不出这种事,但却不敢不信,脖子一缩,讪讪道:“当然不是这种事,这么没道德,不符合我的人设……”
“所以是什么事?”梁槐景问道。
—————
蒋思淮要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确实和梁槐景有点关系。
“我今天不是做了核桃酪,还给爸爸妈妈送了么。”蒋思淮玩着他睡衣的衣扣,小声解释道,“然后……及阿姨不是跟妈妈一个单位吗,我就顺便……也给她送了一份。”
说完她就静下来,等梁槐景的反应。
梁槐景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你说前面那句,我就大概猜到了。”
蒋思淮哦了声,干巴巴的夸他:“师兄好厉害,猜得真准。”
梁槐景嗯了声,问她:“怎么会想到给我妈送?”
“就是顺便嘛,反正就是同一个单,多装一碗,妈妈去拿的时候顺便分一碗给及阿姨就好了。”蒋思淮解释说。
梁槐景却将信将疑,“……只是这样?”
蒋思淮嗯啊一声,反问道:“那不然呢?你以为是为什么?”
梁槐景又沉默下去。
还是过了好半晌,他才深吸口气,开口道:“阿稚,你不要为了我……去做不喜欢的事,去讨好他们。”
蒋思淮一愣,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就听他继续道:“他们是我的父母,不是你的,不能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就必须要像对你的爸爸妈妈那样对待他们。”
“阿稚,我不要你委屈自己。他们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不要为了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值得。”
听完他说的这几句话,蒋思淮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为了避免误解,她还是确认道:“师兄,你是觉得,我给及阿姨送送东西,是为了缓和关系,甚至是为了你,去讨好她,对吗?”
“……不是吗?”梁槐景声音有些发闷,似乎还有点沮丧,“我想不出来你这么做的原因,你这么怕她……现在却……阿稚,我不要你这样。”
他说完伸手将本来就在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抱得更紧了。
蒋思淮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认真道:“不是这样的,师兄,我确实是有心想改善一下在及阿姨心里的印象,但绝对、绝对没有故意讨好谁。”
“我也没有觉得委屈。”蒋思淮说,“做自己自愿做,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是没有什么委屈可言的。”
她说:“想要改善关系,一定会有一方先递出梯子,我是小辈嘛,我先示好也是应该,如果对方不领情,那就算了,对不对?礼数周到点总没错。”
“况且……”她说到这里,伸脸去和梁槐景贴贴,“你是我男朋友啊,以后兴许还会更进一步,我们的关系很密切,是没有办法完全分得那么清楚的,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一个人支撑会很累的。”
虽然说是拒绝孝心外包,但作为伴侣,不管是出于情分,还是别的什么,也总要出一点力的。
——她都没发现,曾经一再强调不要这么快就说一辈子谈什么以后的自己,已经无比丝滑的将梁槐景纳入到自己的未来中去。
梁槐景和她亲昵的贴在一起,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表。
他压抑、无趣、孤独的前三十年,大概就是为了积攒足够的运气,去和命运兑换一个蒋思淮。
“阿稚,谢谢……”
所有的感动但最后好像也只能凝结成一声谢谢,轻飘飘的,根本配不上她的付出。
蒋思淮倒没有想这么多,实话实说道:“以后要常来常往的,当然是关系越好,见面就越轻松啊,我可不想和冷面师太一桌吃饭,我会害怕到消化不良的。”
她嘟囔:“想要好好吃顿饭,可真不容易呀。”
梁槐景听了不由得失笑。
蒋思淮说:“但是我没有问过你,就这么做了,对不起啊师兄,我今天担心了好久呢,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想来想去,还是要告诉你,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就没有下次了。”
梁槐景欲言又止的沉默片刻,才说:“……我没看出来你像担心的样子。”
“没有吗?”蒋思淮惊讶,“你没有看出来我愁眉苦脸吗?我演技这么好啦?”
梁槐景也拿不准她是不是在逗自己,实话实说的应没有。
蒋思淮嘿嘿一笑。
他贴贴她的脸,才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我,但是……如果他们态度不好,或者说不需要你这么做,哪怕只有一次,你也不要再继续了好吗?不要被感情和道德绑架。不值得的。”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个词了。不值得。
蒋思淮听了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明明是亲生父母,别人给一点好,他却会用“不值得”来形容,这亲子关系真的……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是比起及阿姨,当然是师兄更重要,她立刻就应了声好。
“我听师兄话。”
声音又甜又乖。
梁槐景的心一软,像被蜜糖侵入一般,甜津津的。
他在黑暗里摸索着亲了亲她的脸,问她:“困了么?”
蒋思淮还想玩会儿手机,就说:“还行……”
话没说完,人就翻了个身平躺到了床上,紧接着视线被黑影完全遮盖。
腰上最敏感的地方被他掐住,她忍不住抽了一下,“……痒诶!”
“知道,我故意的。”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手掌贴在她腰上,话刚说完就轻轻一捏,蒋思淮浑身一激灵,立刻往他怀里一缩,身子微微颤抖。
梁槐景特别喜欢她这个反应,投怀送抱么,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是蒋思淮就难过了,“……你可太坏了!”
她哼哼唧唧的表示:“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你多大了,怎么来来回回都是这一招?能不能有点新鲜招数?”
梁槐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担心,以后真有让丈母娘断闺房官司的那一天,想想就觉得……太尴尬了!
“一招鲜,吃遍天,要你管!”蒋思淮回怼了一句,又很不高兴的哼声,“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你……”
“想报复我很容易的,我教你啊?”
蒋思淮听到这话,明知道男人在这个时候说的话不能信,但就是忍不住心动。
轻信他人的后果,就是受到了对方变本加厉的对待,而她完全无法反抗,最后只能默默承受。
本来不打算做什么的夜晚,也因此热闹至零点过后。
蒋思淮:“……”
下次我再信你我就是猪!
时间快进到五一前夕,蒋思淮还在店里跟唐秋燕他们预测这个五一小长假步行街的客流量会有多少,又有多少能流进他们店铺,就接到家里的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爷爷,蒋思淮觉得很奇怪:“爷爷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总感觉没什么大事需要劳动他老人家亲自跟她联系的。
“没什么大事。”
但也不是小事,她哥蒋淮南的妈妈回国了。
她哥的亲妈袁菁华女士,从德国回来了诶!
蒋思淮放下手机,整个人都茫然起来,变得心神不宁。
一个十几二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人,一个只存在于家人很偶尔话赶话才会提起中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为什么啊?
蒋思淮当时没想到问,现在想想又觉得好奇,抓心挠肝的,赶紧给董姜莉打电话。
“妈妈,大……袁阿姨回来了,你听说了吗?”
人家早就已经另外组建家庭,叫大伯母就不合适了。
董姜莉嗯了声,“你也知道了?”
“爷爷打电话来说的。”蒋思淮老实交代,“还说后面他们会请客,让我带师兄一块儿过去吃饭。”
她说着忙问道:“他们,他们是指谁啊?”
“你袁阿姨和她的两个孩子。”董姜莉应道。
啊这……
我哥知道了会怎么想?蒋思淮心里犯嘀咕,追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
“回来祭祖,顺便……”董姜莉顿了顿,“看看你哥。”
蒋思淮心里的嘀咕更多了,又好奇:“袁阿姨家里是容城的么,怎么之前没回来过?”
袁菁华出国的时候她还很小,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出国几年之后,她父母也跟着过去了,后来一直在那边生活,这次回来祭祖,是两位老人先后去世了,她要送他们回来。”
听完这个解释,蒋思淮才算解开心头疑惑,刚才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哦了声。
董姜莉又说:“叫你们去吃饭就去,怎么说她也是你哥的妈妈,也算是一门亲戚。”
显然,她对这个昔日的大嫂没什么不满,毕竟她虽然出国以后就没回来过,也没有管过蒋淮南这个儿子,但至少抚养费方面是给足了的。
蒋淮南现在这套房,就是他上大学以后,袁菁华打钱让家里人给他买的。
虽然没得到什么母爱,但起码得到了不少的钱。
蒋思淮闻言乖巧的应好。
等晚上见到梁槐景,她立刻按捺不住心里的嘀咕,把这事跟他说了。
梁槐景这时才知道,蒋家的事还有这样曲折的后续,之前他只知蒋思淮的大伯因公殉职,伯母出国后另组家庭,而她和蒋淮南一起长大。
“你哥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他听完后感慨道。
蒋思淮一脸认真,点头道:“那是肯定的,爸爸妈妈是别的人替代不了的,他们给的爱是独一份,给的伤害也会是独一份。”
说完还看了他两下。
梁槐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失笑着点点头,根本没法反驳说她这句话不对。
可不就是独一份么,父母爱孩子,是“为之计深远”的爱,如果是伤害……
他苦笑,原生家庭的影响为什么会这么深远严重,不正是因为这“独一份”么?
“但是没关系。”她拍拍他的手背,安慰说,“都会被弥补的,友情,爱情,亲情,都会有的,因为你会有一个新的家庭呀。”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梁槐景又笑起来。
这次的笑轻松愉悦许多,笑意在他眼尾一点点扩散蔓延,覆盖住他整张脸。
“这就要有劳阿稚了。”
他说完,倾身过去亲亲她的嘴唇,甚至还轻轻咬了一下。
和袁菁华见面之前,蒋思淮收到了一份董姜莉转交的礼物,是及韵送的。
“你及阿姨去苏州出差,在那边给你买的。”
蒋思淮听了很惊讶:“给我买的?特地给我买的?”
董姜莉点点头:“听她说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
说完还在暗地里撇撇嘴,人家的原话还有一句呢,“你别私吞了”,什么鬼,她是这样的人吗?!
蒋思淮这下不止是惊讶了,瞳孔地震都不为过。
好家伙,她及阿姨居然会给她带手信?简直不可置信!
她打开精致的木头盒子,里面是一柄苏绣的真丝团扇,和一架双面绣的台屏,两只形态各异的小猫活泼可爱,栩栩如生。
蒋思淮忍不住哇了声,又赶紧问:“是……只有这一份吗?我师兄的呢?”
董姜莉一愣:“……啊?不知道啊,没有诶。”
大师姐只给了她一个盒子,说是给她家娇气包的,根本没提她儿子哇。
蒋思淮:“啊这……”
梁槐景就在一旁,闻言说了句:“不会有,她出差从来不给我带什么礼物,用不着。”
蒋思淮:“啊这……”
我师兄好可怜呀!
她转身一把抱住他,安慰道:“没关系,我的就是你的,给我就是给你,自己人,不计较这些。”
梁槐景哭笑不得,他早就习惯了好吗,反正他出差也不给家里带手信啊,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他刚想说没事,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那阿稚会补偿我吗?”
“当然当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蒋思淮大包大揽。
“我想……”话到嘴边,他忽然看了眼董姜莉,改口道,“我回去再告诉你。”
蒋思淮连忙应好,还撸了撸他头毛,充满安抚意味。
董姜莉原本是笑眯眯的看着,觉得小年轻感情真好,不错不错。
这会儿倒有点不高兴了,“不是……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你们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梁槐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连忙看向蒋思淮,眼神里写满紧张。
要糟!
蒋思淮这下也反应过来了,这人要的估计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不然不会不敢说出来。
还非得回家再说,大哥,你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吗?无语。
她心里吐槽,面上笑眯眯,应道:“师兄是想要我给他做个蛋糕啦,店里没有的款式,所以是回家再说,妈妈你也要吗?”
董姜莉不信:“什么蛋糕?”
“豆豆啊。”蒋思淮急中生智,“做一个豆豆,异形蛋糕很麻烦的,做一个异形蛋糕的时间,都可以做三个普通蛋糕了。”
董姜莉见她信誓旦旦,也不再追问,点点头:“要!我也要!”
蒋思淮苦哈哈的应好,转头狠狠瞪一眼罪魁祸首。
梁槐景:“……”
